江月白便对着素素使了个眼色,便带着白桃走出屋子。
太后是什么样的老狐狸?
自己看起来就不够蠢,带个蠢萌蠢萌的小宫女最合适。
如果白桃能时不时地被太后套话,说不定还能借机展示下平日里做的那些形象工程,用出奇效。
最重要的,素素精明能干,计划作为骨干培养。成事之前,手下能人也不可轻易外露,免得被其他公司打压和挖墙角。
当然,还要留下素素在桃蕊宫殿后,辅助妹妹的日常管理。
江锦绣紧盯着姐姐远去的背影,那脊背格外挺拔,像一根飒爽的白桦树。
她想做姐姐这样的人!
素素的心理活动很类似,不过多加一条,把锦绣小主盯好,千万别闯祸,别丢胳膊丢腿。
江月白穿了一身淡粉色绣着折枝纹的衫裙走出来,众人皆眼前一亮。
出来之前,不忘简单化了个妆。故意显得面色苍白的同时,把荔枝眼画得带有几分孩子气。
与妹妹的纤瘦病娇的西子美人气质不同,江月白更显得年幼娇嫩得掐得出水来,人畜无害。
身边跟着的宫女穿着米色衣衫,一看也是个稚气未脱,满眼活泼跳脱的。
这哪像是跟着太后去慈宁宫养病的,更像是去太后宫里度假。
太后身边的陈嬷嬷心想:打扮这么好看,难道是想魅惑太后?
这抹柔柔的粉色,缓缓走向太后,宛若天降凡间的花神,携着满园春色,随着她的步子在身后晕染开。
太后瞧了半天,不禁也心生几分喜欢。心中暗叹时光催人老。
她初入宫时也是这般爱穿嫩色。
时光逆流,那年就是这样一袭娇艳春装,在御花园惊艳了先帝,很是受宠了段日子,体验了仗着滔天宠爱肆意妄为的滋味。
后来因为太肆意,得罪了先帝的新欢,便被冷落了。
这样的人儿,年轻颜色好,难怪皇上会如此中意,天天都来。也难怪老六念念不忘,跟皇上闹,都要见上一面,问个明白才肯死心。
等江月白走到跟前,太后特意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方才笑着说道,“这身装扮赏心悦目,以后多做几身。”
“谢太后娘娘夸奖,臣妾听着好开心。”江月白笑着说道。
生病了打扮得如此鲜嫩漂亮,太后可能会觉得她爱显摆姿色不高兴。可如果打扮得素净病态,太后看着病容心生厌恶,会更加不高兴。
权衡利弊,还是鲜嫩些好。
果然太后只是笑着点点头,被大宫女扶上了步辇后,又示意陈嬷嬷将江月白也扶上去,与她同乘一架步辇。
“太后娘娘,请您赎罪。臣妾乘坐步辇,不合规矩。臣妾随后就到。”江月白毕恭毕敬地半跪着行礼,头压得很低。
“规矩学得不错。”太后神色如常,声音柔和了许多,“规矩都是人定的,凡事都有个例外。你受了风寒,天气炎热,身子娇弱,怎可步行?”
“可是……”江月白迟疑着。
“上来吧。别让哀家等着了。”太后淡声道。
江月白见太后面色严肃,知道不可违抗,便不再虚言推辞,硬着头皮谦恭地说道,“谢太后照拂,臣妾却之不恭。”
搭着陈嬷嬷的手,踏着小太监的后背坐上那宽大舒适的步辇。
为了不碾压到弯腰伏在地上的小太监,她小心翼翼地拎着裙摆,不动声色地运用上了轻功。
脚尖一点,蜻蜓点水般上了步辇,优雅地坐在太后身边。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步辇不曾出现什么摇晃,只是微微轻颤。
这份子沉稳和轻盈,让太后刮目相看。
而弯腰伏着的太监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陈嬷嬷喊他。心中暗叹,这江常在身子到底该有多轻盈,不过感觉有只小猫在背上轻轻一跃,这美人儿便上去了。
坐在步辇上这种居高临下的拉风感,这相当于英俊国女王坐着加长林肯,凯特王妃坐她边上,还都摇下了窗,享受着微风的吹拂,还有众人的仰望。
江月白颇感不自在,面部肌肉有些僵硬,手不知该放在哪里才好。
她凝眉沉思,习惯性地深呼了口气,尝试着从心态上进行调节,把太后当董事长来对待,自己就是hr,此时是要陪同外出,很快就进入了出行考察模式。
突然明白了太后接自己去慈宁宫的真实用意。
那便是把自己软禁在慈宁宫,保证六王爷顺利与沈石溪成亲,皇上尽快宠幸其他妃嫔。两兄弟不会一女子生出祸端。
也能避免皇上日日跟自己接触,万一情难自持破戒,违背母后懿旨,损了双方颜面下不来台,伤了母子关系。
六王爷刚走没多久,太后便来了桃蕊宫。恐怕六王爷早上冒着大不韪孤单寡女共处一室见面,太后也是知情人士。
她不放心小儿子,怕他一时冲动惹出什么祸事,搞得兄弟反目成仇,做好了万全之策,应急预案。
想通这些,江月白感到脖子处一片凉飕飕的。
幸好自己机智地与六王爷周旋,幸好始终保持距离,幸好最终和平劝退。
不然这桃蕊宫一众的脖子,刚刚或许全都搬家了。
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一切都变得珍贵。
活着真好。
皇宫里所过之处,奇花异树,松竹掩映,亭台楼阁,移步换景,处处美丽得如电脑桌面一般。清风徐徐,带着被竹林、湖水浸润过的花香,让人舒适和惬意。
然而江月白却不敢放松,她端坐着身子,保持着标准的仪态。脑子里快速回放着自进宫以来的事情,自责作为新人入职后有些高调。
可自从殿试上与皇上对诗开始,到桃蕊宫里第一天便有人下毒,调子便已经起高了。
既然无法像贵女一样,皇上会顾着前朝,相应地稳步晋位,她们这样出身低的商人女,只能谋划,只能争抢。
就像穷人家的小孩要想出头只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顾不得什么太拔尖,是否会被嫉妒被孤立。
他们只有华山一条路,只要卷不死,就往死里卷。
如今,太后却故意推波助澜,故意把她放在高处吸引火力。肯定有所图。
大隐隐于市。那便借力打力,顺势而为吧。
往上爬也许掉下来会摔个稀巴烂,但先爬上去再说。
太后垂着眸子,手里捏着串佛珠,慢悠悠地捻动着,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珠子被太后常年累月捻动,已经油润水滑,在阳光下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泽。
特意选了条主干道。
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