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夫人躺在床上,用尽全力捶打着床,但丫鬟婆子都去送刘氏了,哪顾得上阮老夫人。
阮老夫人使劲挣扎想起来,最后竟然起来了,可是一时受不住,从床上滚到地上,整张脸贴着地面,她想喊人,可是看不出来,口鼻都被堵着。
阮老夫人突然看见了孙婉宁,阮枫的亲娘。只见孙婉宁淡淡地站在那里,似乎在嘲笑她,生了两男一女,最后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阮老夫人无论如何也受不了孙婉宁的气,她拼尽全力,大吼一声“不——”。
丫鬟婆子送刘氏回来,也不进里屋,自顾坐在外面说闲话。一直到晚上,丫鬟才进屋,这一进里屋才发现,阮老夫人已经硬了。
丫鬟和婆子都吓坏了,阮老夫人死在地上,这要是被胡子们知道了,还不剥了她们的皮。两人一商量,壮着胆子把阮老夫人抬到床上,又把阮老夫人的身体弄平展,把屋里打扫干净。
看一切都收拾妥了才大呼小叫跑去跟刘氏禀告,刘氏本来还等着阮老夫人闹起来,却没想到老虔婆就这么死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郭婆子马上想到,可能是她们说的那些话刺激了阮老夫人,赶紧给刘氏出主意。刘氏稳住心神,一边派人去给阮松说,一边大声干嚎着去寿康堂。
郭婆子则对丫鬟婆子好一番叮嘱,让她们闭嘴。伺候阮老夫人的丫鬟婆子心里也有鬼,成了封嘴的葫芦。
阮松赶紧跑到寿康堂,见老娘确实已经死了,想着往日的家里的红火,想着老娘为这个家做的那些努力,阮松哭的很痛。阮柏被打,浑身是伤,听说老娘死了,一瘸一拐也哭来了。
“娘啊——你咋就死了,你死了儿子咋办啊......”
不管真哭假哭,阮家顿时哭声震天。
阮老夫人的丧事不办不行,管家往各家报丧。按照习俗,阮家出了丧事,最近的姻亲都得第一时间赶来。
刘氏盘算着,按照以前的惯例,老虔婆的丧事,他们又能收一大波礼。家里现在已经入不敷出,正好借老虔婆的丧事,把阮青英的嫁妆钱攒起来。
刘氏盘算的很好,可是现实结结实实打了她的脸。
管家带着人报丧跑了整整一天。刘氏眼巴巴等着亲朋故旧来吊唁封礼。
天快黑时,裴忠和裴元秀过来,送了二百两银子,阮桃却没来。
阮松一脸不忿。数落裴忠,说阮老夫人都死了,还要关着阮桃。
裴元秀解释说阮桃确实病了,见不得人。阮松自认占了理。在灵堂前指着裴忠大骂。
“你敢不让我姐来给我娘守灵,我就去衙门告你。”
裴忠思量再三,只要决定把阮桃放出来。
次日一早,阮青霞的婆家王家派了个婆子来,说阮青霞小产了,受不得风,就不来了。刘氏的娘家也派个婆子来吊唁,只送了四色纸,一两银子都没封。丁家已经断了来往,自然不会来。
这天,只有零零星星几家来吊唁,距离刘氏的预期少的可怜,刘氏一口气憋在胸口,病了。想着那个每天都有进项的铺子,刘氏气不顺。
刘氏让人在阮松跟前嚼舌头,说阮老夫人是听了铺子被三房买了,一口气没上来被气死了。
阮松一查,查出来阮柏去小吃店闹事,挨打,老夫人听说铺子的事,还听说阮柏被打,一口气没上来,死了。
阮松气的捶胸顿足,三房竟敢把他娘气死,他绝不会饶了三房。
阮松让管家去关帝街梅宅报丧。阮枫就算被撵出去,也得回来给老夫人守孝。阮枫被流放,阮枫的媳妇儿女还在,他们必须回来守孝。等他们回来守丧,他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把铺子夺回来。
管家一身孝服敲开关帝街的门,老李头见是个一身孝服的人,吓了一跳。当得知是桂花胡同阮家,老李头也不敢冒然放管家进去,让严婆子往里面传话。
梅氏听说阮家来报丧,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怎么也想不到会是阮老夫人死了。
阮青萝阮珂去了学堂,长生和郑妈妈去铺子上帮忙了,只有莲心和荷香在家。梅氏想了想,既然是报丧的,总不能把人挡在外面,就让人进来。
管家进来给梅氏磕头。
“三奶奶,老夫人殁了。”
“去?老夫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殁了?”
“这事......”
管家没有继续说阮老夫人的死,而是转述阮松的话。
“大爷说,虽然你们出府另居,但说到底都姓阮,三奶奶理应带着少爷小姐回去守孝。”
梅氏傻了,回去守孝?
阮青萝回来,荷香急巴巴说了阮家那边来报丧的事,还说了管家传阮松的话让他们回去守孝。
梅氏眼巴巴看着阮青萝。
“青萝,你说,你说这怎么办?”
“娘想回去守孝吗?”
梅氏想想阮老夫人以前对她的苛待,心里疙疙瘩瘩的,但她只是个传统的三从四德的女人,丈夫姓阮,她是阮家妇,她不想回去守孝,却又不愿意让丈夫和儿女背上骂名。
“青萝,咱们要是不回去,你爹和小珂还有你会不会被人说三道四?你又在学堂教书,娘担心那边的人编排你们,污了你的名声。娘想了,娘去,你和小珂不去。娘受点委屈没什么,只要你俩好好的就行。”
阮青萝心里暖暖的,便宜娘能说出这话,进步很大。指望便宜娘说出什么更加硬气的话,难。
“娘,他们报他们的丧,咱们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外人的唾沫淹不死咱们。当初是他们把咱们撵出来的,除族文书还在咱们手里,不怕。”
梅氏听阮青萝这么说,吃了定心丸。
“那好,那咱们就不去。娘让郑姐姐去吊个唁,封十两银子。”
阮青萝想了想,阮松是想借这事让世人诋毁他们三房,没门。这事,还得她出面。
“娘,不用郑妈妈去,我带着小珂去。说到底人家是长辈,不看僧面看佛面。”
“你去了可别和那边闹起来。”
阮青萝扯扯嘴角。
“娘看我是那喜欢闹腾的人?放心,只要他们不找我的事,我保证不打他们。”
阮珂哈哈哈笑了,姐姐说话总是这么风趣。
阮青萝当即带着阮珂,并十两银子去阮家吊唁。阮珂满脸不乐意。
“姐,一两都多,干嘛还拿十两?”
阮青萝弹了阮珂一个脑门。
“做人要有气度,他们不仁,我们不可以不义。君子立世,要心胸宽阔,目光高远,格局远大。阮家做事不地道,咱们不能跟着他们学。如此才能显出爹爹把咱们教养的好。难不成狗咬了你,你还要咬回去?”
阮珂和长生嘎嘎嘎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