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慌,让本宫想想。”
姜德妃搅着帕子神色慌张。
“齐州的事,老大知道吗?”
蜀王一怔,老大说的是赵王,他怎么可能让赵王知道,这是他的独门生意。若是被赵王知道了,那个贪得无厌的家伙,肯定会啃他一大块肉。
“不,不知道。”
姜德妃咬咬牙。
“你这样......”
姜德妃压低了声音,听着姜德妃说话,蜀王脸上的慌张渐渐消失。
“母妃说的是,儿子这就去办。”
姜德妃一扫刚才的惊慌失措。
“遇事不要慌张,要沉得住气。事情是萧君慕发现的,皇上肯定不会让他再染手。你把这个拿给王宏,他会帮你的。”
蜀王接过姜德妃递过来的东西,紧紧握在手中。王宏就是右相,蜀王不知道母妃和右相之间会有什么牵扯,但母妃既这么说,肯定有用。
梨花小筑,萧君慕原原本本说了自己这几个月来的行程,霍铭听的很仔细。虽然两人一直都有书信来往,但书信并不足以包含全部。
说到衮州救了阮青萝,霍铭吃惊不小。
“阮小姐去了莱州?怪不得。”
“是,也是巧了,正好我去齐州,在衮州救了她。先生,阮小姐给我讲了前朝的事。”
萧君慕说了他和阮青萝那天晚上的夜谈,说了前朝某位开国皇帝,铁腕治国。但太子仁厚,在皇帝处置老臣时总会帮着老臣说话。皇帝看不惯太子这一点,觉得太子太仁慈不好。皇帝就把太孙带在身边教养。不巧太子病逝,皇帝痛心,临终传位太孙。太孙和太子一样,性子敦厚,待人和善。这本是美德,却被骁勇善战的皇叔篡了位,最后太孙不知所终。
霍铭听完,心潮澎湃。他也是饱读诗书,前朝的事信手拈来,为何这种事他不知道?
“公子,阮小姐还说了什么?”
“就说了这些,不过,阮小姐让我转告太子嫡子,当今是个明君,只要踏踏实实办事,那位自会看到。她还说,争即是不争,不争即是争。”
霍铭猛地一拍桌子。
“说得好。”
萧君慕抿抿嘴,他也觉得阮青萝说得好。
“先生也认为好?”
“当然。太子是国之储君。若是和其他兄弟争,就落下乘。不争才是上策。”
萧君慕点点头,所以,他和父亲那天晚上谈了两个时辰的话。
争——为什么争?储君之位本就是太子的,不用争。
不争,埋头做实事,皇上自会看在眼里。
霍铭敲着桌子缓缓道。
“所以,公子实打实做了几件事,把这事情都堆在了皇上面前。下一步,皇上会安排人去齐州莱州查证,公子不要插手。不过,这人选,可由不得他们。”
两个人同时想到了一个人,谁?卢绰。刚刚从偏头关调回京城不久的大理寺少卿卢绰。
说完了正事,霍铭拿出了一本书。
“公子,蕉下叟老先生又出了新书,《大唐风云》,瞧着不错,讲大唐皇家的。不过,书上写的,我怎么没听说过,我虽然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也是熟读史书的。大唐这段历史,怕是蕉下叟先生杜撰的。”
萧君慕一听蕉下叟,赶紧拿过来。
“我看看。”
霍铭不疑有他,把书推给萧君慕。
“对了,京城这一年的新鲜事,都和阮家有关。阮松被夺爵了,阮柏和离了,阮松的小妾黄氏放贷,被查出来,阮松大义灭亲让官府把黄氏带走了。”
萧君慕眉毛扬了扬。
“早该夺了。”
“还有件事。阮枫的女儿,做了三杨学堂的算学先生。听说还是李山长亲自上门取请的,还听说进学当先生第一天被定南侯家的高于非刁难,高于非从家里偷出家传之书,让阮小姐解题......”
“怎么样?解出来没有?”
霍铭诧异,公子为何这么急切?
“当然解出来了。高于非当场喊了先生。”
萧君慕的心噗通落下去了,阮青萝竟然当了学堂的先生,了不得。
萧君慕想见阮青萝的心思更加急切。他耐着性子和霍铭又说了会儿话,匆匆离开梨花小筑。他要去阮先生散学的地方逮人。
萧君慕想像着阮青萝教书的样子,嘴角扬的更厉害。旺财偷眼观瞧,心里偷乐:公子爷总算开窍了,可惜剃头挑子,一边热啊。
“公子,咱们这是去哪儿?”
旺财明知故问,萧君慕心不在焉哼了一声。
“随便走走。”
“公子,凌王世子已经知道公子回京了,这会儿只怕在咱们府里候着。”
“让他多等会儿。”
旺财嘿嘿笑笑,又说。
“公子闲逛也得有个方向,小的好给您备些水。”
“不用。”
“公子,谢雨传信说明日进京,陈广义押哪儿?”
“交给大理寺。”
“公子......”
“你今天话太多,滚远点。”
旺财闭嘴了,不说就不说,是你不让说的。哼,有你求我的时候。
萧君慕在前,旺财在后,一主一仆步伐一致,慢悠悠走,好像在赏景,又不是在赏景。
郭蓉正好看到这一幕,我的天,公子爷回京了。她欢喜地在探出身子冲萧君慕挥帕子,奈何萧君慕没看到。郭蓉超级忙慌出门,咣撞到了门框上,额头起了个大包。气的两眼掉泪直跺脚。
萧君慕哪有心思关注别人,他正一门心思想着逮人呢。这条路是阮青萝散学的必经之路。在这儿等着,肯定能见到阮青萝阮先生。
萧君慕想着等会见到阮青萝,该说什么恭喜的话。可是,等啊等啊,一直等到学堂的学生们三三两两都走光了,也没见到阮青萝的影子。
“怎么回事?被先生留堂了?不对,她自己就是先生。旺财,去,去打听打听。”
“打听什么?”
旺财又是明知故问,萧君慕照着旺财的屁股就是一脚,旺财一跳躲开。
“学堂早没人了。”
“不会吧?”
“有什么不会的,阮珂刚才都走了。”
“阮珂走了?什么时候?我怎么没看到?”
“你哪能看到阮珂,你眼里只有阮先生。”
萧君慕又要踢旺财,旺财脖子一扬。
“公子再踢,绝密消息小的可就不说了。”
“什么绝密消息,还敢威胁我?翅膀硬了是不是?”
旺财嘻嘻笑,凑近萧君慕耳边。
“阮先生今日沐休,陪着阮软夫人去城外普济寺上香,这会儿已经回家了。”
“你,你怎么不早说?”
“刚才是公子让小的闭嘴的。”
“你,你这杀才,等着,回去定不轻饶。”
旺财很委屈地咂咂嘴。
“那行,更重要的事我就不说了。”
萧君慕一把揪住旺财的衣领子,压低了声音在旺财耳边吼。
“说,还有什么瞒着我?再不说,把你送回北疆。”
旺财故作一脸惊恐。
“哎呦,小的好害怕的,小的不想去南疆,小的只想酉时二刻在南货铺子里吃点阮先生亲手做的小食。”
萧君慕放开旺财,狂走了几步,又拐回来踢了旺财一脚。
“你等着。”
萧君慕急吼吼去骑马,旺财笑嘻嘻一溜小跑追上。
“昨天冬麦就找了小的,说阮小姐今天下晌在铺子里见面。”
萧君慕扬起马鞭,佯装要打旺财,旺财跳上马,打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