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阮青萝看到萧君慕留的纸条,说不出的感动。在她生死悬于一线时,有一个人在担心她,在帮着她。她很感动,所以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儿。
直到现在,萧君慕埋怨她一个女孩子不顾名声跟着商队出行,她才想起来萧君慕那张留言。对啊,你埋怨我不顾名声,难道你夜闯我闺房时就没想过我的名声吗?
面对阮青萝的质问,萧君慕支吾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
“你当时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旺财只是听于为说,真实情况我不清楚,我,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如何?”萧君慕话锋一转。“你伤的那么重,没有两三个月好不了,为什么不在家里养伤,偏这时候跑出来?”
“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要是没好,我也不会出来。”
“你出来,就不担心家里人吗?就不怕侯府再去找他们麻烦?”
“义父找了个庄子,我把我娘他们送到了城外的庄子上。那是凌王的庄子,谅他们也不敢去凌王的庄子上找麻烦。”
“你出来时阮柏如何?”
“出狱了,瘸了一条腿。阮松搭上了赵王世子,卖了铺子和田庄,凑足了银子,把阮柏保释出来。”
萧君慕皱眉,临行前给霍铭说过,不能放过阮柏。怎么阮柏现在还活着?
“撞伤凌王世子,绑架孩童,砍伤你,阮柏不被判死刑也得被流放。”
阮青萝淡笑。
“死了反倒不好,流放也不好,瘸了一条腿的阮柏回到侯府,那才是真正的开始。”
萧君慕看着阮青萝的眼睛,突然明白阮青萝的意思了,霍铭说的对,这个小丫头脑子里想的总是和别人不一样。换做别人,肯定想让阮柏死。可是阮青萝不一样,她竟然忍下了这口气。哈哈,瘸了一条腿的阮柏回到侯府,就成了一个标志,武安侯府永远也翻不了身了。
这手段,高明。
“你认为好,那便好。”
冬麦准备好了吃的,虽然不是烧烤,但仓促间准备的东西已经很好。
“公子,阮小姐,冬麦准备了饭菜。”
旺财打断两人的说话,萧君慕瞪了旺财一眼,旺财嘿嘿笑,他也不想来啊,可是冬麦说了,小姐不来不能开饭。为了一饱口福,他只好来挨顿骂,反正又掉不了一根头发。
再次向前走,蔡启怀心里满是狐疑,这些人不是一般人,看那十八名黑衣侍卫,太阳穴鼓鼓,都是练家子的,关键是他们的动作有军中人痕迹。这都是些什么人?瞧那位公子,举手投足中透着贵气,阮青那小子,不不不,那丫头怎么会认识这些人?
此番逢凶化吉,还多亏了这些人。想着萧君慕一声令下,那座庙被一把火烧掉,里面死的没死的全都被烧死,蔡启怀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禁不住打寒颤,这手段,好狠辣。
蔡启怀身上有伤,商队伙计们身上也有伤,此番行路走的慢了些。中途,阮青萝过来和蔡启怀说话,蔡启怀低声问阮青萝。
“一直以为你是个小子,却没想到你是个丫头。唉,你爹娘也太大心了,竟敢由着你的性子让你出来。”
阮青萝苦笑。
“我这也是被逼无奈,我爹在莱州,我娘性子绵软,我弟弟年幼。去莱州看望我爹的只能是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才隐瞒身份,还请蔡叔原谅。”
蔡启怀抬手想要拍拍阮青萝的肩膀,手快要触到阮青萝的肩膀,陡然间感觉一记眼刀飞过来,旋即收回手,笑呵呵道。
“你那些朋友身份不简单,多亏了他们,咱们才能活命,等到了沂州,老蔡我好好谢谢你的朋友们。”
阮青萝笑笑,没接话。
有萧君慕等人的护卫,路走的颇顺利。那十八名黑衣卫别的什么都不做,只护着萧君慕,萧君慕走在商队末尾,那侍卫自然也就护着商队了。
晚上落脚在一个集镇上,蔡启怀请镇上的大夫给商队的伙计疗伤,阮青萝也请大夫给洪九娘和也红袖阮平重新包扎了伤口。
安顿好一切,已经是月上树梢。
阮青萝走出屋子活动一下,却看到萧君慕背对着她站在院子中央。
“公子还没有睡?”
“嗯。都安顿好了?”
“是。”
萧君慕淡淡对阮青萝说。
“一起走走。”
阮青萝竟然没有一丝犹豫,和萧君慕并肩出了客栈。
集镇不是很大,从这头到那头,也就五里地。此时,夜阑人静,两边的人家和商户都已经关门闭户,街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月亮挂在树梢,月华如水,娴静无比。
“你——”
“你先说。”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萧君慕看着阮青萝,阮青萝看着萧君慕,四目相对,两人都噗嗤笑了。
“算算,每次见到你,我都如此狼狈。”
萧君慕看着月光下的石板路,嘴角微微扬了扬,可不是吗,每一次两个人见面,阮青萝不是狼狈,就是最狼狈。哦,在南货铺子见面的几次不算。
“狼狈才真实。”
萧君慕吐出一句,嘴角带笑。狼狈的阮青萝才最真实,一点也不做作,不虚伪。
“于姑娘说公子出城公干了,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
萧君慕嗯了一声,他暗访黄淮泛区,本来一直在赵王身后,黄淮泛区的河堤河工农事,他一并暗访,暗访了一个月,手里头的东西让他心寒。
原本他会一直跟着赵王,在赵王身后暗访下去,可是出了一件事,让他放弃暗访去齐州。他不确定齐州那件事赵王牵扯有多深。
可是没想到在衮州遇到了阮青萝。
“听他们说商队的目的地是青州?”
“是,商队去青州,青州和莱州相接,我跟着商队到青州后,再去莱州。蔡叔说沂州和密州还有货要送,我们就绕了一圈。”
萧君慕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就在这一瞬间,他决定先不去齐州,跟着商队走沂州、密州,到莱州,之后再去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