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
“阮松把阮枫除族,现在看来倒是好事了。祸兮福兮,谁也说不清楚。阮枫看似不惊不噪,却后发制人。他娘被阮老夫人害死,现在他不惜毁了侯府,足见他有多恨那一家人。以前住在一个府里,有所顾忌,现在被撵出来,彻底撕破了脸。所以,不是不报,是时辰未到。”
霍铭和萧君慕讨论着《侯门恩怨》,话题不由自主转到詹士府。
“阮枫已经走了这么久,左春坊大学士的职位还空着。皇上依然没有人选。”
“前几天陪着父亲进宫,说到大理寺少卿,还说到偏头关岳炳林和卢绰,调任卢绰的圣旨不日下达。就是不知道卢绰来京时我在不在京城?”
“公子不在京城也好,更能避嫌。只要交情在,公子回京后再见卢绰也是一样。”
霍铭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树叶说道。
“大理寺少卿的人选定了,左春坊大学士却还悬着。皇上的心思,摸不透啊。”
萧君慕沉吟片刻说。
“先生有没有想过,或许皇祖父并没有什么心思?或者说,咱们不用再揣摩皇祖父的心思,只管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皇祖父自会看到。我提出要去暗访黄淮泛区,皇祖父起初很震惊,脸色不对,但后来还是同意了,足见皇祖父也知道赵王伯伯靠不住。他明我暗,我能看到更多东西。”
霍铭正在敲桌子的手指顿了顿,又继续敲。
“赵王用阴谋让太子殿下禁足半年,咱们用阳谋让赵王去黄淮泛区,赵王这趟河道巡查,他要想捞个大功劳,那就一板一眼铁面无私,他要想捞钱,哼。就看公子愿不愿意。”
萧君慕摇摇头。
“当年兄弟阋墙,皇祖父现在毒手,这是他最痛心的。所以对几位伯伯叔叔极为严格。父亲若是过于严厉,皇祖父回认为父亲心中无兄弟手足。但父亲不严苛,他又会责怪父亲心慈手软。父亲进退两难。”
霍铭怎会不知道太子这些兄弟们的能耐,正是因为太子心软,念及兄弟情义,才导致这场禁足之灾。
萧君慕一拍桌子。
“不管怎样,既然我要去黄淮泛区,那就好好看看听听。我不为找赵王的错处,只为看看老百姓的生活,看看河堤的真实情况。咱们整天在京城,没有实地看过,那都是纸上谈兵。只有真正到了地方,听了老百姓的话,听了河工的话,才算真实。”
霍铭看着剑眉朗目的萧君慕,心里暗赞。君子不欺心,太子做不到的,公子做到就行。
霍铭帮着把黄泛区历年来的资料分门别类整理好,两个人在舆图上写写画画,舆图已经被他俩画成了大花脸。按照霍铭的意思,他陪着萧君慕去,但萧君慕却不同意。
“先生还是留在京城的好,我是暗访,带几个贴身护卫就行,先生一同去,反倒会让有心人看出来。”
“公子离京,别人不说,凌王世子那边如何交代?他可是整天粘着公子的,恨不能成了公子身上的挂件。若是让凌王世子知道公子出京,他能善罢甘休?”
说到萧九,萧君慕真是头疼,对这个小九叔,他还真没办法。
“皇祖父罚他抄写经文,抄不完不能出府,抄完了自己拿去宫里见皇祖父。先生不知道我去传皇祖父口谕时是怎么出来的?九叔直接搂着我的腿,唉——要不是我承诺等他抄完经书能出门了好好带他跑马,我连九叔的书房都出不了。”
霍铭噗嗤笑了。
“满京城,也就凌王世子能让公子如此无奈。”
萧君慕扯扯嘴角,他真拿萧九没办法,板着脸训斥,萧九岁数小辈分大。一切都顺从萧九,根本不行。萧九比其父有过之无不及。
“还真是难办。我得给他找个错处,让皇祖父再罚他禁足一段时间,这样我才能出去。”
霍铭噗嗤笑了。
“公子做事有点小人行径。”
萧君慕苦笑,对付萧九,不能按常理出牌,只能小人行事。
春和班终于排好新戏。
阮青萝带着郑妈妈冬麦早早来看戏。
咚咚锵,锣鼓家伙一响,大幕拉开。筱菊生扮演的元飞扬出场。侯府门前,元飞扬带着人敲锣打鼓要嫁妆。元飞扬一边痛斥元侯府无情无义,一边控诉元侯府扣押他娘何氏的嫁妆。春和班改编的很好,筱菊生把元飞扬的心理描写全都唱出来了,台下观众不停叫好。
嫁妆要了一部分,元飞扬小胜。接下来一幕是元侯爷带着人毒打元飞扬。扮演元飞扬母亲的演员给推到,元飞扬妹妹被吓的哇哇大哭,元飞扬被按在地上,瞬间面目全非。
扮演元侯爷的人还真是演坏人的料,鼻梁上一道白,衣服奸人相。跋扈嚣张、不可一世。筱菊生被反剪双手压在地上,双目中熊熊怒火马上要把戏台烧起来。元飞扬的委屈、愤懑、不甘全都展现出来。
看戏的人有骂元侯爷的,还有人往台上扔东西。也有人给筱菊笙打赏。阮青萝也学着给筱菊生打了赏。
此刻,萧琰坐在雅座,旁边坐着的庆郡王世子萧瑞。
两个人看着台上的热闹和台下的喧腾。
“大哥,今年京城最火的就是武安侯府了。你看看那元侯爷的嘴脸,和阮松还真像。我就奇了怪了,这个蕉下叟到底是谁?怎么能把武安侯府的家事写得这么详细?”
“还能有谁,阮枫呗。”
“好多人都说是阮枫,但根本不可能啊,阮枫能有这能耐?关在监牢里能写?流放路上也能写?牢头和解官是吃干饭的?”
“虽然不是阮枫写的,但肯定和阮枫脱不了干系。阮枫可是探花郎,受过皇祖父夸赞的。据说阮枫其实能中状元,但考卷中有一字犯了忌,状元变成了探花郎。”
“阮枫这是要彻底和武安侯府决裂?自揭家丑,他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萧琰想着阮青萝在自己面前那副贪婪的样子,扯扯嘴角。阮枫倒是个人物,可惜啊,他的儿子还小,看不出什么。女儿也就是个市井泼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