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敢说了。
“阮小姐真会说笑。不过,看了书才知道,令尊在阮家过的,实在让人唏嘘。”
阮青萝耸耸肩。她十分佩服便宜爹,在阮家那个狼窝里能刻苦读书出类拔萃,还真是歹竹出好笋,一般没有毅力的人根本做不到。
“或许这就是我爹的人生吧,没什么好唏嘘的,比那些一出生就被掐死溺死的,比那些捧杀养废的,我爹算是好的。人要知足。”
“是,人要知足。阮小姐豁达,谢某不如也。”
阮青萝笑笑。人也见了,感谢的话说了一箩筐,交书稿的地方也确定了,她也该回去了。
“出来有一会儿了,青萝告辞,再次谢谢公子。”
萧君慕站起身来,陪着阮青萝走出院子,送阮青萝到天井,旺财赶紧屁颠屁颠的头前带路。
萧君慕看着阮青萝走在狭长的天井里,高挑的身材在青色的墙壁间显得分外俏丽。
她应该有十四岁吧。
旺财喜滋滋回来。
“公子,小的看着阮小姐出了乔家巷。”
萧君慕扬扬眉毛,抬步出南货铺子正门。
“走,知行书坊。”
秦子江看到萧君慕,一脸平静。那天萧君慕刚走,秦子江就打听出来了,竟然是太子嫡子。
当今皇上非常喜欢这位嫡长孙,一度想封为皇太孙,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封。直至现在,太子嫡子连个郡王都不是,皇上好像已经忘了给太子嫡子封号。
秦子江拱手行礼。
“秦子江见过公子爷,请公子爷安。”
萧君慕淡淡点点头,等着秦子江行了礼,虚抬一下。
“秦掌柜免礼。”
秦子江亲自奉茶,萧君慕接过茶杯,一只手端茶茶托,一只手拿着杯盖,轻轻划过杯子里的几片茶叶。
“四年前,秦掌柜去凌王府里,我曾见过秦掌柜。只是秦掌柜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了。”
秦子江出了一头冷汗,这主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上来先弄个下马威,这是在责怪他。
“我与小九叔交往颇深,也知道书坊是凌王爷爷的产业,却不知道秦掌柜如此有本事。”
秦子江大气不敢出,在凌王面前都没有这般紧张。
“秦掌柜为什么要帮阮青萝?”
来了。萧君慕就是冲着这来的。
“不敢欺瞒公子爷,小的和阮枫是君子之交。阮枫流放出京,嘱咐小的照顾好他妻女。青萝丫头文采好,写出那本书,小的怜他们娘仨日子艰难,就帮着出书了。”
“你就不怕武安侯府找上门?”
“已经找上门了。不过没占到便宜,反惹了一身骚。”
萧君慕知道阮柏上门找事,还知道秦子江去侯府要赔偿,把阮松好好羞辱了一顿。
“那她那边呢?”
“我们很小心,不会有人知道。”
“既如此,还请秦掌柜好生保护他们,保护这套书安安生生印出来。任何人打听,包括凌王爷爷,都不得透露她是蕉下叟。”
秦子江一愣,不是来找麻烦的?这话听着怎么都是维护?
“我告诉她我姓谢,住在文庙胡同。她肯定会让你打听,你应该知道怎么回答。”
“是,小的谨记。”
“让她抱着书稿来这里送不安全,上次幸亏是遇到了我,若是遇到别人,后果不堪设想。崇文巷的南货铺子,那是我的铺子。往后交书稿,你直接去南货铺子,从崇文巷正门进,她走乔家巷后门进。如此更安全。”
秦子江赶紧躬身施礼。
“多谢公子爷。小的也正在找地方。公子爷如此安排,更加妥当。乔家巷就在关帝街西头,近,安全。”
萧君慕拿着两本书出了知行书坊,秦子江笑着送萧君慕出门。
丢失的那张书稿,飞过死胡同那道墙,落在一个人脸上。
谁?
绸缎铺伙计,刚刚抱着一匹布往前院走,不想一张纸从天而降,糊到伙计脸上,伙计一个不留神抱着布摔倒在地。
“哎呦我的娘老子——”
伙计爬起来,朝那张纸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抱起布匹正要走,掌柜的过来。
“哎呦,长没长眼?这么不小心,脏了没有?扣工钱。”
伙计很委屈。
“我走的好好的,从天上飘过来一张纸糊我脸上,害得我摔了个大跟头。”
“自己不小心,还怨天尤地。”
伙计更加委屈。
“掌柜的不相信,你看,就是这张纸。”
伙计把纸递给掌柜的,掌柜抓起纸揉吧揉吧扔到伙计脸上,把伙计又臭骂一顿。掌柜的骂完伙计抬步往铺子上去,突然瞥见那张揉成一团的纸上有两个字:元景。
“元景?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掌柜走了两步,又弯下腰捡起那张纸,展开一看,嚯,掌柜的差点蹦起来。这是《侯门恩怨》的书稿,老天爷啊,他竟然见到了书稿,蕉下叟的书稿。
掌柜的也顾不上去铺子里,揪着伙计问这张纸哪来的?伙计一脸懵,指指天上。
“天上飞下来的。”
掌柜的看着天,晴朗朗,一片云都没有。
“真是天上飞下来的?”
“真是。”
掌柜的一摆手,“去搬个梯子。”
伙计赶紧去搬来梯子,掌柜的爬上梯子,看着围墙外,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掌柜的又看看墙内,墙边有树,肯定是落到树上,伙计路过的时候掉下来了。
“哎呀,你个蠢货。”
绸缎铺掌柜的手里有《侯门恩怨》的手稿,顷刻间满城人都知道了,秦子江也听说了,还有人来问秦子江到底怎么回事。秦子江笑呵呵打马虎眼儿,含糊过去。
可以确定,绸缎铺掌柜的手里的那张手稿就是丢失的那张。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了,阮青萝又写了,没有耽误印书。只是秦子江暗暗担心,万一那些人追查起来,追查到青萝可怎么好?
秦子江马上给萧君慕送了信儿,萧君慕表示知道了。那天旺财抓住小偷,他还赏了小偷二两银子。幸好他思虑周全,让于为把小偷送出了城,若不然,阮青萝很可能被发现。
那张丢失的手稿落在了庆郡王世子萧瑞手中。绸缎铺是庆郡王妃的铺子。萧瑞拿到手稿看了又看,每一个字都滚瓜烂熟。这张写的是元飞扬挨打。因为要嫁妆,云侯爷找上门殴打元飞扬。
萧瑞让人顺着死胡同往外找,既然手稿隔墙落在绸缎铺的后院,那蕉下叟肯定到过这个胡同。
萧瑞的人找了两天,寻访了不少胡同外的商贩,大家异口同声,这些天都没见有老头进那条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