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沐烟也有些担心,她赶忙点头表示明白,“回头我便跟三娘他们商量一下,让二姐先跟她回去住些日子,至少要等那姓卫的落网了,再叫她们回来。”
说完这话,她又皱了皱叹息道:“子晗哥哥,你刚刚说,卫予婕也被他当做了人质带走了……可卫予婕不是……不是他的亲女儿吗?”
“是……”靳子晗见她开口问了,便也没再想着藏着掖着,只点了点头道,“她确实是卫师伯的亲女儿,可也是他用来拿捏我和爷爷的道具……”
“这……这话我就听不明白……”沐烟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解的问道,“既然是亲生女儿,又怎么会这般对她呢……”
靳子晗看了沐烟一会,叹了口气道:“傻丫头,许叔夫妇两个向来疼你,你自然是不理解那些不被重视的女孩儿的苦楚的……”
他转过头,脸上露出一丝同情之意,继续说道:“我和卫予婕也算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情分了,虽说她的性子娇纵一些,但也不是那种穷凶极恶之人。”
“幼时我家中遭逢大变,幸得卫……那姓卫的貌似相救……”
“还为了保住我,刻意将他唯一的骨肉扮成男孩,还害得她身中剧毒。”
靳子晗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似乎是不愿回忆那些曾经在他看来是恩情,如今却变成了阴谋算计的往事。
“那时候我和爷爷四下遭人追杀,宛如丧家之犬,东躲西藏了好些日子,幸而得了卫师伯……”
他苦笑了一声,摇头道:“我还是习惯了叫他卫师伯……哪怕如今早已铁证如山,证明他便是害的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我还是改不了口……”
“改不了口,那便不改了……”沐烟很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卫大人便是再不好,也是你实实在在放在心上敬了那么多年的人,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
她想到自己曾经在未来世界刚觉醒空间异能时,一个和她好的穿一条裤子的发小,在军区塔防派人来接她的那一天,突然变了脸,不仅对她冷嘲热讽,甚至还当着那些兵士的面说了许多她年幼时做出的蠢事和笑话。
她当时便惊呆了,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素日里对自己比亲姐妹还要好的朋友,居然能阴阳怪气的说出这么多伤人的话来给她添堵。
那一天,原本还有些不舍自己小伙伴的她,在被这个朋友这一番无理输出后,一脸懵逼的被带离了生活区,进入了塔防。
慢慢的她在塔防受到了许多更高等的教育,其中便有心理疏导这一门功课。
她很清楚的记得,那个漂亮的女老师在一节关于人性的课程上告诉他们。
人这种生物是很矛盾的,他们既是独立个体,又是群居生物。因为群居,便会生出情感寄托。
而人类也因为有了情感,有了交流,才变得和动物有所不同,才有了更美好的未来。。
但感情这种东西,也并不是钢铁般牢固,沐烟便遇到过比瓷器更脆弱的友情。
曾经的她没有父母,没有爱人,所以友情成了她在孤寂人生里唯一的光。但友谊大多数时候,也是要建立在相互平等的基础上才能维持的长久的。
像是沐烟和她那个儿时的好友一样,原本两个人相差不大,都是生活区里普普通通的孩子,大家可以一起打闹,一起学习,一起成长,甚至暗暗分享彼此的生活,恋情,甚至秘密。
可当沐烟的异能觉醒后,她便立马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塔防上等人。而此时,她与朋友间原本平衡的关系,便被打破了……
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便是情感,因为有了情感,才使得人类文明始终向前。
但情感本身也是把双刃剑,刺出去的同时,如果稍稍有倾斜,总免不了会不小心弄伤自己……
卫县令也是一样的,他和靳子晗的爹爹,原本是师兄弟。照理说两人之间应该是平等互助的关系。
可他却生出了疑心,觉得他们的师父偏心,把自己通身的本领都传授给了靳子晗的爹爹林镖头。
而自己除了得到了那些所谓的治国安邦的书籍外,其他都没有得到。
后来,他们两都娶了亲,两位夫人又一前一后的有了身孕。
可谁知道,两个孩子生下来后,林娘子生的是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而他娘子生下的,却是个丫头片子。
“爷爷和我说过,他记得很清楚,当年我办满月酒那日,他抛下了刚出生的女儿和没出月子的妻子特意跑到镖局来吃酒,抱着我的时候,他眼神里那满满的羡慕之色。”
靳子晗继续说道:“后来卫予婕也办了满月酒,但卫师伯在抱着卫予婕出来的时候,却并没有告诉外人,他家这个是个女孩子。”
“我爹爹原觉得他那么做有些不妥,本想说他几句。可却被我母亲拦住了。她说,卫师伯本就因为自己的孩子,头胎不是个男娃儿不高兴,若他再掺和进去,只怕会引起更多不快。”
“伯母说的是了……”沐烟也是插口道,“但只怕没什么用吧……”
“此话何意?”靳子晗愣了一下,然后问道。
沐烟沉默了片刻,便给他讲述了自己和童年好友的故事,然后拿出 纸笔画了一个跷跷板给他看,“你知道吗,人与人之间所谓的情谊,就好像这个跷跷板……”
“只有维持两边同等重量时,才能保持平衡。”她默默都摸了摸那纸上的画,未干的墨渍粘在了她的小姆指上,她见到后,便将那些墨点到了画中一边的翘板上,“若是有一边稍稍发生些许重量的改变,那这份平衡就被打破了……”
她抬起头看向靳子晗,无奈的笑了笑:“子晗哥哥,你便是那打破平衡的些许改变……”
靳子晗的脸变了颜色,他从小便跟在祖父祖母身边生活,也听到过不少祖母给他说过的许多故事,突然便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