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于家的管事刚想开口,却被一边的张志扬接了话茬:“大人,今日之事,是我们张家与杨家的事,与于家的人并无干系。”
他似乎很是着急,脸色也苍白的吓人,只可惜他越是否认,那卫大人越是觉得其中大有干系。
“你继续说。”卫大人并没有理会张志扬,只捋了捋胡子示意那于德忠继续往下说。
“大人……”张志扬更是着急了,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于家确实与此事无关,大人何必多此一举?”
“大胆。”那卫大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他旁边的师爷便先怒了,“张秀才,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敢,学生不敢……”张志扬心中一惊,赶忙低下头,“学生只是……”
“张秀才,你先退下吧。”那卫县令在金河县口碑一直很好,百姓们都说他是个爱民如子好官。
可再好的官,也是有脾气的,这张志扬三番两次当堂打断他的话,已经让卫大人极为恼怒了。
好在他为人谦和,并不是那种暴戾的性子,所以只是让他退下,而不是直接让人将他押至一边了。
张志扬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只得退到一边,不敢再说话,可他内心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
“说罢。”卫大人再次示意那于德忠,让他继续。
于德忠上前一辑,恭恭敬敬的继续往下说道:“大人,此事说来本是家丑不可外扬的荒唐事,只是张家与杨家着实欺人太甚,我们于家便是豁出这张面皮,也要将此事禀明。”
“让大人和各位乡亲父老替我们于家评评理。”
“怎么越说越复杂了。”卫大人忍不住皱起眉头道。
“大人知道我家小姐今年年初方才嫁入张家,如今不过半年,本该是新婚夫妇如胶似漆的时候。”
“可如今我家小姐却被他们张家人逼迫着要拿嫁妆银子……”
“住口……”张志扬,再次截断了那于德忠的话,“你闭嘴,你不过是我们家的一个下人,如何能这般妄议主家的事情……”
“哼……”于德忠轻蔑的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张家逼迫我家小姐用自己的嫁妆银子,替他们家这位张志扬,张大秀才下聘礼迎娶这位杨家姑娘为平妻……”
这话便如一声霹雳,一下子便将公堂上下和大堂外围观的百姓们全都惊呆了。
众人都不敢相信的看着张家人,不少人更是议论纷纷,都说那于德忠是不是弄错了。
就连大堂上的卫大人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用于娘子的嫁妆替张秀才娶平妻?你怕不是说错了,是纳妾才对吧?”
“大人……”于德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小人所说句句属实,也没有弄错张家的意思,他们家要的,就是让我家小姐替他出银子娶那杨家姑娘为平妻……”
“天啊……”听了他这话,大堂外的吃瓜群众们再也忍不住了,“这算什么事!娶妻不过半年,便要再娶平妻,这杨家姑娘莫不是天仙下凡了?”
“啧啧,瞧这张秀才,生的倒是仪表堂堂,居然是个吃软饭用娘子嫁妆的怂蛋啊……”
“你哪知道哦!这张秀才何止是软饭男哦,他还是个色中饿鬼呢!听于家的下人说,他和于娘子成亲没多久,就把人家屋里的丫头给收入房了……”
“哎呀呀!这也太不是东西了吧!怪不得于家人这么恼怒呢!”
“那于娘子可怜哟!”
众人议论纷纷,看向张志扬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不屑。
“当真有此事?”卫大人一脸严肃,大夏朝律例,男子婚后虽可纳妾,但需四十无子方可另娶平妻。
这张志扬年不过二十,更是娶妻不足半年,竟有了这等念头,真是叫人不敢相信。
张志扬站在一边,面色铁青,牙齿死死的咬着下唇,半响也不敢说话。
反倒是他身后被按着的张家婆子听到了外面围观群众的嘲讽声,再次点燃了她的暴脾气。
“你们叫唤什么。她于婉莹嫁入我们张家,便是我们张家的媳妇了。”张家婆子努力挣扎着抬起头吼道,“她的东西便是我们张家的东西。让她花点银子替自己相公娶个平妻又能如何了?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娘……你别乱说话……”张志扬现在心里乱的很,说实话,他爹娘都是没什么文化的乡下人,不知道这些事无妨,可他们偏偏要自作主张,也不跟他商量一下,便将此事闹到了于婉莹那里,这才给他惹出了如今这么大的乱子,甚至还赔了爹的一条命。
可惜他再聪明,也没办法阻止他那个只知拖后腿的娘:“儿子,娘可没乱说话。这些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啊!”
说完她便挣脱了那衙役的禁锢,往前爬了两步,跪在那于德忠的旁边,叫嚷道:“大人,您给评评理,我儿子,那可是秀才出身,以后可是要考科举做大官的。”
“他们于家本来就是商户人家,能和我们张家结亲,那可是祖上积了德的大事。”
“如今让她花点银子替自己的相公娶个平妻,来替她照顾男人,这有什么问题?可她却偏偏善妒不愿出这笔银子,这不是大不孝又是什么?”张家婆子说的理直气壮,根本不顾自家儿子早已被她的话唬的脸色煞白。
“呵!”卫大人听了张家婆子的话,竟被气笑了,“若照你这般说来,那于家娘子反倒应该感谢你了?”
那张婆子见卫县令笑了,只当他认同了自己的话,立马一扬头道:“这是自然。只可惜这于家女不贤不孝,不肯替夫家出力,这才引来这泼天的祸事……哎哟喂……我家老头子啊……你死的冤枉哦!”
说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了张顺已经没了的事实,立马又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卫县令没有理她,只把脸转向张志扬,目光如炬:“张秀才,此事你怎么说?”
张志扬能怎么办,他只得恭恭敬敬的欠身道:“大人,此事并非学生的意愿,是爹娘关心学生,一厢情愿决定的。”
“大人,学生爹娘出生农户,一生只知与土地打交道,加上只知一心疼爱学生,这才做出这等愚昧无知之事。望大人恕罪。”
“恕罪……哼……”卫大人冷冷一哼,又将脸转向一边的于德忠,“于管家还有什么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