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转身就走。
“欸——”许清昼忙拽住她,勾着她的小指讨饶似的晃了晃,“帮人帮到底,你不能才帮到一半就丢下我不管了啊。”
江羡没领情,她冷笑抽出自己的手:“你还用得着我帮吗?我看你行得很。”
见她因自己的孟浪气得走人了,许清昼讪讪的用食指蹭了蹭自己的鼻尖。
有点无辜,他也不过是实话实说来着。
吃过饭后,他们并没有在农家乐多待,开车满载而归的离去。
刚过正午,正是太阳最炙热的时候,许清昼坐在副驾驶,抬手挡了下刺目的阳光。
他放倒座椅,随手把江羡摘下来的帽子罩自己脸上。
跟着她时间久了,帽子上有着一股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很是好闻舒心。
江羡侧脸轻描淡写的瞥了他一眼,“你要睡了?”
男人低低沉沉的声音从帽子底下传出来,似真的有些乏了,“嗯,眯一会儿。”
江羡不再说话,专注于开车。
许清昼嘴里说着眯一会儿,半个多小时后才醒,江羡开车向来很稳,他这半小时睡得沉,睁开眼后扒下帽子,偏头看向她。
稍稍抬了抬眉眼,眼中还带着未来得及收敛的倦意和散漫,“到哪儿了?”
江羡不防他突然出声,愣了下才说:“不知道,堵车了。”
许清昼看了看前方跟后视镜,“郊外也还能堵车?”
“踏春游玩,进山的多,自然就会堵。”江羡显然并不觉得奇怪,来的路上车也多,都在往山上跑,不过是因为他们出发的时间还早,所以没堵。
倒不是真的堵到不能动弹那种程度,走走停停的,也叫人有些郁闷。
“堵多久了?”
“十分钟左右吧。”
许清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江羡看到,制止他:“你别抓,破皮感染了后果自负。”
许清昼说:“有点痒,好像更严重了。”
江羡无情回答:“忍着。”
他不禁疑惑:“到底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你没有这样?”
他自己都不知道,江羡又怎么可能清楚,轻飘飘地说:“那谁知道,可能是报应吧。”
闻言,许清昼视线幽幽地看向她,脸色不见得有多好看。
江羡视若罔闻。
许清昼说:“就算是报应,那也是因为你。”
江羡可不背这个锅:“是你自己要来的。”
许清昼冷着脸哼了声,没说话了,坐在那里仿佛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万的拽样,面无表情的盯着窗外。
江羡也不再招惹他。
道路依旧保持着一走一停的状态,江羡开着车,余光扫到旁边有辆车想要加塞进来,一直都在试探。
路本来就堵,那车还是从非机动车道过来的,江羡不想让,紧跟着前方的车。
关键那车仿佛还较上劲儿似的,大约看她是个女司机好欺负,非要来挤,几次三番,江羡都怕刮到车,也有些上火。
正想跟那人说道说道,不料眼下突然探过来一只手,猛地拍了一把鸣笛,紧接着就听许清昼冷厉着声斥:“有病是不是,会不会开车?”
江羡抬眼看去,就见那男人僵着张不怎么有底气的脸,因为许清昼仰躺着,视角缘故,那人还以为只有江羡一个人,所以才来试探,结果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个狠着神情不好惹的男人,顿时就把车窗升了上去关紧。
正巧路通畅了些,江羡轻踩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许清昼把帽子随手扣在自己头顶,调整好座椅,坐直了身。
他还气不过似的,又骂了句脏话。
江羡不觉朝她看过来,有点忍俊不禁。
许清昼没什么好脸,五官的轮廓在帽檐的遮挡下,线条有些锋利冷淡:“你笑什么笑?惯得他,想加塞就加塞,一点儿交通规则都不懂。”
江羡的确也挺看不惯刚才那人的行为,但也知道他借故散火,并没有揭穿他,只弯了弯眉眼,笑吟吟的:“你戴这帽子挺还好看。”
许清昼看着她脸上的笑,顿时憋着的火气再翻涌不起来,不自觉地也跟着勾了下唇角,接着又压平,有些骄矜的姿态,“就只有好看?男人能用好看来形容吗。”
江羡接过他递下来的梯子,如他所愿:“是帅。”
许清昼拿下帽子调了调松紧,复又戴上,松松懒懒的往椅背里一靠,“这还差不多,算你有点眼光。”
自恋。
江羡无声撇了下嘴。
到了市区里,先去了趟医院,一看,还真是过敏。
江羡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就因为碰了樱桃树,或者那些叶子?”
许清昼没吭声,挤了药膏往自己身上擦。
江羡神情复杂,默了默几瞬道:“你还真是细皮嫩肉。”
养尊处优,矜贵得不行。
许清昼听到这话后动作一顿,然后笑了笑,吊着眉梢,把药膏往她手里一塞,“那就麻烦阿羡姐姐帮我这身细皮嫩肉擦擦药,万一变成皮糙肉厚多不划算。”
江羡:“……”
后来回去时,江羡看着那一袋樱桃,跟许清昼商量:“不然你分一半走吧,我冰箱里还有在超市买的没吃完,这么大一袋,我一个人肯定吃不完,到时候坏了就是浪费。”
他们并没有多摘,就一筐,但份量也不轻,许清昼只是因为外在因素导致的过敏,吃樱桃是没什么问题的。
许清昼没拒绝,点了点下巴说行。
江羡当即就分了一半给他。
这回许清昼没跟着上楼,安分守己的打道回府。
到了桐水郡,他率先就洗了个澡,水流冲下来的时候带着身上捈抹过的药,他有些遗憾的想,都白擦了,但江羡温热的手指落在他皮肤上的感觉还在,久久没消失。
洗完澡出来,他重新给自己上了药,自然没江羡那么小心仔细,敷衍的擦了擦便收手,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把之前给江羡拍的照片还有他们的合影都挑出来,其中最为喜欢的还是那张合影照,他把这张照片设置成了自己的手机壁纸。
过了片刻,又挑了几张好看的,发了个朋友圈。
许清昼并不是个喜欢在社交软件上分享自己生活面貌的人,这次的朋友圈动态显然引起了轩然大波。
几个群里都闹翻了,许清昼当没看见。
只是边吃着洗得干干净净像红玛瑙似的樱桃,一边翻来覆去的品鉴着他发的照片,心里那叫一个舒坦惬意。
这条动态,他没有屏蔽任何人,有哪些人能看见,可想而知。
诚然如他所料,许清川的确看到了他发的朋友圈。
却不是在无意翻看手机的时候,而是在饭局上,听到旁人好奇问起他:“许总,你弟弟又跟他前女友复合了吗?”
许清川听见这话第一时间想得便是林知鸢,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唇,“为什么会这么问?”
那人笑,“我看他好像在朋友圈官宣了啊,许小少爷倒是闲情逸致,还专门陪着女朋友去摘樱桃。”
许清川因为后面那三个字轻微地晃了下神,“摘樱桃?”
“是啊。”他举起手机示意,“看看,这是他吧,我没认错人。”
许清川抬眸看去,目光微微一顿,眸底生了寒,随即了然的笑了笑,“的确,就是他。”
他又坐了片刻,才站起身往外走。
步伐缓缓平稳,仍旧温润如玉的面庞带着丝浅淡的笑意,只在离开包厢时,瞬间转凉。
许清川去了阳台,摸出手机翻了翻,每一张都看得清清楚楚,指尖抵着照片,顷刻后放大。
正是许清昼跟江羡搂腰对视那张。
他盯着瞧了好几秒,接着关上手机。
似有若无的轻叹了声,
幼稚。
他这个弟弟,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般幼稚呢。
须臾,他又重新打开手机,找到江羡的聊天框,发了条消息过去。
[羡羡,今年去摘樱桃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江羡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正好从浴室里泡完澡出来。
她擦头发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疑惑的挑了下眉。
许清川怎么知道她去摘樱桃了?
虽然不解,但还是避重就轻的回复:[也是赶巧了,决定得匆忙,没来得及跟大哥你说。不过大哥若是想去,这几天带着裴小姐去时间上也是合适的。]
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跟许清川联系过了,因为他身边有个盯得很紧的裴夕茴,她便也想着能避就避,加之许清昼都跟她说了,他跟裴夕茴将要举行婚礼,时间就订在今年五月,她就更不可能主动去靠近他。
许清川:[就只和清昼去的,还是也有其他的朋友一起?]
江羡想了想,不答反问:[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去摘樱桃了?]qqxδnew
跟她去的就只有许清昼,但依她看来,许清昼应该不会那么张扬的就把这事情主动说给许清川听,毕竟这兄弟俩向来水火不容,又怎么会好整以暇的聊天。
但有时候到底是她想法太过于天真。
许清川说:[他发了朋友圈,你不知道吗?]
江羡:……
她要是知道就不会问了。
也顾不得回复,连忙进朋友圈看了看。
一颗红心,两颗樱桃,底下附九张照片。
没有一个文字,所表达出来的,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江羡怔住,一眼扫过照片,除去在樱桃树下照的那张还有合影,其他的她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被他偷拍下来的。
第一想法肯定是先质问许清昼,为什么要把她的照片配上这种暧昧不明的表情符号发在朋友圈。
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
她知道她要是问了,避不可免的又要谈及到男女之间的感情话题,而且许清昼肯定有话拿来堵她,与其自投罗网,不如先当没看见。
几许后,手机一震。
她低头。
许清川:[你跟他是在一起了吗?]
看着这句话,江羡的呼吸情不自禁地滞了下,接着她发现自己冷静不了。
她感觉许清昼就像是借着今天的举动,在无形中猎了张巨网,就等着她乖乖地往里钻,然后他便等着手到擒来。
她否认:[你误会了,我跟他没有的事。]
许清川回了个笑,又闲聊一般道:[估计是跟你出去放松心情了,他最近应该有些烦躁,前段时间爷爷把他叫回去跟他说起婚事,还在家里闹了一场。]
江羡盯着手机屏幕,沉默了片刻。
这事她一知半解,许清昼烦不烦她没看出来,倒是的确有相亲,跟那位黄小姐,带着她去把人气跑了。
她不知道该回答什么话,便发了个表情包过去,接着放下手机,起身去了卧室换衣服。
打开衣柜时,看到被挂起来的那条白裙子,许清昼给她买的,视线稍微移了移,又看到裙摆下方的盒子,里面装着首饰,包括那一副脚链。
其实许清昼陪她逛完超市后,把她送到公寓楼下,离开前她有问过他,要不要把那些首饰还给他。
许清昼目光有些不善的盯着她,不太喜欢她的话语和拒绝,“我又不是女人,你还给我,我拿给谁戴?”
她琢磨了下说:“不然看看能不能退?”
“退什么退,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再收回来的说法。”
江羡知他财大气粗,在面对他的馈赠时实际是有些压力的,还想说点什么,许清昼脸色一变,直接替她打开车门把她赶了下去。
用了挺严肃的口吻看她:“江羡,我知道你在别扭什么,我也愿意随你感觉慢慢来,你说你不会恋爱,我可以等到你学会,甚至跟你一起学,但前提条件是,你得给我这个机会,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江羡觉得他这人蛮不讲理,她难道没有拒绝吗?
又忽然想到谭音跟她说的话,是了,她的确没有跟他说得清清楚楚,拒绝得明明白白。
但她也有她的顾虑,一是许清昼的情绪向来阴晴不定的,缠着人的时候有些偏执,想跟他彻底划清界限很难,毕竟认识二十来年;二是她还在北金,是他的下属,一个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除非她真的辞职跳槽不干了;三是,要说她真的没恻隐之心,那是不可能的,也正是因为这点,所以她才迟迟的犹豫不决,摇摆不定。
不等她回答,他又说:“若是你真的感觉不心安理得,把东西扔了就是,属于你的,你就有认定去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