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所以呢?”
江羡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跟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看着他怒气横生的后脑勺,觉得有些好笑。
生气怎么了,难不成还要她去哄?
她还觉得他莫名其妙呢。
现在她非常怀疑之前他说的那些话的真实性……
什么下雨撑伞逛街拎包还出气筒,估计她还没开始出,他就先气得转头走人了。
牵着她的手走在前面的许清昼暂时还不知道自己处于信任的岌岌可危中。
他这会儿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像咽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
听见她轻飘飘的话后更觉郁闷,回过头来,口吻有些不好:“你还问所以呢!”
他盯着她,磨了磨牙,眼神沉得像是要把她给吞了似的。
江羡莫名瑟缩了下,看着他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还是有点心虚,“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又没说错话……”
许清昼吐纳了几个深呼吸,拽着她往自己怀里扑,然后伸出手故作凶狠的捏了捏她的脸颊,“小没良心的。”
江羡:“……”
他继续理直气壮的说:“看不出来我是吃醋了吗?”
他现在的脸皮显然又厚了一个境界,对这种事不再遮遮掩掩。
他不说清楚,江羡要么是真不知道,要么是装不知道,然后就只剩他一个人生闷气,气的半死她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江羡坦白:“没看出来。”
许清昼的脸色果然又沉了些,阴恻恻的眼神。
江羡打量着他的神情,忽然觉得他好没道理,“就因为我跟颜修说了几句话?许清昼,暂不论我跟你还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是真的情侣,你不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太过于小题大做了吗?说好听点的叫吃醋,说难听点就是矫情,是作,你们男人不是最讨厌作的女人吗,你怎么还把这一套捡着学?”
许清昼不想跟她吵。
时机不对,地点也不对。
但她这段话无异于一把火,等同于火上浇油,彻底把他燃起来了。
“我作?”他听上去像是不可置信,还有些气急败坏。
江羡清清冷冷的看着他,挣开了自己的手腕,就那么平静的跟他对视。
“难道不是吗,再说深一点,你这种情况放感情里,根本就不叫情趣,也不是占有欲作祟,纯粹就是无理取闹,没事找事。”
“我是没事找事,别以为我没看出来,要是我不在,你肯定就跟他跑了,还去吃什么鬼汤锅,我为什么这样,你怎么不去问问那个男人,他说了什么你不知道?他分明就是在挑衅我。”
江羡淡然:“我问他做什么,他也没说错话,实话实说也叫挑衅?是不是你太敏感了,本来就是你自己闹脾气,怪别人,你什么能改改这动不动就迁怒人的臭毛病。”
“敢情还是我错了?”他徒然拔高了点声音,呼吸都粗重了些,显然是被她的话刺激到了。
江羡抿了抿唇,垂眼盯着自己脚下,意识到自己的确说得过分了些。
许清昼长这么大,估计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指责过,小少爷的骄傲在所难免,几乎都快被她打击得七零八碎了。
她放缓了情绪,语气也适当松了些:“我也没错怪你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干脆利落追问。
江羡沉了沉呼吸,抬眸看他,到底选择了让步:“我跟他只是朋友。”
许清昼上火,又无意识的冷嘲热讽起来:“现在是朋友,那以后呢?之前你们还相亲,跟相亲对象做朋友,真有你的。”
“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别说是相亲对象,就算是前任,我说朋友那就是朋友,你少给我在这儿指手画脚。”江羡听得不爽,也回怼了一句。
许清昼这人刻薄毒舌起来,的确说话尖锐难听,但江羡也不承让,两人在这点上是半斤八两,只是以往江羡多数忍让着,现在她没道理忍着,想到什么说什么,险些让许清昼招架不住。
许清昼盯着她看了好几秒都没说话,估计是气狠了,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跳。
最后他舌尖抵了抵脸颊,双手掐着腰。
冷凝着眉眼瞧她。
江羡也没遮掩的跟他视线相交,五官在夜灯下凌凌的,有股高傲劲儿在。
谁都不肯低头。
这会儿两人还在大街上,虽然是夜晚,但也是人来人往,不少人看着这一幕,目光频频往这边打量。
有好奇有看好戏的心态。
甚至有人揣测,那男的看着就凶,是不是要对女的动手。
许清昼最后抬起手指着她,“你——”
却猛地被江羡按下来。
一瞬间,勾着他的食指握住,在柔软的掌心,带着他就往前走,女人的声音温淡:“不吵了,我快饿死了。”
许清昼都懵住,有一瞬间的怔愣。
在他原本的设想中,他必须得跟江羡好好把话说清楚,他是喜欢她,但也不能随意被她看扁。
她不懂他可以跟她讲,但凭什么就武断的说他是无理取闹,还说那些扎他心的话,简直可恶,把他的脸和自尊往地上踩了又踩。
没想到画风突地一变,江羡突然熄了火,许清昼的满腔幽怨与怒气也似乎凝滞了似的。
这次换江羡走在前,他在后面跟。
江羡就这么牵着他的一根食指,脚步不停。
许清昼想也没想的就要抽出来甩开,看着两人触碰在一起的手,还……还怪舒服的。
他突地一醒神,又冷肃了面孔,沉声质问:“你这是干什么?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刚刚还在吵架。”
江羡头也不回:“那叫吵架吗?我只是在跟你讲道理。”
许清昼:“你的讲道理就是拿刀往我心眼上戳?”
“我跟你道歉。”
“我不要你的道歉。”
“对不起。”
“我不听。”
“那饭到底还要不要跟我去吃?”
“我不——”
江羡手中的力度一松,眼开就要把他丢开。
许清昼眼疾手快反应过来,猛地又攥紧,从一根食指到反客为主的用大掌包裹着她,把她的手揣自己掌心,紧紧扣住不放。
江羡唇角动了动,偏下了头没让自己的动容表现出来,有点想笑,却用镇静冷硬的声音告诉他:“不是不吃吗,松开,我自己去。”
男人瞬间哑火:“……”
“许清昼,你幼不幼稚。”
“……”
“要也是你,不要也是你,你这么难伺候,还想让我跟你试试?”
“……”
“话说得好听,前脚的事情,你后脚就变脸,这么阴晴不定,我要是真的答应了,不得受很多委屈吗。”
“…我没有。”男人的声音略低,听上去像是底气不足。
又过了会儿,她听到他幽幽地声音响起来:“我怀疑你在pua我。”
江羡看他,正好对上他怨念未消还无可奈何的眼,像极了对她下不去重手又不忍心伤害的模样。
“别乱说,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性质。”
“嗯,你这是典型的打一棍给颗甜枣。”
江羡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心想她这难道不是跟许家人学的吗?就算是,那也不过是学以致用。
“随你怎么想。”
江羡挣了挣手,许清昼倏地攥紧,“不放。”
说着加快脚步,带着江羡到了车边一把就把她给塞了进去,安全带都系得紧紧的,自己也跟着上了车。
犹如箭似的驱使出去,生怕她跑了似的。
江羡偏头看了他一眼,“开慢点。”
许清昼薄唇抿紧没说话,但速度的确慢了下来。
争执过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有些诡异,说不上是尴尬,反而像是流淌着些微不易觉察的丝丝缕缕的勾缠暧昧。
所以谁也没开口说话,打破这种状态。
江羡手肘抵着车窗,用手指拨弄自己的耳垂,今天她戴了颗圆圆的耳钉,摸起来光滑冰凉的很舒适,她颇有些爱不释手。
半晌后,许清昼才缓缓出声:“你想吃什么,去哪里?”
江羡动作微微一顿,想了几秒,说:“汤锅吧。”
许清昼朝她看过来,眸色意味不明的。
她抚着耳钉,有些漫不经心状似无意的开口:“毕竟是新开的店,第一次去吃,该尝尝的……”
“哦。”
许清昼又不傻,怎么可能会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
第一次,她跟他去。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心里就像是烧开了的水似的沸腾着。
面上冷冷淡淡的回应,没反驳没拒绝,嘴角却没忍住往上翘了翘。
很快又压平,就这?
能不能有点骨气啊许清昼,这么好哄,给点甜头就受不住了,以后就只有被压在下面的份。
许清昼一边这么想着,唾弃自己,一边又觉得去他的上面下面,反正到头来他肯定是压江羡的机会更多。
就她那个小身板,在上面搞不了多少时候就腰酸了腿软了,还不是得他出力,任他为所欲为。
这么一琢磨,许清昼心理平衡了。
而且他突然想到一个词:小吵怡情。
江羡倒是不知他的这些弯弯绕绕,只是觉得自己似乎对拿捏许清昼,又上升了一个层面。
“那我查一下,就开始导航?”
许清昼骄矜颔首:“嗯。”
江羡在手机上搜索了下,很快找出来,有两公里左右的路程,车开过去也没要多长时间。
下车后,许清昼朝她伸出手。
江羡轻描淡写瞥了一眼,没搭理,径直往前走。
他跟上来,干脆揽住她的肩。
江羡抬眼:“能不能好好走路?”
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不能。”许清昼混不吝的姿态,手搭在她的肩,指尖还欠欠的去勾弄她的耳垂。
捻着,揉着,指腹摩挲。
酥酥麻麻痒痒的。
迎面就碰上一对情侣,手牵着手十指紧扣,甜甜蜜蜜的吃完饭从里面出来。
他看了一眼收回视线,“谁让你不给我牵。”
江羡:“……”
吃饭时倒是没出什么幺蛾子。
吃完许清昼就开车把她往公寓送,过过小区门口的道闸杆时,旁边就是保安门卫室,门口坐着一条黑白相间的狗,许清昼降下车窗看了两眼,问江羡:“那就是牧牧?”
江羡也看过来,“嗯,是不是特别乖。”
许清昼:“嗤。”
他又问:“你还给它送过吃的?”
江羡反问:“它那么可爱又会讨人喜欢,为什么不送?”
许清昼:“呵。”
江羡才不跟他计较他的阴阳怪气,之前他车祸住医院,给他送了回汤,说不喝就给牧牧喝,这事儿他还记着呢。
她下车,他也下车。
江羡脚步站定:“不用你送。”
许清昼单手抄着兜,“谁说我是送你,我吃饱了走走,散步消食不可以?”
当然可以,这路又不是她修的,她说了不算。
到了公寓楼下,他跟着进。
到了电梯,他还是跟着。
江羡拿眼角扫他:“我们小区绿化环境还是很好的,里面还有个小公园,有些健身运动的器材,你现在去那边估计还能看到有人在路灯下打牌下棋,很热闹。”看书喇
许清昼:“我不喜欢热闹,清净点好。”
这就更容易了,“公园旁边步行三百米,还有处荷塘,虽然现在没到季节里面没开花,但有亭子跟鲤鱼可以观赏,那里就非常安静。”
许清昼:“……”
“你知道的还挺多。”
江羡微微一笑:“毕竟我也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了。”
许清昼没吭声。
她气人的本事还真有一套。
门口,江羡解了锁进去,许清昼还想跟。
她抵着门没让,“许总,您散步到这里就可以了,再多就不合适。”
许清昼脸不红心不跳的:“我口渴。”
江羡面不改色:“我记得您的后座是有水的。”
许清昼:“现在就想喝。”
看来今晚这水是非喝不可了。
江羡稍稍压了压门,“那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倒。”
“我想坐。”
“那还是站站吧。”
许清昼:“……”
江羡低头善解人意的提醒:“麻烦许总收一收腿,我怕关门压着您的脚了。”
许清昼牙关紧咬,好看的眉眼都拧起来,显然在隐忍,“江羡,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才甘心,嗯?”
江羡无辜:“我没有。”
“你怎么没有,你都不让我进去坐。”连水都不肯给他喝一口。
“夜深了,不合适。”
“你再说。”
“本就不合适,孤男寡女的,不……”
他猛地弯腰逼近,眸光沉沉。
江羡倏然噤声,老实巴交。
见她乖张,许清昼倒是挑唇一笑,“你继续说啊,我听着。”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没说的,都说出来,我都好好的听着。”
江羡动了动唇,“…没了。”
“没了?”他笑。
江羡:“嗯…”
他又瞬间拉下脸,“没了就给我往旁边站。”
江羡:“……”
他从她身边挤了进去,登堂入室,理直气壮。
他先用她的杯子喝水,再霸占了她的沙发,往上一趟,然后抱着她的可爱抱枕,头一歪,睡了。
江羡关了门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他如墨的眉眼,安静俊美的五官,怎么看,都没有刚才那股强行霸道的痞感。
片刻后她启唇:“许清昼。”
安静。
她说:“我们打一架吧,输了我走,赢了,你走。”
许清昼这才掀了掀眼皮看她,懒洋洋的腔调:“床上打的那种?”
江羡猛地抢走他怀里的抱枕,往他脸上一按,“滚。”
他嚷着:“你谋杀亲夫啊。”
脸皮真厚,亏他想得出来。
在动手这件事情上,男人跟女人的较量,大多是女人吃亏较多,很快许清昼把她制服,轻而易举拽了过来,扣自己怀里,低眼看她,碰了碰她微微发红的脸,忍不住有点心痒痒:“闹着玩呢,你不愿意,我哪敢强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