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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给她戴戒指

    江羡有点意外他会这么问,但想想也是在情理之中。


    所以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是。”


    他便接着问道:“还说了什么?”


    江羡自然不可能全盘托出,只挑了几句重点:“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林知鸢那事情,我好奇就多问了两句,他说林家那边在查这件事,现在还没出结果。”


    实际上这事之前她就跟他已经聊过,不至于藏着掖着。


    许清昼看了她几秒,江羡被他看得心头莫名狂跳,才听见他开口说:“你好奇也可以来问我,我知道的比他多,还是说你下意识的觉得他更可信更牢靠,更能给你安全感。”


    江羡不可能听不出来他的意有所指,微微有些发愣。


    不等她回答,他便再次启唇:“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问你一个问题了。”


    江羡定了定神,不由得屏住呼吸,“你问。”


    许清昼:“你在我和他之间,为什么总是选择相信他,就算有事情发生,你第一时间找的也是他。”


    他总是排在第二位,甚至连第二位都算不上,很多时候,无论出了什么事,或许江羡从来都没有想过求助他。


    他也并非是说想看她朝自己低三下四、请求的卑微模样,只是想在她心里有个位置,有点份量,至少可以成为她信得过的人。


    可数年过来,一次次失望,一次次计较又气急败坏,都始终等不到她回头,看他一眼。


    哪怕只是短暂一瞥。


    她似乎从来都是奔向别人。


    江羡没想到他想问的问题竟然会是这个,整个人被他问得僵在原地,打量他的脸色,没什么情绪的,分辨不出喜怒,只眉眼压得很低,有几分颓丧之感。


    见多了他颐指气使高高在上又混不吝的模样,突然他这么正经又低迷,江羡很不适应。


    她动了动唇,回答得有些缓慢:“…可能,只是习惯。”


    “习惯吗。”许清昼重复了一遍,忽而笑出了声,透着抹低讽,像极了以往在刻薄她之前的准备。


    但他并未出言讽刺她,只放低了声音:“我跟你在一起的时间不是更久,你习惯了他却没习惯我?”


    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许清昼就设想过江羡会有无数种的回答,偏就没想过会是习惯两个字打发了他。


    让他的挫败感更重一层。


    如果是喜欢,他还有接受的余地,偏偏就是习惯。


    习惯是一种多么可怕的东西。


    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有着下意识,改掉一个长久的习惯就像是戒断反应,要经历一个别扭甚至痛苦的时间段。


    “这是不一样的。”她说。


    瞥到他微微泛红的眼尾,心里无端一紧。


    但江羡不想欺骗他,的确只是因为习惯。


    从小到大,许清川帮她许多,在她有困难有麻烦时,也总是他第一个挺身而出。


    小的时候,在她心里他是站在她身前为她遮风挡雨的大哥哥;大点的时候进入青春期,大哥哥已经转变为仰慕心动的少年;成年前后,明知跟他不可能,却还是将少年放在心中藏起来,随着时间一点点加深;在他有订婚的对象以后,又随着时间一点点在心底消失。


    重新回归于单纯不带私心的兄妹关系。


    “哪里不一样。”


    他抬眼看她,要一个回答。


    江羡却不好说,沉默了。


    而沉默往往就代表了一个人的态度。


    片刻后,许清昼迟迟等不到答案,也收敛了颇为咄咄逼人的目光。


    他决定不再自取其辱,心里已经明白。


    甚至在想,如果这时候问她一个笑话,他和许清川都掉进河里,她会先救谁,估计她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许清川。


    他转了转自己手上的素戒,然后取了下来。


    “手给我。”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江羡有些混乱的思绪,她不明所以的抬起头看向他,没有动作。


    许清昼朝她伸出自己的手,再次重复:“手。”


    江羡犹豫的抬起手。


    许清昼:“右手。”


    她又换了手递过去。


    男人的指腹温热,规规矩矩的握着她,在她茫然的目光下,看见许清昼将那枚素戒缓缓推进了她的中指。


    江羡猛地往后一缩,许清昼捏着她的手指没动,“马上就好。”


    她自然认了出来这枚素戒是他的,就是一直戴在他无名指上的那枚,这么多年没摘过。


    但这不是他跟林知鸢的情侣对戒吗?他取下来给她戴是什么意思?


    脑子里混乱的想着,话也就问了出来。


    没想到许清昼眉心一蹙,“谁跟你说的我跟她是情侣对戒。”


    江羡怔了怔,“你…她,难道不是吗?”


    仔细回忆一番,似乎真的没有说过,也是提起过的,但并非是他或者林知鸢,只是旁人开玩笑说他们感情很好,连情侣戒指都戴。


    而当时她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许清昼手上的素戒没出现多久后,她再见到林知鸢,她的手上也有相似款的,两人站在一起,不用多问,都会默认。


    “当然不是。”许清昼极快的否认了,“我是我她是她,她的跟我就没关系。”


    他已经把素戒戴好,诡异的是,竟然刚好与她的手指相合衬。


    许清昼也仿佛松了口气似的,眉梢微动,“还好,手没胖。”


    所以说,是林知鸢在说谎?或者表现得令人误会,却从不解释。


    江羡受到冲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有些事情和画面在她脑海中疯狂的闪现,清晰又模糊,片刻后归于平静,她清楚的明白了有什么不一样的,似乎跟她了解到的、亲眼所见的,并不是真相和全部。


    这时许清昼淡淡开口道:“戒指的确是一对,但这款是女戒,男款留在我这里。”


    他摆出自己戴过戒指的那只手,指着那圈经年深色的痕迹,“你看,我戴就偏小了,一直箍着我手指,你戴就刚好合适,它本来也该戴在中指。”


    只是他戴不进去,才退而求次戴在无名指的。


    江羡曾中二过一段时间,自然知道戒指戴在中指上的含义,“订婚戒指?”


    “嗯。”


    电光火石之间,江羡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当年,我跟你的婚约?”


    许清昼垂眸打量着她的手,仍旧低低一应:“嗯。”


    得到准确回答的江羡脑子却一嗡。


    她张了张口,最后才颇有些艰难询问:“那你为什么没给我,也从来都没提过?”


    提起这件事许清昼的脸色就不太好,他偏过头去没看她,过了几瞬又不甘心的转回来,语气有些幽怨:“你给我机会送给你了吗?本来订婚这件事你就不情不愿,又是谁亲口跟林知鸢说的,你喜欢许清川,而我比不上他半分,在那种情况下,你让我怎么给你,你会接受吗?”


    有婚约时,两人不过才十八岁,年纪小,便没提议举行什么订婚典礼,这戒指是当初年轻气盛又被兴奋一股脑冲过头的许清昼亲手画图纸设计又参与了制作打磨,花了不少时间做出来的。


    本来满心欢喜的准备送给江羡,没想到迎头就是一盆冰凉刺骨的冷水,泼得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仿佛如坠冰窟。


    气得他把戒指扔进垃圾桶,想狠狠踩碎,最后又舍不得,捡起来拍了拍,带着刚刚成熟的、还是少年的仅存的傲气,头也不回的离开。


    最后不甘心的看着那枚本应该送出去的女戒,硬生生的、强行的刮破皮戴进了自己的无名指,没想一戴就是这么多年未取。


    江羡试图去回忆他说的这个情景,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一些止不住的想法不断的想要冲破她的大脑,她让许清昼多给一点提示:“你在哪里听到我说的这种话,什么时候?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吗。”


    许清昼不想回忆,但看着她苦闷纠结的神情,心里隐隐也升起一丝微妙的感觉。


    似乎他跟她之间有不少误会,是不是说清以后,她对他的偏见就不会那么大。


    于是沉着声音道:“老宅后花园,林知鸢骂你,说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有了许清川不够,还要……爬我的床,骂得很难听。”


    他这么一说,江羡倒是依稀有点印象了。


    在知道她跟许清昼滚在一起,又被订婚后,林知鸢一度是崩溃的,后来找上她,跟她大吵了一架,骂得很脏,江羡的祖宗十八代都遭了殃,林知鸢表现得根本就不像个豪门千金,说是市井泼妇也不为过。


    两人险些动手打起来,只是江羡不愿意生事端,她骂人不带脏字,把林知鸢说得脸一青一白。


    最后她说:“你想得到的,就算白送给我我都不稀罕要,许清昼又如何,比不上他哥半分,这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小少爷也只有你这个无脑草包才会喜欢,我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几乎是把许清昼踩在脚下,贬得一文不值。


    可想而知当时骄傲的许清昼在听见这些话后是怀揣着怎么愤怒的心情与难过。


    在无意间,江羡就这么毫不留情的打碎了一颗热忱的少年心。


    但江羡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我从来都没想过要爬你的床。”


    尽管这句话她已经跟他说了很多次,但几乎每听到一次,许清昼都会变脸得仿佛要把她吃了似的。


    偏偏他不准她说,他自己还要用这种话来羞辱她。


    受到的伤害多了,江羡就变得无所谓,也没想过再去解释,信她的,无论她说什么对方都会无条件的相信;不信她的,无论她解释千万遍,都还是不会相信。


    在她这里,许清昼显然是后者。


    所以,江羡在信任问题上,为什么总是率先想到许清川,是同样的道理,因为许清川信她,而许清昼不信。


    许清昼说:“我知道。”


    江羡:“你知道还……”那么恶劣的对待她。


    “毕竟你那么讨厌我,从来就看不起我,怎么还会想跟我发生什么亲密关系。”


    江羡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浓浓的自嘲。


    她想重新解释一下,但又不知从何说起,以前她的确不太喜欢他,甚至反感,所以跟许清川更亲近,后来对他也有很多偏见,包括至今都是,但她没把他当成过是个恶人。


    在她这里,他跟林知鸢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虽然她不屑于在一个女人背后道是非,但林知鸢是个例外,“当时,是林知鸢在背地里动了手脚……”


    许清昼:“我知道。”


    江羡微微睁大了些眼睛。


    许清昼:“猜的。”


    哦…原来是这样。


    江羡:“但你当时——应该是清醒的才对。”


    许清昼垂眼抚摸自己指上的戒指痕迹,慢条斯理:“我喝了酒。”


    喝了,不多,没醉,行动如常。


    其实更多的是私心。


    在他觉察到自己对江羡有异样的情愫时,他是不能接受,或者说是惊慌失措的。


    因为如同他在江羡眼中是个高傲自大的反感形象,江羡于他来说是一样的,她在他眼里就是个丑小鸭,但有一天,她突然在他心里变成了娇矜的天鹅,还是他高攀不起的。


    一边是抗拒无法接受的转变,一边是抵挡不住来势汹汹的情感,两种拉扯在他脑中不断叫嚣又放大,导致他很长一段时间见了江羡都会产生应激反应。


    对她会没什么好脸色,嘴更刻薄更吝啬,总是在见了江羡因为他难堪后,又开心又后悔,他幼稚得像是个阴晴不定的小孩,甚至以这种模式为乐,殊不知会给对方带来什么样的感受。


    而在江羡看来,那时的许清昼完完全全的就是个神经病,她一点都不想招惹,却又因为林知鸢,被迫接近他,导致她颇为痛苦。


    转折就发生在那晚,许清昼清醒的看着江羡不清醒,嘴里叫着许清川的名字,她等着许清川来救她,带她逃离水深火热痛苦的境地。


    却只等来了因为嫉妒充斥得满心满肺,又不甘心她眼里看不到他,像是爱而不得,又像是因爱生恨,最终眼红疯魔的许清昼。


    ……所以,关于戒指的流言蜚语是假的。


    许清昼也清楚她并非故意要跟他发生关系。


    想了想,江羡没忍住道:“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许清昼:“你问。”


    江羡:“你跟林知鸢,谈过恋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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