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羡知道他在说谁,他的父亲。
其实许清昼的五官细看,更像他的妈妈丁雅,但整张脸看去却很有许父的神韵。
在江羡记忆中的许父本就是个美男子,就算是人到中年,也仍然风度翩翩魅力不减。
只是如今不在许家,在丁雅被送到精神病院没几年,许清昼掌权公司后,许父就前往了国外,这么些年,从来就没回来过。
她虽然住在许家,但对许家某些秘闻也不甚了解,只偶尔听闻说,许父在一场画展上情坠爱河,不惜放弃许家长子的身份与财富,也要跟那位金发碧眼的貌美异国女人远走他乡。
江羡看着病床上安安静静的丁雅,“丁姨只是生病了,她会好起来的。”
这话说着像安慰人,却连江羡自己都不怎么信的,如果会好,这么多年了,早就好了,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情况。
许清昼没再说什么,男人的脸色冷沉。
江羡视线扫过他的手臂,“你的伤先处理一下吧,免得感染严重。”
许清昼动了动唇,声音很低,“你帮我。”
江羡下意识拒绝:“这里有医生护士,我叫他们……”
许清昼用丁雅的手抵着自己的额头,像是要从上面汲取一丝温暖,整个人看上去低迷又颓废,“不想看见他们,恶心。”
江羡把没说完的话通通都憋了回去,想到刚才看见的场景,那些医生护士对待发疯发狂的丁雅,的确叫人糟心。
她站起来去找护士要了医药用品,回来时许清昼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江羡看着他弓下去的背影,心尖不受控制地一抽。
她抿了抿唇,摒弃了多余的情绪上前,“把手伸出来吧。”
许清昼头也不抬的伸过手搭在她腿上。
江羡偏头把他的衣袖撩上去了些,血腥味刺鼻,她面不改色的拿出东西给他清理伤口。biqμgètν
能看出来丁雅没有手下留情,若是再狠些,会缝针也说不定,她太过认真,以至于没发现许清昼侧过脸看向了她。
直到她包扎结束,“安全起见,最好还是打一针。”
收回手时不经意对上他的视线,不知道他看了多久,江羡微怔,目光落在他泛红的眼尾,有点愣住,脱口而出:“许清昼,你不会是要哭了吧。”
许清昼蓦地一声嗤笑,撑着自己的头,“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像是要哭了的样子。”
江羡又多看了几下他的眼睛,发现是真的红,她垂下眸,“没有就好,要是因为这点伤就哭我还瞧不起你。”
他哼了声,没了之前那股颓丧之感,又变得慵懒而欠欠的,示意自己包好的手臂,“对别人倒是小心翼翼,对我就这么敷衍了事,一点儿也不温柔。”
江羡不解:“我哪里敷衍了?”
许清昼理直气壮:“你给余理包扎时反正不是这样,就是差别对待我,你自己心里有数。”
江羡气笑,“那你还想怎样,不然我还得哄着你给你吹两口说不疼啊?”
许清昼好整以暇的颔首,“也不是不行。”
说着举起自己的手臂,一副施舍口吻,“吹吧。”
鉴于这是在病房,丁雅还躺在床上,又是在精神病院,江羡没跟他计较,知道他这是转移情绪的一种方式。
把房间简单收拾了下后,再次提醒他:“记得去打一针破伤风。”
今天的见面变成这样,谁心里都不太好受,江羡作为旁观者就如此,更何况许清昼是丁雅的亲生儿子。
“嗯。”许清昼低低应着,用另只完好无损的手将丁雅凌乱的头发捋顺。
几瞬后,他站了起来,周身气息瞬变,不散漫恣意,也并非温柔耐心,而是冷酷骇人。
江羡一看就知道他是要去找人算账了,医院这边显然对丁雅不太上心,之前他们要是再晚来一步,那位男护士的巴掌估计就要落在丁雅脸上了,而且还让她接触到铁钉这类危险物品。
江羡什么也没说,只往旁边站了站。
许清昼交代她:“我出去办点事,你先这里帮我守着。”
江羡点了点头应下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