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江羡垂着眼没看他。
“不会?”他重复了一遍,语气是讥嘲和不信任的。
江羡转过身关了火,把底料盛出来装好,剩下的锅底放进了洗菜池里,扭开水任其浇下来,一时间,厨房里弥漫着的都是浓香辛辣的气息。
她看着源源不断的水流,渐渐升腾出白色的热雾,心平气和道:“我为什么要答应他,你也说了他有未婚妻,我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
许清昼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听见她的话后,不轻不重的笑了下,“大哥或许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在你嘴里竟然会是个麻烦。”
江羡没接话,自顾自把锅洗干净,简单的收拾了下料理台,然后端着装了底料的鸳鸯锅出了厨房。
走到门口忽然回头说:“你要是方便,帮我把菜拿出来。”
就算是一人份的火锅,江羡也准备了足够的菜,许清昼衣服都脱了打算洗澡,最后又在桌前坐下。
看江羡忙前忙后的,终于摆好,差遣她:“再拿个碗过来。”
江羡动作一顿,抬起眼:“你要吃?”
“嗯。”
她转身去了厨房,很快又出来,把干净的碗和筷子摆在他面前。
吃火锅必然少不了饮料酒水,江羡家没酒,豆奶和可乐倒是有,她打开冰箱问许清昼:“你喝什么?”
“你左手的那个。”
江羡的左手是可乐,她便拿了两罐出来。
鸳鸯锅通上电,很快便沸腾起来,江羡把肉类下进去,闲情的剥了几枚鹌鹑蛋一并丢在里面。
见许清昼大爷似的坐在那里,她说:“想吃什么自己加。”
许清昼稳坐如山,最后动手添了些海鲜。
他吃得不多,大部分时间都看着江羡。
江羡吃东西的时候不喜欢说话,沉默寡言的吃着,有时被烫到嘴会发出两声可怜兮兮的抽气,被辣到脸红,眼睛都湿润,用手不断的给自己扇着风,却仍然乐此不彼。
像小时候她受了委屈不敢说,憋着眼睛发红,满脸的受伤还故作坚强。
他晃了晃易拉罐,盯着她看,时不时仰头喝一口,再接着看她。
大约是从小的礼仪教养,许清昼就连喝可乐都显得跟别人不同,举手投足间仿佛是在品味什么高级红酒,令人看了很赏心悦目。
江羡隔着缕缕热气看他赤着的胸膛,放弃叫他穿上衣服的想法,毕竟要是生病了,难受的也不是她。
收回视线时,只觉得整个人滚烫,她用手碰了碰脸。
许清昼说:“辣得受不了了?”
“不是。”江羡摇头,她说:“有点热。”
回家后她脱了外面的羽绒服,只穿着毛衣,屋子小有人烟气息也不觉得冷,如今只觉得热。
她站起来去开窗,回头时看见他,抿了抿唇,最后还是说:“你把衣服穿上,小心着凉。”
许清昼不为所动,说:“不至于。”
江羡随便他,反正她是提醒过的。
这一晚她吃得满足,许清昼动手收拾残局,江羡哪能让他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碰,自己连忙制止他。
“我自己来就行不麻烦你,你去洗澡吧。”
许清昼低头看她,略有不满:“我有这么弱不禁风?”
那不叫弱不禁风,那叫矜贵。
江羡收拾完厨房出来时,许清昼已经洗完澡霸占了她的床。
她歇了片刻进浴室,看见自己的洗漱用品明显有动过的痕迹,洗发露都换了个位置放。
她其实不太喜欢有人擅自入侵她地盘的感觉,但也只能忍着。
出去后她无意一问:“你用架子上的洗发露了?”
“用了,怎么。”
江羡扯了扯唇,“你不是说不喜欢那个味道吗。”
他说让她换掉,她根本就还没来得及扔,结果他自己用了。
许清昼抓了抓自己头发,嗅到自己手上跟她身上有相似的气味,心情颇好,好整以暇道:“还行。”
嗤。
江羡背过身去拿吹风机,这会儿就行了,果然心上人回来了这都能忍,真是双标得可以。
她吹完头发又进了趟浴室,把洗发露护发素全给扔进了垃圾桶,眼不见心不烦。
第二日江羡还在睡的时候许清昼就走了,她晚他到公司,一进去就听见秘书室里有人在八卦。
“你们看见了没?昨天许总离开的时候脸上都是口红印!”
“不是脸上啦,是嘴巴边,一看就是被人亲的,还特别激烈。”
“就是许总带来的那位吧,我貌似还看到她唇妆花了来着……”
几人津津有味的叽叽喳喳着,江羡咳嗽了两声当作提醒。
他们脸色立马一变,惶恐不安的看过来,见是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
最后有人站出来怯怯道:“江秘,你来啦……”
江羡扬了扬手里的文件点点他们,“上班时间八卦老板私事,是不想干了?”
几人头瞬间摇得像拨浪鼓,纷纷说着不敢了不会有下次。
江羡也知道他们是嘴上说着好听,也没计较,只把文件拿给其中一人,交代:“从财务部递过来的,交到许总办公室去。”
那人毫无异议,忙不迭抱着文件离开。
敲响办公室的门进去后把东西放下,许清昼淡淡扫了他一眼:“怎么是你,江秘书呢?”
这人担惊受怕,自作主张解释:“江秘书去了财务部,现在在忙其他的。”
许清昼看也没看桌上的东西,冷淡的嗯了一声,“出去吧。”
等人离开,他才漫不经心的拿起文件,兴致缺缺的翻了翻。
随后放下东西,抬手打了个电话。
得到要开紧急会议的命令,整个总裁办都忙了起来,之前八卦了许清昼私事的人,这会儿正惴惴不安,“不会是要开批|斗大会吧?完了完了,早知道就不多嘴了,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许总肯定是知道了!”
江羡听得好笑说着风凉话,“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引得其他人不满:“江秘难道你就真的不好奇吗?我们也是替你抱不平啊,哪有人一来就鸠占鹊巢的。”
在他们眼里,江羡跟许清昼的关系不一般,很多时候他们不敢去涉及的事情就推给江羡,当做是保命符,如今江羡的地位岌岌可危,他们自然心有不满,毕竟江羡算是“自己人”。
越说越离谱,江羡连忙打断:“停——抱什么不平,还鸠占鹊巢,狗血电视剧看多了?”
她淡淡的说:“这事跟我没关系,自己做好分内之事就行了。”
至于她和林知鸢,从来都不是她先来,而是后到。
若说真的鸠占鹊巢,那也是她占了林知鸢的位置,不过也怪林知鸢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星光大道不走,偏偏整一出邪魔外道,害人害己,自食恶果。
总裁办全员出动,来到偌大的会议室里,正襟危坐等着许清昼的到来。
几分钟后,男人不疾不徐走进来,坐下后视线轻描淡写一扫,淡笑:“这么紧张做什么,放松。”
没人敢应,也没人敢放松。
许清昼最后把目光落在江羡身上,接着移开后才散漫开口:“找你们来,也没什么其他事,最近大家都辛苦了,近年末,是该放松放松,下个月圣诞节,不如就趁此安排团建聚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