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加州,蒂玫丘拉小镇,洛夫古德酒庄。
夏泽看着面前两扇高大的铁艺大门,眺望着它身后富丽堂皇的建筑群,面色复杂地向季念棠感叹,“我以为他的处境会很不好,就算没有被密党关押在什么暗无天日的监狱里,也应该带着电子枷锁被安保层层包围。”
“您没有说错,洛朗爵士这几日确实不太好过。”,铁艺大门缓缓打开,穿着全套英伦管家制服的白发老人朝夏泽微微躬身,“按照往日的习惯,庄园里今天应该在举办品酒会。”
“夏泽先生,季念棠小姐,我是洛夫古德酒庄的管家,乔纳许·恩斯特,请容我代表洛朗先生向二位的莅临表达欢迎。”
乔纳许的腰背挺得笔直,头发即使花白依旧梳的一丝不苟,比起乔治·洛朗,他反而更像一名贵族。
“洛朗爵士现在应该在酒窖,二位请随我来。”,老管家从口袋里抽出一枚古董银表,确认过时间后主动在前引路,他一边表达对夏泽来访的谢意,一边向夏泽介绍这座将近有百年历史的酒庄。
从他的讲述中,夏泽才知道这座庄园并不属于洛朗家,完全是乔治·洛朗的母亲留给他的私产。
“夫人在世的时候,乔治少爷大概跟你们差不多大。”,老管家摘下手套,轻轻擦拭眼眶,“那时候少爷远没有现在这样荒唐,他是密党里最闪耀的几位天骄,被尊称为洛朗家的黄金狮子!”
“有位贵族小姐爱极了我们少爷,成天跟在他身后,夫人对她也很满意……”
“啊,她也是卡塞尔的学生,导师好像叫施耐德。我现在还会时常回忆起她的笑容,那是个温暖的姑娘,就好像阳光下的小花,可惜少爷不愿意......”
“乔纳许!你这个老家伙又在跟我的客人说什么鬼话?我向上帝发誓,再有下次我就把你送去养老院!”,乔治·洛朗粗鲁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夏泽这才反应过来,在专心听八卦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庄园深处。
“嘿,小子,愣着做什么?上来说话。”,夏泽抬头,乔治·洛朗的身影在小洋楼二层阳台一闪而过。
老管家没有再说话,他沉默着替夏泽打开大门,做出了请进的动作。
他平静的眉眼笼罩的忧伤,原本笔挺的后背也不再那么有气势,夏泽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谢您一路的陪伴,今天的太阳因你而闪耀。”
“谢谢,先生,这是我的荣幸。”,乔纳许深深鞠躬。
夏泽还想再说什么,二楼却又传来了乔治·洛朗不耐烦的催促,“小子,你还要让我等多久?不要搭理那个老头,他老糊涂了!”
“要是一分钟之内我还看不到你的人影,你就从哪来回哪去吧。”
毕竟有求于人,夏泽只能一路小跑,踩着昂贵柔软的地毯朝二楼跑去。
这栋别墅并不是传统意义上酿酒的地方,乔治·洛朗重新定义了酒窖,他只是找了一栋寻常的别墅,然后在里面目光所及的一切地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酒,这里简直就是酒的海洋。
夏泽小心地避开楼梯上堆积的酒瓶,季念棠像一道轻盈的影子,紧紧跟随在他身后。
“56,57,58......”,男人慵懒的数数声从楼梯口传来,夏泽推开纱门,终于见到了被橡木桶包围的乔治·洛朗。
“算你及格。”,乔治·洛朗坐在巨大的橡木桶上,他翘着二郎腿,身旁散落着无数已经喝干了的酒瓶,他眯着眼睛,盯着夏泽的脑袋。
“唔......紫色,掺杂着些许粉色,边际勾勒着深蓝与橘黄。”
夏泽被乔治·洛朗盯得浑身不自在,他尴尬地往旁边迈了一小步,乔治·洛朗却不满地大喊起来,“小子,别乱动,你晃的我头晕眼花!”
“我没有喝醉,这是你的颜色。”,看着夏泽怀疑的眼神,乔治·洛朗摇晃着身子,从橡木桶上站了起来。
他推开两侧碍事的橡木桶,夏泽才发现他在身后藏了一个非常专业的调酒吧台。
“神秘,挑战,惆怅,欲望,暴虐......天哪,你可真是个复杂的家伙。”,乔治·洛朗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不断往调酒壶里添加着东西,他的动作粗犷,却不失美感,技术显然比在长尾岛的时候要好得多。
没过多久,一杯以银色作为主体,闪耀着紫色和粉色荧光的鸡尾酒就被摆在了夏泽面前。
“......洛朗爵士,你确定这玩意儿能喝吗?你刚刚往里面加的该不会是颜料吧?”
“不要侮辱我的作品,这是伟大的艺术!”,乔治·洛朗被他气的胡子乱颤,他的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喝下这杯酒,再跟我说你的来意。”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威胁夏泽。
“我喝。”,见夏泽满脸纠结,季念棠主动请缨,乔治·洛朗却拿走了酒杯。
“恐怕不行,我的维纳斯,你太纯粹了,就好像一杯白开水。”
“如果我中毒的话,记得帮我叫医生。”,夏泽拍了拍季念棠的脑袋,从乔治·洛朗的手中接过鸡尾酒,一边凝视着他的眼睛,一边喝干了杯中的液体。
出乎意料的是,这杯恶劣到好像废弃颜料的酒并不难喝,反而具有非常深邃的回味。那种空灵的似是而非感,就好像在旷野上凝视流转的星空。
“为此感到荣幸吧,你是第一个品尝我作品的人!”,乔治·洛朗热烈的鼓掌,他重新坐回了橡木桶上,“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找您捞个人。”,夏泽坐到了柔软的地毯上,“伊娜,你还记得吧,小白脸死前一直念叨的那个孩子。”
“小子,我现在自身难保,你凭什么觉得我可以做到这种事?”
“凭你的厚颜无耻和死皮赖脸!”,夏泽在心中大喊。
“凭你是乔治·洛朗,密党的黄金狮子,我相信你可以做到!”,夏泽说出了十八年来最违心的话。
“哈哈,小子,我可不知道你有这么崇拜我!”,乔治·洛朗哈哈大笑,但很快,他的语气变得严肃,“那么,你愿意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