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念棠穿着紧身的吸汗运动服,纤弱的肩膀上扛着比她人还宽的哑铃,一头长发已经湿透,汗水不断顺着她的脸颊划过,从下巴一滴滴落到地面上。
夏泽仔细数了一下哑铃片,16片,加起来一共200公斤。
季念棠的皮肤很白,几乎白到透明的那种,很美,但并不是健康的颜色,也正是这份不健康的娇弱,格外惹人怜惜。
当她负重深蹲的时候,她的脖颈,手臂,脚踝,一切娇美的地方都会暴起狰狞的青筋。
“10公里很累吗?”,赵惜霜从口袋里取出一盒女士香烟,她缓缓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点燃了叼在嘴里的香烟,“我跟小棠认识很久了。”
“从她9岁开始,她每天至少要训练10个小时,你能想象一个9岁的小女孩跑10公里的样子吗?”
“不能......”
“那就去想!”,赵惜霜双手攥住夏泽的肩膀,把他狠狠摁到墙壁上。
烟头燃烧,散发着猩红的光,在地面上升起一束袅袅的烟雾。
“你没来卡塞尔以前,她每天除了锻练,就是被密党派去全球各地屠龙。密党没有教给她任何知识,除了怎么更快的屠龙,怎么更有效率地把死侍切成碎片,怎么做一柄只会听话的刀。”
“你在跟陈墨瞳鬼混的时候,她在锻练。”
“你在写乱七八糟的小说的时候,她在锻练。”
“你像个弱智一样跟家里闹矛盾,隔三岔五离家出走的时候,她在拼了命的锻练。”
“我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存在!”,赵惜霜越说越激动,夏泽不免感到有些无辜。
“砰”,一只白皙的拳头狠狠划过夏泽眼角,狠狠砸在墙壁上,赵惜霜的言灵应该不是物理系,夏泽清晰地看到她的手臂在抽搐。
“闭嘴!”,短发少女恶狠狠地瞪大了眼睛,夏泽连连摆手示意她息怒。
“卡塞尔宿舍的床睡起来舒服吗?”
“还行吧......”,反复确认可以开口说话后,夏泽弱弱地回答。
“那你舒舒服服地睡大觉的时候,有想过还有一个叫做季念棠的人吗?”
“你们从长尾岛回来以后,你把她从寝室里赶了出来,对她不管不顾,你知道她这两天是怎么过的吗?”
“副校长不是派人把她接回自己的宿舍了吗?”
“季念棠活了17年,从来没有跟她妈妈以外的任何一个人住在一起过。你为什么连确认一下她是不是真的入住都不愿意?”
赵惜霜狠狠瞪着夏泽,眼瞳中有金芒闪动,这家伙竟然差点被气到点亮黄金瞳。
“她从你的寝室离开以后,就住在这个几十平米的小屋子里,每天只睡4个小时,除了吃饭喝水都在拼命锻练。”
“她的血统并不出众,刹那到现在不过四阶而已,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的身体更强一些,为此要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这小丫头以为,这样她就能帮到你,你告诉我,在长尾岛发生了什么,让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是她没有帮到你吗?”,赵惜霜满脸嘲讽,冷笑连连,夏泽瞬间感觉自己如坠深渊,不可度量的天空中张开了一双双鄙夷的巨眼。
“我知道是你们夏家救了她,救了她妈妈。”
“但是一瓶秘药不够买她的一辈子,她应该真正地活着。”
赵惜霜说完后,套上了卫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夏泽靠在墙壁上,凝视着地上已经熄灭的女士香烟,他摸了摸口袋,里面空无一物。
“早知道让她顺一根了......”,夏泽自己也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好笑,微不可察地勾起了嘴角。
脚步声在空洞的走廊中回想,夏泽抬头,发现原本离开的赵惜霜去而复返。
她在夏泽面前站定,原本冷若冰霜的俏脸上竟然浮现了几分娇羞,她向夏泽伸出了手,“学弟你好,我叫赵惜霜,龙族谱系学大二学生,很遗憾,跟你师兄不是一个系哦。”
夏泽满脸茫然的伸出了手,赵惜霜脸上的微笑瞬间被寒霜覆盖,她白玉般的手掌紧紧握住夏泽的手,越来越用力,“学弟你知道白樱吧?据说是小棠的父亲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她可宝贝这把刀了。”
“她从小就离不开它,在你看不到的那段时间里,她难过的时候抱着它,害怕的时候抱着它,孤独的时候抱着它,被欺负的时候抱着它......”
“因为,只有白樱陪着她。”
“说了那么多,其实我想说的是。”,赵惜霜终于松开了夏泽的手,“你握住的是手。”
“她握住的是刀。”
这次她真的走了,没有回头,没有等夏泽的反应。
“......”,夏泽抬起手,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掌纹,没一会儿又翻转过去,看了看手背,颇有些无奈地喃喃自语,“第一次有人跟我说这种阴阳怪气的话,搞得我好像是什么花心大萝卜一样。”
夏泽叹了口气,重新来到那扇合金大门前,他看着里面的少女,轻轻敲了敲玻璃。
季念棠好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竖起了耳朵,警惕地环绕四周,当她看到玻璃外的夏泽时,眼神中的防备如同冰雪消弭。
沉重的哑铃砸在软垫上,季念棠惊喜地跑到了大门前,她的步伐充满了喜悦,赤裸的脚丫在地面上留下两串水印。
“整理一下,带你去吃饭。”,夏泽在门外比划着嘴型。
季念棠原本淡漠的瞳孔绽放出花朵,她欢快地转身冲向洗漱台。但没跑几步,又红着脸转过身,用挂在一旁的外套遮住了门上的玻璃。
“不是吧,君子也防啊。”,夏泽左手抱在脑后,靠在大门一侧的墙壁上,给楚师兄回了个消息,免得他找不到人。
还不到五分钟,好像太空舱的厚重大门打开,穿着卡塞尔夏季校服的季念棠出现在夏泽眼前,她轻轻开口,“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哦,一个热心肠的更年期大姐,硬生生把我拖过来的。”,夏泽揽过季念棠纤细的肩膀,带着她慢慢离开那间小屋子,“想好要吃什么了吗?早上被师兄拉来锻练,我觉得我能吃下整整三份牛肋排。”
“吃完饭我们可以再来点冰激凌,草莓,抹茶,芒果,奥利奥,你喜欢哪一个?要不每种口味都来一份吧。”
“可......可以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