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季念棠还是没有住进夏泽的寝室。
副校长没有真的放任自己的宝贝弟子住进男生寝室,没过多久就派来了中国籍的07级学姐,把季念棠拎回了自己的寝室。
“师兄你还盯着我干嘛?”,夏泽被楚子航盯的头皮发麻,即使季念棠已经被扯着后领拉出了寝室大门,楚子航依旧没有收回他的目光。
夏泽心虚地开口,“是她自己跑来的......”
“刚刚我向施耐德教授汇报了任务情况。”,楚子航终于转过头去,开始盯着桌子上的水杯,“我跟洛朗爵士商量过,他会把你‘独自拖住暴君’改成在场所有人共同努力才达到的战果。”
楚子航顿了顿,似乎怕夏泽误会,又加了一句,“你的任务评价不会掉太多,这样写可以降低密党对你的关注程度,这件事牵扯太大......”
“行了行了,师兄你别说了,我都理解。”,夏泽连连摆手,又躺回了自己舒适的大床上,“我只是在惊讶乔治·洛朗这个看起来就好大喜功的混蛋,竟然没有说是他自己一个人拯救了大家。”
“危难时刻从天而降,一拳把暴君锤的头晕眼花,然后带着我们冲天而起,逃离了危险的海底什么什么的。就像披着斗篷,穿着星条旗的祖国人一样。”
楚子航的表情变得奇怪,他的语气不再那么平淡无味,“一开始洛朗爵士的确是这么说的,但是施耐德教授发现了大量漏洞,推翻了他的说辞。”
“......我真不该低估他的无耻。”,夏泽不由得露出了倾佩的表情,乔治洛朗在不要脸这方面堪称登峰造极,即使是夏淮在他面前也得低头叫一声大哥。
幸好,这次任务结束以后这家伙不死也得脱层皮,至少以后不用再担心遇到这个不靠谱的无耻混蛋了。
想到这儿,夏泽的心情变得轻松愉悦起来,“施耐德教授这么快就痊愈了吗?他昨天不还在重症病房呢吗。”
“还没有。”,楚子航的声音有些沉重,“这次教授被气得不轻,只是长尾岛的事情牵扯太多,他不得不先压制病情,参与会议。”
“是这样啊......”,夏泽随手抽过一本书,打开后遮盖在脸上,他的语调变得慵懒,“真是个让人尊敬的家伙。”
没过多久,舒缓而规律的呼吸声从书下传来,夏泽进入了梦乡。
楚子航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有让他起来脱下衣服,钻进被子好好睡觉。只是从自己床上抽过一条毛毯,轻轻盖在了他的肚子上。
楚师兄的动作变得轻柔,他缓缓拉开椅子,开始翻阅文件。
寝室内安静极了,只有淡淡的呼吸声,偶尔响起的翻页声,和钢笔笔尖划过纸张的书写声。
......
......
而此刻被夏泽挂在心头的乔治·洛朗正大刀金马地跨坐在椅子上。他的神态嚣张跋扈,傲慢懒散。就好像大朝会上刚刚睡醒,正带着对昨夜春宵的留恋,惬意地接受大臣汇报的国王。
但事实上,围绕这家伙的几张椅子上,分别坐着昂热,施耐德,曼斯·龙德·施泰德,曼施坦因以及加图索和图灵家族派来的理事。
他们面前的桌案上无一不摆放着厚厚的文件,这些都是乔治·洛朗数十年来呕心沥血的奋斗成果---来自各种组织数不清的投诉信。
这些东西的时间跨度几乎有20年,就算找来irs最精英的干员也无法完全集齐,但加图索家族做到了。
弗罗斯特亲自批条,一组混血种小队这20年来什么也没干,唯一的成就就是集齐了乔治洛朗的每一封投诉信,包括被他用来包裹啃完的烤鸡骨头的那部分......
但很可惜,这些来之不易的古董不是今天的关键。
“说说吧,作为长尾岛行动的负责人,我想应该没有人比你更有权力发言。”,开口的是曼斯教授,他在面前的pad上点划了几下。诺玛接收到指令,原本在他们身后待机的大屏幕被唤醒,一个个文件夹在桌面上浮现。
曼斯教授点开最前面的文件夹,里面是一段长达3分钟的视频:
在漫无边界的黑水中,一串串猩红的巨型海葡萄如同接天藤蔓,随着海水波动缓缓摇曳。而这些海葡萄的果实中,不时有绯红色的流光闪动,就好像某种生物的胎动。
拍摄视频的潜水员显然也发现了这点,正当他慢慢靠近的时候,黑水中却突然有未知的生物抓住了他的大腿,眨眼间就把他拉到了海葡萄附近。
无数串猩红硕大的果实破裂,一条条如同水蛭的红色幼虫挣脱束缚,尖啸着飞扑到潜水员的身上,没入了他的潜水服。
视频很快就播放完了,房间内陷入了更凝重的沉默,连原本玩世不恭的乔治·洛朗也放下了大腿,坐的笔直。
曼斯教授眼神深处闪过一丝痛苦,他颤抖地滑动手指,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
那是两个风华正茂的少年,他们原本应该在校园里享受青春,捧起属于自己的荣耀。
但他们此刻却并排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黑色的水晕铺散在他们身下。足以抵挡斩马刀劈砍的潜水服上满是破洞,从破碎的缝隙中,可以清楚的看见他们肿胀的皮肤,和......皮肤下层猩红的流光。
他们的头发被海水打湿,狼狈的披散在皮肤上,眉头紧紧攥在一起。显然在清醒的时候,他们忍受着无比的痛苦。
也许在那片看不到边际的冰冷黑海里,给予他们温暖的只有彼此牢牢握住的双手。
“长尾岛海域里几乎长满了这种鬼东西。”,曼斯教授点了根烟,一缕白雾慢慢升起,“感谢上帝,它们现在还没有要孵化的前兆。乔治,你是最应该清楚这些东西是什么的人,告诉我,你有没有想到什么线索?”
“没有。”,乔治洛朗的回答冷漠而认真,他无言地盯着那两个孩子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卢修斯·夏尔的研究成果是一头尚且不能释放言灵的次代种,我们的任务没有涉及到别的部分。截止我们逃离实验室,这片海域还没有发生这样的变化。”
“那洛伦佐·夏尔呢?”,说话的是副校长,这家伙没有选择根昂热一样围坐在乔治·洛朗身边,他瘫倒在房间墙角,专心喝着自己酒壶里的美酒。
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