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又是些新花样。”,站在最前面的自由民老头朝木板上啐了一口吐沫,“老子没有心情跟你们玩这套把戏,说出你们的来意……否则,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夏尔家的人可不会在乎一条狗的死活。”
“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不是夏尔家族的人。”,楚子航眼中金芒闪动,炙热的威严在场中弥漫,手中的村雨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杀意,绽放出缕缕刀鸣,似乎下一刻便会破鞘而出,渴饮鲜血。
季念棠悄悄调换身位,挡在夏泽身前一侧,如白玉般的拇指推起苗刀护手,露出一寸寒光。
刹那间,局势剑拔弩张。
夏泽倒是也想拔剑装装样子,可惜他的剑忘在了旅馆,其实他和楚子航都明白,根本打不起来,在场真正想动手的人,也许只有那个色厉内茬的白胡子老头和季念棠。
“塔勒布首领,让我来处理吧。”
洛桑越众而出,走到了为首的老头身边,宽大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臂,眼神坚定,紧紧盯着那双闪耀着金光的暴戾眸子,“相信我。”
“小子,不要让我失望。”,被叫做塔勒布的老头上下审视着洛桑,又看向他身后勉强装作镇定的族人,最终长叹了一口气,黄金瞳慢慢黯淡,落寞地朝自由民人群中走去。
“还看什么?软脚虾们,跟老子回家喝酒去吧。”,塔勒布没好气地大喊,吐沫从两簇白胡子中喷出,他骂骂咧咧地叼起烟斗,一巴掌拍在一个还愣在原地的自由民后脑勺上,“茶卡,滚回去让你妈妈做饭,今晚老子要请看到的每一个人喝酒!”
“好的首领。”,茶卡应了一声,很快就踩着铁链消失在船只群里,听说首领要请客,环绕着塔勒布的自由民们纷纷欢呼,在老头的笑骂声中簇拥着他慢慢远去。
“好家伙,这些人还真是……乐天派。”,夏泽想了半天,没想到准确的形容词,只能用“乐天派”来勉强表达。
“你想说他们懦弱短视,欺软怕硬,愚蠢残忍,不堪大用……是吗?”,洛桑一步一步走到夏泽面前,即使不点亮黄金瞳,被他注视也会感到不小的压力,就像在树林里遇到了强壮的野兽。
“概括的不错,你比那个老头活的明白些。”,夏泽吹了个口哨,他不喜欢被盯着,尤其是被这样具有侵略性的眼神盯着。
“……”,洛桑梗住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含在肚子里,过了很久才慢慢吐出来,他笑了,“是啊,可他们也是我的族人。就像你们都觉得这里的空气恶臭难忍,可对于我来说,却是家的味道。”
洛桑抬手,示意夏泽跟着他走,“说说吧,卡塞尔来长尾岛有什么目的。”
“你知道卡塞尔?”
洛桑停下脚步,看向夏泽的胸口,那里是卡塞尔的校徽所在,一株半朽的世界树。
“我见过这个徽章。”,洛桑的声音有些空洞,他继续领着夏泽一行人深入自由港,“十多年以前,我就见过。”
“那天雨下的很大,家里又没有柴火,我冻的睡不着,半夜想去杂物间找些泡沫棉……感谢那天的寒冷,否则我永远也不会见到那个衣服上绣着世界树的黑衣人,也永远不会有机会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
“他们那天谈了很久,我父亲难得的没有喝酒,他说了很多。那时候自由民过的很不容易,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失踪,那些强盗用龙血毒死了自由港附近所有鱼类,几乎所有人都因为饥饿向白垩纪卖过血,甚至有孩子被卖去当实验素材,就为了换几口夏尔家族喂狗的饲料……”
“没有人离开吗?我是说,离开这儿,无论去哪儿都不至于这么绝望。”,夏泽忍不住开口。
“所有妄图离开的人都死了,我们也是在那时候才意识到,夏尔家族根本没有给我们留退路,我们只不过是他们圈养的奴隶,和生物制药公司养的猴子没有差别。”
“那个人走了以后的第二天,我的父亲就带着自由民发起暴动,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你的父亲是位英雄。”,楚子航沉吟了许久,声音有些低沉,他应该是想起了那个雨夜高架桥上,向着神明拔刀的“懦夫”。
“哈,也不是。我父亲他酗酒,喜欢吹牛,好逸恶劳,到处留情,从来没有对我的人生起到过正面的影响,那天他会站出来,其实我才是最惊讶的那一个。”
洛桑自嘲地轻笑了几声,跳上了一艘涂满了世界杯元素的小船,他拍拍船沿,示意卡塞尔三人组上船,楚子航和夏泽从善如流,季念棠抱着剑站在原地,满脸不情愿。
“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世界树第二次出现在长尾岛,会给我们这些被世界抛弃的子民带来什么吗?”
“我们怀疑夏尔家族在私下进行恶劣的龙血实验。”,楚子航没有隐瞒,“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会以卡塞尔执行部的名义,向密党申请把你们迁出长尾岛。”
“迁出?不……”,洛桑竟然没有同意,他的声音透着深切的屈辱与愤恨,“这里是我们的土地,是我们的家,应该是那些夏尔家的杂碎滚蛋才对。自由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他们会在十八层地狱忏悔,直到世界毁灭。”
“恕我直言,你们没有这个实力。夏尔家虽然不是什么大贵族,但也有十几位专门做脏活的b级以上混血种小队。如果你们可以反抗,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楚子航毫不留情地揭人短处。
洛桑却毫不在意,他把脚伸进混浊的海水,轻轻搅动,“你们在找龙血实验,不是吗?”
“自由民虽然不堪,但即使是那些看见你们就藏起来的人,也能轻松猎杀3位以上普通拳击手,你们就不好奇原因吗?”
“夏尔家的人逼迫我们卖血,又往我们的身体里注入不知名的东西,他们往海里倾倒驳杂的龙血,现在整个长尾岛恐怕没有正常的生物了。”
“还不够。”
“不够……”,洛桑笑了,他扯开麻布t恤,将宽阔后背转向楚子航,同时展露出的,还有那道贯穿整条脊椎的狰狞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