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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逼宫的凌玉、少年的仰望

    她阐明了自己的猜测,以及左修远将他们这一行人掳走的罪行,其他的却没提。


    宗门知道了估计后续还得找她去盘问,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左修远抓到再说,不然恐怕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害。


    发完灵蝶,鹿呦又撑着下巴,一边喝着水,一边回忆,想着想着从怀里摸出了沈卿尘的那瓶天魂凝露。


    鬼修,幽都之主,活了近几千,自称是她的叔叔,这个人实在是太神秘了,好像还和青云宗有点关系,难道他曾经和青云宗的开山老祖洛青云认识?


    这人肯定不会放弃天魂凝露,还会再找来,到时候再好好问一问他吧……


    想完沈卿尘,接下来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那只九条尾巴的白色九尾狐。


    他会是云义吗?


    虽然她当时并没有揭开那只狐妖的面具,但是心里百分之九十九的直觉都在告诉她,他就是云义那厮。


    如果是他,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所以,她捏碎血魄之后,他其实是赶了过来的,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受了伤,还化成了一只不能说话的狐狸……


    不对,应该说,他可能本来就是一只狐狸,一只狐妖。


    难怪,前世经常看到他那眼珠子的颜色变来变去的,她还以为这人是变异了,或者有什么隐性的基因遗传,原来竟是一只妖么……


    那个凌玉还称呼他为尊上,妖界的妖尊那么多个,也不知道他是哪个妖尊。


    可问题是,他既然是妖,又为什么要到云境界的青云宗来做一个仙尊呢?


    难道是来做卧底的?


    可如果是做卧底,他在云境界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做出什么对云境界不利的事,妖界也没有对云境界造成过什么伤害。


    好奇怪啊。


    不过,这样也就说的通为什么他老是不在青云宗,经年半月都见不着个人影了。


    他是妖,前世杀她的那个人也是只妖。


    他是只狐狸,前世杀她的那个人也是只狐狸。


    这两者会有什么关联吗?


    而且,她记得,那个人在杀她之前还疯言疯语地提过几嘴,什么:


    他都没有得到过的东西,他却想拥有,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总不能他们俩其实是宿敌,而那个杀她的疯子以为她是云义的枕边人,所以才对她痛下杀手,然后就是为了报复云义、想看他痛苦的吧?


    不是吧,那这样她死的也太冤了,啥都没干,就莫名其妙沦为炮灰了。


    云义前世痛不痛苦的她不知道,反正她死的时候挺痛苦的,果然离男人太近,就没啥好事儿。


    鹿呦扶额叹了口气。


    低头,不经意间看到手腕上戴着的那串银铃,又是一叹。


    这厮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虽然他有万般不好,可到底是为了她才进的这秘境,若是就这么死了……


    心口忽然有些闷,脑海里闪过前世的一帧帧一幕幕。


    这人强势又霸道,说话也不好听,杀人时也可怕的很,还有那个的时候跟个禽兽没什么两样。


    她惧他怕他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可前世带她去报仇的是他,救了她这么多次的也是他,那天晚上带她去看漫天烟火的也是他……


    她不想和他在一起,可也不愿见他就这么死去。


    鹿呦伸手轻轻拨弄了下手腕上的铃铛,喃喃自语:


    “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那是不是代表,我们俩可以两清了?”


    “希望你能活着,活的好好的,也、再也不要来找我,我与你本就不是一路人……”


    -


    妖界,婵绥宫。


    殿外,宫人刚移植不久的那棵荆桃花树,已在灼灼盛放,树干巍峨挺拔,枝桠横生,巨大的花冠如云似锦般堆砌在青黑色的琉璃瓦上,风一吹,满树盈盈,红糁满地。


    苑内,还种植着不少粉粉嫩嫩的花草,不少鸟雀都来这里做了窝,一时间,啾鸣声声,似临空谷,与先前寸草不生的荒凉之景简直判若两地。


    和青云宗那种驻在灵脉之上、四季如春的环境不同,妖界此时已进入了凛冬时期,若想维持这些花草树木的正常生长,便需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但妖皇陛下既然吩咐下来了,宫人又岂敢怠慢,不仅以最快的速度移栽来了花木,还将之照料的极好。


    乍然看去,凌玉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儿。


    他也有些日子没来这殿里了。


    彦邈正在里面替云义看诊,凤渊在隔壁的侧殿躺着,他倒没啥事,就是翅膀断了,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日子。


    而云义,身上的伤就严重多了。


    他的腹部被祸斗兽的利爪直接贯穿,脏器基本都破碎,又因为祸斗兽自带的焰毒而导致伤口久久无法愈合,后来喝了鹿呦的血好了一些,又强行化妖,导致伤口再次崩裂。


    再后面,又强行透支生命力和那巨人石像战斗了一场,可以说,能活到现在都是个奇迹。


    榻上,白色的狐狸已化为了人形,却紧紧闭阖着双目,面色惨白如纸,透着死人才会有的灰青。


    原本俊若神只、美若谪仙般的容颜,此刻也脆弱的如易碎的琉璃玉器,再没了往日高高在上的睥睨之姿。


    彦邈深深叹口气,用镊子将从他胸口上挑出来的碎骨丢进旁边带血的器盘里,里面放着不少断裂的骨茬,皆是从他身体里取出来的。


    若不是因为他喝了无垢之体的血液,恐怕根本就坚持不到他过来。


    这样强的一个人,身上的伤却从没断过……


    彦邈用巾帕擦了擦他胸口不断流出的血,又掏出一颗他刚刚炼好的顶级丹丸塞进他嘴里,最后才运起妖力开始修补他这残破不堪的身躯。


    凌玉坐在外面的台阶上,手里拿着银亮的混沌弓,不时射一只鸟,又不时射一只蝴蝶,束起的银灰长发垂落肩背,被风轻轻荡起。


    他还似以前一样玩着,脸上却没了任何笑容,碧绿的眸子里透着几分空无和涣散。


    周围安静的很,宫人见他在这里,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声响。被这么一番击打,那些叫着的鸟雀也飞了个一干二净。


    真讨厌啊,两个人都晕着,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只有一个人静的发慌的时候。


    真烦啊,想请来和他一起玩的人也没能请来,她若是过来,看到这一宫的妖族人会不会被吓哭?


    想到这里,他咧着牙笑了下,又很快收起。


    切,一个无垢之体而已,他怎么回来后老是想起她。


    身后响起铿锵的脚步声,有身着甲胄的兵士小跑过来,禀报道:


    “将军,那些大臣凑一起把门堵了,联名说要见陛下。”


    凌玉摆了摆手,不耐烦道:


    “不见不见,捣什么乱,都给我轰走。”


    那兵士欲言又止:“可、可他们说……”


    凌玉挑眉:“说什么?”


    兵士咽了咽口水,小心觑他一眼,低声道:


    “他们怀疑您把陛下幽禁起来,想要谋夺篡位……现在闹的正厉害呢。”


    “什么?”凌玉吼出声,“这群老糊涂已经老成这样了吗?娘的,我要想逼宫还能等到这会儿?他们脑袋里是塞了马尿吗?啊?”


    兵士声音讪讪:


    “将军,您还是出去看看吧,咱们手下的兄弟都快拦不住了,别看他们是群文臣,那力气是真大啊!咱也不敢回手……”


    凌玉揉了揉太阳穴,站起了身:


    “行行行,我倒想看看他们想干嘛。”


    -


    悠然殿,鹿呦喝水喝得打了嗝,正想出去晒晒太阳,空中突然飞来了一道灵蝶停在了她的指背。


    打开一看,竟是云晨发来的:


    呦呦,可否烦请你帮我拿一套衣服过来,嗯,在你衣柜的倒数第二个格子里。


    鹿呦懵逼,衣服?


    她噔噔噔地跑到自己的衣柜旁,拉开柜门一看,里面还真有一套明显是男子才会穿的白色袍衫。


    不是,他的衣服什么时候放她的衣柜里了?


    -


    云晨确定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后才给鹿呦发的消息,顺便再把灵海里的姬怀朔给屏蔽了。


    他藏在灰青色的岩石后,略有些紧张地朝殿门口张望着。


    不一会儿,便见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门缝里翘了出来,四下搜寻了下,然后看向了他所在的位置。


    热气氤氲,薄雾霏霏,青竹筒里流出的水溅在碎光粼粼的水面,发出潺潺的清音,风卷着不知从何处裹来的粉白杏花,吹落了满池。


    少年乌发如缎,长发披肩,冷白修长的脖颈上青筋微凸,湿漉漉的水汽凝结成水滴、顺着因热气而洇粉的喉结滑下清晰的锁骨线,再缓缓没入结实宽阔的胸膛,划过线条分明的肌肉,再往下——


    额,再往下,他拴了件白色沐巾,勾勒着劲瘦有力的腰肢,站在水中,水流没过腰线,只能隐约看到两条修长笔直的腿。


    蜂腰削背,鹤势螂形,这身材……唔,不愧是每天都要挥剑几千下的剑修。


    但偏偏他眉眼生得秀彻,虽是剑眉星目,眸中却宛有澹澹水色,这般朝她看来,清姿皎皎,怀珠韫玉,似是月满春山,温澈已及。


    鹿呦咽了咽口水,抱着他的衣服,用手指遮住眼睛,耳根发烫,声音嗫喏:


    “那个,你的衣服我找到了,我给你放在架子上行不行?”


    温泉上的石阶台上放着个浮雕回纹的木施,鹿呦一般就是把衣服搭在上面的。


    “好,”少年轻点了下头,嗓音是润了水般的清润,“那就麻烦呦呦了。”


    “嗯。”


    有点尴尬,鹿呦侧望远方假装看风景,慢慢往前走,似不经意般地问他:


    “昂……师兄啊,你的衣服为什么会放在我的柜子里啊?我记得之前还没有来着。”


    云晨浅勾了下唇,声音淡定:


    “上次帮你洗衣服的时候恰好弄混了,刚刚才想起来。”


    鹿呦嘟着嘴,长长地‘哦’了一声。


    近些年来,在生活上云晨对她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偶尔换下来没来得及洗的衣服也被他拿去,再次拿回来就是香喷喷的、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衣柜里。


    一开始她也有些不好意思,时间一长,就都习惯了。


    鹿呦走到近前,没敢看他,把衣服搭在木施上就准备往回走。


    “呦呦。”


    少年却突然开口。


    “啊?怎么了?”


    鹿呦低头抓着衣服,手指微紧。


    “我的眼睛里好像落了东西,有些疼,你能帮我看看吗?”


    少年轻声开口,嗓音微哑,质感悦儿,缱绻中又带着些撩拨人心的痒意。


    “眼里落了东西?”


    鹿呦一愣,“会不会是那天晚上风太大,吹进了什么不干净的脏东西?”


    云晨抬手按着眼角,似极不舒服:


    “我也不知。”


    鹿呦皱了皱眉,也没心思害羞了,走到池水前,托起他的下巴,用手心捧着他的脸,俯身靠近,仔细看他的眼睛。


    这般姿势,她站在台上,云晨站在水中,便生生矮了她一大截,被她勾着下巴,头仰着,眼角湿红,轻咬下唇,眼神微微迷离,喉结不自觉地轻轻滚动。


    少女看的认真,黑白分明的眸珠似乌溜溜的黑葡萄,睫毛上翘,像个小扇子似的扑闪着。


    云晨静静地注视着她,像怎么都看不腻般。


    “咦,还真有个脏东西,你别动,我帮你吹出来。”


    他乖巧应声:“嗯。”


    鹿呦扒开他的眼皮,鼓起腮帮吸了口气,使劲地往他眼睛里的那个黑点吹去。


    却不防黑点越吹越大,最后竟渐渐蔓延到其它眼白的地方,而原本浅茶色的瞳孔此刻却泛着幽暗的艳炽色,红得令人心惊。


    她也没注意到,少年筋骨嶙峋的手掌已轻轻抱住了她的腰肢,仰头看她,长睫轻颤,像是在仰望自己的神明:


    “呦呦……”


    声音低哑,像是带着温暖的沙砾,轻轻滚过耳畔,“我难受。”


    鹿呦已然察觉到不对,上次他亲她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完了,这是又被魔头控制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就要将他推开,身子却猛地往前一倾,整个落进了一个结实精壮的怀抱。


    ‘噗通’一声,水花溅起。


    她惊慌失措地想跑,却被人紧紧地箍紧了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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