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暴露在空气中的腿伤,凤筝儿急忙摇着轮椅到阮婳跟前,抓着她的手查看:“婳儿受伤了!娄太医,快,先给郡主处理手伤。”
“长公主,您的腿伤……”娄太医瞥了眼阮婳的手心,看到阮婳只是蹭破了点皮,不禁腹诽长公主未免小题大作了。
凤筝儿催促:“本宫的腿伤不打紧,先给郡主处理!”
娄太医还能说什么,点头道“是”。
“母妃,婳儿没事,您的腿伤……”阮婳脸上挂着泪痕,看上去可怜兮兮的,“还是先让娄太医帮母妃换药吧,这点疼,婳儿能忍的。”
“婳儿听话。”凤筝儿吩咐阮婳的丫鬟吉祥和如意,将阮婳扶到旁边的软榻上。
阮婳露出1副乖乖女儿的神色,没再多言。
贺栀宁理解凤筝儿关切阮婳的心情,但更多的是心疼,推着凤筝儿到软榻附近后,蹲下来道:“母妃,我来帮您处理腿伤的伤。”
凤筝儿的注意力都在阮婳身上,闻言,才低头看向贺栀宁,犹豫片刻,点头:“那就辛苦璃儿了。”
“这是璃儿应该做的。”见她同意让自己医治,贺栀宁眉眼终于舒展。
转头命丫鬟,“去拿个烛台过来。”
凤筝儿入宫没带人,两个丫鬟是贴身伺候阮婳的,注意力同样在阮婳身上,似没听到贺栀宁的话。
“吉祥!”贺栀宁拧眉,喊了1丫鬟的名。
吉祥吓了1跳,“圣、圣女。”
“去拿个烛台来。”贺栀宁重复道。
吉祥下意识看了眼阮婳,阮婳垂着眼睫,神情痛苦。
“聋了吗?”贺栀宁有些恼火。
阮婳抬头,眸子水雾氤氲:“吉祥,璃妹妹让你去,你愣着做甚?嘶……”末了,倒吸了冷气。
“奴婢这就去。”
“婳儿忍着点,上完药就不疼了。”凤筝儿安抚了阮婳1句,随即对贺栀宁温和地道,“她们两个尚不满十5,还是孩子,璃儿别跟她们置气。”
这话虽没明显的责怪之意,贺栀宁听在耳里,却有些不舒服。
她僵硬地点了点头,“母妃,我知道了。”
凤筝儿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莫名委屈,“婳儿虽是我收养,却跟了我近十年,我早将她视为己出,你身为妹妹,该敬爱姐姐,怎么能对她动手呢?”
“母妃,是我不小心摔了,不关璃妹妹的事。”阮婳语带哭腔道。
凤筝儿没理会阮婳,问贺栀宁,“以后可不能再对婳儿动手,记住了?”
“嗯。”贺栀宁垂下羽睫,掩去眼底的失落。
不过很快又想通了。
她与妈妈分离数年,1直都是阮婳在身边伺候、孝敬,与她生分、多维护阮婳1些实属正常。
吉祥拿来了烛台,贺栀宁便不去想那些无关紧要的小细节,从娄太医的医药箱里拿出1把匕首和数枚银针,专心致志为凤筝儿处理腿伤。
她先给银针和匕首消了毒,用银针将腿上的穴道封住,然后再用匕首1点点剜去腐烂的和被药汁泡烂的皮肉。
因为以银针封穴,凤筝儿没有痛觉,但剜肉剔骨的画面恶心又残忍,引起了她的不适,她偏过头不再去看。
阮婳对贺栀宁的医术很感兴趣,刚瞥1眼,喉咙顿时涌出1股酸味,险些当众吐了。
她知道母妃伤得很重,想不到居然这么……
凤轻璃真的能医好母妃吗?
娄太医为阮婳包扎好伤,便被贺栀宁十分熟络的手法吸引,并暗暗记下了银针的位置。
过了会,他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将腿上的皮肉全部剔除,将来长公主这腿伤,圣女确定能痊愈?”
“腐肉不除,如何长出新肉?而且你难道没发现,母妃的伤口已被药汁捂烂了,要是继续按照你的法子医治,不仅没有效果,还会导致整条腿渐渐溃烂,最终只能截肢。”贺栀宁觉得娄太医徒有虚名,语气很冷。
娄太医是德高望重的太医,陡然被小辈当头批评,脸不由黑了几分,“微臣行医几十年,从未听过这种说法,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圣女怎能当着长公主的面危言耸听?”
贺栀宁只当他无知,不恼反笑:“我问你,你替母妃医治这些时日,母妃是否时常高热,伴有呕吐症状?”
“确实。”娄太医当即点了点头,意识到不对,瞪大了双眼,“你怎么知道?”
贺栀宁默默翻了个白眼,不再为他解答。
花了两刻钟,将凤筝儿的伤口包扎完毕,她执袖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安抚凤筝儿道:“母妃,我取下银针后,会有点疼,母妃忍1忍。待回府,我再配制1些生肌止疼散,不出3月,母妃的腿伤基本能愈合。”
“好。”凤筝儿眸光复杂地看了她1眼,而后对娄太医说,“本宫的璃儿从小习医,她的医术本宫再清楚不过,以后本宫的伤交由她负责,你退下吧。”
1个是长公主,1个是圣女,娄太医心里十分不服气,面上却不敢忤逆,低头行礼:“是,微臣告退。”
待贺栀宁取下银针,娄太医便提着药箱离开了。
阮婳上前握住凤筝儿的手,垂眸盯着她的腿,3分担忧7分质问:“璃妹妹,母妃的腿伤真的3个月便能痊愈么?”
“母妃伤势严重,要想彻底痊愈,需花更多时间慢慢休养,我……”贺栀宁话及半,阮婳诧异看向她,“璃妹妹的意思是母妃的腿伤3个月并不能痊愈?”
凤筝儿的脸色有些不好。
贺栀宁心知阮婳是故意这么说的,未免凤筝儿误会,忙解释道:“母妃,我的意思是,母妃按我的法子治疗,3个月后腿上的外伤能基本愈合,但要恢复至从前那般,后续还需慢慢休养。”
“无妨,璃儿尽管医治,母妃对你的医术很放心。”凤筝儿脸色有所好转。
阮婳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下,1瞬又扬起清澈明媚的笑容,“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了璃妹妹的意思。有璃妹妹在,母妃的身子必然能快点好起来。”
听了凤筝儿的话,贺栀宁心底刚刚丁点的不舒服消失无踪,也不再计较阮婳之举。
午时,凤笙儿宣召几人至凤泽宫的正殿用膳。
与东陵的家宴类似,君臣分席而坐。
凤笙儿坐在上首,左侧是凤筝儿和阮婳,右侧是贺栀宁和南宫瑾。
入席后,彩衣宫女们鱼贯而入,很快便珍馐满桌。
凤笙儿含笑道:“今日是家宴,亦是璃儿的接风洗尘宴,大家随意1些。”
家宴?贺栀宁下意识瞥了眼南宫瑾,这男人是何身份?难道是阮婳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