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璟认真想了想，大概猜到了她情绪低落的原因，眼神有些闪躲。
“阿宁，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欲解释，可解释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贺栀宁垂下睫毛，睫毛在她的眼睑处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显得此刻的她更加失落。
她低声呢喃着：“你不要，可以同我商量，同我好好商量的啊，为何要用那种残忍的方式对我，对待我的孩子！”
当她知道昨晚那桌菜是萧玄璟亲手做的，并且想让崔凝来当杀死她孩子的替罪羊，贺栀宁感觉自己头顶的天都塌了。
她难过，萧玄璟比她更难过。
看到她像只破碎娃娃缩在角落里，无助，弱小，可怜，萧玄璟闭了闭眼，一颗晶莹的泪珠突然从他眼眶滚落，正好砸到了贺栀宁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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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就是知道你执意留下这个孩子，才会出此下策。”他别开视线，把泪意憋回去，态度忽然冷漠起来，“借崔凝之手，是不想让你将来恨本王。”
萧玄璟的话，一字一句像把刀子扎在贺栀宁的心口，疼得她说不出半个字，就咬着唇流泪。
萧玄璟之前一直狠不下心，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他却忽然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他可以不要孩子，但他承受不起再次失去她的痛。
为了她，孩子绝不能留！
“阿宁，这个孩子留不得。”他的声音冷漠而沙哑，压抑着难以言喻的苦涩，“明日，明日本王会准备落胎药，你……”
“啪——”
萧玄璟的话没说完，一道响亮的巴掌落在了他脸上。
“萧玄璟，你混蛋！”
“萧玄璟，他是我的孩子，你凭什么决定他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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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栀宁歇斯底里地吼道，边吼，边打着萧玄璟，发疯的模样像极了泼妇。
萧玄璟任由她发泄。
不知打了多少巴掌，贺栀宁才停手，将他推开：“你给我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萧玄璟怎么可能丢下她离开，强势将她按在怀里，滚烫发肿的俊脸贴着她的耳畔，“阿宁，是为夫的错，为夫不……”
话及一半，便听到怀里小女人痛苦的呜咽声：“萧玄璟，我好痛……”
“痛？”萧玄璟忙不迭松开手臂，焦灼的目光扫过怀里人逐渐发白的小脸，“哪里痛？告诉为夫，哪儿痛？”
贺栀宁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愈发苍白，她颤抖着手，捂着自己的心口，闪烁着泪花的眸子望着他，可怜兮兮道：“这、这……”
话音有气无力，没说完就晕倒在萧玄璟怀里。
“阿宁！”萧玄璟双目猩红，抱着她往外冲。
入宫的路上，萧玄璟从未这么绝望害怕过，更未像现在这么恨自己，后悔自己做过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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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该狠心要求她，不该不与她商量，不该自私的替她做决定。
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萧玄璟心里默默祈祷着。
太医院，詹院正看到摄政王抱着昏迷不醒的王妃气势汹汹冲进来，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引着他进了隔间。
萧玄璟把人安置在榻上，充血的双眼冷冷刮过詹院正的脸，低吼道：“王妃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本王剁了你的脑袋！”
“是是是。”詹院正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滑跪到榻前，替贺栀宁诊治。
贺栀宁这一睡，足足睡了一日一夜。
期间，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生了三个白胖胖、软乎乎的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男孩与萧玄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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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女孩，既不像萧玄璟，也不像贺栀宁，反而像极了现世的她，五官精致，玲珑剔透，拥有一双比蓝天大海还有美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圆溜溜的眼珠忽闪忽闪的，仿佛对一切都感觉很新奇。
贺栀宁如珍宝似的抱着小女孩，“囡囡……”
小女孩一边吮吸着胖乎乎的手指，一边冲着她傻笑。
可下一秒，原本安安静静窝在软褥里的小女孩凭空消失了，贺栀宁吓了一大跳，心急如焚地在屋子里寻找。
几乎翻遍了所有的角落，却怎么也找不到小女孩。
萧玄璟坐在床边守着她，见她不停挥舞着双手，嘴里喃喃着“囡囡，囡囡”，像是被困在某场梦境之中，他焦急地握住她的手，在她耳畔低低呼唤着她的名字。
“阿宁，阿宁，醒醒……”
贺栀宁安静了下来，却没有醒。
到十五这日清晨，她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浑身湿透，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打捞起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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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还痛不痛？”耳畔响起干哑低沉的声音，贺栀宁微微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红肿疲惫的眼睛和一张印着好几道指印的脸。
贺栀宁呆呆看着他，努力回想着自己晕过去之前发生的事……
萧玄璟见她不说话，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他握着她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脸颊处：
“为夫错了，别不理为夫。”
“还痛不痛？”
“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会惹你生气……”
他说了很多话，贺栀宁只觉耳边嗡嗡嗡的，没听进去几句。
“还疼吗？”她忽然打断萧玄璟，抽出被抓住的手，指尖轻抚过被她打过的地方，心头疼惜不已，眼眶逐渐蓄起雾水。
她当时气急，不管不顾的扇他，他不说还手，甚至连反抗都没有，就任由她发疯似的出气。
他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除了太后曾动过手，从来没有第二个人敢这么打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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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玄璟再次握住她的手，包裹在掌心，轻轻摇头：“不疼。”
贺栀宁想坐起来。
萧玄璟连忙托住她的后背，将她扶起，又拿了个枕头垫着她的腰。
贺栀宁却一头扎进他怀里，双臂环住他的脊背。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萧玄璟沉重的心忽然轻了许多，薄唇不经意翘起微微的弧度，大掌摸着她的后脑，嗓音低沉绵软：“不要跟为夫置气，气坏了身子，我会心疼。以后，无论何事，我都听你的，只听你的。”
贺栀宁没说话，只将他抱得更紧。
片刻后，某人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饿了？”
贺栀宁抬头看他：“嗯，我想吃你做的。”
“好。”萧玄璟传拂晓进来伺候她洗漱，便去了后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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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栀宁支开他，是为了认真考虑一下孩子的去留。
拂晓正替她绾发，裴凌忽然求见，给了她一封信。
是初墨传回的第二封信。
萧玄璟对此不知情，提着自己熬的粥回到主寝，亲自喂她。
贺栀宁吃了一口，粥的味道并不好，她不由皱了皱眉，道：“孩子，不留了……”
萧玄璟怔住，汤匙从手里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