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英将手中的藤条放回壶瓶:“无事,这丫头在我身边久了,行事没个分寸。”
罗大少赶忙伸手扶着梅若英,将人送回书桌旁坐下:“若用得不顺心,那不如换一个,反正梅香年纪也大了,早些许配出去会念你的好。”
他早就看梅香不顺眼,二十多岁还赖在梅若英身边,就应该早早打发走。
知晓罗大少一向不喜梅香,梅若英温柔地拒绝:“毕竟是我身边的老人,其他人我用不惯。
但若是有合适的人选,夫君不若帮她留意着,若相中了,我让她给夫君磕头。”
梅若英的话说得周全,罗大少也挑不出毛病,索性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沉默了许久,罗大少才开口商量:“夫人,我记得咱家值钱的东西都放在地库里是吧。”
梅若英翻账本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迅速恢复正常,快到罗大少没反应过来:“夫君问这个作甚。”
原以为梅若英会痛快回答,却没想到梅若英居然直接推脱。
罗大少一脸的不悦,却还耐着性子解释:“你多给我准备些钱,我要去山本长官那边谋个差使,到时候自然百倍千倍给你赚回来。”
梅若英错愕地看向自己丈夫:“夫君,你说什么,那可是小日子(你们懂)...”
罗大少气得拍案而起:“你这妇人懂什么,山本长官如今已经统领了整个市,连市长都要跪在他脚边说话。
你莫要管这么多,赶紧把钱给我,去晚了我连口汤都喝不上...”
信息量太大,冯新成有些接受不了,他还想听两人争执,可场景却再次变了。
那罗大少醉倒在胭脂房间里,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要弄死梅若英全家,拿走梅家的钱,去讨好那个山本。
胭脂将罗大少哄好后,披着衣服出了门,敲响了隔壁腊梅的房门。
腊梅今日来了身上,摘了牌子在房里休息,见胭脂过来冷笑一声:“怎么着,你那罗大少准备给你赎身,过来炫耀了。”
胭脂左右看了看,将人推进屋里:“好姐姐,我知道你跟后院的大茶壶是相好,麻烦给那梅家夫人送个口信,让她防备些。
就说罗大少已经攀上了山本,正准备害她性命,分她家财产呢。”
腊梅冷笑:“你这样的身份,和罗大少又不清不楚的,贸然去说,你觉得她会相信。”
胭脂脸上依旧焦急:“在这窑子里打滚的,谁不想赎身,那姓罗的贪财、好色、出手大方,我想让他给我赎身有什么错。
但赎身和通知她不冲突啊,信不信是她的事,说不说却是咱们的良心,你我命不好,落在这泥坑里浑身是翔爬不出去。
可都是女人家,能拉一把自然就应该拉一把。”
腊梅也有些动容:“她倒是命好,就连你这个心心念念要给罗大少做小的,都愿意去提醒她。”
胭脂愈发着急:“这时候就别说那么多了,梅家大善,每年两次开仓放粮,穷困时我也喝过他家的粥水,这种人死一个少一个。
更别说里面还牵扯到小日子,咱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人被外人祸害。”
她这人自私惯了,见不得自己人被外来的畜生欺负。
腊梅叹口气:“相处了几年,原以为你就是个跋扈骄纵的贱人,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心胸,也罢,我今日就帮帮你吧。”
只见腊梅将油灯放在窗前,做了几个手影,不多时,一个龟公打扮的男人便从窗户爬了进来:“小腊梅,是想哥哥了么!”
看到屋中还有胭脂,龟公下意识想跑,却被腊梅叫住:“别走,有事让你办,回头有你的甜头吃。”
目送龟公离开,胭脂披好衣服轻手轻脚的回了房间。
她能做的事情不多,可至少能救下一家无辜的人。
不等走到屏风,耳边便传来罗大少的声音:“你去哪了。”
胭脂的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却佯装镇定地走到罗大少身边。
脱掉外衫一双玉手勾住罗大少的脖子,胭脂娇娇弱弱地笑道:“您今日刚给我买个玉镯子,当然要去向姐妹好生炫耀一番。
您都没看到,她气的就像泛白的鱼一样。”
随后,她带着玉镯的修长手指开始在罗大少胸前打圈圈:“爷,您到底什么时候赎我出去,我还想做您的正头夫人呢!”
呸,一个和小日子勾结的人渣,她就算烂死在窑子里,也不跟这腌臜东西走。
罗大少握住她作妖的手腕:“胭脂,我记得你以前从不说想当我的正头夫人,今天怎的变了。”
胭脂干巴巴的笑道:“这不是您给我希望了么!”
罗大少摩挲着胭脂修长白嫩的玉手:“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觉得只要这么说,我就会厌弃你,再不来找你呢!”
胭脂正准备反驳,却见罗大少眼神一利,抓着她的手按向床沿,一把匕首穿透胭脂手背。
胭脂发出痛苦的哀嚎:“大少放了我吧。”
谁知罗大少并不拔刀,而是直接将手中的匕首一划到底:“胭脂,你太让我失望了。”
胭脂的手顿时被劈成两半,痛的连连哀嚎。
可罗大少却将匕首插进另一根骨缝:“胭脂,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乖巧动事,你怎么可以背叛我。”
匕首再次一划到底:“我当了这么多年狗,如今也该站起来了,你们这些女人为什么都不懂我。”
胭脂的手从两片变成三片,罗大少的匕首,插进她的第三根骨缝:“这么美的手,明明能弹出世界上最美的琵琶,可惜以后听不到了。”
看着罗大少顶着自己的脸伤人,冯新成心中出现强烈的违和感,可更多的却是心疼。
但他心疼的不是胭脂,而是罗大少:一个男人,要活得多么压抑才会如此爆发,这人太不容易了。
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响,传来鸨母焦急的询问声。
罗大少看着胭脂:“如今我背靠山本长官,你说我若是在鸨母面前将你的肉一片片切下来,她会护着你么!”
这些女人一个比一个贱,都是来激怒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