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华这场在重点班监考，虽然她是教语文的，但对这场数学考试也相当重视。
重点班之间，如果成绩排名想拉开差距，关键就在于难度高的学科。
考试结束，卷子收上来，杨玉华扫了眼后面的大题。
果然，后面大题连重点班学生都有空着的，就算没空着，算出来的答案也是花样百出。
她看了十几张，最后一道大题，竟没有算出一样结果的。
学生们刚出考场的时候都还挺有自信的，可互相一对答案就傻了，等到放学的时候，校园里一片鬼哭狼嚎。
＊＊
校园外的停车场，陆知文从副驾的位置朝外面探头，听到学生们议论这次的数学考试有多变态。
“坏了，”陆知文感叹，“最后一门这么难，一会儿沈小姐不会哭着出来吧？”
说完，又悄咪咪地瞅一眼后视镜。
后排位置上，他家三爷似乎并没有听到他说的话，这会儿正看着笼子里的熊宝，用戴着手套的手给那小家伙喂花生。
痊愈后的熊宝别提多活泼了，蹦蹦跳跳地凑到铁笼边边，两只干净的小爪爪抱着爹地奖励的花生啃。
陆知文眯了眯眼。
知道今天是考试的最后一天，他家三爷明明一个小时后还有很重要的会议，但还是抽空来了学校，还让他提前联系沈小姐，说什么……是为了让沈小姐给熊宝扎针。
这理由谁爱信谁信，反正陆知文是不大信。
只不过其他学生都出来了，但就是没见沈小姐的身影，不知道这会儿是不是偷偷躲在厕所哭呢。
“三爷，”陆知文转身面向他家三爷，见他家三爷这会儿心情好像还不错，他手把住座椅背，小心翼翼地探口风，“五十五分钟后，您还有个会……”
江之衍一眼看穿陆知文的小心思，边帮吃完大花生的熊宝擦嘴，边用毫无温度的眼眸淡淡朝他瞥了过去。
“我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
他家三爷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吗？
陆知文眨了眨眼，看了眼豪华大笼子里的熊宝小姐……
他家三爷是的！
到今天，蓝鲸制药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冰山总裁、竟然开始替未婚妻养仓鼠？！！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要不是很多人都亲眼见到了，他们根本不会相信！
不少单身员工挤破了头，就为了摸一下这只能给人带来幸运的小仓鼠，让熊宝小姐保佑他们也能摆脱母胎单身！
所以说他家三爷不是在撒狗粮，而是直接开屠狗场啊！
陆知文终于看到沈小姐的身影从远处过来，但是一点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难过，眼睛一点也没红，表情也气定神闲的，就跟平常一样。
有时候当学渣也挺好的，估计沈小姐都不知道自己没考好吧？？
走到停车场附近，沈晚晚看到江之衍的车停在不远处。
走近，女孩儿指关节敲了敲车窗，后排的车门缓缓升起。
沈晚晚兜里揣着她的针灸包，还是之前她未婚夫给买的。
“不好意思，出来晚了，”沈晚晚伸一根手指进笼子里，几下就揉乱了熊宝那一头毛茸茸的刘海儿。
“吱吱！！”熊宝看着妈咪，绿豆眼亮晶晶的。
“考得如何，”江之衍的声音从旁边飘起。
沈晚晚看了看他，罕见认真地说，“可能会有飞跃性的进步。”
“这样，”江之衍表情似笑非笑。
沈晚晚给熊宝扎上第一针，活蹦乱跳的小家伙就老实了，后面几针扎得更加丝滑。
现在熊宝已经康复，不需要像之前那样，留针只需要五分钟。
等待的过程中，沈晚晚看向车载冰箱储物架里摆着的矿泉水，她询问一句，“我能喝吗？”
她太渴了，考完试出来一直没喝水。
江之衍垂了垂眸，“请便。”
沈晚晚随便拿出来一瓶，直接往唇边送，仰头就灌了半瓶子。
冰凉的矿泉水划过喉咙，她总算是活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渴了，她喝着那水竟然还有股子清幽的香气。
江之衍看着她的动作，眸子眯了眯，没说话。
沈晚晚也不知他盯着自己干什么，又抬手，直接将剩下半瓶也一饮而尽。
江之衍喉结动了一下。
她拿的，是他喝过一口的那瓶……
＊＊
周末两天，高三住宿生基本都挤在图书馆里，白绵羽也不例外。
数学考砸了，趁成绩出来前赶紧找补，老天爷看在他们努力的份上，说不定能让他们的成绩看起来不那么惨烈！
每到这种时候，无神论的学生们也变得迷信起来了。
但沈晚晚哪儿也没去，她就待在宿舍里。
拼夕夕下单的宝贝到了，这次又是沉甸甸的一个大纸箱子。
扛回宿舍后，沈晚晚一一清点里面的物品，这次店家又送了她一根赠品玉簪，跟上次的款式不同，玉质的颜色也有些不一样。
沈晚晚捏在手里，转了转，勾唇一笑。
沈晚晚妈妈喜欢古董文玩，之前沈晚晚妈妈跟沈存义还没离婚的时候，沈晚晚跟妈妈参加过几次古董拍卖会。
她虽然算不上行家，但也入了其中门道。
这两支簪子品相相当可以，店家挺大方的。
沈晚晚收好簪子，从快递箱子里拿出几个空的小瓷瓶，各种药草各一包，开始认真工作起来了。
＊＊
周一，一中学生讨论的话题都是二模考试的事。
而各科里讨论度最高的，就是数学！！
甚至连高一高二的学生都在议论，纷纷表示同情他们的学长学姐！
早自习，郝苟带领高三数学组老师研究题目、并确定大题的得分标准，为接下来判卷子做准备。
下了早自习，已经有学生打探到风声，听说这次数学考试的选择题有些邪门，正确答案竟然‘a’的比例更大！
根据往年经验，选择题一般都是‘c‘的比重最大。
不少普通班的学生都全部赌了‘c’，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心如死灰。
秦朗川有八道题都选了‘a’，一班学生听到这个消息羡慕死了，不愧是学霸。
九班这边也讨论得热火朝天。
江亨知道其他人不会的都喜欢‘c’，但身为江家小少爷必须不走寻常路。
他……全选的‘b’！！！
这会儿听说了‘a’更多，江亨一整儿个沉默住了，但在唐娇娇等人看来，此刻他身上有一种迷人的忧郁。
江亨看了眼同桌。
沈晚晚也不知道周末干嘛了，像是累着了，睡了一早自习。
下课才刚醒，主要是渴了。
她旋开保温杯喝了口水，对周围学生的议论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
江亨抱着胳膊，强装镇定地问，“沈晚晚，你这次数学选择题，选什么的最多？”
沈晚晚按了按太阳穴，回忆片刻才道，“好像是‘a’吧。”
她声音不大，可班里依然安静了一瞬。
江亨首先反应过来，“真的假的？你都蒙得‘a’？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沈晚晚，“……”
她好像没说自己是蒙的……
周围学生们都晕得不行，这什么运气啊？
长得漂亮的人，真的是连老天爷都眷顾吗？！
杨玉华在走廊上听到各班学生都在议论数学考试，微抿了抿嘴唇。
等她回到办公室，数学组老师们已经开完会了。
杨玉华扫视一圈，最后看向二班班主任纪举人，“听说这次数学选择题选‘a’的比例很大？也挺好，治治学生们不会就选‘c’的毛病……”
她说完，发现纪举人并没有听到她说什么，甚至没什么反应。
“纪老师。”
“纪老师？”
又叫了两声，纪举人才开始有反应。
杨玉华，“想什么呢纪老师，你这走神了啊。”
纪举人喝了口水，不紧不慢地抬眼看她，“可不是简单的比例大，除了最后两题，前面十道全部选a……”
杨玉华微愣了愣，“……”
这确实很罕见，不过也不至于让纪老师惊讶成这样吧？
杨玉华摇了摇头，坐回自己的工位上。
她离开后，纪举人原本看向她的视线直接看到了坐在后面的高光亮，表情讳莫如深。
纪举人之所以这种反应，是因为他看过沈晚晚的答题卡。
最后两道选择题纪举人没注意，但沈晚晚前十道确实都选了‘a’……
真被她蒙着了？
可这未免也有些太巧了。
纪举人表情渐渐狐疑，反正他绝对不会相信，沈晚晚是凭自己本事做对这些题的……
＊＊
下午。
教师办公室。
郝苟十分嫌弃地将刚批完的卷子扔到一旁，打开保温杯喝了口水，然后又在太阳穴上抹了点清凉油。
分数低的都没眼看，甚至，比上次还低。
毋容置疑，这次二模考数学卷，就连重点班都扑街了。
虽然都是闭卷阅卷，答题卡的名字是封起来的，但重点班和普通班的卷子还是很好区分。
普通班那几个考场的卷子，后面大题基本上全都空着，但重点班学生不管对错与否，卷子都填得很满，这也加大了老师批卷的复杂度，老师们需要比对着得分标准，按步骤扣分，批改难度大大增加。
只希望刚刚批的卷子里没有他们一班学生的，郝苟身为教导主任和一班数学老师，不管怎么样，他也得保证年级第一的分数在他的班级里。
郝苟现在就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秦朗川身上了。
缓和了半天的情绪，郝苟又拿过一份卷子，开始批改。
他习惯先扫一眼选择题，因为这次选择题答案里‘a’很多，很容易看分数。
批了连续两张卷子，选择题百分之九十全部选‘c’，郝苟脸黑了黑，他觉得，这次他抽到的这份卷子像是普通班考场的。
不过也说不准，前面考场这次也有很多学生扑街，而且普通班考场里也不全都是普通班的学生。
直到郝苟翻到下一张，他捏着笔的手一顿。
‘a’、‘a’、‘a’……
这人的选择题，竟然全对！
郝苟忽然就来了兴致，赶紧又看了眼填空题，填空题答案他都记在心里，一眼扫下来，也全对！！
赶紧翻到后面大题，先看每道大题的答案，依然全对！！！
郝苟兴奋地呼了口气，批完前面那些分数可怜的卷子再批这张，简直让人身心都无比舒畅！
上次一模考全年级有不少满分，是因为都是基础题，只要做题仔细，基本就不会太难看。
但这次难度这么大的卷子……难不成还能出个满分？
如果逻辑思维足够严谨，能躲避掉所有陷阱，也不是不可能。
郝苟有些兴奋地搓搓手，一手拿着得分标准，开始仔细核对大题步骤。
这张卷子的大题步骤比较简单，但让人惊喜的是，所有必要的得分步骤都在。
满分！
真的出了一个满分！！！
郝苟看着卷子，心里自豪得不行。
因为他十分确定，这张卷子，一定是他班里秦朗川的！
卷子干净整洁，只不过字迹比起平时略显潦草。
但这次题目计算量很大，学生们普遍抱怨时间不够用，字迹潦草些也很能理解。
改完这份卷子，下节正好是1班的数学课。
郝苟夹着教案，红光满面地走进教室，朝讲台下扫了眼，目光碰到秦朗川时，冲着他满意地笑了笑。
现在全部试卷还没阅完，哪怕郝苟身为教导主任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也依然不能跟学生透露成绩，所以他只能用这种方法，隐晦地表达自己难以抑制的自豪。
注意到这一细节，沈晴溪心中既甜蜜又烦恼。
她的未婚夫总是这么优秀，而她不管怎么努力，都总是在秦朗川后面。
这么难的数学卷子，连她都答得稀里糊涂，而秦朗川的成绩又能让郝老师都这么满意，后面等成绩出来，肯定能轰动全年级。
秦朗川端着神情，淡定地朝郝老师点了点头，仿佛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考试结束后，秦朗川就按照自己记忆里的重新复盘了整份卷子，他发现自己只有几处小失误，他是个思维很严谨的人，所以就算这次拿不上满分了，它也依然会是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