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衍手里的卷子是复印版的，并不是原版。
显然不是通过什么正常渠道弄到的。
“一份43分的卷子，有什么看的？”江育恒嫌弃地说道。
江之衍看着卷子上沈晚晚得分的那几道题，眼眸浓黑，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高深之色，“这个分数，不是谁都能考的。”
“呵！”江育恒讽笑一声，“确实，爷爷我看着这么多孩子长大，还真没见过谁考这个分数。”
他伸手指了指，“就连你那个二哥，人家也只有高一的时候是年级第二，后来也一直是年级第一。”
江之衍余光微斜了斜，“二哥能成为年级第一，难道不是因为原本年级第一突然退学？”
江育恒，“那也那人会知难而退。”
江之衍淡笑了笑，“或许。”
江育恒眯了眯眼，不是不知道他三孙子话里的意思，但也并没有接话，而是将话题拉回那份卷子上，“爷爷给你精挑细选的未婚妻你不要，人家凌小姐多好的基因？非看上这么一个，以后你们两个的宝宝可有意思了……”
江之衍好整以暇地点了点头，“看来您对我的未婚妻还算满意。”
“什么？！”江育恒挑起半边眉，仿佛听到了什么很搞笑的事。
他满意那个笨丫头？！
刚刚他的话里明明都是嫌弃，衍衍是从哪看出来他满意的？？
“您猜？”江之衍气定神闲地翻起了卷子，江育恒扭头看向老管家，“知画，你说！你觉得我有可能满意的丫头？”
老管家表情笑眯眯的，但对老爷子的提问却不置可否。
别的不知道，老管家只知道，每次陆之文去他们老爷子房间汇报，沈小姐和他们三爷有关的事情后，他们老爷子那魔性的笑声，嘴角都快咧到太阳系，更别提刚刚，老爷子竟然都联想到三爷跟沈小姐未来宝宝的事了……
＊＊
转眼到了周四，第一天考试日。
早上从宿舍楼出来，白绵羽给她晚姐加油打气。
“结果不重要，享受过程，别紧张！”
沈晚晚像转篮球似的转了转手里捧着的一本书，眉间染上一抹兴味，“放心，小场面。”
白绵羽捋了捋一大清早就被她晚姐撩得乱七八糟的小心脏。
她晚姐帅呆了！
今天学生上学步伐普遍比较快，没什么心情闲扯，校园里随处可见学生们匆匆的身影。
进九班教室前，沈晚晚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机。
果不其然，沈家几位少爷已经知道今天是二模考了，一大早给他发来了好几条垃圾信息。
沈晚晚在手机里设置了一下，直接将这三人的消息屏蔽掉了。
二模考比一模考要正规一些，基本是按照高考的流程走。
周四上午语文，下午理综。
周五上午英语，下午数学。
早自习依旧照常，连九班学生都比平时安静。
因为一会儿第一场考语文，所以学生们大多都在背课文，临时抱佛脚呢。
有一位姐不走寻常路，江亨看到沈晚晚竟然在复习明天下午最后一场才会考的数学！
江亨摇了摇头，反正不管怎么说，这次他是不会再让着沈晚晚了。
全班倒数第二的位置，这次必须是他！
高光亮从后门巡逻，视线从前往后捋，等看到最后一排的时候，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班里这两个大宝贝，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最近可是让他太惊喜了。
这几天来，连办公室的老师都在议论，曾经让无数老师头疼的问题学生江亨，自从吃了沈晚晚的补脑药后，好像真的变了，从前一整个周不见人影，旷课是家常便饭，可现在不仅常常出现在课堂上，就连下课都不着急离开了，有时候还会找老师探讨问题！！
至于沈晚晚，其他老师没觉得怎么样，但高光亮真的十分感动。
从前天开始……沈晚晚开始写数学作业了！！
不仅字迹工整，还会带上完整的解题步骤。
高光亮最看重的学生在进步，别管沈晚晚的作业是不是抄的……也知道之前的时候，沈晚晚可是连抄都懒得抄！
所以就算是愿意抄了，在高光亮看来也是一种难得的进步！！
这会儿少见沈晚晚在复习，还是他所教的数学课，高光亮摸了摸自己毛茸茸的头顶，笑得一脸满足。
＊＊
早自习下课，学生们麻溜地吃完早饭，纷纷回自己教室拿东西，就准备去各自考场考试了。
跟高考的时候差不多，考场也是随机随分配。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各自老师还有私心，成绩好的基本还都留在重点班自己的考场里。
沈晚晚没动地儿，她凭实力被分到在自己班考试，只是坐位跟平时不同了。
刚一坐下，就见一熟悉的身影坐到她旁边的位置，是白绵羽。
白绵羽太惊喜了，“晚姐，缘分啊，咱俩竟然邻桌！！！”刚刚知道自己被分来九班的时候，班里不少学生都在笑话他，只有她自己心里乐开了花，而来了之后，发现自己竟然跟她晚姐邻桌，白绵羽感觉自己运气好爆了！！！
她把手捂在嘴边，悄咪咪地说，“一会儿我借你抄……”
沈晚晚朝她抬了抬下巴，“不用，你专心做你的，别受影响。”
尖子生会被分到九班考场的不多见，可以说明一个问题，她是不被自己班主任喜欢的。
可白绵羽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相反，她还觉得自己的气场跟九班很合拍。
当初要不是妈妈非要把她塞进重点班，其实她也不想天天跟那些乖宝宝一起玩。
江亨的考场在一班，秦商领一看到他就十分紧张，连考试的心情都没有了。
其他女生也都在窃窃私语。
像江亨这种脾气坏坏的不良少年，对重点班女生来说是很神秘的。
虽然大家嘴上都说着还是秦朗川才是真正的校草，但眼睛却像粘在了江亨身上一样。
跟白绵羽被分到普通班一样，像江亨一样的普通班学生能进重点班考场也是屈指可数。
江亨摩拳擦掌，准备了这么久，他得让沈晚晚对他刮目相看才行！
还有几分钟开考，九班这边，白绵羽劝她晚姐别紧张，自己却紧张得不行。
她先默背了一篇古文缓解紧张，然后将她男神沈野的照片摆在桌子上，立在笔袋前，双手合十，对着拜了三下。
周围一片细细的笑声。
这就是重点班的学生？
怕别是学习学的脑子不正常了吧？
＊＊
语文考完，白绵羽长舒一口气。
题目难易适中，她感觉自己发挥得还不错，语文是她最拿手的一门。
其中有几道很复杂的语病辨析题，她在沈晚晚给她的那套复习资料里做过类似的，前面的题做得很顺，心态比较稳，后面作文更是得心应手。
中午吃饭的时候，白绵羽和沈晚晚一起从考场出来，出教学楼的时候，冤家路窄，正好跟秦家那对龙凤胎姐弟遇见了。
秦商领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像打量廉价大白菜一样，从头到尾扫了沈晚晚几眼，然后就跟着秦朗川离开了。
白绵羽气得不行，沈晚晚拉住她手，语气很稳，“别逞口舌之快，等考完试。”
白绵羽不想影响她晚姐的考试心态，便忍下来了。
下午是理综考试。
正好是杨玉华监考九班考场。
九班考场都有些什么学生，杨玉华不用看也知道。
就算是放开了让他们互相抄，也影响不了自己班重点生的成绩排名，所以杨玉华压根没准备认真监考。
卷子传下去后，她只跟自己班的白绵羽提醒了几句要认真审题之类的话，然后便拿出自己班的作业，坐到讲台前，批改起作业来。
考试开始后的第十分钟，她象征性地朝讲台下扫了扫。
这一扫，她一下就注意到坐在前排的沈晚晚。
沈晚晚仍然延续一贯作风，撕下卷子四个角抓阄，很快就涂完答题卡，然后开始做大题。
杨玉华捏了捏眉心，一脸无语的表情。
考试时间过去大半，白绵羽才搞定答题卡，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将同样填写了选择题答案的卷子耷拉在桌子左侧，靠近沈晚晚那边。
“普斯普斯。”
此时沈晚晚早就做完卷子趴在桌子上睡觉了，听到动静，往白绵羽那看了眼。
一面选择题答案一目了然。
白绵羽第一次做这种事也挺心虚的，但为了沈晚晚她愿意冒险，小脸红扑扑的，那表情就像在说‘尽情抄吧晚姐！’
沈晚晚大概扫了眼，渐渐眯起眸子，露出那面一共十道题，她宝贝错了不少啊……
＊＊
理综考完，学生们明显不如上午淡定了。
放学时，一张张小脸煞白，都在各种讨论答案。
江亨回到九班教室，大爷似的往自己位子上一坐，看起来倒是胸有成竹。
他问沈晚晚考得怎么样，沈晚晚回说，“还那样。”
江亨‘嗤’笑一声，对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这次小爷要是成绩进步太多，你可别吓着。”
沈晚晚偏了偏头看他，斜勾一下唇，“彼此彼此。”
江亨又笑了一声。
终于到了周五下午，二模考的最后一门，数学来了……
给九班监考的是重点二班的班主任，正好也教数学，叫纪举人。
一进考场，他先往沈晚晚那瞅了瞅，而后才将卷子分给学生，卷子从前往后传，考场肃静无声，只有纸张摩擦发出的‘刷刷’声。
沈晚晚挑了张最板正，看起来最顺眼的卷子，侧身将剩余的卷子传给后桌。
刚要回身，余光感觉到后门口有一道灼热的视线。
她有些茫然地看过去。
只见高光亮一张脸贴在后门上方的玻璃小窗上。
冲沈晚晚比了个‘fighting！’的手势。
沈晚晚赶紧转回去了。
真吓人。
考试时间刚过去三分钟，沈晚晚已经将全卷大概扫了一遍，动笔前，她松了松手腕，又轻叹了口气。
要放在平时，一听她叹气，班里学生肯定得交头接耳地笑话她学渣。
但今天，没人笑得出来！！！
老师们提前的提醒并不是危言耸听，此刻从普通班到重点班，各个楼层，凡是拿到卷子的，没有一个不眉头紧锁！
这次的数学题——简直变态中的变态！！！
考试开始的二十分钟后，纪举人下讲台溜达一圈。
昨天一班杨老师一回到办公室，就跟他们讲了沈晚晚考场上那令人匪夷所思的行为。
撕卷子抓阄？
纪举人教了这么多年学，没见过这么奇葩的学生。
这就可以理解，当初杨老师为什么一定不让沈晚晚回她的班级了。
这会儿纪举人双手背在身后，特意溜达到沈晚晚身旁。
遗憾的是，这次沈晚晚数学卷子的四个角竟然都在。
他大概扫了眼沈晚晚做完的选择题。
一共十二道选择题，除了最后两道，前十道她全选a。
这……
纪举人虽然也是数学老师，但卷子数量是正好的，他手里并没有多余的。
据说这次的题不仅难度大，而且陷阱很多，计算量也不小。
这种卷子想拿高分，一定要逻辑思维严谨，且很仔细才行。
否则，极有可能避开所有正确答案。
纪举人下来溜达了一圈，他没拿笔，光靠用眼看，还确定不了正确答案。
但就凭他教学十几年的经验来看，也不会出现一排‘a’这种答案队型，再加上沈晚晚压根没用验算纸，随卷子一起发下来的验算纸比脸都干净。
看来她今天是连抓阄都懒得抓了……
纪举人想着，侧身又看了眼白绵羽的答案。
这边就正常多了，a、b、c、d什么都有。
而且白绵羽的验算纸已经洋洋洒洒地写满一页了。
两个学生一个是重点班的，一个是普通班的，谁对谁错，答案可想而知。
纪举人摇了摇头，可惜啊，听说沈晚晚孩子医术不错，按理说应该不笨，但这也太不会蒙题了。
就算要蒙，也应该都蒙‘c’才对啊。
纪举人往前走了几张桌子，果然看到很多学生全都大面积选‘c’。
这才是蒙题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