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在洪武底下当小官》 第1章 老朱微服出巡 第1章 老朱微服出巡 大明，洪武。 社稷安稳，四海升平。 老朱终于安耐不住，带着毛骧微服出巡，监察四海。 短短一年时间，便走遍五湖四海，遍访几十座城池，法办不少贪官污吏，害米之虫。 此刻，在清远县十里地之外。 朱元璋的车队扮成了普通商队，正在往清远县缓慢前行着。 被护在中间的马车内，一袭锦衣玉带，身形富态的中年男子缓缓睁开双眼，打了个呵欠，问道：“毛骧，现在到哪了？” 前头的毛骧不敢懈怠，当即从一旁拿出大明山河册，找寻到车队眼下的大致位置后回道： “回禀皇上，如今快到清远县，大概还有数十里地。” 没错，坐马车内之人，正是整个大明王朝的君王，朱元璋！ 只怕谁也不会想到，堂堂洪武大帝，会乔装成为一个卑贱的商贾老板，微服出巡。 朱元璋这一路监察，除了江南鱼米之像等几处城池发展得不错外，其余真是乱象丛生，百姓被折腾得够呛。 尤其一些天高皇帝远的边远之地，奸官污吏比比皆是。 一些满腹经纶的有才之士报国无门，想参加朝廷科举还得交银两，简直荒唐。 更有匪徒时而烧杀抢掠，搞得百姓们水深火热，怨声盈路！ 最令人愤怒的是，一些偏远地方，偶发洪灾或是旱灾、蝗灾。 朝廷并没袖手旁观，反而毎次收到这等赈灾之大事，朱元璋都会慎重对待，下令中书省着重关注，拨款赈灾。 然而赈灾款从国库下发到灾区的过程中，经手人居然肆意剥削油水。 导致到了灾区之后，原本足足有余的赈灾款，居然寥寥无几！ 本以为已国泰民安的朱元璋，微服私访后看到了藏匿在大明盛世之下的各种乱象。 这才让他一直不愿回宫，必然要把那些贪官污吏通通铲除才肯罢休！ 一路走到现在，朱元璋已经斩了不下三十几个县官，整个大明王朝县城，来了个大清洗，大换牌。 听见毛骧此话，朱元璋掀开一角窗帘，看到地面上居然十分平坦，诧然道：“原来是清远县，可是，按照地方县志记载，这个清远县不是地处丘陵，山路多崎岖吗？为何咱一路过来，并未感受到任何阻力？畅行无阻？” 闻言，毛骧也撩开另一边的马车窗帘，扫视周围一番，发现还真是极为平坦。 就见不管是身前或身后的道路，皆是清一色的灰石地面，表面平整，毫无一丝凸起或凹陷。 就如同……经过了人工打磨才这么平滑平整的！ “真是这样，着实新奇，属下也是头一回看到如此平整光滑的道路，兴许是清远县擅长工事，才把道路修的这么完美？” 毛骧猜测道。 朱元璋心里愈发愕然，又惊呼道：“等会儿，毛骧，你适才说现在距离清远县还有数十里路！” “数十里的路，竟然皆是一路平坦？并且修路所用的材料，还不是普通石料，连咱也是头一回见！对了，现在这个清远县令，是谁在当值？” 毛骧翻看今年最新的地方县志，查看一番后回道：“回皇上，现在清远县令叫做朱迪，根据记载，刚上任不足一年！” 朱元璋更是震惊：“这个朱迪竟然与咱同姓，倒算有缘，且上任还不满一年，居然就带清远县修出如此平坦的路，此乃大才呀！” 一时之间，毛骧也是十分震惊。 他好歹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眼力极好，一眼就看出了这地板的不凡之处。 这般平坦的路面，不仅走起来舒服，便是来往商贸的马车也会便捷许多。 虽然只是一条小小的驿道，却关乎着一个地方的繁荣！ 毛骧不由开始好奇这位清远县令。 “清远只是县城，但光看这道路，只怕已经远胜那些繁华的州城！” 毛骧并没有夸大，实话实说道。 朱元璋呵呵一笑，颔首赞许道：“没错，咱也走了小半个大明疆土，像清远县城这般平坦无阻的驿道还是头一次见，甚至与咱宫里头的石砖相比较，也是毫不逊色啊，这么平坦的道路，修缮想必花了不少钱，这个清远县令，该赏。” 毛骧秒懂，躬了躬身：“属下明白，进了驿站之后，便给吏部上书，擢升清远县令，以示嘉奖。” 朱元璋嗯了一声，“赏罚分明，咱们大明官员的心里方能拎得清，要不是咱此次微服私访，也不知那群臭虫还要榨取我大明百姓多少时日！” “皇上英明，属下敬佩。”毛骧拱手说道。 朱元璋挥了挥手，“都与你说过了，在外边叫老爷，别叫皇上，万一被那些官员发现咱的身份，便会一个个的惺惺作态，不会再让咱看到最真实的情况了。” “小的知错，老爷教训的是。”毛骧有些羞赧道。 “哎，就是这样。”朱元璋笑道。 没多久，车队就抵达了清远县的城门前。 一批守城士兵把守在门前，带头之人大步走来，伸出手拦下了车队。 “车队进城，需出示文牒，否则一律不准进！” 听言，朱元璋怔了一瞬，“啥意思？还要搜查货物？那哪行啊……等下给他搜出了咱的龙袍，岂不是坏了大事儿？毛骧，你去处理一下。” “好的，老爷。” 话音落下，毛骧便走出了马车，来到守城将领的面前，试探性询问：“兄弟，我们做陶瓷生意的，车上东西易碎，搬上搬下恐怕就碎咯，这样，这银子你拿着，拿去买酒喝。” 在毛骧看来，十两银子足以让他们进城了。 先前他与皇帝路过的地方，若是大州城，进城要检查身份，毛骧就亮锦衣卫令牌。 若是小城，随便给点碎银子就打发了那些士兵。 然而，让毛骧没料到的是，清远县的一个小小守城将领，竟然不吃这一套。 看到毛骧欲要行贿，居然直接抽出佩刀，怒形于色，瞪着毛骧怒道：“放肆！大庭广众，你竟敢贿赂我？” 随着他此话一出，两侧的守城士兵也齐齐抽出佩刀，快速把毛骧以及车队团团包围起来！ 第2章 兰桂坊有意思的名字! 第2章 兰桂坊？有意思的名字！ 毛骧见此暗道糟了，直接不装了，亮身份。 他连忙从怀里掏出锦衣卫的令牌，亮在守城将领眼前，说道：“兄弟，看清楚了，自己人，把刀收起来吧，锦衣卫办事，不想惹人注意，因此假扮成商队。” 守城将领定晴一看，发现真是御赐的锦衣卫令牌，当即命令手下收起武器。 他对毛骧拱手道：“冒犯了，多有得罪，请百户大人恕罪。” 为能低调行事，毛骧更是没敢亮出自己那块锦衣卫指挥使金牌。 他就是随便拿来手下的锦衣卫百户长令牌，就可在全国州城畅行无阻！ 毛骧挥了挥手，“不打紧，兄弟廉洁奉公，着实让人敬佩，现在像你这样廉洁的人不多了！” 毛骧所言确是实话，他一路跟随朱元璋微服私访。 可谓是，十座县城，便有十座县城的贪官。 州城情况较好，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料一个小小清远县，竟然连一位守城将领都这么洁己奉公。 着实让毛骧对清远县更刮目相看。 守城将领淡淡一笑道：“朱县令率先垂范，清正廉洁，让我等无比敬佩，有他管理清远县，何人敢贪一分钱？” 毛骧挑了挑眉道：“你们那位朱县令真有这么厉害？是他让你们清远县如此风清气正？” “那是当然，朱县令上任才半年有余，便让我们清远县的百姓都过上了好日子！我们也是由衷敬佩他！” 守城将领的此番话，说出一众士兵们的心声。 “没错，若无朱县令，就没有我们的今日！” “若非朱县令赏我一口饭吃，我如今还在街边乞讨呢，说啥也当不了守城官，对了，用朱县令的话说，这叫什么？” “这叫做编制，你个傻蛋！朱县令说了，如今咱们皆是有编制的公务员！是铁饭碗！你再也不用怕会吃不上饭了！” “……” 一众守城士兵提及县令顾良，个个都热泪盈眶，感激不尽。 看得毛骧头皮发麻，连忙跑回马车内，向朱元璋汇报情况。 朱元璋听完之后，轻蹙眉头：“这个县令顾良，真有这么厉害？仅凭一己之力，整肃整个清远县的风气？” 毛骧一脸认真地轻轻颔首道：“老爷，您方才是没看到，那些士兵说起顾良，一个个皆是感激涕零！还说什么，公务员？编制和铁饭碗啥的，我是一个字也没听明白……” 朱元璋微微一怔：“公务员？编制？铁饭碗？咱也是头一次听说啊，等会儿入城找个百姓打听一下。” 毛骧亮出锦衣卫令牌后，车队顺利进城，一路畅行无阻。 朱元璋掀开马车窗帘，扫视着清远县城里景象。 却见每家每户开着大门，更是有些院子里都空无一人，但就是没关门……看过去还能瞧见屋子里的金银玉器等钱财。 朱元璋一脸惊愕道：“这、这清远县民风居然这么实在？每家每户都不关门的？！” 毛骧亦是头一回看到这种惊奇的情况。 要知道，就算是在天子脚下，应天府，也时常会发生偷盗事情。 大门敞开这种情况，基本是不可能会出现的。 可是，在这小小清远县，竟然每户人家门户洞开？？？ 最主要的是，贵重钱财就这么随便地放在屋子里的显眼处，也不怕被人偷了？ 未等朱元璋反应过来时，就看到一队巡逻士兵整齐划一从一旁走过。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清远县治安肯定极好，加上民风淳朴，才让老百姓敢于开着大门。” 尽管朱元璋知道这个道理，但也仍是惊讶，叹服道：“毛骧，咱必须要见一见这个朱县令，此乃奇人也，让他当一个县令，着实是屈才了。” 毛骧颔首道：“小的明白，老爷，待咱们去到客栈安顿好，小的即刻过去县衙求见县令。” “嗯。” 这时，朱元璋见前方走来一个胖嘟嘟的半大孩子，笑意温和地朝他挥手问道：“小娃子，你过来，阿伯打听点事儿。” 胖小子屁颠颠地向朱元璋跑来，站定之后打量着朱元璋。 朱元璋说道：“小娃子，阿伯问你，这附近哪家客栈最好？” 胖小子嘿嘿一笑，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道：“抵拢倒拐，酒吧一条该。” 闻言，朱元璋一头雾水：？？？ 他只能扭头看向毛骧，蹙眉询问：“你懂啥意思吗？莫非这是清远县的方言？” “不是，此乃我们朱县令的方言，喏，那边有路标地图，你想找客栈，就看路标地图嘛。” 胖小子抬手一指，就小跑着跑开了。 朱元璋看向他指的方向，果真见到一个立在十字路口的木质长杆，长杆上挂着一个十分方正的水墨地图。 想必这就是那胖小子所说的“路标地图”了。 朱元璋下了马车，决定在城里步行，他走到路标地图上一看。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底，右转的胡同里面，皆是客栈与酒馆，难道这就是方才那胖小子所说的‘抵拢倒拐’？” 朱元璋自言自语。 秉着实事求是的态度，朱元璋与毛骧首当其冲，其他数十个便装出行的锦衣卫牵着马车和货物走在后面。 片刻后，众人走到这条街尽头。 朱元璋带头右转，就见路边伫立着一块路标。 “兰桂坊？有意思的街名！” 朱元璋评价道。 再往里面一瞅，看到街道两旁皆是各形各色的酒馆、客栈。 但是，左边的都是较为清水，看起来皆是正经休息的地方。 可右边的，一眼扫去门前站着一排姑娘！正笑盈盈地招揽客人。 那不就是窑子吗…… 朱元璋呵呵一笑：“这个顾良倒是划分的不错，虽说把正经酒馆与青楼划分在一条街了，但起码分成左右两边，就算是坐在左边的清水酒楼里，也能一饱眼福呀！” “但是，咱啥样的女人没有见过？三宫六院里全是倾国倾城的美艳女子，岂会被这里的莺莺燕燕给迷了眼？” “呵呵，咱可不会再多看一眼……” 话还未说完，朱元璋瞬间被自己快速打脸。 毛骧就见，这位大明皇帝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前面一个红楼阁大门外的几名女子的……腿？ 只因，这些女子的腿上，都穿着一层黑色的……薄丝？？？ 朱元璋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不去看，但却是不知为何，如同魔咒一样，就是控制不住想看这些黑色薄丝！ “那、那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让人移不开眼？！” 第3章 好玩，刺激! 第3章 好玩，刺激！ 毛骧朝前看了一眼，瞬间也愣住了。 跟在后面的锦衣卫，看着门外的几个性感女子也都眼神火热！ 朱元璋以前也没见过女子这样新奇的装扮，面上强装平静道：“毛骧，咱家只是想看两眼这新鲜玩意儿，并没有垂涎她们的意思！” “属下也是一样……咳咳！” 毛骧眼都不眨的回道，殊不知那被口水呛到的模样出卖了他。 你说怪不怪，他虽然见过不少貌美女子，但从不被美色所迷。 今天是怎么回事，就像那些酒色之徒一般无二。 朱元璋以手扶额，清了清嗓子，命毛骧前去打听情况。 毛骧兴冲冲的跑过去，抱拳向一位最貌美的女子问道：“打扰了，我们是外地的生意人，路过此地，不知哪家客栈适合商旅住宿，姑娘可否告知？” 那貌美女子一甩手帕，笑道，“呵呵，客官不是本地人啊，你们算是来对地方了，这‘异域的风采’可是大明王朝独一份，你们想住宿，在哪家客栈都合适，咱们清远县治理有道，所有价格都写在店里了，不用担心店家宰客，你们就安心住下吧！” 说完她抚了下自己被黑丝包裹的大长腿。 这动作让毛骧看得目瞪口呆，心里仿佛有一头饿狼，想冲出来撕破黑丝！ 毛骧问道：“敢问姑娘，这是何物？” “这个呀，称做黑丝，咱们清远县新奇东西还有很多，像肉丝，网丝……可都是朱大人特地给我们设计的吃饭的家伙呢！” “客官，你是不知道，这些丝袜，让我们很多穷困的姐妹都吃香喝辣呢！” 那女子娇笑着，妩媚万分。 毛骧吞了吞口水：“厉害厉害！那多谢姑娘了。” 毛骧说完飞快地跑到朱元璋身前报告。 朱元璋听完后掐断自己盯着女子黑丝的目光，看向对面的客栈。 他可是君王，不会去住风尘之地。 平白让人笑话。 再说，他想要女人还不容易，不必到青楼那种降低身价的地方！ 但朱元璋听到毛骧说，清远县治理有道，所有客栈都有标价，还是震惊不小。 据他所知，客栈酒家，价格只有店家知道。 有时候还看人下菜碟。 客人多花了银两，也不知道。 这清远县能做到这个地步吗？ “咱去看看，这清远县是否像他们说的那般！” 朱元璋大步一跨，带着众人向客栈走去。 他走进最近的这家“万豪客栈”。 朱元璋刚要开口说话。 客栈大堂离门口最近的两位身穿旗袍黑丝的貌美女子一齐弯腰行礼，齐声道： “欢迎光临~！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朱元璋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大跳。 她们说的话跟平常客栈大不相同，朱元璋也是第一次听到。 而且那语调，听得人精神一振，有一种宾至如归之感！ 朱元璋想不到这客栈的店小二，竟然也是如此漂亮的美人！ 也穿着那个……黑丝？ 直让人想多住些时日！ 朱元璋定了定神，道：“两位姑娘，请问你们店里住宿一晚多少银两？” 其中一位美女指向柜台后墙上的价格表，微微一笑： “不同房间有不同的价格，请您随意挑选，有什么问题可以都可以问我们的客服。” “什么？客服？”朱元璋拧着眉。 “是的，我们就是为顾客解决问题的。” 朱元璋轻咳一声，“我先来看看价格表。” 上面共有天地人三种房间，就是三种房价。 天字房（豪华房），三两银子一晚。 地字房（家庭房），一两银子一晚。 人字房（标准间），一百文一晚。 朱元璋有些惊讶，天字房是贵了点，地字房价格一般，人字房就很便宜了，只要一百文钱。 朱元璋想了想，就算是微服出巡，他也只会住天字房，这样才配得上他的身份。 他便定了一“豪华”天字房。 毛骧住在朱元璋旁边，以便照应。 其余的锦衣卫也是住在朱元璋周围的房间，方便护驾。 旗袍美女店小二将朱元璋带到了天字房。 一开房门，一阵花香扑鼻而来！ 朱元璋眯了眯眼，深吸一口气，称赞道：“没想到你们这房间还摆了花，不错不错。” 旗袍美女微笑道：“只有天字房才有这个待遇，而且，天字房我们有专门的服务人员可以带您游览整个清远县，到对面青楼喝酒还有半价打折。” “这里茅厕都是提前清洗过的，没有异味，用完冲一下水，就干净如新。” “明日午时请及时退房，咱们早上会提供早膳，明日您可以到楼下大堂用餐。” “入住期间，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只要拉一下床头的摇铃，就会有客服上来为您解决。” “我就不打扰您啦，有需要再叫我。” 旗袍美女走到门口，后退两步把房门关好。 房间里的朱元璋还在愣神，满脸震惊，心里更是震撼！ 他走南闯北，住过很多家客栈，像这样贴心为客人着想的还是头一次见到！ 晚饭之后，朱元璋和毛骧十分默契的伸了伸懒腰，一副倦意的样子。 毛骧脸色一喜，道：“老爷，您舟车劳顿，只怕是倦了，不如我们今夜先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好好探一探这清远县城？” 朱元璋笑着点点头：“好好好，咱的确是乏了！” 一主一仆回了各自的房间，吹灭了蜡烛。 但过了一会儿，朱元璋却换上了一身素衣，蹑手蹑脚的从房间的窗户里爬出来，趁着没人注意，消失在客栈中。 就在老朱刚出门不久，毛骧也换上了一身行走江湖的行头，从窗户跳到对面的屋顶上。 身形矫健，几个跳跃就过了一条小巷，发现无人后，才老神在在的走出来。 兰桂坊酒吧一条街。 老朱沿着灯火一直往前走，自认离客栈足够远了，才松了一口气，转身走进了一旁一家叫“宿醉狂欢part”的酒家。 一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震耳欲聋的乐器声。 打鼓敲锣齐上阵，震得人昏昏欲睡。 屋里的灯光更是乱串，且花色不少，胡里花哨的。 不过，灯光偏暗，里面男男女女站在酒楼大厅中央疯狂摇摆，衣不蔽体，披头散发，忘情自我！ 这一幕，直接把老朱看呆了！ 他……他从未见过如此，如此狂热的舞姿！ 即便是那些西域舞团，也没有这些女人热辣，刺激，好玩！ 第4章 你不是睡了吗 第4章 你不是睡了吗？ 老朱看得起劲的同时，目光环视一圈，打算找个好位置坐下。 但酒楼生意太好了，座无虚席。 老朱在人群中挤了一圈，也没找到个能坐的地方。 就在这时，他目光瞥到楼上有人举着酒杯，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上面也有位置？咱去瞧瞧！” 老朱想着，朝楼梯口挤过去。 刚想上楼，却被两个黑衣大汉拦了下来：“抱歉，二楼是会员专区，只有会员才能上去。” “会员？什么意思？” 老朱一脸疑惑。 其中一位大汉解释：“这位客人，你想购买我们的会员吗？现在有个限时活动，只要充值满一百两白银，就可成为我们尊贵的会员。” “会员可以享受全场八折活动，还可以存酒哦。对了，新会员还拥有一次黑丝姑娘为您而跳的专属dj热舞，保证您物超所值。” 老朱一听，震惊得久久不能说话。 不过，黑丝，跳舞这几个字眼，他是听得清清楚楚。 二话不说，他连忙掏出一锭黄金：“这个什么，嗯，会员我充了，你给我安排个好位置，再来点好点的酒菜，对了，黑丝姑娘这个不能少……” 那大汉看着那锭金子也是吃了一惊，随后用牙齿咬了一下，立刻毕恭毕敬的给老朱让路： “这位尊敬的贵客，您已经是我们酒楼的会员了，冒昧问一下，您怎么称呼？”大汉问道。 老朱一愣，这酒楼还兴问客人名字？ “我姓朱。”老朱笑了笑。 那大汉连连点头，随后一指二楼的位置：“尊贵的朱先生，请您往上走，只要没人坐的位置，您都可以坐，酒菜马上送到，黑丝姑娘会亲自给你送来，并献上热舞一份。” 老朱扬唇一笑，朝二楼走去，最后挑了一个靠近舞池的座位坐下。 不得不说，这金子是花得值了。 老朱看得津津有味。 很快，老朱发现，底下拥挤的人群中，突然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十来个穿着旗袍黑丝的长腿美女，各自举着一坛坛特制美酒，坛子上还清洗写着“野格”两个大字。 而队伍的前后，各有一位身材凹凸有致，肌肤雪白，衣不蔽体的大美女，她们手中拿着特制的木桶，使劲敲了三下，大喊道： “恭喜尊贵的朱先生充值会员，黄金一两！！！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祝福朱老板！祝他在新的一年大吉大利，财运亨通！！！” 紧跟着，其他美女也娇喝一声，跟着喊道： “朱老板豪气！祝他在新的一年大吉大利，财运亨通！” “朱老板豪气！祝他在新的一年大吉大利，财运亨通！” “朱老板豪气！祝他在新的一年大吉大利，财运亨通！” 这阵仗，听得老朱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这十几个黑丝长腿美女一起喊这个，可比他在宫里听那些大老粗喊万岁刺激多了。 老朱趴在栏杆上，看着底下热情奔放，不断舞动的人群，心情特别好：“这钱花得值！这服务，这姑娘……” 不一会儿，黑丝旗袍美女们便端着一坛坛‘野格’派好酒放到老朱的卡座上。 紧接着，一位气质出众的黑丝大长腿姑娘来了一个高踢腿，雪白剔透的玉足踢开了酒盖子。 最后，她麻力的抱着酒坛子，给老朱满上一杯，“朱老板请享用！接下来，是dj热舞表演。” 只见两位黑丝旗袍美女抱着古筝和玉箫，开始倾情弹奏，乐曲悠扬，美人如画中走来。 其他美女则围绕着老朱前后，给老朱跳了一段热辣的舞蹈。 一边跳，一边脱掉身上的衣服，看得老朱一阵面红耳赤。 与此同时，一个穿着紧身练功服的青年正朝二楼走上来，看到老朱不由一愣：“老爷？！您怎么在这？” 老朱一听回头看去，嚯，这小子也来了？ 完了，撞上了！ 咱得想想，怎么编过去…… 老朱心思流转。 毛骧同样也是转着眼珠子，心里想着对策。 皇上怎么也来了……他明明看着他熄灯睡了呀？ 难道……他也跟我一样，来看黑丝姑娘的？ 毛骧起初也没注意到二楼这个位置。 不过，刚才那么多旗袍美女排着长龙，搞得动静挺大的，他不注意也不行啊。 老朱摆了摆手，对着楼梯口的黑衣大汉喊道：“我的人，让他上来吧！” 守着楼梯口的大汉见状，给毛骧让开一条道。 毛骧见自家陛下刚来就混得这么开，是诧异有惊奇。 陛下就是陛下，能人！ 主仆二人刚坐下，同时开口道： “你不是睡了吗？” “您不是睡了吗？” 老朱：“……” 毛襄：“……” 老朱一脸尴尬：“咳咳……其实咱是想夜探清远县的民风民情，你想啊，这大白天的，清远县看着是繁华，但也有可能是有人想糊弄咱，所以咱才打算夜探民情，看一看这清远县的真实面目。” 毛骧听了老朱的话，表情一愣一愣的。 这……他怎么有点不相信了。 老朱见他这副表情，瞪了瞪眼：“怎么，咱的话你也不信了？！” 毛骧吓得连忙脸色一正：“属下不敢……老爷深夜探访，实在是爱民之举，小的怎敢怀疑？” “行了，说说，你深夜不睡，跑来这干什么？” 老朱问道。 毛骧看了身边的黑丝姑娘一眼，不好意思道：“老爷……小的……小的听说这里有黑丝姑娘，所以来一探究竟。” 老朱一听，脸色僵硬。 其实，他也是…… 这毛襄还真是个直肠子，想什么说什么！ 老朱轻咳一声，招呼道，“坐，坐，我已经充会员了，酒菜随便吃喝！” 主仆面对面坐在卡座上，一起欣赏着黑丝美女的献舞。 毛襄看得眼都直了：“老爷，我没花钱也能看这个吗？” “没事儿，你那份，我替你给了。”老朱大手一甩，十分豪气。 等献舞结束，为首的领队姑娘上前给老朱和毛襄献了一杯酒，说道：“两位老板，祝你们玩得开心，我们先下去了。” 说完，还朝老朱做了一个飞吻。 老朱都有点怀疑人生了。 要说他后宫里也不缺女人，而且都是大家闺秀，身家清白。 每一位都受过女官的教导，教她们如何服侍皇帝，取悦皇帝，当今天下，也就只有皇帝能这样享受。 若不是来到这清远县，这酒楼，见识到如此美好的夜生活。 恐怕老朱这辈子都会认为，宫里的佳丽三千，是天底下最至高的享受。 可如今他发现，区区一锭金子，就能享受到他这个皇帝都享受不到的服务时…… 老朱心里，莫名生出了一丝不平衡。 想他堂堂开国帝王，九五之尊，酒色财气，他定是傲世天下。 却没想到，来到这清远县后，他这个九五之尊才算是开了眼了！ 第5章 县令顾良 第5章 县令顾良 “毛骧，你说这个清远县令，到底是个啥样的人？居然凭着一己之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一个鸟不拉屎的贫苦县城改造成犹如人间仙境一般，此乃绝世奇才呀。咱现在更是迫不及待想见他一面了！” 朱元璋颇为感慨。 毛骧回道：“老爷，小的来此地也并非看黑丝的，方才我跟楼下的人打听了一下，清远县衙就在万豪客栈不远处，等明儿早上，小的就去请顾县令来见老爷。” 老朱颇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你还真打听出来了？不错嘛！” 毛骧讪笑道：“也不全是……小的适才还打听了，下面那些人正在做的事儿叫做‘蹦迪’。” “他们现在在舞池里……咱坐的这地儿叫卡座。” “对了，还有小台阶儿上敲锣打鼓的女子，叫什么低锥？” “咱们这整条街左手边是清水客栈酒楼，右手边通通叫做夜店，咱们眼下所在的这一家，也叫夜店！” “……” 毛骧一气呵成说了一堆自己方才在楼下打探到的消息。 朱元璋有些惭愧，敢情就他来吃喝玩乐的！ 主仆二人玩了个尽兴，直到凌晨酒楼打烊，他俩才恋恋不舍的走了。 等回到万豪客栈，客服小姐姐贴心的送上解酒汤。 这个举动，更让老朱满意了。 就冲这服务态度，即便让他再多花十两，老朱都乐意。 一夜无话。 翌日睡到了中午，朱元璋才起床洗漱。 毛骧一大早就去了清远县衙，还给老朱留了口信。 …… 清远县县衙门前。 毛骧站在县衙外等待，半晌见不到顾良县令。 因为在县衙门口，排队等待见顾县令的人，已然排成一条长龙了！ 从天微微亮，他就过来排队，不料县衙的守卫只是递给他一个数字令牌，俗称‘拿号’。 大伙儿都想见县令，都要拿号，按号见。 而毛骧排到了一千多位，也就是说，他前面至少还有一千个人，等着见顾县令。 上千人……这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着一面。 毛骧也曾亮过锦衣卫的腰牌。 但人家根本不理什么锦衣卫令牌，说了句“我的规矩就是规矩”，就让毛骧老老实实去排队…… 毛骧就这样在县衙外站了三个时辰。 足足三个时辰，纹丝不动。 正当他准备要睡着之时。 县衙守卫大喊道：“下一个，一千零三号！！！” 毛骧等了大半天，终于轮到自己了，他一边不满的嘀咕着，一边朝衙门走进去！ 没承想走到县衙门口之后，守门的衙役干咳两声道：“眼下县令大人能够接见你，但你仅有半炷香的时间，拿着半炷香，一定要在香燃尽前出来。” 毛骧一脸惊讶地接下半炷香，人都直接傻眼。 一个小小清远县的顾县令，竟然有这么大架子？ 见他一面难如登天就算了，这还有时间限制呢？ 行，我毛骧今日倒要看看，你这个顾县令究竟是何许人也？！ 毛骧十分小心地拿着那炷香走进县衙里面，里面是一个四进院子。 顺着一道廊道往前走，再过一个回廊，绕过假山石林，横穿一处长满荷花的池塘，毛骧总算来到了县衙后院。 低头一看，他手上的香已经没了一小半！ 意思就是，他与这位县令大人根本就说不上几句话，就要赶快出去了。 因为回去的路程，他也算香燃烧的时间。 尽管毛骧也不清楚坏了规矩会如何，但在外边等待之时，里面的人确实是一个个都拿香进出，毫无例外！ 毛骧这次是看呆了，这地板是金砖铺贴，回廊是名贵玉石砌成。 还有那假山石林，都是羊脂玉雕刻而成。 最后便是那荷花池塘，里头养的鱼也都是最名贵的鲤鱼！ 每一条鲤鱼的个头，足足比寻常鲤鱼大了两三倍！ 可以看出这里的伙食有多么好。 池塘护栏更是金镶玉，在阳光下金光闪闪！ 整个县衙院子，皆被打造的如同皇宫一样富丽堂皇！ 看得毛骧是心惊肉跳。 清远县一个小小的偏远小县城，县令是最低等的官品，俸禄一年只有十几两，连块金砖都买不起。 更别说建造这么奢华的偌大庭院了。 毛骧好歹也是锦衣卫指挥使，眼界自然没得说，一眼就觉得这县衙完全不输于皇家园林！ “区区县衙……居然藏着如此多猫腻，这个县令怕是贪了不少！” 毛骧嘟囔着。 自己目前为止所见到的，只怕不下黄金万两的价值。 清远县令顾良，一定是巨贪！ 就在毛骧沉思之际，瞥见池塘边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白衣男子，手中拿着一根鱼竿，躺在一个躺椅上，晒着太阳，十分悠闲。 他两边各站着两位身材完美，面容姣好的女子，一人手端着果盘，一人剥着瓜子，一口一口喂着他吃。 他靠躺着的女人，穿着一双黑丝，正细心的给他按摩。 如此情形，瞬间让毛骧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心里掀起了波涛骇浪！ 这还是大明光明正大的县衙吗？这他娘的就是烟花之地啊！ 一男的，让三位美人伺候，瓜果送他嘴里，还有美艳女子蹲在地上给他按摩伺候。 饶是大明的皇帝，只怕都没有享受过如此奢靡的生活。 毛骧稳了稳心神，走上前开口问，“敢问先生，您可是清远县县令，顾良顾大人？” 白衣男子慢慢转过头，瞥了毛骧一眼，淡然说道：“我是顾良，咦？生面孔，新来的吧？” 毛骧怔了一下，点点头：“小的是初来宝地的商队护卫，所见所闻实在罕见，我家老爷知道县令大人非一般人也，想邀请顾大人移步兰桂坊，与我家老爷见上一面。” 听到这话，顾良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笑话般，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只感觉古人办事，还是太过单纯了。 特别是清远县以外的古人，简直不通人情世故，求人办事，还得他跑一趟？你礼貌吗？ 顾良轻叹口气。 其实，他不是明朝的人，而是来自21世纪的穿越者。 一年以前，由于一次意外穿越到大明，成为这走马上任的清远县县令。 一开始因语言不通，又不熟悉这里，顾良整日战战兢兢，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发现然后死翘翘了。 索性他大学成绩不错，专业都是金融建设的。 再21世纪，因为阶级固化了，致使顾良空有一身本事派不上用场。 来了这大明朝，却是发挥了奇效。 【兑换系统】 【宿主：顾良 余额：两白银 已兑换物品：雕刻秘籍，建筑学入门，红酒秘方，黑丝2万件，旗袍入门知识……】 有了这个兑换系统的加持，他降维打击，没多久就在清远县混开了。 原本也想过参加科举，考取功名，但随着清远县发展的愈发好，顾良更觉得，自己与其入朝为官，还不如做个弹丸之地的土皇帝来的自在。 眼前这二楞，说是什么商队护卫，估计也不是什么大商队！ 毕竟，清远县隶属偏远地带，大商队基本都不会来这的，还想老子亲自去见他老爷？ 他老爷多大的面儿啊？这么牛哄哄的，自己不来这里见老子，想让老子过去？ 他以为他算老几，姓朱就以为自己是朱元璋了？ 搞笑！ 顾良一阵讥笑，径直无视掉毛骧的话。 第6章 巨贪奇人 第6章 巨贪？奇人？ 等了半天，见顾良迟迟没回应自己，毛骧傻眼了，完全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而正在给顾良捏腿的那名黑丝女子，看向毛骧笑道：“这位公子，你还不知道吧？我们顾大人每日都忙得很，天天都有几千号人在外边排队想见咱们顾大人一面呢，如果让顾大人出去外边，那岂不是耽搁了整个清远县的发展嘛？” “呵呵，如今咱们这个清远县呀，可真就是离不开顾大人！” “那可不嘛，别说是咱们清远县，就连周边的几个县城的县令，也天天派人来找咱们大人讨教呢。” “都怪顾大人治城治得好，整日繁忙，不得悠闲。” “顾大人辛苦了，让妾身好好伺候伺候您，嘻嘻……” 看到三个美艳女子你一句我一句，替那顾县令说了半晌好话。 毛骧被唬得，直接愣在原地，更是觉得这个顾县令是个奇人。 他瞥了眼半炷香，时间已经不多了。 毛骧迟疑几秒后，摸了下怀里那袋满当当的金子，整整有几百两黄金呢。 若以此物诱惑，不知这位顾县令，会不会愿意移步？ 可是……还有三个女子在，他不好直接把金子拿出来给顾县令…… 要想个法子掩人耳目才行。 毛骧上前一步，凑近了顾良，稍稍弯下腰，把怀里所揣的金袋掀开，笑着对顾良说道：“顾县令，不知可否移步说话……” 然而，毛骧万万没想到，顾良竟然直接当着三个女子的面，把他怀里那袋金子掏了出来，还拿在手里晃了两下，说道： “哟嚯，你胆子还挺大啊，竟然敢公然贿赂本官？” 毛骧顿时慌了，急忙解释道：“哎这……顾县令，误会……你误会我了……” 他倒不是怕被顾良抓起来，反正只要一亮出自己锦衣卫的牌子，比啥都管用。 可是，老朱已经嘱咐过了，不到迫不得已，不可随意亮出令牌表明身份。 因为不想闹出太大动静。 就在毛骧绞尽脑汁，迅速思索到底应该如何解释自己方才这贿赂行为之时。 下一刻，顾良的举动，让他大跌眼镜。 就见顾良毫不避讳的，当着三个女子的面，直接把那袋金子揣进怀里，笑眯眯说道：“那你真找对人了，本官笑纳了。” 毛骧：？？？ 不是，这怎么回事？？不是说好，清远县律法严明，就连守城士兵都一分不贪的嘛？？？ 为什么到你这个县令大人这里，竟然这么肆无忌惮。 况且，一旁还有三个女子看着呢！ 这也太猖狂了，就不怕她们说出去？ 毛骧瞅一眼那三个女子，就发现她们脸上毫无一丝异样，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就仿佛……她们什么也没看到一样？！ “顾县令，现在您能移步兰桂坊了吗？” 毛骧暗想，你小子金子都收了，总不会再拒绝了吧？ 顾良微微一笑，“嗯，本官有些时日没去兰桂坊了，正好去看一看那边近日发展的如何，你回去告诉你家老爷，就说本官约他在嗨皮俱乐部碰面。” “嗨、嗨皮俱乐部吗？” 毛骧感觉，这个地方名字有点烫嘴。 “对，嗨皮俱乐部，就在兰桂坊右边第一家，本官是那儿的股东，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去别家花钱，没那必要……” 顾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回去吧，让你家老爷子时来。” 听到这话，毛骧也只能转身离开了，把消息带回客栈。 …… “竟有此事？那清远县县令是个大贪官？且还收了金子？还收的明目张胆，根本毫不避讳？！” 朱元璋听完之后，恼火不已，眼睛也是瞪得老大。 本来他看到清远县的百姓安家立业、风清气正，并且门不夜关道不拾遗，简直就是大名州城之中的模范标准啊！ 朱元璋更是有意，想提拔这位顾县令。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毛骧去了一趟县衙之后，带回来的消息竟然这么让人吃惊。 毛骧也被吓得一激灵，轻咳几声道：“属下耳闻目睹，不敢谎报事情，整个县令府邸十分奢靡，金砖铺路、碧玉雕刻，这位顾县令更是直接豢养了三个婢女服侍，还当着婢女的面肆无忌惮收下属下的金子……” “啪！” 朱元璋气得直接拍案而起，面色阴沉，冷声说道：“目无法纪！嚣张至极！好在咱提前派你去暗中试探此人，不然真提拔了他，岂不是祸害一方？如果真这样，那咱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毛骧战战兢兢地擦去额头的冷汗，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喘。 朱元璋衣袖一甩，背着手走到窗边，“那个顾县令，答应见咱了吗？” 毛骧恭声道：“答应了，他收下金子之后，就说约您在午夜子时，去隔壁嗨皮俱乐部见面，还说什么他是那里的股东，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些奇奇怪怪的话……估计他是想在自己的地盘上，狠狠敲您一笔！” “好啊！真是好得很！咱今夜倒要看看，这个顾县令的胃口有多大！毛骧！跟咱去会一会此人！” 说罢朱元璋便大步走出房间。 …… 子时一刻。 城里的不少百姓早已经睡下。 但兰桂坊的夜生活，这才刚开始。 灯火通明，纸醉金迷之中，不少清远县百姓沉浸在醉生梦死的快活之中。 风流的公子哥们挥金如土，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穿着黑丝的青楼女子们，还在顾良县令的嘱咐下，各自学习起了“专业技巧”。 文能琴棋书画诗酒茶，武可吹拉弹唱捻复挑。 清远县的男人们，个个爽翻了天。 朱元璋与毛骧，主仆二人锦衣夜行，行走在灯红酒绿的兰桂坊。 街道上。 现在的朱元璋心情十分复杂。 纵观整个大明江山，奇人异士比比皆是，但是大部分人都是空有一身本领，最终步入歧途。 不是被名利地位冲昏头脑，就是被莺莺燕燕迷了双眼。 真正能做到，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的好官，少之又少。 起初以为清远县令顾良，能凭一己之力把清远县治理成这副欣欣向荣的模样，一定是一位好官。 但却没想到，对方也就只是一个贪心不足之人罢了。 朱元璋已下定决心要把这个顾县令处决，按照大明律法，以顾良贪污受贿的严重程度，其罪当诛！ 但是在处死顾良之前，他还是想亲眼见一见这位奇人。 第7章 麻了 第7章 麻了 嗨皮俱乐部，里里外外装饰得十分喜庆，这次朱元璋和毛骧有了经验，很快进入场地，穿过舞池，向二楼座位走去。 兰桂坊的夜场，都是这样布置，空旷的大堂挤满了普通百姓。 二楼有间隔的雅座，有钱才能享受。 两人上到二楼，就看到顾良坐在一处，身前摆着个算盘，几个下属跪着跟他说着什么。 “老爷，那个人就是顾县令。” 毛骧指了一下顾良的方向。 朱元璋看过去，这人看起来神采奕奕，气度非凡，又是个才华横溢之人，可惜不是一个好官，杀了也令人惋惜！ 朱元璋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容，装着样子走过去：“顾大人！久仰大名，今日一见真是幸会。” 没想到顾良不在意的看了看朱元璋，就挥手让他退到一旁等着。 毛骧小声道：“老爷息怒，这顾县令公事繁忙……每日等着拜见他的人有几百上千呢……” 朱元璋忍着气，黑着脸道：“哼，咱家今天不跟他计较，就在这里等着他！” 朱元璋一甩袖袍，背着手，冷哼一声，双手负后，将手掌缩入袖袍之中，目不转睛的看着顾良。 想他一国之君，开创万古，多少人想进宫见他一面而不得。 天下百姓见到他都得跪拜呐喊。 只要他龙袍加身，所过之处，众生跪拜。 还没有人，能让他等的！ 可这小小的清远县令，却摆起了谱儿，让他朱元璋在这候着。 朱元璋仔细瞧了一眼，发现这几人都穿着官衙的衣服。 看起来像是给清远县令汇报政务。 说来也是奇了，好好的一个朝廷命官，怎么还来这种烟花之地处理正事。 顾良看着手上的工作日志，嘴里念叨着：“砖厂的工程慢了，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还给我拖工程，你们这些混蛋是不想干了吗？学区房要是不早点建起来，外地人怎么跑我们清远县买房定居？他们不买房，我们怎么进步？” 他说着，猛地抄起身边一个酒坛子，哗啦一声，直接摔在那官员身边，吓得对方浑身一抖。 此人乃是清远县衙府师爷，名叫陈伟，目前被顾良安排督造砖厂事务。 陈伟连忙跪低求饶：“顾大人息怒，小的回去一定让那帮王八犊子尽快赶工，严格生产！” “你个笨蛋！是严格把关，安全生产，就八个字口诀，你背了一年了还是备不住，老子被养你了！” 顾良呸了一声，继续翻看下一页，紧接着又是眉头一皱，看向陈伟身边另一个男人。 此人名叫司马易荣，本来是清远县一个客栈掌柜，后来跟了顾良，成立了街坊司，专管兰桂坊等酒吧一条街的诸事宜。 顾良看着街坊司的日志，眉头一点点拧紧： “我说司马老贼，本官让你负责夜场生意，这就是你给本官的回报？” “兰桂坊数月前每月就能盈余三千多两，这几个月过去了，还是三千多两，你这假账，是侮辱本官是傻子吗？你做假账，好歹把零头也给我整上啊，这他妈也太敷衍了。” “本官不管你吞了多少，全给我补上来，你还是街坊司，一切都当没发生。” “你要是冥顽不灵，死不悔改，那本官就治你个受贿的罪名，将你法办！你知道朝廷对那些受贿的官员是怎么处理的！你要是进去了，放心，你那几房刚娶的小妾，本官替你照料。” 顾良几句话，吓得司马易荣跪低求饶：“顾大人饶命，顾大人饶命啊！小的只是一时糊涂，加上家中新娶了几房小妾，才起了歪心思……这几个月，盈利拢共是四千八百三十两银子，都在家里存着呢，一分没敢花啊！” 顾良冷笑：“迷途知返，算你聪明，来人，去司马府将银两如数带回，不得有误！” 一个铺头模样的中年人带着几个小铺快领命：“是！” 朱元璋和毛骧在一旁是越听越心惊，眼珠子都瞪大着。 这小小的一个酒吧一条街，一个月就能盈余三千两？ 不对，应该是四千多，快五千两白银？ 岂不是说，一年盈利快六万两？！ 这是什么概念！ 老朱这一路踏遍几十座城池，即便是州城，一年都未必能有这么高的盈余。 而州城之下，管辖着几座或十几座县城。 这些城池起来，竟然比不上一个小小的清远县？ 毛骧冷汗涔涔，“老爷，这清远县一个小小的酒吧一条街，一个月就盈利近五千两，这简直就是惊世骇俗。” 想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在武官中的待遇已经是头部的存在。 可连他这样的大官，一年拼死拼活也才挣几百两纹银。 平均下来，一个月一百两都不到。 这……他混得连个街坊司都不如了？ 毛襄顿时不服气了。 朱元璋也是好奇心大起，想看看这兰桂坊凭什么一个月赚这么多钱财。 只见顾良继续往下翻，脸色总算好看了许多。 他笑着点指了指了最后一个官员。 “你们这三个老贼中，还是你卢盛廷最靠谱，仅仅一年时间，你就把清远县的各大钱庄改革了银行，且，我交代的事都办得妥妥当当。” “哟，看看，看看，建设银行的大额存款和存款额度都超过了我的预期。” “还有，让你办的分期贷款预售制学区房，跟咱们清远县的城建衙门也配合得不错，本官没选错人，让你当这个行长是对了。” “这样，你回头到本官府上，把我那小夜明珠拿走，权当是你这一年的年终奖了。” 顾良随手合上日志，也没继续看下去。 卢盛廷听了大喜过望。 他连忙一顿叩谢，然后对顾良说道：“谢顾大人赏识，小的能有今天的成就，一切都是仰仗顾大人提携，属下不求赏赐，只乞求能在大人左右做事。” 顾良哈哈大笑：“行了，只要你干的好，本官不会为难你的，至于那小夜明珠，让你拿你就拿，本官一言既出，没有收回的道理！” “谢大人！小的告退！” 说完，卢盛廷迈着轻快的步子退了下去。 而目睹这一切的老朱两人，此时已经麻木了。 朱元璋虽然一句没听懂。 但他看得出来，这顾良奖罚分明，手段不错，是个极谙事事的人物，跟他倒有几分相似之处。 若是加以提拔，未来必定是一个人物。 眼见着顾良终于空闲下来，朱元璋作势上前，打算问个清楚！ 第8章 小人姓朱，字崇霸 第8章 小人姓朱，字崇霸 就在顾良让三个老贼退下时。 老朱跟毛襄抓住间隙，趁机上前。 毛襄陪着笑道：“顾大人，这位便是我们家老爷，朱员外，他听说你将清远县打理得井井有条，无论如何都要见你一面。” 老朱也装模作样的朝顾良拱了拱手，笑着道：“小人姓朱，字崇……字崇霸。” “朱崇霸？” 顾良抬头看了一眼，怎么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不过他也没在意这个，笑着说道：“你的名字挺有趣的，跟你的金子一样，听了让人眼前一亮，既然收了你的钱，这一面肯定是要见的，说吧，你如今见了本官，有何话说？” 朱元璋上前一步，笑着道：“大人，是这样的，小人从小跑商，天南地北，出来贵宝地，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心想顾大人必定是一位能人，故而想瞻仰一二，见识见识大人的风采。” 顾良笑了：“你肯花真金白银见我一面，肯定不是为了给我拍马屁，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什么话说吧。” 此言一出，倒是把朱元璋给弄得怔住了。 他平时都习惯那些文武百官的溜须拍马了。 你说一句，那群官员就说文采斐然，圣明英明。 你骂他们，他们还得笑着夸一句，皇上骂得对，骂得妙！ 反观这个顾良顾大人，性子直来直去，单刀直入，让朱元璋十分欣赏。 朱元璋想了想，说道：“既然这样，咱……小人就直话直说了，小人自从看了清远县稀奇古怪的事务后，一直有个疑问，还请顾大人解惑。” “解惑？”顾良挑了挑眉。 “不错，小人刚才听大人跟刚才那三位说什么砖厂，学区房，这是何物？” 朱元璋问道。 顾良恍悟，一拍身旁的桌子：“原来是这事啊，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告诉你也无妨，这砖厂是清远县修筑城墙，铺设马路，还有建造房屋的重要材料，至于学区房，便是修建在私塾，书院附近的房子。” 朱元璋听得懵懵的，好半响，又继续问：“好，顾大人，小人还有一个疑问，小小一个兰桂坊，何以一月能盈余四千多两纹银？这究竟如何做到的？这么多银子，已经顶得上其他县城一年的收入了。” 顾良听了，哈哈大笑，也不开口，而是抱起面前的一坛酒，倒在一个大碗里，指了指这碗酒： “朱崇霸，你问的可是我清远县的赚钱门道啊，这法子是绝密，一般人我不告诉他，不过只要你干了这一晚，本官就为你破例一次。” 朱元璋先是一愣，整个人都气乐了。 一来，他觉得自己堂堂开国皇帝，居然被一个小小的芝麻小县令要求陪酒，简直是荒天下之大缪。 二来，他又觉得，这顾良顾县令很有趣，不对，是非常有趣。 毛襄看着朱元璋陷入沉思，生怕这位爷儿发火，连忙道：“老爷，不如我替你喝了这碗酒？” 开什么玩笑，眼前这位可是大明开国皇帝，身负千万大明子民的幸福和安危。 要是喝这么一大碗下去，出了事，那大明真就危矣。 谁知，朱元璋却摆了摆手：“你退下！若是让别人替我喝了这碗酒，顾大人还会为我破这个先例吗？” 说完，他捧起面前的大碗，仰头豪饮起来。 顾良也是没想到这老爷子性子这么豪爽，忍不住拍手叫好：“好酒量好酒量，老朱，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ok，本官就跟你说说。” “洗耳恭听！”朱元璋打了个饱嗝，拱了拱手。 听这位顾县令喊自己老朱，说明这碗酒，将他们二人的关系拉近了几分。 男人嘛，就是这么简单。 毛襄也忍不住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 毕竟，他也好奇，区区一个兰桂坊，怎么就成了能下金蛋的母鸡。 只见顾良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小半碗酒，浅尝辄止小抿了一口，才慢条斯理道：“兰桂坊的本质是什么？你们想过吗？” 朱元璋和毛骧对视一眼，相继摇头。 “不知道。” 顾良放下酒碗，淡淡一笑：“是欲望！兰桂坊里的那些男男女女，他们皆是欲望的奴隶。” “既然是奴隶，只要我们成为他们的主人，也就能从他们身上毫无顾忌的取财。” “简单点说，只要来到兰桂坊的男人，就能享受青楼里一切快活的服务。 除了青楼里有的服务外，我还增设了一些比较有视觉冲击的服务，比如黑丝，旗袍，兔女郎，皮裤女……这些可都是其他青楼没有的竞品，这才是兰桂坊能成为消金窟的秘诀。” “至于来兰桂坊的女人，说白了，不就是喜欢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吗，这个好办啊，我就开设一家只豢养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力壮的夜场，每天让他们练腹肌，练马甲线，荷尔蒙拉爆，女人见了他们都走不动！” “加上他们无微不至的态度，一直让女客人们十分享受被宠爱的感觉，这一来二去，女客人也喜欢来玩，心情一好，冲个会员也是常有的事。” “至于其他重口味的客人，我就不详细阐述了，比如龙阳之好等等，只要你能想到的，兰桂坊都能给你提供服务。” “做到这几点，想不挣钱都难！” 朱元璋听得一阵沉思。 一旁的毛襄也懵了。 两个人震惊的看着对方，都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异样。 人才！ 这他娘的绝对是个治世大才啊。 朱元璋心中激动。 他是真被顾良的才华和头脑折服了。 这家伙虽然是个巨贪，但生意头脑还真是妥妥的天花板。 如果说，老朱之前没见到顾良前，心中对顾良那是杀意满满。 那现在，他对顾良的杀意已经减了三成。 当然，这并不代表老朱已经放下了杀心。 即便你是个人才，可大明不能留你这个祸害！ 不过杀顾良前，朱元璋想跟顾良多聊一聊。 这次，朱元璋自己端起酒坛子，将面前的大碗满上，然后捧着酒碗对顾良道：“说得好，顾大人雄才伟略，我听了大受震撼，这一碗，我敬顾大人的才华。” 说完，他又是一碗豪饮。 毛襄在一旁看着，那叫一个心惊肉跳。 他贴身跟着朱元璋三年，这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位陛下这么豪饮的。 第9章 这顾良，好大的气魄! 第9章 这顾良，好大的气魄！ “老爷，您可要注意身体……” 毛襄一脸的担忧。 朱元璋淡笑着摆了摆手：“今日我与顾大人一见如故，高兴了喝多点有什么。” “好，老朱啊，我越来越欣赏你了，爽快！我最讨厌那种酒桌上喝酒磨磨唧唧的，大老爷们就该有大老爷们的样子！” 顾良说着，端起大碗，但只是小小抿了一口，意思意思。 朱元璋看得一阵无语，毛骧也是翻了翻白眼。 好家伙，你能不能再表里不一点儿？ 嘴上说狠的，结果呢？自己倒先墨迹起来了。 朱元璋这才想起有个银行的问题没问，连忙道：“既然你我这么投缘，不知顾大人可否再给老朱我解惑？” 顾良眯着眼睛，道：“可以啊，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刚才听你刚才跟那位大人说什么钱庄改银……银什么来着？”朱元璋做出沉思状。 “银行。” 顾良插了一嘴。 “哦对对对，银行，这是什么玩意儿？还有分期付款又是什么？” 朱元璋的确是好奇。 他建立大明朝后，不仅勤政抓贪，平时也会偷闲看看古籍。 可他自问顾良嘴里的这几个词语，他从来没在古籍上看过。 故而忍不住问了一下。 顾良笑了笑，又跟朱元璋碰了一个，狂饮一大口烈酒，一股火辣顺着喉咙滚下去，脸色一阵扭曲。 “哈！”顾良说道：“老朱，你啊，不知道这些也正常，清远县……或者说整个大明，估计没人知道这词，我这是独一份！” “哦？”朱元璋眼睛一亮，他感觉得到顾良有些醉了，想套出更多的东西。 朱元璋乘胜追击：“顾大人，可否展开说说。” “好，这银行的业务挺复杂的，其他的我就不说了，就说说银行的好处吧。” “改革银行，主要目的是为了聚拢清远县乃至附近几个县城的资金，发展建设，故而我取名：建设银行。” “普通的钱庄呢，最大的用处就是能在本地存银两，拿着通票去异地兑换，方便轻装出行。” “可大部分的老百姓根本用不到钱庄，毕竟就几个碎银子，人家大财主根本看不上，也不会废功夫给你开票。” “可我的银行就不一样了，在建设银行存钱，银子是越存越多，定期存款利息更多。” 顾良说到这里，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忍不住又灌了一口酒水。 朱元璋听得啧啧称奇：“怎么回事？这银子还会越存越多？难不成会下蛋不成？” “哈哈哈，这个啊，容我慢慢道来。”顾良放下酒碗，带着些微醉意道：“你想啊，很多老百姓是不愿意将口袋里的钱拿出来给别人的，毕竟，相比起银行或钱庄，他们更相信自己。” “但，这里面还涉及了一个问题，贪欲！” “兰桂坊的成功，利用的是人们的色欲！” “而银行，利用的则是贪欲。” “但凡来我建设银行存钱的，不管多少，每个月都有百分之三的利息。” “也就是说，你只要在我这存一百文钱，下个月就能多三文。” 顾良眯了眯眼睛：“而且，利息是可以叠加的，这个月的利息会成为本金，下个月可就不止三文了，告诉你一件事，复利是这世界上第九大奇迹……” 说完，顾良抚了抚额，略有醉意的瘫坐在卡座上。 朱元璋似懂非懂的点头：“老朱我是听懂了，可每个月多出的这三文钱，又有什么用呢？” 顾良伸出手指，摇了摇：“nonono，你可别小看这三文钱，就是这三文，撑起了大明的未来。” “你想啊，我举例的只是一人一百文，可若是一百两，二百两呢？一个月的利息就有三两，六两，这些足够普通家庭一家三口的日常开销了。” “换言之，只要你有一百两银子，甚至更多，存到银行里，每个月光吃利息，足够不饿死了。” “当然，这是普通老百姓，那些大商人，动辄几百，上千银两，利息更是恐怖……” “以清远县的人口15万来算，每人存一百两，那就是一千五百万两白银。” “这一千五百万两，我会用来建设清远县城，设立学区房，吸引外地人来定居，将人口推上一个大台阶，到时候何止是一千五百万，翻个倍儿都是谦虚了。” 不止一千五百万两？ 这下，朱元璋不淡定了。 整个人惊得合不拢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激动得双手颤抖，被顾良这一番惊世言论彻底震撼。 此时此刻，任何语言文字，都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这一下，朱元璋对杀顾良的念头微微动摇了。 这是个治世大才啊，若是能请他进入朝堂，大明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情绪，开口道：“顾大人真是惊世之才！窝在一个小小的清远县实在是屈才，老弟啊，哥哥也不跟你装了，我摊牌了，其实我是……” 朱元璋话说到一半，这才注意到顾良已经靠在卡座上，呼呼大睡。 “罢了，毛襄，你送顾大人回县衙，等明儿他醒了，再带他来见咱！” …… 回到客栈。 朱元璋实在是睡不着，来回不停的踱步。 今日所见所闻，大大超乎他的认知。 砖厂！ 这要是能将其开遍大明每一个角落，以后，大明的道路将会更便捷，速度也会快不少。 这是利国利民的好政策。 朱元璋也是从一个破碗，一双草鞋爬起来的。 他比谁都清楚，若要想地方发展起来，就得让人口流动起来。 但这就有个大前提，先修路。 想致富，先修路。 这可不是空谈。 路不好，人口流动不起来，贸易也进不来，出不去，怎么富？ 至于银行，更让朱元璋心惊和意动。 存百文，下月就能领三文。 15万人口，每人一百文，就是一千五百万文钱。 大明如今有差不多六千万人口，每人一百文钱，那是多少？ 一百两呢？二百两呢？ 就在朱元璋激动之时，毛襄也回来了。 他恭敬的单膝跪在地上：“陛下，微臣已经将顾大人送回府衙。” “不过，属下有一事不解，这银行，真能赚那么多吗？要是承诺的利息兑不到，那岂不是骗人？” 朱元璋淡淡一笑，示意他起来：“骗不骗人，咱们明日试一试便知。” “我倒要看看，咱这银子，他敢不敢收！” 竖日。 主仆二人一早就打听着来到银行门口。 看着门口排起长龙的队伍，饶是朱元璋这两天见惯了，也不由有些惊讶。 这清远县的老百姓都这么积极的吗？ 他们就不怕钱被骗了，取不出来？ 这队伍里，他们还看到不少上了年纪，背影佝偻的老人，他们不惜将自己一辈子的积蓄拿出来，全存到银行里，然后拿着一个凭证，高高兴兴的走了。 似乎并不担心银两被吞了。 朱元璋给了毛襄一个眼神：“你去排队取……取号，我去探探这位老人家的口风。” “是，老爷！” 毛襄离开去排队取号。 而朱元璋，则来到那位老人面前，主动闲聊了几句，然后好奇的问：“老人家，你把这么多银子存进银行，就不怕取不出来吗？” 老人看了一眼朱元璋，笑了起来。 “你应该是刚从外地来的吧？” “这钱啊，存银行比存家里安全。” “而且，顾大人说了，银两没了，所有损失算他头上。” 说着，老人家还一脸自豪的拍了拍胸脯：“大伙儿都信任顾大人啊，而且，我还有退休金嘞。” 朱元璋哑然，这顾良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你说他贪吧，他的确贪，大庭广众就敢收银子，贪得够嚣张！ 可你说他坏吧，在给百姓谋福利这件事上，他是真干出了实事。 这比朝中那些只会抨击的腐儒，可强太多了。 第10章 用别人的钱，生自己的钱 第10章 用别人的钱，生自己的钱 在朱元璋沉思之时，毛骧也已排好队。 随即，走进银行内部，朱元璋打量着那些工作人员，不禁暗自咂舌。 只见，这里的每一个窗口，皆是女子。 并且，每个女子都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 十分惹人注意！ “先生您好，请问您要办理什么业务？” 窗口前，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笑着对朱元璋问道。 闻听此言，朱元璋轻咳了一声，瞥了一眼她胸前的牌子，静萱。 而后，朱元璋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在了柜台上面。 “还请你把这些银两，全存进银行。” 见到银票金额之后，静萱略微一怔。 十万两白银？！ 此人！ 静萱很快反应过来，开始给朱元璋办理业务。 见此，朱元璋犹豫了片晌，还是不禁问道：“你们这里，当真是不论存进去多少钱，下个月都能得到利息？” 闻言，静萱笑着解释道：“先生，是这样的，现在银行利息为百分之三点三。您现在存进十万两白银，可以在下个月，得到三千三百两的利息收入。” 一听见三千三百两，朱元璋与毛骧顿时傻眼了。 就是把十万两白银存进银行，自己啥也不用干，下个月就可以得到三千三百两的利息？ 一时之间，毛骧忽然感觉，自己这一年到头四处奔波、拼死拼活不香了！ 自己辛辛苦苦干活一年，才能挣一个零头。 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朱元璋倒吸一口气。 心里也是错愕不已！ 此时此刻，他甚至恨不得，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银两拿出来，全都存进去！ 这个利润，简直高的吓人啊！ 同时，他也非常好奇，这么高的利息，这个银行不会倒闭吗？ 然而此时，卢盛廷收到手下的消息，来到了大厅之中。 看到窗口前的朱元璋还有毛骧，一脸笑意说道：“二位，想不到咱们又见面了。” 朱元璋看着卢盛廷的笑意，很快想起来了。 此人，正是昨天向顾良汇报银行一事之人。 “两位贵宾，此处不太方便说话，还请移步二楼，我们已为你们准备好了雅座。” 朱元璋微微颔首。 来到楼上，见到周围这奢华的装潢，朱元璋嘴角不禁轻微一抽。 一个县的银行，这装潢可不是一般奢靡。 不懂的人还以为这里是京城呢！ 卢盛廷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笑容温和道：“这位贵宾，您在本银行存的十万两白银，工作人员会尽快帮您把业务办好。” “但是，在这里，有一件事情需要先跟您讲清楚。” “这银票是十万两白银，但是它真正的价值，约莫在九万九千两，因此到时候的利息，是照着九万九千两算的。” 听见此言，朱元璋微微拧眉。 而旁边毛骧听到这话，凑近朱元璋小声解释道：“老爷，您不知道，这张银票面值确实是这么多，而且中间钱庄还会收取一些费用。” 听言，朱元璋眉头皱得更深了，抬头看向卢盛廷，问道： “照你这么说，这张银票值九万九千两白银，那存入你们银行，到时候取出要收手续费吗？” 卢盛廷当即缓缓摇头。 “先生放心，本银行存取，不收一分手续费，您到时候能够好好地核对。” “一旦出现什么问题，您都可以随时过来本银行。” 听到此处，朱元璋心中顿时感慨万千。 这个银行与钱庄，还真是大不相同啊！ 其他的先不说，就这个服务态度，简直天差地别！ 如果把这个银行，开在大明各处。 没准可以起到极大的作用。 “我有一事不明，你们银行这么做，难道不怕亏损的吗？” “存银两进你们银行，你们还给出这么高的利息。” “这真的不会倒闭？” 朱元璋纠结片刻，到底还是把这个疑惑给问了出来。 否则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就仿佛这些钱会打水漂一样。 “对于这一点，先生大可放心，我们银行有自己的方法赚取钱财。” 卢盛廷见朱元璋仍一脸不信，就从怀中掏出一份银行的业务表，放在朱元璋面前的桌子上。 “先生您看，此乃我们银行的业务范围。” “我们银行不但能够存钱吃利息，并且还能够贷款。” “还有，我们银行还可以办理信用卡。” 朱元璋听着卢盛廷介绍一堆业务，整个人都傻了。 起初本以为这个银行和钱庄一样，就是单纯存取银两的地方。 没承想，他们业务范围这么广，简直广的离谱！ 借钱、信用卡，这些业务，让朱元璋大为震惊。 朱元璋也知道，这两个业务虽然利息比存钱的高些许，可是，依旧会有不少人使用。 尤其是银行的手段还很鸡贼。 借钱也好，信用卡也罢，还能够办理分期业务！ 比如借钱一万两白银，分期还款之后，能够每个月还一千多一点白银，一年还完。 这对于多数人而言，完全就是福音。 因为在遇到一些紧急的事情，需要用钱的时候，这个贷款，就可以帮上忙。 不过，倘若就只是这两个借钱业务，银行想要牟取暴利，似乎也不太可能。 难不成这其中，还另有玄机吗？ 一念至此，朱元璋不由得继续追问，“即便有这些业务，你们银行想要盈利，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毕竟不可能人人都会来借钱啊！” 闻言，卢盛廷有些惊讶地看着朱元璋。 这是碰见一个懂行的了！ 顿时，卢盛廷脸上笑意更甚，认真地解释道：“当然，我们银行的主要业务是投资。” “您也能理解为，我们有专业的投资人才与投资顾问，他们把这些百姓存进来的银两，合理地规划使用起来。” “利用各种业务来赚取钱财。” “比如修路、建造学区房，等等！” “这其中的利润，一般情况能达十倍之上。” 停顿一下，卢盛廷又笑着补充，“我们也提供建造其他地方的投资，从而换取利益。” “附近几个县城，现在还欠我们清远县一笔巨款。” “这些巨款，亦是有利息在不停地增长的。” 这一时刻，朱元璋彻底惊呆了！ 起初他本以为，顾良就只是想要利用银行这个点，吸引路过清远县的百姓。 让他们愿意在这里停留、消费，从而带来利润。 因为，如果他们在清远县待上一些时日，多的银两都到手了。 但想不到，这个银行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料。 第11章 自行车只租不卖 第11章 自行车只租不卖 投资！ 利用百姓存的钱，去做合理的投资。 而他们从中赚取差价！ 朱元璋可以确定，自己的十万两，一个月之后，自己能拿三千多两。而银行可以利用他的十万两，赚取几万两，甚至更多。 这种敛财手段，可不止是一般的高明啊！ “不知道你们这个银行，何时会在其他县城也开设？” 朱元璋继续试探性询问。 “这个的话，就要看县令大人的意思了。但是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也快了吧。” 朱元璋从银行里面走出来时，整个人还在十分感慨。 一旁毛骧也是满脸的笑意。 他把自己这几年的积蓄全存入了银行。 尽管一个月并没有三千多两的收益，但至少也有几十两，他已经很满意了！ 这已然快赶得上自己的俸禄了。 朱元璋感慨之时，目光忽然被前方的一个东西给吸引住了。 就见一个孩童，正骑着一个奇形怪状的玩意儿，在前边的广场上肆意玩闹着。 不得不说，那个玩意儿的速度还挺快！ 简直比自己跑起来的速度还快！ 朱元璋走到了孩童的身边，指向他骑着的玩意儿，好奇询问，“小孩，你骑的是啥东西？” 小男孩仰起头，看着朱元璋的面孔，撇嘴说道： “大爷！你从哪个旮沓来的？” “居然连自行车都没见过？” 听到这话，朱元璋的嘴角狠狠一抽。 自己乃是大明皇帝，万人之上！ 在京城之中，从百姓到臣子，就没有一个是不怕自己的。 现在一个小毛孩，竟然嫌弃自己！ 尽管他并未直接说出口，但他这样却有一种朱元璋是土包子进城的感觉。 旁边的毛骧见此，急忙走到朱元璋面前，十分肃穆地瞪着小男孩道：“我家老爷问你话呢，你老实说就是！” 然而，小男孩不仅不买账，还冲毛骧扮了个鬼脸，然后直接骑着自行车走了。 在这清远县之中，动手？ 除非是活腻了。 朱元璋扫视周围一圈，发现骑这种叫自行车的人，非常多。 很快，他又注意到一个骑自行车的中年男子。 朱元璋走到那个中年男子面前，笑意温和问道：“这位兄弟，请问这个自行车在哪里有卖啊？” 男子打量一眼朱元璋，然后指向某个方向。 “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你就瞧见了。” “但我提醒你一句，要是你从没有骑过自行车，那最好是先买四轮的。” “谢了。” 朱元璋带着毛骧，按照男子所指的方向，走到道路的尽头。 见到前面那花样繁多的自行车店，有点傻眼了。 款式还多种多样！ 尤其是，一些自行车的车柱上，还有一些五颜六色的贴纸。 看上去非常的花里胡哨。 主仆二人走进店铺里，看到一个秃头的男子，挺着大肚子走了过来。 “不知两位需要买点啥？” 朱元璋环顾一圈店里，轻轻颔首。 “这个自行车，怎么卖啊？” 听到此话，男子脸上笑意更灿烂。 “这位客官，我们店里面的自行车，现在只租不卖。” “要是租的话，三十文钱骑一天。” 嗯？居然只租不卖？ 他的回答，让朱元璋微微一怔。 只租不卖，这是什么规矩？ 头一回见到，有生意上门还拒绝的店家的。 “你此话是何意？是觉得我们买不起自行车吗？” 毛骧神情有些阴鸷地看着面前的老板，冷声说道。 老板赶忙摇了摇头，急声解释说道：“两位客官，你们有所不知，这个自行车现在只能在清远县里骑行，骑出清远县的话，外边的路坎坷不平，很容易爆胎。” “你们即使买了，骑到别的地方去，万一坏了，可没地儿修啊。” “因此县令大人专门立下了规矩，所有的自行车，都是只租不卖，否则一旦被查到，要严格处置的。” “所以还请两位客官理解。” “况且两位客官，这租车可比你们直接买下，划算多多了。” “如果买的话，这样一辆自行车，最少白银百两。” “车上的零件万一坏掉了，除了我们这里，没有人会修复的。” “相反，你们租一辆，只用三十文钱就能骑一天，对比之下是不是很划算呢？” 听到这里，朱元璋蹙了蹙眉。 确实有道理，但为什么自己总感觉，这其中没这么简单呢？ 这些时日看下来，顾良可并非一个吃亏的人。 一定另有玄机！ 毛骧看到朱元璋不说话，就默默地站立在他的身后。 只是，视线也时不时地瞥向旁边的自行车上。 面对这种新奇东西，他其实也很想试一试的。 片刻之后，朱元璋才点了点头说道： “行吧，那我租两辆。” “好嘞，请问您刷卡还是现金！” 道路上。 朱元璋骑着一个四轮自行车，感觉非常的有意思。 和骑马比起来，自行车着实是要顺滑很多。 且和马车不一样，马车的话，体积过大，要是路过一些地形较为窄的地方，就显得十分的困难。 而且，这个自行车不占太多位置，就算人多，也不会出现拥堵的情况， 就只是骑了一次，朱元璋就深深地爱上了这个东西。 旁边的毛骧现在也是骑得极其过瘾。 骑了一会儿后，朱元璋与毛骧就发觉，这个自行车哪哪都好。 就是要一直踩，有点费脚。 这会儿真的有点累了。 但是吧，好处就是，他们能骑着自行车，在清远县城之中，穿行一大半。 若换成平日里，想走完县城大半，早累死了。 而这时候，朱元璋瞅着前面的一个高建筑，挑了挑眉。 飘香大饭店？ 见到牌匾上七扭八歪的字体，朱元璋嘴角微抽。 暂且不说飘香大饭店里，究竟是什么样场景。 就这个字，着实是有点见不得人。 随意找一个几岁的小孩，估计都比他写的好。 朱元璋在原地想了想，还是打算进去瞧瞧。 关键是，骑这么久车了，真的有点饿了。 两人一走到门口，就见两个侍女，十分热情地迎接了上来。 “二位顾客，你们的自行车直接停在门口就好了，我们会有相应的人员帮您停好。” 朱元璋看了看两个侍女的打扮，不由得轻轻咳一声。 啧，咋又是穿黑丝白衬衫…… 这是成为清远县一大特色了吗？ 朱元璋也没再继续多想，在两个侍女的领路之下，走进了饭店里面。 才一进门，这里面特别的香味，瞬间让朱元璋面色微微一变。 这个味道，好香啊！ 朱元璋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表面上依旧是佯装淡定，走到一个包间之中。 打量着这个包间，朱元璋微微挑眉。 俩字，奢侈！ 还以为这个包间就是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而已。 没承想这里还摆放着一些古玩、盆栽、字画。 甚至还有上等陶瓷工艺制成的碗筷、茶具。 朱元璋又是一阵感慨。 单单从装饰的奢侈程度来看，这个飘香大饭店环境，相比京城的，最着名的酒楼还要高级。 一时间，朱元璋开始有点怀疑人生了。 自己分明是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为什么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乡巴佬进城一样？ 第12章 这是抢钱还是吃饭 第12章 这是抢钱还是吃饭 “两位客官，这是菜单，你们看看。” 看到侍女递来菜单，朱元璋不禁蹙眉，摆了摆手，“不必看了，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全上一份就行。” 闻言，侍女有些欲言又止。 “两位客官有所不知，我们的招牌菜比较多，并且价格……” 侍女没再说下去，而朱元璋也明白她的意思，顿时脸一黑。 什么意思？ 这是觉着自己连吃饭钱都掏不出？ 开什么玩笑！ 自己乃是一国之君，在自己的地盘之中，还怕吃饭给不起钱？ 看不起谁呢！ “贵又怎样？全部来一份！” “我们不差那点钱！” 说话间，朱元璋就把一锭金子放在桌上，表情十分傲气。 见状，旁边的毛骧也是不禁摇头失笑。 两个侍女也真是的。 在谁面前提钱不好，非要在皇帝的面前提钱！ 这些时日，皇帝心里对于银两，十分的敏感。 侍女瞅了一瞅桌上的黄金，有点犹豫。 “这位客官……” 朱元璋见侍女支支吾吾的，又掏出一锭金子放桌上。 “怎么，难道还不够啊？” 一时之间，朱元璋脸色有些难看。 两锭金子，还不够吃一顿饭的？ 这是在逗自己玩呢吧！ 毛骧心里忽然也开始有点发憷。 因为看两个侍女的反应，实在有点奇怪。 其中一名侍女，急忙恭敬行一礼，说道： “这位客官，您不如……先看一下菜单？看完之后再做打算？” 此次，朱元璋对于侍女递来的菜单没再迟疑。 从侍女的反应来看，他感觉这个菜单不简单。 不出所料，一翻开菜单，见到上边的菜名与价格，朱元璋整个人直接呆住。 黄金百两？ 黄金千两？ 就连最便宜的一道菜，也要百两白银！ 这是在开玩笑吗？ 毛骧忍不住悄然地瞥一眼价格，心头一跳。 自己一个月俸禄，只点的起那些最便宜的。 稍稍贵一点点的，就彻底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范围。 这个价格，可真是离谱至极！ 这家饭店，就是一家黑店吧？ “这些菜的价格着实可笑！” “你们掌柜的，这是想赚钱想疯了吧？” 朱元璋都被气笑了。 这些价格简直就是天价！ 自己东奔西走，去过不少各种装潢奢侈的酒楼。 可是，也不曾见过这么离谱的价格！ 甚至，即使自己是在皇宫之中，款待贵宾之时，也没有花费这么多的银子。 一顿饭竟然要黄金千两？ 可谓离谱至极！ 侍女看到朱元璋这个反应，倒也不意外，神情认真地解释道：“这位客官，您可能不知道吧？我们这里的菜选用的都是上等食材，还是从世界各处运过来的，成本颇高，并且十分少有，因此就算是当今皇上，也不曾吃过。” “而且，在整个大明之中，你们也找不到第二家饭店可以做出一样的味道来。” “所以价格嘛，也就贵一些了。” 听完这番话，朱元璋不禁一怔。 自己不曾吃过？ 她此话意思是，自己身为大明皇帝，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霎时间，朱元璋心中的怒火更甚。 “我倒要看一看，什么菜连皇帝都没吃过！” “你把这个、还有那个，这五个菜都给我送上来！” “这位客官，我们这里的规矩是先付钱，后上菜。” “要是上菜之后，您认为这菜不值这价，也可找我们掌柜申请退钱。” “您看看是否能先把钱给付了。” 闻听此言，朱元璋瞳孔骤缩。 先付钱？后上菜？ 真是愈发有趣了！ 若这家饭店真是黑店，自己非得把它拆了不可！ “总共多少银两？” 侍女低下头查看一眼金额，恭声说道：“这位客官，您总共消费黄金一百三十二两。” 朱元璋心头微微一颤。 一顿饭，花了黄金一百多两！ 想起方才侍女所说的话，他有点恼火。 从怀中掏出金票，把钱直接付完了。 “两位客官请稍候，半个时辰之内，绝对把菜给您上齐。” 看着侍女离开之后，毛骧才发现朱元璋的脸色极为难看。 看样子皇上此次被气得不轻。 价格贵是一码事！ 可胆敢拿皇上打比方，着实是有点放肆了。 怎么可以说皇上不曾吃过呢？ “老爷，这家店实在太猖狂了，不如小的派人查封了这家店？” 毛骧小心翼翼问。 朱元璋皱着眉头，微微摇头。 “不着急，待他们把菜上齐之后再说。” “她们适才也已经说了，要是认为这菜不值这个价格，能够申请退钱。” “我倒瞧一瞧，他们从何而来的底气！” 闻言，毛骧也不再多说什么。 他心中大概猜到了皇上的想法。 精明！ 只是，毛骧也非常好奇，这家店的老板，难道就不怕碰见硬茬吗？ 两人沉思之时，就见几个侍女，手里端着一些精美的餐盘走过来。 各形各色雕刻精致的水果整整齐齐地摆放其中。 以及几盘散发浅浅清香的糕点，极其的诱人。 朱元璋心中有点不解。 自己不是才点了五个菜吗？ 这是何意？ 伴随水果糕点整齐有序地放在桌上，一个侍女面露一抹甜甜的笑意道：“两位客官，此乃赠送的果盘还有饭前甜点，请享用。” 朱元璋双目虚眯。 不说价格，这家饭店确实不错。 从水果的雕刻水平来看，以及甜点的外观来说，无可挑剔。 即使自己的御厨来了，也是这个水平。 渐渐地，朱元璋开始期待起正餐了。 朱元璋一边思忖，一边拿起一块甜点品尝了起来。 入口软糯，清香萦绕鼻尖。 这个味道可谓一绝！ 朱元璋顿时震惊不已。 忙不迭又品尝起旁边的水果。 看着这些没见过的品种，试探性咬了一口。 这让他瞪大眼睛！ 甜中带酸，美味至极！ 看这个水果外形，似乎是樱桃。 但现在不是樱桃盛产的季节啊！ 并且，这个樱桃大小，也太大了点吧？ 自己记忆当中的樱桃，仅有这五分之一大小。 难以置信！ 朱元璋真的被震惊到了。 又开始品尝其他的水果。 每种果的味道，都让他两眼放光。 在朱元璋大快朵颐之时，一股特别的香味，从外边飘进来。 不知怎的，让朱元璋觉得味蕾发生变化。 就见一盘形状特别的菜呈现在他的眼前。 红色的外壳，小小一只的。 以及那奇香的味道。 朱元璋的大脑之中，想了大半天，还是没想到这个东西名字。 “咳咳！这是什么菜啊？” 朱元璋没能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 第13章 这些家伙得贪多少啊 第13章 这些家伙得贪多少啊 侍女把餐盘摆好之后，笑着回道：“这位客官，此乃我们这里的招牌菜之一，麻辣小龙虾！” “以及赠送的饮品，啤酒。” 什么玩意儿？麻辣小龙虾？啤酒？ 朱元璋一脸迷茫。 从来没听说过。 一边的毛骧见此，心中也开始有点躁动了。 这道菜，真特别啊！ 朱元璋犹豫了片刻，盯着那小龙虾，忽然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这位客官，这小龙虾的吃法我给您操作一遍。” 侍女发现了朱元璋的无措，从旁边的盘子里面，戴起一双手套，开始仔仔细细地剥壳。 整个过程，看起来极其顺畅、优雅。 朱元璋也从盘里拿起一只小龙虾，开始试着剥壳。 伴随着第一只小龙虾入口，朱元璋的脸有点通红。 这股麻辣味道，让他眸光一闪！ 美味！ 太美味了！ 自己吃过不少山珍海味，但却没有一个，能像这个小龙虾一样。 带给自己一种振奋感觉！ 见此，侍女把那啤酒放在朱元璋的面前。 “这位客官，您还能搭配这冰镇啤酒，味道更好。” 朱元璋直接拿起啤酒，仰头狠狠喝一口。 这无比独特的香味，搭配着小龙虾的麻辣，朱元璋当即不禁猛拍一下桌子。 “爽！” 毛骧直接就傻眼了。 皇上这是…… 吃东西吃嗨了？ 这麻辣小龙虾与啤酒，真有这么美味？ 这一时刻，都把毛骧看馋了。 他也想吃，但想起那个价格，瞬间望而止步。 开什么玩笑！ 寻常人哪吃得起？ 反正自己吃不起！ 在毛骧的凝视之下，朱元璋以极快的速度，把一盘麻辣小龙虾还有啤酒吃完了。 而后整个人很满足地瘫坐椅子上。 “这个麻辣小龙虾，真是让我惊喜！” “想不到，竟然还有如此美味食物！” “我就知晓，那群厨子，平时都是拿一些普通的东西来敷衍我！” “待回去之后，我绝对让他们好看！” 朱元璋冷冷说着。 宫里的御厨，还不如民间的厨子。 这如果传出去的话，岂不是让人笑死了？ 毛骧干咳一声，抬头看向朱元璋。 “老爷，待会儿您记得注意一些。” “您莫要忘了刚开始的打算。” 此言一出，朱元璋才回想起来。 倘若自己不收敛一些，待会儿想赖账，都不好赖了。 朱元璋不由得缓缓颔首。 只是，心思却仍在那麻辣小龙虾与啤酒上面。 这一时间，朱元璋还真想把这个饭店的厨子，挖去御膳房里。 御膳房那些个混蛋，平日里就知道吹牛。 而且来来去去，就那几样吃的，早吃腻了。 不像这饭店的厨子，就这小龙虾，自己都能吃上很久也不会腻！ 以及那啤酒也是！ 正当朱元璋心中吐槽之时，外边又响起一阵脚步声。 此次飘过来的香味，彻底让朱元璋不淡定了！ 视线就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 恨不得马上冲出去直接抢过来！ 作为一国之君，特别是在手下面前，朱元璋怎样都不能失了仪态。 只能不断地回味小龙虾的美味，来麻木他的神经。 然而，食物的香气，可不是一扇普通木门可以隔绝得住的。 朱元璋闻了闻愈发浓郁的香味，目光不断地往包间房门外边瞟。 一旁毛骧也彻底被香味勾出了肚子里的馋虫，听见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心里面再也克制不住对美食的渴望。 “老爷，小的开门迎一下。” 不等朱元璋说话，毛骧直接起身走过去打开房门。 房门一打开，香味瞬间扑鼻而来，这让仍在回味小龙虾的朱元璋脑子顿时一清，目光也连忙看向房门外面。 只见几个侍女正好走到两人包间门口，她们手上那透明的琉璃盘上，放着几片周边有点发黄，中心却雪白无暇的薄片。 而在那些薄片上面，则是一簇簇黑色的，黄豆粒大小，像珍珠一般散发着光泽的小丸。 香气浓郁，瞬间吸引住了朱元璋的视线。 朱元璋的右手下意识地抬起，不由自主地摸到桌上的筷子，直接把筷子握在手里，等着侍女把那盘美食放在他的面前。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朱元璋发现美食越来越远，随着侍女一个转身，他彻底与美食失去联系。 直到现在，朱元璋才回过神来，忽然惊醒。 “哎……我的菜？！” 毛骧也是满脸失望，尽管他也不知是否有机会能尝到那盘美食，但擦肩而过的遗憾，依旧填满他的内心。 “老爷，是对面包间的。” “哎！” 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毛骧正要关上房门时，对面包间的门正好打开，一个有些眼熟的面孔，映入毛骧的眼底。 咦，那人不是…… 食物的诱惑，让毛骧的反应慢了一拍，目光随着对面打开的房门，在那个包间里扫视一圈，才忽然想起来，那人不正是隔壁县的县令嘛？ 怪不得毛骧感觉对面包间里的人有点眼熟，眼下定晴一瞧，可不正是附近的几个县的官员。 毛骧感觉有点古怪，扭头瞥一眼朱元璋。 朱元璋的目光，伴随那盘美食也进入了对面的那个包间。 首先看到的，就是一桌子没见过的美食，心动之余目光扫向几个正在狼吞虎咽的人。 “嗯？” 那人不是周边乐町县的周县令吗？以及周边阳晴县赵县令、抚门县的齐县令，东林县的王县令…… 朱元璋望着一桌精致美食，瞬间怒从心起，砰的一下使劲拍桌子站起身来。 “好啊！这群王八蛋！” 朱元璋见到对面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的菜式，心里的杀意都快控制不住，当即就想让毛骧把对面的一群人，全部拉去剥皮抽筋。 他朱元璋，堂堂皇帝也就点了五个菜。 这五个菜就花了他一百多两金子，那可是一百多两金子啊。 这些金子在大明，够让一家人吃喝几辈子了。 但对面的那些县令，却点了一大堆菜，最少也要四五百两黄金，那可就是两千多两白银啊。 一个县令，一年最多几十两俸禄，这几个县令即使把所有俸禄拿出来，加在一起也不够这一桌一半的开销。 见到那些人熟稔的样子，估计在这儿不止吃一次了，这是贪了多少钱啊！ 第14章 芝士焗蜗牛，好吃又流油 第14章 芝士焗蜗牛，好吃又流油 “这些贪官，该杀！” “毛骧，把对面包间的人都给我记下，一个都不要放过，我要将他们抽筋扒皮，满门抄斩！” “是！” 朱元璋的目光逐一扫过那些人的面孔，旋即瞥见了包间里挂着的一个红色绸缎条幅上面。 “隆重祝贺第一届股东分红大会圆满召开。” 瞧见那个条幅，十分整齐的挂在包间正中的地方，估计这便是这群人聚会的目的。 可是，什么是股东？什么是分红？圆满召开什么意思？ 一个又一个念头不停浮出，逐渐冲淡了朱元璋的杀意。 不等朱元璋再看两眼，那个包间的房门就关上了。 “老爷，小的现在就去叫锦衣卫，把这群人统统抓起来！” 听见毛骧此话，朱元璋陡然回想起，昨日毛骧好像说过什么股份的事情。莫非这些股东与清远县令有着什么关系？ “毛骧，你昨日同我说，那个什么嗨皮俱乐部，乃是清远县令入股，是何意？” 毛骧原本杀气腾腾的要去抓人，但被朱元璋忽然一问，顿时愣住。 “入股？小的……有说过吗？” 朱元璋看到毛骧满脸茫然，就懂自己多余问这么一嘴。 “罢了，把饭店掌柜叫来，我有事情要问他。” “是。” 毛骧回应一句，然后出去把饭店掌柜叫了过来。 “这位尊敬的客官，您对本店的食材可是有何不满？” 掌柜被毛骧喊过来，也没说是何事。而且见到这位护卫模样的人，眼中杀气未褪，还以为客人对店里食物不满，想退钱。 然而，一进来看到被吃的一点不剩的食物，又以为这是碰上了骗吃混喝的混子。 朱元璋并未回应掌柜的问题，而是抬手指向对面的包间，问道： “掌柜的，我问你，对面那群人我觉着有点眼熟，好像皆是周边县令。且还有那个啥股东大会，是什么意思？” 掌柜的视线，顺着朱元璋所指方向看去。本还弯着的身子瞬间站直了，挺直腰杆之后，满面笑意也露出了一丝昂然之色。 对于这种客人，掌柜的见多了，先是假惺惺的找他打听，然后一扭头，就想要让他帮引荐一番。 哼，开什么玩笑，那是普通人可以入股的吗？ 只不过，看在朱元璋花了两锭金子的份儿上，掌柜还是大大方方地介绍起来。 “您说他们呀？他们皆是附近县城的县令。他们在本县县令的带领之下，合作开发了不少大项目，现在这些县的经济状况，都比之前好了不少。他们这会儿啊，是正在庆功呢。” “还听说，他们今后还要加强合作呢。” 言语之间，掌柜还一脸得意，特别是提及清远县令时那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更是嘚瑟不已。 听完此番话，朱元璋心中的杀意又褪去一些，转而化为惊诧。 着实没想到，这个顾良不仅能把自己的县治理的一片安宁，且还带动了附近经济，扶弱济贫，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如此人才，必须要重用才行，而且还要调到京城重用。 心里正打着小算盘呢，方才消散的香气，又飘了过来，原来是方才那道端进‘贪官’包间的美食。 这会儿，朱元璋的满腔怒火与杀意，已然尽数散去，口舌生精，十分期待。 掌柜瞅见朱元璋喉咙吞咽，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也不再继续留在包间。 “看样子是客官的菜送来了，那么在下就不再叨扰，客官您慢用，如有需要，尽管吩咐。” 很快，几个侍女就端着各种美食走进包间，而后整齐地摆放在桌上。 朱元璋看着桌上这些美食，与不曾见过的摆盘样式，瞬间又惊呆了。 就在方才，他还对侍女的那句“这里的美食，大明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地方能吃到。” 且还对那句“圣上都没吃过这里的美食”不屑一顾。 然而现在，朱元璋扫视着这些他不曾吃过、见过的食物，心里又开始惦记起这家饭店的厨子。 菜上齐之后，一名侍女笑着打开一个青色琉璃瓶，嘭的一声响，顿时把正在思考的朱元璋，吓得一激灵。 而另一旁，正沉浸于食物香味中的毛骧，也被吓得惊醒，呆呆地转头看向方才打开香槟的侍女。 那名侍女好像对这种情况早已习惯，面露甜美的笑，给朱元璋两人介绍。 “两位客官，此乃甄选于波尔多优质葡萄酿制的香槟，配上我们这道松茸鱼子酱十分美味，我给您倒上了。” 话落，把冒泡的香槟倒入了一个高脚香槟杯里。 见到酒液从杯壁上缓慢流下，毛骧忍不住咽一口唾沫。 在那名侍女倒酒之时，另一名侍女给朱元璋两人，介绍起了其他几道菜。 “两位客官，这道菜选用的是布列塔尼的七年野生蓝龙，秘制手打奶油调配而成的，金沙奶油蓝龙。” “而这道菜，也是用秘制手法制作的芝士为配料，精心烹饪而成的芝士焗蜗牛。” “还有这道麻辣薯条，不仅是食材珍贵，且在我们大明很难找到，配上我们特制的香草味冰淇淋，更是能体验到冰火两重天的美妙口感。” …… 几道菜介绍一番，朱元璋已然彻底迷失在美食中，旋即侍女就把香槟放在朱元璋手边。 “客官您慢用。” 端起酒杯，缓缓地抿一口，随着酒香入喉，朱元璋瞬间沉迷其中。 看得旁边的毛骧，疯狂咽口水，努力控制目光望向别处，免得流出哈喇子。 朱元璋吃几口菜，才想起这位令人谈虎色变的锦衣卫指挥使。 “嘿嘿，一时吃的尽兴，把你给忘了，来吧，你也来尝一尝。” “小的、小的也能吃吗？”一边吞口水，一边盯着桌上的每一道菜式，寻思先吃哪一个好。 朱元璋索性不再搭理，彻底沉浸于美食中。 吃着美味的食物，朱元璋的心里又升起了拐走厨子的心思。 这个偏远的小县城里，竟然有着这么绝佳的饭店与美食，不仅能弄来一些珍稀的食材，还能用特制手法，做出这么美味的食物。 与这些美食相比，宫里那些御厨做的菜着实不咋地。比之美食的享受，自己这个大明皇帝，还不如一个小县城的酒楼老板。 相比朱元璋，毛骧更是珍惜面前的美食，将厨子拐到家里他不敢，来这儿吃饭他又吃不起。 就只能跟着皇帝蹭一蹭这样，才能吃到这些美食。 哪里还顾得了其他，麻溜往嘴里送才是正事。 第15章 此乃阳谋也 第15章 此乃阳谋也 半个时辰之后，酒足饭饱的两人瘫坐椅子上。 两人起身正要离开，但是此时一侍女推门进来，手里递来一张金卡。 “两位客官吃好了吧，您的消费已然达到我们店vip会员的标准，特送给您一张贵宾金卡。” “如果您拿着这张卡进店消费，可享受会员优惠。” 看了看侍女递上来的金卡，朱元璋伸手接下。 之前哪见过这种玩意儿，见金光闪闪的卡片，朱元璋又开启了提问模式。 “贵宾卡只能优惠吗？可还有别的用处？” “有的，这张贵宾卡不仅能消费优惠，并且还可享受提前预约的尊贵服务。还有会员消费能累积积分，积分达到一定数额，就能升级为白金卡、钻石卡。还能参加店铺抽奖活动，积分还可兑换消费券，要是积分足够多，还能享受本店大厨的私人订制。” 闻言，朱元璋瞬间了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哈哈，如此说来，你们这张贵宾卡不仅能拉回头客，还可以让食客之间形成积分攀比，并且，消费之后还能见到回馈。” “嗯，确实不错，此乃阳谋也，正大光明刺激食客。这是你们掌柜想出来的吗？” 朱元璋当即想到不少与其相关的政令，想出这些办法的人了解人心，如果放到合适的地方，或许可以给大明带来些新变化。 岂料，那个侍女笑了笑，面色好似都变得微红。 “这并非我们掌柜想出的，这些办法，以及那些珍贵食材与做法，皆是咱们县令大人想出的。” “若非县令大人的奇思妙想，我们哪里有如此多手段呀……” 朱元璋没再理侍女对于顾良的称赞，与毛骧目目相觑，心里十分惊奇。 顾良此人，真是个奇才，不仅在政事上面有着很出色的能力，更是连这些商鞅手段也是层出不穷。 实在无法想象这小小县城里，还藏着多少令人惊奇的东西，看来要好好探查一番才行。 毛骧与朱元璋心里，想着一样的内容。 蹭了皇帝一顿饭，昨夜还蹭了皇帝黑丝酒吧的福利，就是还不知，他们所说的白丝又是什么风景？昨夜还听说穿在身上的黑丝，穿在身上？…… 在饭店的侍女恭敬地送别之后，朱元璋与毛骧漫步在清远县大街上，望着周遭十分繁华的景象，朱元璋心里颇为欣慰。 怎么让这番景象，遍布大明的每一个州城？又怎么让大明的所有百姓，都可以过上清远县这样的生活？ 看样子，最后还是要着落在这清远县令顾良身上。 瞅着十分惬意在街上随便走着的朱元璋，毛骧又想起了昨夜在酒吧里的一幕。 “天色尚早，老爷可还要再去其他地方看一看，感受一下清远的风土人情与美味食物？” 闻言，朱元璋轻笑一声，目光在街边商铺上逐一扫过。 “要我说，是你嘴馋了吧？但这个先放一放，我眼下还想再见一见那位顾县令。” 毛骧不舍的瞟一眼身后的饭店，又瞅了瞅远处酒吧门前揽客的黑丝姑娘们，有些狐疑。 究竟是饭店的菜不香，还是姑娘们的黑丝不够诱人？ 为什么偏偏往县衙去。 “老爷，不是才见完嘛，为何如此着急还要见？” “莫不是，要与顾良县令摊牌？” 话音落下，毛骧还拱了拱手，以为朱元璋要表明身份。 在他看来，现在清远县的情况，都了解的七七八八了，顾良入股各个店铺的事情也是尽人皆知，已经没有探查的必要了。 只需他带领锦衣卫，去把顾良的家抄了，然后皇帝亮出身份做出决断。之前在别的县城皆是这套流程，毛骧已然很熟悉了。 然而，却见朱元璋摇头道：“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顾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未完全了解清楚，先前只觉得顾良是个大贪官，尽管能力出众，但还是想把他当场处决。 可是，经过这两天在清远县所看到的、听到的，让朱元璋大长见识，惊为天人。不管是新奇的菜式，或是揽客的手段，甚至连那些银行里，对于百姓银两的回收再利用。 其中任何一项放到其他县城，皆是县令要肆意炫耀的政绩，但在清远县这里，却被顾良做的如春雨一般，润物细无声，他朱元璋在宫中，不曾收到过任何消息。 顾良行事如此低调，着实让朱元璋有些摸不着头脑。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顾良的贪财本色已让朱元璋有所了解，若现在把清远县的政绩宣扬出去，县令升官到知府，简直易如反掌。 如果这样的话，顾良岂不是能在更大的范围内敛财？但是为什么，他非要反其道而行？ 朱元璋从不担心手底下人贪污，现在建国之初，正是重典治世之时。只要让大家清楚的知道，贪污便是剥皮填草的下场，那么贪官自是会越来越少。 可对于驻地，朱元璋这会儿却有点不舍。 真的担心处决顾良之后，这个世上再无第二个人能打造出清远县这般奇观，再无人能让大明的百姓都过上这样的生活。 见到朱元璋并未解释，毛骧也就没有多问，带着朱元璋去到了清远县的县衙门外。 他们今天来的有些晚，来到县衙之时，门外早已排起长队。 见状，毛骧只觉得有点头大，早知朱元璋要来见顾良，他就应该叫人在这排队。 如此多人，恐怕得要等上好几个时辰。毛骧悄咪咪看一眼朱元璋，发现他的神色并无不耐烦，才轻声地问了句。 “老爷，看来若不亮出身份咱们要等很久，要不咱们去旁边的茶楼等等？” 朱元璋瞅着望不到头的队伍，心情却已然与上次大不相同了。 先前他认为，顾良就是仗着县令的身份，在这清远县肆意妄为，但眼下了解到顾良的所作所为，这才明白了排队的用意。 这不正是朝堂那些文臣一直传扬的公正不阿吗？ 管你什么身份地位，来了都要排队，不单是秩序的体现，还对大家做到一视同仁。 朱元璋满意地微微颔首，转身去到旁边的挂着咖啡杯招牌的茶楼。 喝了三杯拿铁之后，一名锦衣卫小校，总算拿着号牌跑过来汇报。 朱元璋摸着有些圆滚滚的肚子，心里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喝什么破咖啡了。 很快，朱元璋就进到了县衙之中，瞬间也被这里的装饰震惊到了。 虽然远不如皇宫大内，但你一个县衙竟然整的这么奢靡，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第16章 这姓顾的，敢卖官 第16章 这姓顾的，敢卖官？ 朱元璋也没有忘了此行的目的，忍住心里想把顾良剥皮填草的心思，大步穿过厅堂长廊来到内院见到了顾良。 顾良此次极其热切，一见朱元璋两人过来，大老远就在躺椅上打招呼。 “呦呵，是崇霸老哥啊，啥风把你给吹来了。” 毛骧听见顾良的称呼，一个趔趄险些没摔倒，除却马皇后，已经多久没听见有人敢叫朱元璋重八了。 朱元璋对此倒没有反应，与顾良寒暄两句之后，就聊起了在城里的所见所闻。 “顾大人，不瞒你说，我走过大明不少地方，还从没见过一个像清远县这样热闹、又这么有趣的地方。” “我打算在清远县买套宅子定居，不知大人还有没有什么新奇的赚钱法子，让我也能找点营生。” 顾良思索片刻，看向并不怎么热络的毛骧，又看一眼好像意有所指的朱元璋。 总感觉他们两人有点怪怪的，好像并不是真想找些什么事赚钱，更像是对他这个人有兴趣。 联想到些龙阳、断袖、分桃等等的古人怪癖，不由自主的挪一下屁股。 朱元璋满眼期待的看着顾良，等待着他的回应，完全没有察觉到顾良的小动作。 “嘿嘿，崇霸老哥，我现在暂且也没啥新的想法，不如城里的生意你看一下什么合适，也搞搞。” “咱们清远县这儿，不讲究什么地方保护，谁来做生意都很欢迎。” 朱元璋才不是真想做什么小生意，而是想听听顾良的那些绝妙想法，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要是这些想法的产生，可以整理出能适用其他地方的变种，那岂不是可以推广开来，让整个大明受益。 “嘿嘿，顾大人，我可不止是想赚些小钱而已，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不知，你能不能深入说一说？” “哦？这么说来，崇霸老哥所图不小啊。” 看着眼前这位气质不凡、透出一股上位者气息的中年人。 顾良能明显察觉到，这个朱崇霸所在意的并非那些生意，而是想打探他在清远县县令位置上的所作所为。 此人压根儿不是什么商人，更像某个县城的官员，来找他取经想回去照葫芦画瓢。 但清远县哪是这么容易效仿的。 顾良微微摇头，正想开口说话，却听手下来报。 “大人，富商赵老爷的儿子赵毅来了，就在花厅等着大人见呢。” 顾良一拍大腿，这才回想起还有此事。 看向朱元璋笑着解释道：“此人很早就预约见我了，麻烦两位先坐等片刻，我先处理完再回答你们的问题。” 说罢，就让手下带赵毅过来。 赵毅也是一个傻不愣登的，完全不顾一边还有朱元璋两人，朝着顾良行一礼，开口就问。 “大人，不知在下拜托您帮买县令的事如何了？” 此言一出，朱元璋嘴角的笑意，瞬间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顾良。 ？ 官商狼狈为奸，肆意买官卖官！ 就这样当着他们的面，买卖官位，毫不避讳！ 他们眼里还有王法吗？还有律法吗？ 朱元璋从没见过这么恬不知耻的人，一时间甚至不知作什么反应。 不知赵毅是没注意到朱元璋两人，还是没见到旁边伺候顾良的侍女，抑或是已猖獗到，根本无须避讳其他人的地步。 赵毅问完话之后，就这么目不斜视地盯着顾良，眼里的欲望更是毫不掩饰。 而顾良也是没有想要回避的意思，当着朱元璋毛骧、以及几个侍女的面，说起了细节。 “小赵啊，真不是我说你，你真得改改了，可不能一直这样，这若真当上了县令，日后还如此毛躁的怎么行呢。” 听见顾良此话，赵毅心中大喜，知道事情八成能成，脸上的笑意瞬间更灿烂了，笑得一脸狗腿相。 “是，谨记大人教诲，在下绝对好好向大人学习，不骄不躁。” “嗯，”顾良这才满意地轻轻颔首，“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拿来了吗？” “拿来了拿来了，大人的叮嘱哪敢不放心上，早已准备好，就等着大人的好消息了呢。” 一边说讨好的话，赵毅一边从怀中拿出一个纸袋。 纸袋也不大，小心翼翼打开之后，从里面取出一沓票据，旋即双手递给顾良。 “大人，您看看。” 朱元璋伸长脖子瞟一眼，发现赵毅手里每张皆是一百两黄金的银票，且好像还是清远银行见票即付的那种。 顾良低头看着一沓银票，然后一挥手马上有一旁的侍女把银票拿走清点。 赵毅又掏出一张纸，递给顾良说道：“大人，此乃在下的履历，请大人指点。” 此次并未让人代劳，顾良接下看了两眼，而后随手放在一边茶桌上。 “大人，五万两黄金的票据，皆是真实有效的，且还是我们银行的呢。” 清点票据的侍女汇报一句，然后把银票收了起来。 顾良这才面露出笑意，朝着赵毅招招手。 赵毅当即卑躬屈膝，走到顾良跟前。 顾良拍了一下赵毅肩头，笑意温和说道：“本官的声誉想来你也知道，你想当县令此事，包在本官身上，绝不会有问题的。” 得到顾良的承诺，赵毅已激动地有些难以言喻，面色涨红，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嗯，行了，你可以退下了，回去等好消息吧。” “哎，多谢大人提拔，顾大人福寿康宁、顾大人财源滚滚，在下告辞了。” 赵毅感激不尽地倒退着离开，顾良也让侍女收起那份履历。 整个过程，如同卖了大白菜一样轻车熟路。 目睹这一切的朱元璋，早已傻眼了，仿佛脑子已经被顾良的操作烧干了。 朱元璋的心情，在进来到县衙之后，简直像坐过山车一样反复拉扯，不断被刺激着。 来县衙面见顾良，是出于对他奇思的欣赏，进到县衙之后看到十分奢靡的装潢，朱元璋的欣赏转变为惊讶，然后到了现在，又见到顾良勾结富商卖官，已经震惊的无以复加。 眼下看着顾良的操作，朱元璋又从震惊转为愤怒。 很显然，这已不是顾良第一次卖官了，且整个过程甚至没有回避朱元璋，明显就是做给朱元璋看的，希望可以把朱元璋也发展成为他的卖官客户。 太猖狂了！完全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朱元璋怒不可遏，拳头攥得咔咔作响。 顾良搞定了赵毅的事情，扭头就瞧见一脸怒意的朱元璋，瞬间有点懵逼。 他是谁来着？哦，朱崇霸。 可他为什么一副勃然大怒的模样？ 顾良满腹狐疑，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崇霸老哥，你没事吧？” 朱元璋眼中布满血丝，紧盯着顾良，极力克制着怒火问道：“你方才，可是在卖官？” 顾良点头回道：“对呀，你不是都瞧见了嘛，卖个小县官罢了。” 瞧见了，朕确实瞧见了，但是朕实在难以相信，大明居然有人敢在自己面前卖官，大明官场居然已然腐化到了如此程度。 第17章 咱格局小了 第17章 咱格局小了？ 旁边毛骧听见顾良轻描淡写的回答，顿时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大气不敢喘。 朱元璋最为痛恨贪官，若非贪官，朱元璋也不会从小死了兄弟又死娘。 而现在这个顾良竟然敢当着他们的面卖官，着实胆大包天得很，不知待会儿是先剥皮，还是先砍成人棍，示众之后再剥皮。 想到这里，毛骧死死地盯着顾良，等待朱元璋下达命令，他就冲上去抓人。 然而，却良久没等到朱元璋的命令，不禁狐疑地看一眼朱元璋，发现他的神色好像有所好转。 却不知，眼下的朱元璋听到顾良此话，陡然捕捉到一个重点。 这个顾良就是个县令，怎么能帮他人买到县令一职？即便卖官也只是卖个县衙里的吏员而已。 莫非这个顾良是贪婪作祟，借着卖官一事诓骗那个富家弟子的钱财？ 思及此，朱元璋开口试探问：“顾大人也只是个县令，真的能帮他买到县令一职？莫不是哄骗那憨货？” 对于朱元璋的怀疑，顾良倒也没有动怒，因为卖官此事儿在大明可是禁忌，没人会随意相信。 微微一笑表情十分放松，“崇霸老哥无须怀疑，虽然我职位不高，但总有一些通天手段在的。” “况且，我在当地还是颇有名望的，即使那些大员不认识我，还能不认这个玩意儿吗？” 顾良晃了晃，被放在盒子里的那五万两黄金票据，一脸自信满满。 “有了这个玩意儿，在官场可谓毫无阻碍了，即使此事我办不下来，那也会有更高职位的人可以办得。” 说着，还伸手指指了指天，“我上头有人，区区一个县令还不是唾手可得。” 仿佛是有意对朱元璋显露势力，卖官此事从顾良嘴里说出，显得无比轻松。 听完顾良此番话，朱元璋更是怒上加怒，眼底杀意掠过。 “但我听说，这么做可是要被剥皮填草的，难道你就不怕事情败露吗？你上头的那些人，他们不担心事情败露吗？” 尽管顾良想法新奇，极有建树，但要是说不出个让朱元璋满意的答案，不论上头有什么人，朱元璋都可以忍痛割爱。 把其剥皮填草，杀鸡儆猴。 ？ 听见朱元璋的一句句追问，顾良扭头看向了两人，发现两人现在都是火冒三丈的模样。 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愈发强烈，愈发感觉两人的来历，一定不简单。 但是面对这种情况，顾良早已思考过，抑或说做过备案。 所以，尽管不清楚卖不是这两人家的官职，为什么他们会这么生气，但依然保持着文雅的风度，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 拇指、食指、中指捏在一块，在朱元璋眼前晃了一下，才用一种恨其不争的语气，不紧不慢说道。 “崇霸老哥，小了，你真的小了呀。” 闻言，朱元璋顿时满脸茫然，小？什么小了？说谁小？ 看着一头雾水，并未开口询问的朱元璋，顾良幽幽叹一口气，这年头想玩个梗都没人能接。 “崇霸老哥，格局，你的格局小了啊，你要把格局打开。” 说着，又把捏在一块的三根手指展开，做出个打开的手势。 毛骧听见顾良这话，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这个小小县令竟然敢说大明皇帝格局小，普天之下真的没谁了。 随后，便注意到朱元璋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甚至好似有一股无形的杀意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毛骧直接伸手握住了腰间的佩刀，在他看来顾良卖官行贿，又这么肆意妄为目空一切，今日绝对是必死无疑了。 此刻就等朱元璋下达命令，他毛骧马上就能让这贪官血溅当场。 朱元璋的心情，就与毛骧的感受一样，一股怒火直冲头顶，方才褪去些许的火气再度猛然上涨，并且还有越烧越烈的趋势。 自己乃是大明的开国皇帝，你一个小小县令，竟然敢说咱的格局小！ 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比咱这个皇帝格局大的！有种找出来让咱看一看。 说咱格局小，你的格局又大到哪去…… 想着想着，朱元璋脑海之中浮出黑丝、小龙虾、银行、学区房子，还有那条清远县外边，一眼望不到头的平整道路…… 他奶奶的，似乎全是咱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过的东西，莫非这个飞扬跋扈的小子，当真有这么大的格局？ 来到清远县之后看到的所以，不断在朱元璋的脑海里闪过，让朱元璋因卖官与格局一说升起的怒火，逐渐开始褪了下去。 刹那间朱元璋更是开始，对以前种种治国方略都感到怀疑，思忖要是顾良懂得怎么打理朝政、会如何解决灾荒、战乱…… 眼见朱元璋脸色不断变换，气息渐渐平稳，顾良感觉此人愈发有趣了，闲来无事，干脆敞开聊聊。 “就如崇霸老哥说的，贪污行贿在大明之中的确是重罪，我当然也害怕被剥皮填草。” “但作为县令，造福百姓此话，可不能只是口头说说，自是要落在实际行动中。” “既然我作为清远县县令，自然有责任、有义务把这里的英才举荐给朝廷，让有才干的人能够一展所长，为大明锦上添花。” 朱元璋听顾良一番解释，面色才稍稍缓和一些。 但那个赵毅，看着就是个吊儿郎当的人，特别是那副讨好的嘴脸。 若让这种人当上父母官的话，岂不是谄上欺下为非作歹？这种人哪是英才？ 不等朱元璋把这些问题提出来，顾良已然把那份赵毅留下的履历，递了上来。 “喏，你瞧这个。” 朱元璋接下那张纸看了片晌，看到上面不仅写有赵毅的名字、籍贯，还有赵毅以前的各项所学、所想、所作所为。 好像这张纸，就是赵毅前面二十多年的浓缩而成，简单明了，且还能让看得人明白赵毅该怎么安置、怎么相处，更是其族人怎么样，会不会拉帮结派。 就一张纸上，全能看到。 看着这张纸，朱元璋再次惊叹顾良的神奇之处。 之前朱元璋想了解一个人，就只能看那人在吏部的为官经历，若想了解更多就要唤来相熟之人询问。 但每个人皆有自己的立场，一个人的形象甚至能任其编造。 瞅着手上薄薄的纸张，朱元璋心里怒意又褪去几分，他认为在这个履历上，的确能够看出一个官员的大概能力。对于朝廷有着极大的用处，更是能让吏部效仿，给每个官员都制作一份。 但朱元璋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官场中媚上瞒下如家常便饭，如果有人故意造假，又该怎么办呢？ 朱元璋并未直接询问，而是自己思索着。 锦衣卫核查？全国几万在职官员怎么查？要是锦衣卫也与其串通，岂不是白白费劲。 互相举报揭发？更不行，这样会成为朝廷内斗新武器。 哎…… 朱元璋一时半会儿也是无计可施，这种能人为作假的东西，着实太难核实。 第18章 黑猫白猫，都是好猫 第18章 黑猫白猫，都是好猫 幽幽长叹一口气，朱元璋这才开口问，“顾大人，虽说这上面写的一清二楚，可是，他有没有作假，你怎么知道呢？” 顿了顿，朱元璋指向其中一项，又问道：“比如这个，‘参加并主持清远县至阳坊县马路建设’，你怎知是真是假的？” 顾良瞥一眼那句话，伸手指向后边一串阿拉伯数字。 “这个，瞧见没有，这个是大数据核查码。” “我在清远县，早已设立了一套非常有效的大数据查询系统，每个事件皆有独一无二的核查码，且还是由多方互相确认的。此乃叫做去中心化。” “意思就是，每个人皆是一个记录点，让这些记录点互相印证、监督。” “就说这条道路的修建，不仅有衙门、银行、砂石供应商、施工方、工人参加印证，甚至其中某一日，一个时而途径的路人，也会随机邀请参加印证，抑或在田地里头偶然碰见施工队的农户，也参加印证……” “这样的话，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印证网，在现在的大明，压根儿不可能有人能收买所有人作假，如此便叫做大数据网络。” 一番话说出，朱元璋听得人都傻了，啥是大数据？去什么中心化？网络是什么玩意儿？是渔网吗？有渔网是不是还有更为细致的黑丝网…… 下一刻，朱元璋就把心里这些疑问统统问了出来，搞得顾良头都大了。 这些东西哪是一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顾良有点不耐烦。 “这些是什么东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今圣上防贪如同防洪水，殊不知，天底下最大的危害却是那些所谓的清官！” 闻听此言，朱元璋与毛骧怔住了。 顾良说完之后，有个侍女当即送上了茶水给顾良润喉，又拿喷香的帕子给顾良擦了擦根本没有的汗水。 还有几个侍女，甚至围在顾良身边给他揉肩捶背。 朱元璋望着沉浸温柔乡里的顾良，双目不禁微微眯起。 在朱元璋眼里，顾良方才的话，已经彻底颠覆他的认知，或者也能说，彻底否定了朱元璋这么久以来的政令侧重。 贪官对于朱元璋而言，就是祸害、是祸乱朝廷政令执行的老鼠屎、更是大明根基的蛀虫。 所以贪官就该死，就该遗臭万年，因此一直以来，朱元璋才会尽心尽力的在推行使用重刑治理贪官污吏。 可是现在，顾良竟然认为这些是错的，那么他朱元璋倒要问一问，贪官不杀，难道留着继续祸害百姓吗？ “顾良，你此话到底是何意。” 侍女刚接下顾良喝完的茶水，一听朱元璋这话，瞬间蹙起黛眉，声音娇柔对朱元璋呵斥道： “嘿！你这个人，岂能直呼我家大人名讳！” 眼见一个小小侍女都敢训斥朱元璋，旁边的毛骧刚放下的手，当即又握住了刀柄，凶狠的眼神瞬间吓得侍女不敢再吭声。 顾良并未理会这些细节，伸出手在侍女的玉手上抚摸一把，把她打发之后，坐了起来，朝着京城的方向一拱手才继续解释。 “现在的老百姓恨贪官吗？百姓对于贪官是什么态度，就决定了当今圣上是什么态度。” “既然百姓痛恨贪官，那么我们这位皇上，自是要遂了百姓的心愿，用严酷的刑罚处置贪官，这样才可安民心，才能让我大明在立国之初顺利的打下根基，此为为官之道。” “当然了，皇上处置贪官污吏也不单单是做表面功夫，确实真的是为百姓谋福，也是为了政治清明，这些都没错。” 听见这一番解释，朱元璋怒意稍褪，这些皆是他的真实想法，见到顾良认可，也算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但这么一来，朱元璋心里更是狐疑。 “你方才所言不正是杀贪官的意义所在吗？这么做有何不对？为什么你却说清官乃为最大危害？” 顾良微微一笑，“有句俗语‘黑猫白猫，抓住耗子的就是好猫’不知崇霸老哥可曾听过？” 朱元璋缓缓颔首，“猫的职责便是抓老鼠，这么说的确没错。但这和清官危害有啥关系？” 顾良摆了摆手，示意朱元璋莫要心急。 “既然你认同此话，那么接下来的话，就好说了。” “猫的职责就是抓老鼠，那么官的职责呢？自是辅佐皇帝治理天下。” “所以，不管是贪官或是清官，能治理好百姓的就是好官。可是我们那位皇上，对贪官是什么态度？剥皮填草，这种酷刑谁不怕啊？” “所以不少官员，宁肯不干活、少干活，每日就是高谈阔论侃侃而谈，这些人确实并未贪污，但他们也没做事情啊。” “你要知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此话的道理。皇上重视清官，那么但凡是清官，其在朝堂之上就已然立于了不败之地，然后其党派就能把他推到一个更高的位置，之后再如法炮制，提挈其他的清官。” “你想一想，如果这种风气一旦形成，朝堂之上皆是只动嘴不会动手的清官，咱们大明该怎么办？大明的百姓又该如何？” 听着顾良这一番话，朱元璋心里渐渐明白过来。 就顾良说的这种清官，不正是历史上，所谓‘清流误国’的那群人吗？ 他们张口闭口就是仁义道德、墨守成规、刚愎自用，并且至高无上的享受着朝廷供养，却什么事也不干。 朱元璋每次在史书里见到这种‘清流’，都被气得不轻，没承想，现在他自己就正在‘制造’这种人。 看到朱元璋陷入沉默，一旁小侍女好似庆祝胜利一般，拿起一颗葡萄喂给顾良吃，清香冰凉入口的顾良满意地拍了拍侍女的手，又接着说道。 “其实吧，贪官也并非不可以用，既然贪，那么就说明有所诉求，用起来时，反而会比清官更为便利。” “况且，那些贪官的脑子可机灵多了，也懂得变通，不像那些清官一样死板固执。他们会利用各种手段来完成你交代的任务，这么好用且效率高的工具人，为什么要杀呢？” “就比如……比如……” 说得起劲，顾良想举个例子，但一时又想不到合适的人，比如了一会儿，让一直等着下文的朱元璋，急得心里好似有蚂蚁在爬。 “咳咳，就是那个谁，那谁啊，你知道的。” 朱元璋不知道，毛骧也不知道，干脆直接询问。 “大人，您说的人是谁呀？” 第19章 不富自己，怎么富天下 第19章 不富自己，怎么富天下？ 顾良没好气地瞪一眼不识时务的毛骧。这会儿的毛骧，手握刀柄气质威武，让顾良从他身上见到了那种对朱元璋的绝对顺从，却又有一股凛然之气的模样，陡然想到一个人。 “就是那个权相蔡京，你们都懂的吧？” 朱元璋回想一番自己在书上所见到的蔡京，此人的确是个贪官，但他也确实做了很多实事。 比如帮王安石推动新法、开展社会救助制度、建造大型水利工程……这些皆是他的政绩。 难不成贪官真有用处？朱元璋不由得怀疑起之前的做法是否有错。 此前他对贪官深恶痛绝，抓到之后都是直接处决，对于背后根本没有多想，顾良这一番话让朱元璋陷入思索。 “还有啊，官员不单单是大明的官，他们还是爹娘的孩子、是孩子的爹娘、是妻子的夫君、是手下的上司。” “他们也要养一家老小，一群侍卫，一些仪仗，若不贪，就皇上给的那点俸禄哪里够用。” 朱元璋一脸迷茫地颔首。 然而这时，一个手下过来汇报。 “大人，有临县的一位大人给您送来了拜帖，您看如何处理？” 顾良接下手下递来的拜帖，看到那名字直接笑出声。 “说曹操曹操到。崇霸老哥，你不是不知贪官的好吗，现在正好来了一个好用的贪官，我带你去瞧瞧，也让你明白一下。” “什么叫‘年少不知富婆……’咳咳搞错了，是‘位卑不知贪官好，错把清官当成宝’。” 顾良谈笑间，让手下把送来拜帖的人带过来，手下领命离开时，毛骧握刀柄的手缓缓放下。 一直以来，他都在朱元璋身边听命，他做的事基本是听从朱元璋的命令，把一个个的贪官捉拿收监。 而方才顾良说的话，不仅让朱元璋的想法产生了动摇，也让毛骧的心里十分震惊。 他下意识想要反驳顾良，可瞧见朱元璋的脸色与眼神渐渐发生变化后，却缄默了。 朱元璋从起初的恼火到怀疑、再到似有所想，眼下再看朱元璋的神情，已然无意之间转变为期待。 期待？是期待过来的人可以成为他反驳顾良的证据，还是期待过来的人，能证实顾良的理论，从而改变朱元璋对于贪官的态度。 毛骧看不明白，同时心里十分惊愕。 不多时，手下就把那人带了过来。 那人一来到，脸上就露出笑容，并非求人办事那种讨好的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藏不住的欣喜，在脸上表现得很自然。 来见顾良为何会是这种笑意，朱元璋非常好奇。 打量了几眼那人觉得有点眼熟，再仔细一瞧才猛地想起来，此人不正是先前吃饭时，在对面包间祝贺股份分红的人之一吗。 朱元璋认得此人，他乃是清远县周边的一个县城的县令，似乎是抚门县的齐县令。 他和顾良一样官阶，来拜见也就罢了，为啥是这副笑意。朱元璋颇为好奇，于是也不吭声就坐在一边，等着看这位县令的表现。 抚门县齐县令一走进院子，就拱手施礼一边走一边给顾良报喜。 “哎呀呀，顾大人，我敬爱的顾大人呀，您可真是我的贵人呢……” 说话时目光瞥向旁边一坐一站的朱元璋与毛骧两人，脸上的笑意毫无改变，但目光却在顾良与朱元璋之间转悠了一遍。 发现顾良脸上并无任何表情，这齐县令倒也机灵，直接把朱元璋两人给无视了，仍然抱拳道喜，走到了顾良跟前。 “顾大人，您说的那个办法，着实是厉害啊。” “有了您帮我调配的那些农家肥，我们县今年的粮食产量翻了七成之多，缴纳的税收更是直接超出了周边的几个县，今天上峰的嘉奖已然下来了。” “我坚信继续这么干下去，待转年大考之时，我一定能得一个优秀的评级，届时，不仅能够升官还能为爹娘申请个诰命。” “在下在此替家父家母，向顾大人道谢了。” 话落，齐县令朝着顾良就是一个九十度的深鞠躬，看得朱元璋直皱眉头。 真是一点同级的矜持都没有啊，这是被顾良灌了啥迷魂汤吗？ 再看顾良，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很随意地摆了摆手，“哎，调配农家肥又不难，配料到处都是，即使拴条狗在那里，也能把此事做好，没什么好夸的。” “你啊，还是麻溜的把你们县那条路给我修好，否则等我清远县的学区房与附近设施建好之后，你们那里交通不便，谁会去消费啊。” “上万两税收白捡一样，都不上点心的。” 听见训儿子一般的话，那位齐县令不仅没恼火，反而还一脸十分感激的模样。 “是是是，顾大人莫怪，我们不是农忙来着嘛，如今已在召集人修路了，很快就会有人来大人这里买修路的材料，还请大人放心，绝不会耽搁您的计划。” 一边陪笑承诺，一边打躬作揖的讨好顾良，好似害怕他那条路没修好，顾良把他给丢下似的。 说了一堆好话，见到顾良端茶送客，他才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银票递给顾良。 “鄙县也没啥好的特产，只能拿点俗物孝敬大人。顾大人莫要嫌弃，此乃在下的一点心意，还请顾大人笑纳。” 顾良并未拒绝，接下后直接递给身边的侍女。 “齐大人，记得赶紧修路啊，记住本官的话‘要想富，先修路’，此乃根本。想民富，先暴富，不富自己，怎么富天下？” “是，在下定铭记于心，不敢忘记。” 说着又鞠一躬，才乐呵呵意得志满的离去。 又是受贿，简直目无王法，简直猖狂至极，简直…… 朱元璋气都气累了，并且这次，好像没有适才见到赵毅买官这么气。心中对于两人方才的行为，更多的是不解。 交代侍女做好银票的登记，顾良才转身看向朱元璋。 “如何啊，崇霸老哥，此人给我行贿，且那些钱皆是他贪来的，这样算是彻彻底底的贪官吧？” 朱元璋颔首，两人方才的谈话他都听着，也知晓抚门县今年是大丰收，他在等待顾良的解释。难不成清官就不能做这些事？ “贪官并非庸官，你要清楚，一个人想贪也是要动动脑子的，起码有得贪才行，切勿竭泽而渔，那样就是找死。” “此人。”顾良抬起手指向大门的方向，有一些玩味。 “在我来清远县之前，也算清官一个，起码不是贪官，但他的抚门县是怎样的？” “粮食连年欠收，上交赋税就填不饱肚子，那咋办？总不能等饿死啊，所以只能用一些不法手段。” “是以，这位齐县令每日忙着安抚民心、破案、追赃，但到了第二年却还是这样。” “整个县搞得鸡飞狗跳，但这么勤勤恳恳，百姓还骂他，骂他是破家的县令。” “然后我教了他两招，如今好了，不仅粮食增收百姓能填饱肚子，且我还帮他们县开发了一些附属产业，比如建造砖窑、建造烧火炉。” 说罢，顾良转头看向朱元璋，“老朱哥，我问你，若是一个清官，他会怎么解决那些增收的赋税？” 第20章 不贪怎么搞建设 第20章 不贪怎么搞建设？ 朱元璋听到问话，只在心里一转就已经有了答案，失落的叹了口气。 “上交，请功。” 顾良一摊手；“你看，这些道理你也明白啊。” “所以说，贪官不是不能用，而是看你如何用。它就像是一把刀，有人用刀砍瓜切菜，有人用刀行凶杀人，还有人用刀砍出一个辉煌的王朝。” “其根本，在于用刀的人。” “崇霸，你说让这样的贪官出任父母官，对于百姓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好事？ 什么时候，贪官和好事能扯到一起。 虽然朱元璋依旧有些犹豫，但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对贪官不顾一切的杀戮。 不过朱元璋心里依旧有些不服气，不知道是他长久以来形成的惯性思维在作祟，还是单纯的就就是想驳倒顾良。 “刚你也说了，有了你的方法，就算栓条狗都能干，何必让贪官去贪呢。” “嘿！你这人，怎么放下碗就骂厨子，刚你自己怎么说的都忘了。” 朱元璋感觉一个黑锅扣到他头上，什么厨子？他刚刚说什么了？ 看朱元璋迷惑不解，顾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惋惜：“你刚刚不是还说，要是清官，肯定会把增收的赋税上交国家。” 朱元璋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是啊，可是这和贪污有什么关系。” 顾良直接翻了个白眼：“所以说你老朱的格局小了，小了啊。” 毛骧心中再次抖了一下，又说陛下小，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 不过毛骧偷偷看了看朱元璋的脸色，似乎这次一点也没有在意，难道陛下已经不在意大小了？不过不知道马皇后怎么想。 毛骧逐渐开始走神，看看顾良得意的样子，畅想着以后这小县令得知当年一口一个老朱你太小了的言论，会不会吓得尿裤子。 越想越觉得好笑，毛骧的视线从刚刚游走在几名女婢之间，逐渐落到了顾良身上。 看着如世外高人一般，轻松随意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顾良，毛骧心思开始转动，锦衣卫要不要重点关注一下，要不要…… 毛骧思绪飘飞时，顾良也讲到了选择贪官的此中关键。 “若不是贪官，那些增收都会上交朝廷，那么发展附属产业的这些钱哪里来？修桥铺路的钱哪里来？跟朝廷要？” “呵呵，怕不是要排到猴年马月。” 听到顾良对朝廷拨款的嘲笑，朱元璋脸上有些不自然，如今朝廷的拨款大都用在军事和救灾上面，修桥铺路还真的排不上。 “你看看我们县，那么多的产业，我随便把其中一个交给抚门县来做，就能为他们县每年增收几万两赋税。” “可就算搭个烧砖的砖窑也要不少银子，这钱只能让贪官‘截留’赋税的银子，将之变为县衙产业，于是才有了如今百姓安居乐业，县府税收大幅增加。” 顾良又指了指女婢收起的那一叠银票：“还有那些银票，这些钱放在过去，不但到不了我手里，就算整个县衙一年下来都没有这么多结余。” “如今却全都拿来孝敬本官，这说明什么？说明齐县令不但通过他自己的努力，让百姓过上了吃饱穿暖的生活，还有钱为抚门县发展上下打点。不损人只利己，何错之有？” “贪污受贿欺上瞒下，但齐县令是个好官啊。” 说完这些顾良再次喝了口茶，说了半天他已经说的口干舌燥，可朱元璋还是一门心思的觉得贪官完全该死，这货放到后世就是个二极管啊。 也就是在大明，不然真的是难有作为。 好一会，朱元璋才从自我纠结中挣脱出来，他能虽然不完全认同顾良的话，但对于贪官的认识，却不再像以往那般单一。 若是让顾良知道朱元璋的想法，肯定会老怀安慰，让女婢喂两颗葡萄庆祝一下。 如今朱元璋已经能够冷静的考虑顾良所说的话。 尤其是那句，刀如何并不重要，用刀之人才是关键，让朱元璋十分受用。 他作为大明的至高无上的皇帝，可不就是大明朝堂上挥刀的人。 他能从一介僧人，做到如今的万人之上，不就是善于利用各种形式，将一个个比他更加强大的敌人砍翻在地，成就今日伟业。 为何如今面对和平年代，反而钻了牛角尖。 当年的李善长，刘伯温，哪个不是经纶济世之才，可为什么都在他朱元璋这个放牛的小子手下做事。 不就是他善于利用这些人的所长吗。 想到了这些，朱元璋觉得，他以往对于贪官的态度真的有些片面了。 尝试改变思路的朱元璋骤然间，一个念头忽然在他心头升起，如果他没有来清远县，未来的大明会是什么样？ 满朝夸夸其谈的清流，大明在一轮又一轮的天灾人祸下艰难前行，百姓流离，国力渐微？ 大明这个朱家王朝会存在多久，一百年、两百年或者再长一些。 然后被就会有人像他朱元璋所作的一样，登高一呼应者云集，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战乱，改朝换代。 朱元璋越想心就越往下沉，纵观以前的汉唐宋元，每个也都是两三百年，想来如果没有意外，大明或许也就如此。 可如今不同了，朱元璋想着刚刚进入清远县的那条笔直马路，银行的各种经济手段，又想起一直被顾良特别关注，时时挂在嘴上的学区房和砖厂。 这些或许真的能改变大明，能让大明走上一条与历史上那些朝代不同的道路。 朱元璋的眼神开始发亮，他开始畅想大明未来的路。 看着朱元璋呆呆出神，顾良探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将朱元璋从他的美梦中叫醒。 “我说崇霸啊，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朱元璋看着顾良若有所思，嘴上却敷衍着：“咳，没什么，就是在想你刚刚说的。” 顾良点了点头，稍稍靠近朱元璋一些。 “崇霸，我这里最近有一门一本万利的好生意，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参与一下。” 朱元璋一听就来了兴趣，他这次出来就是以商人身份作为掩饰，这次来县衙也是要找顾良做些生意，来试探一下顾良的成色。 虽然如今对于顾良，朱元璋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可他实在好奇顾良手中到底还有什么没拿出来的神奇手段，能给他带来多少惊喜。 于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那当然好啊，此次前来本就是想找些营生，能参与到大人的生意中当然最好不过。” “只是不知县令大人这次要介绍的，是什么生意？” 对于顾良所说的生意，朱元璋自然是有兴趣。 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县令，已经给了他足够多的惊喜，这次主动提出合作，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凡品。 朱元璋满心期待，毛骧目不转睛。 顾良却只是随意的，将手抓向桌上盛放葡萄的小碗。 一翻手将碗里的葡萄倒了出去，然后又甩了甩里面残余的水珠，之后就这么递给了朱元璋。 “就这个，玻璃制品。” 第21章 跟老朱倒腾生意 第21章 跟老朱倒腾生意 ？？？？ 见此，朱元璋一脸呆滞地接下那个顾良递过来的玻璃碗，脸上写满了问号。 这个玩意儿，适才就放在桌上？用来装葡萄？自己怎么都没注意到？ 不怪朱元璋反应这么大，玻璃在现如今的大明叫做琉璃，不仅很珍贵且还是手工制品，作为皇帝的朱元璋也并非接触不到。 在皇宫的宝库之中，就有上等的琉璃制品，但是，那些琉璃和现在被他拿在手上的玻璃碗相比，压根儿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那个被他珍藏已久的九龙琉璃杯，杯体十分浑浊，透过杯壁只能隐隐见到模糊的影像，不像手里这个玻璃杯。 完全就像是清透的冰片一样，晶莹剔透。 视线透过玻璃碗，朱元璋甚至能看到自己的掌纹。一时之间，开始有些嫌弃自己珍藏多年的九龙琉璃杯了。 同样一脸懵逼的，还有毛骧。他的目光伴随顾良收回手的转向桌子方向，就见桌上那些用来装水果的、甚至用来装果皮的，居然皆是这种透明的玻璃碗碟。 到底是此物已经不值钱了，还是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毛骧不禁开始自我怀疑起来。他这些年替朱元璋办事，每次可谓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才在前几年被赏赐了一个琉璃杯。 不说那个琉璃杯小的，只能装下一口酒，就说那个透明程度……哎。 完全就是天差地别，拿出来都嫌寒碜呢。 顾良发现毛骧直愣愣盯着桌上那些玻璃碗碟看了很久，以为他也想拿一个瞧瞧。 于是拿起一个杯子甩了甩水，随意地丢给毛骧。 “喏，你也帮你家老爷瞅瞅。” 见那个玻璃杯在半空打着旋向他飞来，毛骧瞬间呼吸一滞，吓得不轻。 急忙冲上前去，双手接向杯子，心里叫苦连天。 这个顾县令该不会是想坑自己吧？不就是瞪了一眼他的小侍女么，哪用得着让他背这么大个锅。 这杯子万一摔了碎了，也不懂要赔多少钱，恐怕赔个倾家荡产都有可能。 他这些年的积蓄不知够不够，是否能先与皇上预支一些俸禄。 想着这些，毛骧愣神了片刻。 正好就在这一刹那，杯子撞到他的大拇指尖，转了一个方向，掉落在地上。 玻璃摔碎的清脆声响，在几人耳畔响起。 朱元璋表情迷茫地扭头看去，毛骧浑身一激灵，瞳孔骤然紧缩，一股寒意瞬间爬上脊背，冷汗顿生，面色也变煞白。 望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玻璃杯，毛骧有些不知所措，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 “顾……顾大人，这、这怎么……” 顾良也是没料到，这个看似威武的侍卫，竟然是一个银样镴枪头，连一个杯子都接不住。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顾良自是知道，现在玻璃在市场上的价格。但见两人气质不凡，以为会颇有气度，没承想，会是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没事，碎了便碎了，无须在意这些细节。” 话落，顾良便笑着拍了拍手，不多时，就有两个下人从库房里抬出一个箱子。 而朱元璋与毛骧，还未从玻璃杯碎裂的惊愕中回过神，就瞧见一个大箱子被放在两人跟前。 其中一个下人把木箱子打开来，一箱子满满当当、各种各样的玻璃制品，就这么忽然呈现在朱元璋两人面前。 看到两人被木箱里的亮光，晃得眯起眼睛，还不等下人上前，顾良便直接伸出腿，把箱子往前推了一下。 顾良这个举动，看得毛骧胆颤心惊，这可是一整箱玻璃啊，他怎么敢。 “哎，顾大人，我来，让我来吧。” 说罢，忙不迭上前给箱子调整一下角度，这下子，两人才看清了箱子里的具体器皿。 什么玻璃杯、碗碟、成套的茶具、酒壶酒杯等等。这些东西，就用一些薄薄的纸张，包裹在玻璃器皿外做隔离。 就这样，你竟然还敢用脚踢？毛骧眼神复杂地看一眼顾良，感觉这又是一个大坑。 这会儿，朱元璋放下了手里的玻璃碗，弯下身来，从箱子里把方才那个晃眼的玻璃器拿了出来。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竟然是面镜子！ 朱元璋有些难以相信眼前所见，照着镜子，他能清楚看到自己眼角的皱纹，能看到每一根头发丝。制作这面镜子的技艺，可谓是神乎其技！ 相比起他宫里用的那面铜镜，这个玻璃镜不知清楚多少倍，这如果带回去送给马皇后，绝对会把她吓一跳。 对于那面镜子朱元璋十分喜欢，也没打算放下，这些货当然也不会放过。 “顾大人，这着实是一门好生意啊，就是不知，你想怎么做？” “怎么做都可以，若崇霸老哥感兴趣，也可以先下个十万金的订单，然后货物你可以运去京城卖。” “至于分红之类的都好说，我做的可是长久生意，并不关心一时的得失，想必崇霸老哥也是这样。” 见朱元璋还迟疑不定，顾良又继续说，“玻璃拿去京城卖，卖多少、如何卖全凭崇霸老哥自己做决定，而且能不能卖出去，也看你们的本事了。” “对于我来说，这单生意稳赚不亏，无非就是赚多少的问题。这样崇霸老哥心里应该有点数了吧。” 朱元璋听到顾良嘴里说出的十万订金，心中总是觉得有点古怪。 他就只是以商人的身份作掩护而已，又没想过真的要做生意，况且刚在银行里存入十万，怎么眼下又来个十万开销。 越想越感觉心慌慌，他奶奶的来试探顾良，没能探出人家的底就罢了，现在眼看着又要搭进去十万。 可是瞅着手里的那面玻璃镜，还有一整箱的玻璃制品，着实真的想将之统统打包带走。 在朱元璋犹豫之时，一旁的毛骧心里也在不断盘算。 看着箱子里的精美玻璃制品，又瞧瞧在阳光下反射出亮光的玻璃杯碎片，若皇帝不下订单，那那个打碎的玻璃杯，是不是就要让自己赔了？ 顾良一直在观察着两人，见他们脸色不断变换，心里不禁偷笑。 这两人看着就不像是普通人，之前那些商人或是官员，在见到这些玻璃制品之时，皆是眼冒精光，但这两人眼中就仅有惊讶，并无贪婪。 这样的人，该不会连十万订金都不舍得吧？ 第22章 独家代理商 第22章 独家代理商 想到此处，顾良眼眸微转笑着说道：“看在咱们是初次合作份上，我可以为你们提供一些帮助。” “教一教你们怎么售卖这些玻璃制品，这份诚意可以吧？” 朱元璋只觉得可惜，没能探出顾良的底细来，并不是不想要这批货。听见顾良此话缓缓点头，装作为难的模样。 “如此精致的玻璃制品，我还是头一回见到，一时确实想不出售卖办法，大人若能帮出主意，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完之后，还装模装样地给顾良作揖。 心中却寻思，不管是银行策略、或是那些秦楼楚馆的营销手段，皆是出自这个顾良之手，想必这些玻璃制品售卖的手段，也会与众不同吧。 “想卖出这些玻璃制品，其实很简单。”顾良喝了一口茶水，旋即说起他的策略。 “世人皆说，‘物以稀为贵’而我这些玻璃制品还不够稀有吗？” “自是稀有，可谓世间罕见。”朱元璋恰到好处的附和。 “是呀，所以就要肆意宣传，把玻璃制品的稀有与珍贵宣传得人人都知道，这样的话，就能吸引到大家的目光，京城的达官贵人、富商巨贾，绝对都想买一个来玩玩。” “即使他们自己不喜欢，但拿这个东西贿赂……咳，送人也是不错的。” “况且你们不是打着皇商的名号嘛？既然为皇商一定与宫中有点关系，送几样进宫里……” 毛骧一听要送进宫中，来自作为锦衣卫的本能，让他当即警惕起来，自然而然问一句。 “送入宫中？送给何人？” 顾良听到这么愚蠢的问题，可没有想要解释的心思，随意摆手道：“随便，送给谁都行。” “只要东西送进宫里了，便可挂上‘宫内珍品’的名号售卖，这样的话，谁不想试一试皇家用的东西？” 说完，顾良还嘚瑟地挑了挑眉毛。 “届时还怕卖不出去吗？我跟你说啊，来买东西都得要排队，想插队都要给你们店里的伙计塞钱。” “并且，你们不仅能在店里卖，还能找来些人在店外暗中售卖，就说是别人送的想换钱，这叫做黄牛。” 顾良一番策略，都把朱元璋说懵了，敢情你这都是这样做生意的！ 难怪自己一进去黑丝酒吧，就被人忽悠了一大锭银子，原来全是你小子在背后出阴招呢。 发现朱元璋脸色变换，顾良深知他心中一定已然发生变化，于是接着鼓动。 “还有啊，我也不瞒你说，我这门玻璃生意在京城，仅有你一家代理，只要你格局打开，以后可以说是躺着赚钱。” “至于货源方面，你也无须担心，制作玻璃的手艺紧紧掌握在我的手中，完全能保证供货稳定。” “怎么样，崇霸老哥？现在不冲，更待何时？” 朱元璋听着也觉着有点道理，这种新颖的售卖手段，是他以前不曾见过的。但又隐隐觉得，好像哪里有点古怪，却又说不上来。 于是郑重地颔首，欲要再套点话出来，“大人这个法子不错，虚虚实实，弄出舆论，径直切中人心，着实让我大开眼界。” “其实，我对于这门生意也很动心，但是，这玻璃太容易碎了，比起瓷器更难以运输，不知大人对于这点，有什么建议？” 朱元璋手中还在拿着那面镜子，这批货物他也势在必得，因为这种东西，仅有顾良这里才有，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万一被他人拿了货去卖，届时再想要，可就难搞了。 朱元璋也不曾忘记此行的目的，银子不能白掏，正好借着玻璃制品这个机会，多多打探一些顾良的底细。 就如他说的运输，一直以来都是朝廷的一大问题，不管是每年收取的赋税、赈灾的粮食物资、或是送往边关与前线的粮草，陆路运输所耗时间太长并且消耗巨大。 水路运输又得修缮各地河道，光是每年河道维护费用，就让朱元璋头大。况且还有不少地方，都没有水路运输。 眼下趁着这个机会，试探顾良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听见朱元璋这问题，顾良轻轻颔首。 “多铺一些棉布不就行了？崇霸老哥你东奔西走，这还能是问题？” 朱元璋尴尬一笑，脸上露出小心思被拆穿的表情，搓了搓手说道：“嘿嘿，让大人见笑了，我家里还有一些粮草生意，其实就是想问问，长途运输粮草，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闻言，顾良呵呵一笑，我就知道你这个家伙不一般，现在能为朝廷贩运粮食的，都是大家族，其中能捞的好处多了去了。 况且，还是皇商，以后倒是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很简单啊，直接走海运。” 毛骧一头黑线，今日他在顾良这儿已经受到了不少刺激，人都麻了。 海运早在前些年，就已然被朱元璋禁止了，眼下竟然敢提出海运，还真是胆大包天。 面对顾良的建议，朱元璋缓缓摇头，“这可不行啊，圣上禁止海运，大人还有其他法子吗？” 顾良对于这政令明显有点不满，撇撇嘴道：“海运不行就空运，但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释清楚的，并且空运玻璃也不值当，罢了，今后再说吧。” 空运是什么，朱元璋并不知，但见顾良信心十足的模样，想必绝不是简单手段。只是既然顾良不愿说，那么便日后再来问，此行的收获，已经不少了。 朱元璋心里十分高兴，这顾良真有底牌没拿出来，今日这十万银子，花的值了。 又闲聊了几句，朱元璋才带着毛骧走出县衙。 走到外边，扭头望向了表面十分普通的衙门口，朱元璋感慨万千。 “虽然一波三折，但是此行没有白来。” “恭喜老爷，得此人才实乃大明之幸。” 朱元璋不禁失笑，他心血来潮来探探路，没承想，还真谈出了一笔生意。 只是这生意虽然赚钱，但不及顾良之万一，就如毛骧说的，得此人才的确是大明之幸。 本打算走遍整个大明，现在看来已然没必要了。 朱元璋背着手，转身离去，“毛骧，启程回宫。” 听言，毛骧欣然不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回应声是，跟着朱元璋离开。 与朱元璋回到了酒店，毛骧吩咐好了护卫之后，想着黑丝美女、想着美味的鱼子酱、想着口味独特的酒水，有点心痒痒。 可是，见到朱元璋坐在桌案前皱眉思忖，还是打消了离开之前再去酒吧快乐一番的想法。 “皇上，此行收获颇多，但咱们对于这个顾良仍然看不透彻，您看，要不要多派一些锦衣卫来这里开间茶铺。” 锦衣卫镇抚司负责监察天下百官，甚至连皇子们也不例外，私下的探访做得隐蔽自是没人知道，表面上的手段却是早已在朝堂中流传。 比如那些开在各位大臣家门口的茶摊，时刻都有锦衣卫的人监视，所以毛骧才说来清远县开个茶铺，就是问朱元璋要不要对顾良加以监视力度。 第23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第23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朱元璋沉吟了片刻，缓缓摇头，说道：“不必了，按照常规派驻人手就行了。” 他如今已知顾良是个贪官，行事风格也了解得七七八八了，没有必要再深入监视。 并且，顾良和以前那些贪官大不相同，也可谓是重新定义了贪官，虽然他贪但政绩却出色，更是远超出同级的官员。 在顾良的眼里，成为贪官的前提并非捞好处，而是做实事，这就和之前的那些贪官截然不同。 顾良本人躬行践履，把清远县治理成现在这样，并且还帮扶了附近不少县城，让那些县的百姓们也能安居乐业。顾良种种政绩，甚至让先前朱元璋见过的那些平凡县令无法相比。 还有那个抚门县的齐县令，也是在得到了极好的收成之后，才截留税款。 以及那个富家子弟赵毅，虽是花钱买官，但自身也是有出色能力的，就是没有上升渠道而已，空有一身本事无处施展。 若换一个角度，也能说顾良所作所为不是单单用一个‘贪’字就能概括的，他做的是把手上的资源，进行合理的分配。 而这些，原本是六部、朝廷、甚至是他这个皇帝该做的事情。 “来了清远县，才知道朕为大明做的还不够啊。” 毛骧听见朱元璋此话，也深有感触。 来了清远县之后，他的眼界开阔了不少，更是发觉之前不少事情都做的太过粗糙。 也忍不住一起感慨，“清远县的确奇妙，但皇上也不必自惭形秽。再说清远这儿时刻都有新政，当真不用多派人手来看着？” “能看明白多少？如果仅能看到表面，理解的似懂非懂，那么还不如朕找机会去问顾良来的透彻。” 毛骧想了想的确是这样，就打消了加派人手的想法。 翌日清早，朱元璋便乘着马车，与毛骧一行人离开了清远县。 出到城门，平坦宽阔的道路再度尽入朱元璋的眼底，这一刹那朱元璋感觉恍然如梦。 仿佛在清远县这些时日如坠梦幻，耳闻目睹与感受，都和平日里大不相同，不管是很奇特的揽客方式，或是城里品尝过的各种美食，乃至于清远县之中那些与众不同的客栈，都让朱元璋大长见识。 而这一切的开端，正是这条平坦干净的道路。 朱元璋从见闻联想到与顾良的两次对话，每次皆让朱元璋受益颇多。正想着突然感受到马车颠簸了起来，朱元璋这才发现，他们已然走出了清远县的范围。 砂石垫底，黄土铺路，尘土飞扬。 见到朱元璋被吹了满脸的土，毛骧连忙放下马车上的布帘，然后掏出一张帕子递过去。 “皇上，您擦一擦脸。” 朱元璋接下帕子，在脸上擦了一下又轻叹口气。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大明江山皆是一刀一刀杀出来的，当初南征北伐之时，多大的风沙没见到过。” “眼下就只是在清远县待了几日，却就不习惯颠簸的马车与路上的尘土了。” “也不知晓，如果天下都建造成清远县这样，将来大明的百姓是否会太过安逸？” 对于皇帝的问题，毛骧瞬间提起万分的小心。 “皇上，要是真的那样，想必届时全天下百姓都会对您歌功颂德呢。” 朱元璋呵呵一笑，语气却渐冷。 “莫要说那时了，如今就已经有人对朕很不满意了。” “最近这段时间，朝廷中可有什么动静？” 尽管朱元璋不在朝中，但锦衣卫每天都会把朝中各种事宜送到毛骧手里，转交朱元璋。 这些时日朱元璋和顾良讨论新政策及新事物太过投入，以至于不少消息都未来得及看。 “回皇上，杨宪等人又上书，弹劾李善长任人唯亲、败坏朝纲。” “韩国公上书弹劾杨宪等言官行贿受贿。” “并且这些天韩国公曾私下屡屡派人与兵部郑大人接触，就是所谈内容还未得知。” “胡惟庸再度上书，向皇上您请缨，希望主持修建运河。” …… 听完毛骧的一大堆汇报，朱元璋摸着胡须笑了笑。 “你瞧瞧，朕就说了已经有人开始不满了吧，淮西那群人啊，可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毛骧听到朱元璋此番评价，没说话。 淮西那些多是当初跟随朱元璋打天下的人，现在封侯拜相皆是大权独揽的人。 而今还多方笼络人才，壮大势力。若非有着刘伯温等一众浙西集团之人与其抗衡，整个朝堂之上不知会乱成什么模样。 “以及那个胡惟庸……” 胡惟庸现任中书省的参知政事，而李善长却举荐他升迁右相一职，明显就是想把其扶持成为以后的集团领袖。 这样的话朝堂上的平衡恐怕会被打破，看样子要找个人来牵制一下了。 要是能寻到一个贪心又能做事的人…… 这个想法陡然从朱元璋脑子里蹦出来，当即让朱元璋思绪停滞了几秒。 贪官！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用贪官！ 莫非潜移默化中，自己已经受到这么深的影响了？还是说顾良的贪官一说，已经被他认可？ 离开清远县几日之后，探路的锦衣卫前来汇报，此处距离朱家祖地已然不远。 “都来到这儿了吗？” 朱元璋在外征战了数十年，已很久没有回来过。 想了想打算趁此机会，回去瞧瞧，祭拜一下祖先。 “去祖地。” 在朱元璋的一个命令，整个队伍马上调换方向，朝着朱家祖地而去。 马车前进的速度极快，伴随着距离渐渐拉近，越来越多熟悉的景色出现。呈现在朱元璋的眼前，尘封已久的儿时记忆纷纷涌出。 大老远朱元璋就瞧见一座山峰，还记得那座山的山脚下便是，他们朱家的祖地所在。 记忆之中，小时候的朱家很穷，家中的孩子又非常多。 而那座距离他们家很近的山峰，便是朱元璋与一群小伙伴们的猎场，他们经常去山上采摘野菜、抓些野物来充饥。 那时，徐达、常遇春几人，还是与他穿同一条裤子的小伙伴，他们也正是在那个时候结下深厚的友谊。 然而物是人非，现如今那些儿时一起长大的伙伴，已然和朱元璋所期望的方向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第24章 祖地 第24章 祖地 这些人让朱元璋联想到现在朝堂的局势，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有些人，真的是只能共患难，无法共富贵。” 旁边寸步不离，在朱元璋身后的毛骧，听见朱元璋这话，心头瞬间一颤。 不禁就想到了近日几则，锦衣卫的通报。 他跟随朱元璋出行的这些时日里，朝堂中的变化可谓是云橘波诡。 不管是淮西一党或是浙东一党，皆齐齐出手，不断地搅乱朝中局势。 估计他们也已然得知了，朱元璋已经启程回宫的消息，在这最后的关键时刻。 不断地壮大自己的势力、打压对手，以便为以后在朝堂中的争斗，多添一份胜算。 想到此处，毛骧跟随朱元璋的目光，朝着朱家庄的方向看过去，好似是看出了朱元璋心里所想，不由得开口安抚了一句。 “皇上，还是有不少人是为朝廷着想的。” 闻听此言，朱元璋不置可否地缓缓颔首。 随即一条不算很大的河流出现在众人眼前，走在前边的探路队伍，早已走上了过河的桥梁。 “这条是小沧河吧？” “是，皇上好记性。” 毛骧适时的拍了下马屁，确认了朱元璋的猜测。 朱元璋依稀记得，他小时候之所以没被饿死，这条小沧河功不可没。夏季的时候，他与家里兄弟常常来这里抓鱼。 特别是在冷天之时，河水冰凉彻骨，这让河里的那些鱼儿，为了御寒身上的鱼肉也比夏季丰厚了不少。 肥嫩的鱼肉鲜，很香浓的鱼汤，此乃朱元璋小时候为数不多对美食的记忆。 不知是由于他的马车距离小沧河愈发的近，还是记忆扰乱了他的感觉。 朱元璋好像闻到了一股十分鲜美的味道，这个味道不差于清远县的鱼子酱，但这里距离清远县已有一定距离，哪里能闻到这么远飘来的味道。 看样子清远县一行不仅给自己提供不少治理朝政的经验，还给自己留下了不少美食记忆。 而这些美食在小时候都是无法想象的盛宴。 也正是因为那时穷的快活不下去，才有了之后的造反，也才有了现在的大明王朝，朱元璋忍不住感慨造化弄人。 现在，大明初立，还有众多百姓的生活还是过得十分艰苦。朱家祖地交通不便，想必应该也是这样。 思及此处，朱元璋打算帮那些小时候照顾过他的乡邻们做些什么。 房子必须要修缮一番，朱元璋还记得儿时，他家住的都是土坯房，四面漏风、屋顶漏雨。 还有，还要将祖地的路都修一下，朱元璋记得，顾良之前说过：“要想富，先修路。” 以及…… 伴随朱元璋的遐想，祖地愈发的近，穿过一片竹林，祖地的风貌完全呈现在了朱元璋的面前。 正想感叹两句，却被面前的景象打脸。 朱元璋万万没有想到，现在的祖地已然大变样。 再没有他印象里的那些破烂的房屋，再没有遍地荒田没人打理。 朱元璋所见到的，是朱家庄外边的阡陌纵横，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良田，以及远处马路上，百姓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见此情形，朱元璋开始有点怀疑，此处究竟是不是他的老家。 但是又想了想，可能这些全是当地的官员，为了升官特地做的。因为这些六七品的官员能讨好皇帝的手段有限。 对此朱元璋心中也十分欣喜，看样子数十年过去，此处的百姓生活也有所改善，至少有地能够耕种。 至于那些做出这些的官员，只要手段合规，朱元璋也不会多说。 车队接着前进，距离愈发接近，朱元璋的愕然也随之变多了，以至于在朱元璋见到错落有致的房屋时，诧异已转变为震惊。 只因那些印象里的百姓土屋已然不复存在，眼下街道两边的那些房子外面，一个个皆挂着各种招牌。 就比如酒坊、印坊、布坊等等的作坊是坊布满街上。 面前的景象虽说让朱元璋无比震惊，但是更多的还是高兴。 见到百姓们的生活如日方升，虽然他十分欣然，但同时也很好奇，这里发展得，怎么这么快啊？ 究竟是哪个官员这么尽心尽力的为他的祖地建造这些？ 此人虽然有点投机取巧，但也算是有能力之人，如果并无其他污点，倒也算一个可用人才。 朱元璋越想越兴奋，此次出巡不仅见到了大明百姓的真实面貌，还发现了不少人才，着实让他喜悦。 进入祖地之后，朱元璋更惊诧了，这里的规模极大、房屋牌楼也颇为繁荣。 更加让朱元璋感到惊讶的是，他们这个车队如此多生面孔出现，但庄子里的百姓们好像都没什么反应，看样子平时到这里经商的人，估计不在少数。 望着繁华的祖地朱元璋来了兴致，走下马车，漫步在街道上，身边的护卫也都装成商人纷纷散开。 边看边走，渐渐地，朱元璋感觉有点古怪，脚步不由得放慢，努力回想着，这种感觉是从哪来的。 身侧的毛骧亦有这种感觉，正想开口。 可这时，一个身穿制服的人，满脸笑意走过来。 “两位老板，想要什么样的服务？” 朱元璋微微一怔，为什么这一幕，感觉有点熟悉？ 问话的姑娘，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整个人稍稍前倾，双手放在小腹上面。 笑得露出白齿，但却给朱元璋一种标准化的感觉。 见到朱元璋有点失神，那位姑娘语气温柔地又询问一遍。 “这位远来的老板，我是这里的向导，您可以叫我小苏。” 说完之后，这位姑娘伸手指了指挂在胸口的那个木质铭牌，旋即接着介绍道。 “您有什么不懂的或需要什么服务都可找我咨询？” 朱元璋听见那位姑娘又一次询问，不禁眉梢一挑，不露声色地点点头。 “麻烦姑娘了，我们路过这里，本想过来探望一下亲戚，不料只是几年未见，这里竟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现在，我那位亲戚已经不知搬去了哪里，不知该怎么寻找？” 那个接待的姑娘听完朱元璋的话，好似触动到她心中什么高兴事，笑得更甜美了。 “噢，我们这里近年变化的确很大，我们村长对村子最是熟悉，要不我带您去问问？” “好的，麻烦了。” 说完之后，那个姑娘侧身做出个请的手势，旋即就在前边带路，朝着村长家走去。 一路上，还不断给朱元璋介绍着四周的各种店铺与一些娱乐场所。 说得朱元璋都有点茫然，小时候记忆里的村子，此刻不见一丝残留，让朱元璋感慨万千。 第25章 农者，国之根本 第25章 农者，国之根本 不多时，便来到了村长家里，那个姑娘代为引荐之后，村长也很热情地招呼了朱元璋。 面对村长，朱元璋并不打算表明身份，就随便说出一个儿时邻居的名字。 “老村长，我是当年村里朱家亲戚，我叫朱崇霸。” “噢，是不是村头那个家里种有一棵枣树的人家？” “对，那是我堂叔家，小时候天天吃不饱饭，经常去他家偷枣吃。” 聊起以前的事，村长也是颇为感慨。 “哈哈哈，是啊，那时候大伙儿都很穷，谁都是填不饱肚子的。” “若非当今皇上，也不知道咱这村里的人，现在还能剩下几个。” 村长感慨了两句之后，才想起身旁还有朱元璋，急忙招呼人进屋里坐。 “你看我，都老糊涂了，忘记请客人进屋了，快请进，小苏帮我泡一壶茶。” 几人分宾主坐下之后，小苏的茶也泡好了。 顿时，屋里面茶香飘散，仅是一闻居然让人有些垂涎。 朱元璋闻到茶香之时，就知茶叶很不俗。 待到茶汤入口，更是让他暗暗叫绝，不由得连续多喝了几口。 这种茶叶，若放在宫里也是上等的佳品，眼下竟然在一个小小的村长家里喝到，着实让朱元璋感到很好奇。 “老村长，你这儿的茶可真不错呀，我平时都很少喝到，也不知老村长是在哪买的？” 老村长一直盯着朱元璋看，瞧见朱元璋的反应，便摸着胡须呵呵一笑，现在听见朱元璋这么问，更是有些嘚瑟。 “哈哈哈，这个茶叶是我那些儿孙送给我的，不知可还入得了你的口？” 闻言，朱元璋更好奇了，“老村长有福，你的儿孙真孝顺啊。” 老村长想到儿孙，也是非常欣慰，一听朱元璋称赞，顿时都笑得合不拢嘴了。 “呵呵，还好。” “他们还挺争气，但是也幸好现在村里的生活变好了，否则也是得饿肚子的。” 提及现在村里的变化，老村长开始侃侃而谈说了起来。 朱元璋一边饮着茶，一边认真听着老村长讲述。 “我们村里一年前还不是这样的，那时候莫要说茶叶了，大伙儿每日都很忙，都在想怎么把肚子填饱。” “现在好了，不仅村里的路修起来了，还开起了不少买卖呢。” 说罢，老村长又给朱元璋倒一杯茶。 “你们过来到这里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村头的那些作坊？” 闻言，朱元璋颔首道：“我们确实见到不少作坊，那些都是村里人开的吗？” 老村长笑着点头，“是呀，并且有几个作坊还是我那些儿孙开的，现在村民们都在忙着经商，也是赚了不少钱呢。” 如今大明初立，还有很多百姓都吃不饱穿不暖，朱元璋首先想做的就是让大明百姓填饱肚子。 农者，乃国之根本。 所以现下的政策皆是重农抑商的方向。 在朱元璋眼里，商人卖各种东西，操控物价，不事生产，却能赚的盆满钵满，若天下人皆弃农从商，岂不是全要饿死了？ 尽管祖地的这些百姓生活过得都十分滋润、富裕。可朱元璋的心中，却很不是滋味。 百姓们纷纷跑去经商了，那这些耕田该怎么办？村里外边如此多良田，难不成要放任其荒废？ “老村长，你方才说的，村里晚辈都开始经商，那庄子外边那些良田，该怎么办啊？” 老村长见朱元璋这么问，一脸欣慰，“崇霸你不错，很好啊，作为商人，也始终不忘根本。” “只是，你说的这个问题，在我们村里完全不存在。” “现在田间的收成可不是老天爷说了算咯，如今这儿的农家肥、各种新颖农具、准确的农事时节，提高了不少生产力，之前得全家人打理的农田，眼下一个人全搞定，不仅没影响农耕，产量反倒还增加了很多。” “你说，已经无事可做的村民们，可不就要去从商嘛，哈哈哈。” 眼瞅着笑意连连的老村长，朱元璋陷入了思忖。 而今祖地的农耕水平，已然发展到如此地步了吗？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 “老村长，这些新农耕技术你们是如何得来的？为什么我在其他地方，不曾听说过呢。” “没听说过？不可能吧？这周围的村子都是这样，老夫还以为，整个天下都是这样呢。” 稍稍一想，老村长的神情变得肃穆起来。 “也是，那人的才能前所未有天下罕见，估计并非随处可见的人，想必就是名声还未传开。” 朱元璋十分好奇，忙问道：“老村长如此推崇的那位人才，不知叫什么？” “说起来那人和你同姓呢，也不知你们是否同宗。” “便是清远县的顾县令呀。” 朱元璋瞬间就愣住了，怎么连老家这里都和顾良扯上关系了？ 毛骧一直在旁边安静的听着两人讲话，在听见顾良之时，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早在先前朱元璋和顾良谈话之时，一些大不敬的聊天内容让毛骧几次都以为顾良要当场掉脑袋。 但每次，顾良却都能转危为安。 这让毛骧产生一个习惯，听见顾良的名字，额头就开始冒冷汗。 眼下已经远离清远县，还以为能过些安生日子，没承想竟然仍在顾良大魔王的势力覆盖范围。 此次毛骧不禁为顾良捏了把汗，现在皇上的政策是重农抑商，但这个顾良倒好，不单是他整个清远县都在搞商业。 此刻连皇帝的老家，也在他的影响下开始搞商业化。 这样的话，如果让顾良的事迹在大明传遍，岂不是哪哪都会变成皇帝老家这个样子。 尽管这样也挺好，但却和皇帝的政策截然相反…… 思及此，毛骧悄悄看一眼朱元璋的神情。 见其脸上仅有不解，并无一丝愤怒之色，莫非皇帝真被顾良的才能打动了？ 朱元璋与毛骧两人心里想着不一样的事情，但脸上却都露出浓浓的狐疑之色。 见两人这副模样，老村长呵呵一笑，旋即站起身对两人说。 “这样诉说估计二位无法相信，要不随老夫去庄子里看一看，也顺道找找你那位远方亲戚。” 第26章 种子发芽 第26章 种子发芽 朱元璋这才回想起，他来此见村长的借口。 “行，听村长的，咱们去庄子里看看，现在这几年的变化。” 走出村长家，一行人便从另一个方向的道路上离开。 望着面前平坦的道路，朱元璋的嘴角不禁微微一抽，如果从这个方向进来村子，他估计已经能猜到，此处也是顾良的手笔。 一边走老村长一边给几人介绍。 “你们过来的那个方向，乃是村里面的商业街范围，商贩走卒皆是在那边进行买卖，所以看上去非常热闹。” “你们亦是商人，想必也已经大概见到了那边的规模。” 朱元璋缓缓颔首，“是啊，非常热闹，更是比起一些重镇都不逞多让。” 老村长面上有光，声音都拔高几分。 “是啊，不少商人来到咱们这边之后，都是赞叹连连，并且咱们这儿可不单单有商铺，还有学校、医馆、酒店、游乐场等休闲娱乐的地方。” 老村长抬起手，往前面的方向比划一下接着说道。 “而这片范围，是咱们村子的生活、休闲娱乐区域，和商业街那边不一样，这里更有烟火气息。” “现在我们就去那边瞧瞧如何？” 朱元璋望着前方的那些建筑，忍不住感慨此处的繁荣程度。 虽然相比清远县有着一定的差距，但与其他州城的庄子比，完全就是天差地别。 并且在庄子外边，压根儿看不出，这庄子之中隐藏着如此繁荣的一片区域。 一行人从学校方向走到那片繁荣区域，老村长仍在介绍。 “这是学校，就是以前的私塾，但是朱大人说私塾不好，要建设学校，让村里的孩子每个都能上学。” “所以就改为学校，取西汉杨雄的《百官箴·博士箴》所载‘国有学校，侯有泮宫。’之言，希望大明能欣欣向荣，愈发强盛。” 对于这点，朱元璋也是非常的认同。 在反元之时，朱元璋就深刻体会到了没读过书的痛苦，要不是那时候努力学习，还真不知能否打下现在的天下。 “嗯，读书好，每人有书读的理念更好，愿大明有朝一日，也能让所有孩子都读上书。” 老村长笑着听朱元璋的赞许，点了点头。 “会的，总有这么一日的。那边瞧见了没？那是咱们义诊的地方。” “村民们都会定期去做体检，就是检查自身有没有病，早诊断、早发现、早治疗，这也是朱大人的主意。” 顺着老村长所指方向望去，朱元璋就见一群穿着白衣的大夫，正在给一些老人诊脉。 听老村长说此乃义诊，朱元璋不禁想起了顾良说的蔡京。 蔡京虽是贪官，但他建造的‘漏泽园’‘居养院’及‘安济坊’也真正让百姓得到好处。 其中，安济坊便是朝廷为百姓看病的地方。 “不错，怪不得我见村里不少老人，身体都很好，原来是定期体检的功劳。” 朱元璋内心还是对贪官有着抗拒，但顾良所说的‘贪官论’，却在朱元璋的心底不停地生根发芽。 接着往前走，老村长介绍着每个场所机构，这些都让朱元璋心里颇为欣慰。 如果其他地方也能有这种规模，该多好，想到这里朱元璋问老村长。 “村庄发展到这种程度，耗费的时间应该很久吧？起初又是从何而来的钱？” 老村长往顾良所在县城的方向稍稍作揖，脸上流露出了感激之色。 “这一切可都归功于朱大人呀，若非前几个月，朱大人亲自过来教我们农耕知识，掏钱入股让我们经商，还派人过来收我们产出的商品，我们哪会有现在的生活。” 听完老村长这话，朱元璋心中大致有了计较。 时间倒是不久，就是这种商业贸易的模式无法确定能不能完美复制到其他地方，有没有本地特产等还需要仔细了解。 对了，还有本金，一个村庄的启动资金估计不少吧？ 想到这里，朱元璋随口问道：“老村长，当时顾县令掏了多少钱入股？以及他能获得的分红有多少？” 老村长想了一下，“当时朱大人给我们的似乎是万两白银，根据现在村里这个规模来看，每年分红约莫有一万两左右。” 闻言，朱元璋恼了，出一份钱得百年利，这不明摆欺负老实人？ 一年一万！自己立下的律法贪污六十两就要处斩，这个顾良可真是胆大包天，看样子根本没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这如果让顾良多开发些县城，岂不是都要超过国库的收入了！ 顾良还真是从不贪小利，那些个蝇头微利，想必他都是看不上。 朱元璋对于顾良才打消没多久的杀心，又一次升起来。 几人走在村里的小路上，时不时会有村子里的人在旁路过，且与村长热切地打招呼。 他们见到村长面上的笑意，也瞧见了神情阴沉的朱元璋与旁边警觉盯着路过众人的毛骧。 来往的人皆对三人不同的神情感到惊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让毛骧心中警惕，总感觉这样下去估计会节外生枝。 刚才，朱元璋的杀意一出现，就被毛骧敏锐的察觉到了。 不禁暗自叹口气，着实觉得心累。 这个顾良，总是能让人很恼火，拿这么多钱来作甚，一年一万啊！ 一万两白银能吃多少份麻辣小龙虾，能喝多少杯马提尼酒，能泡多少次夜店，能让多少个黑丝美女在他卡座前舞动身姿。 想着想着毛骧又觉得，顾良此人太有才了，可不能让皇帝把他咔嚓了。 瞥一眼身边介绍的愈发起劲的村长，毛骧开口说一句。 “老村长，这么说来朱大人给村里办了很多好事儿啊。” 老村长点了点头，笑道：“是呀，村民们都很感激朱大人的再造之恩呢。” 听着两人的谈话，朱元璋的杀意褪去几分。 这个顾良，真的太放肆了，一万两不懂要换取多少银子。 就算他给老家带来了新颖农具与肥料、就算他给老家带来了新的生机、就算他让老家百姓的生活蒸蒸日上，就算他…… 朱元璋越想越感觉，如此多人皆因顾良而受益，好像每年贪一万两白银，也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如果天下所有的县城，每年都可付出一万两银子，达到这样的生活水平，朱元璋还是很乐见其成的。 哎…… 缓缓叹口气，朱元璋不再想顾良每年能得一万两白银的事。 陡然脑袋灵光乍现，每年一万两，每个村民要出多少？即使是村里出。但要不是把这一万两给顾良，是不是村民每年都能多分不少银子？ 第27章 谁要杀我们的恩人 第27章 谁要杀我们的恩人？ 朱元璋当即就把这个疑惑问出来。 “老村长，尽管顾县令给村里带来诸多好处，但是每年一万两分红，是不是有点太贪婪了？你们年年拿出这么多银子给他，难不成村民们就没人反对的吗？就没人想要去京城告发？” “这样的话，皇帝的一道圣旨下来，马上就能以贪污的罪名处决顾良，你们到时候不就能省下这笔银子了？” 听见朱元璋这一番话，老村长先是怔了怔，好像他有点不满朱元璋这么说，旋即眉毛直接竖起来，脸上的笑意也顷刻间敛起。 仿佛方才那个蔼然可亲的老者并不存在一般。 “崇霸，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顾县令可是我们村子的恩人！” “莫非你是一个会对恩人以怨报德的人？” “那我们村可不欢迎你来，也不会跟你做生意！” 说罢，老村长拿着拐杖，用力地砸在地上，好似在表达他对朱元璋的不悦。 一旁的毛骧瞟了一眼老村长略弯的脊背，又看了一眼老村长布满皱纹的手，琢磨了一下战斗力，感觉好像用不着拔刀吧。 朱元璋看着老村长的反应倒也不惊讶，他就是单纯的好奇这个问题。 “老村长莫要生气，我当然不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只是好奇，完全就是出于好奇而已。” 老村长摇摇头，然后叹一口气道： “崇霸啊，你这么想可不对啊，身为一个商人真是目光短浅了。” “现在村子这么兴盛，全是靠着顾县令的手段，这些手段不说还有多少，光是眼下的规模，就已然让人很眼红了。” “要是没有顾县令的庇护，这村子里的财富，早被人抢走了。” “每年一万两，就只是村子收入的一小部分，这样就能得到持久的安逸和富贵，何乐不为呢。” 朱元璋对此虽然早有预料，但这笔钱真的太多了，总会有贪婪的人孤注一掷。 “但总有人是贪心不足的，或是受到别人的怂恿，一万两可不是小数目了。” 老村长挥挥手，接着往前走去，朱元璋与毛骧两人紧跟其后。 “一万两确实不少，但为了这些钱去陷害一个，为村里百姓展开新生活的好官，还是不够的。” “尽管顾县令是个贪官，可他贪得很坦荡，并且拿了钱也是真会替我们办事，不像一些人只拿钱不办事。” “于公于私，村民们绝不会有人去告状，这么做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况且，大明现在百废待举，像顾县令这种有才干的好官不该被杀，怎会忍心去告发。” 闻言，朱元璋陷入沉思，但四周那些路过的人也听见了这番话，特别是老村长最后那句话，更是让四周的人愤怒不已。 “谁？！谁要谋害顾县令，老子跟他拼了！” “是谁，谁要杀顾县令！” “不是的，你们都听错了，我听村长说，有人要告顾县令贪污，要陷害他！” 村里路过百姓的几声嚷嚷，顿时吸引来更多围观的人。 有的人甚至提着锄头搞头、更是有人举着杀猪刀跑了过来。 毛骧心跳都加快了，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莫非他是个乌鸦嘴！刚想着别节外生枝这都有人抄家伙了。 连忙把朱元璋护在了身后，看着这些激动的村民们，毛骧偷偷做个手势，让跟在他们不远的手下，马上召集人手护驾。 那些远处的村民见不断有人往朱元璋这边聚集，也纷纷朝着这边跑来，如果让朱元璋有什么闪失，他们全都别想活着回去。 霎时间村里不少人都跑了过来，让那些不明就里的外人看得一脸茫然，不懂发生什么，逐渐地居然也跟着往这边聚集而来。 毛骧望着越来越多人过来，护着朱元璋，另外一只手则撑在村长的身后。 看似是怕老村长被人群挤倒，实则，就是时刻准备要挟村长，以免村民暴动。 站在聚集风暴最中间的朱元璋，现在已经惊得瞪大眼睛。 这个情况完全颠覆了他的三观，一个贪官，能让百姓这么爱戴，可谓是滑天下之大稽。 如果换在之前，朱元璋是根本不会相信这种事情。 老村长也被这个情况吓一跳，在毛骧的‘搀扶’下，终于努力挤出了人群，找个高点的地方，对众人喊话。 喊了好几声，才勉强把村里的人劝回去，剩余的人里几乎都是赶来护驾的便衣锦衣卫，余者全是来看戏的。 朱元璋稳住心神，对毛骧缓缓摇头，毛骧立马让手下的锦衣卫也都离开，但是此次他没敢让人离开的太远。 擦去了额头的冷汗，毛骧对顾良的怨气再度加深。 这个顾良，就只是提及他的名号，就能引起这么大骚乱，着实是个大麻烦啊。 哎，心里想着小龙虾、啤酒、黑丝…… 怨气很快被毛骧驱散，随之而来的是更加谨慎的护卫。 经过这场意外，朱元璋与老村长之间好像多了一些共患难的‘友情’。 特别是，毛骧在众人激动之时，一直搀扶他、保护他，这让老村长很是动容。 “你这个小伙子挺不错，不错呀。” “看样子虽然你家老爷总问些不着调的问题，但是待你还是很好的，否则也不会这样舍命保护。” 毛骧尴尬地挠头一笑，客气两句。 老村长却兴致盎然，又带两人看了一圈村子后，就热情邀请朱元璋在村子里吃午饭。 “我跟你说啊崇霸，咱们村里可是有不少美食呢，全是顾县令那边流传过来的，不少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美食。” “你们两人可必须要留下来，尝尝咱们这儿的美食。” 毛骧脑海之中，又浮现出鱼子酱、小龙虾、奶油蓝龙、冰淇淋…… 咕噜、咕噜。 嗯？毛骧好像听见了两声吞咽唾沫的声音，但他非常确定，他就咽了一次口水。 忍不住想要扭头瞅一眼朱元璋，但头才扭到一半便听见一声干咳。 毛骧的举动瞬间顿住，旋即晃了晃肩膀，十分自然地把扭了一半的头扭了回来。 这时，朱元璋也开口说道：“好，老村长这么推荐，想必定有过人之处，我必须要尝一尝，届时老村长可要推荐一番。” 第28章 朱王庄 第28章 朱王庄 “没问题，咱爷俩再喝两杯，那酒的味道初喝十分怪异，但多喝两口，却是口舌生津，那个你也尝一尝。” “好，听老村长的。” 毛骧觉得，方才他转了半个头，这个举动恐怕会让他失去了中午蹭饭的资格，想着几百金的菜，就忍不住咽口水。 祖地酒楼里，尽管朱元璋早有心理准备，但此次的菜式，却仍是他不曾见过的，无须老村长解释他也懂，这绝对又是顾良的手笔。 沉着脸瞪了一眼毛骧，在老村长热情邀请下，才让他跟着蹭饭。 三人狼吞虎咽之时，朱元璋又从老村长嘴里套出不少主角在祖地这里的布置。 让这顿饭的味道更加的美妙了。 有了这次畅谈与美食的加成，朱元璋对于祖地的印象，又好了不少。 与一脸不舍的老村长分开后，朱元璋带着众人往村外走去。 “此行见闻，着实是让朕有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感觉。” “想不到，当初那个萧条的小山村，现在变成了这副模样，说出去，估计都没人相信。” 毛骧吃得很是开心，见朱元璋高兴当即拍起了马屁。 “皇上所言极是，但是这一切皆是皇上当初勇猛无敌，打出了大明盛世。” “不会说话就闭嘴，还盛世，说出去不怕被人笑。” “不会的，在皇上的带领下，想必很快不少地方都会像祖地一样，快速崛起。” 朱元璋轻轻颔首，有着顾良这个人才，大明以后说不准真能发展成盛世。 而后朱元璋想到祖地还没封名，旋即叫毛骧拿来纸笔。 刷刷刷一番，留下一副苍劲有力的字迹。 毛骧在旁边看得清楚，在纸上仅写了三个字‘朱王庄’。 看样子这便是祖地封名了。 “毛骧，你把这封名让相关人去办妥，朕要立刻就启程回宫。” 说罢，把笔塞进毛骧手里，“切记，朕的身份不能暴露，日后说不准还要来吃饭呢。” 事情嘱咐下去，自会有人办好，朱元璋等人则赶回京城。 几天之后，朱元璋已端坐于朝堂之中龙椅上，扫视文武百官对他行跪拜之礼。 高呼万岁之后，众臣齐齐起身，分文武在大殿之内整齐排列。 站在百官最前边，正在慢慢站直身子，整饬朝服的人，正是百官之首的宣国公李善长。 此人随朱元璋出生入死，乃朝中老人，同时他亦是淮西勋贵的首领。 淮西勋贵集团以宣国公李善长为首，中书省参知政事胡惟庸亦是其中骨干。 不仅如此还有小心谨慎的信国公徐达与中山侯汤和，以及一群为大明建国征战四方的淮西文臣武将。 现在的淮西集团独大，稳占了朝中的主导地位。 然而在另一边，那个已然站的笔挺的刘伯温，便是浙东集团的精神领袖。 并且他在浙东集团里无人可比，但眼下正身处朝廷中的舆论旋涡，据锦衣卫汇报，他有意提携杨宪为浙东新的首领。 浙东集团的人，尽管官级和爵位都远不如淮西勋贵，但他们当中的言官极多。 所谓言官，便是谏官，他们平时需要做的事包括：劝谏皇帝、左右言路、弹劾、纠察百官、百司、巡察、按察地方吏治等。 尽管权利不大，但就如掉在鞋面上的癞蛤蟆，不咬人但膈应人，使得那些勋贵们非常的烦。 环顾了一圈大殿内的众人，朱元璋平静开口道： “朕不在宫中这些时日，朝中可有什么要事？” 听见朱元璋这句话，胡惟庸率先跳了出来。 “皇上运筹帷幄，就算身处千里之外，也仍然能够治理朝纲，朝中最近并无要事，反而是皇上您舟车劳顿，还是要多休息的才好。” 见到胡惟庸开始表忠心，浙东集团的人也不甘后人。 “皇上为大明辛苦奔忙，我等岂敢松懈，朝中要事虽然不多，但小事却不少。” 不等那个言官说完，淮西的人就当即又有人跳出来唱反调。 “你们言官怎知朝中什么是大事什么是小事，无非胡说八道罢了。” 眼看众臣又有要吵起来的架势，朱元璋开口打断了他们。 “行了，都闭嘴。” 换在以前他还有心思看这群人斗嘴，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宣布，自是懒得看他们吵吵。 “朕此次出巡，得了一个好东西，爱卿们看一看如何？” 说罢，让身边的太监，把他在顾良那里见到的履历交给了众臣传阅。 就几张薄薄的纸，被太监们发放给了一众大臣传阅。 每一张纸上，皆是记录着一个人的基本信息及过往经历，这让不少大臣都看不明白。 好东西？指的是纸张的材质？还是指这些纸上面所记录的人员？ 这些人，难不成是皇上在此次巡游中，寻到的人才？ 见朱元璋并无解释的意思，不少大臣不禁蹙眉沉思，也有人猜不出朱元璋的心思，便悄悄看向其他人的脸色，还有人把履历上的那些人，都暗自记在心里，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有人猜不到朱元璋的心思，当然也有人看得出，这张履历表格，便是朱元璋说的好东西。 薄薄的一张纸，就能把一个人表现的无一遗漏，这让不少人的心里有点发憷。 朱元璋得到了这东西，他们今后还怎么任人唯亲？怎么提拔笼络朝中之人？ 众多人皆在心中，重新思索了朱元璋的此次出巡，才回来的第一天上朝，就拿出了履历，说明接下来绝对还有更能让人惊愕的东西。 一时间，众人都是心怀各异，时而与身边人对视了一眼，暗自交流一番。 等众臣传阅完了之后，朱元璋才开口问道： “各位爱卿，看完这些履历之后，你们有什么想法？” 胡惟庸今日异常卖力，早就在心中思索了半天这个东西，一听朱元璋询问，马上站出来回应。 “回皇上，这履历确实不错，微臣认为完全能应用在朝堂之上，能够让吏部立刻学习使用。” 拍完了马屁，胡惟庸话锋一转，说履历其中的一些弊端。 “还有，这履历虽然新颖但也不是没有瑕疵，臣觉得在实际使用中，面对不同的使用对象，要做出一定的增删。” “如新科学子，则能把过往执政更改为曾参加过的活动，或是说出的有效治国良策。” “而武将，则能把文章一项，更改为兵法谋略等。” 胡惟庸的话，获得不少大臣认同，不仅是因为这些更改能够更加详细的体现出一个人的优点。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一旦更改履历这个权利下达到具体衙门，那么其他官员就能插手此事了，届时，自是能够为他们做出一份完美的履历。 第29章 顾良的底 第29章 顾良的底 对于胡惟庸的提议，朱元璋也很认同，这个弊端他之前也想过，就连这些大臣的心思，朱元璋心里也很清楚。 先前在顾良那里请教，所得的构建大数据这个方案，便能够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尽管耗时较长、范围较广。 但只要这些材料建立起来，大明将来便会受益良多。 见到朱元璋赞成了胡惟庸的提议，一些推崇胡惟庸的官员，顿时就像是收到了某种信号一样，纷纷站了出来，开始称赞起胡惟庸。 “皇上圣明，胡大人也是聪慧过人，臣还未看明白这个履历是什么东西，胡大人便已弄清楚了履历的脉络，着实是非常难得啊。” “是呀，胡大人能够如此之快，便发现了这么多弊端，当真是独具慧眼。” “胡大人如此才能，让我等敬佩不已，臣认为重用英才当为朝廷增加不少助力。”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 顿时，殿内皆是吹捧胡惟庸的声音，这个情况使得浙东集团那群人面色极为难看，当即站出来反驳。 “皇上，胡大人说的这些都是小事不值一提，反而是眼下朝堂之上人心躁动。” “臣觉得，该履历能够整顿这些歪风邪气，要不先从朝堂上的各位大人开始创建履历。” 此番话一出，瞬间就让淮西勋贵们颇为头疼。 不过，他们看了一眼朱元璋略显不悦的脸色，无人敢再提出任何异议。就是对于履历是依照品级由上至下建立、还是由下至上反向建立争执个不停。 看到这群人喋喋不休，朱元璋心里有点恼火，他岂会不知那些吹捧的人就是想把胡惟庸推向宰相的位置？ 现在淮西勋贵一党已足够强势，朱元璋可不想再让他们继续壮大势力，这样的话，便会致使朝堂之上的势力失衡。 而今，浙东一党在杨宪的带领之下，也渐渐有了起色，可千万不能将他们刚燃起的希望浇灭。 尽管朱元璋乃一介布衣出身，但经过常年的征战，也让他学到了不少帝王之术，他心知平衡乃是牵制朝中权臣的不二之选。 所以，面对被众人吹捧的胡惟庸并未表示出认同。 再等一等吧，起码等浙东一党稍稍有点起色再说。 “行了，都少说两句，这些事情，朕自有定夺，此事暂且不提。” 随后，朱元璋便转移话题，说起前些日上报的水灾，没有任何搭理胡惟庸的意思。 李善长见朱元璋这个态度，心里顿觉不妙。 一直以来，他都在想方设法把胡惟庸推出来，而他自己则退居幕后指挥淮西集团，一来能避免位高权重被皇帝盯上，二来，还能减少浙东言官的攻击。 可是现在，看皇帝的意思，好像并不是很看好胡惟庸，莫非要换一个人？ 李善长满腹狐疑，怎么皇帝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一些朝政讨论完后，胡惟庸欲要再跳出来刷一刷存在感，岂料，朱元璋直接宣布退朝。 顿时，这让胡惟庸有一种，全力挥拳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一口气窝在胸口，一阵七上八下。 朱元璋回到御书房，看到桌上堆成小山一般的奏折，回想起了适才，那些大臣们的表现及反应。 想到胡惟庸今日的表现，朱元璋冷笑一声，“这个胡惟庸，可真是不死心呐。” “还有淮西勋贵一党，看样子要平衡一番朝堂局势了。” 一念至此，朱元璋的目光又转而看向了，那份被朝堂大臣们传阅的履历上面。 这个玩意儿一拿出，便让众臣察觉到了危机，看样子要赶紧在朝中实施才行，且还要再好好盯紧顾良那边才可。 思及此，朱元璋唤来属下询问。 “关于顾良的情况，探查得可有结果了？” “回皇上，据清远县拱卫司百户汇报，自您离开清远县，顾良都未有新政推出。” 朱元璋轻轻颔首，“那么，便把重点放在以前的作为上，朕倒要瞧一瞧，这个顾良上任到现在，究竟攒了多少身家。” 朱元璋回宫之后，各种朝堂争斗轮番上演，以及永远看不完的奏折，这让朱元璋颇为疲惫，同时，他也总是想起，在清远县那些天的快活日子。 怀念顾良制作出的新鲜玩意儿，怀念那里的美食，怀念那里让人醉生梦死的酒吧夜场。 这种想念维持了一个月，拱卫司才把顾良的情况加急送回宫中。 朱元璋一得知，退朝后马上就唤拱卫司的人过来问话。 “哈哈，终于等来了，朕倒要看一看，这个顾良究竟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是土里长出来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奇妙想法。” 没多久，毛骧便带着一名拱卫司百户来到了朱元璋的奉先殿。 那位百户初次面见皇帝，忐忑不安，握着拳头，连手里的奏报都快捏变形了。 两人行礼之后，毛骧瞥见百户的样子，急忙把那份奏报拿过来递给旁边侍立的太监。 太监把奏报送到朱元璋跟前，毛骧瞅着一脸笑意的朱元璋似乎并未介意，才暗自松了口气。 如果让毛骧知晓，朱元璋眼下的注意力全在奏报上面，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也不知对于顾良的怨念，会不会又多几分。 盯着奏报上的内容，朱元璋从最初的激动，转变为满脸凝重。 尽管那份拱卫司写的奏报很具体，可是在朱元璋看来，却无比古怪。 奏报内容说，顾良本来仅是一个十分贫困、在清远县贩卖草席的小子，也不知是有什么机遇或是神仙显灵，忽然就开窍了。 开窍之后的各种经历，在奏报上面，也是写的非常详细。 首先是与衙门的人搞好了关系，仔细了解了衙门里的各种政令与运作之后，就开始通过那个衙门的人，给县令出谋献计。 屡次这样，就让当时的县令刮目相看，之后就开始追随县令，为县衙改革政法、解决积弊。 得到顾良辅佐的这些时日，当时的县令郑英对顾良了解的更为透彻，也正是因为这种全方面了解，让郑英惊叹不已，然后就把顾良聘为主簿。 直接从普通的穷酸小子，成为了清远县衙的三把手，顾良就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一时间在清远县传为美谈，众多百姓皆说顾良乃大才子转世，先前那些艰难岁月全是因为没有恢复才智，现在恢复清明自是大展拳脚。 再过后的经历便很简单了，帮郑英积攒政绩，然后把他送走后，就由郑英举荐担任了清远县的县令一职。 瞅着这份奏报，朱元璋忽然不知该有什么心情了。 欣喜的是，顾良此人在拱卫司的探查之下，除却贪污并无其他污点，不喜的是，这种忽然开窍只能听天由命，没有办法复制。 意思就是说，顾良是绝无仅有的。 摸着胡须，朱元璋的目光从奏报上面挪开，看向下方站着的那位拱卫司百户。 “这份奏报上的内容，是否全部属实？” “回皇上，虽说顾良的经历有些奇怪，但一切探查皆有旁证，全部真实无误。” 听见百户的回答，朱元璋瞥向毛骧，毛骧瞬间领会朱元璋的意思。 第30章 期望多大，失望多大 第30章 期望多大，失望多大 “皇上，他乃负责此次探查的拱卫司百户秦辛长，所有探查过程皆由他负责参与，皇上如有疑惑，还请垂问。” 闻言，朱元璋又转头看向了那名秦辛长百户。 好似是察觉到了朱元璋的目光，那位秦百户瞬间只觉得，一股大山般的压力压在他的身上。 让他一时居然有些心跳加快、脊背发凉。 还好，朱元璋的凝视并未持续太久，旋即开口询问其。 “秦百户，顾良此人在贩卖草席期间，可有什么异常行为？” 秦辛长正要跪下，却被朱元璋制止，手忙脚乱地行一礼之后，才有些结巴地说道： “回皇上，皇上圣明。” “那段经历距离现在虽然时隔不长，但那时候的顾良并不起眼，所以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 “我们拱卫司也找了好几个与顾良相熟的人询问，得到的回答皆是一样，并无异常。” “毫无异常为什么突然就开窍了？莫非贩卖草席草鞋这些玩意儿，也可以增加气运？” 想着想着，朱元璋便想到了三国的刘皇叔，在起家之前，也是贩卖草席草鞋。 这与顾良倒是有点相似，莫非这其中有什么玄机？ 想不明白，恐怕即使刘皇叔活了过来也解不开这个疑问。 朱元璋没能想出结果，只能暂时作罢。 “哦，对了，那个郑英，他乃是清远县前任县令，朕还记得此人，为人刚正不阿心系百姓，此人你们查过吗？” “查过了，这位郑英现在已升任知府，任职期间政令清明、考核出色。” 说到此处，秦百户迟疑了几秒，还是将下半句也说了出来。 “但是，拱卫司在探查之时，发现他好像有贪污的迹象，具体情况还在探查当中。” 朱元璋缓缓点头，对于这个郑英，他倒是有点印象，正是因为此人刚正不阿，有了他的举荐的顾良，才没有被具体探查，便让他当上了新的县令。 拱卫司探查出了郑英手脚估计不干净，就与顾良之前说的“他上头有人”这句话对上了。 “如今看来，我们这位顾县令买官卖官的上线，估计就是这位老县令郑英了。” 此言一出，站在下方的秦百户，瞬间心里头一咯噔。 这个郑英竟然真贪污受贿，并且还是卖官如此严重…… 等下！ 顾良卖官的上线是郑英！ 反应过来的秦百户，顿时惊呆了，卖官此事顾良居然都敢做，而且还被皇帝知晓了？ 可是他们拱卫司却没探查出来，这是否会被皇帝降罪？ 这个顾良真是个大麻烦。 嗯？不对劲啊，为什么皇帝仅是讥讽了一句，就没有下文了？ 秦百户心里面不断想着这件事，越想下去越是觉得古怪，悄悄看一眼身边的毛骧。 却见毛骧面无表情，好像早就知晓顾良卖官的勾当，又看了一眼朱元璋。 见到皇帝又低下头看起那份奏报。 这……拱卫司的老大和皇帝，都知晓一个官员在行贿受贿、买官卖官，但却仍然让他逍遥法外的当官？ 这还是以前那个痛恨贪官的皇帝吗？ 在秦百户一头雾水的时候，朱元璋陡然问起了清远县的税收情况。 清远县的兴盛远超别的地方，身为经历者，朱元璋对此十分期待。 “清远县税收怎么样？特别是顾良当上县令之后的情况，这些为何在你的奏报上没写有啊。” “啊！这……” 秦百户仍在想着顾良卖官的事情，想不通朱元璋为什么不继续追究，反而问起了税收，莫非税收高便能够买官卖官？ 等等！似乎真可以啊！ 反正这个顾良可以。 “回皇上，清远县的税收比较普通，所以臣并未写入奏报。” “普通！” 这下瞬间让朱元璋狐疑。 在朱元璋看来，顾良所处的清远县不仅百姓消费意愿非常高涨，并且还有众多的往来客商，加上那些顾良整出来的奇葩营销手段。 他们那边的税收，岂可仅是用普通两字来形容呢？ 甚至被顾良入股的朱家祖地，也是非常繁荣，作为顾良负责经营的清远县，说它大明第一县都不为过，税收怎么说该翻个几倍。 怎么可能仅是普通！ 秦百户已经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根本不知该怎么回答。 莫非他说错话了？还是普通两字，在皇帝这里是忌讳。 疑惑地看了一眼毛骧，却见毛骧轻轻叹一口气，做了个‘实话实说’的口型。 见到拱卫司老大的暗示，秦百户硬着头皮接着说道。 “皇上，清远县的税收的确仅是普通水准，臣在探查时仔细了解过顾良上任县令后的情况。” “清远县每年交的税，相比别的县城仅是高了一点点。” 说话时，秦百户还用拇指掐着食指。做出个一点点的手势，希望能加强他的说服力。 这个简单的手势，被朱元璋看见之后瞬间怔住了，然后坐直身子，双目虚眯。 秦百户顿时只觉得那股山岳一般的威压，再度笼罩到了他的身上，其中好像还夹杂着一丝怒火，这让秦百户脚下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期望有多大，失望便有多大。 朱元璋认为，这么繁荣的县城，税收怎会只比别的地方高一点，真是不像话。 克制着怒火，对秦百户冷声问道：“你说的一点点，大概是多少？” “回皇上，据臣所知清远县前两年税收，相比附近的县城高出了三两银子，去年比周边县高出二十几两，今年则高出了百两。”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 “每年皆是呈增涨态势，想必以后也会越来越多的吧。” 听见秦百户此话，朱元璋的面色，彻底黑如锅底。 什么叫每年呈增涨态势，三两？二十两？一百两？ 三年加一块，都没有他们清远县一道菜的价钱高。 这个顾良搞什么，当真需要贪污如此多的钱吗？莫非他不晓得朝廷也有困难吗！ 朱元璋只觉得，这些数字仿佛是在打他的脸，清远县里那些消费高的吓人，就连一个小小的街坊司，一年贪污的银子都远不止这些，顾良可真是好意思拿出来。 想到此处，朱元璋脑海之中，不断地浮现在清远县的那些日子。 热闹的酒吧一条该、他这个皇帝都不曾见过的各种美食、以及那些服务可谓完美的酒店。 这些产业每年可以收到多少税收？ 第31章 雷霆大怒 第31章 雷霆大怒 等等，他好像知道了。 朱元璋突然想起来，那日与顾良初次见面之时，就在那个‘嗨皮俱乐部’里面，曾听过酒吧一条街的收入。 半年前每月就可以盈利整整三千两白银，现在再加上那名街坊司贪污的，少说每月也有四千多两白银。 这样的话，一年便是近五万两白银啊，根据商税三十税一的比例，仅是酒吧一条街，一年下来就有一千五六百两白银。 并且清远县还有砖坊、建材坊等其他产业，这些皆是别的县城没有的产业。 这么多钱，你顾良是怎么好意思一年才多交百两银子的？？？ 此刻这些数据好似变成了顾良的脸庞，一副贱兮兮的模样，朝着朱元璋作怪。 “这个顾良，简直就是厚颜无耻，毫无底线可言！！” 砰的一声响，朱元璋气得把那份拱卫司的奏报，狠狠地砸在桌上。 吓得御书房里的人，皆是不由得浑身一哆嗦。 那位秦百户也是吓得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 而毛骧，已经不懂第几次在心底无奈叹气了，他就知道会这样。 凡是关于顾良的事情，每次都会让皇帝火冒三丈。 但问题不大，算一下时间，毛骧觉着待会儿，朱元璋便会想起来了，想起清远县那些独有的奇特之处了。 那些能给大明带来巨大变化的创造，那些随意拿出来一样，便会让文武百官吵得喋喋不休的东西。 那些皆是顾良能屡次惹怒朱元璋，却仍能十分惬意的在清远县做贪官的根本。 不出毛骧所料，朱元璋现在虽然很恼火，更是气得骂骂咧咧、气得砸东西、气得在御书房来回走动。 但他始终保持着理智，并未随意给顾良下定论，并未在众人面前，说出顾良是个大贪官这种话。 在朱元璋看来，先前的顾良虽然贪污，但却真正是为百姓做实事，比如改造祖地，帮助那里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可现在一想到顾良整日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却只舍得上交这么一丢丢的钱，中间经过他手的这么多税银，又去何处了？这点着实让朱元璋很生气。 大明还有多少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还有多少人饥寒交迫？ 莫非顾良眼界如此狭隘？只看得见他清远县的那些百姓、只看得见清远县附近的县城？ 就看不见大明其他地方，那些数以万计的穷苦人？ 就这样，还有脸说，朕格局小？我呸，简直就是一个小人！ 片刻之后，朱元璋才平复好心情，瞥一眼那份被他砸在桌子上的奏报，朱元璋只觉得很碍眼，不想再继续看下去。 随后，便直接转过身，看向面前的秦百户，询问起奏报上面的内容。 “秦百户，你讲一讲，除了这些，你们还调查到了什么东西？” 闻言，秦百户开始努力地仔细回想，回想调查期间的种种细节，发现除了奏报上面说过的，似乎也没其他的了。 但，没其他的了，皇帝为何会这么问…… 秦百户只觉得顾良这个家伙是个大麻烦，整不好他这条小命，今日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也不敢让朱元璋久等，秦百户摇头说道：“回皇上，我们这些时日就查到这些，没有其他的了。” 话音落地，他便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威压，小心翼翼抬起头，就瞧见朱元璋正愤怒地盯着自己！ 朱元璋满含怒意的眼神，瞬间让秦百户觉得如坠深渊。 这一刻，秦百户感觉自己已经死了，死得彻彻底底。被朱元璋那猛烈的怒火吞噬，烧得连渣渣都不剩。 只因他回了一句“就查到这些，没有其他的了”。难不成，皇帝还知道一些他们拱卫司没调查到的事情？ 难不成，皇帝让他们拱卫司调查的，并非奏报上面写的那些东西？ 难不成，这个顾良还干了其他，比卖官、贪污还过分的事情？ 比卖官、贪污还过分的事情……那岂不是要谋反了？！ 想到一个有着谋反嫌疑的人，他们拱卫司调查了一个月都未调查出一丝端倪，秦百户瞬间心如死灰，整个人彻底傻了。 瞅着战战兢兢的秦百户，朱元璋肺都快要气炸了。 这些拱卫司的人简直就是一群饭桶，调查了一个月还不如他在清远县停留的那些天，打探到的东西多。 “饭桶，一群饭桶，你们如此多人，调查了一个月就给朕查出了这么一点东西，也敢来交差！” 啪！ 那份奏报被朱元璋拿起来，狠狠砸在了秦百户的脸上。 “你们当真觉得朕每日待在宫里，就能任由你们忽悠吗！” 听见朱元璋此话，秦百户当即跪了下去，不停地给朱元璋使劲磕着头。 “皇上息怒，属下该死，属下办事不力，还请皇上恕罪，属下定然把顾良所有底细都查清楚，绝不会再漏掉一丝一毫！” “还查？你们调查得出吗？若能查出，为什么一个月还查不到！” “是属下马虎了，此次绝对深入县衙，好好调查！” “够了，待你们深入县衙需多久？其他附近县城呢？也要深入县衙才行？你可知顾良的魔爪都已经伸到了朕的祖地了吗！” 朱元璋这一声怒吼，差点把秦百户吓得魂都没了。 这个顾良竟然如此猖狂，都把势力发展到皇帝老家去了！ 这……莫非大明要变天了。 想到此处，秦百户哪还不知他闯了大祸，再也不敢吭声其扰，只是不断磕头。 砰砰的磕头声在朱元璋的御书房回荡，吓得殿内的宫女太监们纷纷低着头，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朱元璋又大骂一通，才逐渐平息怒意。 看了一眼地面上那摊血水，朱元璋烦躁地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给朕滚下去，别在这儿脏了朕的地，碍了朕的眼。” 一听滚字，秦百户如闻天音如释重负。 “谢皇上不杀之恩，谢皇上！” 又连忙磕了几个头，这才哆嗦着腿退出御书房。 太监急忙上前把地面的血水擦干净。 看着那些诚惶诚恐忙碌的太监宫女，朱元璋痛定思痛。 太监负责随行服侍、传宣圣旨。宫女负责衣食起居、各种琐事，他们虽然协同工作，但也是各司其职。 看样子专事还需由专门的人干才行，这些拱卫司的人平时仅是负责保护他，在调查情报这件事上面，还是经验不足。 而且看他们调查的时间及处理搜罗情报的手段，就知他们根本不擅长这些。 再说情报此事，也是十分重要，朝中不能没人处理这些事情。 第32章 火爆玻璃 第32章 火爆玻璃 要是没有了情报，他就相当于被人蒙住眼、捂住耳朵，不仅对宫外事全然不知，就连朝堂之中那些大臣欺瞒他，朱元璋也难以察觉。 这样的话，岂不是要成为一个傀儡皇帝？ 思及此，朱元璋便意识到拱卫司那些人的能力，已然不足以支撑他对情报的需求了。 就比如此次拱卫司送来的奏报，若非朱元璋微服私访，在清远县之中亲身经历、各种的所闻所见。 他绝对会认为，那份奏报便已然是顾良的全部，更是还会怀疑，清远县那些变化是不是都是真的。 自己被骗是小，如果影响了自己的判断，致使大明走错道路可就万劫不复了。 朱元璋盯着地面上的血迹一点点被擦干净，决定不可再让他的耳目被遮掩，如拱卫司查顾良这件事情，绝不能再发生。 情报的调查，必须要掌控在自己手里，绝不能让朝中大臣插手，那样就像隔靴搔痒。 所以，这个机构只能直属朕，也只能向朕一个人汇报。 这样的话不仅能减少繁琐的流程，还能避免消息多次传递，出现错误与走漏。 越想朱元璋越觉得设立这样一个机构的必要性。 在御书房内来回走动，反复构想了不少，良久之后才停在书案前，伸手把上面的奏折推开。 拿起了笔，再平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三个大字。 “锦衣卫” 瞅着丰筋多力的三个大字，朱元璋颇为满意地颔首。 锦衣者，寓意身着锦衣华服。 此举是为了向世人与百官，彰显出皇帝直属的身份，同样也象征皇权的威严。 该机构一定要由最为亲信的人负责，日常任务便是调查情报、监督百官。 正思忖着，朱元璋瞥见大殿内护卫的毛骧，感觉这小子挺合适啊。 正当朱元璋在想着，这个新机构要怎么运作之时，殿门外太监过来禀告说是马皇后求见。 一听马皇后来，朱元璋心中有点好奇。 早在元朝遍地动荡之时，马皇后的父亲郭子兴便已然聚集几千人拿下濠州，那时朱元璋还仅是郭子兴手下的一名十夫长。 也正是得到马皇后父亲的提拔与器重，才有了现在朱元璋的一切。 他和马皇后伉俪情深，平时马皇后也是非常懂得分寸，不会在他处理政务奏折时打扰。 倘若不是时间太晚，马皇后也不会擅自来这儿见他的。 为什么今日突然在这时候来了？莫不是后宫出了啥事儿？ 下一刻，朱元璋便否定了这个想法，后宫被马皇后打理的很好，不曾出过什么事端，即使有也不会影响自己处理政务的。 当朱元璋目光瞥向桌上的玻璃杯时，陡然两眼放光。 先前为了套话，和顾良第二次见面，结果被他忽悠，下了十万订金，得到了贩运玻璃的生意。 回到宫里之后，朱元璋就把玻璃生意交给马皇后打理。 同时，还把顾良所说的那些售卖方式，也全部告诉了马皇后。 他在等拱卫司消息的这些时日，马皇后已然开始布置，莫非现在已经有了成效？ 思及此，朱元璋当即让太监赶快召见马皇后。 马皇后笑盈盈地走进了朱元璋的御书房，见到马皇后脸上的笑意，朱元璋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是那种巨大惊喜降临时，才会出现的猛然加速。 朱元璋心知，尽管平时马皇后生活很朴素，但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妇人，眼下瞧见马皇后面容上难以掩饰的笑意，朱元璋心里也渐渐有点期待起来。 马皇后走进御书房后，先是看了朱元璋一眼，而后躬身施礼。 尽管他们都对彼此敬爱有加，但这里到底不是寝殿，马皇后也非常的懂事，不会让朱元璋难堪。 “皇上万福，臣妾过来是为皇上道喜的。” 朱元璋大步上前，连忙把马皇后扶起来，满面笑意开口问道： “是不是朕带回来的那些玻璃？莫非生意已做起来了？” 马皇后与朱元璋本就相爱，现在碰上好事儿，两人自然是非常高兴。 马皇后拍了下朱元璋的手背，温柔地笑着说道： “不错，正是皇上您带回来的那些玻璃，真是好卖极了，不仅是做起来了，收获更是不小呢。” “快与朕说一说，究竟是什么回事？” 说罢，朱元璋便拉着马皇后坐到旁边椅子上，看着马皇后等着下文。 “好，您先别急，听臣妾慢慢和您说。” “从您回来后，不是教了臣妾怎么卖玻璃的方法吗……” 听见马皇后这话，朱元璋脸上笑意僵住了，但下一秒便恢复过来了。 但这一闪而过的变化，还是被马皇后捕捉到了，让她有一些惊讶。 “咦？怎么了？莫非是您说的那个方法有问题？” 朱元璋轻叹口气，“没什么，方法没什么问题，就是教给朕方法的那个人，有问题。” 顿了顿，又感觉不解气，“并且还是大问题！” 看着有些动怒的朱元璋，马皇后莞尔一笑，轻声说道：“臣妾不知你们朝堂上的那些事情，也不想过问。” “想必皇上您一定有办法，臣妾还是说说玻璃这个开心的事。” 朱元璋想了一下，没必要让顾良那小子坏了自己心情，笑了笑颔首应允。 见到朱元璋笑了，马皇后拉起他的手，歪了下脑袋打趣道，“嗯，那臣妾就继续说啦。” 朱元璋发笑，“行行行，朕不打断你就是了。” 有了朱元璋的保证，马皇后才把售卖玻璃的过程缓缓道来。 “臣妾照着您的法子，先命人把玻璃品中的几个精品，拿去各个皇店里展示，仅展示不售卖。” “然后便让人照着皇上您说的，把消息散播开来。” “您是不知道，消息传开后，几个皇店内直接就挤满了人，每日前来看玻璃的人更是排起了长队，都把街上堵得水泄不通。” 朱元璋真没料到，京城的人如此喜欢玻璃，仅是展示居然就吸引来这么多人。 “然后呢？然后就开始卖了吗？” 朱元璋不由得插嘴，但马皇后却缓缓摇头。 “还没卖呢，皇上怎么忘了，这才是第一步，之后臣妾便放出消息，说那个玻璃镜子臣妾很喜爱，每日打扮都要用，爱不释手。” 说着，马皇后捂嘴笑了笑。 “这可没有乱说，那个玻璃镜子，臣妾是真的每日都用，也很喜欢。” “消息放出之后，城里那些官员家的夫人、富人家的小姐，都纷纷找人打听消息，问何处可以买到玻璃镜子。” “到了这一步，臣妾就开始让人私下放出了一批玻璃品，才放出风瞬间就被抢完了。” “之后呢，便是在各个皇店内上架，那些人哟，天还没亮呢，就纷纷跑来店门口排队，在限售的策略下，每日都是刚开门就被抢光了，并且价格上还能越卖越高。” 说罢，马皇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份折子，递给了朱元璋。 “皇上您看，此乃这段时间，售卖玻璃品的价格清单，以及臣妾派人查到的一些买家身份，觉着皇上估计有用。” 朱元璋早被马皇后说的激动不已，接下那份折子打开一看，顿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第33章 这叫真香 第33章 这叫“真香” “二百万两！才短短几日之内，竟然就赚了二百多万两？！” “是呀，臣妾瞧见这个数目之时，也是很惊讶呢，所以才会如此冒昧，赶来告诉皇上您。” 朱元璋查看了一下总体售价，又看了看单个玻璃制品的售价，尽管有些难以相信，但每笔交易都详细记录着，他不相信都难。 只是，这些玻璃制品，他从顾良那边得来之时，也就只是给了十万两订金而已。 虽然还要给顾良分红，可是，不论怎么算，这都是一门暴利的生意。 这么说似乎也不对，毕竟此次能赚这么多钱，也仅是因为物以稀为贵，等过些时日，再陆陆续续有玻璃制品面世，便不会再有如此高的价格了。 正思索着，朱元璋在售卖名单上面，见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嗯？此人不正是朝中的官员嘛？他哪儿来这么多钱，拿去买这么贵的玻璃制品的？ 又看一眼那个官员买的玻璃品价格，朱元璋瞬间怒了。 那个官员即使不吃不喝，把他全部的俸禄都攒起来，也不够支付购买价格的两成，他哪儿来的钱！ 再查看别的玻璃品买家，除却几个有名的巨贾之外，在朝官员的买家，竟然占了大半！ “混账东西！竟然如此放肆！”看完买家名单，朱元璋怒不可遏。 “这群人所有俸禄，完全不到价格的十之一二，他们哪有钱买玻璃，他们哪来的钱买玻璃！” 朝中官员俸禄有多少，没人比朱元璋了解，这群人出现在名单上，可谓匪夷所思，其含义也更是不言而喻。 朱元璋气得脸红脖子粗，心里越来越觉得，自己对朝中官员的掌控力度不够，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贪污行贿，还贪了如此巨款，着实猖獗。 锦衣卫必须即刻设立，一刻都等不下去了，设立之后首先要做的，便是从这些京官查起，一个都不可放过！ 朱元璋死死攥着马皇后的折子，手指使劲到连指节都开始泛白。 正当他的脸色一阵变换之时，陡然注意到马皇后神情平静，好像并无任何生气的意思。 朱元璋眼珠子稍稍一转，然后开口问道： “皇后也看了此名单，不知有何想法？” “名单上的这些人，个个皆是大明的蛀虫，莫非皇后不气、不憎恨他们？” 马皇后缓缓摇头，旋即又点了点头。 “臣妾当然有想法，并且也是感到气愤与憎恨，但是，臣妾的想法有些不同。” 朱元璋盯着马皇后的神情，似有所想，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臣妾不是不憎恨贪官，但自打皇上您说起那位清远县的顾县令，臣妾心里好像有了新的想法。” “此次打理玻璃制品一事，也让臣妾对于那些贪官有了新的了解。” “他们当中确实有人无法无天、猖狂至极，整日不务正业，从不为大明的百姓着想，一心只想着多捞点钱。” “但，有些贪官却不一样，就比如皇上在巡游民间之时，所遇的那位顾县令一般，他们为民着想，贪污行贿仅是手段，是达成他们政治目的的手段，并不是享受那些贪来的钱财。” 听完马皇后此番话之后，朱元璋怒气稍稍平息，开始深思起马皇后的话。 见到朱元璋不再这么生气，马皇后又说起她知道的一些风声。 “臣妾这番话可不是口说无凭。” “嗯？难道皇后还知道什么？” “臣妾在发现有众多官员来购买玻璃制品之时，便派人密切关注了这些人。” “经过一番打探，发现一些官员购买玻璃品并不是自用的，而是拿去送礼，更是有人为了能调任到一些灾情严重的地方特地行贿了，便是因为层层上报过程繁琐，怕耽搁灾情。” 闻听此言，朱元璋的火气又褪去了大半，“这些只是少数，多数还是为了一己私欲。” 马皇后微微一笑，“不错，有人像顾良那般心系百姓，受百姓拥戴，当然也有人是为己。” “但臣妾照着顾县令的办法运作，眼下那些为一己私欲贪污的钱，不又兜兜转转回到咱们手里，以及那些巨贾也一起收割了来。” “短短几日，收获如此多，这门生意以后也许能为大明带来不少新机会也说不准。” “臣妾也不是贪婪之人，适才为皇上道喜也并非因为钱财，而是祝贺皇上发现了顾良这个人才，有了他大明定然因此而改变，且还会越变越好。” 朱元璋不禁一阵长吁短叹，内心无比纠结，心情良久平静不下来。 “朕也知道，皇后说的都是事实，但那群贪官里，好官……” 朱元璋对于贪官是好官此事，仍是非常介怀，话说一半又叹一口气。 “但是贪官里的败类仍是占一大半，这些人不杀，难以平民愤，不足以告慰那些被他们害死的百姓。” “不过……” 朱元璋的纠结，看得旁边的马皇后都有些不忍。 “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慢慢来吧，总会找到好法子的，况且不是还有顾良嘛。” 说罢，马皇后狡猾地看一眼朱元璋，“既然贪官里有好官的理论乃是顾良说出来的，干脆便让他再想出个分辨好官贪官的办法就好，咱们何须为难自己呢，您说对吧？” 闻言，朱元璋顿时乐了，“哈哈哈，皇后说得对呀。” “顾良这个家伙可是让朕头疼了许久，先前知道他是一个大贪官之时，险些一刀把他砍了，若非看在他鬼点子多，也为百姓造福颇多，他哪里还有现在的快活日子。” “尽管朕如今已经不打算杀他了，但也绝不能让他轻松。” 朱元璋又看了一下马皇后的折子，这二百万两来的真是轻松啊，“顾良这个法子真好啊，看样子等有空了，朕还要再去他那边搞些玻璃品过来。” “用顾良那家伙的话说，这叫“真香”，哈哈哈。” 马皇后也含笑打趣，“这个顾良如此有趣，臣妾也很好奇，要是有机会皇上也要带臣妾一起去，臣妾也想看看这位奇才。” 第34章 盆满钵满 第34章 盆满钵满 “好，有机会，有机会带你去。” 朱元璋拿着马皇后的折子，瞅着上边的二百万两越看越高兴，但一见到名单上那些官员的名字之时，好心情瞬间就被彻底破坏。 哼了一声，“之前朝廷急需要用钱之时，让这些官员捐款，个个都和朕哭穷，不是说家里房子漏水要修，就是说家里被子单薄，如今有好东西，个个掏钱那叫一个快。” “这群人，朕记住了，待锦衣卫设立之后，他们一个都别想跑，不管是好官或是贪官，其钱财的来源通通都要查清楚！” 尽管马皇后说了，这名单上有人是为了百姓而贪，但此事虚实还有待查证，并且贪污的是不是百姓的血汗钱，也要逐一查清楚。 那些伤害百姓的贪官，即使是为了做好事，也绝不能轻饶。 这种人与顾良不一样，顾良虽然贪，但并未贪百姓的钱，所以才会得到百姓的爱戴。 而名单上的那些官员，他们可没有顾良那种手段，更没有顾良那个脑子。 虽说朱元璋并未对顾良做出处罚，但这仅是个例，对于贪官他仍很憎恨。 只是这种憎恨，也伴随时间推移发生变化。 顾良之前和朱元璋说的那些，有关贪官的理论他也消化了不少，加上近日各种事情的不断影响，朱元璋对于贪污的看法，亦在发生改变。 眼下连马皇后也有此番见识，这让朱元璋反思以前处置贪官的律法，是否太残忍了。 朱元璋看一眼桌子上，那张他方才写好的锦衣卫三个字，心里终于作出决定。 以后，对于贪官来说，首先要让锦衣卫仔细调查，不仅要调查贪污来源，还要调查贪污钱财用处。 然后根据实际情况，把各种贪官区别对待，即使是要刑罚也要分级处置，还有情况特殊的，能网开一面处以缓刑或立功赎罪的处理方法。 如顾良这种，做出诸多贡献者，也并非不可以给予优待，而那些贪百姓的血汗钱，用来自己享受的人，当然不能手软，还是要除之后快。 想到这里，朱元璋心中十分快意，旋即见到马皇后正一脸笑意地盯着自己。 “皇后为何笑的这么高兴，莫非还有什么好事儿，要跟朕分享？” 马皇后轻轻颔首，“这件事情，仍是和顾良有关。” 朱元璋：“……” 马皇后此言，让朱元璋有点诧异，怎么今日总是绕不开顾良。 但下一刻，朱元璋便了然了，今日这一切，皆是因顾良而起，不管是拱卫司的探查，或是马皇后售卖玻璃品，嗯，以及那二百万银子。 这些皆是因顾良而起，怪不得这个名字一直在自己脑海里挥之不去。 咦？不对啊，朕的皇后好像就玻璃制品此事和顾良有关，怎么还有别的事情？ 莫非这个家伙的影响已不局限于清远县周边，拓展到了京城！ 想到这个，朱元璋瞬间来了兴致。 “哦？难不成皇后还知晓顾良别的事情？” 岂料朱元璋兴致盎然地问，得到的却是马皇后的否定。 “不是，臣妾身居深宫，哪里知晓顾良别的事情。” “就是臣妾在售卖玻璃制品时，遇到了一些问题，臣妾又不好打搅皇上您，于是只能派人找毛骧来问话。” 朱元璋一听马皇后派人找毛骧问话，目光瞬间忽闪了一下。 “毛骧啊……” 毛骧这个小子倒是忠心耿耿，就是有时候有点傻憨憨，这个小子该不会把自己去酒吧的事情抖出来吧？ 瞅着马皇后如常的神情，感觉毛骧应该并没出卖他，于是更加肯定毛骧就是锦衣卫的合适人选。 不仅忠心，并且嘴巴也严实，这种人才可以负责情报工作。 马皇后不知其中内情，发现朱元璋突然脸色恍惚了一下，不禁问道： “是不是有何不妥？” “咳咳，没，哪有什么不妥，皇后随意便是。” 尽管朱元璋作为皇帝，但两人感情极好，又数次经历生死非常恩爱，平时相处，倒也没有这么多身份带来的约束。 马皇后没有怀疑，微微颔首接着说起后续。 “臣妾在问话毛骧之时，曾听他说过，那个顾良在得知了你们是皇商之后，便对皇家特供有了心思，好像还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所以臣妾就想，既然皇上不想暴露身份，不如便趁着此次售卖玻璃的机会，把那个牌子赐给顾良。” “顾良做出了不少贡献，臣妾觉得一个皇家特供，好像也不算什么大恩赐。” 朱元璋本以为是啥好事儿，没承想是给顾良那家伙送好处，瞬间感觉心有点痛。 马皇后见到朱元璋听完后，撇撇嘴没吭声，噗嗤一下笑了笑。 “我说皇上，您也太小气了吧，就是一个名号罢了，怎么这么舍不得？” “嘿，怎么还成朕小气了，皇后你是没见过顾良那家伙，能把你气的头顶冒烟。” “若朕真把皇家特供的牌子赐给了他，他那鼻孔都能翘到天上去，朕光想想就来气。” 马皇后瞧着有些孩子气的朱元璋，笑得花枝乱颤，笑了片刻才拉着朱元璋的手坐直身子。 “这个顾良好歹给咱们赚了二百万两的银子呢，赏罚分明可是皇上您自己说的。” “那可太便宜他了，况且这几个字分量可不小，不论用在何处都行，让生意变成抢手货。” “这如果让顾良那小子得了，也不晓得他又会再从中牟利多少。” “更可气的是，不论这小子赚了多少钱，都不会掏出来交税，咱们大明国库可捞不着半毛钱。” “这可不行，即使给，也要想个办法限制一番。” 马皇后眼眸微转有了主意，“要不把这二百万两银子全部留下，不分红给顾良，就说……” “就说，打点上下用的。” “还有，臣妾对那镜子喜欢得很，还能跟他说走的是臣妾的路子，今后如果朝廷急需用钱，臣妾与他张张嘴，如此一来，这个顾良不得多出点血嘛。” 朱元璋只是很不满顾良贪污，还理直气壮的嘴脸，对于顾良的能力还是非常眼馋的。皇家特供之事仅是嘴上抱怨几句罢了。 现在马皇后这么一说，便顺其自然答应下来。 “行，就照皇后说的，刚好皇商那边也是用你的名号做出的宣传，即便清远县很远，但是消息总会传过去的。” 马皇后见自己的提议被采纳，也是非常欣喜。 “此次的生意，咱们算是盆满钵满了。” “现在库存的玻璃已经不多了，这玻璃这么赚钱，皇上您看是否要再去顾良那边拿点货？” 马皇后眼里充满了期待，此次的玻璃生意，真的是太顺利了。 一切就如同设定好的剧本，根据顾良给出的办法，按部就班地就赚了这么多钱。这个情况，更是让马皇后有种像做梦的感觉。 尽管那些钱都实实在在地落到了她的手中，但总是觉得，少了些真实感。 朱元璋也在这单生意里尝到了甜头，并且只要继续做，绝对还会引起轩然大波，届时不仅是京城，玻璃制品生意在全国开花，那可以赚多少钱啊。 京城虽说达官贵人与巨贾不少，但江南那边富庶人家也不输这里，并且以及两广等沿海地区，要是再卖往海外，卖到欧罗巴。 那才是真的盆满钵满。 瞅见马皇后期待的眼神，朱元璋也是笑呵呵地颔首。 “肯定要再拿点货，并且此次，朕还要再多拿一些，最好能把京城这些巨贾家里的存银都榨干。” 马皇后深知朱元璋这是为大明空虚的国库心急，但不能一开口就吃成个胖子。 第35章 有钱修路，没钱交税 第35章 有钱修路，没钱交税 “皇上说笑了，还是要按部就班的。” 说着，马皇后话头一转，询问朱元璋的行程。 “此次皇上打算何时去清远县呀？去多少时日？带谁去呢？” 说话的时候，马皇后的双手，紧紧地抓着朱元璋的手臂。 朱元璋瞬间就知道了马皇后的意思，但是，却装作不懂。 “现在朝堂上的平衡日渐稳定，过几日就能启程了，且皇后不是也说库存已经不多了吗？” “至于要去多久，朕现在还未想好呢，你也知晓，顾良这个家伙主意比较多，没准此次前去他又会拿出什么好东西。” “况且，朕还是带着皇家特供去的，要是不狠狠捞一笔，朕都觉着对不起自己呢。” “而带谁去，还是带毛骧吧，近日正好有些事情需让他挑大梁。” 说完之后，便瞅见马皇后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怨起来，朱元璋忍不住哈哈一笑。 几天之后，一辆十分普通的马车，在一众侍卫的拥护下，缓慢驶向了清远县。 “皇上，哦不，老爷。” “哎呦，夫人可万万不能暴露我的身份，否则皇家特供可就敲不来竹杠了。” 马皇后含笑颔首，“是，妾身知道了。” “说起那个清远县，当真如老爷说的那样神奇？道路比宫里还要平坦？那需要花多少钱呀！” 马皇后坐在颠簸的马车之内，一路上都在想象，那个被朱元璋所说的马路是什么样子。 “应该快到了吧，毛骧，还有多远？” 毛骧扯住缰绳，凑近马车，“回老爷，小的都能瞧见远处的马路了，大致还有盏茶工夫，咱们的车队就能走上马路了。” “哦，都已经能瞧见了？” 马皇后一脸好奇，看一眼朱元璋，见其没说话，从马车里探出脑袋望向远处。 “似乎真有一条路呀，但是此地不是离清远县还有一段距离吗？他们能修到这么远？” “是这样的夫人，这条马路不单是清远县有，附近的县城也是修建了和清远县联通的马路，就像众星拱月那样，这条马路延伸到周围很大一片区域。” 朱元璋适时地轻哼了一声，“是啊，有钱修路，没钱给我交税。” 马皇后轻轻拍了拍朱元璋的手背，“此次咱们可是带牌子来的，那些税啊，老爷都能从他的口袋里掏出来。” 想起皇家特供，朱元璋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 很快，车队便踏上了通往清远县的马路上，颠簸的马车在进入马路范围之后，顿时就没了刚才的晃动，且走在土路上时而还会压到石头，眼下的马路仍干净平坦。 这顿时让马皇后有一种，像坐八抬轿子一样的平稳错觉。 “这马路可真平坦呀，而且相比宫里的道路完全不差呢。” 朱元璋轻轻颔首，掀开窗帘望向马路两边。 和之前不一样，此次马路两侧庄稼已成熟，一眼往庄稼地里扫去，全部都是象征着丰收的金黄色。 风一吹过，大片金色麦浪滚滚，看得朱元璋乐在心里、晃得马皇后都开始眼馋。 “哎呦，不得不说，这个顾良真挺有本事的，看来清远县今年啊，肯定会有大丰收的。” “老爷您看那边结的麦子，比起咱们京城里的好像多出不少，亩产估计也会超出很多。” 先前她也只是听朱元璋说起顾良的手段，眼下亲眼看到这平坦的马路，以及那些金灿灿的麦子，欣然不已。 朱元璋也是不断颔首，虽说这个顾良十分贪婪，但对于百姓而言却是个真正的好官。 “是啊，夫人说得极是，看来今年收成很好。” “夫人你瞧那里。” “对啊，要是天下都能这样，想来老爷……老爷……” 马皇后正想要恭贺几句朱元璋，忽然就觉得胸口发闷，旋即就像是受到了一记重锤一样，胸口开始疼的厉害，感觉都快要呼吸不上来，话也是说不出来了。 捂着胸口直接往一旁倒下去。 朱元璋正望着窗外风景，陡然听见身边倒下的声音，猛然扭过头便见到马皇后一脸痛苦地歪倒在马车内。 “毛骧！叫大夫！快叫大夫！” “夫人，夫人再坚持一下，大夫准备来给你诊治了。” “赶紧叫大夫来！！” 朱元璋的吼声透过马车传了出去，毛骧不敢耽搁，连忙骑着马匹赶去后边叫御医了。 似乎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后边的御医已经从马车内下来，毛骧到时，正拎着医药箱出来。 “夫人又发病了。” 急忙说一句，毛骧直接拽着御医，把他拎到了马背上。 转个方向奔去朱元璋的马车。 待他们两人赶到时，这边朱元璋早已急得汗流满面，和毛骧两人一起，径直把御医从马上架到马车内。 “快给夫人诊治，若有事我拿你是问！” “是是是。” 朱元璋帮不了什么，只能在旁干着急，不断地来回走动。 马皇后已是老毛病了，当初义军东讨西伐的时候，马皇后跟随朱元璋吃过不少苦，便是那时候落下的这病根。 眼见现如今大明愈发兴盛了，那些跟着他的文武也皆是功勋赫赫，但马皇后身体却一天比一天差。 这个始终都是朱元璋的心病。 御医施针用药，忙活了好一阵，马皇后的情况才渐渐稳定。 见到马皇后苍白的脸色，朱元璋的神情瞬间变得阴沉。 “夫人的病你也诊治很久了，为何不见任何起色？莫不是你糊弄我！” 御医吓得急忙跪在地上，直呼冤枉。 “皇上……” 啪！ 一直在一旁守护的毛骧，听见御医的话快速抽了一鞭子胯下马匹，用马匹的嘶鸣声盖过了御医的话。 警觉地扫视一眼周围，“大夫，说话注意点。” 这里已经接近县城，往来路人不少，这一声皇上一旦被人听去，朱元璋与马皇后的身份恐怕会直接暴露，那样的话也不知会招来多少危险。 御医早被朱元璋吓得忘记了这个，被毛骧一提醒才想起，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老爷息怒，老爷息怒！” “小的岂敢糊弄，夫人的病实在难以根治，若想不发病，只能静养着。” 马皇后发现马车外边围了一群人，就知朱元璋这是在斥责御医，急忙开口劝说。 “老爷，莫要怪他，妾身现在好多了，咱们还是赶紧进城吧。” 朱元璋恼火地剜了一眼御医，才命令启程。 第36章 皇家特供文书 第36章 皇家特供文书 此刻再无看风景的心思，朱元璋坐在马车内，扶着马皇后说起体己话，很快进到清远县。 这一次，朱元璋打算再去住上次的万豪客栈。 “夫人，我之前来这儿住的客栈还挺不错，大夫说你要静养，去那里就很适合。” “并且，在房间里就有厕所，一拉绳就能冲水非常方便。” 马皇后一听朱元璋的介绍，微微一笑，“清远县还有如此好的地方，那么妾身可得好好感受一番了。” 瞧见马皇后脸上的笑意，朱元璋也终于放下心来。 既然御医说皇后需要静养，县城这儿的环境倒是挺合适的，那么就在此好好静养一下。 车队进入了县城，这一次毛骧没再给守卫塞钱，守卫检查完之后，便放行了。 进到城里，依旧十分热闹，这让头一回来到的马皇后很是惊讶。 “这儿虽然不像京城里这么多人，但繁荣程度真是不相上下，这个顾良，确实是一个奇才。” “是啊，但是这些可以过后再看，我还是先带你过去客栈休息吧。” 马皇后望着周围的新鲜事物，都已经移不开眼睛了，一边颔首一边掀起窗帘看外面。 朱元璋看到她的脸色好转了不少，倒也没再阻止，就是交代手下快点行进。 毛骧对于头一回来清远县问路的记忆极其深刻，领着队伍抵拢倒拐，便来到了酒吧一条街。 见到街边那些黑丝小姐姐，才想起此次马皇后也来了，瞬间额头冒汗。 朱元璋一直注意着马皇后的身体，直到他的目光透过马皇后掀开的窗帘，瞧见街边那些揽客的美人，才想起客栈对面便是夜店，夜店门口就是黑丝美人。 “嘿嘿，夫人，对面那些就不必看了，咱们就是住这边的客栈。” 马皇后望着街边的那些美人，当然也见到了黑丝，浅浅一笑没有说什么，但却对酒吧非常好奇。 眼瞅着愈发精神的马皇后，朱元璋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这一次没再让酒店的服务员小爱介绍，朱元璋兴致盎然，把房间里的所有设施都跟马皇后说了一遍。 而后扶着马皇后走进卧室，坐在房间里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马皇后头一回体验到这种极有弹性的床铺，顿时都觉得身子好像轻盈了不少。 “确实是物有所值呢。” 马皇后刚在酒店楼下，听见三两银子一晚的价格，本来还有点诧异，但听完朱元璋的介绍，再躺在这张柔软的床上，瞬间觉得这个价格合理。 歇息了片刻之后，马皇后撑着床，坐起身。 “老爷，咱们何时过去见那个顾县令啊？” 朱元璋看到马皇后眼中忽闪着好奇的光芒，瞬间便想起他自己第一次来到清远县时的感受。 所以马上就明白了，马皇后对于打造这一切的顾良有多好奇。 只是，朱元璋还是很担忧马皇后的身子，有些迟疑。 “夫人身体不适，咱们休息一晚再去也不迟，况且那家伙又跑不掉。” 马皇后先前在京城售卖玻璃制品之时，就对顾良非常好奇，现在亲眼见了清远县这里的一切，就更是好奇了，哪里坐得住。 “老爷，妾身的身体自己最了解，现在服药后已经好多了。” “并且，只是去见一下闲聊几句，不会有事的。” 见她执意要去，最后朱元璋还是带她过去了县衙。 此次他们没再排队拿号，就说售卖玻璃的皇商，那个衙役就马上进去传话。 没多久，朱元璋与马皇后便坐在了顾良的会客厅之中。 马皇后打量着年纪轻轻、长相俊秀的顾良，真有些难以相信，如此多神奇的东西全是他打造的。 顾良打完招呼之后，看到朱元璋还带了夫人来，便屏退左右，只留下一个奉茶侍女。 这个举动，顿时又让马皇后觉得，这个顾良是个很懂分寸的人。 真是越看越顺眼，更想着要是自己有个年纪相仿的女儿，说不准就定下这门亲事。 顾良被马皇后这么盯着，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主动开口，与朱元璋说起玻璃生意。 “如何啊，崇霸，我没有骗你吧？这次是不是大赚了一笔？” 马皇后一听顾良这么称呼朱元璋，险些没忍住要笑出声。 崇霸？皇上怎么给自己起了一个这么难听的名字？但还挺有趣。 朱元璋听见这个称呼，也才想起自己的化名，忍不住干咳两声，掩饰尴尬。 “何止是大赚一笔，可谓卖出了天价，那些东西一共卖出了二百万两银子，二百万两银子啊！” 面对朱元璋的惊叹，顾良却仿佛早已料到，对此表现得非常淡定，就是不咸不淡地轻哼一声。 随即，便轻轻一点头，同时还向桌上的茶水抬了抬手，示意朱元璋两人喝茶。 见到顾良满不在乎的表情，朱元璋被激起了争胜之心，笑着扭头看向马皇后，也学着顾良的动作，让马皇后品尝那茶。 马皇后看着朱元璋的笑意，就知他打算要拿皇家特供逗顾良，含笑着端起茶杯，准备看好戏。 朱元璋转身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动作稍稍一顿后，有些嫌弃地微微摇头。 “顾大人这茶叶倒也还行，茶汤清香，茶香浓而不散，回甘也挺香醇。” 说罢，放下茶杯，“就是，比起我前段时间，和田公公喝的那茶，差了一点味道。” “我是个大老粗，也不懂好赖，要是说的不对，望大人见谅。” 顾良先是一听他的茶不及别人，下意识就想反驳，可又听见公公这个特有的称号，瞬间就知朱元璋这是话里有话。 “是嘛？不知那位公公在何处任职？我有空了也去讨杯茶喝。” 朱元璋挥了挥手，把刚顾良的模样学了个八成，表现得满不在乎。 “我也是受人引荐的，就是去田公公那拿个特供的文书罢了，没有太注意。” 特供倒不稀奇，但这个特供与公公联系在一块，足以见得这是皇家的特供了。 顾良脑瓜子一转便想到这里，瞬间心跳开始加快，目光在朱元璋与马皇后身上来回转悠了几遍，这才笑着开口询问。 “哦？崇霸老哥，不知那文书你带来了吗？能不能也让我见识一番，皇家特供文书长啥样儿？” 顾良故意说出皇家特供，正是为了试探朱元璋。 但这四个字，却没引起朱元璋与马皇后一丝反应，看来便是皇家特供没错了。 朱元璋笑呵呵地把手掏进怀中，“顾大人且靠近点，我给你看一样宝贝。” 说完从怀里掏出那份皇家特供的文书，摊开递给顾良。 顾良见到印着印章的特供文书，瞬间不禁瞪大眼，不可思议地认真看了好一会儿，才确认并非两人搞来糊弄他的假证。 想不到这个好奇心极强的家伙，竟然真可以弄来这个玩意儿，瞬间态度都变得热情不少。 第37章 亲大哥，亲大嫂 第37章 亲大哥，亲大嫂 “我说朱老哥，从前你说和皇家有些关系，老弟我以为你只是说笑。” “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老哥，还真有这本事搞定特供。” 一边说，顾良一边凑到朱元璋近前：“老哥，你说你家是不是缺个我这样的小老弟。” 朱元璋第一时间没明白顾良的用意，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这小子是与自己攀亲戚呢。 顿时脸色一黑，马皇后一阵咳嗽，毛骧心里叹气翻了个白眼。 朱元璋放下茶杯在心中大为感叹，好家伙，为了一个皇家特工的招牌，这位顾大人的脸面真的是说丢就丢。 上次来见顾良的时候，倒也见识过他拉拢人心时的手段，可那也都是些常规手段，要么挟之以危，要么诱之以利。 完全不像今天这样，直接就不要脸的开始攀亲戚，这是打算抱上自己这根大腿后，打通宫里的关系？还是打算拉自己下水一起搞贪污腐败。 不过无论哪种，朱元璋都不可能让顾良得逞，他一个皇帝和个县官联手腐败，说出去都丢人。 一旁看着两人说话的马皇后同样十分惊愕，差点没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咳好几下才缓过劲来。 刚刚她还觉得这位顾良大人真是个青年才俊，若是有个合适的女儿，倒也可以招为驸马。 可一转眼的工夫，这人就会为了利益出卖自己，这、这…… 马皇后对顾良好奇了很久，以往的印象也是极佳，实在不想用‘无耻’这个词来形容他，可是除了这个词，一时还真找不到合适的。 唉，叹了口气，马皇后算是明白为什么她家夫君，对顾良的感情又爱又恨。 毛骧已经习惯了顾良的跳脱，但对于和朱元璋攀亲戚这事则完全没有想到。 如今顾良正七品，他则是正三品，中间差了四品八级，这要是让顾良认亲成功，岂不是直接跳到毛骧头上成了他主子。 顾良完全没有在意几人的反应，反而和朱元璋凑得愈发靠近。 朱元璋实在有些受不了这小子的厚颜无耻之相，直接转移了话题。 “咱倒是不缺小老弟，缺的是银子。” 说完展颜一笑：“上次从你这拿的那些琉璃都已经卖出去了，之前顾大人可是说过，咱这份琉璃代理可是京城独一份。” “不知这次，顾大人如何打算？” 说着，朱元璋从顾良手中抽回那张皇家特供文书，手指交叠轻轻弹了弹纸页。 纸张是上好的纸，弹出来的声音十分清脆。 可这声音却让顾良心疼：“哎呦，我说朱老哥，咱们谁跟谁呀，你说这话就太客气了。” 说话的时候，顾良的眼睛一直盯着皇家特供文书，似乎和他说话的是那张纸而不是朱元璋。 实在是因为这张纸在大明是极其难得的存在，只要有了它，就算是卖草席都能日进斗金，更别提顾良做的都是大明独一份的买卖。 有了这个皇家特供，对顾良以后做生意有着极大的帮助，因此对于朱元璋的请求当然是欣然应允。 “所谓一回生两回熟，咱们大家已经都是熟人了，这些小生意自然让朱老哥随心。” “这次老弟给你五十件琉璃制品怎么样，而且品类老哥可以随意挑，想要镜子给镜子，想要佛像给佛像。” 朱元璋听到顾良的话，与马皇后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欣喜之色。 上次朱元璋只拿走了十件琉璃制品，就在京城掀起抢购狂潮，卖出了二百万两的天价。 此番若是操作得当，怕是这五十件琉璃制品的售价，直接就能超过去年的国库收入。 赚大了赚大了，这千万银子的入账，能大大缓解连年灾害给朝廷带来的负担。 有了这些，朱元璋哪里还在乎一个皇家特供。 一甩手就将那张文书塞到了顾良手中：“你豪爽咱也不小气，我皇商的店铺中用不到这东西，朱老弟尽可随意。” 一听皇家特供给自己随意使用，顾良眼中顿时开始放光，一本万利的买卖，这不就自己跳到手里了么。 “朱大哥，你以后就是我的亲大哥，嫂子也是我亲嫂子。” 说着看到马皇后的茶已经快喝完了，立刻招呼侍女添茶。 “小翠，干嘛呢，快给我嫂子添茶。” “都给我记住啊，以后这二位就是我亲人，不必通禀，来了直接让进屋里。” “大哥，你还想要什么，只要小弟手里有的，绝不含糊。” 朱元璋看着顾良的表演，心中感叹真是个人才。 这话说的漂亮，事的也办的利索，不过既然如此，咱家以后可少不了跟你不客气。 顾良以为忽悠住了这个老哥，混不知已经被朱元璋彻底盯上了。 正在这时，府中下人进来禀报，：“大人，今年的税收工作已经准备妥当，不知大人可有时间主持？” 顾良高兴的差点忘了这事，听到提醒看了眼朱元璋夫妇，见其二人没什么异样随口答道：“知道了，你们先开始吧，本官随后就到。” 说完让小翠拿来个箱子，仔细将那张皇家特供收好，才对朱元璋二人告罪。 “朱大哥，赶巧今天税收，要不我吩咐人陪着你们，我去去就来。” 朱元璋和马皇后两人，已经多年没见过郡县这些地方的税收场景，听到顾良要主持收税，全都眼睛一亮。 “不用，我们二人对这些也都十分感兴趣，以往都是别人收我们商人的税，今天正好换个角度感受一下，若是方便可否让我夫妇跟着顾大人去见见世面？” 朱元璋的话，让顾良有些意外，他从未想过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商，会对这种又乱又脏的场面感兴趣。 不过既然朱元璋都提出来了，他又刚刚拿了人家的大好处，自然无不应允。 “可以啊，只不过场面会与老哥你想象中有所不同，也可能会乱一些，记得注意安全。” “没问题，那咱就走吧。”说着朱元璋就牵起马皇后的手，跟着顾良往府外走。 这两人一问一答十分流畅，但却苦了跟在后面的毛骧。 税收时不止人多，场面也可能会有些杂乱，若是有人蓄意生事，他们这些人恐怕根本护不住朱元璋。 可他哪有资格阻止，只能在心里又给顾良记上一笔，然后吩咐所有人严加防范。 第38章 丰收 第38章 丰收 朱元璋几人走出县衙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不少衙役在进进出出的做着准备。 各种量具担具都开始往外面搬抬，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 马皇后看着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仿佛重回当年，一时间连心情都好了很多，脸上也多了许多红晕。 朱元璋也觉得十分感慨：“以往咱都是在宫里看奏报，看着那些报上来的数字，总有种隔着纱帐看不真切的感觉，现在才明白，原来是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税收的鲜活场面。” 马皇后点了点头：“是啊，上一次似乎还是定都京城之前，那时候梓儿都还没出生。” “这些年被国事牵绊，一直都呆在宫里，已经快要忘了百姓的生活是什么样的，还有你也辛苦了。” “这些年一直帮咱打理后宫，劳心劳力才会屡犯旧疾。” “以后夫人要多出来透透气，顺便也帮咱看着这小子。” 马皇后看了眼走在不远处的顾良，低声回道：“夫君不打算将他提拔上去，帮你的忙吗？” 朱元璋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这恐怕不是咱能决定的啊。” “哦？”马皇后有些意外，官场上的事，哪里还有朱元璋决定不了的。 看到马皇后的疑惑，朱元璋解释道：“这小子的背景咱已经派人查过了，你看他清远县如此繁荣，但却一点都没有体现在赋税上。” “而且周边各县都有受他恩惠，但却丝毫风声都没有传到朝堂上，这说明顾良这个小子，对于官位的提升没有什么兴趣。” “咱最怕的是，他打算一辈子在这小县城里当他的逍遥县令，也不愿意出山帮咱打点江山。” 马皇后听后有些可惜，但却没有失去希望。 “总会有机会的，今日咱们还是多多享受这份丰收吧。” 朱元璋也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索性不再多想随着顾良一起来到田间。 走在收获的农田上，周围的农民全都在欢声笑语割着粮食，看到这副场景，朱元璋十分开心。从农民们的脸上和他们的谈话中，朱元璋能猜到今年是个丰收年，而且很可能还是大丰收。 那些农民似乎都期盼着赶紧交税，这样就能最快的知道，他们今年能剩下多少粮食、能换取多少银子，能为家里添置些什么物件。 积极地态度和对丰收的自信，让农民们收割粮食的动作极其欢快，而这种情绪是会传染的。 马皇后近些年都深居宫中，尽管她为人亲善但碍于皇后的身份，所有人对她都是小心谨慎，唯有朱元璋能说说真心话。 如今看到这么多生动的面孔，心情也是十分不错，而且她能感受到，那些喜悦是发自内心的。 这份喜悦极具感染力，让朱元璋和马皇后很快就融入其中，只有心惊肉跳的毛骧，紧张的守护在周围。 看着一把把锋利的镰刀在四周挥舞，他的脸都快绿了，顾良怎么就赶着这会收税，就不能晚两天么。 为什么答应陛下的请求，你身为一县父母官怎么就没有点矜持…… 毛骧：对朱棣的怨念+1+1+1…… 看着越堆积越多的粮食，马皇后心中十分开心，这也从侧面表明顾良在这里的政绩是实打实的，能让底层百姓过上好日子，马皇后看顾良也是越来越顺眼。 马皇后越走越近，想近距离感受一下收获的喜悦，也想看看顾良和百姓之间的关系，是否如她猜测那样。 如今大明实行的是两税制，也就是夏季税和秋季税，这些税收都是由粮长带领百姓，来衙门上缴的。 此时顾良正在和各个保甲的粮长说着话，看那些粮长的态度，想来今年应该没有人欠缴粮食。 此时百姓已经按照保甲，分别排好了队伍等着交税，衙门的官员也拿出了黄册准备登记。 大明的百姓实行黄册管理制度，就是每个地方衙门编纂一个黄册，所有当地居民都要登记在册，且不允许私自迁徙，就算外出也要去衙门开具路引才行。 清远县的百姓并不少，而且耕地也大多都是良田，看着如今的丰收景象，看来应该能收不少税银。 衙门的小校似乎和那些百姓也十分熟络，一边翻着册子一边和百姓聊着家长里短。 等这边的顾良和粮长们说完话，那些粮长回到各自的保甲，组织农户们开始上缴赋税。 朱元璋和马皇后来到这边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么富有乡土气息的一幕。 “夫君，你看这里的百姓面色都还不错，说明他们的生活应该也是很好吧。” “嗯”朱元璋扫了一眼那些农户，发现真的如马皇后所说。 他们脸上全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但那些笑容之下是一张张肌肤饱满红润的脸庞。 虽然由于风吹日晒，他们的皮肤都比较粗糙，但却没有面黄肌瘦者。 作为从最底层成长起来的皇帝，朱元璋深知底层百姓的困苦，因此他将农税定得很低，就是希望能让百姓有足够的余粮吃饱饭。 现在看清远县百姓的状态，应该生活上是不差的。 “好啊，如果天下百姓都能吃饱，谁还会反对朝廷呢。到了那时，就是长治久安，物阜民丰的盛世了。” “夫君说的是，希望那一天能早些到来。” 马皇后两人说话间，衙门的人已经开始收粮，农户将一担担粮食抬过去入斗称量。 如今很多的地方官府，都会想尽办法的克扣收取的粮食，甚至有些地方官克扣的粮食，比上缴朝廷的还要多。 因此在缴纳粮食的时候，朱元璋仔细观察了一阵，发现那些农户没有一个愁眉苦脸的，这说明至少他们交税的积极性还是很高的，这让朱元璋和马皇后十分满意，看来顾良确实是治理有方。 然而，当第一个农户缴纳完粮食，签字画押后离开，朱元璋的脸色却渐渐变了。 随着一个个百姓缴纳完粮食离开，朱元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头也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这顾良到底在搞什么。 一开始，看到百姓兴高采烈，朱元璋和马皇后都以为，顾良虽然贪污，但不会克扣百姓的赋税，所以百姓才会有如此高的缴纳热情。 这副官民和谐的场面，一度让他们夫妻二人对顾良的十分满意，甚至连朱元璋都差点忽略了，不久之前拱卫司报上来的那些数据。 但现实却与他们二人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 自从第一个农民交完粮食离开后，朱元璋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一时又没有想明白。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上去交粮后，朱元璋才渐渐反应过来。 这些农户上交的粮食，似乎有点少啊，虽然大明农民的赋税不高，可朱元璋一路走来，看到的田地里丰收的场景。 如今再看那些农户交上来的粮食，就觉得数量不对劲。 第39章 调集兵马! 第39章 调集兵马！ 看了眼马皇后发现她也是如有所思，就知道他们夫妻二人肯定想到一块去了。 “夫人，可是想到了什么？” 马皇后点点头，向农户方向示意了一下：“夫君你看，那些农户带来的粮食似乎都不太多。” “前面那些完税的农户交粮少，妾身还以为他们耕种的田地少，但放眼望去，发现那边几个保甲的几十个农户，带来的粮食全都没有多少。” “这就有些说不通了，咱们也看到了清远县的田地，不可能来交税的这些人田地都少，或者都十分贫瘠，因此就显得十分蹊跷。” 朱元璋点了点头：“夫人说的不错，若是年景不好收成低也就算了，可如今清远县大丰收，如今眼看队伍过半，收上来的税却是没有多少。” “咱家估算了一下，这些农户的粮食全都收完，大概也就和其他普通县的税收差不多。” 说到这，朱元璋冷哼了一声：“甚至咱家上次巡游大明，处理过的一个克扣税银的贪官，他们县当年的税收大概也就是这个数量。” “要知道，那个贪官可是贪污了大半的税收粮食，就是那样也有如今清远县的规模，这个顾良真是乱搞！” 朱元璋的脸色越说越冷，最后一张大长脸直接垮了下来，看得一旁护卫的毛骧心里猛的抖了一下。 毛骧心道完了，才刚看到点陛下的笑脸，这顾良怎么又搞幺蛾子，看陛下这状态估计是已经怒发冲冠了，可千万别犯错，不然岂不是成了顾良的替罪羊。 小心些，一定要小心些……该死的顾良！ 毛骧：怨念+1+1…… 马皇后也有些失望，她原本十分看好顾良，看到百姓那些幸福的笑容，她也很是欣慰。 现在才知道，原来百姓吃的好，不是收获多，而是交的少。 难怪陛下大发雷霆，还要筹建锦衣卫，看来这清远县的税收真的要查一查了。 想到这马皇后看了朱元璋，此时的朱元璋气的眉毛都一跳一跳的，可偏又无处发泄。 马皇后见状连忙安慰：“夫君，不可动怒，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朱元璋重重的哼了一声：“农税是国之根本，农民的赋税咱家已经定到了最低，甚至已经比之宋元都低了一倍，为此朝廷付出了多少。” “这农税上要是出了问题，那可就是大问题，这个顾良这么能在这上面动手脚，简直妄为！” “胡闹，简直在动摇大明的根本。” 朱元璋的怒火无处发泄，口中不停的控诉顾良的“罪行”。 马皇后则在一旁，不停的安慰。 “这其中或许有咱们不知道的东西，不如后面再找顾良问问。” “不会的，咱家可还记得，拱卫司交上来的奏本上说，清远县之前的几次缴税，只比周边县多处几十两，最多的一次也只是多了百两银子。” 说着朱元璋指着那边丰收的田地：“就这，这么多的粮食，他顾良就给咱交上来超过临县百两银子。” “咱看他就是贪，手上那么多的店铺股份，那么多店铺分红，如今还不满足，还要在咱家的农税上动手脚，着实可恨！” 当初看到清远县只比临县多处百两银子时，朱元璋还以为其余那些都被顾良贪污了，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收上来。 这时朱元璋想起了，在税收开始之前，顾良和各个保甲负责收粮的粮长说话的画面。 难道顾良的贪污操作不是克扣，而是买通粮长，在交税的前一个步骤就已经完成了操作。 可这里面要涉及很多的人，那样岂不是很容易暴露。 另外粮食种在地里，那么大一片谁看不到，实际缴纳数量和田地里的数量差距如此之大，顾良肯定还有其他手段。 而且这么大的事，也不是一个县令能够撑得起的，背后估计还有不少人。 一想到这么多官员结党营私、上下其手贪农民的粮食，朱元璋心中怒火更甚，越想越气。 “毛骧！” 听到朱元璋满含怒意的叫声，毛骧心里一抖。 不过多年的护卫生涯，练就了他处变不惊的大神经，立刻恭谨的应答。 “大人，有何吩咐？” “查，给咱仔细的查一查，这些粮食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只是调查粮食的事，毛骧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朱元璋再也不想在这里看顾良装样子，吩咐完毛骧之后抬脚就走。他要去调兵彻查此事，他要亲自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马皇后紧随其后，看了眼顾良只是叹了一口气，她没说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顾良忙着税收，完全没有注意到朱元璋这边的动向，直到有下人提醒他才看到朱元璋远去的背影。 “唉，那不是朱老哥吗？” “朱老哥！朱老哥？” 远远的喊了一声却没得到朱元璋的回应，顾良觉得有些奇怪。 “朱老哥怎么就走了，难道他要看的不是这些？还是有什么急事？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就走。” 不过想到自己手里，还有朱元璋那五十个琉璃制品没拉走，顾良知道他一定会回来，也就没再理会。 看着朱元璋大步流星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招呼手下继续清点税收。 离开的路上，朱元璋的一条条命令就已经发了下去。 不仅仅是毛骧他们的队伍，对于顾良他们如此大规模的贪污，朱元璋觉得一定是已经在官场中打通上下各个级别。 单独靠毛骧他们，恐怕短时间内查不过来。 “毛骧，另外到最近的卫所给咱调集兵马。” 调集兵马！ 上次朱元璋巡察天下一年，也只有两次调动了兵马。 可这次才见到顾良不到一天，就已经到了要调集兵马的地步，这个顾良真是个惹祸篓子啊。 想了想，这次虽然没有明说，但抓捕的人之中应该会有顾良等人，那么就不能调集那些可能和清远县有联系的人。 不然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私下通传消息。 想了一会，这边大概只能调集州府卫所的兵马。 如今大明的在蒙元军事制度的基础上，创立了较为独特的卫所制，在全国广设卫所，控扼要地。 “所谓卫所，大率五千六百人为卫，千一百二十人为所。” 清远县所辖徐州，正有一个驻扎的守御千户所，虽然距离清远县有些距离，但那边已经是能调派兵力最近的卫所了。 虽然不知道朱元璋要抓捕多少人，但一个所一千一百的兵力，想来抓些贪官应该是足够了。 另外，徐州的守御千户所乃是独立存在的，并不隶属于府卫的管辖。 再者，千户所中的官员都只有练兵和统辖的权利，平日里并没有调兵的权利，因此那边的千户，应该与顾良他们的贪污网络没有关系。 看到朱元璋已经气到有些变色的脸庞，想清楚这些毛骧没再犹豫，赶紧派人拿着印信去调拨兵力。 第40章 拿出凭证! 第40章 拿出凭证！ 马皇后跟在后面一言不发，以往涉及到政事之时，没有朱元璋的询问，她是不会插手的。 可看着朱元璋气的肝火大动，生怕他气出病来，等到这边一切安排妥当了，才上前劝慰了几句。 “夫君不必太过气恼，若是调查出结果真的有问题，按律处置便可。” “如今天下初定，需要你操心的事情还有很多，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即便有马皇后的劝解，朱元璋依旧垮着脸：“如今已经不是贪污了一点银子的问题，而是他们动了大明的根本，税收中出了猫腻，才是咱家调动兵马的原因。” “农者，国之根本，如何可以擅动。” 马皇后也十分失望，她知道顾良贪心，但却没想到他会这么贪心，居然连农税都敢下手。 若是大明的其他官员也来效仿，岂不是亡国之兆。 这次即便是对顾良印象颇佳，心地慈善的马皇后，都忍不住反感他。 被朱元璋憎恨、马皇后反感的顾良，此时仍在主持税收工作，丝毫不知道他即将大难临头。 百姓们的笑脸，鼓舞着顾良，让他持续工作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直到天色擦黑，今日的税收工作才堪堪完成，不只因收取的粮食很多，更多的是因为百姓的爱戴。 很多人交完税，都想和他们的父母官亲近一番，说几句话、送点小礼物，可顾良哪有那么多时间。 为此还专门招呼两个衙役劝阻那些百姓，这让本就不多的人手更加雪上加霜，因此才工作到这么晚。 余下的粮长们和百姓开始收拾现场，将地上散落的粮食收起来，同时也将多出来的粮食搬抬回家，虽然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但百姓的热情依旧很高。 一天的操劳下来，顾良搞的腰酸腿疼，连嗓子都冒烟了。 旁边的婢女连忙搬来椅子让顾良坐下，倒了杯茶水放进顾良手中，心疼的给他揉起了肩膀。 “大人，您真是太操劳了，哪里用的亲自来，派些督粮官来就好了么。” 说着，那婢女冲着一旁打扫的百姓努了努嘴：“你看他们多老实，根本不会少交税粮的。” 顾良却摆了摆手：“权利越放越散，一次两次收粮，那些胥吏不敢多拿，可十次八次呢，只要有一次贪污没被发现，他们就敢有千百次。” “虽然本官平日里称其为刁民，可这么点东西本官还是看不上的，自然也不会允许其他人在本官管辖范围内贪墨。” “嘿嘿，大人你就是嘴硬心软。” “不不不，还是你的手软，嘿嘿嘿。” “大人竟说些怪话。” 顾良和婢女调笑一阵，看着官府和百姓一起进行收尾工作，感叹这一天还真是充实。 就在顾良感叹之时，忽然有人咦了一声，紧跟着大家都发现，地面开始震动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抬起头往远处看去，只见震动传来的方向上，扬起大片的烟尘，往他们所在之地快速奔来。 百姓们不明所以，还以为来了山匪，吓得全都往顾良这边聚拢过来。 “大人，大人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匪人吧？” “哎呀，不会，咱们顾大人治下哪来这么多匪人，不过看着来势汹汹。” “大人，咱们要不要避一避。” 没等众人商量出个结果，那些人已经冲到近前。 扬尘逐渐被那些骑兵甩在身后，众人也看清了来人，乃是大明卫所兵丁的甲胄，如此一来全都放下了心。 来人转瞬即至，队列齐整，刀枪林立。 虽然是大明士兵，但看着那么多刀枪把众人围住，所有人还是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骑兵凶神恶煞的围困住众人后，不再继续逼近。 顾良见状紧皱着眉头站了出来：“你们是那个卫所的？居然敢在这里当众闹事。”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打马上前。 “我乃徐州守御千户所千户张成，前面站着的，可是清远县令顾良？” “本官正是顾良，你身为守御千户，难道不知道私自调兵乃是杀头的死罪，还不速速撤去。” “哈哈，本官行事何须向他人解释，给我绑了。” 那张成千户手下带了几百人来，顾良这边即便算上衙门中的文书，也不过二三十人，哪里敢和那些大头兵抗衡。 看着手持刀兵围拢上来的兵丁，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不敢动作。 那些官兵看到顾良手下的那些衙役没有动作，心中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虽然那些人武力不高，但也是衙门中，整日抓捕贼匪的人，万一其中有一两个好手，他们这边肯定也会有不小的麻烦。 此时那些留下来收尾的百姓还没有离开，他们看着官兵一点点靠近顾良，心里虽然着急却也不敢擅自上前阻挠，毕竟那些人都拿着刀枪，若是官兵真敢动手，他们可不敢反抗。 而且这些还是卫所的人，他们应该是收到了命令，才会前来抓捕，万一百姓集体反抗，让那些人抓到把柄，说不得要告他们一个聚众造反的罪名。 不过顾良上任以来，做出的许多政绩，都让百姓跟着受惠，如今眼看顾良就要被抓，总有人心中不忿。 就在那些官兵拿出绳索，要锁拿顾良的时候，被吓得瑟瑟发抖的百姓人群中，还是不知谁颤抖着声音发出了质问。 “你……你们，你们凭什么拿人？” “嗯？！”张千户骑在马上，向百姓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也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人，震慑百姓的威势还是有的。 这一眼扫过去，立刻让蠢蠢欲动的百姓人群安静下来。 可仍旧有人不甘心，看到张千户扫了一眼没有答话，立刻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句。 “抓人总要有凭证啊，不能随便抓的。” “聒噪！”张千户见眼神威慑无效，出言恐吓了一句。 但这句话中的蛮横，反而激起了百姓的反抗之心。 不少百姓彼此对视，互相鼓励，很快就有人用更大的声音，更坚定的语气发出质问。 “就算你是千户，抓人也要证据，何况要抓的是朝廷命官。” 张千户正要找出是哪个挑刺的敢反抗他，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 另一人也发出质问：“对呀，你的拿出凭证。” “我们大人可是好官。” “你不能随意抓人。” 接二连三的质问从百姓中喊出，如同星星之火，很快便成了燎原之势。 “拿出凭证！” “拿出凭证！” “拿出凭证！” …… 第41章 暴怒 第41章 暴怒 越来越多的百姓加入质问的行列，几声呼喊之后，所有人的百姓齐齐发声，没有一人落于人后。 呼喊声连成一片，巨大的声音在这片空地上回响，不知是谁忽然踏前一步。 紧跟着所有人都向前踏了一步，接着第二步、第三步…… 当那些百姓齐齐站在顾良身后，同声高呼的时候，张千户仿佛看到刀兵林立的一面城墙。 此时刚刚没有动作的县衙官吏，也迅速上前，挡在顾良面前，手中握着朴刀和要捉拿顾良的兵丁对峙。 一时间百姓和衙役们的声势竟然不输千户所的官兵。 这让张成大为意外，他从未想过抓捕一个贪官会遇到这副场景，也没有想过那些百姓会为了一个贪官，和他们这些官兵对抗。 皱着眉头，张千户夹了下马腹，马匹在百姓的喝问下步步上前，直到即将进入衙役们的攻击范围时，才堪堪停下。 然后自怀中掏出一个金黄色的布卷，缓慢展开。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令徐州守御千户所千户张成，点选兵马，立即捉拿清远县知县顾良，不得有误，钦此！” 念完后张成圣旨卷起：“清远县知县顾良，你可是要违反圣旨！” 百姓刚刚还振臂高呼，看到张成拿出圣旨时，举起的手臂就僵在空中，等张成念完，全都悄悄将手臂放下，左顾右盼希望能找到个可以解答他们疑惑的人。 可是没人知道，皇帝为什么忽然要抓顾良。 顾良自然没有异议，对方已经拿出圣旨了，无论是真是假，质疑都没有了意义。 “好，本官跟你们走。” 说完拍了拍身旁手下的肩膀，独自走出人群。 看到顾良自愿受缚，张成悄悄松了口气，他真怕顾良说他假传圣旨，煽动百姓动武。 那样一来，即便最后抓住了顾良，他也免不了一顿责罚。 最终，这场闹剧在顾良随军离开结束，百姓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顾良的那些手下也不再管收尾工作，全都狂奔回衙门商议对策。 与此同时，朱元璋已经带着马皇后离开清远县，此番发现了这么大的贪污案，朱元璋已经再没有心情搞钱，一心只想将所有参与者全都揪出来，各个扒皮填草。 马车渐行渐远，清远县的城门在马皇后的眼中越缩越小，直至被一片树丛挡住再看不见，这才收回了目光。 这次清远县之行，让她大受震撼，至今还有不少奇异在她脑海中闪回。 放下帘子，马皇后看了眼朱元璋：“官家，咱还回清远县吗？” 朱元璋冷哼一声：“回去干吗，受那个贼小子愚弄吗？” “咱家给了他多大的信任，如今呢，居然敢动税粮。” “下次是不是就要把咱家从皇位上赶下来了。” “这次绝不会轻饶了他，查！派个钦差把这些人全都查清楚。” “唉……”马皇后一声叹息，不知该如何宽慰。 随即马车中变得安静下来，没多久马车忽然一震，然后便开始颠簸起来。 连马路都走到了尽头，看来是真的回不去了。 两人折返京城不久，钦差便迅速赶到清远县，开始彻查税收一事。 这一查之下，结果简直惊掉了那位钦差的下巴。 “这，这……我大明居然有如此恶劣行径的官员，简直是为官之耻啊。” “万幸如今刚刚收粮补救，或许还有补救的机会。” “马上启程，本官要面圣。” 钦差连夜赶回了京城，次日一早就进宫面圣，将查到的结果上奏朱元璋。 朱元璋也被结果震惊，转而变为暴怒。 “你是说，这次涉案的贪官，遍及整个徐州！” “回陛下，依臣所查结果，不仅仅是清远县一个县是这样，其他其他几个县也都如此，他们上下串联，互相掩护。” “这其中，还有知府为他们做保护伞，可以说整个徐州已经是他们的粮仓了。” 朱元璋一拳重重锤在书案上，脸色铁青。 看到朱元璋发怒，马皇后本能的想要起身劝阻，但看了眼还在下面站着的钦差，便只是抬了抬手，便又坐了回去。 朱元璋又问了几个关于税粮的问题，那官员一一回答后，让朱元璋的怒气值再度上升。 守护在书房外的毛骧，听着里面朱元璋的一阵阵喝骂，心里不再叹气。 按照他的料想，这次恐怕是顾良最后一次惹朱元璋生气了，以往在那些奇异功绩的遮掩下，朱元璋或许还能容忍顾良的贪财。 但这次顾良居然敢动税粮，这已经触碰了朱元璋的底线，上次触碰朱元璋底线的人，此时已经被扎成草人，摆在衙门里供后来的官员们警戒。 不知道顾良是会被斩立决，还是扎成草人以儆效尤。 想着想着，毛骧一个走神的功夫，里面那名面圣的钦差已经摇头叹气走出书房。 顺着刚刚打开的房门看进去，马皇后正在给朱元璋抚背顺气，看来这次顾良惹出来的祸真的把朱元璋气的不轻。 房门关上，朱元璋仍旧盯着钦差呈上来的奏折。 展开的奏折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徐州今年应收税粮七十二万五千石，如今实缴二十三万八千石。 中间亏空了近五十万石，那些贪官贪污掉的粮食，居然是朝廷收上来的两倍多。 马皇后也看到了奏折上的数字，简直触目惊心。 如果只是清远县这一孤例，大概朱元璋还不会这么生气，如今顾良那附近的几个县，全都如此，已经形成了大片网络，如此严重怎么会让朱元璋不生气。 另外清远县今年的大丰收，他们夫妇二人是亲眼所见，这对朱元璋更是火上浇油。 “官家消消气，既然已经查清了，依法处置便是。” “是啊。”朱元璋杀气四溢，顿时让马皇后感到不妙。 “确实要依法处置，依大明律，贪污六十两斩立决，这些人贪污的岂止六十两，咱看他们这些年贪污掉的，至少有六十万两。” “必须全都杀掉，整个徐州有一个算一个，咱家要杀出个干净的徐州给百姓。” 马皇后想想都觉得头疼，徐州一地大大小小至少百余名官员。 这还不算那些没有品级的吏员，帮助收粮、催粮、运粮的相关人员。如果都算上，这次恐怕要杀上千名有官身之人。 想到这么多人要脑袋落地，马皇后赶紧劝阻：“官家……” 第42章 跑路了 第42章 跑路了？ 朱元璋如今已经气急，马皇后一开口他知道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了马皇后的话。 “好了，皇后不必劝阻，这些贪官互相勾结，侵吞国家税收，必须要人头落地！” “不杀他们，怎么对得起辛苦种地的百姓，怎么对得起其他廉洁奉公的官员。” 马皇后自知那些官员犯法在先，于是也不好再加劝阻。 “这该死的顾良，咱家看这些事情都是他搞出来的，头脑灵活都用在算计咱家的税银上了，怎么不知道多搞点新产业，让百姓多些收入。” 朱元璋真是越想越气，如果不是他今天亲眼看到顾良的税收现场，他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一整个州都被这些人变成了他们贪官的后花园了，这还是咱家的天下吗。 此时朱元璋已经不再顾忌顾良的那些其妙想法，即便有再多的新奇东西，也掩盖不了顾良动摇大明根本的罪责。 “真是好知府、好一任父母官，好一个爱民如子的顾大人。” “这次咱家就要看看，是你们的手段硬，还是咱家的砍刀利。” 朱元璋抓捕贪官的命令，很快就传了下去。 这种大规模的抓捕和审讯，自然不可能少了三法司各个衙门，也少不了调动地方上的卫所出兵协助。 因此，消息很快就扩散开来，没有多久就传遍了整个官场。 听到消息的人，有的痛骂这些贪官鱼肉乡里，也有些暗自揣度铡刀砍下后，会空出多少官位，如何安排自家人手，还有的人和涉案贪官牵扯不清，开始担忧他们的前程、性命。 如此，当夜整个京城僻静无声，但于暗处却喧闹异常。 京城长新坊中，一个四进院子的侧门虚掩着，不时就会有人从黑暗中人冒着宵禁被抓的危险，来到门外敲门。 特定的敲门频率下，很快就会被请进去。 此时院子中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是听到朱元璋要抓捕徐州官员，而来这边打探消息的。 不多时一名身穿常服，体态臃肿的人从正厅出来，对着众人摇了摇头。 顿时院子里响起一片唉声叹气，有人上前几步低声请求着什么，但都被那胖子拒绝。 有人此时已经待不住了，不时的往侧门方向查看。 戌时五刻的梆子刚响，就有个身影从侧门进来。 众人看到那人，全都躬身行礼，而那人却只是点头示意，然后快步进入房间。 院子里那些等待的人，刚刚熄灭的希望之火再次燃起。 不时有人交头接耳的低声商量着什么，但也有人的视线在正厅和院门之间来回游移，似乎在犹豫如何做出最终的决断。 终于在打更人的梆子又响过一声后，正厅中的人终于得出了结果。 仍旧还是那个身穿常服的胖子出来通传，看到他的身影，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但希望仍旧落空，胖子视线扫过众人，最终还是无力的叹着气摇了摇头。 刚刚一直在犹豫的那人，顿时眼睛瞪得溜圆，重重地跺了下脚扭头就走。 看到那人离去，很多人也都相继结伴离开。 甚至有人在商讨，如何甩卖京城房产。 一晚的时间各种真假消息在京城中疯传，结党者联络党派，营私者互通消息，让不少人整夜都无法入眠。 第二日清晨，冷风将那些上朝官员的轿帘掀开，吹进轿子中。 让人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凉，这感觉正如今天的朝堂，不知有多少人上朝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尤其是那些和徐州有些牵连的官员，更是惶恐不安，一边心里埋怨徐州的人做事不干净，一边战战兢兢的和其他人一起上朝。 来到皇宫门前，不少人的轿子已经停了，但轿子上的那些人却就是不出来。 好一会，才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撩开轿帘，从里面钻出来。 那架势，仿佛是上刑场一样。 有些与徐州案没有牵连的人，趁机打趣：“呦，赵大人，看你这架势，昨晚又是十三房的小妾服侍您就寝的吧。” “啧啧啧，不是我说你赵大人，你这年纪也不小了，身子骨多少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哈哈哈……” 嘲笑之声从四方传来，但那位被打趣的赵大人，却丝毫没有斗嘴的心思。 只是正了正顶戴，抚平了官袍上的褶皱，迈着四方步往皇宫中走去。 “今天的赵大人不一样啊，这帽子带的真正，哈哈哈。” “说不准今儿啊，是赵大人最后一天戴这官帽，……” 没等那人嘲讽完，就有旁边的人接茬阴阳怪气：“你这是说什么呢，没准赵大人今天连脑袋都保不住，还在乎什么官帽啊。” 又是一阵哄笑，这些平日里廉洁奉公的人，对贪官也如同朱元璋一样恨之入骨。 他们辛辛苦苦的为百姓谋福利，结果一转眼就被那些贪官揣进他们自己腰包，换谁都生气，今天总算找到出气筒，当然要努力放纵一回。 赵大人不理会那些人的嘲讽，一边叹气一边往里走，走着走着旁边多了个人，抬头一看是户部的刘大人。 “是刘大人啊，唉……” 两人同时叹气，一切尽在不言中。 “怎么没见户部冯主事？往日这会儿他都该到了。” 刘大人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听说昨晚冯主事，去了长新坊的院子。” 赵大人瞬间秒懂，长新坊的那个院子，是正三品参议的居所之一，那人在朝堂上左右逢源，和几个派别都十分热络，也是消息最为灵通的人。 还有传说，那人不停的打探朱元璋是否有收回成命的可能，但最后也没有任何结果。 赵大人自然也知道这些消息，听到刘大人的话面露惊讶，声音压的更低。 “那冯主事这是……” 说到这里，赵大人食指和中指指尖向下交替摆动，做了个走路的姿势。 “跑路了？！” 刘大人没再多说，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两人再次齐声叹气。 “两位大人，如今可不是叹气的时候，该想想如何自救才是正办。” 一个身影来到两人身侧，听到叹气声立刻插嘴提醒。 如刘赵这两位大人的情况不在少数，但更多被牵连到的人，是在想办法自救。 他们这一路上都在不停的讨论如何自救，如何应对朱元璋的怒火。 看着那些人刘赵两位大人对视一眼，互相缓缓点了下头，而后加入到了跟上来那些人的讨论中。 有人唉声叹气，自然有人欢欣鼓舞。 尤其是那些有能力活动活动的人，在这短短的上朝路上，不停的拉拢关系，希望能挪挪位置，接替那些被朱元璋砍了头的贪官。 第43章 大捞一笔 第43章 大捞一笔 如今徐州案已经人尽皆知，绝大多数人在得知今年徐州税粮上缴的数目后，都觉得徐州的那些官员，就算有人涉案不深，也绝对保不住官位。 如果发动关系，搞些手段，甚至还可以把一些不相干的人拉下马。 如此就能空出更多的位置。 存了这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于是这条上朝路上，百官的表现真是异常精彩。 众人议论纷纷时候，胡惟庸也到了，听到众人的讨论于是出声询问。 “诸位可是在讨论徐州案？” 众人连忙应是，还有人想要出言嘲讽几句那些贪官，但胡惟庸听到他们的话，却脸色一变，和睦的笑容不再。 “大家都是同僚，怎么如此讥讽，如今只是抓捕还未审讯出结果，大家怎可落井下石。” 说完又叹了口气：“本官也知道，这其中肯定是有些大明的蛀虫，他们罔顾圣恩、不念百姓辛苦，着实可恨。” “如今陛下如此辛劳，还要为这些事情操劳，诸位还是多想想如何为君分忧，少想些一己私利吧。” 众人听到胡惟庸的话，无不交口称赞，纷纷出言附和。 “胡大人说的没错，我等食君之禄自要担君之忧，诸位切勿再钻营，只一心为朝廷办好事，陛下自然不会让我等寒心。” “没错没错，诸位大人还是快快去上朝吧，别误了时辰。” “诸位请。” 一群人听了胡惟庸的话，表面没再讨论，但心里却无一不知这些只是场面话。 就连胡惟庸也是在心里冷笑，如今的朝堂上，有几个人是一心为公，他自己的那番话也只是为了好听好看罢了。 尤其是那些徐州案涉案的官员，不但贪婪而且愚蠢。 还有那个知府杨幼文，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之前招揽其加入自己的麾下，居然不领情，当时还装作一副清官做派，金钱美女一概不收。 看来当年是他胡惟庸出的价码不够，没入了人家的眼。一年五十万石，呵呵。 还真是小看这些人的贪婪，仅仅今年爆出来的数字，就让他胡惟庸震惊，更别提这事已经操作多年。 胡惟庸想着徐州的那些官职，心里也在琢磨刚刚那些官员讨论的话题。当年拉拢杨幼文被他拒绝，胡惟庸就有心把人换掉，结果一直没找到这家伙的问题。 如今既然皇帝把这件事摆出来说，就说明那边有人头就要落地，可要趁机把知府的位置捞到手，换成自己人才行。 早朝上，众人齐列金銮殿，朱元璋依旧怒气满满，没有任何开场白，直接吩咐手下将知府杨幼文带上来。 他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问问这个杨幼文，可是大明对不起他。 等待杨幼文被带上大殿的时候，朱元璋想起还有个人等着他处理，那就是顾良。 犹豫了一下，朱元璋并没有打算将其带到大殿上来审问，而是准备等尘埃落定后，再讨论他的那套贪官论，这次一定要驳斥的顾良心服口服，颜面扫地。 今日早上，杨幼文就已经被人从关押他的地方带了出来，准备在大殿上候审。 对此，杨幼文似乎丝毫都没有担忧，如今即便已经被皇帝认定是大明蛀虫，依旧风轻云淡，似乎错的不是他而是这个世界一般。 就连一旁看守他的侍卫，都觉得杨幼文与众不同。 “你们看那个人，以往等着被带上大殿审问的官，从没有这么气定神闲的吧。” “可不是么，我跟你说哦，这种不是破罐子破摔，就是已经处理好了所有后事，一心赴死了。” “呵呵，我看不像，这人看着没事人一样，没准心里比那些哭爹喊娘的还慌呢。” 几个人正讨论呢，就看有个太监模样的人，快步往这边走来。 “陛下有旨，带杨幼文上殿质询。” 几名侍卫连忙起身，拉着杨幼文走往大殿方向。 进入金銮殿，行完叩拜之礼后，两名侍卫一左一右站在“犯官”杨幼文左右，防止其暴起伤人，而杨幼文则依旧跪在地上，准备接受皇帝的质询。 朱元璋看着一脸平和的杨幼文，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如今的贪官的脸皮，真的是已经比城墙还厚了，罪证确实还能如此淡定，真是不知羞耻。 见杨幼文没有要请罪的意思，朱元璋冷着脸喝问；“杨幼文，今年你府上的粮食少收了五十万石，你可承认！” 杨幼文爽快的点头认同，没有丝毫要隐瞒或狡辩的意思：“回陛下，确是少收了五十万石，陛下您查到的结果都是真的，没有错漏。” 朱元璋听到杨幼文的话，怒气不但没有丝毫的平复，反而蹭蹭往上涨。 居然一点愧疚都没有，难道你贪污还有理不成。 气得朱元璋重重锤了下龙椅的扶手，指着杨幼文的鼻子破口大骂。 “杨幼文，咱家可曾亏欠你，大明可曾亏欠你，你连百姓的活命粮都不放过，简直没有一点廉耻，简直不配为官。” “咱家当年还对你抱有期待，还希望你能为咱家分忧，你就是这么对待咱家的期盼吗！” 朱元璋的骂声在大殿中来回震荡，一群臣子在骂声中讨论着他们的想法。 在那些官员看来，这个杨幼文倒也识趣，如今证据确凿，已经被搞成了铁案，别说翻案了，就是狡辩都显得无力。 不如索性承认，或许朱元璋怒火发泄出来，他杨幼文还能落得个全尸。 满朝文武一边感叹，一边琢磨该如何谋取这个知府的位置。 不对，还有下面的一百多个徐州官职，大概都得换人。 “杨幼文，你倒是说话啊，那些粮食被你们搞去了哪里，这些年又饿死了多少百姓，给咱家说清楚！” 朱元璋忽然提高的声音，再次吸引了百官的注意。 对了，不只有官位，还有银子。 徐州一众官员，贪污了这么多，不可能都花掉，肯定有藏于家中的。不管是抄家，还是帮他们这些官员煽后，都能大捞一笔。 真是好买卖。 想到这，那些官员全都聚精会神的等着杨幼文的答案。 杨幼文依旧不紧不慢的拱了拱手：“回陛下，那些少交的粮食，现在都放在当地扩建的粮仓之中，无一缺少。” 听到这话，朱元璋也是一愣，在他眼里，这些官员肯定已经将粮食变卖，变成了他们手中的金银，和珍贵玩物。 如今听到还都存在粮仓中，倒是有些意外。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了然，这次实在是他动作太快了，当他看到顾良贪污，直接派人把徐州上下抓了个遍。 如今应该还没有人处理那些粮食，想到这些朱元璋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第44章 隐情 第44章 隐情？ 百官听到这个答案，却和朱元璋大为不同。 有些人为杨幼文感到不值，贪污了那么多，却一点没享受到，简直做白工。 还有人心下了然，以为是杨幼文他们动作快，在得知上面要抓他们贪污，立刻派人将亏空补上，如此一来或许还可以保住性命。 不过无论是哪种思想，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掉头的那一刀估计都躲不过去了。 朱元璋大张旗鼓的，在金銮殿上亲自审问，这种规模的贪官开国以来就没有过，他们不死，都对不起朱元璋这番大费周章。 谁知，就在众人以为此案已经再没有什么可关注的时候，杨幼文忽然开口。 “陛下，如今我徐州上缴的税粮已经交足二十余万石，剩余仍未上缴的五十余万石，全都在州府粮仓中存着。” “每一两粮食，都有纳粮百姓的画押，也有入库粮仓的值守之人确认登记。” 说到这杨幼文挺直了胸膛，吓得站在他两旁侍卫，立刻一左一右各伸出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上，眼神凌厉的制止了他的动作。 杨幼文没有挣扎也没再做多余的动作，却抬头直视朱元璋，口中说出的话，顿时让朱元璋和满朝文武大为惊诧。 “因此，臣何来贪污一说，请陛下为臣正名，为徐州百余名官员，正名！” 哗—— 杨幼文话音落下，立刻引起朝堂上轰鸣般的惊讶声。 就连朱元璋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满朝文武更是惊讶于杨幼文的胆大妄为。 当初贪污了这么多，如今只是存在仓库里，就可以说是没贪。 那要是如此，岂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随意支派朝廷的粮食和金银，那国库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户部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干脆大家都按照自己的心情减少提交的赋税好了，反正我们收上来的都在府衙、县衙里面存着，我们没动更没有贪污。 有些清正廉洁的官员，气的直接站出来给杨幼文换了个罪名。 “陛下，臣以为知府杨幼文不可直接定义为贪污，应改为擅自挪用朝廷税粮，按律当斩。” 这官员之后，立刻有人跟风：“臣附议，不杀不足以正朝纲。” “臣附议。” “臣附议。” …… 不少人都站出来，要让朱元璋直接杀了杨幼文，一时间仿佛杨幼文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 朱元璋听到众人的话，满面寒霜，刚刚稍微平息的怒火又腾的一下窜了上来。 群臣顿时失声，不敢再多言一句。 金銮殿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压抑！ 几只喜鹊似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在皇宫外的树上逗趣儿，忽然像是感受到了威胁似的，扑楞楞尖叫着飞远。 一时间那股惊走鸟儿的肃杀之气，在整个皇宫金銮殿前的广场上扩散开来。 挎刀仗枪的殿前侍卫，也被这股肃然之气震慑，僵硬的绷直身子，不敢有丝毫动作。 偌大的广场上，除了风声，听不到一点杂音，一如此时的金銮殿。 金銮殿内，杨幼文的自辩声仿佛还在大殿的角落回响，可已经没有人在乎。 因为朱元璋发怒了。 这股怒气让整个大殿上的百官噤若寒蝉，甚至此刻的大殿上连丁点呼吸声都听不到。 忽然，一阵略有些低沉的笑声，从大殿的正上方传来，间或还夹杂着一些压抑着怒意的气喘声。 “哈哈哈，好啊，真是好辩才，真是咱家的好臣子，存在你家仓里的也算朝廷税粮，你怎么不说你存在钱庄的银子，也是朝廷的税银呢！” 听到朱元璋的呵斥，所有人心中一凛。 皇帝是怒极反笑？还是别有他意？ 这是满朝文武都在心里产生的疑问，可那些追随朱元璋多年的勋贵们，此时却知道。 这是朱元璋气极的反应。 这时候若是不小心触怒了朱元璋，说不定就要跟着杨幼文那个不要命的，一起去喝孟婆汤了。 一时间，大殿中的臣子们，越发小心。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杨幼文这么嘴硬，明明就是贪污，你认了就得了，态度好点留个全尸，逢年过节家人也有个祭拜的地方。 可现在倒好，不但硬着脖子说他没有贪污，话里话外还在暗示皇帝污蔑他。 真是茅厕里打灯笼——找死啊。 而且现在这状况，谁也不知道朱元璋会做出什么决断，一个搞不好朝堂上很多人都会受到牵连，难道杨幼文临死还要坑他们一把。 朝堂上的文武各怀心思，但都对杨幼文的做法感到头疼。 “回陛下……” ？杨幼文才一开口，满堂文武刚喘的一口气，又都憋在了胸中。 又干嘛，又要干嘛！所有人都在心里诅咒杨幼文，希望他别再横生枝节，赶紧死了清静。 可杨幼文却偏不如人意：“臣所说的都是实情，存在钱庄的钱，臣是可以随意动用的，但粮仓的那些粮食不行。”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还狡辩，真的要被这人害死了。 朱元璋本已经气得要立刻杀了杨幼文的，但听到他的话中似有无奈，还有些不甘。 一时间忽然产生了一个别样的念头：证据已经这么明显，杨幼文居然还坚持这个说法，其中难道咱家不知道的隐情？ 朱元璋以平民的身份，打下了大明的江山，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若是每逢情绪波动时，都只是依照本能行事，早不知死多少次了。 大胆谨慎的战场作风，如今已经融入到了执政之中。即便是在盛怒之下，朱元璋依旧保持着一份冷静。 因此，当朱元璋想到这个可能的时候，皱着眉有些不耐的问杨幼文。 “如此说，还是咱家冤枉了你吗？” 杨幼文虽然极力否定贪污一事，但面对朱元璋的质问还是不敢直接应下。 “陛下圣明，陛下非是冤枉了臣，只是陛下所见非是所有事实之全部。” “哦？那就把咱家不知道的说出来，让满朝文武衮衮诸公为你正名！” 说到最后的“正名”二字，朱元璋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声音从金銮殿传出，不断的在殿前广场上回荡。 杨幼文连忙俯身叩头：“臣不敢！” 接着略有些苦涩的继续说道：“臣乃是依照朝廷规准收纳税粮的，按律凡官田每亩征税粮十分之一，民田每亩减半成，为二十分之一，查没的官田由各地衙门代缴，数额是十分之二，余者皆为百姓私产。” 说完杨幼文直起身子，跪在地面带苦笑的对朱元璋继续道：“因此，臣所管辖的徐州，所纳税粮并无错漏，望陛下明鉴。” 嗯！数量没错吗？ 朝廷的税收规定确实是这样的，如果杨幼文没有隐瞒收获数量，那么确实他没有贪污。 可皇帝不是派人调查了吗，应收数量明显不对，难道是收获的粮食数量有问题。 不但满朝官员一时间有些迷惑，就连朱元璋都没有及时想通其中关窍。 第45章 一个都错不了 第45章 一个都错不了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清远县的丰收是朱元璋切切实实看在眼里的，而且其他地区所收获的粮食，也派人做过了调查，都和清远县没有多少差别。 那位钦差所报上来的应收数量，也正是基于这个标准计算出来的，怎么可能没有错。 “杨幼文你还敢狡辩，当地丰收的场景是咱家与马皇后亲眼所见，难道那堆积成山的麦穗，是咱家眼花看错了不成！” 其他官员顿时恍然，管他杨幼文怎么说，现在的关键是皇帝认为他瞒报了丰收、少交了税粮，这些就足够了。 为什么要管事实如何，为什么要在乎杨幼文的说辞，大家的目的是徐州那些官位，而非事实。 如此一想，不少官员也随着朱元璋的怒斥，站出来斥责杨幼文。 “杨大人，你身为徐州父母官，就是如此欺上瞒下，谎报税额的吗。” “杨幼文，你这老贼，如今陛下亲眼所见还能冤枉了你不成？” “哼！冥顽不灵，臣提议将此贼剥皮冲草，以儆效尤。” “对！不能放过他，徐州案涉案的所有人都不能放过。” “没错，徐州百姓身陷水深火热之中，臣请缨前去安抚慰问百姓，以平民愤。” 胡惟庸看着满朝的官员上蹿下跳，甚至已经有人直接请缨去徐州，心中开始焦急。 随着第一个人提出请缨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申请去担负徐州的民心重建职责，这让胡惟庸有些发愁。 这些人可都不是他们派系的人，若是让那些人争先，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而且这个贪婪的杨幼文必须死，敢违逆他的招揽，只有死路一条。 胡惟庸不再沉默，出列直接向朱元璋谏言；“陛下，杨幼文影响恶劣，必须要处以以极刑，才能让后人不敢再犯。” “请陛下立刻下旨，将其斩首示众。” 听到胡惟庸的话，原本怒气冲冲盯着杨幼文的朱元璋，眼神变得更加寒冷了几分。 似乎是看到了朱元璋眼神的变化，胡惟庸跳的更加欢快。 “陛下，不止是杨幼文，徐州的一众官员，都有涉及农税贪污之中，臣以为那些人也应与杨幼文一同下场。” “以此肃清徐州的那些毒瘤，也为我大明树立榜样。” 朱元璋的眼神越发冰冷，那眼神落到杨幼文身上，似乎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这让胡惟庸更加自信，他以为这些都是朱元璋不好说出口的话。 毕竟以杨幼文刚刚的自辩，他徐州所交的税粮数目是没错的，但皇帝派人查证的结果，却与之大相径庭。 如此一来，恐怕要想治杨幼文的罪，就要让刑部重审这个案子，若是一切都是杨幼文胡说还好，可万一查出的结果是那个钦差错了，皇帝面子往哪放。 在李善长推荐之后，胡惟庸一直想着登临右相之职，因此对于这个拍朱元璋马匹的“机会”十分看重，不由得有些用力过猛。 因此几句话过后，见朱元璋依旧死盯着杨幼文一言不发，只以为力度还不够，于是右手背在身后，打了个手势。 看到胡惟庸的手势，他那些派系成员和门下走卒立刻明白其意。 也跟着胡惟庸站出来，向朱元璋谏言，应该立刻处置这些人，不能让他们危害朝堂。 这些人主张立刻除去徐州的所有害群之马，宁杀错不放过，决不能让一人侥幸逃脱。 朱元璋在听到这些人的谏言之后，忽然动了。 眼神冷厉的扫过全场，让那些刚刚还跳的欢实的官员立刻不敢再出声。 他们不知道，早在胡惟庸出言要求朱元璋下旨时，就已经触犯了他的大忌。 胡惟庸看似建议，实则已有越俎代庖之嫌，在朱元璋心里胡惟庸这是越过他来做决定，到底谁是皇帝。 这些胡惟庸的党羽又不知死活的一起出来，分明就是将结党营私写在了脸上，更加触犯朱元璋的逆鳞。 朱元璋早已看出，哪些人是真的希望贪官被处斩，哪些人是希望瓜分贪官死后，空余出来的位置。 一个个如跳梁小丑一般，让朱元璋十分厌烦。 虽然杨幼文的罪要治，但朱元璋岂能受下面那些官员的裹挟。 胡惟庸那些人越是积极，朱元璋越是不想顺了他们的心意。 帝王之心，岂能让臣子猜透，若是那样，皇帝岂不是成了官员的傀儡。 贪污这种问题虽然严重，但却不及皇家威严和权利，更让朱元璋重视。尤其是胡惟庸这等对权力极其贪婪之辈，更让朱元璋警惕。 无论谁想操纵朝堂，都只是能妄想。 待满朝文武，全都禁声之后，朱元璋才收起凌厉的杀意缓缓开口。 “不急。” “杨知府不是说，他所缴纳的税粮数目没错吗，那就让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 “就按杨知府所说的查，查今年清远县的收粮、查今年徐州府的收粮，查清这些之后，再好好和杨知府算算。” 朱元璋身子离开龙椅的靠背，微微前倾，死死盯着杨幼文。 “到底缴纳的税粮够了没有。” 这句话落到众人耳中，如同一道炸响的惊雷。 谁也没有想到，刚刚还杀意四散的朱元璋，忽然就要按照杨幼文的狡辩，开始详细查账。 这帐要查到什么时候，而且结果什么样也很难说。 有些人忽然灵光一闪，觉得朱元璋这么搞，会不会是想放过杨幼文，毕竟朱元璋手上的数据是钦差查来的，如今钦差和杨幼文各执一词。 皇帝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只需支持他们其中一方即可。 而那些刚刚还跳的极欢的人，忽然感到一阵战栗，不多时浑身都开始有汗水渗出，真真正正的汗流浃背。 他们发现胡惟庸刚刚似乎有对朱元璋逼宫的嫌疑。 而他们居然跟着胡惟庸，一同要求立刻杀了杨幼文，这明显已经超越了一个臣子的职责范围。 或许这就是让朱元璋不悦的原因，那他们这些人，会不会被皇帝记恨，继而…… 那些官员没敢再继续想下去，全都灰溜溜退回了原来的位置，独留下站在最前面的胡惟庸。 胡惟庸顿时感到一阵寒芒刺在他的后背，仔细感觉一下，似乎是大殿门外吹进来的风。 难道他就这么凉了？ 看着一众官员退了回去，朱元璋心中好笑，你们这些人真以为这就结束了，等着吧，你们跳得越厉害，咱家将来杀你们的时候，就越是干脆。 不过如此也好，朱元璋心中怒火渐息，甚至有些满意。 能跳出来的，肯定都是骨干，都是活跃的人，只要照着这个名单杀，一个都错不了。 记下那些人之后，朱元璋不再关注，转而看向仍旧跪在阶下的杨幼文。 “杨知府，对咱家的安排，你可还有异议？” 朝堂上的气氛为之一松，众官员知道，不管朱元璋是否记仇，今天这场算是躲过去了。 和众官员一样松了口气的，还有杨幼文。 第46章 用心良苦 第46章 用心良苦 听到朱元璋的问话，杨幼文再次叩首。 “陛下英明，臣没有异议。” “陛下容禀，徐州这两年多收上来的粮食，并没有贪污、也没有滥用。” “而是全都记录在案，完整的存在当地的粮仓中，且每年还会排查旧粮中发霉变质的粮食，以新粮加以替换。” 听到杨幼文的话，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无不惊讶莫名。 为什么全存在粮仓里，而且还查旧换新？干嘛把贪污搞的这么麻烦，直接卖了换钱他不香吗。 贪官不解，清官难以苟同。 朱元璋听到杨幼文的话，更是差点从龙椅上站起来。 尤是如此，也还是身子前倾，惊讶的问道：“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徐州各地州县都囤了两年的余粮！” “是的，所有粮食出入都有记录，陛下可差人仔细查看。” 朱元璋难以想象，这杨幼文为何要顶着贪官的帽子，将这些粮食全都存起来，而且还费力不讨好的保证存粮质量，事情似乎跟他的想象相去甚远。 “杨幼文，你此举意欲何为？” 朱元璋的语气，已经没有方才那么冷厉，取而代之的是不解和疑问。 毕竟将那么多的粮食隐匿不报，谁都会以为是为了满足私欲，但这个杨幼文却是为了囤积。 而且还为那些粮食，专设了看管和守卫人员，这些开支可都要算到他这个知府头上。 这些且不说，身负骂名甚至如今身陷囹圄，依旧是在他的逼问之下，才说出真相。 仅这份担当，就让朱元璋不解。 “回陛下，臣此举乃是为了百姓，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 轰—— 朝堂上的文武群臣，再次炸锅。 你个贪官，几年间贪了百万石的粮食，存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现在你说是为了大明的社稷？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狡辩，为了活命这个杨幼文还真是什么瞎话都能编得出来。 不过有胆子让皇帝去查验，说不定仓里真的有粮食，大概是临时找人借来充数的，为的就是度过这次危机。 朝堂上的不少官员，越想觉得合理，认为这就是真相。 这些人越发的觉得杨幼文这个家伙胆子够大，心思缜密。 朱元璋听到杨幼文的回答，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说他贪污吧、粮食分毫没动，说他不是贪污，但却私自收取藏匿粮食。 或许这些疑问，只有他自己能回答：“杨幼文，把话说清楚，给咱家从头说。” “是。” 杨幼文定了定神，一边回忆一边讲述起，如何操作这些事情的过程。 “这些年，我们徐州的收成着实不错，因此很多的农户都有了更多的余粮，这一两年起，我们在百姓交完税粮之后，就会以高于市场价的价格，将农民手中多余粮食收过来。” “这样也能减少百姓往来奔波，甚至被粮商讹诈，压价的事情发生。” 说到这里杨幼文笑了笑：“陛下，那些粮商在收粮的时候，都会大力压价，市场上三钱银子一石的粮食，在秋收的时候，往往要被粮商压到一钱银子。” “百姓一年到头，就指着这些粮食卖些银子，好为家中添置家什，只能忍受那些粮商的盘剥。” “甚至还有地方，粮商伙同贼匪将那些不卖粮百姓家的粮食盗取，甚至烧毁。” 听到杨幼文的讲述，朱元璋的怒火立刻转移到那些粮商身上。 “真是该死，咱家已经将商税压到三十税一，这些商人居然还这么索取无度。” “陛下所言极是，商人逐利低买高卖本无可厚非，但手段如此过激着实可恨。” “因此，臣才要将那些粮食直接购买过来，如此一来商人想要粮要么去其他州府，要么只能接受臣的定价。” 朱元璋对杨幼文所说大感兴趣，不知不觉间，他对于杨幼文“贪污”行径的怒意已经削弱不少。 “那些粮食，你们都收在仓中？” 杨幼文摇了摇头：“臣能力有限，购于百姓的粮食太多，仓中实在存不了那么多，因此多出来的要么卖与粮商，要么用于投资各地的一些商家。” “此举也为府衙和下属的各个县衙增加了不少收益，有了这些钱财，驱使吏员衙役更加方便，而且也能减少衙役们对于百姓的盘剥。” 朱元璋听后大为赞同，他也是从底层百姓开始的逆袭，他知道那些衙门中人对百姓的欺压有多严重。 “这点做得好，做的很好。” 虽然杨幼文的做法得到了朱元璋的认同，但他还是不解。 “虽然你们此举，可以让百姓减少很多损失，也打压到了粮商。” “可是要想做到这些，只要你们严加管束粮商，也能做到，为什么非要这么吃力不讨好的囤粮。” “囤积的那些粮食既不上交朝廷，也不售卖，如此究竟有何意义？” 杨幼文继续解释道：“回陛下，丰收之年谷贱伤农这点刚刚已经说了，此时官府出面屯粮，等到饥荒之年就可以拿出来用。” “而且还可以售卖给其他县城，这样既不会让百姓吃亏，还能帮助其他的地方，一举多得。” 朱元璋听后默默点头，这么做无论是对于官府还是百姓，都算得上是两全其美了。若是大明不是如今这样百废待兴，他也想将这办法推广到其他郡县。 如今有些地方的百姓正在遭受水旱灾害，一些地方的百姓今年甚至颗粒无收。 那些地方的州县衙门中人都在饿肚子，更别提出钱收购粮食，朝廷的救济也是杯水车薪，这其中还有人上下其手贪污赈灾粮，真是可恨。 想到贪污，朱元璋忽然意识到，现在这位杨幼文还以贪污的罪名，跪在阶下。 如今看来杨幼文的贪污之事倒不存在，杨幼文这边的唯一问题，就是没有就爱你过丰收之事上报朝廷。 或者换个说法，这件事是双方的信息不对称，而且双方之间还没有沟通，导致的结果。 另外徐州丰收这件事，就算没有及时上报朝廷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毕竟这是他自己的政绩，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琢磨了一番，似乎杨幼文只能算是有过而非有罪，所作之事也算得上是用心良苦。 “好了，既然事情说清楚了，杨知府也不必继续跪着了，你们快快将其搀起来，松去镣铐。” 站在杨幼文身旁的两个侍卫，听到朱元璋的命令，立刻给杨幼文去了镣铐后将其搀扶了起来。 第47章 好人居然没有好报 第47章 好人居然没有好报 看到杨幼文已经没事了，很多官员立刻调转方向，开始赞扬起他来。 “杨大人未雨绸缪，很是优秀啊。” “没错啊，百姓有杨大人这样的父母官，简直是三世修来的福报啊。” “依臣看，不如让杨大人介绍下如何丰收、提高粮食产量。” 众人忙着吹捧，却没注意一旁的胡惟庸，已经快把牙齿咬碎了。 眼看着这个违逆他的人就要被斩首，现在却来了个大转折，直接成了有功之人。 而且杨幼文一旦被皇帝判为无罪，那些徐州的官职可就泡汤了，他怎么会让这煮熟的鸭子飞了，立刻出列驳斥杨幼文。 “陛下三思，绝不可听信杨幼文一面之词，徐州案还要彻查才行。” 朱元璋的大长脸，顿时就垮了下来。 原本对于杨幼文的判断有错，朱元璋的脸上就已经有些挂不住了。原本他和其他人一样都以为知府贪官，没想到背后居然干了这样的大好事，虽然这件事的调查是由钦差完成的，但整件事都是由朱元璋主导。 现在既然杨幼文已经将事情解释清楚了，那么就此揭过就是最好的选择，可这个胡惟庸怎么就这么冥顽不灵，死揪着这个事情不放。 朱元璋心里清楚，胡惟庸这么做是为了徐州的官位，是要为他的那些利益集团争取利益。 但胡惟庸如此不依不饶，特别是刚才他和他的党羽一起，妄图操控朱元璋，更是让他气恼。 “查自然是要查，至于怎么查，咱家心里有数。” 朱元璋眼神一凝，目光落在胡惟庸身上：“难道咱家如何做事，还要你胡惟庸来教不成。” 听到朱元璋的话，胡惟庸顿时面色变得极为难堪。 他的确有些心急，刚才一时不察，居然冒犯了朱元璋，此时又没看懂朱元璋的脸色，导致再次冒犯了朱元璋。 胡惟庸心中懊恼的同时，却将所有的罪责都归结到了杨幼文身上，在胡惟庸看来，要是杨幼文一开始就认罪服法，哪里来的这么多事。 一旁松开镣铐的杨幼文一身轻松，看着刚刚不停为难他的胡惟庸被皇帝责难，顿时心中畅快了不少。 乐呵呵的道：“陛下尽管派人查验便是，臣以及微臣的那些下属定然全力配合。” 杨幼文所言全都是实情，自然不怕皇帝查验，只要那些查验之人不做手脚，他什么都不怕。 胡惟庸被怼，杨幼文被朱元璋肯定，这变化简直就是惊天大反转。 尤其看到杨幼文春风得意的样子，那些官员就知道，即便派人详细查验，肯定也不会查出面色问题。 如此一来，杨幼文不但没罪反而有功。 朱元璋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很清楚，如杨幼文这样一心一意对待百姓的官员，肯定已经在朱元璋心中留下了极佳的印象，加上这次朱元璋冤枉了他，即便没有表现出来，但在以后若是杨幼文有了功绩，朱元璋肯定会补偿他。 简在帝心，就是对现在杨幼文的最合适描述。 想到以后高官厚禄的杨幼文，不少官员都对刚刚落井下石的行为感到后悔，于是一时间众人都开始往回找补，希望杨幼文能忘记刚刚的不快。 一位刚刚还在大声斥责杨幼文的官员，此时带着笑脸站出来。 “陛下，微臣以为应该立即派人查验杨大人所言是否属实。” “一来可以尽快揭露真相，二来证实杨大人所言非虚后，也可让杨大人尽快回归徐州，主持接下来的工作。” 看到已经有人跳出来支持杨幼文，胡惟庸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他虽然已经接受了杨幼文不会被处死的事实，但依旧希望能在徐州案中捞些好处。 可若是让朝堂风向转为全都支持杨幼文，那徐州那边他可就连口汤都喝不到了。 可是看看朱元璋的脸色，他再站出来明显已经不合适了，于是再次给手下发出信号，让他们想办法搅黄这件事。 朝堂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转为支持杨幼文，此时胡惟庸党羽看到他的信号，全都有些难办。 难道要顶着被皇帝责难的风险上？还是派人去把杨幼文所说的粮仓烧了？ 不少人心中都开始权衡此举的风险和利益，迟迟没有动作。 可还没等他们想明白，朱元璋已经接受了那名官员的建议。 “好啊，此举深得咱家心意，立刻就查。” 朱元璋一声令下，立刻有人前往查验，胡惟庸及其党羽一听，顿时泄气。 完啦，来不及了。 朱元璋这么快派人过去，他们完全没有时间动手脚。 一时间那些胡惟庸的党羽全都把视线集中到了胡惟庸身上。 胡惟庸也是一声长叹，感慨“天道不公”，他这个好人居然没有好报…… 接下来，这件事便被搁置，一切都都要等查验结果出来再做定夺。 不过影响却没有因为话题停止而结束，接下来讨论的几条政令，没有任何波折的讨论出了结果，就连朱元璋都有些意外，今天的几个集团居然没吵架。 散朝之后，派出去查验真伪的锦衣卫很快传回了消息，结果果然与杨幼文所言一致，那些粮食如今全都存在粮仓中，就连仓中到了粮食质量都极为上乘，明显是时常通风，沉米已经被新米替换，一如杨幼文所言那般。 朱元璋听后龙颜大悦；“哈哈哈，杨幼文好啊，真是值得咱家信赖的好官。” “今日差点杀了一名忠臣，险些酿成大错，果然是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虽然钦差所查的结果没错，但却缺失了很多细节。” “此举，当引为教训。” “而且这个杨幼文做的好，咱家得嘉奖于他。” “来人啊，按规制赏杨幼文金银、布匹，另外加赐麒麟袍，令礼部……” 一系列赏赐，表达了朱元璋对其的重视，同时也表达对杨幼文行为的认可。 赏赐吩咐下去之后，朱元璋发现那名来汇报查验结果的锦衣卫还在。 朱元璋疑惑的“嗯？”了一声，那人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 “陛下，属下还没汇报完呢。” “哦？那杨幼文可是还有其他什么事？” “是。属下发现……” 没等那人把话说出来，便有人进来通禀说马皇后来了。 朱元璋心情大好，立刻宣见。 可那名等着汇报的锦衣卫顿时一噎，再次闭嘴。 马皇后进来看到朱元璋满面春风，不由得也放下了担心。 她知道今日朱元璋要当众审问杨幼文，如今看其面色，似乎结果不错。 “官家这是有什么喜事？” 朱元璋一乐呵，立刻把朝堂上杨幼文的事说了一遍。 马皇后听后也觉得不可思议，这时两人才想起来，汇报消息的锦衣卫还有话没说完。 “给咱家说说，那杨幼文还有什么事。” 第48章 万万杀不得 第48章 万万杀不得 锦衣卫怕再被打断，气都没敢喘，连珠炮的将结果说了出来。 “除囤粮外，当地官员都遵循两个信条，第一：以民为先，第二：才有钱贪！” 那名锦衣卫说完第一个信条的时候，朱元璋眉毛一挑，对杨幼文等人有这么高的觉悟感到喜上眉梢。 可第二个信条，却让刚刚产生的那点喜悦荡然无存，朱元璋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才有钱贪？ 刚才他还跟马皇后一起称赞，这整个徐州都是忠君爱国之士，简直是言犹在耳。如果这话能落到地上，此刻估计还没被风吹散。 可是转眼间就被这些徐州官员所崇信的信条打脸！ “什么叫以民为先，才有钱贪！” “你给咱家解释解释，什么叫以民为先、什么叫才有钱贪。” “欺负咱家身在皇宫看不到他们吗？欺负咱家山高皇帝远吗？” “岂有此理，这也太目中无人了。” 朱元璋刚刚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吓得那名汇报的锦衣卫心脏砰砰乱跳，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求助的看向马皇后。 马皇后走到朱元璋近前，一边给他轻抚着后背，一边宽慰道。 “官家消消气，这些天你吃的都少了许多，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咱家怎么可能不生气，你听听这是一个大明的父母官该有的样子吗？” “行事准则第一条是以民为先，咱家心中十分欣喜，甚至有打算把他们当做榜样推广，让全天下的官员学习。” “可第二句那是什么，是目的！合着他们干这些不是为了百姓，而是为了自己能贪到更多的钱！” “咱家轻佻了，原来第一句是为第二句服务的呀。” “官家息怒，这其中恐有什么误会，别再像今天朝堂上那样，因为消息不通导致误会。” 听了马皇后的话，朱元璋杀气腾腾的眼神，立刻转向那名汇报消息的锦衣卫。 “你这汇报的信条，是他们取乐的玩笑，还是徐州那些官员真的都是这样想、这样做的？” 那名锦衣卫只是被人推出来当做挡箭牌的，哪里见过皇帝如此杀气腾腾的气势。 被朱元璋这么一瞪，吓得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看到那名锦衣卫，马皇后拍了拍朱元璋的后背。 “官家，坐下慢慢说吧。” 朱元璋看着哆哆嗦嗦的的那个人，也知道这么下去恐怕他也说不出什么。 顺着马皇后的意思，坐下后深吸了一口气：“说，给咱家照实说。” “是、是……” “属下，属下去调查过了，在几年前徐州还算是比较正常、比较普通的。” “就是在突然出现了一个顾大人后，才会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就是这句口号，也是那位顾大人提出来的，而且在那位顾大人的大力推广下，很多人都认同了这句话，也正是因为如此才逐渐流传开来。” 朱元璋听那人一口一个顾大人，顿时感到不对劲，一张嬉笑着的脸庞不时的在朱元璋脑海闪过。 甚至还产生了幻听，似乎有人在喊他朱老哥…… 马皇后也有此感，两人对视一眼，朱元璋开口问道。“你说的那个顾大人姓甚名谁？在哪任职？” “回陛下，名叫顾良，在清远县任知县。” 果然是他！ 朱元璋顿时感觉眼前一黑，似乎头也跟着疼了起来，今天一直想着杨幼文和囤了两年的粮食怎么就把顾良这祸害给忘了呢。 这个顾良真是阴魂不散啊，他才当上县令多久，怎么搞了这么多的事情。不但他自己卖官受贿索取无度，现在居然蛊惑了整个徐州的官员，全都跟着他贪污。 想到顾良，朱元璋不自觉的就想起了顾良那套贪官理论，原来他不止是和自己讲过，还和许多的官员也都说过了吧。 朱元璋心中暗恨，他还以为顾良是看到他不凡的气质，才将心中想法和盘托出，原来那小子见了谁都这么说，真是太可恨了。 “顾良！” 朱元璋恨恨的念着顾良的名字。 下面的锦衣卫身子一抖，感觉到了一股杀气，立刻应声：“是的陛下，就是这个顾良，他不但在清远县搞风搞雨，而且还将他的歪理邪说，扩散到了整个徐州。” “杨幼文大人，肯定就是受了顾良的蛊惑，才有如今的操作。” “好哇，今天能蛊惑全徐州，下次是不是就要蛊惑全天下的官员，都跟着他贪污了。” “这要是不管管，咱家这天下，岂不是都要成了他的信徒！” 那名锦衣卫依旧跪在地上颤抖，马皇后看了看后挥挥手让他退去。 跟着劝慰朱元璋道：“官家，看来清远县中恐怕另有内情，是不是要再看看。” 朱元璋冷哼了一声：“第一次去，咱家看到顾良那小子在卖官，他就和咱家说他上面有人。” “咱家以为只是那个升迁的前任县令，可现在看很可能这个杨知府，也参与其中。” “第二次去咱们看到了税收问题，如今发现参与税收这件事，是全徐州的官员。” “若是将两件事放到一起看，大概全徐州都已经是他的后盾，或许买官卖官的人不止他一个。” 朱元璋说到这，稍微顿了一下，眼神微眯似是在酝酿杀意。 “这么说来，恐怕只有所有人都被笼络到一个利益链条中，才能像如今这样，将这一次的事情办得这么漂亮！” 马皇后如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买官卖官这件事可大可小。 当初朱元璋之所以没有追究顾良卖官的事情，就是因为那个时候朱元璋认为顾良依靠履历推荐上来的人，是真的有本事，真的可以为大明的江山社稷增加助力。 可如果很多人都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那么难免有人滥竽充数。 这样一来，不但推荐上来的官员无法保证其能力，而且还会大大的损害大明的根基。 朱元璋在思考徐州案、清远县、囤粮、卖官这些事情的时候，顾良的那张笑脸不时的在朱元璋脑海中闪现。 让朱元璋无法挥去，惹得他烦恼异常，这让既矛盾又惋惜。 矛盾于徐州官场的处置，惋惜顾良这人的越界。 气恼的重重锤了下桌子：“该死的顾良，咱家定要砍了他的脑袋！” 马皇后一愣，随即感受到朱元璋的矛盾，若有所思。 “官家，这个顾良可是万万杀不得啊。” 朱元璋闻言，转向马皇后：“为何咱家杀不得一个贪官？皇后可是有什么顾虑？” 马皇后好笑，朱元璋他自己明明都不想杀顾良，可顾良的所作所为，让朱元璋又恨得牙痒痒，又不想轻易放过这个滑头的小子，这才会如此矛盾吧。 所有，现在要帮皇帝找到个合适的处置方式，想来既能为君分忧，又能让官家开心一下。 马皇后想着这几天，朱元璋一直处于火气上涌的状态，身体越来越差，觉得不能再让他这么气恼下去。 而且那个找麻烦的顾良，也得整治一番才行。 第49章 鸟尽弓藏 第49章 鸟尽弓藏 一边思考处置方式，马皇后一边开口劝解朱元璋：“官家，如今徐州的知府杨幼文已经被你在金莲段上解绑，而且刚刚官家还赏赐了他好多东西。” “也就是说，官家已经赦免了他们隐瞒不报的过错。” “赦免了一个杨幼文，那么其他与之相同过错的徐州官员，即便没有得到赏赐，也不该为此被砍头呀。” “毕竟徐州官员们，没有真的做出违反国家律令的事，贸然将顾良砍头，或许会闹得人心惶惶。” 朱元璋听了马皇后的话，再次锤了书桌一拳。 “咱家就是因为这个，才心绪不宁。若是这小子只是贪图小利咱家也就忍了，可让他再这么搞下去，国库都要被他掏空。” 说完再次想起顾良的笑脸，狠狠的又骂了一句：“这该死的小子。” 马皇后听出朱元璋已经全没了杀心，剩下的只是如何处置。 对此马皇后也和朱元璋看法相同，她见识过了清远县的繁华和奇异，更加觉得顾良是个不可多得人才，是大明少有的既能真正干实事又不会被规则所束缚的人。 大明开国至今，虽不说百废待兴，但依旧有很多难关要过。 无论是战乱结束之后，粮食不足无法让所有的大明百姓吃饱，还有大明这几年不停发生的灾害，也是让人头疼的问题。 另外，虽然顾良十分贪婪，但他的确有能力赚钱，而且还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招式。 就比如那个琉璃，真是让人迷醉。 这样对大明有利，又能够多方面发展的人才，杀了着实有些可惜。 “官家，这顾良虽然可恨，可他是真的有才华的，也是真的可以对大明有所贡献的。” “就如同顾良他自己所说，虽然他是贪官，但他对百姓秋毫无犯。如此臣妾觉得，他还是有救的。” “唉……” 朱元璋长长的叹了口气：“咱家何尝不是如此想的。” “尤其是这次的徐州案，自咱们二人看到顾良税收的那一刻，到钦差查明了全徐州的税粮情况。” “咱家还以为，整个徐州官员蛇鼠一窝，全都是吞噬赋税的巨贪。” “咱家那个时候，都已经做好了要大杀特杀，将这些败类全都杀光的准备。” 想了想这几天的经历，朱元璋自己都觉得徐州案反转来的十分意外，感慨的摇了摇头：“谁知道事情来个反转，这杨幼文一干人居然给了咱家一个惊喜，不但不能杀还要奖励！” 马皇后也十分感叹，她是今天听了朱元璋的讲述，才知道这件事的原委。 接着又听到了那名锦衣卫的汇报，这一切也让马皇后有种看戏剧一样的感觉。 “臣妾听官家讲的时候也觉得离奇，直至后面听到了顾大人……哈哈，这才觉得事情发展成这样，起因在顾大人身上才最为合理。” 马皇后有些忍俊不禁，嫣然一笑。 朱元璋见状也跟着嘿嘿笑了两声，现在想想，整个事情的发展还真是到处都充满了顾良印记。 贪婪、跳脱、出人意料，又对百姓没有损害。 马皇后想着想着，忽然产生一个念头。 “官家，臣妾忽然想到，咱们随便去了清远县一次，就遇到了丰收之年，这种程度的丰收在大明应该很少有吧。” “但如今徐州全境却都是如此，这一切该是顾良的功劳吧。” 朱元璋冷哼了一声：“可不就是他，那杨幼文虽然清廉，但成绩却没有多少，不然也不会在一任知府位上毫无寸进。” “这次能鼓捣出这么大的动静，依咱家看就是顾良那个小子在背后给他出的主意，不然以杨幼文的能力，绝不会直到最近这一两年，才把徐州的粮食产量经营成如此模样。” 马皇后深有同感，然后忽然冒出个主意，想到这个主意不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朱元璋正在心里骂顾良搞事，听到马皇后的笑声，茫然的转头看向她。 马皇后掩了下嘴：“官家，臣妾刚刚想到个好主意，哦不，是个有趣儿的主意。” 听到马皇后的话，再联系她刚刚的笑声，朱元璋立刻来了兴趣。 “哦？皇后快说出来，让咱家听听。” 马皇后点点头：“臣妾是听了官家刚刚的话，才有了这个想法。” 朱元璋有些疑惑，他刚才说了什么？ 没等朱元璋问话，马皇后继续说道：“官家说，徐州的近两年的粮食产量大增，应该都是顾良那小子搞的。” “臣妾想来，两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徐州的粮产走上正轨，那么徐州有没有顾良就已经不重要了。” “哦？皇后是想要鸟尽弓藏。”朱元璋眼睛一亮，经过马皇后的提醒立刻猜到了马皇后的想法。 马皇后笑了笑：“官家说笑了，徐州的鸟没了，其他州的鸟可还在。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将顾良调去那些土地贫瘠，粮产欠收的地方为官。” “一来可以清一清徐州官场上，那股贪官为上的风气。二来也可以让顾良这个大才，有足够的发挥空间。三来么，新的地方也让他没了官场人脉，又贪污不到什么钱粮，说不定还要头疼该怎样站稳脚跟呢。” 朱元璋听了马皇后的话，顿时神清气爽，如同大夏天喝了碗冰镇酸梅汤。 “好！哈哈哈，好办法……” 朱元璋接连赞叹了好几声，激动的情绪才稍微平缓了些。 只觉得马皇后的这个办法实在精妙，这些天阴差阳错中顾良让他受的气，这一下全都出了个舒爽。 不由得拉着马皇后的手赞叹：“皇后说的在理，他顾良不是喊出口号‘以民为先，才有钱贪’么，这下咱家就让他以民为先，不过等他有钱贪的时候，咱家可就要再次被调派到其他地方了。” “皇后这条妙计，可谓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朱元璋连声称赞马皇后的主意好，转头开始思考起，如何安置顾良。 清远县的繁荣景象，朱元璋和马皇后全都见识过了，可以说顾良的才能是全方位的。 而且不会受到地域所限制，就算当地没有什么合适资源，他也能想出一些其妙的想法，造出一些前人所未见的新东西。 另外这些地方还得足够贫穷，那样才能体现出顾良的作用。 想了好一阵，朱元璋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福州。 “皇后，你觉得福州这个地方怎么样？” 马皇后听后，仔细想了想后点头道：“官家选的倒是不错。” “福州如今刚刚打完仗，正是民生凋敝万事萧条的时候，派顾良过去他至少能让那边的百姓吃饱饭，若是能将经济搞起来，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第50章 再生父母 第50章 再生父母 朱元璋点了点头，马皇后说的这些正中下怀。 如今大明初定，但很多以前那些反元的势力仍有余孽，而且很多都逃往了海外。 如此朱元璋封禁了海路运输，也断绝了海上贸易。 自洪武四年开始，接连下了三道旨意，不断加强对海上的封禁。 洪武初年，朱元璋下令“禁濒海民不得私自出海”，又两年“禁濒海民私通海外诸国”，再三年“派信国公汤和巡视浙闽，禁民入海捕鱼。” 而朱元璋的第一道旨意，更被官员解读为，皇帝的意思是“片板不得下海”。 在这种大背景下，当地更是只能在内陆发展，从富饶之地变得一穷二白。如今更是变成了犯官的流放发配之地。 朱元璋明白，福州的状况正如马皇后所说，或许顾良如天马行空般的奇思，能带来不一样的惊喜也。 “不错，皇后所言极是，那边尽是些犯官，即便顾良和他们互相沟通，也搞不出徐州这种规模的。” “如此便这么确定了，顾良小子，你就给咱家乖乖的去建设福州吧。” 朱元璋决定之后，很快就颁下了圣旨。圣旨中肯定了徐州官员们做出的功绩，也赞扬了当地收购百姓粮食，储藏粮食的举动，号召其他地方的官员有条件的也要效仿。 另外徐州凡是有囤粮之举的官员，全都官升一级，并依据囤粮多少，赏赐金银绸缎若干。 圣旨一下，立刻引起了满朝官员的惊叹。 他们原以为，这案子会被朱元璋轻轻放过，没想到现在却来了个完完全全的大反转，不但没有人被治罪，而且还全都受到了封赏。 圣旨一经颁布，立刻有人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同。 虽然说全部涉及的官员，都被官升一级，但是很多人在升官之后都没有留在徐州。 有些人因为官阶升高而胜任其他地方官，也有人被调入各部入职，或许这就是朱元璋的态度。 虽然不少官员不知道“以民为先，才有钱贪”的内情，但也猜到这些徐州官员上下一心，这种利益集团对皇权来说是很大的威胁。 因此朱元璋才要将他们打散，分别置于天南海北。 同样也有人注意到，并不是所有人都真的升官，有的人属于明升暗降。 就比如那个原本清远县的县令顾良，他虽然升为从六品，但调去的地点却十分——贫苦。 徐州各官员被放回原地后，顾良已经回到清远县，本以为只是虚惊一场，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能逃脱被放逐的命运。 圣旨下来后，顾良只来得及感叹一声，就开始发愁。 “唉，真是天妒英才……” 侍奉顾良的婢女不解，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开口询问：“大人为什么这么说？难道升官不好吗？” 顾良看着满地的金银珠宝，脑袋都有些大了。 “升官固然好，可这么突然的升官，让本官如何将这些金银带走，唉……” 这声长叹，引得几名婢女全都笑成了一团，她们从未听过有人因为钱财太多说自己天妒英才。 不过笑过之后，越收拾越觉得，府中的金银根本装满了几个仓库，她们根本无法收拾出来，只能将一些珍贵的珠宝首饰，珍玩玉器仔细装箱。 累得香汗淋漓的几名侍女，最终只得齐齐走回房间向顾良问计。 “大人，你这钱实在太多了，我们都数不过来。” 顾良叹了口气，他也正在发愁这件事。 可一件事情还没解决，另外一件事情又来烦他。 正发愁的顾良，忽然听到县衙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初听声音不大可没过多久，越来越吵，吵得顾良连金银都懒得数。 “哪个刁民在外面吵闹，是欺负本官管不了他们了吗？” “给本官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手下立刻放下活计，跑去查看情况，不多时就折返回来，头上已经给见了汗。 “大人，外面都是本县百姓，他们听说了你不在这当官了，都来哭求让你留下来。” “小三和刘虎他们已经在劝解，可是百姓根本不听，死活都要让你留下来。” 顾良一听，顿时不耐烦起来：“去去去都给本官撵走，在本官这哭闹个什么劲，是本官要走的吗！” “要哭去京城哭，去皇宫哭，让皇帝老儿别给本官调职。” 那个手下哪敢这么直接出去传达，那些百姓感念顾良的活命之恩，说不定真的会去京城哭诉。 只得转身出去，希望能找里长帮忙将百姓劝走。 顾良发完牢骚，忽然灵光一闪：“等一下。” “给本官找几个人来，那个什么赵一舟，徐丁，陈桥……” 顾良的手下听到那些人名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也没敢多问，答应一声快步跑去叫人。 没多久，几个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走进了顾良的书房。 看到几人的状态，顾良嫌弃的斥责了一声：“好了好了，都别在本官这里演戏了。” 赵一舟听到顾良的话是，飞扑上前一把抱住顾良的大腿，跪到地上就开始哭。 “大人明鉴，小人这可不是装的，小人的一切表现都是发自肺腑真心实意的，小人是真的舍不得您离开啊，” “小人家中一切都是大人给的，没了大人可教小人怎么活啊。” “俺也一样。”徐丁也跟着上前一步，喊了一声后继续抹眼泪，看样子好像真的挺伤心的。 陈桥整理了一下衣冠，对着顾良一躬到地：“顾大人，其他乡邻如何想的我不知道，但小人可以保证，咱们这几个商会会员，全都是打心眼里舍不得大人离开。” “咱们商会是在大人的主持下建立的，自建立之初就被大人的影响笼罩，一路走来更是受了大人莫大的恩惠。” “可以说，没有大人，就没有咱们商会的今天，我们自然是无比希望大人留下来。” “是啊大人，我赵一舟能有今天，全赖大人提携，若是没有大人我还只是个贩砂石的贩子，家里也住不上三进的院子，更没有今天奢华的生活。” “说顾大人是我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父母远行，孩儿怎能舍得。” “俺也一样。” 顾良：“……” 平白无故多出个儿子，这可怎么和未来媳妇解释，不对我没有媳妇…… “咳！好了，你们的心情本官能理解，不过如今圣旨已经下来，本官走的也走、不走也得走。” 顾良的话一出，几人全都傻眼。 原来还有圣旨，他们还以为顾良在清远县捞不到什么油水，主动换地方了呢。 若是圣旨恐怕就没有希望把人留下来了，赵一舟和陈桥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绝望。 离开了顾良以后，虽然他们的生意也能做下去，依旧可以享受奢靡的生活，可想要再进一步难度可就太大了。 最重要的是，少了顾良这个保护伞，他们在清远县的事业能否保住可能都会是个问题。谁知道新来的知县是个什么脾气的人，会不会收他们的好处，能给他们留多少油水，一切都是未知的。 两人直在心里感叹，我太难了。 一旁的徐丁则苦着脸唉声叹气，更加没有主意。 第51章 举家搬离 第51章 举家搬离 看到几人的表现，顾良嫌弃的嗤了一声，有些不耐烦：“好啦好啦，别愁眉苦脸的。” 随手指了指地上的那些，装了珠宝珍玩的箱子，对几人道：“赶紧帮本官把这些箱子运走，然后你们也回去收拾一下跟本官去福州，这清远县已经不足以让本官施展拳脚了。” 听到顾良的话，三人一愣随即狂喜，当初顾良只是个县令，就已经让他们的身家翻了几倍，现在当了更大的官，想必翻个十几倍应该也不在话下。 三人立刻对顾良表忠心，生怕他改主意。 陈桥：“大人在徐州定能大展拳脚，小的举家搬到福州听从大人调遣。” 赵一舟：“大人英明，小人一定竭尽全力辅助大人，帮大人在福州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徐丁对着顾良一抱拳：“俺也一样，嘿嘿嘿。” 顾良不耐的挥了挥手，对着几个大老爷们真是没心情。 “小翠收拾完了没有，陪本官出去看看，这帮子刁民到底在闹什么。” 看到顾良转出内房，几人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高兴的手舞足蹈，就差没抱在一起。 兴奋了好一阵，才平复了心情，吩咐下人立刻回家收拾行李细软，他们几个则帮顾良在县衙抬起了箱子。 商会的那些人小心翼翼的搬运顾良的箱子，感叹着顾良的富庶，却丝毫没有贪心的念头。 他们知道只要一心一意跟着顾良，他们早晚有一天，也能有数不尽的财富。 几人忙碌之时，顾良已经带着小翠来到门外，准备去看看仍在府外哭闹的百姓。 顾良刚从衙门出来，就被一直盯着衙门口的百姓发现，呼啦啦跪倒一片，齐声高呼；“请顾大人留下，请顾大人不要抛弃我们，请……” 山呼海啸一般声音，将顾良的震的都有些耳鸣，好一会才恢复过来。 一旁的小翠更是已经傻眼：“难怪皇帝那么愿意受人叩拜……” 顾良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小翠吐了吐舌头缩回了顾良身后。 转头再看向一眼望不到头的满地百姓，心中有些微动。 对着百姓双手虚压，没一会百姓就安静下来，但依旧跪在地上等着顾良的训话。 顾良轻咳了一声：“本官接到圣旨调任福州，圣命不可谓，你们就不要再闹了，都回去好好过日子吧，好啦散了撒了。” 顾良说完话就要走，几名被百姓推举出来的德高望重之人，立刻举着一把满是装饰的大伞走凑到顾良近前。 “顾大人，您是我们的恩人，这把万民伞就算是百姓送大人最后一程。” “嗯？”最后一程？ 没等顾良拒绝，百姓们再行叩首纷纷高喊：“大人一路走好！” “大人俺回家给你供奉牌位，一定让您香火不断。” “顾大人您人虽然走了，但您的恩情我们一定会记住的。” “大人永远活在我们心……” 顾良越听越不对劲，虽然最后那个被人及时捂住了嘴，但还是让顾良窜火。 “老子是去福州当大官的，你们在这哭个屁啊！” “居然还敢诅咒本官，真是狗屁不通顽劣不堪！” 扔下几句话顾良转身上了轿子，口中还念叨着什么刁民、耻于为伍之类的话。 顾良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百姓看在眼里，对于顾良的骂声完全不在乎，他们知道这只是顾大人和他们分别的方式而已，依旧对着顾良的轿子叩拜不停，舍不得这么好的父母官离开。 上了轿子，脸上不耐烦之色消失不见，眼神充满期待。 福州，那可是个贪污发财的好地方！ 顾良带着手下侍从，以及清远县商会随他的商人，一路向南往福州而去。 大明时代的长途旅行，实在是让顾良受尽了折磨。 不但路上颠簸，就连打尖住店都没谱，有时候赶上个不好的天气，走的慢了点半夜就只能露宿破庙。 就算顾良给马车加装了减震系统，走陆路依旧颠的他屁股生疼，走水路坐船又晃得他直想吐，直呼天妒英才。 如此几经周转才到达福州…… 京城的朱元璋在处理了徐州案相关官员之后，便投身茫茫政务之中，直到某日看到粮仓相关的政务，才猛地想起来顾良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滑头。 早在圣旨下达之后，他便派人去清远县盯梢，想要知道顾良的动向。 想想已经过去了许久，朱元璋不由得感叹，没有了顾良的搞乱，还真是有些无趣。 立即吩咐身旁侍立的太监，让他们将盯梢之人叫来，他要询问一番。 没多久，毛骧带着一名手下，就前来面见朱元璋。 朱元璋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放下批改完的奏章：“咱家让你们盯着顾良那小子，如今办的怎么样了？” 毛骧：“回陛下，陛下的旨意属下当然不敢怠慢。” “自圣旨颁下的那日起顾良离开县衙，属下就派人一直盯着顾良，直到现在顾良到福州上任，一直有人在侧盯梢。” “好，那就给咱家说说顾良那小子的情况，就从他离开清远县开始吧。” 毛骧深吸了一口气，仔细回忆了当时的情况，应了声是后讲述起了那日的见闻。 “那日属下亲自看到顾良离开县衙，顾大人家资着实有些丰厚，仅是那些珍贵木料打造的箱子就不知凡几，而且看那些搬抬箱子衙役的小心姿态，里面装的该是些珍玩。” 对此朱元璋毫不意外，顾良手上没有什么珍玩金银，他才会觉得奇怪。 那样一来顾良这些年所贪墨的无数钱财，怕是用到了他想象不到的地方，如此会让朱元璋更加担忧顾良的用心。 如此只是贪污、享受、反倒让朱元璋放心。 “嗯，这些不必管他，接着说。” “是，属下在观察顾大人的时候，看到那些搬抬箱子的人中，有一些身着绸缎、身份不凡的人。” “起初属下以为，他们只是当地的富户、来帮忙只是感谢顾大人对清远县的建设。” “但那些抬箱子的富户，居然有很多人都追随顾良往福州而去，甚至还有人举家搬离清远县，这才引起了属下的重视。” 朱元璋听到有人居然追随顾良南下，这点倒是让他十分意外。 南下之徒舟车劳顿，而且徐州地处中原，无论气候、饮食还是生活习惯都大为不同，尤其南下之后，很多人还会受潮湿之气影响生热障。 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甘冒生命危险陪着顾良南下。 第52章 疯狂敛财 第52章 疯狂敛财 想到这些，朱元璋不由得发问：“调查结果如何？” “属下查明，那些人都是在清远县追随顾良后，身价大涨的商户，其中还有人原本只是普通农户，在顾大人的提携下一跃成为当地有名的富豪。” “可以说，这些人是顾大人暗中把控清远县商业贸易的头面人物。” 朱元璋听后暗自点头，这个顾良还真是滑头，福州没人供他驱使，居然忽悠了这么多清远县的人跟他过去。 相信这套班子带过去之后，直接就能展开商业活动，福州的百姓有福了。 朱元璋已经开始期待起顾良在福州的表现了。 “嗯，倒也是聪明，然后呢？” 毛骧回忆了一下，接着就是顾良离开了：“然后顾大人就从县衙里面出来了，当时几乎全县的百姓都到了县衙门前，县衙前的空地上已经没有了落脚之处。” “很多人甚至要站在两条街之外，听前面之人传话，来了解顾大人临走前对大家的嘱托。” “当时，所有百姓为了恭送顾大人，全都跪倒在地，拜送顾大人离开。” “属下所见，跪地的人潮如同海浪一般，自县衙门口开始，向周边街道延伸，而后叩拜的浪潮又从人潮尽头向衙门口反卷……” 想到当时的那一幕，毛骧至今仍然感觉震撼莫名。 听着毛骧的描述，朱元璋感到有些酸溜溜的，他见过千军万马叩拜自己，但与这种在广场连同小街小巷中叩拜的人潮似乎完全不同。 万民叩首，只为感恩，说起来这个顾良还真是受百姓爱戴啊。 不过想到嘚瑟的顾良，朱元璋觉得他应该不是个会和百姓搞热泪盈眶、依依惜别那套的人，不由得好奇起来。 “看来顾大人还是很得人心啊，他有何表现，该是十分荣幸又享受其中吧。” “这个……” 毛骧有些尴尬，他不知道该直说还是委婉一点，毕竟顾良的表现与皇帝的预测相去甚远。 犹豫了一下，毛骧觉得如实禀报：“陛下，那顾大人当时看上去好像有些不耐烦。” “不耐烦？”朱元璋不明所以。 “是的陛下，当时顾大人一路上骂骂咧咧的，还嫌那些百姓们把他的轿子给挡住了，让他走不快。” “据离得近的百姓所说，他们还听到顾大人说什么刁民、羞耻、不伍之类的话。” 朱元璋一愣，不过随即反应过来，这个表现才是顾良，看来他还是不够了解顾良的无耻啊。 只是顾良如此表现，那些百姓还如此感恩，看来他着实有些本事。 这让朱元璋对待顾良后面的表现更为好奇。 “那么顾良走了之后，清远县可有什么变化？” “回陛下，清远县并无什么变化，所有的事情都是按部就班的进行，运转十分稳定。” 这个消息让朱元璋十分开心，看来顾良搞出来的这套模式，一旦形成就可以自己运行，有没有顾良都一样，这让朱元璋更放心让顾良做个流动工具人了。 既然清远县没事，那么就该看看福州如何了。 “你刚刚说，顾良已经到了福州，可是在那边吃了苦头？” “吃苦……倒也没怎么吃苦。” 毛骧的话有些吞吞吐吐，看了看朱元璋的脸色，好半天才挤出一句。 “就是一接任福州同知，顾大人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开了一家青楼。” 朱元璋：！？ 听到毛骧的话，朱元璋顿时面色一沉，有些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话。 “你刚刚说什么？顾良刚刚接任福州同知就开了一间……青楼？” 毛骧被朱元璋的语气说的心惊肉跳，但还得硬着头皮回答。 “是陛下，顾同知他开了一家青楼。” 确认他没有听错，朱元璋顿时产生一股巨大的荒唐感，感觉脸都要气歪了。 就在刚才，就在几息之前。 朱元璋还为顾良离开清远县后，那边能够顺利运行感到庆幸，觉得如此找到了一条可以在全天下推广、能让大明很多穷苦百姓吃饱穿暖的办法。 但这个可恨的顾良，一转头就给咱家搞这些，简直就是胡闹。 “福州刚刚经历战乱，百姓还在休养生息，顾良到那就开青楼？哪来的客人？哪来的老鸨？哪来的青楼姑娘？” 要知道别的官员上任，首先就是想着如何改善民生，再不济的也要下去体察民情，制定相对应的政策来贴合当地的特色进行执政。 哪有人会像主角这样荒唐的官员，上任没对百姓做任何的安抚和调查，第一件事就是开青楼！ 朱元璋越想越气，而下面的毛骧越听心里就越慌，这个顾良真是到哪里都这么能搞事啊。 当初冒犯陛下，如今又肆意妄为，真是把做官这件事当成了搞钱的手段，丝毫也不手软。 毛骧早前以为，顾良去了福州后他能过些安生日子，可自打顾良离开清远县开始，就没一件事让他省心。 百姓哭泣着挽留、山呼般的朝拜、追随的富户豪绅、福州的青楼、至于后面的还要不要说…… 毛骧张了张嘴，犹豫的看了眼朱元璋的脸色，没有继续说下去。 朱元璋注意到了毛骧的脸色，和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后面肯定还有不少顾良的情报。 而且没准都不是什么好情况。 朱元璋心中气恼，但对于顾良搞事的能力他十分清楚，这些话还是要听下去。 沉着脸，朱元璋闷声道：“还有什么情报，都一并说了吧。” 毛骧稳了稳心神才继续开口：“回陛下，刚刚您的问题我们也调查出了结果。” “老鸨是当地招募的，青楼姑娘也大多是如此，至于您问的客人，多是当地的官员和富户豪绅。” “顾同知的青楼设计别有风味，在当地很快就传的人尽皆知，引得当地的那些官员和豪绅流连忘返，简直有以青楼为家之势……” 毛骧越说声音越小，他已经看到朱元璋脸色的变化，也知道这些话会让朱元璋更加生气。 可他不得不说下去，因为后面还有更让朱元璋生气的内容。 朱元璋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毛骧：“讲！咱家倒要听听，顾良那个小子，还干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陛下，据属下探查到的消息，顾同知所开的青楼，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疯狂敛财了二十万两白银有余。” 朱元璋：“！？” “二十万两白银？一个月？在福州！” 朱元璋是相信顾良赚钱的能力的，既然听手下汇报顾良第一时间开了青楼，他就知道顾良是要靠这个在福州赚钱。 可朱元璋怎么都没想到，这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赚了二十万两白银！ 第53章 名正言顺地贪污 第53章 名正言顺地贪污 “青楼的姑娘，都是琉璃做的吗！” 朱元璋对此十分不解，甚至感觉有可能是拱卫司的人搞错了数目，福州可是刚打完仗哪来那么多有钱人，哪来那么多银子往青楼里送。 等一下，这事可是顾良做出来的，顾良那个小子为了赚钱，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会不会是利用福州那边的人际关系，拉来了外面的人消费、或者干脆就是鼓动当地官员盘剥百姓、增加苛捐杂税赚来的银子。 可是就算如此，短短时间也搞不出来二十万两白银。 记得当初徐州一府之地，也只是交上了二十万石的粮食，按照市场价三钱银子一石，也只值六万两白银。 福州哪来的二十万两白银！ 朱元璋越想越是觉得，事情肯定不简单，皱着眉看向毛骧。 “如此多的收入，可是那顾良，用了什么非常手段？” 毛骧仔细回忆了一下：“非常手段应该是有的，那个青楼不但设计装饰独特，就连里面提供的服务，也是与常规青楼大为不同。” “其中不但有大堂、雅间、客座，还设计了一个不小的舞台。” “时常会有青楼的姑娘在那舞台上表演、献艺。” “除此之外，青楼依旧沿袭了清远县客栈明码标价的规则，如果只是让里面女子陪着喝酒游戏、一晚上只需十两银子、若是表演才艺则需百两、若是还要其他的服务的话则有更高的对应价码。” “另外，青楼中的姑娘若是与恩客相谈甚欢，还可以在通报老鸨后，将姑娘带走，这个价格比较高，一晚上要纹银五百两。” 朱元璋越听眼睛瞪的越大，这青楼似乎与他之前知道的不太一样，居然还可以带人离开。只是这价格真是高的离谱，在其他地方，都可以与当地花魁吟诗作对了。 “五百两！他顾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朱元璋不由得感慨。 “这是算准了人心攀比的陋习，有人将青楼的姑娘带出，其他人为了攀比自然也不甘其后。如此若是再能操作一番，让几名客人同抢一位姑娘，如同花魁那般，岂不是更赚钱了。” “呵呵，果然还是那个滑头的顾良，好手段、好算计。” “以如此手段，一个月的时间倒也能赚到二十万白银。” 说到这里，朱元璋刚刚的第二个疑惑，再次涌上心头。 如此确实可以让官员和那些豪绅互相攀比，以此来刺激消费。 不过朱元璋转念一想，这并不是重点，当地官员以前一穷二白，这主角才到任一个月，也没在当地搞出什么赚钱的产业，那些官员怎么变得如此有钱了？ 难道是将那些官员的什么东西抵押给了顾良？ 对于顾良的操作，朱元璋完全看不懂。以至于，连如何操作都想不出个所以然。 朱元璋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非常清楚这绝对又跟主角有关，视线再度落到毛骧身上。 既然想不到，朱元璋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可有查出来，那些流入青楼的银子，都是哪里来的，难道是地里挖出来的吗？” 毛骧点了点头：“这个我们确实查到了一些。” 说着停顿了一下，有些唯唯诺诺的道：“这方面确实和顾良有关系。” 毛骧追随朱元璋很多年，因此看到毛骧的说话时的状态，顿时感到事情可能有些蹊跷。 这反倒引起了朱元璋的兴趣，虽然福州算不得一穷二白，但也并不富裕，顾良为什么能挖出这么多钱财。 朱元璋考虑问题都是从政务角度出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既然福州可以，那么其他地方是不是也可以。 不如让顾良去其他地方也挖一挖…… 不过随即朱元璋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先听听顾良是怎么搞钱的，免得祸害其他地方。 “说，别吞吞吐吐的，当初上阵杀敌的凶厉劲哪去了。” “是，顾同知确实用了些……非常的手段，这事还要从顾同知刚刚到达福州的时候说起。” “顾同知带着他的手下和一众富商到达后，并非什么调查都没做，他们虽然没有调查百姓民生，但却调查走访了福州那边，大大小小的许多官员。” 朱元璋被毛骧说得一头雾水，顾良与福州的官员没什么关系，难道只是去官员家里看看就能让他们拿出钱来？想是没有这么简单。 因此朱元璋也没打断，任由毛骧继续说下去。 “可以说，在福州有实权的官员，顾同知都走访了一遍，走访中顾同知只是和那些官员随便聊天，而后在临走时都会感叹官员们十分辛劳、为大明建设作出了卓越的贡献，然后就会自讨腰包给那些官员留些银子补贴生活。” 朱元璋一愣，随后越想越觉得好笑，差点笑出声来。没想到这个贪财如貔貅的家伙，会自掏腰包补贴官员们的生活，这是他如何都没有想到的结果。 顾良这个奇葩，平日里总搞些与众不同手段，会有如此操作倒也不是很奇怪，只是顾良这样的大贪之人，怎么舍得白白浪费银子，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是为了拉拢当地的官员，再次宣扬他的那套贪官理论，将福州的官场打造成第二个徐州？ 可是这次顾良初来乍到，当地官员怎么都会防着他一些吧，怎么可能只是给点钱，就稀里糊涂的跟着顾良贪污起来。 如今在大明，贪污超过六十两就会被处斩，谁会信任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将他们贪污的把柄交到别人手上。 朱元璋不明白为何顾良会有如此操作。 不过转念一想，忽然朱元璋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以往其他的官员上任，关心的都应该是百姓，即便只是为了做做样子，也应该先关心一下，当地百姓的状况。 或者即便是为了贪污，也要了解一下，当地的百姓有多少余粮，用什么名目可以名正言顺地贪污。 可这个顾良倒好，一到地方居然先关心的是那些官…… 咦？不对。 想到贪污，朱元璋忽然灵光一闪，想通了一件事。 朱元璋转换了一下思路，要想知道顾良怎么想的，不能以常理度之，要用顾良的那套奇葩理论来思考他的行为。 第54章 新机构 第54章 新机构 这么一想，朱元璋立刻仔细回忆了一下，当初在清远县和顾良聊天时，顾良所说的那些话，顾良关心的问题，和他看待问题的视角。 而后学着顾良的思考方式，开始琢磨顾良的这次行为。 “毛骧，你是说他给所有当地掌握实权的官员，都发了银子？” “回陛下，据我们调查，确实是这样的。” 朱元璋顺着这个方向，以顾良的视角继续思考。 顾良去福州肯定是要贪污的，这点毋庸置疑。 因此顾良有如此操作：一来是为了和那些官员打好基础。二来么，应该是试探当地官员的态度和势力分布。 毕竟福州这里的官员久居此地，肯定形成各种利益团体。而顾良又是个新人，他要想贪污肯定会触动当地官员的利益，因此就涉及了利益重新分配的问题。 摸查走访之后，了解了当地的利益团体，之后才好加入其中、或者各个击破。 至于顾良不同于其他官员，先体察民情这点，朱元璋也想到了一二。 那自然是因为，顾良虽然贪污，但他对百姓是秋毫无犯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引得他离开清远县的时候，那么多百姓来为他送行，还对他像恩人一样叩拜和惜别。 朱元璋对于他的这些推断感到十分满意，感觉已经摸到了顾良的思考方式。 于是转向毛骧，想要问问顾良这么做的真实原因，验证一下他的推测是否正确。 “顾良自掏腰包给当地官员补贴，其目的到底为何？” “这个，这个问题……”毛骧吞吞吐吐，好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朱元璋十分不耐，眼睛一瞪就要发火。 毛骧赶忙将实情和盘托出：“回陛下，我们暂时只查到了这里，至于顾同知为什么给当地官员送礼，我们还没查到。” 朱元璋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这手下也太废物了点，他费心竭力的推测了那么多，正要验证结果的时候，居然没有下文了。 见到朱元璋厉目瞪眼，马上就要发火，毛骧立刻跪倒在地连声求饶。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我们已经在查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有结果。” “而且山高路远，传递消息也需要些时间，还请陛下稍等些时日。” 一听还好稍等些时日，朱元璋顿时觉得刚刚一通推理索然无味，踢了一脚地上的毛骧将其赶走。 赶走了毛骧，朱元璋还在回想这件事，上次徐州案调查结果就不准确，这次又在关键时刻让他失望，接连的信息缺失让朱元璋束手束脚，不禁自言自语。 “锦衣卫如今只是暗中小范围活动，作用着实有限，看来是时候公开锦衣卫的存在，大张旗鼓的展开调查活动了。” 次日早朝，朱元璋在与一众文武讨论完当日国策之后，并没散朝。这让许多大臣都感到有些奇怪，互相打量，看看是否谁收到了什么消息。 可所有朝臣都面露茫然之色，没有人知道今天朱元璋要干什么。 这让很多人心中十分没底，尤其是站在众人之首的胡为庸，更是对朱元璋的作为大为皱眉。 朱元璋在龙椅上，看着下面文武官员的表现，心中倒也满意，若是什么事都被这些人知晓，他这个皇帝还怎么当。 没再给众人心里准备的时间，朱元璋直接开口：“诸位爱卿，上次徐州一案可还记得。” 这句话让很多人心中一惊，全都紧张的看向朱元璋。 徐州案不是已经过去许久了么，怎么又提起来了。 更让很多官员不解的是，徐州相关事件，已经被朱元璋定性为功劳，还给所有涉事的官员都升了官，发了奖励。 为什么今天会再次提起来，难道后续皇帝还派人在暗中做了什么吗？还是徐州的那些官员在其他地方又搞事了。 如果仅仅是这些，大殿上的这些官员还不是很担心。 此时他们最为担心的是上次廷议，当时朱元璋搞了个乌龙，他们很多官员都跟着声讨杨幼文，尤其以胡惟庸为首的一干人等，声嘶力竭的声讨杨幼文，还蛊惑皇帝直接将其斩首。 很多人事后才反应过来，此举已经侵犯了朱元璋的底线，这让他们很多人都害怕不已。 如今朱元璋旧事重提，难道要将他们一一清算。 官员们心中焦虑，频频看向胡惟庸，希望他能给些安定人心的消息。 可此时胡惟庸也已经懵了，朱元璋的这个操作也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心中十分忐忑，毕竟当时他是被朱元璋当做典型敲打过的。 虽然现在胡惟庸已经贵为丞相，可他根基未稳，一时还无法摸透朱元璋的心思，于是只能悄悄摇了摇头，让众人按兵不动以免引起反效果。 看着官员们神色各异的表现，晾了他们好一会，朱元璋才继续说道。 “徐州一事，让咱家看清了一些人的面目，也认识到了如今对信息的掌控十分缺失。” “若不是咱家亲自于这大殿上和杨幼文对峙，又哪里能知道徐州为百姓囤积了那么多的粮食，又如何能知道徐州官员所作所为。” “若是长此以往，岂不是要冤枉很多官员。痛定思痛，咱家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朱元璋的话说的十分严肃，这让一众官员全都面色肃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过听朱元璋所说，其决定应该和关于调查方面有关，难道要全面排查所有人。 这个念头一出，就让许多官员汗流浃背，他们可经不起查。以往明里暗里的收了不少东西，虽然做得隐蔽但难免被牵连。 一时间朝堂上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竖起耳朵等待着朱元璋的决定。 “咱家决定……” 这四个字一出，大殿中一片死寂，真如落针可闻所形容的那般。 “咱家决定，建立一个名为‘锦衣卫’的的机构，此机构主要职能为侍卫仪仗、侦缉廷杖、对外情报，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 开始的“侍卫仪仗、侦缉廷杖”等职责大家的反应还不大，可后面朱元璋每说出一个职责，大殿中的那些官员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最终说道“逮捕、审问”时，更是让许多官员心跳加速。 “且其权限与都督府、大理寺等平级，并只由咱家专门管辖，其机构所有人也只向咱家一人汇报。” 这…… 等朱元璋说完，满朝文武全都傻眼了。 如果说这个新机构负责情报侦查、兼顾逮捕审讯，这些臣子们还勉强能接受，可最后朱元璋居然说，这个机构只向他负责，只想他汇报。 这决定让臣子们立刻心脏狂跳，脑子中各种念头急转。 第55章 敲打 第55章 敲打 在朱元璋的描述中，这个所谓的新机构在众人心中有了具体的概念。不就是自古就有的那些情报探子吗，唐朝的内卫、宋朝的枢密院、皇城司…… 这些机构在当时的朝代做了多少孽，熟读史书的这些官员，全是心里门清。 现在朱元璋也要建立这么个机构，怎么让众官员不心慌。 而且，这个机构的权限还被朱元璋提高到如此高的高度，居然和最大的官僚体系是平级。 这让很多人都意识到，时代要变了，以后或许再也无法如现在这般自由。 大多数人担心的，都是他们自身的安危，是他们曾经的劣迹，是今后的束缚，但胡惟庸、李善长等人，担心的却是整个朝堂未来政治风向的改变。 以往朱元璋的眼线虽然也有，但毕竟规模有限，他们这些人在暗中还能做些手脚，甚至利用一些手段欺瞒。 可若是让这个锦衣卫成了风气，往后的日子可就只能战战栗栗的过了。 几名一品大员不禁互相对视一眼，他们虽然归属不同的集团，有不同的政治目的，但此刻身为臣子的他们，在面对皇权的时候，仍算是同一阵营。 几人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担忧和无可奈何，朱元璋今日当众宣布，可见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成立这个机构，他们只能听之任之。 如今几人所能做的应对之策，只能是尽力消除自身不良之处，让朱元璋这个锦衣卫找不到他们的麻烦。 可谁都清楚，如今大张旗鼓的宣扬，之后肯定要找个人来立威，以彰显锦衣卫的威势。 想到这些，几人的眼中又闪烁出了别样的光。 这当中，以胡惟庸最为忧心，他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结果皇帝又搞出来这样一个机构。怎么看都像是针对他，而且那些人的身份还都高的离谱，这让他心中十分不舒服。 然而朱元璋此举只是通知，并非与众人商议。 宣布完锦衣卫之后，即刻宣布散朝。 回到书房的朱元璋，第一时间召见了锦衣卫的负责人。 锦衣卫是对朱元璋独自负责的情报机构，朱元璋自然要仔细挑选人才。 在这方面朱元璋想了很多，首先自然要有能力，但忠心更为重要，若不然锦衣卫被人渗透、此举便成了为别他做嫁衣。 因此，朱元璋这次选用的锦衣卫中坚力量，都是对他极为忠心的侍卫。尤其是锦衣卫的指挥使，更是选择了跟随他多年，身世清白、忠心耿耿的毛骧来担任。 在此之前，朱元璋就已经多次派遣毛骧前去担任搜查，调查各方面的任务。对于毛骧在这些任务中的表现，朱元璋还算是比较满意。 而且就算是那些普通锦衣卫小吏的选择，朱元璋也极为重视，这是自锦衣卫组建工作从最开始就有的想法，如今挑选门槛也比以前拱卫司还要严格许多，一开始就被朱元璋寄予了厚望。 没多久，毛骧就来到了书房，准备面见朱元璋。 以往朱元璋给他的各项任务，让毛骧对于参与这个新的机构，已经有所猜测，尤其是在他参与了调查顾良之后，更是加重了这种猜测。 虽然毛骧并不知道这个新机构，在朱元璋的政治版图中占有什么地位，但想来不会比之拱卫司的地位低多少。 就在刚刚毛骧正在执勤的时候，忽然有人来叫他，说起恭喜之类的话，而后就让他来见陛下，这让毛骧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因此在来到朱元璋书房前面的时候，心态与以往有些不同。做了两个深呼吸之后，毛骧才小心翼翼的进入了书房。 朱元璋正在处理政务，接到通秉就宣召了毛骧，可在毛骧进来后，却对其不理不睬，依旧在处理手上的政务。 毛骧看到朱元璋的态度，心里顿时了然，知道陛下是要晾一晾他，这是对他的敲打。 可越是如此，毛骧心跳的就越快，他自问这段时间中，没有在本职上面犯任何错误，近期唯一的不足，就是对顾良的调查不够完善。 此处对顾良的怨念+1 可那本就不是他的常规责任，只是朱元璋临时为他加派的任务，而且也不是没有完成，只是进度有些慢。 毛骧如此自我安慰了一阵，这才想着如今朱元璋这么对他，想来不只是为了最近的任务。毕竟上次朱元璋已经踢过他了…… 那么很可能就是为了那个新建立的机构，据说这机构主要负责情报调查和侦缉，而且很大几率是针对官员。 若真实如此，岂不是权利会很大？ 毛骧越想越心惊，虽然他以往屡立功劳，可应该也不至于，让他负责掌管这个机构吧，应该不会吧…… 可若不是要让他掌管这新机构，也不会单独将他在朝会之后叫来书房中。 毛骧越想越觉得靠谱，心里泛起各种心思，脑海中的想法翻腾不断，一刻也停不下来。 垂手站在朱元璋的书房中，毛骧感觉度日如年一般，似乎有种无形的压力，不停的在他身上累积，直到许久之后，毛骧都快失去对身体的感知时，才听到朱元璋轻咳了一声。 这一声让毛骧如闻仙音，整个人瞬间都被激活。咨询听着朱元璋所在方向的声音，生怕错过什么。 “毛骧，可知咱家为何叫你过来？” 听到朱元璋的话，毛骧心中很是纠结。 实话实说有妄揣啥圣意的感觉，可若是说不知道，是不是显得太蠢了…… 犹豫了一瞬之后，毛骧开口：“回陛下，属下猜测，大概和今日陛下在朝堂上所宣布的事情有关。” 朱元璋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果毛骧刚刚回答不知道，那他就不适合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职位。 这职位要的是对他的绝对忠诚，实话实说是最基本的要求。 “那么你怎么想？” “属下唯陛下马首是瞻，陛下怎么吩咐，属下就怎么做。” “哈哈哈，看来调查顾良久了，你也学得滑头了。们没错咱家就是准备让你担任锦衣卫指挥使，统领锦衣卫，直接向咱家汇报。” “属下不敢，属下遵，遵命。”毛骧脑海中一团乱麻，这就可以了？ 朱元璋点点头：“不敢最好，不过锦衣卫在外代表了咱家，也象征着皇权的威严，不可轻佻也不可过于荒唐。” 毛骧知道这是朱元璋在交代他，锦衣卫的行事分寸，仔细将朱元璋的话记在心中。 仔细一想，心神巨震。 不可太过荒唐？难道一般荒唐就可以吗？而且太这个字要怎么把握…… 第56章 百姓不易 第56章 百姓不易 毛骧没有继续询问，后面有的是时间了解朱元璋所说的分寸，现在最重要的是聆听圣训。 “是，属下省得，决不会为陛下丢人，也不会乱了朝纲。” 朱元璋满意的点点头：“除此之外，还有顾良的那件事，以后就由锦衣卫全权监察。” 经过了前面朱元璋的敲打，此刻这句话毛骧立刻理解了朱元璋的意思。以前身兼数职，延误进度还能谅解，如今锦衣卫完全就是负责搞情报，再像之前那样出岔子，他就得要先受罚了！ “属下明白，属下一定全力盯紧小的们，用最快的速度查出顾同知的结果。” “既然如此，你就去福州监视主角的一举一动吧，还想个办法将最新消息速速传回来。” 毛骧心潮澎湃，立刻领命而去。 看着毛骧离去的背影，朱元璋想着如今锦衣卫刚刚成立，他也不知道如何发挥锦衣卫的最大作用，所以决定先拿主角练练手，毕竟他身上可挖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如果能历练好的话再派其他地方去用！ 毛骧兴冲冲的离开了朱元璋的书房，立即来到朱元璋专为锦衣卫设立的指挥使衙门，召集手下宣布了锦衣卫成立之后的第一个任务。 “今日陛下特召我到书房，令我亲自南下去福州，督促完成之前未尽的任务。” “监察顾良的一举一动。” “诸位可要清楚，这是咱第一个任务，要是办砸了，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关于顾良的一切，都给我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连如厕也不能漏掉，清楚了吗！” 锦衣卫一干人等精神一凛，齐声回道：“是，比方竭尽全力。” “好！出发。” 毛骧带着一队人先行出发，另外还有一队人在他们之后从京城出发，沿途布置信鸽的投放点。 毛骧在出发之时就仔细想了，朱元璋要他及时传递消息的命令。 如果像传递紧急军情那种，换马不换人的八百里加急，倒也能快速传递消息。可是锦衣卫作为消息收集机构，日后要传递的消息肯定很多，八百里加急就有些太过耗费人力物力。 而且整天都有人，用八百里加急在京城和各地往来传递消息，也会很容易会被人注意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会动了劫取消息的歪心思，也不够安全。 如此毛骧才想到用信鸽这种方式，而且信鸽所传递的消息还要进行加密，若不然经常被人打下来吃肉，不知道要丢失多少情报。 一路马不停蹄地日夜兼程，小半个月之后毛骧这一支队伍已经进入福州地界，而后面那支信鸽队、还在各地勘察锦衣卫的消息传送点。 进入福州范围后，毛骧等人全都松了口气，虽然他们都是武者，但也架不住如此奔波。每日在马上颠簸好几个时辰，毛骧感觉他的骨头都快散了。 “指挥使大人，再往前就是福州的官道了，咱们进入之前是不是找个地方休整一下？” 毛骧看了看不远处的官道，微微点了点头，不禁有些想念顾良打造的马路。 “进入福州地界就得开始搜集情报了，大家都把招子放亮点，什么都别错过。” 一群劲装汉子齐声应下后，一行人踏上了福州的官道。没走多远，就看到路旁有供行人喝水休息的茶棚，毛骧看到茶棚后越发觉得口干舌燥，便命众人就此休息。 茶棚中是一对老夫妇在经营，一旁还有个半大的小子，蹲在地上拿着根树枝在抠蚂蚁洞。 两位老夫妇看一行人身材魁梧、马匹名贵，为首那人又是一身贵气，丝毫不敢怠慢。老妇人立刻招呼众人坐下，那名老头则上前帮助众人将马匹拴好，同时招呼在一旁玩耍的小男孩过来帮忙。 毛骧等人坐满了三张桌子，那小男孩一会帮着搬条凳，一会抱着一叠茶碗，挨个桌子摆碗，看起来颇为熟练。 毛骧看着那孩子熟练的动作，在心里感叹了句福州百姓不易，无论老人还是孩子，都得出来做活才能活下去。 倒好了茶水后，众人打发走了老夫妇和小男孩，聊起了此行的任务。 “指挥使……咳，毛大人，咱们这一路走来，我看到的都是破败景象。” “你看这福州百姓，连老人孩子都得离城这么远劳作，城中就算比这边好些又能好多少，为什么一定要调查那位大人。” “是啊毛大人……”说话之人说了个开头，然后对着京城方向拱了拱手，才继续道。 “那位圣人让咱们来这穷乡僻壤的调查那位顾大人，到底有什么意义？” “是啊，就算那姓顾的想在这贪污，又能贪多少银子，真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毛骧听到几人的疑问，微微摇了摇头：“不要随意揣度圣人的想法，那不是我们该做的事。” 说着毛骧看了看远处忙活的两位老夫妇，又扫了眼周边的环境，才压低声音说道。 毛骧这一路看过来，确实如那位手下所说，满目疮痍，到处都很破败。以前他来过这里，如今经历战乱之后，这边的生活更加贫苦。 这些亲眼的见闻，让毛骧也有些认同那位手下的话，不过他没再解释什么，毕竟这是皇帝下达的命令。他们作为皇帝直属管辖的情报机关，只有听令的份。 随后毛骧又对后面的任务做了些安排，才说完就听到官道远处传来吆喝声，没多久喧杂的车马声就逐渐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毛骧等人的视线，全都被这声音吸引，看向官道上的来人。 那边走在最前面的，是几名骑马的壮汉，看着像是护卫或是镖师一类人，他们后面是几辆坐人的马车，装饰简单但用料考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买得起的。 而在那几辆马车后面，是更多的拉货的板车，每辆板车上都拉了满满的货物，货物被雨布盖着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但看那些车轮压出来的深度就知道，车上的货不少。 那队人渐渐接近，几名打头的壮汉也随之紧张起来。 直到全部车队都经过了毛骧等锦衣卫休息的茶棚，才稍稍松了口气。 “大人，看那商队方向，应该也是往福州去的，可是那边不是都是穷人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商队过去？” 锦衣卫的一名小校看着渐渐走远的商队有些不解地问。 第57章 圣人的用意 第57章 圣人的用意 毛骧也不明所以，只得推脱说：“有人的地方就有买卖，福州即便穷对商品也有需求，总会有商队贪图利润、不辞辛苦，每隔几个月来这边贩卖些寻常货物。” 众人一听顿觉有理：“不愧是指挥使大人，就是比咱们深思远虑。” “会不会拍马屁，那叫深谋远虑。大人我看您不只远虑，还有大局观。” 说着，那人竖起大拇指，对毛骧比了个大大的赞。 一时间其他人也跟着恭维起来，毛骧心里对此颇为得意。 但脸上却表现得十分自然：“这些你们到了福州要多多观察，好了休息差不多了，就准备出发吧。” 毛骧的话音才落，熟悉的吆喝声、熟悉的车马喧闹声再次传来。 众人一惊，顿时全都转头看向官道方向。那边果然又有一个商队，在逐渐向这边靠近。 和刚刚的那支队伍不同，这支队伍前面真的有一队镖师。打着个顺威镖局的旗号，十几壮硕的镖师，浩浩荡荡地走在队伍前端。 远远的他们就看到茶棚这里的情况，但却没有像刚刚那支商队护卫那般紧张。反而是对毛骧等人拱了拱手，显然是对他们自己的实力颇为自信。 在那些镖师的护卫下，长长的车队缓缓接近茶棚，然后没有丝毫停顿地继续向福州方向前进。 一车车的货物，在锦衣卫众人眼前缓缓驶过，而后扬长而去。 茶棚中休息的锦衣卫成员，全都非常吃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全都把视线聚集到了毛骧的身上。 毛骧也有些不淡定了，正看着那离开的商队出神时，感受到众人的视线，立刻轻咳一声。 “福州如今已经打完仗了，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自然也需要更多的农耕种子、或者一些生活用具，有商队过来倒也不是很奇怪。” 众人一听，觉得这么说也合理，虽然福州百姓比较穷，可总得活着不是。 得到众人的认可之后，毛骧缓了口气，张了张嘴刚要叫众人继续前进，远处的官道上再次传来熟悉的喧闹声。 众人甚至以为产生了幻听，齐齐转头看向官道上面。 同样的场景再一次打了毛骧的脸，但此时他已经没有心情再解释什么，福州肯定发生了什么变化，才会让这么多的商队一窝蜂的都往这边赶来。 但偏偏有个手下不合时宜的凑过来，有些好奇的问：“大人刚刚不是说来过这里，百姓穷的很吗？怎么现在这里现在这么多人来做生意？” 毛骧闻言顿时板起了脸，刚才手下都还夸他见多识广，如今被打脸了这人还不识趣的过来问，是不是要造反啊。 另一名手下看到毛骧的脸色，立刻将那问话的人推开。 “真不会说话，现在是好奇的时候么。不过大人，这么多商队都过来了，我们要不要查一下。” 毛骧看着缓缓过去的商队，听着远处官道上再次传来的车马声，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查，必须要查。福州这穷乡僻之地也不见如何繁华，怎么就来了这么多商队，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这些商人鼻子对钱的嗅觉可是比狗还灵敏。” “是。”那手下应了一声后，将这件事记录在本子上。 看着又一个商队路过，毛骧忽然到了什么，对正在茶摊旁玩耍的小男孩招了招手。 小男孩不明所以的抹了把脸，蹦跶着跑了过来：“客官，有啥事？” 毛骧尽量露出温和的笑容，拿出一块饴糖递给小男孩。 “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看到饴糖，眼睛里顿时闪起了光，接过饴糖就塞进了嘴里。 含糊着回道：“我叫张三，我家还有两个哥哥，叫张大和张二。” 男孩含着糖，乐呵呵的看着毛骧，期待着他的问话，希望能再得到些吃食。 毛骧又拿出一块饴糖，握在手里指了指正在路过的一个商队：“这些商队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每日都有许多商队从这里过吗？” 男孩听到问话连连点头：“嗯，每天都过，每天都有十多个商队呢。” 说着小男孩挠了挠头：“什么时候有的我记不清了，好像有一个月了。” 这时茶摊的老妇也走了过来，帮着小孩回了句：“是有一个多月了，以往这边都没多少人，自从一个多月前忽然来往的人就多了起来。” 毛骧点了点头，把手中的饴糖递给小孩子，便打发他们离开。 他手下的锦衣卫们，也听出了其中的关窍：“大人，一个多月前，不正是那个顾同知来福州的日子。” 毛骧点了点头：“这下知道圣人的用意了吧，出发吧，到城里面去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说完率先起身，带着众人离开。 中途没再耽搁，一行人很快就来到福州城门口。 与其他城池不同的是，这边城满口除了进出城门的队伍外，还排着四个长长的队伍。 毛骧从马上站起，往前方看了看，才看到队伍每个队伍前面都有张桌子，有个人坐在桌子后面记录着什么。 毛骧吩咐了一声，带着几人来到队伍前方，正看到一个人站在桌子前说着什么。 “鄙人乃是书香之家，家中父亲乃是本乡有名的教书先生，不才也是寒窗苦读十余载才有如今童生的成就。” “哦对了，家中祖上还曾出过状元，只不过文脉凋敝，没能蒙阴我等晚辈。” 那人一边说，坐在桌子后面的文吏一边记录，那人看到文吏记得差不多了，才从包裹中，珍而重之的拿出一个厚纸包。 一层层展开那纸包，里面是用布匹仔细包着的几张纸。 将那几张高纸一一小心的展开，排在了那名记录的文吏面前。 “这是当时我家祖上中状元时的文书、还有州府的嘉奖文书、以及鄙人的童生身份文书。” 几张纸，记录了这个家族几代、或者十几代人的努力。 可那文吏只是翻起眼皮看了看，头也没抬，而后便让这人签字画押，喊着下一个。 毛骧看完这边，又听到身侧另外一张桌子前有人说话。 “俺叫刘全有，家中三代都是匠人，我爷爷是个木匠，我也是木匠，家中还有泥瓦匠……” 那张桌子的文吏没有继续听下去，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别说其他人，自己说自己的，你说你能干什么就行。” 刘全有也不生气，乐呵呵的将手上的刨子往前递了递，又将手掌翻过来，给那文吏看了看手上干活磨出来的老茧。 “俺就是木匠，手艺可好了，乡邻打些家具、耕具都找俺来做活呢。” 那文吏只扫了一眼木匠的手和刨子，同样没有多说什么，让其画押后立刻叫了下一个。 第58章 言出必行 第58章 言出必行 毛骧又往旁边走了走，几张桌子前的人都看了一遍之后，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这四张桌子代表着“士、农、工、商”四个不同的群体。 可是为什么这些人要登记才能进城，这些人又为什么都来了福州。 毛骧转头看向几个队伍，长长的队伍虽然排的歪歪斜斜，可是却没有发生任何纠纷，大家脸上都带着笑容，还有人互相讨论着什么，十分热闹。 队伍后方，还在不停的有人加入，即便前方文吏记录速度不慢，但队伍却还是在缓慢增加。 所有的这些都让毛骧摸不着头脑，这福州到底在干嘛？ 毛骧一头雾水，他的那些手下也是同样的困惑。 “大人，福州的情况似乎和您预计的不太一样啊？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说话的是个锦衣卫小旗官。 这话听在毛骧耳中，这分明就是嘲讽，是挑衅。转头一看，正是刚刚在茶棚问他，福州穷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商队的那个郑常。 不由得皱起了眉，他为什么要带这么个人出来，当初挑选那郑常的目的是啥？ 哦对，这小子会养鸽子。唉，自己挑的人，哭着也要带下去。 “这就叫出乎意料，要是我什么事都预料到，干嘛还跑这么远来受罪。” 这小半个月的赶路，让毛骧大腿内侧磨破了不少，屁股上都快出茧子了。 想到茧子，毛骧忽然想起刚刚那个木匠似乎挺健谈的，不如找他问问。 扫视了一圈，见那木匠正在一旁等人，于是毛骧一挥手。 “都散开，把这里的情况摸查一下，等会回来汇总。本官倒要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锦衣卫们应声而散，毛骧他自己则跟着那名三代匠人的木匠，往一旁走去。 那木匠在一旁等了一会，就有个身材矮短却十分壮硕的人向他走去。两人凑到一起，就嘻嘻哈哈地说起了话。 毛骧正好省了问话，跟着两人听了起来。 “全有哥，你也登记完啦？” “嗯呢，小风，你那边咋样？”木匠刘全有拍了拍小风的肩膀。 小风和刘全有看起来十分热络，兴冲冲地讲起了他那边的情况，无非是官老爷和气，说话很客气之类的闲聊。 两人说了几句，小风有些疑惑。 “全有哥，你说咱来这边真的能找到活计吗？我啥也不会，只会种种地，这种也算手艺？” 毛骧听了几句，就猜到这小风应该是在“农”那个桌子上登记的信息，然后才来和刘全有汇合，准备进城找活做。 毛骧看了眼那边长长的四排队伍，“农”那边的人是最多的，“士”那一排的人是最少的。 看来很多农户也已经活不下去，出来找活了。可是只会种地的农民，来城里能做什么，无非是些体力活吧。 难道福州还有新开垦出来的农田，似乎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消息。 怀着好奇心，毛骧继续跟着他们，听了下去。 “小风别担心，咱福州这边新来了一个大官说话算话，他肯定会给你安排活的。” “我听说咱们屯子的张老头，来了城里都有活做，咱俩年轻力壮的，肯定有活的。” 小风一听到张老头，更担心起来。 “可是张大爷他会打铁呀，全有哥你也会木匠活，我可是啥也不会。” 说着小风的头渐渐垂了下去，语气中也满是沮丧。 毛骧也听的着急，上前几步直接跟两人搭上了话。 “哎，二位兄弟是来这福州找活做的？” 刘全有正要劝小风，就感觉他面前的阳光被一个身影挡住，一抬头就看到毛骧那张温和的笑脸。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是刘全有朴实的处世哲学。 看到毛骧的笑脸，尽管素不相识，也裂开嘴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是呢，我俩是来找活的，新来的福州大官说来了就有活干，有钱赚，咱们就来了。” “哦？是新来的顾同知顾大人吗？” “咱也不知道啥同知不同知的，反正是姓朱的大官没错。” 毛骧脸上表情没变，心里却一片了然。也就是顾良才能搞出这么大的事情了吧，只是这么多人是怎么搞过来的呢。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有活？” 刘全有尴尬的挠了挠头：“咱就是听屯子里人说的，隔壁的张老头来这边就找到活了，还给家里捎去了钱呢，咱都看到了。” 刘全有说着，还向小风那边扬了扬下巴，小风见毛骧看向他，跟着点了点头。 “是呢，咱们都看到了。” “老张大叔还捎了口信呢。” 毛骧不动声色的继续引导：“是什么口信，给我也说一说呗。” 刘全有看了看毛骧觉得有些奇怪：“就是顾大人的那些话呀，你不知道吗，难道是刚到咱们福州？” 毛骧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本是路过，看到很多的商队都往这边来，也就跟过来看看能不能赚点钱。” 刘全有听后了然的点了点头，对毛骧的话没有任何怀疑：“张老头就是把顾大人的命令给俺们说了下，来了就在门口登记一下，过不了多久大人就会给咱们分配活计。” “还说会啥就说啥，不会别瞎咧咧，到时候不好安排活。” 毛骧感到无比惊讶，他从来没听说，那个州郡的长官会像顾良这样，给百姓找活干。 虽然说福州的知州空缺，顾良这个同知成了福州的一把手，可这么搞真的没问题吗？ “哦，你们那位张大叔还说什么了，还有你们为什么信任顾大人能给你们找活？” 刘全有摇了摇头：“张老头没说啥，但俺们都信顾大人。” 毛骧一听眼睛一亮，这可是个打听顾良的好机会，故意用话刺激两人。 “你们就不怕顾大人骗你们吗，我刚刚可听人说这个顾大人名声不太好，这次也是因为贪污才被贬到福州这边，以前人家可是在江南水乡当官哩。” 刘全有好像跟看土鳖一样看着毛骧，脸上全是嫌弃和难以置信：“不可能，那肯定是诬蔑。” 说着又像是赌气似的强调了一句：“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咱们都是信顾大人说话算话的。” 毛骧更加好奇：“这是为什么呢？” “哼，你们外乡来的不知道，咱们顾大人可是言出必行。” “前阵子，顾大人让人在城门口立了根大木头，还贴出了告示，说只要把那根木头搬到西门，就能得到赏金十两。” 说着，刘全有脸上满是惋惜的表情。 “一开始根本没人信，谁也不信这么轻松的活，做完能得十两金子。结果有个傻子搬过去了，顾大人就真的给了十两金子。” “由此咱们就都信顾大人是说话算话的人。” 第59章 偏得离谱 第59章 偏得离谱 毛骧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十两金子、一个傻子、一根木头！ 这一系列的组合，是怎么组成了顾良让当地人无比信赖地形象的。 毛骧不理解，一旁的两人也不理解。 刘全有每次说起这个事情，就不由得懊恼的直拍大腿。 “那可是十两金子啊，要是给了我，这辈子我都够花了。” “唉……” 小风也跟着一声长叹，当时他听说告示上宣布这么一件事，还在心里笑话那个大官。这么可笑的事情怎么会有人做，怎么会有人信。 等到他跑到城门口的时候，已经看到一群人围在那个傻子周围，一边阴阳怪气的嘲讽笑话他，一边在旁边看热闹。 虽然他心地善良，没有笑话那个傻子，可也在一旁笑的起劲，跟在傻子身边从城门口走到西城门，等着看傻子拿不到钱时的恼火。 那天的结果，让很多人为之恼火，他们都在恼火为什么他们不先动手，还有人恼火为什么顾良没有第二次贴出告示。 在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这都是大家津津乐道的事情。顾良成了福州人茶余饭后谈论的最多的人，还有那十两金子，也是聊的最多的话题。 随着大家聊的越来越多，顾良言而有信的形象逐渐渗透进了每一个福州人的心里。 也正是因此，才有了如今顾良一言承诺，万千福州人都来城中登记找活的盛景。 小风和刘全有陷入遗憾中，一时竟无法自拔。两人的真情实感，看的毛骧也有些代入。 如果他拿了那十两金子…… “咳……”毛骧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的思路。他毛骧可是来打探消息的，怎么会被区区十两金子迷惑。 “二位，除了这十两金子和木头的故事，你们对顾大人还有什么了解吗？” 刘全有想了想，忽然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咱们这位顾大人还真有过惊世之言。” 听着从刘全有嘴里冒出的“惊世之言”几个字，毛骧感觉有些违和，似乎这几个字是人有意传进这些务工人耳中的，难道是顾良所为？ 没等他想明白，刘全有就已经说起了那惊世之言。 “咱们这位顾大人，在来福州的第一天，就详细考察了这边的情况，最后传出了顾大人的惊世之言。” “咳……”刘全有清了下嗓子，学着大官说话的样子，挺起胸膛、端起架子、压低声音道。 “这穷乡僻野的人都没见过什么钱，本官得让这些刁民知道知道，什么是有钱的滋味。” 说完放松下来，看了看毛骧：“怎么样，咱这位大人虽然刀子嘴，可他老人家有一颗慈悲心啊。” 毛骧对此不置可否，刘全有却大为感叹。 “你想想，就咱们这些人，住的是土坯房，吃的是粗面馍馍。福州像咱这样的人可太多了。” “这位顾大人却说，要让咱们也都尝尝有钱人的滋味，这得是多大的宏愿啊，当年地藏菩萨也不过如此了。” “所以咱们福州的百姓，都觉得这位顾大人是个好人、好官，能碰上这样的好官，我们真是有福气呢。” 刘全有在那感叹，小风在一旁点头。看得毛骧一阵无语。 要不是他亲眼看到顾良的真面目，他都快信了。顾良真是好手段，短短一个多月，就让当地的百姓如此信服，配合他开展政务，如此下去福州岂不是又会变成下一个清远县？ 毛骧顿时感觉一阵头疼，顾良当县令时就一直搞事，如今当了同知，搞的还越来越大了。 刘全有看到毛骧有些目瞪口呆的样子，以为是被他的话震惊了，拍了拍毛骧的肩膀，安慰道。 “兄弟不要惊讶，我看你也赶紧去登记吧，也好早点能分配到活儿。” 刘全有拎起他的刨子，和毛骧挥了挥手：“我们去等着顾大人给我们分活了，祝你也早点赚到钱。” 说完和小风一边聊着十两金子，一边憧憬着活计，美滋滋的离开了。 毛骧好一会才缓过神来，转头看向城门处，已经有几名锦衣卫回来汇合，他也向那边走了过去。 等到众人全都回归后，毛骧听手下汇总起了他们打听到的消息。 “大人，我们这边问道的人，都是来做工的，说什么顾大人会分活，登记好了等着就行。” “我听到的也是如此，这里的人对顾良尤其推崇，简直到了迷信的程度。另外还听到有人说什么‘大基建’，不过没有得到细节。” “还不是那次‘城门立木’搞出来的名声。” “可是即便如此，这些人也都受益了。”说话的人指了指身后，正在登记的那些人群。 看着那些等着进城领活干的人群，毛骧和一群锦衣卫竟然全都有些发蒙。 “大人，你说这福州城中，真的有那么多的活可做吗？会不会是那些人被顾同知骗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毛骧听着觉得这话不太对劲，转头一看果然是那个小旗官郑常。 怎么这人的脑回路就是和常人不一样呢，难道是鸽子养多了，脑子已经退化成了鸽子蛋那么大？ 叹了口气，没等毛骧开口，就有人解释道。 “不可能，不说见不得人的活，不可能这么大张旗鼓的招工。就算是真的，这么多人去干活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传不出来。” 毛骧也点头认可这种说法：“很多人都是乡里乡亲，平时也都有联系。这事开始了有段时间了，若是真有大批人被骗去干黑活，总会有人发现。” 郑常还有点不死心：“要是人少呢？比如那个青楼里的姑娘。” 毛骧瞪了郑常一眼，觉得这人是真的不正常。 “如果只是要找些姑娘，干嘛搞的这么大张旗鼓的？” 郑常闻言一噎，悻悻的闭上了嘴。 虽然毛骧出了气，但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福州城的百姓人人都带着笑脸，对生活也充满了希望。而他们要调查的顾良大人，更是被百姓称赞为难得的好官。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更加迷茫了，从目前来看顾良名声似乎还可以，那朱元璋让他们是查啥呢？ 众人一阵发懵，好一会毛骧才反应过来这事不对。 他们的思路偏了，而且偏得离谱。 他们一直在听当地的百姓说顾良，而后便站在了福州百姓的立场上来思考顾良的为人和为官。 可他毛骧明明就见过顾良的本来面目，亲眼见过顾良买官授爵、见过顾良为了“皇家特供”的招牌，与朱元璋攀亲戚的无耻嘴脸。 为什么只是听了听福州百姓的一面之词，就会觉得顾良没问题。 第60章 特殊的项目 第60章 特殊的项目 “咳，你们注意自己的想法，别被当地百姓带偏了。” 众锦衣卫一听毛骧的提醒，也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们是来调查顾良的，明明还没开始调查，就已经被百姓干扰，对调查这项任务产生了怀疑。 “大人，咱们接下来要进城吗？” 毛骧看众人也都清醒了过来……某个人无所谓了。 大多数人都清醒过来，那么就得继续完成朱元璋安排的任务了。 作为之前见过顾良各种神奇赚钱手段的毛骧，他对这位可不敢掉以轻心，虽然花了十两金子笼络人心，但后面绝对会收获百倍千倍的利润。 而他们这些锦衣卫要做的事，就是搞清楚顾良究竟在干什么，接下来他准备怎么搞钱、会不会再次鼓动福州官场集体贪污…… 越想越觉得这次任务艰巨，但作为主事者，毛骧不能让他的那些手下，像他这样产生任务艰难的感觉。 于是故作轻松的安排任务：“首先建立咱们的消息传送点。” 说到这，毛骧看了看郑常，见他还在思考顾良好官为什么要调查的问题。索性也就没再理他，直接指定了一名总旗官来办这件事。 安排完第一个任务后，毛骧又看了看依旧长长的登记队伍，对其余众人道。 “接下来，大家的任务就是盯紧顾良，本官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如此，才能了解顾良的所有安排。” 说完，扫视了一眼在场的锦衣卫，语气不容置疑：“陛下对我们寄予厚望，咱们爷们可不能让陛下失望。” “明白吗。” 众人同样眼神坚定，压低声音齐声道：“明白！” 毛骧点点头：“进城。” 进入福州城之后，里面的场景更让毛骧意外。 早前他来福州城的时候，这边十分冷清，即便街上有人也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可现在福州城内，已经和他记忆中的城池完全不同。不但街道上到处都是人，而且两侧的商铺门店也都开了起来。 接上了来往的人，脸上也都如城门口的那些人一样，挂满了笑容。全都是充满了希望的样子。 毛骧带着人在城中巡视了一圈后，没有直接去府衙，而是来到了一个气派的朱红大门前。 门前的匾额上写着刘府二字，门前没有守门的护卫，但毛骧一行人来到门前停下时，立刻就有个门子从里面转出，对着众人行礼后才客气的问道。 “诸位可是来我家府上拜访的？” 毛骧下了马，自怀中拿出一张拜帖递了过去：“我与你家老爷有旧，今来福州办事，特来拜访。” 刘府的门子接过拜帖，客气的将众人请进门房，然后才带着拜帖进去通禀。 一众锦衣卫有些不解，见刘府的人走了，才低声询问。 “大人，这里可是咱们的暗桩？” 毛骧神色一动，他倒是真的想将这里发展成暗桩，可惜刘员外未必会想参与到官场之中。 随即摇了摇头：“不是咱们的人，是多年前结识的一名友人，一直住在福州这边。我与其有些交情，现在用来打听消息再合适不过了。” “另外，我会在这停留一段时间，杨千户带几人去城中转转，找些合适的落脚点，咱们确实要将暗桩做起来了。” 随后又吩咐了杨千户一些注意事项，便让其带了一队人离开，只留下几人照应。 才喝了两口水，那位刘府的员外就亲自迎了出来，见到毛骧脸上立刻满是笑容。 “哎呀，我还以为看错了帖子，原来真是毛大人，什么风把你吹到我们这边陲之地了。” “哈哈，李员外别来无恙啊。” “托毛大人的福，倒是能吃能喝，快快快里面请。” “来人呐，把我那顶好的碧螺春拿出来……” 刘员外乐呵呵的将毛骧让进了正厅，一阵寒暄之后，毛骧逐渐问起了福州如今的变化。 “刘员外，这次因公来这边查些事情，在这里没什么可以相信的人，于是只好来找你问询一些情况。” 刘员外得知毛骧是来查案子的，随即收敛了一些玩笑，变得严肃恭谨起来。 “好，既然毛大人信得过我刘某人，在下自然知无不言。” 随即毛骧问起了，在福州城门处听到的，那些百姓谈乱的内容，其中涉及了一些大基建的问题。 刘员外一听，脸上浮现笑意，颇为自信的抬手拍了拍胸脯。 “毛大人要问其他的，或许我也只能转述些道听途说的东西，可要说这大基建计划，那我可是真的很熟悉。” 说着，眼睛不经意的扫过毛骧带来的几名手下，而后又看向稳稳坐在一旁的毛骧。 毛骧点了点头，表示不必避讳。 刘员外这才说起关于大基建相关的事情。 “这件事，最早是从府衙中传出来的，起初我也是不信的，毕竟不是谁一开口要搞大基建，就真的能搞得起来的。” “随后我在府衙中的人，也传来了确切的消息，这时我才确定真的有这件事。” 虽然房间中都是毛骧的锦衣卫，但那位刘员外说到这里，还是刻意的压低了声音。 “据说，这次的大基建建设和以往不同，这次的投资是以特殊的方式展开。而且我收到的小道消息还说，就算是我们这些商贾，也是有机会参与的。” 毛骧不由地听得入神，特殊的项目能有多特殊？府衙为什么要拉着当地的富商一起干？ 想到这些，毛骧自然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恰在此时，刘员外抛出了大基建的核心：“据说这次的大基建，是一个至少涉及三千万的大工程……” 噗！ 毛骧一口茶刚要咽下，就听到三千万这个数字，不由得喉头一滚，满口茶都喷了出来。 噗！ “多……多少？” “毛大人你没听错，三千万两白银。” 说着，刘员外伸出三根手指，在毛骧的面前晃了晃。 然后满眼都是憧憬和向往，刘员外稍稍有些前倾的身子，也说明他对这项大基建的跃跃欲试。 毛骧抬手抹了一把下巴上的茶水，满脑子转的都是银子这两个字。 他不明白福州哪来那么多的基建要搞，又哪里来的银子搞，简直就是开玩笑么。 刘员外话里那个什么大基建工程毛骧不太了解，可是那三千万两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唬得他差点惊讶的从椅子上跳起来！ 那不是三十万、甚至连三百万都不是，而是三千万。 别说一个福州府，就算是整个大明，短时间也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 毛骧脑子甚至有些短路，不知道该如何运转，看向其他的锦衣卫时，见其他人脸上也都是茫然和费解。 第61章 官商勾结! 第61章 官商勾结！ 虽然刘员外的声音压的比较低，但依旧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话。 三千万的数字传进每个人的耳中，都造成了和毛骧一样的结果，惊骇的情绪随着那三千万的数字，在不大的正厅中迅速传播到每一个人的心底，表现在他们的脸上。 虽然锦衣卫建立不久，但这些人都是从各处抽调的精英，平日里对大明的各种入库收益也都略有了解。 要知道现在，大明朝国库的白银收入也才三百万两，加上一年的粮食收入也只有将近千万两白银。 如此大明要积累几年，才能拿出这笔银子，怎么一个小小的福州就敢喊出这样的口号。 一群锦衣卫全都面带疑惑，不由得怀疑起这个大基建，会不会就是一个骗取钱财的噱头。 刚刚那刘员外似乎说过，这个大基建就算是普通商贾也有机会参与。而且这种还在筹建的事情，这么早就放出风来，不会就是在引诱那些豪商富户们，抓紧筹措银子参与吧。 一些锦衣卫想到这些，不由得又将这件事，和他们早前听百姓说的各种传闻和故事结合起来。 如果这个新来的顾大人，先是利用商鞅的城门立木，来树立威望。然后借此声誉大涨之际，将大批的百姓吸引到福州来务工，随便给他们找些活儿干，取得百姓的信任。 然后再抛出他的最终目的大基建，一次诓骗富户豪绅的钱，最后只要装模作样的干点什么敷衍一下，等到任职期到后，便甩手离开。 或者干脆就宣称收上来的钱，被飞贼盗走，然后大张旗鼓的抓捕飞贼…… 这些骗术，在以前都是出现过的，而且这次涉及的钱财实在太多了，也不由得那些锦衣卫胡思乱想。 一个个面色惊讶中带着凝重，让室内的气氛都压抑了些。 毛骧没有如他那些手下一样胡思乱想，但他也很不解。顾良才上任多久，就在福州搞出三千万两这种事，要是让他在这里再呆上一段时间，不晓得会不会再次搞出捅破天的大事。 想来这应该就是，朱元璋让他们来调查顾良的意图所在吧。 毕竟谁手底下，有个这么能干又能搞事的人，都不会安心。 毛骧想到顾良，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不解、迷惑一一呈现。 看着锦衣卫们脸上变换的表情，和毛骧喷茶后的状态，刘员外心中浮现了意丝鄙夷。 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却在心里啧啧了几声，还是京城来的官呢，怎么跟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 不就是要花的银子多了点吗，居然吓的都喷茶了，咱这可是刚刚换的地毯，都给弄脏了。 还有那边那个大汉，看起来挺壮实的，怎么胆子这么小，眉毛都快拧到一起了，脸色也不好看。 唉，不够大气。 刘员外在心底将一众锦衣卫吐槽了一遍，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满脸都是淡然的神色。 却全然忘了，他当初第一次听到这项目时，摔落茶杯烫伤了脚，还摔了两个大跟头，才清醒过来。 不过虽然在心里鄙夷，脸上可不敢表露出来。安安静静的喝了几口茶，等毛骧等人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才开口问道。 “毛大人，你们没事吧？” 毛骧没有想他刚刚的失态，此时脑子已经完全被顾良的大动作塞满。 “没事，不过还请刘员外详细说说，这耗银三千万大基建其中的门道。” 刘员外摆了摆手：“毛大人，这大基建说白了，就是铺路修桥、外加建设什么小区。” “哦，小区就是普通民宅，只不过用个栅栏给围了起来，就如同我们常见的坊市那般。” “还有啊……” 通过刘员外的讲解，毛骧对那个所谓的大基建，算是有了大概的了解。这种模式似乎和清远县如今的样子很像。 铺路应该指的是修马路，修桥大概是为了将各个区域连接起来，打造商业街。就如清远县的兰桂坊、小区也许是和清远县那个什么学区房相似。 模式似乎还是清远县的那个模式，可这么多的钱从哪里来？ “刘员外，不是本官小瞧福州，只是如今这里才经历战乱不久，百姓又没有经过休养生息，乡野贫瘠百姓困苦的哪来这么多钱？” 刘元外闻言颇有些感慨：“虽然顾大人初到福州，为了树立威信做了不少事。” “相信城门立木，毛大人你也听说了。” 毛骧点了点头，这故事糊弄一下百姓还行，读过书的都应该知道这典故。因此毛骧才不理解，这些豪绅为什么会信顾良。 刘员外接着解释道：“那个只是建信，小人听了也只是当个热闹看，听到大基建时也是不信的。” “不过当初除了立木赏金这事，顾大人还做出了很多的承诺，而后全都一一实现。” “比如呢？”毛骧不甘心的追问。 “比如那些商队、比如那间青楼，比如顾大人开放的一些酒馆、还有些客栈产业，等等这些产业将周边的商人都吸引过来，往来的贸易多了这钱就慢慢的赚到了。” 锦衣卫头领听着不断的点头，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却慢慢阴沉了下来。 刘员外完全没有注意到毛骧面色的变化，还在畅想顾良手笔之大，气魄之雄浑。 “毛大人你是不知道，咱这福州地界以往穷的呀，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就算是我们这样的大商人，也没多少生意可做，勉强度日罢了。” 刘员外说到顾良带来的改变，脸上满是对未来的希望。 “直到这位顾大人来了，我们才算是过上了好一点的日子。” “这位顾大人可不一般，来了没多久，就将咱这的百姓调动了起来，还开办了不少产业。这都让福州本地的人活跃了起来，百姓们也都将埋在地窖里面的银子，拿出来花销。” “福州的钱流动起来之后，外面那些商人也愿意来这里做生意。” “随着顾大人那些产业上产出的东西卖出去，越来越多的商人来我们这里做生意，也就带来了外面的钱。” “毛大人，就说我那几间店铺吧，以往每天有十个八个人进店看看就不错了，如今你再看看，有时候店里都站不下脚去，哈哈哈。” “还有啊……” 刘员外越说脸色越是红晕，就像美好生活已经站在他面前，就等他过去宠幸了呢。 但这些话，毛骧却完全没有听进去。 此刻在毛骧的脑子里，一直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官商勾结！ 作为一名已经将贪污融入生活中的人，顾良肯定不会干赔本的买卖。毛骧觉得，如今顾良的一些列操作，很可能都是幌子。 或者说，都是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只要时机成熟之后，就会开始收割百姓。 想到这，毛骧脸色愈发难堪，一个大致的轮廓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成型，接下来就要验证这一想法是否正确了。 第62章 他不可能骗我 第62章 他不可能骗我 “刘员外，刘员外……” 刘员外已经沉浸在他的幻想之中，毛骧接连叫了两三声他才晃过神来。 “哦，毛大人什么事？” 毛骧有些无语，就你这样子，还能跟着顾良赚大钱？别让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吧。 “咳，刘员外，如你所说似乎到现在也只是猜测，那位顾同知手中有钱，要搞大基建是吧。” 刘员外有些不明所以，茫然的点头：“消息是从府衙传出来的，应该错不了，至于你说的钱，刚刚我不是已经说清楚了，这钱是……” 看着刘员外还要继续讲，毛骧赶忙抬手打断他。 “刘员外，你说的那些都是猜测，三千万两白银名义上是从商队贸易中搞到的，但是没有人知道其中具体的交易数目，对吧？” 刘员外想了想继续点头；“大人这么说倒也没错，虽然平日里开销不少，但具体有多少，大概只有同知大人才知道。” 毛骧更加肯定他的想法，觉得整件事就是一个局，先是树立顾良言出必行的形象，然后假意为当地百姓谋福利，紧接着勾结少数豪绅，宣扬大基建。 第二步在那些大豪绅的吹捧下，当地小豪绅和富户们，就会以为这事没问题，然后跟着大豪绅往里投钱。 紧接着是第三步，富户们都投钱了，当地的百姓肯定就会更加确信。而且他们真正的参与了那些大基建，更增加了他们对顾良的信任，随即也会跟着往里投钱。 等到最后，大豪绅的钱如数奉还、小豪绅、富户、百姓的钱双方分账。 这事由顾良主导，想来顾良应该会拿到大份。 官商勾结、巧立名目、坑蒙拐骗…… 对于顾良的手段，毛骧从来都不敢低估，虽然这三千万的盘子很大，但他相信顾良是有能力操控这一切的。 毛骧越想越激动，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就找到了顾良贪污的路径，只要顺着这条路查下去，就一定能抓到顾良的贪污证据。 深吸了一口气，毛骧仔细将他的思路捋了一遍，想着想着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刘员外：“刘员外，你们这么些人都愿意掏钱参与大基建？” “赚钱啊，顾同知说了，只要参与都能按股份获得分红，稳赚不赔的买卖谁不想参与。” “不怕被骗？” “不怕呀，顾大人是好官，怎么会骗我们呢，不会的。” 刘员外话语间不尽不实，只是摆了摆手却没有多说。 “果真如此？”毛骧有些不死心。 刘员外见糊弄不过去，面露敬畏之色解释道：“顾大人一言九鼎，城门立木虽然是噱头，但后面的那些商队可不是假的，我也是真的从中赚到了钱。” 刘员外将刚刚说过的内容，又重复了一遍。 毛骧看出其中的另有隐情，收敛了面上的笑容，再次问了一遍：“我说刘员外，你们就这么相信顾良所说的话吗？” 刘员外看到毛骧表情变化的这么明显，猜到这件事可能会和他查的案子有关，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 “唉……” “其实大家又不是傻子，哪有那么多一本万利的事，只不过这位顾大人之前的事迹我们已经派人打探过了。” 毛骧这才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刘员外的说法。 能在这种穷乡僻壤做出这份家业之人，可没有一个不是人精。顾良立木也好，拉来商队也好，都有可能是做戏。这些商人虽然会对顾良有所改观，但不会尽信其言。 而清远县那边的情况，确是实打实的政绩，而且也能看出顾良的能力。若是这些还不能让那些富商们下定决心，徐州案闹得那么大，只要能和官方的人沟通一下，就能了解到，之前顾良做出了多少成绩。 如此一来，这里的人当然会把顾良当成救世主。他们当然希望顾良能将福州也打造成，清远县甚至徐州那样的地方。 因此才会努力争取，参与顾良的大基建项目吧。 想通了这些，也就不难猜到，顾良为拿出的是大基建项目、而不是商业互通。 因为，这一切在徐州都已经有了基础，不怕这里的商人不信。 但毛骧还是不看好这些，觉得这次顾良步子迈的有点大。 可刘员外的话却让毛骧差点没从凳子上掉下去。 “唉，都怪我执意要等调查结果，不然也不会只能投五万两进去。” “唉，可惜了……” “多少！五万两白银？老刘你疯啦，你全部家当也就这些吧。” 毛骧惊讶于刘员外的大手笔，但刘员外却依旧是那副惋惜模样。 “唉，毛大人你不知道，我要不是等着徐州那边的消息，搞的手里的钱都压在了货物上，也不至于只能拿出这些。” “可这就不少了，一旦这钱赚不回来，你岂不是全家得喝西北风去。” “不会的，不会的，徐州成果就摆在那里，怎么会骗我们呢。” “就算他顾同知不骗你们，可五万两也不是个小数目，一次都投进去，你那些商铺怎么办，家里吃喝仆人护院的月钱怎么结算，难道这些你都不考虑了吗？” “这些都是小钱，我那些货物卖出去了，自然就能周转过来。” 毛骧脸上已经有了焦急之色：“你我虽然这些年少有来往，但感情依旧，我实在是不忍看你被人欺骗。” 看到毛骧如此真诚、甚至比他自己还着急，刘员外的心里感动，表情却有些无奈。 “毛大人可能不了解其中内情，我这才五万两，与城中那些豪商相比简直如九牛一毛，豪商们还有投几十万、上百万两银子的呢，他们都不怕我怕什么。” “何况，我这五万两的小钱，还不知道顾大人看不看得上呢。” 说着刘员外面露向往：“真希望能在顾大人的手下入上一股，哪怕喝点汤也能发大财喽！” 随着刘员外说出更多的内幕，毛骧的心脏也跟着越跳越快，跳得他不得不深吸了几口气，才渐渐平复下激动的心情。 城中豪绅还有几十万、上百万两的投入，如此来说，岂不是顾良已经筹措到了不少的银子。 而且这些时日还有那些新建立的产业、以及往来商队的贸易收入。 此时顾良手中的现银，怕不是快要赶上大明的国库了！ “刘员外，你刚说那些大豪绅投的钱，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都是我那个在府衙中的人，打探出来的，他不可能骗我。” 说着刘员外再次压低声音：“那些豪绅与我等都是常年居于这福州城中，多少也有些情义，有些人还是会与我交底的。” “在他们那里，我也验证了这一点。” 说着向府衙放行指了指；“大人可知道，那位住在城中东市的钱老爷？” 第63章 巨量银子的危害 第63章 巨量银子的危害 毛骧进城后也在城里转了一圈，倒是也有注意到东市那边有个大宅子。 “可是那间东市不远的宅子？” 刘员外点了点头：“我与他有些交情，虽然不知道他投钱的具体数字，但两百万肯定是有的。” 毛骧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还是被这个数字惊到。 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此刻他已经不再想着如何劝诫刘员外，而是在想顾良手里的那些钱，他到底要干什么？ 刘员外看到毛骧被他的话震惊，呵呵笑了起来：“大人听了这些，可是不再担心了？” “是啊，的确不用再担心了。” 毛骧的确不再担心刘员外被骗了，相比之下，他更担心顾良。 这么多钱如果全部都到顾良手中，一个处理不好说不定就会动摇大明的根基。而且顾良可不是一般人，掌握了这么多的钱财，随便冒出个什么鬼点子，都能影响无数百姓。 如果任由其随意操作，真不知会酿成什么后果，必须要赶紧把这件事汇报给皇上！ 毛骧一刻都不想多耽搁，立刻起身与刘员外告别。 “刘员外，此间还有些公务，今日恐怕无法与你把酒言欢了。” 刘员外一愣，刚刚还聊的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难道他说错了什么话？还是没有听劝，让毛大人不高兴了。 “大人还没用过饭，怎么能这么就走了，就算有公务要处理也得吃饭啊。” “我已经让下人去准备了，马上就好，大人还是稍待片刻，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才好。” 毛骧心中着急，哪里还会等着吃饭，再次拒绝后便带着手下们离开了刘府。 来到门外，原本去城中踩点的杨千户已经回来，正在刘府不远的一处茶摊上喝茶，看到毛骧出来，立刻迎了上来。 “大人，找到了几个合适的地方，你要不要去看看。” 毛骧摇了摇头，翻身上马；“不看了，你定吧。另外你带着的那些人就留在福州，继续观察这边的情况。” 说完指出一名跟随毛骧留在刘员外家的锦衣卫道：“你将刚刚刘员外的那些话，一字不漏的说给杨千户。” 而后又转向杨千户；“他所说的，作为重点调查，另外仔细订好顾良手上那些银子的用途和去处，千万不可马虎。” “我要立刻返回京城，将这边的情况汇报给陛下。” 一说到返京，毛骧就感觉双腿内侧火辣辣的疼。他才到福州，这就又要赶十余天的路回去。 热切盼望飞鸽传书+1 交代完一切，毛骧带着几名手下，飞也似的奔出了福州城，往京城方向赶去。依旧是日夜兼程，可这次毛骧等人到达驿站后立刻换马，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快速奔回京城。 看到京城高大的正阳门时，毛骧的眼泪都快下来了。来回跑了二十天，他腰部以下都快没知觉了。 其他的几名锦衣卫也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终于可以休息了。 此时朱元璋的书房中，朱元璋正在和马皇后讨论顾良的事情。毕竟将顾良调去福州这事，最开始是由马皇后提出来的。 如今两人都十分好奇，顾良在那边做的这么样了。 马皇后听到顾良到了福州，率先开了间青楼，虽然意外但也没有太过惊讶。 “顾良的思路天马行空，虽然青楼名声不好，但赚钱想来不成问题。” “是啊，短短一个月，就赚了二十万两银子，咱家都觉得这数是不是搞错了。” “二十万两，可那真是不容易。” “之后可还有什么消息传来？” 朱元璋刚要说没有，门外的太监就进来禀报：“陛下，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在门外求见。” 朱元璋听到毛骧的名字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名字以往天天被他叫，最近这些天完全消失在他的日常中。 恍惚了一下，朱元璋才想起来，毛骧被他派去福州调查顾良了，怎么会在门外求见？ 算了算时间，此时距离毛骧离开已经有二十几天了，若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倒也能跑了来回，难道福州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变故。 “宣。” 马皇后看到朱元璋有政务要处理，起身准备离开，却被朱元璋叫住。 “毛骧被咱家派去调查顾良，皇后不妨也留下听听什么事情，而且毛骧只用了二十天往返，怕是有些异常。” 马皇后听朱元璋说毛骧是去福州调查顾良的事，也对时间感到有些奇怪。 “怕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若是往返福州恐怕是出了大问题。” 两人想法一致，让朱元璋越发觉得事情不简单。 不多久，毛骧跟在太监身后，亦步亦趋的进了书房。只不过走路姿势有点奇怪，双腿外扩甚是蹒跚。 进到书房，毛骧刚要下跪，就被朱元璋阻止。 “好了，礼就免了，你这么快返回，可是福州发生了什么大事？” 听到朱元璋的重音放在了福州上，毛骧立刻点头。 “陛下，福州恐怕出事了。” 毛骧的话让验证了朱元璋的猜想，福州果然出事了。他是个马上皇帝，对于毛骧进来时的走路姿态再了解不过。那是长时间骑马，没有得到休息磨出来的伤势。 再算算时间，毛骧估计刚到福州就立刻赶了回来，如果不是福州出了大事，他也不可能如此着急。 “快说说，福州怎么了，是不是又是顾良搞的麻烦。” 毛骧点头：“确实是顾同知搞出来的事，他在福州筹集了三千万两白银，据说要搞大基建。” “多少？！” 朱元璋的反应和毛骧当初听到这个数字是一样。 他们和刘员外那些商贾不同，在听到巨量银子的时候，他们第一反应是这些银子的危害，而不是感叹数量之多。 大明如今国库一年收益不过几百万两银子，三千万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如果找到足够多的人和兵器，甚至能支持一场旷日持久的造反了。 “回陛下，三千万两白银。” “属下已经找人确认过了，数量就算还没达到三千万，但也肯定超过如今国库的规模。” 朱元璋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常年处理各种国务，让朱元璋练就了能在激动中迅速冷静下来的本事。 而马皇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追问情况是否属实的时候。 “毛指挥使，三千万可不是小数目，可有确认过了？而且福州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银子，让顾良可以筹措？” “回皇后，此事千真万确，属下已经确认过了。” 在马皇后的问询下，毛骧将福州的一系列见闻都说了一遍。尤其强调了刘员外的可靠，和福州百姓的反映。 第64章 被顾良俘获心神 第64章 被顾良俘获心神 马皇后听到顾良到福州后，除了青楼又添置了不少产业，还引来了许多商队。于是对于毛骧的说法也相信了不少。 清远县的例子就在眼前，就算顾良短时间内没有筹措到那么的银子，依毛骧所说不会少于国库，她也是相信的。 问完了毛骧，马皇后转头看向朱元璋，见其脸上已经没有震惊之色，转而满是镇定这才放下心来。 朱元璋在长年的国事处理中，练就了迅速冷静的本事。初听到三千万银子的时候，也被这数字震惊了一把，但随即在马皇后问询时，逐渐恢复冷静。 “毛骧，你说这事在当地已经传开了？” “是的陛下，人尽皆知，我派出去收集消息的那些手下，也收到不少这方面的消息，真实性应该可以保证。” 朱元璋捋了捋胡须，神色凝重：“你切实看到了福州的变化，说说你对那边的想法吧。” 毛骧整理了一下思路，说出了他的担忧：“属下虽然看到百姓的情绪都很高涨，但那些富豪们的情绪，也已经被顾良调动了起来。” “整个福州已经形成了一种共识，就是跟着顾大人能赚大钱，能过上富足的生活。” “在如此意识的影响下，顾良手中又握有那么多的银子，万一……属下是说万一有宵小之徒动了坏心思、发生什么意外动摇大明根基，其结果都是极其严重的。” “因此属下才这么快赶回来，恐日久生变。” 听了毛骧的话，朱元璋皱起了眉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马皇后在旁也没有再说什么，毛骧叉着腿艰难的站在下面听令，书房随即安静了下来。 此时朱元璋反倒没有刚听到三千万银子时那么着急了。对于顾良来说，朱元璋还算是了解。 他并不担心顾良会对大明的根基做什么，甚至不担心顾良会做对百姓不利的事情。其中要担心的，也是如毛骧所说的那些顾良以外的坏人，会动歪心思借机搞事。 这方面只需交代福州的锦衣卫多加戒备也就好了。 此刻，顾良的一些言论在朱元璋脑海闪过。 “以民为先，才有钱贪。” “本官才不会与民争利，看不上那点小钱。” “要贪就贪大的！” …… 一句句“惊世良言”，让顾良在朱元璋心中形成一个大贪官的立体形象。不过这人虽然贪，但有他自己的贪污逻辑。 首先对于百姓的小钱顾良是看不上的，那么就只能贪那些贪官豪绅的大钱。 其次顾良以往的作为也证明，他虽然贪钱但是有他自己的方法和模式，不会用欺骗的手段。 这说明顾良至少还是有底线的。 只不过，这次顾良还真是说到做到，要贪就贪大的。如今三千万的银子到了他的手中，这得让他贪掉多少。 朱元璋虽然不担心顾良对大明造成危险，但却不能容忍这么多的银子，进了顾良的私人腰包。 于是越想越气，表情也开始阴晴不定。 书房中的气氛变得无比压抑，马皇后无言、毛骧更是连头都不敢抬。 书房中的气氛此时已经压抑到了极点，不知不觉间一颗豆大的汗珠从毛骧的额头渗出，顺着脸颊逐渐滑落，最终从下巴滴落。 而毛骧感受着脸上的麻痒，却始终都只是叉着腿、弓着背，颤颤巍巍的站在朱元璋下首，屏气凝神，不敢有一点动作。 直到毛骧滴落的汗珠，已经洇湿了脚边巴掌大的一块地方，朱元璋才吐了口气缓缓开口。 “毛骧，你说顾良在福州收三千万银子，要搞大基建？还有不少人，争着抢着给他送银子？” “是，据属下了解到的情况，是这样的。” “那你可了解过当地百姓的情况，福州城战后恢复的怎么样了？” 毛骧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讲述他在福州城内看到的情况；“回陛下，属下在福州城中，看到的是一片繁荣之相。百姓们安居乐业，沿街的那些商铺也都有不少百姓消费。” “这一切都源于顾良吸引了不少商队，那些商队在福州吃喝玩乐就花了不少银子，加上一些福州特产和顾良所搞出来的新产业，这些都增加了福州城的人气。” “同时，也让更多的银子在福州城中流动起来，这样各行各业就都开始需要做工的人，百姓也就有钱赚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看来福州这座战后的贫瘠之城，已经被顾良焕发了新的生机。只是这生机似乎正往歪路上狂奔…… “福州恢复了活力，那么当地的百姓和富商，不会将赚到的这些钱存起来吗？他们不担心再发生战争，福州再次沦为贫瘠之地？怎么会给顾良来搞什么大基建？” 毛骧想了想，想到了他的那个朋友刘员外，又想到城门口遇到的刘全有和小风，以及那些在城门口，带着幸福笑脸排队的百姓们。 “陛下，据属下了解，因为顾良同知在当地的一系列操作，让他在当地的富商和百姓之间，有了一股特别的号召力。” “于百姓而言，顾良做过的所有事情，都会以各种方式公之于众，让百姓看到他为福州建设在不停的努力，又因为他言而有信的招牌，让百姓对他极为信任。” “而对于那些富商豪绅而言，顾良在徐州所作的一切，都是在福州吸纳金银的活招牌，那些商人看到徐州如今的发展，坚定的认为福州在顾良的领导下，也会发展得如徐州一样。” “而且，顾良似乎选择了和徐州类似的发展路径，这让众人更加坚信跟着顾良绝对可以赚到钱。” 朱元璋点点头，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顾良用了兵法中的“攻心为上”这一招，明显当地那些人招架不住，如今已经尽数被顾良俘获心神。 “咱家方才听你说，你在福州的朋友也投了顾良大基建？” “是，因为顾良威望，让很多人都相信他，所以他一开口那些人争着抢着把钱往顾良口袋送，我那个富商朋友，还担心五万两根本入不了顾良的眼。” 通过这一系列的问答，朱元璋对于顾良在福州的操作思路，基本上已经了解。因此三千万的巨大数额，带来的冲击也就缓解了许多。 这让朱元璋的心情平静了一些，也逐渐从气恼顾良贪污，转为开始思考他要做的那个大基建到底是什么？ “你刚刚说沿街的商铺，已经都开起来了是什么状况，给咱详细说说。” “是，属下进城后先在城中逛了一圈，大概看了福州如今的状况。对比属下前些年在福州的见闻，可谓是翻天覆地一般。” “不但有为来往商队建设的客栈、还有让那些旅人休息娱乐的酒吧、不少地方还建了综合型商铺，里面买什么的都有，简直就是个小市场。” 第65章 百年难遇 第65章 百年难遇 听着毛骧的描述，朱元璋的心情越发好了起来，看来顾良这个消息倒也做了些实事，没有枉费他将其调过去的一番苦心。 听毛骧讲了一番福州见闻，让朱元璋对于福州如今的现状有了了解，也对顾良施行的手段越发好奇。 “方才你所说的那些设施，可都是新建的？难道顾良已经开始大力的改造当地了吗？” 毛骧听到朱元璋的话，尴尬的咳了几声，妄图打断朱元璋，可朱元璋完全没有理解这位下属的意思。 “看来顾良这小子，是打算把筹措的那笔钱用在……” 毛骧眼角余光瞥了眼马皇后，没等朱元璋说完就摇了摇头。朱元璋看到毛骧的动作，有些疑惑的将后半句吞下了肚，扬了扬下巴示意毛骧解释下为什么摇头。 “陛下，那些都不是顾同知搞的，只是利用当地已有的建筑，稍加装饰改造而成。” “不是？那顾良搞的钱，都准备花到哪里去？” 毛骧再次说起，他在城门口的见闻：“陛下，属下在城门口见到四列长长的队伍，那是在登记来福州找活的人，他们被分成了士农工商四队。” “据说这是顾良的意思，这些人将家中族人和他们自己手艺上报上去，然后等着顾良给他们找活。” “属下还听说，这些人中的很多人都听了顾良的承诺，说一等钱到位就要搞什么大基建，是以呼朋唤友，应者云集。” 之前毛骧一直在说大基建，朱元璋曾以为是要大力建设福州城，但似乎如今的福州已经有了很多新的产业，顾良却毫无动作。 “所以，你口中的那个基建到底是什么？”朱元璋将心中疑问问出来，希望能在毛骧这里得到答案。 可事实让他失望了，毛骧摇了摇头；“属下急于回来禀报三千万银子的情况，留了手下在那边调查，目前还没收到结果。” “所有，所有属下也不知道‘大基建’具体是指什么。” “而且不只是属下不了解，就算是当地那些要参与大基建的百姓，也说不清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他们只是知道这是顾良说的，而且顾良说要让他们这些刁民都在大基建中，尝尝赚钱的滋味，于是百姓就跟着响应了。” 朱元璋听到毛骧的解释，笑骂一句：“顾良这滑头，倒是会煽动。” 毛骧心中一紧，以为朱元璋怪罪毛骧煽动百姓要治他的罪，可下一刻，毛骧就听到朱元璋问马皇后。 “皇后，你说咱家要不要也入上一股？” 毛骧闻言一惊，这是什么见鬼的展开方式，刚刚不是还气得吹胡子瞪眼呢么，怎么一转眼的会儿功夫就要入一股了。 你们入一股倒是简单，动动嘴皮子就完事了。可我怎么办？到现在还两股战战呢…… 毛骧怀疑皇帝这是在说反话，结果悄悄抬头一看。朱元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正看着马皇后。 马皇后似乎也被朱元璋，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晃的没反应过来，迟疑了一下。想起了顾良的玻璃、还想起了顾良在清远县所作的那些产业。 马皇后相信顾良是有赚钱的本事的，可是这次与以往不同，这才让她有些犹豫。 “官家，虽然以往顾良所作之事都十分赚钱，可如今做什么都还不知道，我就贸然参与是否有些仓促。” “而且方才毛指挥使也说了，他的那个富商朋友出五万白银，都未必能如顾良的眼，我们要想参与，肯定投入也不能太少。” “如此一来，我们私库中的银子是否够用？” 朱元璋对此当然也有考虑：“咱们这里可以少参与一些，另外还可让户部考察一下朱棣那边的状况，然后从国库抽调一些投入进去。” “相信以顾良的秉性，肯定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咱们早入股就能早赚钱，而且还什么都不用做，何乐不为呢。” 朱元璋的话马皇后大致认同，但心中仍有一个担忧：“只是对于‘大基建’这点，倒确实是个问题。” 马皇后说完，将视线转向毛骧这边开口问道。 “毛指挥使，‘大基建’到底是什么，你们在福州那边你的人手，什么时候能有调查结果传过来？” 毛骧摇了摇头：“皇后娘娘，具体时间我也不清楚，如今路上的消息传递刚刚建立，传递速度还不知晓。” “不过离开之前我已经下令，让他们以最快速度调查后传回京城，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马皇后点点头，福州距离京城路途遥远，如今锦衣卫也是刚刚建立，一切都刚刚开始，这些她倒是也能理解。 听了毛骧的解释，朱元璋心中略感安慰。 这次锦衣卫也算是初战告捷，一到福州就发现了顾良这么大的动作，若是依旧让拱卫司来办这件事，恐怕未必有这么迅捷的往来消息。 而且对于毛骧这次的果断，朱元璋也是十分满意。 “毛骧做得很好，不但消息传递及时，而且心思缜密。看来咱家把你放到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子上，没有埋没你的才能，而你也没有辜负咱家的器重，不错。” “谢陛下，这都是属下应做的。属下必定尽心竭力，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器重，绝不会让锦衣卫给陛下丢脸。”毛骧受到朱元璋的夸奖，感到受宠若惊。 以往他也受到过朱元璋的夸奖，但那次与这次不同。作为锦衣卫的第一个行动，能获得这样让朱元璋满意的成果，说明他在这个位子上基本稳了。 而且这也给毛骧以后，作为锦衣卫要如何行事，提供了一个参考，让他不由得喜笑颜开。 同时，毛骧心里再次对顾良产生了佩服之情。 之前多次跟随朱元璋见顾良，数次见到顾良触怒朱元璋，但最后都安然无恙。 这次他以为是个能捅破天的大麻烦，朱元璋一定会追查主角敛财之举。结果朱元璋依旧认同了顾良，甚至还要入一股支持一下。 这难道就是天纵之才吗？他这样的普通人真的难以企及。 看来以后再有涉及顾良的案子，都要慎之又慎，绝对不能仅凭个人判断就下结论。 对了，顾良如今已经是简在帝心的人物，以后再和他打交道一定要客气一些。 毛骧思绪飘飞的时候，马皇后也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键。顾良这个小子是属貔貅的，虽然贪婪了一些，但其才能确实是百年难遇。 尤其是之前那些赚钱的手段，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而且这次的机会，也是来之不易。要不是朱元璋刚好派出去锦衣卫，估计朝廷又要和之前一样被蒙在鼓里，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周书》上说“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应该就是这个道理。 第66章 早日启程 第66章 早日启程 想通了这些，马皇后对朱元璋道：“官家，臣妾以为可以做两手准备，一来先将银子抽调出来准备好。如今官家你的开销以及后宫嫔妃、皇子们的开销都从私库中支取。若是入股顾良的大基建，这些钱就要先算好拨出来。” 后宫之事马皇后管的十分妥帖，朱元璋从未过问，因此对于马皇后的这些安排倒是也没有异议：“那二来呢？” 马皇后看向毛骧：“二来，自然是等锦衣卫那边的消息，来确定是否要户部也参与进来。” 朱元璋想了想，也觉得这样比较稳妥便答应了下来。 马皇后随即感慨了一句：“还好有锦衣卫，不然咱们可就错过这次入股的机会了。” 朱元璋听到马皇后的话，沉思了一会，觉得这次确是有点运气的成分在里面。但主要是顾良的态度问题，这事顾良做得太不周到了。 如果顾良能够将福州之事上报朝廷，咱家也能早些知晓，定然也不会如现在这般仓促。 想着想着朱元璋忽然发现，顾良现在在福州的这些操作，不就是当初清远县的翻版吗。 当初的清远县应该也和现在的福州差不多吧，然后顾良通过各种手段，从一个卖草席之人一步步爬上了县令之职。 而后大刀阔斧的改变了清远县的面貌，继而影响到了整个徐州府。 直到他朱元璋巡察到了哪里，才发现其中的不凡。 由此朱元璋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了一声，他运气是真的好。这次若不是让锦衣卫去查顾良，说不定下次再见顾良时，福州已经成了徐州的翻板。 想到徐州的种种，朱元璋更加坚定了顾良能赚大钱的信心。由此坚定了要入上一股的心思，这种能发财的事肯定不能放过。 既然主角口口声声说能带着那边的人致富，朱元璋也非常好奇，顾良又会做出怎样的惊人之举！ 越想朱元璋越觉得这件事不能马虎，京城距离福州太远了，不像清远县那样，可以随意往来。 顾良这小子在那边搞出什么事情来，他朱元璋即便知道，也要滞后不短的时间。 甚至一些小动作，可能会被锦衣卫给忽略，那样他岂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想到这，居然动了想要去福州看看的心思。 不过想想遥远的路途和如今朝堂上的形势，朱元璋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心思，随即对一旁听令的毛骧吩咐道。 “毛骧，福州那边你要多费些心思，若是人手不够就及时加派，千万要把顾良给咱家盯死。” 毛骧听到朱元璋的命令，赶紧答应下来。 这次锦衣卫的任务完成得不错，连带着朱元璋看毛骧的眼神也温和了不少。看到毛骧受伤的双腿和有些不雅的站姿，吩咐了御医为其诊治，便让毛骧下去休息。 待毛骧离开后，朱元璋便和马皇后商议起，如何与顾良合作的事情。 “皇后，你说这个顾良，他会收咱家的银子吗？” 马皇后点了点头：“当然，依照他的性子，就算是与咱们有过节，看在银子上也不会计较。更何况你还给了他一张‘皇家特供’的文书。” 说着马皇后笑了笑，拉起朱元璋道：“依臣妾看，对于顾良来说，你可是他的大恩人呢。” 朱元璋想起顾良贪图“皇家特供”时，和他攀亲戚的嘴脸，颇为不齿。 但却认同了马皇后的说法，对于顾良这个小子来说，有钱就是朋友。而且上次他含怒离开时，似乎并没有被顾良知晓，因此他们还算是合作关系。 咦！朱元璋忽然想起一件事。 “皇后，咱家还有五十件琉璃器在那小子那里，这可是价值千万的大买卖啊。” 马皇后也想起来，当日朱元璋气冲冲的离开，都忘了拿琉璃。 “是啊，你说咱们用那些琉璃当入股，算千万银子，会不会把顾良气死。” 朱元璋想象着顾良听到这消息时的嘴脸，顿时笑出了声。 “皇后这主意好，不过想来那小子是不会同意的，哈哈哈……” 朱元璋是真想看看，他说出这话时，顾良的真实表情，不由得又动了去福州的心思。 “皇后，你说咱家若是再去与顾良见面，是否有些不妥？” 马皇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些揶揄的道：“官家在说什么胡话，当然不妥。” “虽然早前你出去巡查天下，也离开不短的时间，可如今今非昔比。且福州那边着实太过偏僻，臣妾还是十分担心你的。” “皇后不必担忧，咱家只是说说而已。” “只不过福州地处偏远，鞭长莫及，咱家如果只是入股，虽然也算是将福州纳入监控范围，但这么大一笔钱放在顾良手中，咱家还是有些不放心。” 马皇后也有同感：“虽然依照往常的经验，参与大基建肯定会赚钱，可本金就有三千万，再赚钱岂不是会更多。” “如此多的银子，着实让人心焦。” 朱元璋点点头：“确实需要派个人去那边盯着点。” “锦衣卫仅可以做为外围的盯梢所有，咱们还需要一个人打入敌人内部。” 马皇后点头，想了想看向朱元璋。恰在此时，朱元璋也看向马皇后，见到马皇后正看向他，知道马皇后也想到了什么。 “看来，咱家和皇后想到一块去了。” “那边即可传召他们入宫吧，也好早日启程。” 二人商议完毕，便令一旁的太监下去传召。 不久之后，太子朱标的轿子就停在了皇宫门口。 他才从轿子中探出头来，就看到一顶皇子规制的轿子，正往这边急匆匆的赶来。 朱标出来轿子，站直了身子，一边整理冠袍一边等着那顶轿子过来。离得近了，才看到是二皇子朱樉的轿子。 朱樉也从轿子中看到站在前方等着的大哥，下来轿子便大咧咧来到朱标面前，随意的行了个礼。 “大哥，知道什么事吗，怎么忽然传召咱们入宫。” “进去便知道了，你也收敛些，别总是这般随意。” 朱樉对此颇不在意，不过却没有反驳朱标，只是讷讷地点了点头。朱樉虽然性格有些顽劣，但他从小和朱标一起长大，而且又都是马皇后所生，因此关系一直很好。 加之朱标从小熟读儒家经典，性格仁慈宽厚，对弟弟们十分友爱，也颇受朱樉敬重。 两人不再多说，一同进宫面见朱元璋。 第67章 懂不懂规矩! 第67章 懂不懂规矩！ 进入书房，两人就看到朱元璋和马皇后正高兴的说着什么。见两人进来，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朱元璋直接对两人招了招手，让他们过去。 朱标朱樉来到朱元璋近前听了几句，才明白父母二人又在说那个顾良。 朱樉不由得产生一个邪念，这顾良会不会也是他们家人，不然怎么总是被朱元璋提起。 朱元璋和马皇后说完话，才笑眯眯的对二人说。 “咱家要交代你们一件事，这事啊往小了说关乎朝廷一府之地、万千百姓的生计，往大了说关乎社稷安危。” 听到朱元璋说的这么严重，两人不由得全都严肃起来。 马皇后看到两个儿子表情的变化，莞尔一笑插了句嘴。 “倒也不必太过紧张，总的来说是件好事。” 朱元璋哈哈一笑：“嗯，是好事。” 而后便将毛骧上报的事情，与两位皇子简单讲了一遍。 说到顾良可能手握三千万两白银的时候，朱标朱樉全都心头一凛，大受震撼。 虽然他们贵为皇子，但也从未见过那么多的钱。不由得在心中想象，那么多的银子会有多大一堆。 等两人从震惊中恢复后，朱元璋才继续道：“这次要交给你们的事，就是去福州参与顾良的提出的大基建，仔细看看他到底要搞什么。” 朱标已经不知在朱元璋那里，听到多少次顾良这个名字了。以往的事情已经让他感到顾良的神奇，这次的大手笔，更是让他对顾良产生了无比浓厚的兴趣。 朱樉的听到他会与朱标同往，心中惊讶的同时，也暗下决心好好表现。 朱标和朱樉两人在书房中，被朱元璋嘱托了不少东西。马皇后也在一旁叮嘱了几句，然后朱元璋便叫来了锦衣卫。 毛骧的腿已经骑不了马了，于是便派了其他的人跟随二人一同前往。 朱标和朱樉两人从朱元璋那里出来，脑子都还是有点懵的。三千万两白银这个数字，不停的在他们脑海中盘旋。 二人的想法和朱元璋相差无几，他们听到这么一大笔资金在一名同知手中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安全与否和大明的根基。 此时他们才明白，刚进入书房时，朱元璋所说那句话的含义。三千万两白银能做的事情太多了，真的关乎百姓和社稷安危，不由得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两人在书房外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朱元璋和马皇后都告诉他们，只要紧跟顾良的脚步，这就是一笔赚钱的好买卖。 这让从未见过顾良，只听说过一些传闻的二人，将顾良这个名字深深地根植在了他们两个人的心中，让两人不由自主的重视起来。 “二弟，父皇能将这个任务交于你我二人，必是有其考量，我们切不可大意。” 朱樉已经下决心要好好表现，自然不会轻视：“放心吧我的太子哥，我心里有数的。” 说完朱樉施施然的离开，朱标也没再停留，循着朱樉方向也向宫外走去。 两位皇子出巡福州这事，除了朱元璋夫妇二人，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太子出巡的危险程度，不比朱元璋这皇帝低多少，若是被朝中人得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动歪心思。 因此这事低调且迅速，二人回家各做准备，次日一早就低调的离开了京城。 两人依旧是扮成商队南下，一路上虽然速度不慢，但比之毛骧他们的速度还是慢了很多。 这一路行来，越靠近福州越是感到荒凉，这让朱樉甚至对福州之事产生了怀疑。 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车队，一拉缰绳拨转马头来到朱标的马车旁边。 “大哥，我怎么感觉越走越荒凉，咱不是走错了路吧？” 朱标放下手中的卷宗，向马车外看了看，又看了看前面领路的锦衣卫，摇了摇头。 “不会，那锦衣卫是可靠之人，领路这种小事该是不会犯错。” 朱樉叹了口气，催动马匹向领路的锦衣卫而去。 车队又走了几天，总算进入了福州地界。朱樉的郁闷也随着距离福州的拉进的距离，逐渐消散。 越靠近福州，遇到的商队就越来越多。今天他们已经遇到至少三支商队，这让他对顾良这个人越发感兴趣。 继续靠近福州，肉眼可见的繁荣景象在沿途展开，就连百姓的衣着也都跟着光鲜起来。 等到他们来到福州城附近的时候，已经能看到车马如溪流往来穿梭的景象，百姓的脸上充斥着的希望，这一切都足以证明这里的人心十分凝聚！ 除此之外，朱樉还注意到附近的城镇，已经有个雏形，若是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很快就会如县城一样繁华。 不由得和朱标感叹：“大哥，这个顾良还真是有些手段。看如今福州的繁华，真难以想象这里不久前，还是战乱之后的贫瘠之地。” “还有那些商队，真不知道这个顾良用了什么手段，把这么多的人都吸引到了福州，也难怪他那么能赚钱。” 朱标对此也是深以为然：“一起只是单纯的以为，这个顾良只会赚钱。如今看到福州的景象才知道，他处理政务和百姓民生，也是很有手段的。” 两人感叹着福州的变化，无形中对顾良这个人心生敬意。越发想早点见到顾良，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催促着商队加快速度，没多久就来到了福州城的城门口。 如今这里已经不是毛骧那时所见的景象，虽然依旧在门口放了四张桌子，但桌子前排队的人却少了很多。 不是如今没人来，而是附近的人都已经早早完成了登记，现在才来都是些路途遥远之人。 登记的队伍虽然没多长，但入城的队伍却已经长到几乎看不到头。 朱樉身边的手下冯才，看到长得看不到头的队伍，怕两位皇子等到心急，顿时动起了歪脑筋。 从身上摸出一块约莫三四钱大小的碎银子，攥在手中上前和守门的侍卫搭话。 说了几句之后，便伸手握住了那守门侍卫的手，悄悄的将手中的碎银子塞了过去。这粒银子别说实在福州这种偏远之地，就算是京城的那些守门侍卫，都会乐呵呵的放行。 可让他意外的是，银子才塞到侍卫手中，就被那侍卫甩手打掉，而后便是一声斥责。 “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懂不懂规矩！” 冯才被这一声吼的有点懵，同时吼声也引来附近排队之人的观望。看到被甩到地上的碎银子，立刻有人明白了什么，嗤笑出声。 “嘿嘿，别白费心思了，乖乖回去排队吧。” “是啊，没用，咱们早试过了。哈哈哈” 第68章 土地拍卖会 第68章 土地拍卖会 冯才还是有点懵，居然还有不收好处的侍卫？捡起碎银依旧嬉皮笑脸来到守卫身旁。 “这位大哥，小人第一次来不懂规矩。” 说着冯才狠狠心又加了一块碎银，就要递过去。可那守卫却像是被蝎子蛰了似的，立刻躲开，丝毫没给冯才机会。 “我说你这人怎么说不听，咱这的规矩就是排队。去去去排队去。” “告诉你听好了，咱们顾大人可是吩咐过，建设过程中最注重规则，凡是不遵守规则的人，我们不欢迎他们进城。” “尤其是一些，凭借肮脏手段肆意妄为者，更是不欢迎。” 说道最后，那守卫对冯才似乎还有些嫌弃，仿佛冯才的银子侮辱了他一般。 这让冯才完全摸不到头脑，只得乖乖回到队伍中。 见到这幅场面，朱标和朱樉都有些愕然。没想到其他地方几乎已成定俗的潜规则，在这里居然不适用，对于顾良是一个怎样的人，更加期待起来。 冯才被怼了回来，皇子们的商队自然就的得乖乖的和其他百姓一样排队，这让队伍中的很多人都不习惯。 然而朱标却泰然处之：“不要急，慢慢走才能看到的更多。” 朱樉虽然性子跳脱，但这次福州之行关系到将来封王，或许表现的好了，将来能搞到个极品封地也说不定。 他从没想过抢太子位，也从未想过和大哥朱标竞争，因此这次福州的表现只关乎他自己的将来，而非大明的将来。 这让朱樉在重视任务之余，多了份自得。如今也如朱标一样，不紧不慢的跟在队伍中慢慢往前挪。 两位皇子的态度，让队伍中那些手下们的态度逐渐变得平和起来，平静的扮演好他们商队中人的身份。 虽然队伍很长，但在井然的秩序下前行的并不慢，没多久两位皇子的商队就来到了城门处接受检查。 队伍到达城门口后，冯才拿着路引和名帖上前。 那检查之人正是刚刚被冯才塞银子的守卫，见到冯才贴上来的笑脸，那守卫并未为难他们。毕竟这种塞钱想插队的人，他们每天不知道要见到多少个，早已习惯。 面无表情的接过了路引和名帖，当守卫看到路引上写着经商二字时，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柔和起来。 而后抬起头看了眼冯才，又将视线转向冯才身后，当长长的车队以及车上满满的货物映入守卫眼帘时，他脸上的表情从柔和再次转变为喜悦，继而对冯才露出了微笑。 一系列的变脸，让冯才这个常年伺候人的下人，也叹为观止。 虽然他不知道这些变化的根源是什么，但他知道商人的身份，在福州城肯定是大受欢迎的。 于是上前准备套套近乎，可还没等他开口，那守卫就笑着递还路引。 “这位老板可是来我们福州做生意的？” 冯才连忙摆了摆手：“我们的确是来做生意的，但我就是个跑腿的，上面那两位才是老板。” 冯才向太子朱标和二皇子朱樉方向示意了一下，那守卫连忙对着两位点头微笑。 正好朱标想了解一下福州，便让手下将马车靠了过来。 那守卫见朱标上前，立刻过来问好，态度十分恭谨。 “您二位老板来的正是时候，我们福州同知顾大人要大力开展建设，如今正在城里举办土地拍卖大会，不知二位老板可有兴趣参与一下？” 朱标和朱樉两人有些不明所以，对视一眼后两人都觉得不要节外生枝。他们这次是来参与顾良大基建的项目的，那什么拍卖虽然听起来有些新奇，但二人都不是那种会因小失大的人。 随即朱标开口婉拒；“我们来此还有些事情，那个拍卖会稍后再去看也不迟。” “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下，知不知道这福州同知顾大人，开展的‘大基建’工程是在哪里？” 那守卫听到朱标拒绝，还有些失落，不过又听到朱标问他大基建，心情顿时好转。 “害，我说的那个土地拍卖会，其实就是大基建工程的前项工作，与大基建工程息息相关，你们去那里准没错。” 朱标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那倒是好，只是这土地拍卖会是什么意思。” 此时后面的人群，看到这边的商队迟迟不动已经有些躁动，那守卫便没再过多解释，只是给朱标等人指了个方向。 “二位老板，这土地拍卖会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们往那边去，到了拍卖会上自然有人给你们解释。” “我这还得检查后面的人，就不多说了，二位老板发财。” 说着那守卫对众人一拱手，便挥手放行。 朱标看了看后面的人，也觉得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便对朱樉点了点头，队伍立刻进入了福州城。 进城之后，朱标和朱樉让手下找地方落脚，他们两位皇子则只带了些护卫，便直奔守卫所指方向。 福州城中，朱标和朱樉越走越觉得顾良这个人不简单。眼中看到的所有楼宇房舍，装饰都十分独特，有些甚至让他们有种进入其中的冲动。 不过眼见着，大基建这个谈论了一路的谜题即将揭晓，二人便按下冲动沿着守卫指着的方向走下去。 没多久就来到一个熙熙攘攘的街道，放眼望去满街尽是衣着华丽之人。两人估计那些多半都是商人，而且还都是生意做得不小的大商人。 沿着街道继续走下去，来到一栋临街的大宅子前面。那宅子门口挂了不少条幅，条幅上有图画也有文字，大多都是对一处地方的简介。 不少从里面出来的人手中，都会拿着几张彩色纸张，那上面似乎也都有图画和文字，和那些条幅相仿。 那些人口中谈论的，无不是各处土地的优劣，以及将来的发展方向。这让朱标和朱樉确定，他们没有找错地方。 随意看了几个门口的那些条幅，两人便进入了宅子中。 “大哥，你说这顾良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都有些心急了。” “是啊，眼看困扰咱们月余的谜题即将揭晓，为兄我也有些激动。” “希望顾良不要让咱们失望，也不要让父亲大人失望才好。” 两人说着话，步入宅子中。一进去就立刻有端着托盘的侍女，来到二人面前。 “两位老板可是来参加拍卖会的？不知需要什么茶水和糕点？” 两人看着托盘上从未见过的吃食，闻着扑鼻的香味，两人都有些食指大动。随即各选了一块糕点，边吃边看。 谁知那糕点才一入口，就立刻征服两人的味蕾。而且让两人惊讶的是，这糕点的味道一点都不输于宫廷糕点。 第69章 招标公告 第69章 招标公告 除了这些糕点，那些侍女也让两人意外。 她们端着托盘游走在人群中，态度恭谨周到但却毫不谦卑，进退有据让人十分舒服。 还有这宅子中的布置也很新颖，进入厅堂的房门两侧，各摆了一个长长的桌子，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食物。两面靠墙位置则摆放了一些供人休息的桌椅。 在正对厅们的那面墙上，则挂了不少图画，图画下面还有个小桌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二皇子在厅堂中走走看看，哪里都觉得新鲜有趣。 而朱标却被大堂中，一个桌子上的东西深深吸引，快步走到桌子前，看清了那东西后顿觉眼睛一亮！ 那张桌子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太子朱标在外围只看了一眼，就被桌上的那些东西深深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一张足有十几尺长宽的硕大桌子，在桌子上摆放了许多的房舍模型，每一件都做工精美栩栩如生。 虽然那些房舍雕工考究，但这并不是朱标看重的原因。 这些木工模型之所以被朱标看重，是因为那张摆放模型的桌子前方摆了个小木牌，木牌上写着一行工整的楷体字。 “福州城微缩布局沙盘” 看到这行字，朱标立刻明白那些路桥房舍代表了什么，不由得拨开人群，直接挤到桌子前，仔细的观察起了上面的布局。 朱标这举动可吓坏了散落周围，秘密保护他的那些锦衣卫们，当他们看到朱标走向桌子时也悄悄跟了上去。 可没想到朱标只看了一眼，就不顾身份直接挤入人群中，就连一直跟着他的太子随从赵锦也被扔在了人群外。 当朱标的身影消失在围观的人群中时，几名锦衣卫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向那个桌子靠拢，三两下也跟着挤进了人群。 那边的情况很快就被冯才注意到：“二公子，怎么那些侍卫全都往那桌子围过去了，是不是大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朱樉闻言立刻往桌子那边看去，确实看到有几名眼熟的劲装大汉，正在那些人群中进进出出，而且朱标的随从赵锦也蒙着头正往人群中挤。 “不会吧，这大庭广众的哪会出什么事，而且也没人知道我们的身份。” 虽然话这么说，但二皇子朱樉还是快步往桌子方向走去。冯才见状，对着周围保护二皇子的人打了个手势，也跟了上去。 等到二皇子来到桌子外围的时候，那些锦衣卫留了几人照看后，已经再次散开。 看到这边没事朱樉瞪了眼冯才：“少见多怪。” 而后也往人群中朱标的位置挤了进去，当朱樉走近桌子看清那桌上的模型时，忍不住发出惊叹。 “这设计者真是太天才了，在这角度上看过去，仿佛如飞临天空俯瞰整个福州。一览无余之下，又别有一番风味。” “是啊，就如同站在接天般的高塔之上，我也从未有过这种体验。”朱标应和了一句，但眼神却一直都没有离开那沙盘上的模型。 “是的，而且这做工也是十分精美，简直就是艺术品一般。” 说着一旁的冯才忽然指向一个房子惊叹道：“呀，这不是咱们所在的这间宅子吗！” 众人随着他的手指看去，一个特别醒目的宅子被刻画出来，正是他们刚刚进入时，看到的那个漂亮的门庭和院子。 看着那模型，几人心中不由得想到，是否那房子中也有一个他们这般的场景。 朱樉又找了几个入城后见过的房舍看了看，果然都如亲眼所见一样，不由得感叹构思之精巧。 这时他才看到，一旁的朱标一直没抬头，仔细的在那沙盘上不知道研究什么。 “大哥，你看什么呢？” 朱标指了指沙盘上几处地方，朱樉随着朱标的指点一一看过去，发现那些房子都比较特殊，而且他都还没有在福州见过。 “这些建筑似乎并未见过，大哥是觉得他们比较奇特吗？” 朱标摇了摇头，声音压低了一下悄悄和朱樉解释道：“这些建筑我在福州确实没见过，反而觉得和顾良之前的清远县一些建筑极为相似。” “看来这个顾良，是要复制清远县的模式，在这福州继续搞他的那些产业。” “你看那几个被标注为‘住宅小区’的地方，在清远县也是有的。” 朱樉点点头；“若真如大哥所说，那应该就是这样了。” 随即朱樉产生了一个疑惑：“这里说是土地拍卖会，可是这福州城的模型中，怎么完全没有看到，哪里的土地能买卖？” “难道说，买卖的是福州周边的土地？” 朱标刚刚一直在研究建筑，忽略了这个问题，此时听朱樉一提顿时想起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是啊，找一找，这上面应该有，不然没必要放这么大个沙盘在这里。” 听到他的话，几名手下立刻在沙盘上搜寻起来。赵锦眼睛尖，第一个看到了沙盘旁边的小字说明。 “公子，在这边。” 朱标和朱樉立刻靠了过去，看起了上面的介绍。 那介绍上面先是简介了福州城的历史，而后介绍了沙盘上所展示的，是福州未来的规划。有些建筑已经存在，而有些则还处在开发状态，另外还有一些正在招标。 各种分区在沙盘的底色上面做了区分，可自行查看各个区域云云。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招标公告。 公告上面介绍了将要开发的那些设施和用途，最后写明，若有投资有意向者，可以找福州同知顾良面谈。 二皇子朱樉一看到那么多密密麻麻的字，就感觉有些头疼，看了几行就放弃了。等朱标看完，才用胳膊肘碰了碰朱标。 “大哥，上面写的什么？” 朱标也知道他这二弟的性子，肯定是没耐心看完的，于是解释起来：“喏，那片黄色的区域，是已经准备开始建筑的，正在招标，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投点钱进去。” 说完又指向另外一处红底沙盘区域；“那边那片红色的，是正在规划中，还没动工建设的地方，如果你有兴趣也可以投点钱。而且还可以参与讨论那边要建什么功能的建筑。” 而后将手在整个沙盘上划了一圈继续道：“整个沙盘上，你看到的黄红区域，都是同样的，而那些绿色的是已经存在的。” “比如我们所在的这个宅子，你看他地下的地面就是绿色的。” 经过朱标的解释，二皇子顿时了然，而后恍然；“大哥，咱不就是干这个的吗，既然知道了就赶紧找顾良砸钱吧，还等什么呢。” 朱标点点头：“正有此意，咱们……” 话没说完，就听厅堂的前方，忽然传来哗啦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被砸碎了。 继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一群侍卫听到声音顿时紧张了起来，不少便装的锦衣卫迅速往两位皇子身边靠拢，也有几人前往声音发出的地方查看。 第70章 做梦去吧! 第70章 做梦去吧！ 没等那些查看的人回来，前方的争吵声就已经传了过来。 “你怎么就确定你一定是对的，虽然你是大哥，可你也没比我多赚多少钱。” “而且上次你言之凿凿的说，做生丝生意一定能赚钱，结果怎么样？” “你说说，结果怎么样！” 一个身穿绸缎长衫，湿了半截衣袖的人，正对着另外一个人大声叫嚷。 他对面那个形象也不怎么样，束发的头巾已经歪了，身上的锦袍也被扯得歪歪扭扭。 此时正一边整理着衣袍，一边气冲冲的瞪向说话之人。 “怎么样？不就是赔了几千两银子吗，我那生丝最后也都卖出去了。” “何况你也有赔钱的时候啊，而且作为弟弟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哥哥的吗？” “长兄如父，长兄如父不懂吗！” 湿了袖子的弟弟顿时气得脸色通红，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 “我呸！你还真是不学无术。家中父亲仙去了，才会说‘长兄如父’如今父亲大人安好，你打的什么算盘！” “啊！我……” 那歪了头巾的哥哥，顿时被弟弟说得哑口无言，茫然的看向四周的人。 “是这样吗？” 周围有人嬉笑他不读书，也有人嘲讽弟弟读死书，有人看热闹也有人摇头苦笑。众人虽然都是竞争对手，但吃瓜看戏倒是全都挺热心。 朱樉看向身旁的太子朱标，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我记得好像也是这么说的吧？” 朱标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这么说倒是也可以，但长兄如父不是这么用的呀。” “哦？那是这么用的，长兄给弟弟解释解释吧。” 朱标继续苦笑，这个朱樉还真是顽劣吗，都敢拿朱元璋打趣：“这词主要强调的是长兄对弟弟妹妹的抚养教育之责，当然弟弟妹妹也要如尊敬父亲一样尊敬兄长。” “平时大多都是取用前半段，后半段多用于感叹，很少用在吵架中……” “噗”朱樉笑出了声。 这时前方的锦衣卫已经传回消息，除了吵架的两人，并未发现有什么危险。 于是朱标朱樉二人也上前了几步，听听周围人的讨论的同时，也想知道两人为什么吵架。 走进了，周围那些劝解之人话，才传进两人耳中。 “你们怎么都是兄弟，干嘛吵成这样，居然还动起手了，要是让你们父母知道要多寒心。” 那个弟弟一边掸袖子上的水，一边看了眼劝解的围观者。 “哼，要是让家父知道，他为了住宅区的房子花上七八万两银子，非得气的抽他不可。” 那哥哥已经整理好了衣冠，听到弟弟的话，立刻不甘示弱的反驳。 “住宅区的怎么了，谁能不住房子啊，难道你晚上都是睡的桥洞吗？” “既然谁都要住房子，那么那些住宅区的房子的价格，在将来一定会飞速飙升。尤其是在福州这地界上，在咱们顾大人的统领之下，将来必定是一房难求的局面。” “如今若是不早点下手，将来再来福州做生意，怕是连客栈都没得住。” 哥哥解释完他的想法后，立刻对弟弟的操作嗤之以鼻。 “总之我选住宅区投资，怎么都比你拿钱往水里扔要强。” 周围的吃瓜群众，听到哥哥的话全都是一脸茫然，还有几人转头看像福州城的沙盘。并没有发现在规划中有和水域相关的建设项目。 “我说老哥，咱福州城没有水域项目，哪里来的把钱往水里扔这一说法。” “是啊是啊，难道是什么小道消息，老哥给说说吧。” 刚刚还在嘲讽的那些人，全都跟着起哄想多得到些信息，完全忘了刚刚的嘴脸有多可恶。 朱樉看着好笑：“嘿，这些人还真是一副商人嘴脸，只看钱不要脸啊。” 朱标用余光瞟了下朱樉，对此他已经习惯了，实在懒得说教。 那边的弟弟向围观众人也啐一口：“哪里有什么水域项目，我投资的可是餐饮。” 说罢转向他哥哥，颇有些不屑：“你说每人都要住房子，我还说没人都要吃饭呢，民以食为天知不知道。” “没房子还可以去住客栈，不吃饭你就得饿死，所以投资餐饮乃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而且顾大人可说了，咱福州以后是商业重镇，往来客商云集，定能孕育出什么品牌的那个东西。” “有了顾大人说的品牌，咱家财富定能再上一层楼。” 哥哥也毫不客气，立刻又举出几个例子，说明投资房产肯定能更赚，资金流转更快，不像餐饮那样慢吞吞的。 看着两人有越吵越厉害的趋势，围观的人连忙劝解：“既然你们没商量好，我看就别投了，岂不是皆大欢喜，哈哈哈” 周围的看热闹的立刻跟着起哄：“对对，赶紧回家抱孩子去吧，别投了。” “或者去投水域项目，哈哈哈哈……” 面对众人的嘲讽，两兄弟这次倒是齐心，异口同声的回道：“不行！” 而后弟弟对众人怒目而视：“你们这些小人，肯定是怕我们投资挤占你们的股份。” 哥哥也跟着帮腔：“这可是顾大人带头的项目，要不是顾大人初临此地没什么人用，我们两兄弟哪有这等福源。要是这次错过了，以后岂不是追悔莫及。” “对，大哥，别听这帮混人挑拨，他们就是想把我们兄弟挤走，好抢占我们的那份。” 说着，弟弟再次对众人啐了一口：“告诉你们，没门！” “做梦去吧！” “弟弟我们走，仔细商量下到底投哪个。我觉得，刚才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只是……” 两兄弟居然就这么奇迹般地和好了，一边商量着先观察一下行情再决定，一边向着沙盘方向走去。 朱标两个人在旁边却看傻了，怪不得这些让人如此的激动，原来是因为有顾良在上面当保护伞呀。 刚刚还颇为喧闹的前厅，随着吵架的那两个兄弟离开，逐渐安静下来。 但刚围聚在这里的那些吃瓜群众，依旧没有散去，而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朱标和朱樉两人，看众人讨论的好像也是和土地拍卖相关的事宜，就没有急着离开。 此时，站在中间的那个人，正在招摇地炫耀。 “嘿嘿，我说什么来着，那两个兄弟肯定舍不得这次的机会。” “现在怎么样？被我一句话就消解了这场风波。” “我那句话是不是恰到好处，而且咱情绪拿捏的也十分饱满。我就是故意让他们听出来，我不想让他们投资，好找机会抢占他们的那一份。” “结果这两兄弟还真就上了咱的套，哈哈哈。” “是啊，老哥你刚才语气拿捏的真好，我都以为你是真的起了贪心。” 第71章 拍卖的底价 第71章 拍卖的底价 听到那人得意洋洋的炫耀，朱标此时也认出，说话的就是刚才让，两兄弟不要投资的那个人。 此时那人又叹了口气：“唉，实际上不瞒诸位，我确实也有那么一点儿小心思。” 说着那人随手往沙盘方向指了一下，略有些惋惜的说道：“咱顾大人规划的这个沙盘，你们也看到了。那上面可供投资的地方就那么几个，此处又这么多商人争抢。” “真不知道拍卖的时候，我手里这几个钱儿能抢到多少？” 听到那位老哥的感叹，周围的那些吃瓜群众也跟着感慨起来。 “可不是吗，顾大人能给咱们一次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 “没错，这次福州的大基建，可比之前顾大人操作的那次还要宏大的多。因此咱们才能得到这些机会。” “感恩顾大人，要是换做旁人，说不得要花多少银子才能打通这门路。” 一旁的众人都是常年做生意的，对于私下送钱打通门路的事情，早已经熟知，连连感叹顾大人慈悲。 互相又闲扯了几句，众人才意犹未尽的散去，往前厅里面的分类展厅走去。 看到众人散去，没什么消息可听。朱标和朱樉二人才互相对视一眼，心中颇为感慨。 “大哥，真没想到顾良这人才到福州不长时间，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威望，有如此多信奉他的个人人格魅力。” 朱标也对顾良在众人心中的形象，感到惊讶。 在某一瞬间，朱标甚至对顾良产生了一丝担忧。如此能操纵人心之辈，如果他想要动一些歪心思，那得有多可怕。 不过随即朱标就打消了这些念头，虽然顾良这个人他从未见过，但朱元璋可是已经见过多次了。 离开京城时，朱元璋只交代了顾良的经济问题，对于其他方面甚至连提都没提，这就说明朱元璋对于顾良还是很信任的，他自然不必再操这份心。 “大哥？” 朱樉说了半晌，都没听到朱标的回音，转头看了一眼，见朱标怔怔的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哦，没事，” “只是想到眼下这些商人丝毫利益都没有见到，就已经对顾良这个人信心满满，看来他宣扬要收取三千万两白银的计划，八成是可以做到的。” 朱樉皱了下眉，随即舒展开来：“无妨，父亲大人不是说，我们只要参与进去，对其严密监察就可以了么。” “想来，父亲大人也已经猜到，顾良可以收齐这笔银子的。” 朱标想了想朱元璋的话，却有这层想法，于是更加释然。 两人边说边走，此时已经走到前厅的尽头。再往前走便是一条宽敞的连廊，连廊前方又是一个风格颇有些不同的后厅。 在那后厅四周有许多房间，每一个房间都被布置成了一个小型展厅。 看到那些展厅中，同样有人进进出出的查看，朱标两人也走入了后厅。 站在后厅中央，四周环视了一圈，看到的是各个小型展厅门口挂着的牌子，牌子上简单介绍了房间中展示的内容。 二人目前还没确定要投资什么产业，于是便就近随便选了一间展厅走了进去。 二人选择的是一个名为娱乐街的展厅。 平日里二人也有一些娱乐活动，不过多是看戏骑马、饮酒投壶之类的游戏，因此并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活动要放在同一条街上进行娱乐。 进入展厅，这里的布置与前厅相差无几，同样是一些茶点加缩微模型沙盘的布置。 不过这张沙盘比之前厅的要小了一些，因此两人一进来，就看到竖在旁边的那个大牌子。 牌子上主要是对娱乐街的一些介绍，对于大明已有的娱乐只是简单提及，重点介绍的是那些大明没有的娱乐。 比如酒吧、ktv戏曲厅、迪厅、比如酒吧、ktv和迪厅中的那些项目，以及里面可以玩的一些小游戏。 朱樉从小就比较贪玩，平日里一让他读书就犯困，一出去骑马就精神百倍。如今看到娱乐街上的那些介绍，以及里面那些从未见过的项目，顿时兴奋起来。 凑到沙盘模型前，仔细看着里面的每一个房舍，连连感叹顾良的天才之举，甚至一度将顾良引为他朱樉最为知心的兄弟。 “大哥，你说这顾良是怎么想出这么多花花点子的，真是太刺激了。我都想立刻将这娱乐街买下来，每天换着花样的玩。” “嗯嗯，确实别出新意。” 朱标关注的重点不是那些娱乐项目和游戏，而是这个比前厅更为细致的沙盘。 这个沙盘上面，不但精准到了每一家每一户的生意范围，而且还对那些房舍可以开什么行业也做了规划。 同时，不同区域街道，还有各行各业的划分，除此之外就是每一项投资拍卖的底价。 看到这些朱标的眼神中精光闪烁，他被作为大明的下任皇帝培养，眼光自然比朱樉更加长远。 在他看来，这个商业街沙盘的模式，可不只可以用于做生意或者规划城市区域，若是稍加改动，可以用到的地方简直太多了。 此时二皇子朱樉已经对商业街志在必得，兴奋地搓着手：“大哥，我看咱们就投这个商业街吧。” “我看这个迪厅就不错，既能休闲娱乐，还能售卖酒水饮食，简直太全能了。” 朱樉探手拿起迪厅的底价牌，视线刚落到上面就发出惊呼。 “居然特娘的这么贵？” 太子朱标正准备查看一个房舍的底价，才将号牌拿起来，就被朱樉的那一嗓子吓了一跳，手一抖啪嗒一声号牌掉落，砸翻了另外一个号牌，又将一处房舍前的招牌砸掉。 朱标看着沙盘上那一小片杂乱，朱标眉头皱了下稍有些不满，虽然朱樉平日里性子有些跳脱，但仪容仪表还是十分让朱标满意的。 今日怎么如此轻佻，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这般大呼小叫，如乡野村夫一般成何体统。 即便此地没人知道他们是皇子，可那些锦衣卫是否会将此事上报父皇，他还不清楚，怎么都该小心些。 虽然这次派他们兄弟来福州，是父皇对他们二人的看重。但其中必然也有考较的意思。 朱樉若是因为这些小事，被父亲责怪岂不冤枉。 第72章 合伙投资 第72章 合伙投资 朱标扫视一眼周边守卫的那些锦衣卫，而后摇了摇头看向朱樉。 “二弟！像什么样子，注意你的尊仪。” “不是，大哥，这特娘的也太离谱了。” 说话间朱樉将手中的那个底价牌子递了过去，朱标疑惑地接过牌子。就算贵能贵多少，作为皇家子弟怎么会这点见识都没有。 可当朱标的视线落到那牌子上的时候，一个让他及其意外的数字跳入眼帘，惊得他也差点惊呼出声。 朱标眨了眨眼，甚至还用手抹了一把那个牌子，确定上面的数字不是被某个不良商人私自改动之后，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特娘的果然离谱……” 朱标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在看到价格的瞬间，还是觉得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是哪里拿的？” “那边。”朱标顺着朱樉手指方向看过去，见那一片似乎都是些从未见过的娱乐场所。 “那些店铺设计新颖，而且其服务内容似乎也都是些没见过的新玩意，看来是顾良独创的内容。如果是这样，那么价格比常规店铺高倒也不意外。” 朱樉无语看了眼朱标：“那可不是只比常规店铺高些，是高得离谱。” 朱标也是无语，他当然知道价格高得离谱，只是自我安慰的话罢了。如今就算是京城的一个普通商铺，售价也不过是几十两。 朱标看着那个“平平无奇”的一层无院沿街小房，再看看手中那块写着底价一千两银的牌子，怎么都想不通顾良哪来的自信，敢将福州这个刚刚经历战乱的贫苦之地房子卖这么贵。 想了想，朱标将刚刚被朱樉吓掉的那个牌子重新拿起来，看了眼上面的价格，依旧贵得离谱。 不甘心的朱标，接连又挑了几家铺子的底价看了一遍，其中有些铺子的价格甚至比朱樉拿的那个还高。 朱樉凑到朱标身旁，也跟着将那些铺子的价格也都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两人站在沙盘旁边都有些发懵，好一阵才朱标才喃喃自语一般地说道。 “二弟，你说是不是咱们进的这个展厅不对劲？” 朱樉看了一眼展厅的名字，“休闲娱乐一条街”，然后点了点头。 “娱乐的地方么，肯定消费要高一些，那么自然房价也会高一些……” “唉。”他自己都编不下去，这哪是高一些，简直比京城的房价还高十倍不止。 两人有些不明所以，但看看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和那些人仿佛捡便宜一样的笑脸，只觉得他们俩似乎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 而那些人淡定的笑容已经表明，他们对这些价格早就见怪不怪。 朱标看着周围来来往往讨论价格、地段、经营策略的那些人，总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如坠梦境。 转头看了看朱樉：“二弟，你对这些价格怎么看？” “怎么看？我哪还敢看，这一间铺子都快赶上我那套锁金缀鳞甲了。” 吐槽了一句，朱樉略带疑惑的问朱标：“大哥，你说会不会是咱们距离百姓太远了，从不接触百姓日常，以致于不知道大明已经富裕到如此程度了？” 朱标被朱樉问的又是一愣，他虽然平日里不会去市集买菜，但至少府上的开销大概还是知道的。 而且平日里朱元璋将他悉心培养，也会给他看些朝廷奏折。许多地方官上奏的物价，与他认知中并没有多大的差距。 怎么这福州就如此离谱？ 但是看周围那些人的态度，说明这就是常态。这让两位皇子都觉得不虚此行，真是大大的开拓了眼界。 两人缓了好一会，才在心里接受了这个事实，就在他们准备离开这展厅去别处看看时。 一个笑容可掬的富态中年人凑了过来。 旁边的随从正要赶人，朱标却抬手阻止，脸上也露出笑容看向来人。他正准被问问福州的店铺情况，这人正好合适，怎么能让手下赶走。 “鄙人张福给二位公子见礼，我看二位公子在这里看了许久，可是也有意投资这大基建产业啊？” 朱标点了点头，也向来人拱了拱手：“确实有这方面的想法，只是这里的房价太高了，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不知可有什么缘由？” 张福闻言露出恍然神色，猜到了为什么刚刚过来时，两人脸上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二位有所不知，这就叫物以稀为贵。” “您二位说除了福州城，哪里还有酒吧、还有迪厅、还有戏曲ktv这些东西，更别提黑丝这些。” 朱樉觉得这富商有些看不起他，脱口就怼了回去：“徐州有啊。” 富商张福一愣，随即笑容再次绽放：“对呀，所以公子你去徐州打听一下，现在就算是徐州的商铺价格也远远超出了其他州府。” 朱标二人一愣，徐州商铺已经到了有价无市的地步啦？ 见两人不再反驳他，张福凑近了一些说出了他此来的目的。 “所以啊，咱们得趁早下手。如今福州这里的价格也都很高，二位若是银子不足不如你我合伙投资？” “合伙投资？”朱标二人有些不解，投资还能合伙，真新鲜。 不过看张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朱标对其提议也产生了兴趣。 “不知要合伙投资的是什么？” 看朱标有兴趣，张福的脸上顿时绽放无边春意；“青楼！” 朱标和朱樉：“哈？！” “青楼！” 当张福说出他要合作的项目是青楼时，太子朱标和二皇子朱樉异口同声地表达了他们的惊讶。 张福被两人的惊呼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一步要捂住两人的嘴。 好在朱标反应快，一把将张福的手拉住，这才让周围的守卫没有妄动。 张福丝毫不在意朱标的动作，反而在两人声音落下后小心地向四周扫视了一圈。见没有什么人往他们这边看过来，才舒缓了一口气。 “我说二位公子，这青楼生意福州已经有好几家了，有什么可惊讶的。” “你们这一声，要是把竞争对手引来，咱这合作可就泡汤了。” 张福不知道两人的身份，对于两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表达了恰到好处的规劝。但朱标却对这个合作有些抵触。 刚要拒绝张福合作的提议，一旁的朱樉却眼前一亮，见朱标面色不愉，连忙拉了他一把。 “大哥，这边说。” 说着看了眼张福：“这事我们兄弟商量下，张老板你随意。” 张福倒也没在意，毕竟是买地置业的生意，不可能一拍脑门就成了，总要给人权衡利弊的时间。 笑着点了点头：“二位公子请随意，我再看看沙盘。” 说话间张福自觉地走开，给两人商量的空间。 第73章 信口开河的骗子 第73章 信口开河的骗子 见张福走远，朱标才开口问道：“二弟可是动心了？可那是青楼生意。” “大哥，青楼生意怎么了？我刚刚可是看过了，所有娱乐行业中，这青楼的底价是最高的，比之那些茶楼酒肆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都说物以稀为贵，既然青楼底价这么高，竞争肯定激烈，这可能就是为什么这个人会找咱们合作的原因。” 朱标明白朱樉那话的意思，一个没有价值的东西就算再少，也不会有人关注。青楼底价这么高，至少说明它能带来足够高的利润，不然不会有人抢着买它。 “可这毕竟是青楼，若是你我开青楼的事情传出去，父皇如何看待你我？朝中大臣如何看待你我？百姓得知皇家开青楼该如何看到你我？” “大哥，你怎么还钻了牛角尖。谁说这青楼是咱兄弟开的，开青楼的是顾大和朱二啊。” 朱标听到朱樉的话，转念一想立刻明白了其中含义。 对呀，他们是化名来参加拍卖的，谁知道他们是谁，何况这事还可以让赵锦和冯才去办，他们只要出钱就行了。 另外朱元璋派他们兄弟来福州，不就是跟着顾良赚钱的么。青楼生意若是能赚钱，岂不是更说明他们任务完成得好么。 只是这毕竟还是青楼生意，朱标还有些犹豫：“不如问问那人再做定夺？” 朱樉一看有希望，立刻喜的眉开眼笑，对着不远处一直观察他们的张福招招手。 张福一直用余光看着他们二人，看到朱樉笑嘻嘻的向他招手，就知道这两兄弟商量妥了，生意基本上是成功了。 答应了一声，张福挺着大肚子颠儿颠儿的就小跑着来到两人身旁。 “怎么着？二位公子可是决定跟老张我合作了？” 朱樉点点头：“当然，这么赚钱的事，我们兄弟怎么可能错过。” “只是如何合作，如何划分利润咱们还得细说说。” 张福一听合作成了，忙不得的点头：“这个好说，这个好说。” 说着将两人请到一旁落座，招呼侍女给三人上了些点心，才开口解释。 “这个合作可是受到福州府衙认可的，咱们先去府衙签订个合同，表明合作者的身份，然后选出个代表参与拍卖竞价。” “拍到了青楼之后，根据咱们出银子的比例，定期分红。” 一听到分红，朱标就想到清远县的那些股份：“是否就像股份分红一样？” 张福一听立刻点头：“对对，就和股份一样，只不过这个股东只有你我双方，因此分红倒也简单。” 对于股份这种模式，朱标倒是也在朱元璋那里听到过，因此对于这种分派方式也就没有什么异议。 朱樉对这些不担心，仔细问起了关于青楼的事情。 “我说张老板，为什么你要跟咱们合伙开青楼，是不是钱不够啊？” 张福嘿嘿一笑：“这其中还有内情，朱公子怕是有所不知了。” “哦？不知张老板知道什么内情。” 除了赚钱，朱标两人还有探听监察顾良的任务，毕竟那么多钱在他手中过，皇家怎么都要看着点才行。 张福端起茶杯小品一口，才笑眯眯的解释：“二位公子，这青楼在本地可是有数量限制的。” 说出这句话，张福胖胖的脸上满是得意，这可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的消息。 朱标对此也有些意外，虽然说城中已经有了大致的规划，但毕竟还有些地方仍没确定用途。 因此为了错开高价格和近距离的竞争，肯定会有人想着在其他未规划地区也开上几家青楼。若是张福的这个消息是真的，怕是很多人要掉坑里了。 “张老板说的可有根据？” 张福压低声音，像是说什么重大秘密一样：“当然有，这可是我朋友亲耳听顾良大人说的。” “福州城内，最多只能开六家青楼，而如今已经开了四家，只剩下两个名额了。” 说着，张福伸出两根手指，在两人面前晃了晃。 “所以我才着急，才要找人合作。目的就是准备一并那两个名额给吃下来。”张福收回两根手指，握成拳头在空气中用力的摆了一下，表示他志在必得的决心。 “到时候，肯定能大赚一笔。嘿嘿，那些准备在未规划区下手的人，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哈哈哈。” 见机会如此难得，原本有些犹豫的朱标也不得不与之合作。 毕竟他一个人带的钱再多，也比不过这些人联合起来资金雄厚。 如今就剩最后一个问题。 “张老板，你这么看重青楼生意，可万一要是赔钱了可怎么办？” 张福听到朱标的话，差点没笑出来：“赔钱？你知道如今的青楼利润多少？” 说着张福双手食指交叠，比了个十的手势。 “月入十万两！” “十万？！” “哎呦呦，我说公子。” 张福抬手打断朱标和朱樉两人的惊呼，再次向四周张望了一圈。 “我说您二位公子怎么回事，怎么老大呼小叫的。” “这可都是商业机密，机密懂么，就是不能让人知道。” 朱标惊呼之后，才发现他有些失态了。商业机密这种道理两位皇子自然明白，深吸了一口气沉淀了一下心神。 朱标还是对这个数字无法忘怀，十万两那是多少个县城一年的赋税，是多少百姓辛苦一年，还要风调雨顺，才能收获到的银两。 可在福州这里，居然只是一间小小青楼一个月的收入。 这让时常跟着朱元璋学习国策的朱标，感到有些迷幻。他看到太多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同样也看到过京城的繁华和江南之地的富庶。 这些就如同他这一路从京城来到福州一样，在福州之外的地界，有很多贫苦之人，可在福州却有人能凭借一个商铺，赚到那些贫苦百姓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这世界的参差还真是让人侧目。 此时的朱标已经没有了刚刚的那股淡定神态，眼神中满是受惊后的余震。 朱樉也同样受惊不浅，就算亲耳听到了张福的话，眼神中依旧有些难以置信。 看到两人的眼神，张福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对这种场景已经司空见惯一般，继而再次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没错，十万两。” “是，听到了，这下听到了。” 朱樉重复了一下张福的话，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沙盘，盘算着要不要再搞点其他的产业。 而朱标也逐渐从惊讶中恢复过来，开始盘算其中的利益。 看着两个年轻公子如此快就恢复了清醒，张福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他是真的怕这些人被巨大的收益吓跑，或者是将他当做信口开河的骗子。 毕竟这事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一样，因此张福才没有将青楼的收益说得那么多。 要知道顾良大人开业的第一家青楼，月入可是达到了惊人的二十万两银子，对此张福特意研究过。 虽然在那之后又开了三家青楼，分薄了生意，但如今福州的人可是越来越多，而且来的商贾富豪也不在少数。 人多了，客人自然也就多了。 如果按照顾良的那种模式进行经营，不说学到多少精髓，只要能学到点皮毛一个月起码也有十五六万两！这些他可没敢和朱标二兄弟说，不然非得把人吓跑不可。 第74章 大财主 第74章 大财主 想到顾良那家青楼里的美妙回忆，张福的脸上再次有无边春色荡漾而起。 越想越觉得顾良那青楼体验非凡，越想越觉得能创造这一切的顾良，简直就是天纵之才。 心中对顾良升起无限敬意。 张福畅想未来的时候，朱樉已经彻底从刚刚的惊骇中清醒过来，不但对青楼生意志在必得，而且还要希望能多多参与其他项目。 收回看向沙盘的视线，朱樉转而看向朱标，眼神中满是坚定之色。 朱标对这个弟弟十分了解，看到朱樉的神色和眼神，自然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同样坚定了入股青楼的决心。 福州之行让他们大开眼界，身在此地若是不能参与其中简直就是对这次机遇的最大不敬，二人都相信以他们的财力，将来在福州肯定会有更多的生意。 如今先从这青楼生意中入手试试水，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见这位张福似乎知道不少秘闻，朱标和朱樉对视一眼，而后旁敲侧击地开始套话，希望能多了解一些顾良在此地的其他消息。 三人正聊得热火朝天，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 朱标和朱樉二人的手下，此时已经从外面传来消息，隐晦的表示没有危险后，便退到一旁守护。 不多时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不少身穿官服之人从外面进来。 但那些人进来后，却都站在门口恭候，似乎后面还有更加重要的人要进来似的，接连不停的进来很多人，才见一个面貌清朗的年轻人进入展厅。 那人身上穿着一套从六品的官袍，看样子就是这群官里面官阶最高的了。 这人一现身，立刻引起了展厅内所有人的惊呼。就连一直在两位皇子前佯装淡定的张福也不禁惊呼起来。 “是顾大人。” 不知谁高呼了一声，其他人立刻跟着出声和那六品官问好。在众人一声声惊呼中，两位皇子哪还能猜不出，这人应该就是福州同知，一手缔造如今繁荣福州的顾良了。 展厅中的人一边高呼着顾良的名号，一边向顾良方向聚拢过去，刚刚还和朱标朱樉二人谈笑风生的张福，以和他身材不相符的速度飞速冲出，加入了围拢顾良的人群中。 整个展厅中，此时仍坐在周边椅子上的，似乎只剩两位皇子。 二人对视一眼，为了不显得过于突出，也为了看看顾良的模样，同样从椅子上起身看向顾良方向。 顾良看到热情的众人，只是简单的摆了摆手，就让众人安静了下来。 “本官就是随便来看看，你们不必太过在意，继续看地段、继续聊生意嘛。” 众人哪还有心思聊生意，全都聚拢到顾良身旁问东问西。 “大人，咱们酒楼的位置能不能挪一挪啊，距离青楼太近了，谁还有心思喝酒哦。” 这人的话引来一阵哄笑，但谁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调笑了几句后也都纷纷问起了他们关心的问题。 “大人，您这个住宅区建的实在美轮美奂，咱投资一定不会亏吧？” “顾大人想出保龄球馆这主意，真是天才呀，那里面能卖酒水吗？” “要说顾大人的伟大之处，还得说马路。走起来和自家床上一样舒服。” “马路算什么，要说大人的神奇创造，我看还得是黑丝，大人这东西能单卖吗？” “哈哈哈，我看你是想自己买吧……” 顾良站在圈中丝毫不慌，乐呵呵的搭话闲聊。 朱标和朱樉站在外围，听着一个个问题顿觉有些傻眼。 之前听说福州这边穷乡僻壤，一个个野蛮不开化，结果现在这一个个妙语连珠舌绽莲花，比京城的商人还要精明！ 展厅内的商人起初还能和顾良保持一定距离，但随着发现顾良身份的人越来越多。 向这个展厅中聚拢的商人也就越来越多了，越来越多的人想要和顾良说一句话，或者在他那里打听一些大基建方面的消息。 这样展厅中的场面开始逐渐失控，就在一盏茶的时间之前，这个展厅中的人们说话还能保持普通音量。 但在大量喧闹的人群涌入展厅之后，那些围在顾良身边，想要和他说话的人，也不得不提高音量。 虽然这些人是在向顾良献殷勤、拍马屁，但其嘈杂的音量，已经大大超出顾良所能忍受的范围。 眼看人数还在不断的增加，顾良越来越不耐，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散。 对着旁边的护卫们打个眼色，挥了挥手：“好了好了，都不要围着本官了，该干嘛干嘛去。” 虽然顾良的脸色很臭，语气也不好。那些围观的商人，却没有一个人对此有所不满。尤其是那些距离顾良较近、说上了一两句话的人，更是好像受到了什么莫大的殊荣一般。 看着那些人脸上满足的笑容，似乎是只要跟顾良说上一句话就满足了。 虽然仅仅围拢在顾良周围的人散开了，但却没有完全散去，依旧全都挤在这一间小小的展厅中，不舍得离开。 而那些跟随顾良来巡视的官员们，却与商人们完全不同。 那些官员一个个全都瞪大着眼睛，不停的在展厅中来回巡视。 这些官员的姿态，在不了解情况的人看来，似乎就是在顾良面前装模作样。但事实并非如此。 这些官员大都是福州原本的官员，在顾良到来之前，福州刚刚结束战乱，百废待兴。 但他们这些人却都是资质平庸之人，根本没有办法将福州发展起来。 他们能做的，也就是给朝廷上一上折子，请朝廷派发一些救济粮和银子。然后他们在其中上下其手，将十之一二拿出来分发给百姓。 平日里则根本不理百姓的死活，更别提勤政为民。 在他们看来，能被派来福州为官的，不是在朝廷中没人没背景，就是被政敌打败“发配”到了此地。 这些人已经彻底失去了上进心，完全处于摸鱼混日子的状态。 直到他们的救星，顾同知来到福州。 他们从未想过，都成咸鱼了还能有翻身的一天。顾良来福州之初，这些人也存了看热闹的心态。 但福州在他们眼中一天天肉眼可见的变得愈来愈好，让这些人再也坐不住，各个都跑到顾良门前送拜帖，希望能傍上顾良这个大财主。 如今跟着顾良没多久，他们每一个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一个人都从泥潭中挣扎了出来，这让他们每个人都对顾良感恩戴德，甚至将顾良的话奉为圭臬。 如今这些人再也没有一个好意思混日子，毕竟混过的每一个日子，都是错失的发财良机，因此一天恨不得来这里跑上十几趟。 这些官员的态度和在场富商的变化，让朱标和朱樉对顾良的个人魅力大为赞叹。 二人都觉得，这么好的机会应该近距离接触一下才好。毕竟他们老爹就是让他们来干这个的。 第75章 大户人家的公子 第75章 大户人家的公子 “二弟，我们去打个招呼。” “嗯，我也正有此意。” 虽然展厅中的商人还不少，但已经没有如刚才那般紧紧围住顾良，因此两人没费什么力气就来到顾良附近。 正要上前说话，就被顾良手下不耐烦的挡住。 此时还有些商人向这边聚拢，那些顾良手下自然以为两人也是此流。 眼看着顾良就在眼前，却无法接触，朱标心中焦急。忽然想到他老爹曾和顾良做过买卖，还算有些关系，于是计上心来。 “顾大人，可还记得清远故人！”朱标伸出右手在空中摆了下吸引顾良的注意力，同时喊出了这句话。 听到清远县的故人，顾良也有些意外。当初那些清远县带来的商人，都已经被他安排了工作，没想到还会有清远县的人这边参加拍卖会。 顺着声音看向朱标，却觉得这人十分陌生，根本不是他见过的人。 “不认识，难道是诓我的？”顾良面露怀疑的嘀咕了一句。 朱标看到顾良看他所在的方向，立刻又喊了一句：“顾大人，咱家是帮你卖琉璃的。” 顾良一听是买琉璃的，立刻想到了他那张“皇家特供”，眼前一亮立刻让人将两位皇子放过去。 听到顾良的吩咐，他的那些手下立刻放行，让朱标朱樉两位皇子过去。 两人走向顾良的路程虽然不长，但却备受瞩目。 场中所有人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羡慕这两人早早就和顾良赚过大钱，更羡慕他们能在这里被顾良接见。 一时间展厅中议论之声四起，所有人都对这两兄弟指指点点，还有人仔细记住两人的相貌，准备散场之后单独接触一下，看看有没有贩卖琉璃的门路。 十几步的路，朱标仿佛走在当年的册封大典上一样，当时也如现在一般，被各种各样的目光注视。 二皇子虽然还没经历朱标那样的册封，但也感觉十分异样。 两位皇子心中同时升起一阵古怪的感觉，明明是他们两位皇子去见顾良，却好像受了莫大的荣幸似的。 但想想刚刚顾良现身时，引发的众人围观场景。而他们二人只是默默无闻的商人，心中顿时轻松了许多。 与此同时他们似乎有些理解，为什么之前朱元璋说的那种，看别人对顾良的态度，心中有些羡慕的情绪了。 如今他们亲身体验了一把，确实感受到了顾良身上独特的人格魅力，这种魅力不是来自于权利的赋予，单单只是因为这个人是顾良。 而他们则不同，身为皇帝和皇子，才会受到这份瞩目，若是失去了这层身份，或许百姓看待他们也如常人一般无二。 一如如今的这个场面，顾良被众人围在中央，而他们两个隐姓埋名的皇子，却只能穿越众人，上前面见顾良。 朱标和朱樉，背负着众人的瞩目与议论，穿过守卫来到顾良面前。 看着那张年轻的不像话的脸庞，两人都觉得，顾良这份巧思和灵动的思维，说不定真的是天生的。 “你们可是朱崇霸，朱老哥的家人？” 猛然听到崇霸这个名字，两人都是一愣。就算在他们母亲嘴里，也已经多少年没听过这个口音浓重的名字了。 缓了一下，两人才微微点头：“不敢直呼家父姓名，家父确是……和大人做过琉璃生意之人。” 朱标努力了两次，还是没敢说出崇霸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别扭了。 得到两人的确定之后，顾良立刻来了兴致：“那可倒好，上次你父母也不知生了什么事，走的太过匆忙连琉璃都没带走。” “不过本官是讲信誉之人，说好的买卖，定然不会失信于人。” “后来想起这事儿，便让下人将琉璃送去了京城的皇商店中，你可收到了？” 朱标离开京城时，便听说过这事：“是，家中已经收到琉璃，真是让大人费心了。” “那些日子，家中确实是出了些急事，家父家母一直忙于操劳，全然忘了琉璃这事。” “无妨，不过这次的琉璃卖的怎么样？可还是如上次那般紧俏？” “托顾大人的福，这次的琉璃卖的依旧很好，引发万人抢购，只是我兄弟二人出来的早，最终卖了多少还不清楚。” 顾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像是对那些琉璃卖的钱毫不上心一样。 “无所谓，本官相信朱老哥的为人。” 三人和睦的闲聊，不但让那些商人心里酸酸的。就连周围那些巡视的官员，也都十分羡慕。 谁都知道，搭上顾良这艘大船，就没有不赚钱的。 看到三人如此熟络，总觉得不上去搭句话，好像就丢了什么似的。 旁边一个官员，在三人说话间隙，十分恭敬的插了句嘴。 “大人，这二位看着也是一脸的贵人相，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顾良本就是闲聊，多个人也没在意，随口回了一句。 “生意伙伴家的子弟，当初在徐州做生意时，他二位的堂尊帮本官搞到了皇家特供的招牌。” 周围的那些商人和官员，早就在竖着耳朵在听三人的闲聊。顾良此话一出，顿时引发了众人的感叹，一瞬间所有人目光全都汇聚在朱标朱樉两人身上。 好家伙，原来是有皇家关系的人。难怪就连顾大人都和他们如此热络，这要是能和两位公子攀上关系，岂不是躺着都能赚钱。 众人看待朱标朱樉两人的目光顿时就变了，刚刚还是羡慕嫉妒，如今只剩眼馋。 于是整个展厅中，又引发了第二轮的吹捧，这次众人吹捧的不只是顾良，还有朱标和朱樉两位皇子。 “哎呦，我说这两位怎么如此俊朗神武，原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你们说这上天也太偏心了!为什么把所有的优点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还真是‘父母德高;子女良教’你们看看这二位公子，多有德行。” “果然是器具质而洁，瓦缶胜金玉，不知二位公子可否结识一番啊？” 刚刚还有些羡慕顾良的二人，被一轮轮吹捧冲击，顿时有些烦乱。 此时烦乱可不止他们，那些护卫皇子的锦衣卫们更烦。他们不能明目张胆的将所有人撵走，怕坏了两位皇子的任务，但又不敢让众人过分接触两人，谁知道其中有没有刺客。 众人在推搡中，不停的向站在中心的三人靠拢。此时不但两位皇子的侍卫紧张，就连顾良的侍卫也开始紧张起来。 这要是有人摔倒，拉倒其他人，岂不是被围在中央的顾大人也要跟着遭殃，于是立刻开始将人往外撵。 第76章 无比重视 第76章 无比重视 顾良早被围在中心，此时再次引发聚集，搞得他头大如斗，甚至感觉有些缺氧。 “好了！都给本官肃静。” 一声怒吼，立刻让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真是没见过世面，都跟本官散了，一边去。” 在顾良的再次发威下，终于将众人都赶走，朱标朱樉二人这才得了喘息。 于是三人不再停留，边走顾良边问起了朱元璋的情况：“我说顾大，你父亲怎么没来？” “家父早前处理家务耽误了些生意，如今皇商的店铺生意，已经积累了许多，这次便没能成行。” 解释了一句后，朱标便把话题往大基建上面引导。 “大人，这次我们也是听说了大基建，才过来想参与一下。出来前家父还曾嘱托，一定要紧跟大人你的脚步，这样赚钱就定然不是什么难事。” 朱樉也跟着附和：“是啊，家父多次嘱托一定要来见见大人，向大人多多学习。” 顾良没想到那个长脸老哥对他这么推崇：“哈哈，没关系，几人咱们都是熟人，本官肯定不会亏待你们。” “那你们这次来，想参与点啥项目呀？” 朱樉一听立刻顺着问出了关于青楼的项目：“大人，我们打算与人合伙吃下剩余两个青楼，你看这生意赚钱稳吗？” 顾良撇了撇嘴：“那些都是小打小闹，赚钱肯定是能赚钱，不过都是些小钱。” 朱樉一听，顿时感觉被张福那胖子骗了。 “大人，我听说那青楼一个月能赚十万两银子，不知是真是假？” 顾良摆了摆手，但却依旧是那副提不起劲的样子：“差不多吧，好好搞一搞还能多赚些，‘食色性也’毕竟大家都是这副鬼样子么。” 听到月入不止十万，在顾良嘴里却只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钱，朱樉不由得有些迷茫。 月入十几万是小钱，那多少是大钱？ 没等他发问，说着顾良指了指不远的沙盘随口说道：“福州的规划还是不错的，有什么看中的随便投几个玩玩。” “本官手里还有个攒劲的大项目，到时候带着你们跟着我一起发财。” 朱标和朱樉一听就傻眼了，感情月入十几万两银子的生意，如今已经不配被顾良看在眼里了。 听到顾良如是说，两位皇子，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个大项目上面。 “大人，方便说说大项目是什么吗？” 朱樉这话才问出口，就立马醒悟。这里似乎不是说着东西的地方啊。 想到这朱樉转头向四周看去，虽然周围的那些商人都离得比较远，但依旧都保持着对这边的注意。 而且很多人探头探脑，还在往三人所在的位置靠近。只不过顾良和两位皇子的手下，不停地往外撵人，这才维持住了三人身边的清静。 此时，距离较近的一些人，显然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只言片语，正在努力往这边伸耳朵。 随即朱樉无奈地笑了笑，没再继续问下去。 朱标自然也看到了周围的情况：“大人，不然我们找个地方详聊？” 两人来福州的一大目的就是接近顾良，了解他的项目，并深入参与进去。如今这个顾良口中的大项目，显然比月入十几万的青楼生意更赚钱。 那么一定属于顾良这次大基建的核心项目，若是能拿到这样生意的参与权，岂不是直接打入内部，任务直接完成了一大半啊。 然鹅顾良却没有接朱标的话：“那个不急，你们来这边逛了许久，可有什么生意看上了？” 朱标听顾良婉拒，并没再继续纠缠。他明白顾良这人的性情，知道此时纠缠下去反倒美不美，于是便顺着顾良的问话，说起了他们的所见。 “不瞒大人，我兄弟二人才进了这个展厅。如今也只是谈到了一个青楼，其他的倒是还没详细了解。” “不知大人有什么好的推荐吗，有大人你的指点我们兄弟二人也好少走些弯路。” “这样啊……”顾良回想了一下福州的那些规划，随即点了点头。 “没问题，那个谁……”顾良转身指了一名官员，那官员立刻上前等着顾良的吩咐。 “把甲七那块地标记一下，回头把底价的牌子撤掉，就不要再继续展示了。” 那官员听后一懵！啥玩意？这意思是不用拍卖直接给他们了？ 官员没反应过来，小心的问了一句：“大人，是登记参与拍卖吗？” 顾良瞟了那官员一眼没好气的道：“拍个屁，按底价走，笨死了以后少跟我出来。” 顾良这话一出，立刻引得周围所有人一阵惊呼，对朱标朱樉两人的评价飞速提升。 如今福州的土地如此珍贵，想要获得不但要走拍卖流程，仅仅是参与拍卖的限制就让很多人止步于此。 但这二人却能让顾良直接拿出一块地当人情的，这两人家里到底什么成分啊。 对了，刚才顾大人说这两人家里能搞来皇家特供，这么说来两人岂不是和宫里有关系！ 一群商人在心中疯狂脑补，都从刚刚对两人有些关注，转变成了无比重视。 家中晚辈，都能被顾良这么重点照顾，这两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众人的关注，让朱标朱樉两兄弟顿时感到异样，甚至觉得展厅内的温度都有所升高，但此时他们已经不再注意这些。 虽然不知道甲七是哪块地，但看那官员的脸色就知道肯定是块好地，不由得感叹顾良爽快。 “这……大人，这怎么好意思……多谢大人照拂。”朱标有些惊讶其大手笔。 “大人您太客气了，那个大项目我们一定竭尽所能的参与。”朱樉却顺杆爬，拿下一块地仍不甘心，生怕错过了大生意。 顾良对此并不怎么在意，如今福州规划出了上千个店面，一块地不拍卖对他影响不大。 随意的应了几声后，顾良以还要开会为由，离开了展厅。 顾良这一走，他所带来的威慑力顿时减弱，即便两位皇子的手下努力阻挡，依旧无法将所有的商人都挡在人墙外面。 “两位公子，这是在下的名帖，还望两位有时间能拨冗和在下谈谈……”一个商人从人缝中伸进来一只手，将一张装饰华丽的名帖递到朱樉手中。还没等把话时候完，就被人潮挤得消失不见。 “公子，不如我们一起喝杯茶聊一聊地皮拍卖的问题。” “朱公子，哎呀别挤我，别挤……” “二位公子仪表不凡，不知能否与在下的女儿见上一见，说不定缘分就到了呢……” “两位公子，两位公子我是老张啊，咱们再聊聊青楼的生意，再聊聊吧。” 周围的那些侍卫，刚刚看到了张福和两位皇子的聊天，是以没有粗暴的将其直接撵走。 这才让身材发福的老张，能把那句话说完。 “二位公子真是真人不露相，这顷刻的功夫就拿下了一块地，还是让顾良大人亲自开口。” “老张我实在太佩服了，不过二位别担心，咱们青楼生意和你们的生意肯定不冲突，你们看咱们的合作是不是继续啊。” 第77章 小打小闹 第77章 小打小闹 朱标早就对青楼生意不怎么看好，如今手中握了块土地，后面更有个大项目跟着，更不想再做这个买卖。 朱樉早前也是被青楼的月入十几万吸引，如今有顾良承诺的大项目，同样也是兴趣缺缺。 张福看到两人不甚感兴趣的表情，心顿时凉了半截。 他还想借着这两人的名头，向其他竞争者压价呢，顿时就有些慌了。 “二位公子，不是要改主意吧，不会吧不会吧，咱可是都说好了的。” 朱标宅心仁厚，正要安慰几句。却被朱樉抢了先。 “老张，你也看到了，咱们手中的钱本就有限，如今投了顾良大人推荐的地皮，后面还要留些钱做备用，我们兄弟能提供的助力实在不大。” “合作呢，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只是这事我们兄弟得重新商量一下。咱们稍后再聊，再聊啊。” 说完一掰老张肩膀，直接将人转了一百八十度，而后在老张背后拍了拍。没用他多说什么，周围的手下直接就将人推出了保护圈。 而后接二连三的商人上来递名帖，拉近乎，让两人着实疲于应付匆忙逃离了展厅。 逃出来后，两人又将其他的展厅都逛了一遍，对将来即将建成的新福州城有了整体的了解，不由得感叹顾良才华横溢，福州城未来可期。 两人和顾良的关系被众人看在眼里，时不时就有人突然冲上来，要和两人亲近亲近，搞的两人不胜其烦。 在众人的围追堵截下，两位皇子差点放弃行动，准备离开。直到顾良手下来带他们去见顾良，这才将两人救了下来，短短一刻钟，让两人身心俱疲，差点留下心理阴影。 两位皇子虽然被锦衣卫保护，但那些商人实在太多，而且防不胜防。 在不停的骚扰中，两人的衣服都差点被撤掉，此时颇有些狼狈的两人，一边往顾良官邸走去，一边整理形象。 “这要是大人晚来一会，说不定我兄弟二人，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了。” “可不是么，咱也不是大姑娘，那些商人至于这么奋力往咱身上扑么。哎大哥，你这臀部这么有个手印。” 朱标：“？！……” 那领路的官员，听到两人的讨论，笑着插话：“二位公子可真是小瞧了这些商人，在他们眼中，银子可比姑娘更有吸引力。” “而且，我家大人也被人袭击过。” 那官员指了指朱标的屁股，露出了不可言说的笑容。 朱标一脸无语，朱樉却笑得更加开怀。 来到顾良办公之地，正好顾良也刚忙完，看到两人略有些狼狈的形象，倒是没有在调笑他们。 “来，坐下说。” 说完顾良率先落座，而后将一张小地图递向两位皇子：“看看，这就是本官为你们选的地，处于整个商业系统的核心位置。” “本官给你说，这地方处于交通要道，又是福州咽喉，不论你们做什么生意，绝对都是大赚特赚。” “要不是咱们两家关系好，这地方我可舍不得拿出来。” 听顾良将那块地吹上了天，两人心中都是一团火热，看都没看地图就连连称好。在两位皇子看来，顾良对福州城肯定是了如指掌，如果一块地能让顾良都这么吹捧，那么肯定不会太差。 而且他们父皇还和顾良做过生意，对顾良的评价是：貔貅转世，言而有信。 前一句是吐槽顾良的贪婪，但后一句无疑是夸奖顾良虽然贪，但做事还是有原则的，这也是两位皇子会相信顾良的原因。 顾良见二人没看地图就连连称好，只以为他们在展厅中看过了甲字七号这块地。哪里知道两位皇子在展厅一直被人骚扰，没他手下解救怕是都没法全须全尾的走出来。 更别提仔细看哪块地是顾良送给他们的了。 两人交口称赞，让顾良很是满意，叫手下拿来笔墨，直接在两人面前写了个条子。 随后吹干墨迹，交到两人手中：“拿着这个条子，回头直接去销售处交款，就可以把地划归到你们二人名下了。” “这地方以后能做成什么样，可就看你们二位的本事了，不过有个做皇商的父亲，想来也不会差多少，虎父无犬子么。” 朱标接过纸条连连称是，给顾良道完谢之后，才腾出工夫看一眼纸条。 这一眼惊的他心脏猛的一缩，然后嘭嘭嘭的比刚刚跳动频率快了两倍不止。 朱樉看到朱标扫了眼纸条，目光就被死死地吸在纸条上不再动弹，顿时觉得有异，探头也看了眼纸条。 同样也被那纸条上数字吓了一大跳：“五十万两！” 虽然这次不是惊呼，但脱口而出的声音倒也不小。 顾良随意的摆摆手：“不多，用不了几个月就能回本的。” 让朱标两人惊讶的并不是这价格，而是银子的数量。五十万两足足抵得上一个大郡的税收了。 不过随即两人就想到，他们父亲上次从顾良那里拿到的琉璃。仅仅十件琉璃就卖了两百万两，而且还是在短短的十几天中。 想想这些，五十万两银子，不过是此刻桌上那几个琉璃杯子的价格，两人倒也不再大惊小怪。 跟顾良做生意，是不能以大明税收作为衡量条件的，那样只会将自己限制在小框子里，思维永远都无法成长。 想通了这些，两兄弟算是明白了朱元璋为什么称这次不仅是一次任务，还是一次历练。 原来结症在顾良这里。 收好纸条，定了定心神，朱标和朱樉两人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皇子气度。 见两人这么快就能将心神安定下来，顾良不禁感叹了朱老哥教子有方，轻咳一声，将两人的视线吸引到他身上后，便开始谈起了正事。 “方才在展厅中，本官曾与你们二人说起一个大生意，如今有了这块地，不知可还有兴趣参与呀？” 二位皇子一听顿时精神起来，异口同声道：“当然有！” 随即觉得有些轻浮，朱樉身子稍稍后退一些，将空间让出示意朱标继续。 朱标客气的笑了笑，才继续开口：“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兄弟二人出来时，家父曾多次嘱托，一定要和大人多多学习。” “如今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我们兄弟二人自然是不会错过。” “只是不知是一项什么生意，能让大人如此重视，肯定不会是小打小闹。” 之前的青楼生意，就被顾良说成是小打小闹，朱标拿此做比，自然是想要探探顾良这项目的底细。 第78章 我们家与你有何冤仇 第78章 我们家与你有何冤仇？ 朱标说到这顿了一下，朱樉领会其意继续说道：“是极，家父对大人的经营之道可是非常赞叹，家中售卖的琉璃，不仅为家中积累了大量的钱财，还为皇店的吸引了大量的客人。” “不知大人你所说的这个项目，是如琉璃这样可以反复售卖的珍惜之物，还是如福州城这般，一次购买几乎可以终身受益的产业？” 两位皇子你一言我一句的，将顾良捧得高高的，一边赞叹一边摸顾良的底。 顾良被两人说的都有些害羞了，连连摆手：“二位公子过誉了，本官就是想赚点钱花，多用了些心思而已，不值一提。” “至于这个生意，倒是与琉璃不同，琉璃终究是小道，如今这生意才是堂皇大道。” 顾良的话，成功的将两人的好奇心吊了起来。 “大人，您就别卖关子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大人肯定是信得过我们兄弟的。” “我们也一定会竭尽所能，绝不让大人失望。” “没错，依我看，这生意至少要比青楼生意翻上几倍不止，大人你说是吧？” 顾良看到朱标和朱樉两人这么好奇，索性也没有再继续卖关子。 “二位该是听说过‘大基建’这个工程吧？” 两人本就是为这个来的，现在总算见到些端倪了，心中顿时一喜。 朱标和朱樉两人，总算找到了他们这次来福州的主要目的。哪里还会与之错过，于是立即点头表示知道。 “大人，咱们兄弟自然是知道的，而且这些天在来福州的路上，就已经在其他商人那里，听到多次。” “今日在那个拍卖场中参观时，更是已经被大基建塞满了耳朵。不知道多少商人跟我们聊起这个，我们想不知道都难。” 朱标说完，朱樉立刻身子向前探了探，搓着手问道：“大人，‘大基建’在我们兄弟耳中，都快磨出茧子了，只是不知道这大基建的‘钱景’如何呀？” 朱标也很关心这个问题，毕竟朱元璋收到的汇报称，三千万将主要用于大基建，因此对这个极为关注。 “哈哈哈，果然不愧是皇商子弟，够直白本官喜欢。” 说着，顾良指了指刚刚那张地图：“本官送你们那块土地，比之其他地方已经算是黄金地段了，做好了月入二三十万也不是不可能。” 两位皇子听到这，眼睛都开始放光，没给他们插嘴的机会，顾良继续说道。 “可这和本官的大基建对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如此说，二位可明白其中含义？” 两人听了顾良的话，反应了一下，朱标咽了下口水才略有些不确定的猜了个数字。 “大人可是要说，大基建能月入……百万？” 朱樉跟着连连点头，显然他的想象力也与朱标相仿。 可顾良却摇了摇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非也，这笔生意可不是百万两能比的。” 咕噜…… 朱标难以置信的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的咽了下口水，仿佛有个极其诱人的美食，正摆在他们面前一般。 这巨大的诱惑力难以名状。 朱樉的眼睛也放出惊异的光芒，死死的盯着顾良，仿佛一只猛兽盯着到嘴的肥肉一般。 两人在这一刻，心里忽然产生一股明悟，难怪要三千万两银子的资金，原来收益能达到这么高，那岂不是比挖银矿还赚。 没等两人发问，顾良便继续说道：“本官这笔大生意就是……” 顾良身子前倾，向两人不断靠近，直到与两人只剩一尺左右的距离，才止住身形不再向前。 而后，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过几遍才缓缓开口，揭开了大基建的面纱。 “出海经商！” 两位皇子在顾良将要说出大基建时，心跳就开始加速。接着看到顾良身子前倾，向两人逐渐靠近时，两人的心跳也随之逐渐加快，到最后顾良停住，两人的心跳快要跳出胸腔，脸色也因为心跳加速而变得开始发烫。 可当最终顾良说出，大基建的真实目的时，两位皇子的心脏，却像忽然被一只大手抓住一般，猛地一顿。 就在这一瞬间，两人有些发红的脸色，也在这一刻忽然褪色。 朱樉被顾良这个大胆到不要命的想法，惊的眼皮乱跳。 朱标一直以来保持的儒雅形象，更是差点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这个顾良还真是赚钱不要命了！ 这是两位皇子，在这一刻不约而同在脑子中产生的想法。 原本他们对顾良的大基建都是期待无比，毕竟那可是超越月入百万的大买卖。谁知听到最后才明白，原来是这种拿命换钱的买卖。 朱樉对此十分不解：“顾大人，既然你不想遵守大明的律法，何不直接抢劫大户人家。那不比做什么出海经商来钱更快，而且还不用冒着葬身大海的危险。” “若是觉得抢劫大户来钱不够快，那就去抢劫王公贵族……” 哦不对，他就是王公贵族，朱樉已经被顾良的反转，搞的有点脑子不清醒了。 总之，朱樉怎么都不理解，能将福州城规划的如此出色，又能想出那么多奇妙点子的顾良，这么会这么“蠢”想要违逆他父皇定下的律法，出海经商。 同样不解的还有朱标，如今大明几乎是海禁最为严格的时候。 所谓片板不得下海，已经是所有人的共识了，怎么顾良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居然会想和他父皇对着干？ 而且还把这件事闹得这么大，可以说来福州经商的人，几乎没人不知道“大基建”这件事的。 若是让他父皇听到顾良这话，非得当场把顾良扒皮填草不可。 恨铁不成钢的朱标，脱口而出：“顾良，你这不是公然违抗国策吗，而且还是一府同知带头违法，简直滑稽。” 朱标此刻都想将顾良绳之以法，上交官府。哦不对，顾良已经是当地的最高官了。 唉…… 看到两人脸上怒气不争的表情，再听听两人恨其不志的吐槽，顾良仿佛早有预料一般，丝毫不为所动。 依旧慢悠悠的说道：“没错，正是因为风险大，本官才让你们参与进来。” 听到顾良的话，两人居然没反应过来。危险才让他们来参加？这不是坑人么。 “我说顾大人，你可不能这么坑人，我们家与你有何冤仇？” 朱樉有些不解，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他们兄弟的身份暴露了。 朱标听到顾良的话，也由此猜想。若不是知道他们是皇家身份，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朱标见顾良面色未变，继续出言试探：“顾大人，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搞不好可是要抄家灭族的。” “这要是被官府知道了，不止我们兄弟，全家恐怕都有性命之忧。就算只是被家父知晓，也会让我们兄弟脱层皮。” 第79章 开放海禁 第79章 开放海禁 顾良看着两人表情不似作假，以为两人只是借机讲价：“怕什么，你们不是有那个皇家特供的招牌吗？” “有了那个，出海哪还有人敢查。” “而且我跟你们说，这海上的贸易可比陆地上的赚钱多了。不管是西边的软木国，还是再往西去的欧罗巴，那可都是银矿的富国。” “对了还有咱们东面的那个海岛国，别看那里弹丸之地，但银子可是不少。咱们随便买点东西过去，都能赚回无数银子，难道你们不心动吗？” 在顾良的描述中，外邦的那些银子仿佛都对大明无比向往，只要一出海就能勾引得那些银子往船上跳一样。 虽然两位皇子都知道，出海贸易不但要冒着被杀头的危险，还有海船被大浪掀翻，丢失性命的危险。 但他们同样也知道，大明的丝绸、瓷器、以及一些精巧的手工制品在外邦都是售价十分高昂的好货。 想着每月几百万两的银子，两人都有点心动了。 可随后，朱元璋的形象就忽然出现在他们两人的脑海。那形象甫一出现，就立刻驱散了才成型不久的贪念。 再想想朱元璋平日里那些雷霆手段，两位皇子知道，即便他们不用被剥皮填草，也不会逃掉皮肉之苦。 这出海贸易的雷池，他们终究还是不敢越过。 顾良说了好一阵，又是利诱又是色诱的，都无法让两人心动。 朱标和朱樉两人，坐在那里虽然耳朵还在听顾良的话，但心里却只有朱元璋的形象在不停的闪过，一次次帮他们驱除杂念，保持对银子的理智。 见二人连连摇头，怎么说都不为所动，顾良也知道明朝这个时候，皇权无法违逆的想法根深蒂固，不是几句话可以改变的。 除非是那些家破人亡，已经在陆地上活不下去的人，才会行此险招。而这两位公子哥，显然不愿意冒着失去他们富贵生活的威胁跟着他冒险，于是便只能换个说法。 “二位，即便如此本官也不便多劝，只是除此之外本官还有个大买卖。” 两位皇子这次没有像刚刚那么激动，不知道顾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只是礼貌的问询。 “不知大人这个买卖又是什么？” “二位公子别怕，这次不是掉脑袋的买卖，这个买卖叫做‘帮助福州及其周边各州县，驱除并追捕进犯我大明境内的倭寇。’。” 长长的一句话，被两位皇子反复咀嚼。来来回回的想了好多遍，怎么都没想出来这有什么买卖。 “大人，你不会是诓骗我们吧，抓捕倭寇有什么钱可赚，何况这不是官府的事情吗？” 顾良看两人上钩，淡定的笑了下：“什么是倭寇？倭寇就是侵犯我大明疆土的，外邦军士。” 两人点头，这个解释倒也合理，虽然那些倭寇中有兵有民，但都是进犯之人。 “嗯，既然如此，为了扬我国威，是不是应该做到‘凡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感觉顾良越说越偏，两位皇子脸上开始露出迷惑的表情。 看到两人的表情，顾良抛出了他的最终目的：“既然要诛杀远方的倭寇，就要有船出海啊。既然出海了，肯定要在沿途各地补充一些船上所需的物品。” “如此解释，二位公子可明白？” 顾良摊开双手，来回绕动几下，做了个倒手交换的手势。 朱标和朱樉这才明白过来，什么追捕倭寇，根本就是借着这个名头去海外买卖货物。 想通这些，朱樉不由得脱口感叹；“顾大人，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居然能想出这么个馊……” “咳咳，搜肠刮肚都想不出来的好主意，是吧大哥？” 朱樉转头看向一旁的朱标，朱樉平日里比较跳脱，比较能接受顾良的想法。但朱标却不一样，他一直跟在朱元璋身边学习，朱樉担心他转不过这个弯来。 依旧秉承片板不得下海的规矩不肯松口。 与朱樉想的差不多，朱标此时已经明白了顾良的意图，确实心中还有些绕不过这个弯。 总觉得虽然这个漏洞可以钻，但依旧会让朱元璋震怒。 想了一下，开口对顾良问道：“顾大人，即便有如此说法，恐怕也不太够。按照陛下的命令，只需在陆地上抵御倭寇即可，怕是无需下海追捕吧？” 顾良见两人有松口的意思，脸上露出笑容：“两位公子有所不知，本官最近压力特别大。” “你们别看如今的福州蒸蒸日上，但是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出大问题。” 两位皇子虽然知道顾良是在找借口，但依旧有些不解的问道：“福州一切欣欣向荣，不知大人所说的是什么问题？” 顾良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虽然附近经济是繁荣起来了，但往来客商都是远道而来，就如同你们这般。如此遥远的路途，贩卖归来的肯定都是大额货物。” “这就造成了一种现象，虽然百姓做工赚到了钱，但这钱却买不到他们日常生活所需的很多物品。” “因为那些物品大多价格便宜，而且利润很薄，根本没什么商人贩卖，如此一来许多百姓的日子过得并不如意。” “加之饱暖思淫欲，很多百姓做工有钱了以后，自然不愿意再继续种田。如此一来福州本地的屯田就又成了一个大问题，国家福州的税收都不知道能不能补得起。” “另外若是这么循环下去，怕是几年之后福州的田地都会荒废，而田地里的产出却又不好买到，因此百姓生活成本迅速上涨，到头来又会过上做工做到死的苦日子。” “唉……” 两位皇子互相对视一眼，感觉似乎有些道理：“大人，想来这些问题，你都已经有解决办法了吧？可否说给我们二人听听。” 顾良对两人的聪慧十分满意，就喜欢这么会捧哏的人。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开放海禁，福州这边其实不缺良田，只不过如今倭寇肆虐，百姓无心耕种，而且在田地中耕种也不如在城里做工安全，自然无人愿意耕田。” “因此必须先清理倭寇，然后再收复良田，另外还可以让百姓种植一些经济作物提高农户收入，如此百姓自然就有人愿意种地。” 两位皇子听后纷纷点头，这似乎是一个办法。 第80章 未知数 第80章 未知数 看到两人认同了他的说法，顾良继续忽悠：“除此之外本官还有其他的措施，比如在当地设立防守点。百姓下海捕鱼时，一旦发现倭寇还能及时预警。而且海里的资源很是丰富，若是找到什么稀有材料，还能回来卖给富人，又是一笔收入。” 朱标和朱樉两位皇子，听着顾良的忽悠，感觉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看到了前所未见的东西一样。 “顾大人，这些都是你刚刚想出来的？”朱樉直言不讳的问出了他心中所想，让顾良的话为之一滞。 不过虽然朱樉知道这些只是顾良开解他们，参与海外贸易的说辞，但依旧被顾良的才华所折服。 如此短的时间里，就能想出这么多应对之道，显然顾良平日里肯定也有将百姓的那些事情，放在心上。 朱标厚道一些，没有将话问出来，但却知道刚刚顾良所说的那些内容，并不都是突发奇想。应该是平日里的积累，加上此时触发了出海这件事，因此才将其汇总到一起，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可即便如此，两位皇子仍旧对顾良的奇思妙想佩服得五体投地。 尤其是顾良所说的那些利民之策，仔细想想每一件都是切实可行的，也都能为当地的百姓带来不小的利益。 仅凭这一点，顾良的为官能力，就丝毫不比朝廷中的那些大员逊色。 虽然两人都对顾良的政治才能很是佩服，但出海这件事仍旧有些疑虑，若是无法解开这些疑虑，他们二人是不会贸然参与到出海贸易中的去的。 “顾大人，你说的这些咱们倒是也能理解，你作为福州如今官阶最高的官员，自然可以全权处理福州的百姓民生事宜，只是组建出海抓捕倭寇的兵马，似乎并不归顾大人管辖？” 如今大明实行卫所制，卫所中的兵马要想调动，需要朝廷方面的调令才行。因此如果顾良在福建组建出海抓捕倭寇的海军，肯定要上报朝廷然后走流程，等待审批建立独立的福州出海卫所。 如此一来那些朝廷派来的将领，能够听顾良的话，以抓捕倭寇海盗的名义出海贸易就难说了。 而且朱标和朱樉心中还有个顾虑，顾良一旦上报组建海军，肯定要通过他们父皇。如此一来朱元璋震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就谁也说不准了。 顾良对此倒是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你们难道不知道吗？福州作为长年被倭寇侵犯的地区，朝廷曾下过特殊的政令。” “允许福州当地组织民团乡勇，自发抵御入侵倭寇。而且必要时候可以在上报朝廷的同时，申请当地卫所协助防卫倭寇入侵。” “福州此地虽然不如我大明北部防线那么多战乱，但依旧常年受到小股骚扰，是以朝廷才对福州做出了如同北线防备匈奴一样的安排。” 这些细致的政令，每年朝廷不知道要发下多少条，是以两位皇子对此并不了解。 顾良解释过这些之后，便看着两人笑呵呵的问：“本官已做好这方面的准备，同时还会组建兵马，保护这些海边的民众。如此一来就可以安全的跟外界换取物资，赚取更多的盈利。” 两位皇子看到顾良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不心动是骗人的，但长久以来禁海在他们心里就像一道枷锁，即便顾良已经解释了各方面的应对，仍旧只能让其松动，而没有脱落。 朱标想了一会，再次问道：“顾大人，虽然名义上我们是出海抓捕倭寇，但朝廷若是细究起来，怕是不会听我们的解释啊。” “就如同之前顾大人等徐州官员被捕一事，我们听说是杨大人在陛下面前力挽狂澜，才让案件水落石出，若是当初直接按贪污论处，此时那些徐州官员怕是已经在奈河桥聚首了吧。” “而且大人这是属于擅自开海，即便我们家中有些关系依然有很大的风险。虽然大人你说的前景很好，可是能够保证这些都能实现吗？” 顾良听出了朱标话里的意思，就是担心出海这件事没法解释。虽然他不知道朱标两人家中和朝廷的关系。 但听他亲口承认，而且其父轻易就能弄来皇家特供，家中还是皇商。综合这些内容想也知道他家和皇家肯定沾亲带故，甚至都有可能有点皇家血脉。 了解这些之后，顾良觉得拉两人下水更加稳妥，于是耐心给两人解释道：“对于其他人来说，擅自开海可能是死罪。但以二位公子家中的身份，只要别做得太过火，定然是没有危险的，而且这么赚钱的生意，你们舍得放弃？你们父亲舍得放弃？” “再说了，我们又不是只出海做生意，若是遇到能打的倭寇，也可以打杀一些拿回来交差的。” “如此一来，咱们这可就是名正言顺的捕杀倭寇，为大明杨威。这些功绩让你们和宫里有关系的人，多去宫里吹吹风，而且咱们出海找到些好宝贝的时候……” 说着顾良做了个双手向上托举的动作，然后挑了挑眉毛。 “还可以贡上去，让宫里的关系更加稳妥么。” 朱标和朱樉对视一眼，算是见识到了顾良的手段。拉他们下水不说，还要将他们全家都拉下水，甚至还要搭上宫里的关系。 他们这要是普通皇商，说不定真就让顾良给说动了。 但他们作为大明的皇子，对于朱元璋对出海有多抵触，心里自然是清楚的。虽然这次顾良闹出的动静不小，号称有三千万资金。但能赚到多少，能分到多少还是未知数。 若是真如顾良所说，每月都能有几百万的收入，那么想来只要他们仔细说清原委，也许、大概能说动他们的父亲，让这个大基建能够顺利开始吧。 两人对此都不确定，或者说，他们心中也开始蠢蠢欲动。如今唯一的阻碍，就是派他们来此的父皇朱元璋。 两人犹豫了一阵，期间互相对视了几次，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动容的神色。 最终朱标才开口道：“此时干系甚大，我二人实在无法抉择，还是要回去问问家中长辈，介时再来答复大人。” 第81章 事情不妙 第81章 事情不妙 顾良笑眯眯的答应下来，他已经把开海的好处都讲清楚了，通过他们把话传回家中，定然也会打动他们的家人，如今唯一顾虑的就是规模到底能做到多大。 对于朱标和朱樉的回答，顾良早已在预料之中，毕竟是“违背圣命”的生意，可以说是把他们全家都绑在了这份生意上，回去商量一下倒也在情理之中。 因此对于两人的选择，顾良没有任何的为难，只是多嘱咐了一句：“嗯，好啊。只是二位公子可要知道，这么好的机会可是稍纵即逝。即便二位要与家人商议，也要快些拿定主意，不然机会可就要从二位的指缝溜走了。” 顾良说这些，自然是希望两人能多多劝慰他们的家人。两人当然明白这个意思，这么大的收益，谁看了不眼红，如果是普通人家怕是早就妥协了。 而且两人也知道顾良所说的，并不是吓唬他们。 如今福州城中的那些商人，对顾良的信任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只要顾良说出海贸易不违法，那些商人肯定会蜂拥而上。即便有人知道其中有些不确定的因素，但为了这么大笔钱会铤而走险的人，福州城中可有不少。 两人对这些顾良没有说出来的话心知肚明，可说到底、最终拍板的人是朱元璋，两人能给出回家商议这种结果，已经是他们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虽然这笔生意收入极高，但朱标两人也不敢保证，朱元璋是否会因为顾良主张出海而触犯天威。 上次徐州案中，顾良已经将朱元璋狠狠的刺激了一回，这下要是朱元璋再次受到顾良出海的刺激，万一盛怒之下，直接让人将顾良斩首示众，他们兄弟可就坐蜡了。 两人答应顾良会以最快的方式，将家中商议结果送过来后，便起身告辞。 顾良也跟着起身相送，将两人送至门口时，三人互相拱手道别，顾良再次开口。 “二位公子，若是家中有些长辈格局不够，可换个方向传递本官的意思。” 朱标和朱樉听后，差点一头栽倒。他们家中父亲，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说格局不大了，父皇到底是给顾良留下了什么印象。 朱标干咳了一声掩饰尴尬，顾良却毫不在意：“二位公子，想想那些如今还吃不饱的百姓，再想想为了活下去卖儿卖女的人家，难道仅仅因为一道海禁，就放弃这条可以改变大明，可以让天下人安居乐业的赚钱机会吗？” “本官言尽于此，告辞。” 朱标虽然知道这依旧是顾良的说辞，但如果以大明百姓来劝说他父皇，想来效果应该会好很多吧。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顾良神色淡然的脸上浮现出微微笑意，笑意很浅转瞬即逝。 两人最终还是被顾良的说辞打动，他们也如朱元璋一样，太想让大明的百姓过上好日子了。 离开顾良的官邸，秋风日的凉风一吹，两人心中那股被顾良忽悠起来的炙热才渐渐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对这个结果的担忧。 “大哥，你说咱俩就这么回去和父皇说，会不会咱们也会被顾良牵连？” 朱标闻言身子顿了一下，而后脑子中再次闪现了朱元璋的身影，摇了摇头将之挥散之后才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虽然咱们来见顾良是父皇的任务，但若是将你我二人心中所想直接说与父皇，怕是定然会遭受牵连。” “所以还是要找个由头才好。” 朱樉想起小时候朱元璋抽他的皮鞭，打了个寒颤连忙撇清自己。 而后眼珠一转：“大哥说的没错，一定要把顾良推到前面，咱们二人如实上报即可。” 两人说着话就走出很远，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喊，驻足回望。看到一个顾良手下正向他们跑来，本以为顾良还有什么嘱托，但那人临到近前却对大基建只字未提。 “两位公子，顾大人批下来的那块地可是忘了？” 朱标这才猛的想起来，他们聊出海之前还拿了一块五十万的地皮。想到这连忙摸了一下，那张条子还在，于是便随来人去将地拿了下来。 五十张银票流水一样数出去，让朱标对银子有了前所未有的渴望。至此他才明白，那些商人为何如此热衷于赚钱。 或许拿着这份价值五十万的地契，真的能让朱元璋对顾良那个赚钱大计的容忍度高一些吧。 朱樉眼看着厚厚一沓银票，瞬间缩水了一半，也有些眼热。 “大哥，咱们今天就返回京城吧，早日上报早日定夺。” 朱标看到朱樉直勾勾的看着递出去的银票点头应下。 两人如毛骧一样，才到福州当天，就收到大消息不得不返回京城。这让两人不知要感叹运气好还是不好。 两人一路飞奔回京，到达京城时正遇上朱元璋散朝。 当朱元璋在书房中，听到太子朱标和二皇子朱樉在外求见时。忽然想起了毛骧的福州之行，算算时间似乎两人也是刚到福州就折返回来了吧。 难道又有什么大消息？于是连忙召见了两人。 两人进入书房，朱元璋便问起了沿途所见。对于朱标的培养，朱元璋一直都是尽心竭力。虽然知道两人可能带回了坏消息，但依旧没有疏忽了对他们的考较。 两位皇子将沿途所见所想说与朱元璋，其中福州的变化之大，与周边各个州县差距之大，让朱标两人都叹为观止。 这些是上次毛骧没来得及仔细观察的，如今在两位皇子这里听到这些，朱元璋也不由得感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让福州变化这么大，顾良的才能着实出众。 “皇儿这次倒是观察的仔细，略微填补了一下咱家的遗憾。” 想到朱标朱樉两人描述的繁华福州，朱元璋恨不能亲身往之。 说完了一路见闻，朱元璋又问起了福州的生意以及两人和顾良所谈内容。 朱标先是将那份五十万两的地皮拿了出来，详细讲述了在拍卖展厅的所见所想，而后才说起了顾良邀他们单独谈论了大生意。 听过了朱标两人在展厅的遭遇，朱元璋也对这个被顾良看重的大生意吸引。 但两位皇子互相对视了几次，都有些吞吞吐吐。 朱元璋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妙：“说！” 听到朱元璋有生气的趋势，朱标硬着头皮说道：“回父皇，顾良的大生意，可能涉及了您的禁海政策。” “海禁！他顾良敢碰海禁！” 听到朱标的话，朱元璋再次被顾良气得火冒三丈：“到底怎么回事，跟咱家仔细说说。” 看到朱元璋火气上涌，两个皇子都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 朱标好朱樉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你上”两个字。 这还没说顾良的具体打算呢，就只说了个可能涉及海禁，就发了这么大的火，这要是将顾良出海贸易全盘托出，岂不是朱元璋要吹胡子拍桌子。 第82章 精心策划的一场戏 第82章 精心策划的一场戏 “咱爹不会动手吧？”朱樉用眼神向朱标发问。 不知朱标看没看懂，但他只回了个白眼。关键时刻这弟弟完全指望不上啊。 看着朱樉眼神中，疯狂怂恿朱标上前回话，朱标就知道这个雷只能他顶了。 深吸了一口气，朱标上前一步，开口给朱元璋解释顾良的打算。 “回父皇，顾同知所说的大生意乃是海上贸易……” 嘭！ 没等朱标把话说完，朱元璋就已经开始拍桌子了。 “反了他了，顾良这是自寻死路！” “咱家下了多少道旨意禁海，他反倒要出去。好啊，咱家可以让他出去，让他脑袋出去！” “顾良这个六叶子、毛愣头，要给你呼死掉！” 朱樉躲在朱标身后，听着朱元璋用濠州土话怒骂顾良，就知道这事要麻烦，暗戳戳地想着接下来的对策。 若是让朱元璋这么发怒下去，别说把顾良的想法如实上报，就连他们两个的话可能都说不完，一准会受到牵连。 皱着眉想了好一阵，发现除了将顾良那套说法重复一遍，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毕竟这事就是权衡利弊，利赚钱、弊海禁，最终看朱元璋如何权衡。 想通了这些，朱樉趁着朱元璋怒骂顾良的时候悄悄上前一步。 朱标余光看到朱樉上前，有些好奇的微微侧头。朱樉不敢出声，以口型传达他的想法。 朱樉：赚钱、倭寇、百姓。 朱标立刻明白了朱樉说道意思，只是现在朱元璋还在痛骂顾良，他们实在插不上话。 “这混蛋小子！一次次挑衅咱家，真以为他让福州繁荣起来，咱家就不会杀他？真以为能赚钱，咱家就不会杀他？咱家的屠刀下不知斩了多少有才能的人，不差他一个顾良！” 朱元璋骂得都有些气喘，朱标才有机会插嘴。 “父皇，这件事其中还有内情，关乎福州一地百姓安危，请容儿臣如实禀告。” 朱樉连忙跟着附和：“父皇，顾良这小子确实有苦衷，他也是压力太大才出此下策。” 正喘粗气的朱元璋，听到两个皇子都在帮顾良说话，刚刚有些平复的怒气再度上涌。 抬手指向二人：“顾良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在福州才呆了一天，就替他说话了。” “难不成，那死小子，连你们都收买了吗！” 这么大口黑锅，就连太子朱标都背不起，两人连忙否定。 “父皇容禀，我们这都是和顾良谈过之后的切身感受，所言所想皆是真实想法，顾良确实给了我们些好处。” 说着指了指那张五十万的地契：“那便是拿了顾良条子买下来的，但我们二人绝不是为顾良说话，只是如实上报。” 朱樉连连点头：“大哥说得没错。” 听到朱标的解释，朱元璋不再发怒，转而有些好奇三人到底谈了什么，能让两位皇子有这么大的转变，连海禁都敢冒犯了。 于是压着怒意看向二人：“既然如此，那就将你们的谈话内容，如实说给咱家听听。” 朱标顿时松了口气，至少能好好说话了。 “父皇，儿臣和二弟在去往福州的路上，沿途看到了很多衣衫褴褛的百姓，也曾将商队中的一些吃食和货物散给百姓救急，但杯水车薪。” “如此一路走下来，让儿臣知道了那边百姓的真实生活状态。用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来形容毫不过分。” 朱元璋看到朱标眼中闪现怜悯的神色，并未打断。 “父皇，按顾良所说，虽然如今福州城中十分繁荣，但却都是因为往来客商所带动起来的，而寻常百姓只能在这繁荣的城镇中，做一些零活杂活来维持生计。” “虽然一时赚钱不少，但怕是难以长久。而且福州地面上常年有倭寇骚扰，让百姓在外种地时十分危险，以致于越来愈多的百姓开始在城里找活，而荒废了福州的田地。” 朱标将顾良的那套说辞，结合他一路的见闻，说给了朱元璋听。所言真如他所说都是他亲眼所见。 因此朱元璋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朱标将他所见说完之后，便抛出了顾良最后的论断。 “父皇，如顾良所说，福州如今尚有许多卖儿卖女，维持生计的百姓，若是能开放出海贸易，能大大改善当地百姓生活。” “而且他还提出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让儿臣耳目一新。” 朱元璋听到顾良的那些利民措施，也不禁感叹顾良的才华。再想到朱标所讲述的那些贫苦百姓，那些荒无人烟的村落，面色稍有缓和。 朱标说完，朱樉观察了一下朱元璋的面色，见其没有之前那么生气。才讷讷的开口，说起顾良这生意的利益。 “父皇，按照顾良所说，他这出海的生意乃是一本万利，我们那个五十万的地契之所以顾良说送就送，就是因为他根本不在意这些小钱。” “据顾良所说，若是能出海经商，利润可是千万两起步的。而且这还是只是开始，若是能将规模做大，越往后越赚钱。” “这些钱可都是外邦赚来的，完全可以投入我大明的各方面建设。而不用再如以往那样，要考虑各地的经济承受能力。” 朱樉看到朱元璋脸色没有变坏，继续发挥：“而且这些海船是以祛除倭寇出海，自然还能保一方平安，杨我大明国威。让东南沿海，不再不停的遭受倭寇袭扰。” “在咱们赚钱之余，也算是为百姓做了件好事不是。” 朱元璋听着朱樉言之凿凿的讲述，嘴角直抽抽。他怎么感觉自己这两个儿子好像是被顾良给卖了，还在帮着人家数钱呢？ 朱元璋看着自家儿子，眼神中的期盼之色，心里感觉有点发堵。 这个该死的顾良，还真是能搞事情啊。这次绝对不是简单的巧合，应该是顾良这个滑头小子，在遇到他这两个儿子之后，精心策划的一场戏。 这场戏开始应该就是在展厅中，双方相遇的那一刻。 朱标和朱樉介绍了他们的身世，让顾良想到咱家身上。能弄来皇家特供的皇商家族，肯定会和宫里有点关系，或许在那一刻顾良就开始打起咱家和“宫里”的关系了。 朱标和朱樉在展厅遇到顾良的情形，已经对朱元璋讲了，通过他们的讲述，朱元璋大概推测了顾良当时的心理活动。 在朱元璋推测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太巧合了。毕竟顾良这个大买卖不可能一蹴而就，肯定是经过长久的考虑，不然也不会喊出三千万银子这个筹措的资金数。 第83章 顾良很会赚钱 第83章 顾良很会赚钱 想了想，朱元璋猛然醒悟。 顾良这小子恐怕等的不是咱家这两个儿子，而是咱家本人。 想到这些，朱元璋感觉一下子就摸到了顾良不知这场戏的所有脉络。 自从那个“皇家特供”的牌子开始，顾良大概就已经开始了他的算计。而且还将他朱元璋也算计到了这场局之中。 不过那个时候恐怕顾良还没想好要做什么，但当他被调任福州之后，应该就已经对海上贸易动了心。 然后便通过各种手段，将他在福州的声望刷了起来，以便得到当地人的支持。而后便是算计他朱元璋的后手，那五十件被送到京城的琉璃。 虽然那些琉璃是朱元璋和顾良说好的，但那天朱元璋气急败坏忘了拿，顾良这贪心的小子，便没有再计较。 而后有了出海贸易的念头，便将那些琉璃送到京城，一来保持联络，二来用这五十件、近千万白银的利润，勾引咱家去福州再找他拿琉璃。 若是咱家去了，便是落入了顾良设计的这个局中。如今他朱元璋虽然没去，但派了两个儿子过去，这也足以表示对顾良生意的兴趣。 想必在展厅见到两个皇子的时候，顾良就立刻改变了他的计划，将突破口放在了两个年轻人的身上。 “呵呵，好一个顾良顾同知，居然又把算盘打到咱家头上来了。” 朱元璋忽然的感叹，让两个皇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们又不敢贸然发问，万一惹得朱元璋发怒，他们刚刚的努力可能就白费了。 两人悄悄在下面交流：“大哥，父皇说的和咱俩说的，是一个事么？” 朱标也是一头雾水：“好像是，但又好像不是。总感觉我和这些事情隔着一层纱，看不清摸不着。” “唉，心里痒痒的。” 朱樉被朱标是感叹说得一愣，随即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些天的见闻。又把顾良说过的那些话都回忆了一遍，但仍旧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虽然他平日里对这些手段不怎么感冒，但也从未觉得他自己笨拙不堪，参不透这些。但如今看到朱元璋的状态，再看看如雾里看花的朱标，朱樉心里十分不爽。 而此时的朱元璋，已经又开始吹胡子了。 这个顾良实在是太狡猾了，之前在徐州的时候，就在朱元璋的面前演过一场“戏”，不但把当地的百姓全部都哄得团团转，让那一个个百姓全都为他卖命。 而且还搅得朝堂上多个派系争夺斗争，徐州案至今的影响都没有完全消散。 “父皇？可是我们二人有什么错漏的地方？” 见朱元璋半天不说话，朱标只好硬着头皮出言询问。 朱元璋对两位皇子被顾良忽悠这事十分不爽，冷哼一声后又训斥了两人几句。不过想到他也曾经着过顾良的道，便也就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没有真的将两位皇子怎样。 其实在这件事中，顾良倒也算是阳谋。摆明车马的告诉了两个小子，他要做的就是海上贸易，没有隐瞒。 而且还让这两人回来与家中商议，就是打算看看皇家的想法。 这一点也体现出，顾良还不是罔顾法纪之徒，不然无论是谁来求情都不管用，他一定要将胆大包天的顾良杀之而后快！ 如今既然顾良已经表达了他的诚意，将所有要做的事、所有手段、所有应对之策都拿出来摆在了明面上，朱元璋也有些想通了。 看来这海上贸易，真的是十分赚钱的一个买卖。不然以顾良那个貔貅的个性，断然不会花这么多心思算计和布局。 实际上，在两位皇子的叙述中，最为打动朱元璋的一点是。顾良所作的这一切，都能给百姓带来利益，都能让百姓在其中获利。 这才是朱元璋不再和顾良计较的根本所在，如果顾良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完全不考虑百姓，他绝不会允许这件事继续推进下去。 而此时的两位皇子，心情也已经放松了下来。从刚刚朱元璋训斥他们的话中，两人已经明白朱元璋不再那么愤怒。 因此开口为顾良求情：“父皇，儿臣觉得这个顾良虽然贪婪，但其本性还是可信的。我们一去就得到了最好的土地，应该就是顾良向我们表达诚意。” “另外顾良此举对福州百姓生计的考量也是有的，如此倒是也符合他的福州同知的身份。” “于公他完成了他的职责，于私他能带着咱们赚钱。所以而成觉得这件事倒是可以一试。” 朱樉不敢落后，也帮着顾良说话：“儿臣也觉得这事能干，顾良赚钱的本事实在是太厉害了，咱们跟着他一准能赚得盆满钵满。儿臣也觉得可以试一试。” 朱元璋不耐烦的一挥手：“好了，不用给顾良求情了。咱家难道不知道顾良很会赚钱吗。” “既然顾良那小子说这事能赚大钱，那就让锦衣卫在福州那边，划出一小块地方试试水。” “咱家倒要看看，这滑头的小子到底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两位皇子看到朱元璋松口，心中十分惊喜，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说服了朱元璋。他们以为至少要经过几次劝谏，甚至还曾想过，让他们的母亲也帮着说说好话。 没想到只是将顾良的话重复了一遍，这事居然就成了。 虽然，朱元璋没有完全答应下来顾良的意见，也没有对开放海禁做任何评判，但是能取得这样的结果，他们两兄弟已经十分意外了。 对于朱元璋这个制定了大明海禁政策的人，能让他松口，允许搞一搞试验，就已经是一个极大的让步了。 两位皇子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难以抑制的振奋之色。 在他们看来，这是他们劝谏的成果，完全没有想到是朱元璋自己想通了顾良的套路，甘愿一试的结果。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海上贸易的第一步已经迈了出去，接下来就要看顾良那边的表演了。 朱樉想到顾良承诺的那些收益，心跳都开始加速了。 悄悄捅了捅太子朱标，趁着朱元璋不注意，小声问道。 “大哥，你说咱们参与海上贸易以后，有没有机会也能获得点分红什么的？” 朱标有些不解，事情才有点眉目，你就想着分钱了，是不是有点着急。 “二弟，这钱是父皇投的，和咱们没关系。” 朱樉：…… “难道二弟还想着那个酒吧街上的迪厅呢？” 朱樉：“咳咳，我没有，不是，别瞎说啊。” 第84章 要死要活 第84章 要死要活 看着两个儿子满脸兴奋的低声讨论，朱元璋不用问也知道他们在说未来的收益。只是两位皇子虽然高兴了，但朱元璋却依旧眉头紧锁，不敢松懈。 这个顾良实在太能搞事了，上次是鼓动了全徐州的官员，还让全徐州的百姓都对他顶礼膜拜。而这次不但忽悠了福州以及周边的商贾，还煽动了他的两个皇子，为其奔走。 手段如此多变，实在让朱元璋放心不下。 而且他的目光比两个皇子要更加的长远，这次开海经商不是小事情。若只是做些海上贸易倒也罢了，若是依此招来外贼，为大明引起祸端，才是麻烦。 思虑良久，朱元璋还是叫来了锦衣卫指挥使毛骧。 两位皇子在下面正聊着，听到朱元璋宣毛骧觐见，立刻停下了讨论，打起精神。 他们知道，接下来朱元璋要安排福州方面的事情了。于是全都支起耳朵，听着朱元璋的安排。 没多久毛骧就来到了书房，他手下随两位皇子回来之人，已经向他做了简单的汇报。因此毛骧心里也清楚，朱元璋忽然叫他来，大概是与福州有关。 果然，朱元璋第一句话就是让他全权负责，福州小范围海上贸易试水方面的监察和管理。 “毛骧，你要清楚海禁于我大明的利害关系。” “是，属下明白，一定不敢大意。” “另外，还有仔细注意福州的那边所有动静，特别是顾良的一举一动，都要给咱家详细的记录下来。” 毛骧听到顾良的名字，顿时心颤了一下。怎么又是这个家伙，不过还是立刻应了下来。 朱元璋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将事情挑明，以免信息错漏。 “毛骧，你要知道海禁一事关系重大，而且朝堂中的所有人，也都会盯着你的一举一动，稍不注意就会受到满朝文武的攻讦。” 毛骧听到朱元璋的话，顿时有种掉入火坑的感觉。虽然说他是代表皇家，去福州监管海上贸易试水的，但朝堂中的那些人可不敢上书骂皇帝，只会将他作为着力点。 将所有怒火和不满，都撒到他的身上。 “是，属下知道，属下定不会让陛下失望，不会让这身锦衣蒙羞。” 朱元璋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锦衣卫头子该有的魄力。别说面对满朝文武，就算是与全天下为敌，也不能有丝毫的退缩。 而后朱元璋交代毛骧将那价值五十万的地契拿走，随便干点什么，作为锦衣卫的暗桩。 当日，毛骧就带着一批手下，再次奔赴福州，准备接手那块五十万的地皮，全面展开对福州的情报工作。 与此同时，留守福州的那位暗桩杨千户，正在一家客栈中喝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心思微动立刻一个眼神过去，一名手下放下茶杯向外面走去。 不多时，那名手下便匆匆回返：“千户大人，属下听外面的人讨论，说顾良的大基建快要开始了，那些人都在讨论赶紧结束手上的活，等着顾良的大基建招工。” 杨千户的眉毛一扬，放下茶杯就要出去。这时一群人吵吵嚷嚷的走进客栈，刚出去探听消息的属下立刻凑近杨千户，在人群中指出一人。 “大人，消息就是从那个身穿蓝绸长衫之人口中传出来的。” 杨千户看那些人也要在客栈中驻留，便微微点头，再次端起茶杯。 那伙人闹哄哄的进来后，便招呼小二上茶。 “小二快来，给我们上壶好茶。” 吩咐了小二，那帮人再次将蓝衫之人围了起来，不停的发问。 发问的人不少又在室内，一时间声音混杂难以分辨，那个蓝衫之人略有不耐的摆了摆手，这才让众人逐渐安静下来。 “要我说，你们也别着急，尤其是那些在城门口登记过的，顾大人的‘大基建’开工肯定会出告示，谁都不会错过的。” 杨千户敏锐的捕捉到了大基建三个字，顿时来了精神。 毕竟他们在这里的主要职责，就是对顾良的一举一动进行监督。一听是之前关注的大基建有动静，注意力全部都放了过去。 那些围拢在蓝衫之人身边的百姓，也注意到了大基建，立刻又引发了一波问询。 还有不少人起哄，把那人捧得高高的，但对于这方面的问题，那人似乎有意卖关子，不少问题说得含含糊糊。 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不少人就开始质疑起消息的准确性。 那传消息的人一挑眉毛，颇有些不悦：“告诉你们，我有个亲戚就在顾大人手下，这可是那边传来的第一手消息。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我是什么生意都不做了，一心等着顾大人召唤。” 客栈中的人越聚越多，不少人甚至都是听到消息，从附近商铺里特意赶过来的。 其中有不少都是当地城中百姓，自然有人见过那个散布消息的蓝绸长衫之人，看到他有意卖关子，顿时叫出了声。 “哎呦，这不是张老板么！你们家哪个亲戚在衙门口，我们怎么都没听过呀？” 被叫破身份，那位张老板丝毫不在意。抬眼看了下传来声音的那个方向，立刻认出了说话之人。 “害，是胡老板啊。咱家有多少亲戚你都知道？平日里你跟我抢生意的时候，可没见你怎么关心我。” 胡老板嘿嘿笑了两声，对张老板的攻讦丝毫不在意：“可不得了解么，不然怎么敢和你抢生意。” “不过话说回来，往常我抢你几十个铜板的生意，你都跟我要死要活的。如今居然就停手不干了？真舍得你那一个月快二两银子的进项？” 被胡老板挑破收入，周围百姓中不少人都发出惊呼。福州本就贫困，百姓收入自然不高。 二两银子，够一户五口之家一个多月的开销，这在不少百姓眼中，可是不小的收入。 这个张老板这么赚钱的生意都不做了，就等着顾良开工。难不成顾良开出的工钱，比他这个收入挣得还要多不成。 那些原本只是围观看热闹的百姓，立刻心头一片火热，纷纷出言询问。 “张老板，你那亲戚有没有说，咱顾大人的工钱有多少。” “就是，要是给得多，咱也去给顾大人干活。” “你们没听胡老板说么，张老板二两银子的生意都不做了，那收入还能少得了！” “张老板是张老板，你是你，能一样吗。这要是能给我五六百钱，我就心满意足了。” “呦，你这可太小看咱们顾大人了，要我说怎么也得一两银子一个月，哈哈哈……” 那人说着自己都笑出了声，显然连他自己都不信。周围的人也都起哄，嘲笑他白日做梦。 第85章 大手笔 第85章 大手笔 锦衣卫这边也仔细听着众人的讨论，杨千户听到最后，嗤笑一声。他身为正五品千户，一个月也才十余两银子的俸禄，那些泥腿子一个月就想赚一两，简直痴心妄想。 其余几名锦衣卫也是嬉笑不已，一个月一两他们也去搬砖了，谁还在这拼命啊。 客栈中众人的嘲笑声还没散去，就听那个张老板，清了清嗓子，猛地咳了一声。 待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力，才故作姿态的端起茶杯浅啜了一口茶，在众人已经开始不耐烦的眼神催促下，淡淡开口。 “咱们顾大人体恤百姓疾苦，因此开出了前所未有的超高酬劳，简直可以说是史无前例。” “那是多少啊？” “是啊，你快说啊。” “哎呀，急死我了，你倒是说完再喝茶好不好。” 张老板不慌不忙的放下杯子，抬手伸出两根手指。 “普通工每个月这么多，至于那些有特殊手艺的还能往上加，月入四五两银子也不是不可能。我就是……” 哄—— 没等张老板的话说完，不大的客栈中立刻响起所有人的惊叹声，声音之大甚至传出几条街去。这一刻，这间客栈吸引了所有街上路过的百姓，让不少人都在这边驻足观望。 哄堂惊叹之后，所有人都不急不可耐的确认消息的真实性。拉拉扯扯，用力嘶喊，差点把那个张老板个生吞活剥了。 杨千户立刻指挥两名手下过去，一边撕扯，一边将人悄悄护住。他是真怕这些百姓，就这么把人拥挤踩踏至死，让他失去消息的来源。 情绪激动的众人好一会，才在掌柜、小二和几名老板的安抚下安静下来，但人人眼中放光，已经再不复之前吃瓜看戏的悠闲。 张老板此刻才有机会，将他那没说完的半句话吐出来，可众人哪还在乎他能赚多少钱，全都在确认这消息是否可靠，他们能不能排上号去给顾大人打工。 “张老板，你这那亲戚真是这么说的？可是亲耳听咱们顾大人说的？” 张老板被拉扯得浑身酸疼，甚至胳膊上还留有几个鲜红的手印，可见那些人刚刚是有多激动。 一边揉着胳膊活血，一边没好气的瞪了问话那人一眼：“你个狗日的，我那亲戚可是亲耳听见、亲眼看见，这还能有假啊。” 听到张老板言之凿凿，众人又没有其他消息反驳。纷纷开始猜测，为什么顾良开出了这么高的酬劳。 “要我看，顾大人那边的活肯定非常的辛苦，而且说不定工时还长。” “是吧，俺也这么想。不然哪会给这么多的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们不做自然有人做。我倒是觉得累死比饿死好。” 在场不少时常吃不饱饭的百姓，听到这话都纷纷赞同。 众人七嘴八舌的猜测，让张老板特别不爽。重重的将手中的茶杯摔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引得议论的众人全都看向他。 “小人啊小人！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顾大人岂会如尔等这般市侩。” “告诉你们，我那亲戚可听说了，顾大人那边每日只工作四五个时辰，这里面还包括了午休时间。比如今市面上的活计可是要轻松多了。” 围观的百姓一听再次炸锅，大明这个时候可没有八小时工作制。很多伙计给人干活都是从早忙到晚，有些甚至要忙到深夜。 如此情况下，顾良这个四五个时辰的工时，就显示得那么的鹤立鸡群。最主要的是，这活的工钱多，还是远远高于当前市场价。 让围观的众人都有些难以置信，纷纷出言询问这事的真假，搞得张老板不厌其烦。一再强调，这些内容都是他在衙门的亲戚，亲耳听到的，不可能有假。 众人若是不信，只等顾大人的告示贴出来就好。听着张老板言之凿凿的话，一旁的锦衣卫都有些坐不住了。 杨千户从未见过如此豪爽的官家活计，不由得在心中计较，顾良这是搞了多少银子，这么大手笔地挥霍。 而且最终要的是，顾良搞了这么多银子，他们这些锦衣卫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虽然张老板再三确认，但他所说的工钱实在太高了。尤其在福州这种地方，人工是最不值钱的，那么高的工钱让许多百姓仍旧心存疑虑。 “张老板，这事儿要是顾大人亲口说的，咱们肯定是相信的。可你这不知道转了几手的消息，让咱们这么没怎么见过世面，实在不敢信。” “哪里是不敢信，我简直不敢想哦，那么高的工钱都够给我娃送进学堂喽。” “是啊是啊，张老板你说的这么好听，到底什么时候出告示招工呀？” 虽然大家对张老板说的那些内容心存向往，但百姓普遍都很朴实，在他们的认知中真正落到他们口袋里的银子才是真的，说的再好听都没用。 张老板见这些人还在怀疑他，立刻垮下了脸：“爱信不信，反正我就等着……” “招工啦！！” “招工啦！” “顾大人招工啦！衙门口看告示报名，先到先得！” 不知是谁在街上喊了一嗓子，然后接二连三的招工喊声，便从门前街道的各个方向响起。 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客栈中的那些百姓，就感觉客栈四周都有人在喊招工。 有些反应快的，在听到有人喊招工的时候就悄悄溜出客栈，往衙门口奔去。那些反应慢一些的，还在犯迷糊。 等他们缓过神来的时候，刚刚坐在众人中心的那个张老板已经不见了。甚至就连那个和张老板抬杠起哄的胡老板也不见身影。 不知谁哎呦一声，顿时客栈中乱成了一团，所有人都向门口方向奔去，期望能在顾良手下谋取一份高薪的差事。 锦衣卫那一桌也已经只剩两个人，其他人在听到招工喊声的时候，就已经被杨千户带着，飞速冲去府衙门口调查。 与此同时，飞奔在前往府衙门口的杨千户，心中满是懊恼。早知如此，就该往衙门里也派些内应才是，如今处处受人制衡，消息还不如个做小买卖的老板灵通。 实在愧对他们锦衣卫的招牌。 不过有了这次的经验，杨千户算是记住了教训，一边往衙门口奔去调查，一边安排人赶紧进衙门当内应。 短时间进不去，就赶紧撒钱收买衙门中人，哪怕花钱买情报也比如今这样事事落于人后要强得多。 第86章 打入敌人内部 第86章 打入敌人内部 安排好了这些，杨千户的心里才稍微平静一些。之前已经错过了高价招工的消息，现在可不能再落于人后。不然让朱元璋知道他们啥啥都不行，一番责骂都是轻的，搞不好个个都得滚回家种地。 虽然杨千户几人身手了得，但是他仍旧低估了百姓对顾良招工的热忱。当他们到达衙门口的时候，这里已经那里已经挤满了人，不少百姓都在对着衙门大喊，不过人多嘴杂一时间也没听清楚他们喊的是什么。只是看到官府的大门，是紧紧关闭的状态。 杨千户先是松了一口气，心道总算是赶上了一回。可紧跟着就听到周围很多百姓中传出哭嚎之声，杨千户还以为是激动的，侧耳仔细一听，顿时脸色大变。 “不会又晚了一步吧……” 其余锦衣卫：…… 总根绝跟着这位大人，似乎不是很好升官的样子。 缓了口气，其他的锦衣卫也逐渐听清了那些百姓在喊什么。原来顾良招工名额已经满了，这些人都在哀求顾良多开放一些工作，让他们也能参与大基建工程。 “大人求求了，俺们只要告示工钱的一半，求大人开恩呐。” “求大人开恩呐……” 不知是谁最先开始降价，而后不少百姓也都纷纷跟着降价。逐渐的，那些百姓越来越卷，连半价都没能支撑多久。 “大人，我们不要半价了，只要三成就可以。” “顾大人，我连三成都不要，只求大人能让我吃饱就行。” …… 杨千户：“若是只求吃饱，为何不去其他地方做工？” 杨千户的话，引来了他身边的几名百姓的白眼。杨千户立刻闭嘴，毕竟这里的百姓太多了，万一引起骚乱可是个大麻烦。 别到时候该查的事没查清，反倒惹了一身麻烦，平白惹朱元璋生气。 杨千户思索对策的时候，百姓的哀求和哭嚎声丝毫没有停歇，不久之后官府的大门忽然动了动，这变化虽然细微，但没有逃过成百上千双眼睛的观察。 在看到大门动了之后，百姓的哭嚎声顿时升一个档。几息之后大门忽然开了，这一变化立刻让百姓欣喜若狂，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哭什么哭！你们哭丧呢！” 出来的官员一张嘴就开始训斥那些哭嚎的百姓，但百姓们却个个面带笑意。谁知那人下一句立刻让众人的心跌到谷底。 “都别哭了，告诉你们没位置了就是没位置，顾大人可不差你们那三瓜俩枣的，还半价，你们也说的出口。” “大人再给次机会吧，我们听到喊声就来了，真的一刻都没敢耽误。” “是啊大人，一大早我就来了，结果还是没排上。” “这帮人太拼了，半夜就来衙门口排队等告示，连觉都不睡了，他们能干好活吗。” “对呀大人，我们就来晚了一刻钟，稍多招三四个人，我们就能进去了。” 那个官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好了，都别胡扯了。你看你站那位置，再进去十三四个，都没你的份。” “告诉你们，官府肯定是不招人了。要想找活，就赶紧去找那些与顾大人合作的商人，他们的人还没招满，要是去的晚了，连那边呢都没有了。” “好了散了散了，再胆敢有人在这哭嚎，就按聚众冲击衙门论处。” 百姓一听立刻被吓得不敢再喊，冲击衙门那可是谋反的大罪。但他们依旧对衙门的招工恋恋不舍。 不过此时已经有很多人开始散去，即便合作商人那边的工钱比顾良这里少了很多，但也比市场上的常规活计高一些。 要不是如今主角铁了心不招人，他们哪会去别处。 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离开府衙，他们一步三回头，生怕错过那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希望。 这些百姓的做派，落在杨千户的眼中，让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看着刚刚还拥挤不堪的场地，逐渐变得宽敞起来，他此刻的心里竟有些茫然。他们要调查的事情才刚刚有些眉目，如今却又陷入了僵局。 不但失去了调查顾良大基建工钱的机会，甚至可能这一步落下，就再也赶不上顾良的脚步。 以往他们无法得知顾良的动向，如今在已经知道大基建要开始的情况下，若是还无法追查到顾良的动向，就枉为锦衣卫了。 杨千户痛定思痛，决定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被甩下。 此时，衙门前的空地上已经不剩几个人。杨千户扫视了一圈，看中一个身材壮实的中年人。 那人虽然依旧等在衙门前，但脸上却不似其他百姓那样焦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知道点什么。 于是杨千户装作务工人员，带了两名手下，走过去和那中年人攀谈起来。 “老哥，这地方是不招工了吧。” 那中年人一直盯着府衙的大门，听到杨千户的问话，才舍得挪开一瞬，快速扫了一眼后，再次将目光落回府衙的大门上。 “可不么，要不是咱手上有活了，也不会在这等着。” “你们几个也是来找活的？” “是啊。”说着杨千户重重的叹了口气。 “可惜来晚了，到这时已经大门紧闭，看来是没希望了。” 听到杨千户的话，那中年人再次转头看了几人一眼。这次似乎看的仔细了一些，不似上回那般匆忙。 这一看才发现，杨千户几人身子也很壮实，而且个顶个的都精神奕奕，一时间竟然起了爱才之心。 “哎呦，你们几个小伙子倒是壮得很啊。” “要不要跟着老哥哥我，一起去做活？” 杨千户本只想找这人打听一下大基建的事情，谁知道那人居然想拉他去干活。正准备拒接，却忽然灵光一闪。 如果这人也做的是大基建，那岂不是打入了敌人内部，调查起来更方便了吧。 于是连忙跟那人确认：“老哥你做的也是大基建？酬劳高吗？” 那老哥摇了摇头，正当杨千户要失望的时候，就听他解释道。 “虽然不是官府直接派发的活，但也是大基建中的工程。酬劳么倒是没有顾大人给的高，但也不差，至少比市场上的散活高出许多。” 杨千户一听就来了兴趣，其他几名锦衣卫也为任务能够继续感到高兴。 “老哥，那可真不错，咱们都有把子力气，正想找份高工钱的活干一干。” 那老哥抬手拍了拍杨千户的肩膀，感受到了壮实的肌肉，顿时心里乐开了花。 “好啊，是个好小伙子。跟着老哥准能赚大钱，走吧不等了。” 说完便带着杨千户几人，离开了府衙往一处商人宅邸走去。 一边走，那名姓冯的中年人一边给杨千户介绍情况，等走到了也刚好说完。 “怎样，杨老弟，这活你们兄弟能干不？” “冯老哥说笑了，咱们兄弟不怕苦，干就完了。” 姓冯的老哥将几人带进那名富商的府邸，杨千户也心中兴奋，终于能够一睹大基建的真实面貌了。 第87章 伙食好 第87章 伙食好 转眼就是几个月过去，期间顾良的大基建迅速落地，将福州彻底改变。 此时一名中年人，正乐呵呵的走在福州城外新修建而成的马路上，工整洁净的马路，让那名中年人有种走在自家屋里的感觉。 此时的福州城外不但路面变了，就连福州城周围都已经修建起了不少房屋。这让中年人颇为感叹，就在几个月前那些地方还都是不毛之地，如今哪些地方建造的房子，房价已经高得离谱。 一边感叹这些日子变化快，一边走进了福州城。城中的变化虽然不如城外明显，但依旧是革命性的改变。 街道两侧的各类建筑，几乎已经看不出几个月前的样子。 此时街道两侧都是全新粉刷装饰的房舍，许多房舍造型奇特，让人一眼看过之后便再也难以忘怀。还有很多店铺中，不断的飘出各种香味，让这中年人闻到之后，不禁有些向往。 但他摸了摸沉甸甸的口袋，还是放弃了去尝鲜的打算。今天他们可是发了工钱，那工钱坠得口袋都有些压肩膀，这么多钱他可不敢在街上闲逛，还是回家收起来的好。 正在这时，中年人身后忽然响起个声音。 “老冯！” 中年人听到有人叫他，下意识的攥紧了装钱的口袋。然后才转头看向身后之人。 见到那人，老冯脸上刚浮现的紧张立刻消散，转而化作欣喜。 “哎呀，是杨兄弟啊。你这也是回家呢？” 打招呼的杨兄弟快走几步，来到老冯身旁，嘿嘿笑着调笑了句。 “可不赶着回家呢么，今天才发了工钱，揣着这么多钱在街上闲逛，我可不放心。” 老冯顿时如遇知己，连连点头称是。 “哈哈哈，咱们算是赶上好东家了。” “算了改天再聊，先回了先回了。” 老冯说了几句，便匆匆离开。杨兄弟也点头挥手，如一个平常百姓一般，与老冯告辞。 可转身他就收敛了笑容，再次化为那个锦衣卫的杨千户。 杨千户与老冯分别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的阴影中就走出来一个人。 “千户大人，毛指挥使让大人去暗桩集合” “好啊我知道，也是时候汇总一下这些天的消息了。” 那人传完命令后，便匆匆离开。没多久杨千户来到福州城中的秘密据点，其他人此时已经都到了。 见到杨千户，毛骧主动起身迎接。 “杨千户，辛苦了。” 杨千户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行礼：“不辛苦，这本就是属下的职责。” 其他人也互相见礼后，众人便围坐在了一张圆桌旁。 互相看了看，杨千户率先将怀中的工钱掏了出来。在手上颠了几下之后，便放在了桌子上。 其他人有样学样，也纷纷都掏出他们的工钱。不一会桌子上就聚起了一小堆银子，锦衣卫们看着都有些发呆，他们平时职务之便虽然搞到一些钱，但是这些都是亲手挣来的，其中感觉大不一样。 看着桌上的一堆银子，一众锦衣卫不自觉的，想到了他们以往搜刮银子的手段。似乎在这一刻，这些辛勤工作赚来的银子，在光照下反射出来的光芒，都柔和了许多。 众人如着魔一样，盯着银子一言不发。半晌之后，毛骧才轻咳了一声，将众人唤醒。 “大家也都辛苦了。”众人连忙一阵谦虚。 毛骧又安抚了众人一阵，将众人的思维，从打工者拉回到锦衣卫的身份上来，才开始问询最近探查到的情况。 “诸位这段时间，一直埋伏于顾良的大基建工程中，与那些百姓日夜为伍，想来应该会收到一些消息。” “可有什么值得咱们注意的见闻？” 毛骧问完之后，视线首先落在了杨千户的身上。 杨千户拿出来的钱最多，也是这些人里面在大基建中，职位最高的人。他如今已经混到了小组长的位置，负责统筹、管理和带领一小堆人，单独负责一部分工程。 显然像他这种有职位的人，在劳作中能获得更多的相关消息。 “是的指挥使大人，我在大基建工程中，确实注意到了不少问题。” “首先就是，顾良给的待遇确实丰厚无比，就连我们这些只是参与了合作商户工程的人，都能拿到补贴的银子。而且还是专款专用，顾良大人派来的监察官，会检查每一笔银子的用途。” “如此一来，上面调拨下来的银子，全都就如数的发到了干活的百姓手中。人人都在称赞顾良大人慈悲。” “二来，那边的工程中，还是包三餐的。而且那些吃食实在太美味了……” 说起在工程中吃到的那些饭菜，杨千户这种时常下馆子的人，也不禁咽了下口水。这让毛骧再度想起，顾良对于美食的热衷，还有那些他跟着朱元璋蹭过的饭。 一时疏忽，竟然也跟着杨千户，咽了下口水。 这让一旁的几名锦衣卫纷纷侧目。心中产生了难以置信的念头，难道咱毛指挥使是个吃货？看来以后要拍马屁，得送些好吃的才好啊。 虽然毛骧不知道那些手下都在想什么，但他们的表情已经将他们出卖。毛骧立刻转移话题，终止他们的臆想。 “伙食好代表什么？” “啊！回大人，那伙食不但美味，而且荤菜不在少数，可想而知也是花了不少银子的。” “另外我们这些人力赚的还在少数，那些手上有技术的人，赚的才叫多。简直让属下瞠目结舌，甚至有人都快赶上属下这五品官的俸禄了。” “哦？真有那么高？” “有的大人。”另外一名锦衣卫开口证实。 “我就遇到一名木工，他手艺就很不错、雕花刻鸟栩栩如生。有次喝酒后，他说他这一个月赚的银子，够他们全家一年的花销，而且他还不是木工队中，赚银子最多的。” 毛骧听后立刻让人将这些，全都记录在案，即刻送到宫中去。 虽然他早就知道，顾良这个人赚钱的手段了得，没想到花钱同样不容小觑。毛骧一直以来，都以为顾良挥霍无度，是用在他自己身上。 现在才知道，原来顾良花钱大手大脚，是不分场合和用途地。 如此已经探明顾良的手段，接下来的调查重点，就要放在顾良是怎么在其中赚钱的。 毛骧将接下来大家的调查重点和方向当众宣布，而后布置了一些任务细节，这才让众人散去。 第88章 拆房子 第88章 拆房子 锦衣卫聚集时，那位与杨千户分别的老冯正美滋滋地往家走。虽然怀揣“巨款”但他心里却是踏实的。 此时他已经进入了福州城，城中如今已经被顾良治理的非常安全。这不但让那些商人，敢于来福州投资消费，同时也让福州的百姓，安全感和幸福感大大提升。 老冯的家要穿过大半个福州城，每次他都会选择不同道路回家，单纯的就是他想多看看福州的变化。 现在的福州城，真可谓日新月异。今日他选择的是一片新建的住宅区方向，这边在大基建开始时，就同步开工，如今已经基本完成。 看着规划整齐，装饰美观的住宅楼，再看看那住宅区里面花坛假山样样俱全，老冯不禁心生羡慕。 这样的房子，他要是能住上该多好。老冯用力的捏了捏口袋里，今日才发下来的银子，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而后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 老冯知道，这只是他站在住宅区外面的空想而已。虽然他如今参与顾良的大基建工程，在其中赚到了不少的钱，但要想在这里买房，还是有些痴心妄想。 这里配备了极为完善的管理，而且据说每个房间中都有茅厕，晚上起夜再也不怕冻屁股了。 那茅厕还没有臭味，如厕完可直接冲水，所有脏东西都会沿着管道被冲入地下水沟，完全不会影响到任何人。 如此完美的房子，可比他家的那个四处漏风的土坯房要好得多了。想到了自家的房子，老冯不禁在心中暗自规划。 若是再干几个月，能否将自家的房子翻修一下。就算没有冲水茅厕，但至少不用再住漏风的房子，也是件很幸福的事。 想着老冯的嘴角微微翘起，脸上浮现满足的笑意。 就在这笑容才浮现在脸上不久，远处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声呼唤传进了他的耳朵。 “老冯！哎呦还真是你，你怎么还在这闲逛呢？” “啊！我就是随便逛逛。”老冯还以为，这乡邻看破了他对住宅小区的幻想，心里还有些害羞。 可来人喘匀了气，下一句直接让老冯破防。 “老冯，你家的房子让人给拆了，你还不赶紧、赶紧回去看看。” 老冯从未想过，在如今的福州城还有这事，第一反应是愣住。随即在乡邻的急声催促下，才反应过来。 “这！谁这么大胆子，赶在福州城里拆房子！” “谁！官府。哎呀，一两句说不清，你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我赶紧再喊其他人去。” 老冯一拍大腿，痛斥一声“完喽”，撒丫子往家狂奔。 老冯在工地上，干了一天的活，本就体力不济。 在猛冲了一段路之后，速度渐渐缓慢下来。家里房子被拆所受到的惊吓，也开始渐渐消退。 “官府在拆我家的房子？可是如今福州的上上下下，全都已经彻底归顺顾大人，他们怎么会如此行事？” “难道是顾大人的命令？顾大人对百姓如此恩待，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拆我们房子？” 老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一度以为这是那位乡邻的玩笑，但脚步却丝毫不慢。无论如何，总要回家看看，毕竟眼见为实。 若是个玩笑，倒也罢了，若是真的他回去也好及时应对。老冯虽然觉得有玩笑的可能，但脚步却丝毫没有减慢。 不多时，他就已经返回居所附近。远远就看到，他们那片房子周围有不少人在围观，而且在人影中，似乎还有身穿官服的人在协调只需。 老冯心中咯噔一下，看来那位乡邻还真不是跟他开玩笑。 哎呦一声，这下老冯是真着急了。迈开步子就往人群方向冲了过去。 “干嘛的，这是干嘛的！” 一边跑一边喊，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飞奔回来的老冯，也在向他着手。 “老冯，你快来看看，这说话就要拆房子，这不是要咱的命吗。” 老冯急切的冲到近前，这才看到几名身穿官服的人，正在和那些人解释什么。看到老冯一脸焦急的冲过来，那官员面色一僵。 看来又要从头说了。 他已经说了半天，可就是没人听他把话讲完，这些住在这里的百姓不断的回来，搞得他也心中烦躁的很。 这下索性不再解释，等人全都回来，一次性说明白。 老冯看到那官员瞪着他，原本因为着急而有些焦躁的情绪，就像忽然被人按了下去一样，挣扎不出一点水花。 又喘了几口气，老冯见那官员不说话，只好向一旁的邻居打听。 “嫂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要拆房子啊？” “哎呦，我也不知道啊。正做饭呢，就听外面吵吵嚷嚷的，我出来一看就见这位老爷说要让咱们赶紧搬走，他要拆房子。” “没问为什么吗？”老冯还有些不甘心房子被拆，想找一下其中破局的方法。 被问的那位老嫂子，双手一摊：“没听明白，好像是要咱这块地皮干嘛来的。” 老冯一脑门问好，这是问我呢？ 这时，附近居住的邻居已经回来得差不多了，那位过来主持拆迁的官员找了个高处，将手中的文书向众人扬了扬。 “都过来看看啊，拆迁这事是咱们顾大人下达的命令。” “而且咱这拆迁可是为了你们好，拆迁以后你们可以获得不少补偿，我们就是负责这次拆迁补偿工作的。” “而且……” 没等那官员说完，就有百姓高声发问：“大人，你说的拆迁是什么？他们说要拆房子是真的吗？” 那官员点了点头，又扬了扬手中的文书：“没错，拆迁就是将这片的夷为平地，然后重新规划。” “我跟你们讲，拆迁不但……” 那官员还要讲拆迁的好处，百姓们却已经听不下去了。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讨论，完全不理会官员后面还说了什么。 百姓们越讨论越觉得这事离谱，声音也越来越高。渐渐的就盖过了那官员讲话的声音，讨论到激动之处，便将矛头对准了那名官员。 “大人，为什么要拆我们的房子，我们没了房子住哪呀？” “就是啊，我家孩子才两岁半，这要是没了房子可怎么活啊。” “就是说嘛，金窝银窝不如自家草窝。这房子虽然破，可也是咱们遮风挡雨的地儿，没了房子就真活不下去了。呜呜呜……” 那名妇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她这一哭让周边的人，心中全是一片凄凉。 越来越多的女人抹起了眼泪，男人开始大声呼喝，孩子们脸上要么一片茫然，要么也跟着嚎啕大哭。 周围气氛越来越悲凉，让那名官员有些不知所措。 第89章 顾大人的命令 第89章 顾大人的命令 这时，忽然有人发问：“你这命令真的是顾大人下的吗？他那么照顾咱们，咱们会拆咱们的房子？” 经这人已提醒，不少百姓也都反应了过来，觉得拆房子就是这官员的私人行动，想霸占他们的地皮好盖大宅子。 那名官员，眼看着现场情况渐渐失控，连忙让手下都聚拢过来，对这百姓不知第多少次扬起了手中的文书。 “真是顾大人的命令，你们看看，这同知大印还盖在上面呢。我一个九品小官，哪敢私自动用从六品的大印，那可是要杀头的。” 人群中有见识的人，上前仔细看了看那张文书上的红色印章，发现果真是顾良的同知大印。 转身向众人点了点头，立刻又引发了一轮激烈的讨论。 “这顾大人怎么要拆咱们的房子，难不成是要赶走咱们？” “不会的，今天我还去顾大人手下干活了呢，怎么会赶咱们走。” “可是城里这么多人，找谁都能干活，咱们走了对工程没影响啊。” 众人这才意识到，他们对于顾良来说，就是一群可有可无的工具，悲观情绪再次席卷而来。 “难道顾大人早已算计好了，就是要让咱白干活，再把咱们撵走好霸占地皮？” “不会吧，顾大人可是给了很高的酬劳。” “那又怎样，最后不还是扒了你的房子！” 看到这位老百姓都被吓坏了，官员连忙解释；“大家别慌，房子不白拆，官府会给你们补偿。” 百姓只注意到官府要拆他们的房子，补偿什么的完全没放在心上。 毕竟对于百姓来说，土地是根、房子是家。房子都给拆了，不就是要让他们家破人亡吗。 众人正激烈讨论时，刚刚开完会的杨千户，散步来到这边。本是想找老冯套套话，结果就看到官民对峙的场面。 杨千户不明所以，但锦衣卫之魂让给他觉得这事肯定不简单。于是凑到近前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是官府要拆百姓的房子。 听到这个消息，杨千户立刻竖起了耳朵，心中隐隐还有点小兴奋。这不就是他欺压百姓的证据吗！难道这回要抓到顾良的把柄了？ 杨千户先将这里的消息传回锦衣卫暗桩，然后装作附近百姓，若无其事的观察起了眼前的局势。 官员的似乎是有点气愤，是因为百姓不配合？杨千户转换视角，往百姓中看过去。 百姓这边的情绪比较复杂，有的悲伤、有的激愤、有人独自算计着什么、也有人互相商量对策。 在人群中看了一圈，杨千户发现老冯似乎正皱着眉头在思索什么。 看到老冯后，杨千户本想上前了解下这位“老朋友”的情况。他才迈出一步，就听到那名官员，饱含愤怒地大吼。 “好啦！” 听到那名官员发怒，百姓被吓了一跳，顿时不再争执，全都将视线投到那位官员身上。 “你们……” 官员将那拆迁文书握在一只手中，另一只手指着下面的这些百姓。 “真是一点不识好歹，自上任以来，顾大人可骗过你们、可欺压过你们、可盘剥过你们。” “顾大人给你们都是最好的待遇、最高的工钱、最有希望的生活。可你们呢，居然敢怀疑顾大人，你们自己摸摸良心，不会痛吗！” “当真是一群刁民！” 拆迁官员一番措辞激烈的训斥，让很多百姓都低下了头。就连锦衣卫杨千户，也反思了一下，似乎通过这几个月的了解来看，顾良的作为还真如那官员所说。 可是如此一来，顾良又哪来的钱做这些事，又从哪里贪污呢？ 杨千户迷惑不解的时候，那名负责拆迁的官员缓了口气，换做恳切的语气，语重心长的与在场百姓解释。 “顾大人此举，是为了让你们过上更好的生活，这么好的拆迁补偿为什么不要？” 说着那名官员再次抖了抖手上的文书：“这福利好得我都眼馋，也就是我在这片没房子，不然我自己动手拆房子。” 周围百姓直到此刻，才开始注意拆迁补偿，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有些心动，想继续听听拆迁的好处都有哪些。 这时，百姓中忽然有人越众而出，直直走到那名负责拆迁的官员面前。 “大人，我就是这里的屋主老冯。” 说话间老冯指了下他家的房子，那官员顺着手指方向看了眼，是个四处漏风的土坯房，房顶上长了不少杂草，房子周围围了一圈破栅栏。那房子看的拆迁官都有些觉得碍眼，不过想到拆迁后的补偿，心中又有些羡慕。 “大人刚说这是顾大人的命令，那我老冯绝对支持顾大人的决定，无条件支持。” 老冯说到这，不自觉的搓了搓手：“大人还说拆了房子会有补偿，不知道会有多少补偿，如何发放呀？” 老冯心里明镜一样，他家那个破房子连贼都懒得光顾。房顶上长的杂草，把不少混泥儿都给顶开了。 赶上下雨天那真是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外面雨停了，屋里还在下小雨。老冯早就住够了这房子，要不是他想攒钱修好点，或许房子早就拆了。 如今看这官员的态度，拆迁可是一件好事！而且官府还有补偿、还有福利，那自然不可错过。 官员一听老冯的话，顿时喜上眉梢，真是连眉毛都扬起来了。真是瞌睡了送枕头，渴了喂西瓜，这老哥给力啊！ 拆迁官越看越觉得，老冯觉得这人长得慈眉善目，一团和气。对比刚刚百姓的那些抵触情绪，这老哥简直是他的福星。 “老冯你这才是明智的决定啊，咱顾大人来了福州之后干了多少好事，怎么会让咱们百姓有所损失呢。” 老冯对这些都不关心，他只想知道能拿到多少补偿。 “是是，大人说的是，那您刚说的福利……” 拆迁官将那张文书展开，指着上面的条款，将拆迁的福利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老冯你看看，这上面都写了。所有满足拆迁的住户，都会得到原房屋至少两倍的补偿。” “而且，如果情况特殊，经审核人员审核后，可申请特殊补偿，具体补偿数额视情况而定，但两倍最低补偿不会少。” 第90章 上茅厕都不用出屋 第90章 上茅厕都不用出屋 拆迁官看老冯这么配合他，心生好感，转身一指老冯的破房子。 “看你这房子的情况，相信你生活应该很贫苦吧？这就可以申请一些额外的福利，比如可以帮你找个工钱相对优厚的活计，补贴些家用。” 老冯听到福利，暗道一声可惜。他如今的工钱已经很高了，想来不会再帮他找新工作，这么一想顿时觉得损失了不少。 拆迁官看到老冯面色变化，生怕他反悔，忙问是否对福利不满意？ 老冯只好将他的工作说了出来：“我这已经参与大基建工程了，只是没舍得花钱返修，想着攒钱买个好房子呢。” 拆迁官一听，就明白了老冯的意思。 “明白了，你对如今的工钱很满意是吧，那就换个福利。” 说完，拆迁官扫视了一圈百姓，才提高声音说道：“你作为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府衙工作的人，想来咱们顾大人也会十分欣慰。本官做主，给你换个福利。” “允许你在福州的小区房，享有优先购买权，而且还会有相应的优惠政策。” 老冯一听直接傻了：“小区？优先？还有优惠！” 拆迁官对老冯的反应十分满意，微笑着点了点头：“没错，你说的这些都有。” 说完拆迁官在老冯肩膀拍了拍：“对于支持府衙工作的，咱们一向都是不吝奖励的。” 百姓早在听到两倍补偿时，就已经纷纷心动，如今看到老冯拿到的福利，全都心里懊悔不已。 早知道有这么好的福利，他们早就站出来了，这些全都便宜老冯那家伙了。 “大人，大人，咱们真能得到两倍补偿吗？” ？“老爷，我家十三口啊，情况特别特殊，能给个小区优先购买权吗？” “大人我家支持拆迁，我这就回去自己拆了房子，第一个拆房子也有奖励吧？” 一时间百姓们群情汹涌，纷纷要求先拆自家的房子。 此时手握小本准备记录证据的杨千户却傻了眼，两倍？还有工作、购房福利！怎么感觉这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拆迁现场的悲凉气氛一扫而空，百姓争相要求先拆自己家房子，气氛立刻热烈到拆迁官都有些招架不住。 杨千户见这边大局已定，决定先将此事传回毛骧知晓，便悄然退出了人群。 此时的毛骧等人，正在赶来的路上。早前接到杨千户的消息，说有片贫民区的百姓，正在和官府的人对峙。 毛骧一听立刻就来了精神，觉得顾良已经开始按捺不住，要动手捞钱了。于是便带了几名手下，往贫民区赶来。 毛骧等人选的同样是老冯今日走过的路，途中同样如老冯一样，也看到了已经基本完工的住宅区。 铁质且带有艺术气息的围栏，是那么惹人注目。围栏里面花园水池、假山步道，也都建造得十分美观。 听说每一栋房屋都配备了独立的茅厕，而且茅厕还能冲水，一点都没有味道，仅这一点就让毛骧尤为羡慕。 他在清远县体验过冲水茅厕的客栈，那种轻松惬意的如厕体验，让毛骧久久难以忘怀。可以说这些小区的房子，除了面积以外，其他各个方面都要比他在京城的房子好。 毛骧越想对住宅区就越是喜爱，甚至有种想要买套房子的冲动。 不过这些也只是想想而已，虽然这些小区房的价格肯定不低。但他作为锦衣卫的头子，买个房子的钱还是有的。 只可惜毛骧来福州只是公干，不可能在福州这种偏远地区常驻，就算顾良在这里也不行。他身份特殊，要监控整个大明锦衣卫的消息网，还要将锦衣卫搜获的重要消息向朱元璋汇报，常住地只能是京城。 而且他也担心，若是长久离开皇帝。会不会他这指挥使的位子，没几天就被人夺去了。 因此对于铁围栏里面的那些漂亮房子，毛骧也只能望“房”兴叹。 “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这些福州的有钱人真是有福了。” 跟在毛骧身后的那些锦衣卫，早已看到毛骧的视线一直盯着那些小区里的房子。起初还以为那边有什么情况，结果等来的只是毛骧对于小区房子的感叹。 不过他们平日里在这边来往时，也时常看到这些房子。不只是他们，就连那些路过的百姓，也都对这些小区房垂涎欲滴。 但大家都知道，如此精美的建筑和园林设计，在这福州城中，也只有那些大商人才能买得起。 别说这些房子，就算是城外的那些新建建筑，都已经涨了不少。他们这些普通人，也只能看看罢了。 众手下被毛骧的感叹勾起了心中的渴望，不自觉的也都跟着感叹起来。 “可不是么，听说这里面上茅厕都不用出屋。” “咦……那得多味儿啊。” “人家茅厕能冲水，哗的一下就能把那些阿堵物冲下去，茅厕里面根本没味。” “啊这……这么神奇吗？” “要不然凭什么卖这么贵，听说这些都是那个顾同知设计的，也不知道人家那脑子这么长的。” “还有哇……” 顾良作为众人的调查对象，每个人对他都是十分熟悉。因此说起顾良，众人立刻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这时忽然有人咦了一声，继而不太确定的问众人：“那个是杨千户吗？” 毛骧闻言立刻往那人所指方向看去，一个人影正飞速往他们所在方向奔来。 几个呼吸的工夫，那人就来到众人面前：“毛大人，诸位。” “哦？杨千户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说贫民区有官民对峙吗？难道出事了？” 杨千户点了点头：“没错，那边确实出事了。” 毛骧闻言心中惊喜，其他人也都有些小兴奋。这些人多是从京城随队过来调查顾良的，时间长的来了已经有三四个月了，即便时间短的，也来了一个多月。 但他们却没有查到任何对顾良不利的消息，此时听到顾良手下和百姓对峙，而且似乎还闹出了乱子，自然以为抓出了顾良的把柄。 “杨大人，快说说那边怎么了，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看到手下幸灾乐祸的样子，杨千户颇为感叹，他此前何尝不是如此。 “唉，不是大家想的那样，事情基本已经解决了，而且还是对顾良有利的方向。” 第91章 一点马脚都没漏出来 第91章 一点马脚都没漏出来 毛骧刚刚也有些兴奋，闻言皱起了眉：“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杨千户便将他之前看到的一切，全都说给了众人。 当众人听到两倍赔偿，而且还有高薪工作、优先买房的福利，每个心里都有些痒痒，恨不能对那些百姓取而代之。 但是随即他们便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等等，杨千户，你是说那些贫苦百姓，也能在这小区里买得起房子？” 杨千户顺着毛骧的手，看向一旁的小区房，在心里感叹了一下真漂亮后，缓慢而坚定的点了点头。 “毛大人，是我亲耳听到那个负责拆迁的官员说的。” “而且那名被拆迁的百姓，听到优先买房和优惠福利后欣喜若狂，显然他对这小区的房子早有了解，该是能买得起的。” “这怎么可能，杨大人，会不会是其中另有内情，比如，比如……” “比如那人准备，把优先购买的优惠卖出去？” “对对对，你说一个住在贫民区的百姓，哪来的钱买这小区房。” “那边的房子破的呦，外面下雨里面都能洗澡，就算补贴了两倍的赔偿，也不至于能买得起这小区房吧。” “这么能‘作’，咱这位顾良大人真的不会亏钱吗？” 对于众人的讨论，毛骧十分认同。 “难道这些小区，不是给那些来福州做生意的富商建的？怎么连拆迁区的普通百姓都能买得起？” 没人能回答毛骧的这个问题，众人陷入一阵沉默中。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众人寻声看去，发现是一群衣着普通的百姓。那些人一边议论着拆迁、补偿、感恩顾大人之类的话题，一边往路过众人身边。 每个人脸上都是兴奋的光芒，每个人的话语间，都是对顾良狂热的崇敬。 眼看着百姓过去，一名锦衣卫凑到毛骧身边低声询问：“大人，这……给陛下的情报要怎么写呀？” 看着手下愁眉苦脸的样子，毛骧沉思了好一阵都没能找到思路。 “先等等，等拆迁这事尘埃落定后再行上报吧。” 一群锦衣卫看着不断从拆迁区出来，走向小区的那些百姓，心中竟然有些酸酸的感觉。 他们身为大明最精锐的一支情报队伍，其中甚至不乏百户、千户。然而他们都住不上的房子，这些他们眼中的贫苦百姓，竟然还能优先购买。 “这世上竟有如此……让人心酸之事。” 毛骧听到不知是谁感叹了一声，转头与杨千户对视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计较那人的吐槽。 摇了摇头，毛骧吩咐人仔细盯紧拆迁那片区域，一有消息立即通知他。 …… 时间倏忽而过，转眼就是半个多月。这段时间，那些锦衣卫都快扎在拆迁区域了，日夜轮换的盯着这里，丝毫不敢放松。 毕竟这里可能藏着顾良捞钱的证据，可能是顾良运营福州城的关键所在。 这里不仅仅只有锦衣卫在这里日夜盯梢，还有不少的百姓也经常在这里流连。他们与这片拆迁区域完全没有关系，锦衣卫曾一度以为，他们遇到了同行。 可查了许久才发现，那些百姓就是眼馋拆迁补偿过来打探消息的人。看着拆迁工程火热朝天的进行，完全得不到新消息的那些围观者中尽是些酸话。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这片区域百姓的兴致，即便天天被人酸，他们依旧乐此不疲的和见到的每一个人分享拆迁补偿。 尤其那个老冯，他家房子虽然很破，但他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官府的人。因此那名拆迁官员，给了他极大的福利待遇和拆迁补偿。 因此老冯每天晚上下了工，都要来这边逛一圈看一看，同时宣扬一下他的高瞻远瞩，还有他得到的福利待遇。 杨千户正是搭上了老冯这趟车，在拆迁这边不但和百姓混得特别熟，就连那些拆迁的官员，都被杨千户和老冯两个人忽悠得找不着北，几乎是问什么说什么。 凡是不涉及到保密的事情，那拆迁官员全都毫不隐瞒说给两个人听。即便是一些暂时需要保密的事情，偶尔也会在那位官员处打听到。 每次那官员小声说完这些，都要嘱咐两人千万不要说出去。 这两位哪用得着他嘱咐，老冯这次得了好处，拿了钱准备再找个即将拆迁的地方买处房产。而杨千户虽然没说，但却全都记在了他的报告中。 两人都有自己的算计，这事自然是一拍即合。 可就这么盯了大半个月，依旧收获寥寥。甚至锦衣卫在过程中，都开始怀疑这次调查是否有意义。这个顾良实在是太谨慎了，这么长时间，居然一点马脚都没漏出来。 这让击中汇总消息的众人，全都甚是憋闷。 “大人，这个顾良真的有问题？” 会前，一名锦衣卫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不过随即他就自我否定似的叹了口气。 “顾良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不用问也知道有问题。可咱们怎么就查不到，是不是方向不对？” 被问的杨千户也很郁闷，他虽然探听到了不少消息，但都是对顾良有利的，同样没有抓到他的马脚。 众人正闲聊，毛骧进入了房间。刚刚还在抱怨的人立刻闭嘴，生怕吐槽任务被毛骧处罚。 不过毛骧在众人的脸上，已经看到了这段时间的调查结果。 “怎么样，都说一下最近的调查结果吧。” “杨千户，听闻你打探到了不少消息？” 杨千户叹了口气：“回大人，虽然探听到了一些消息，但却完全找不到什么罪证。” “那些百姓拿了两倍的拆迁款，全都兴高采烈地配合拆迁工作，甚至还有人自发的带了茶点，去拆迁工地送茶慰问。” “在那些百姓心中，甚至将顾良当做了他们的再生父母。不但给了他们丰厚的拆迁款，还让他们有明亮的新房子住。” “还有不少人，都在家里给顾良立了排位、塑了生祠像，日日烧香跪拜。以表达他们内心的感戴和钦敬之意。” 杨千户说了一阵，旁边的其他锦衣卫也跟着补充。 “我们探听到的情况，也大抵都是如此，而且还有人希望，能把自己女儿送去给顾良做侍女，能在顾良身边做事，甚至可以让家族都觉得十分荣耀。” “是啊，在那些百姓心中，顾良甚至比远在京城的皇帝还要大嘞。” 自动忽略了最后一句，毛骧将其余的内容一一记下，而后准备带着这些回返京城，向朱元璋汇报这里的进度。 “这里的事情暂时先这样，接下来杨千户依旧不可有丝毫的松懈。其余的人，跟我回京汇报此间事情。” 第92章 超过京城 第92章 超过京城 听到要回京城，有人高兴也有人留恋。一名锦衣卫小旗官是毛骧带来福州的人，这次毛骧返京，他肯定要跟着回去，但他却满脸的不舍。 面对毛骧有些吞吞吐吐的请求道：“大人，那个，我能不能留下来呀。” 毛骧面露疑惑，那小旗官连忙解释：“大人千万别误会，我是觉得只是回京汇报，您的安全有其他几位守护就够了，我可以留下来继续前面的调查呀。” 毛骧眉头已拧，面露不悦：“你是不信任杨千户？” 话音落下，杨千户也转头看向那名小旗官。 面对两名上司的目光逼视，那小旗官顿时头大：“不是不是不是，杨大人千万别误会，小的可不是那个意思。” 说完转向毛骧，脸上露出一副你懂的表情：“大人有所不知，近日顾良开的那间青楼，听说又出了新花样，而且还有新姑娘。” 说着挠了挠头，面露羞涩：“我这不是想着再去打探一番，没准这次就能找到顾良利用青楼掩护，做些不法之事的证据。” 说完理由，那小旗官一脸谄笑：“大人，您说是吧。” 毛骧自然是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顿时有些不爽。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身为锦衣卫，你竟然还想着自己玩乐，全然忘了本身职责。” “如你这般，我还如何信任你？陛下如何信任你！” “你是想让我扒了你这身皮吗？” 那小旗官心头一凛，顿时不敢出声。 虽然嘴上骂的严厉，可毛骧心里也被那小旗官说得痒痒。只想着快点回去，等再回来时就可以体验新花样了。 于是次日毛骧便带着人，快马加鞭的回返京城。 一路上风餐露宿，昼夜奔驰，坚定的信念支撑着毛骧等人，很快就回到了京城。 朱元璋接见他的时候，毛骧甚至还有些气喘。 看着手下辛苦模样，朱元璋对其十分满意。还什么都没说呢，就赏赐了这次回来汇报几人不少金银。 毛骧连连谢恩，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赏赐过后，朱元璋问起了顾良在福州最近的动静。 “顾良最近如何，可又闹出了什么让咱家头疼的事情？” 朱元璋作为大明至尊，对人心的了解早达到巅峰。这次毛骧回来汇报间隔了许久，而且回来时神完气足，虽然有些辛苦，但看其状况并没有急着赶路。 而且方才面对朱元璋的赏赐，也只是开心、并没有急着要禀报什么事情。因此朱元璋断定这次汇报的，应该都是常规事情。 即便有些有影响的情报，大概也就是顾良又搞出了什么新花样，不会再如上两次那样让朱元璋气得肝疼。 另外，虽然顾良和能搞事情，但毕竟已经有了之前两次的经历。短时间内朱元璋认为顾良不会再有那么大的动作。 如今顾良的工作重心，应该会放在福州的日常建设上面。如今几个月过去，大抵应该将福州改造得如清远县一样了吧。 是以，朱元璋问话时心态也较为平和。 毛骧听到朱元璋的问话，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小本，按照时间顺序，将上面关于顾良的记载，一五一十的讲给了朱元璋。 在毛骧的讲述中，朱元璋似乎看到一座新城在一点点崛起。在脑海中逐渐勾勒出了一幅，如今福州城的样子。 听到毛骧关于百姓幸福生活的描述，朱元璋似乎看到一个个百姓，满面春风的在街上购物，在田间劳作，在工地务工。 整个城市，在顾良的努力下，正在焕发出新的生机，而且还在飞速成长，相信很快就可以成为南方地区着名的贸易重镇。 最终毛骧将这段时日的情报说完，得出了他自己的结论。 “是以属下以为，顾良在福州这个地方定会大有作为。” “好啊，你干的不错，至于顾良那个小子，倒是干得也不错，看来将他调到福州去，还真是一招妙棋。” 朱元璋听到毛骧的汇报，心中十分得意。在他看来，如今的顾良的作为，正如当初他和马皇后预测的那般。 周边的商人全都被顾良聚集到了福州，如此不但让百姓过上了好日子，还将福州以及周围的区域的经济也都发展了起来。 对此朱元璋很满意，不过福州如今发展的太快了。距离上次两位皇子的汇报，也才过去了几个月，福州已经发展出了这么多的新项目，甚至大基建都已经进行过半。 这让朱元璋有些担心，担心顾良急于发展，对当地的百姓过分压榨，最终酿成祸事。 “毛骧，福州城发展的确迅速，但顾良对百姓如何？可有压榨盘剥百姓的事发生？” 毛骧摇了摇头：“回陛下，顾良对当地百姓很好，福州的百姓是真正将顾良当做父母官一样对待。” “原本贫瘠的福州已经变得欣欣向荣，福州的百姓也全都团结一心。有如此向心力，又有顾良这样聪颖的实干官员领导，福州的发展必然不可限量。” 朱元璋听后安心了不少，听到毛骧说福州不可限量，心中倒是升起了向往。又想起了，他巡查天下时，在清远县的那段日子。 “毛骧，咱家在清远县时你也在。你来说说，福州城和清远县比如何？福州将来也能发展成清远县那样吗？” 毛骧本欲直接开口回答，不过话到嘴边还是犹豫了一下，又仔细回想了一下清远县和福州城，而后才颇为谨慎的回到朱元璋的问题。 “陛下，如今的福州城，绝不是当初的清远县可以比拟。属下相信，假以时日繁华程度甚至可能要超过京城。” 毛骧的话让朱元璋十分意外：“超过京城？！” 要说福州超过清远县，朱元璋一点都不意外。可毛骧居然说会超过京城，这就让朱元璋有些不服气了。 京城可是他建都之地，不但汇聚了天下文脉之气、而且还让天下无数最优秀的人，尽皆汇聚于此。 京城可为是人杰地灵之处，福州城有什么，就一个顾良，就一些顾良规划的吃喝玩乐之所，如此两个天差地别之地，怎可同日而语。 “毛骧，你此言可有依据？” 毛骧在说出福州将超过京城时，就猜到朱元璋肯定会针对这点发问，因此心中已有腹稿，这也是他为自己争取的表现机会。 听闻朱元璋问出这个问题，立刻将想到的那些内容和盘托出。 “是的陛下，属下所说都是根据属下在两地生活后，亲身经历得出的结论，不敢有一点虚言，望陛下明鉴。” 第93章 造福无数百姓 第93章 造福无数百姓 朱元璋点点头：“嗯，但说无妨。” “是，属下在福州生活的这段时间，发现福州在经过顾良的改造后。如今不但四方商贾云集于此，让当地百姓有活做有钱赚，更是带来了周边各地的情报。” “这些商业上的或者百姓生活上的情报，让很多人发现了商机和机会，进而又促成了福州对周边地域的反向输出。” “如此一来，福州相当于带动了相当大一片区域。这片区域以福州为首，以福州为榜样，不断的提升自己。虽然发展速递不如福州，但也快过其他州县。” “反观京城，更像是一个立于荒野的英雄，孤身一人。京城的发展太快了，而且还吸纳了周边州县的人才和银子，让周边地区无路如何也赶不上京城。”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福州百姓如今基本都能住上了小区房。” 朱元璋听到这，立刻打断了毛骧的舌灿莲花。 “等等，你说福州的百姓已经住上小区房了？” 朱元璋记得，之前朱标说过福州房价要很高，怎么会有这么多百姓都能住得起呢？ “是的，不但住得起，很多人的腰包里还揣着一大笔银子！” 朱元璋顿时陷入迷茫之中，毛骧说的这是福州？ 看着站在面前的毛骧，朱元璋有些头疼。 如果是其他人，跟他说有个十分繁华的城市，甚至将来繁华程度会超过京城。而且那里的百姓生活十分美满，不但能住上小区房，还都有不少存银。 但现在和他说这些的，是跟随他多年，对他十分忠诚的前贴身侍卫。是他极其信任、亲自任命的锦衣卫指挥使。 这就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难道顾良有个聚宝盆？ 可这也不对呀，顾良那么贪的人，即便有聚宝盆也不会将里面的钱，拿出来分给百姓啊。 这一个接一个的消息，让朱元璋眉头紧锁。 不说这些条件齐备，就算只是福州每个百姓，都住上了小区房这一项，他都已经觉得有些天方夜谭。 在毛骧讲述这些内容时，朱元璋一度以为这是顾良对当地百姓的盘剥。顾良利用同知的身份，强硬拆除了百姓的房屋，掏空所有百姓的身家，逼迫他们住进小区房。 可还没等朱元璋发问，毛骧就说那些百姓不但住进了小区房，而且手里都还有一大笔银子。 朱元璋怎么都想不明白，这银子是哪里来的。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朱元璋许久，最初他不知顾良开的青楼月入二十万的银子哪来的。 之后他又搞不清，顾良声称要筹措的三千万两银子从哪里来。 如今连福州百姓手里的钱，他都搞不清是从哪来的，这让朱元璋有种眼前满是迷雾的感觉。 联系之前两位皇子打探回来的消息，朱元璋将整个事件的脉络从头捋了一遍。 顾良先是用钱砸当地官员，而后又将那些钱从青楼等产业中回收。这一波操作，在当地官员体系中建立起了他的声望。 而后利用他的影响力，将福州打造成了极具商业氛围的城镇，吸引了往来商贾和各种豪商的银子。 这才让他有底气，喊出筹集三千万两银子的目标。 在两位皇子收集的消息中，顾良靠卖地就已经筹集了不少银子，加上他超强的商业经营能力，手里倒是也能攒下不少银子。 而后又将这些银子投放到如今的大基建中，这才让百姓也能赚到这么多的银子。 想到这些，朱元璋看向毛骧：“毛骧，你说百姓手中都有不少银子，这些银子来源可是大基建？” “这……陛下圣明，顾良给参与大基建百姓的工钱确实不少。” 朱元璋刚要点头，就听到毛骧丝毫没有停顿的继续说道。 “可百姓在大基建中赚到的钱，并没有那么多。或者说短时间内没有那么多。” 朱元璋有些不解其意：“你说百姓‘腰包里还揣着一大笔银子’，具体是多少？” “回陛下，依属下调查猜测，大概有几个十两银子往上，多的还不止这些。” “几十两？” “是的陛下。” “福州百姓？！” “确实是这样，比如我提到的那个老冯，他手里的银子就不止这些。” 听到毛骧肯定的答复，朱元璋更加震惊了。他原本以为百姓有一大笔银子最多也就几两，结果是几十两！ 一两银子就可以支撑一户人家月余的开销，也就是说现在的福州城中，已经没有了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的人家？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顾良就已经把福州打造成了这种程度。 要知道几个月前，福州的百姓才从战乱中挣脱出来，那时候的福州百姓还有很多人，在温饱线上挣扎，填饱肚子是他们生活的唯一目标。 这一转眼，就已经家中存银几十两啦？ 即便是京城百姓，不少百姓家中的存银也就是几两银子。甚至还有不少近郊百姓，家中只有些保证能吃饱的余粮，存钱也就是些散碎银子，连银锭都换不出。 而福州的百姓，居然都已经有这么多钱了。百姓富裕至此，那福州城又该有多富？顾良又该有多富？ 这一切都让朱元璋困惑，他将视线转向毛骧，希望能在他那里得到答案。 “毛骧，给咱家解释解释，福州百姓的存银是从哪里来的？” “回陛下，那些百姓之前在顾良大基建中工作，确实如你预料的那般，家中只有几两银子。” “能有如今这样规模的存银，是因为他们很多人，都获得了顾良拆迁的补偿款，那些才是百姓银子进项的大头。” “而且拆迁中遇到特殊情况，顾良还会给他们相应的福利，比如薪酬更高的工作，更好的居住条件，这些都能为百姓获得更多的收入。” 朱元璋从未听过拆迁，不明白为什么拆迁能获得这么多钱。难道是顾良又开发出来的什么新产业。 不知这个产业能否推广到其他州县，若是可以的话，岂不是能造福无数百姓。 朱元璋的眼中，渐渐放出光芒。 “拆迁是什么？如何赚钱？” 毛骧被朱元璋问得一懵，然后才反应过来，他没解释拆迁这词的含义。 “回陛下，拆迁是指官府出面收购百姓的房屋和土地，取‘拆掉房屋，迁徙百姓’之意。” “百姓的房子被拆了，自然要得到一些补偿，以解决他们的居住生活问题。” “因此，在拆迁时，拆迁方会出钱给百姓补偿，也可看做是收购百姓的房屋土地，另作他用。” “福州百姓之所以能获得大额拆迁款，是因为顾良出手阔绰，给了他们至少两倍以上的补偿金。” 说到这里，毛骧弱弱的看了眼朱元璋：“若是陛下想利用这点，让百姓致富，怕是有些困难。” “毕竟不是谁都有这么多钱补偿给百姓的。” 第94章 朝中公敌 第94章 朝中公敌 朱元璋这才明白，福州百姓有钱不是因为拆迁，而是因为那是顾良拆迁，关键还是在顾良身上。 只是顾良这种做法让朱元璋感到十分新颖。 以往倒是也有官府和富商，购买贫苦百姓的房舍地皮，但都是能压价就压价，有些甚至暴力夺取，如顾良这般真是闻所未闻。 听毛骧前面的解释，朱元璋自然能想到福州百姓的反应。 只是如此一来，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顾良的钱是哪来的？ “那么，顾良的钱是哪里来的？” 毛骧刚刚还在口若悬河的解释拆迁，解释福州百姓如今的状况。突然就听到朱元璋问出了这个问题，一时间竟有些哑口无言。 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能给出答案。 朱元璋问出问题后，眼神就盯在了毛骧的身上。看到他的表现，大概也能猜到毛骧并未能查清这个问题。 随即眼神中的那股喜悦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毛骧调查能力的质疑。 毛骧似乎也感受到了朱元璋的变化，身上的压力突增。 但他却无言以对，一时间朱元璋的书房中，陡然间安静了下来。 毛骧实在是有苦说不出，他在到达福州后，便立刻安排所有人对顾良展开了调查和盯梢。 然而顾良却每天只是闲玩赏景，或者参加听取一些大基建的进度，完全没有其他的事情。 这让毛骧一度以为，他们是不是错漏了什么。于是展开了更加严密的调查，而得出的结论，却和之前的一样。 这让毛骧陷入了苦恼，尤其是顾良高薪招工，高额拆迁补偿，甚至那些小区房的售价也低于毛骧等人的预期。 这让毛骧一度迷茫，他无论怎么都查不清楚，顾良这里为什么能拿出那么多的钱。 毛骧是最早到福州展开调查的人，他亲眼见证了福州如何从平静到繁华的变换全过程。 这个过程中，他对顾良治理能力有了新的了解，对顾良撒钱的魄力有了新的了解，对顾良笼络人心的手段也有了新的了解。 可就是没了解到，顾良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这也是毛骧一直都担心的问题，他在福州的目的，就是盯着顾良，盯着顾良据说筹集到的三千万两银子。 可如今他只看到顾良撒钱，却不知道顾良如何赚钱。这个结果一定会让朱元璋大大失望。 毛骧也猜到，顾良被调派去了福州是朱元璋的一步棋，不但想让顾良将福州建设起来，还要看看顾良如何施展手段，达成清远县那样的结果。 而后才好将顾良的手段，应用在其他郡县。 但如今顾良所作的一切，都是用银子开路，他却没找到银子来源，这让朱元璋怎么复制顾良的手段。 想到这些，毛骧不禁汗流浃背，冷汗顺着他的脊背缓缓流下，有些瘙痒的感觉，让他的精神异常活跃。 忽然他想到一个可能：“陛下，属下猜测顾良洒出去的钱，怕是他自己攒下的。” “陛下，顾良在离开清远县的时候，曾经带了不少木箱，臣猜测那些木箱中很可能装的就是金银珠宝。” “若是变卖，定是一笔不小的数额。” 朱元璋听后摇了摇头，顾良虽然将清远县建设得很好，也贪污了一些钱。但无论是大基建，还是他发出的拆迁款，数额都十分巨大。 单单是清远县的收获，绝对不足以支撑这样的开销。 另外顾良那么贪的人，怎么可能掏他自己的腰包补贴百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朱元璋一摆手，对毛骧的猜测坚决不信。 说完，朱元璋的脸色渐渐沉凝下来。 毛骧看到朱元璋脸色变换，脑子一转也想到了一个可能。 在清远县时，顾良可是数次展现了他对贪官的肯定。如果这些钱不是顾良赚来的，那么就只有贪污这一条路了。 想到这里毛骧悄悄抬头看了眼朱元璋，此时的朱元璋，脸色已经开始阴郁下来。 虽然顾良在朱元璋这里，早就已经挂上了贪官污吏的名号，但以往那些手段都还算有底线，而且鉴于顾良能力，朱元璋才忍了下来。 若是这次顾良大笔钱财，全都来源于在福州的贪污，那么造成的结果一定是影响巨大的。 最最重要的一点，他毛骧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亲自坐镇福州，还让顾良贪污了这么多的钱财。 岂不是说明他监督不力，无法胜任锦衣卫指挥使这个职位么。 毛骧心里开始有点慌，他在锦衣卫虽然才任职了几个月，但已经掌握了大量的朝中官员秘辛，若是这时他被撤职…… 怕是立刻就会成为朝中公敌啊。 想了想，毛骧忽然感觉眼前一亮，想到一个极其可能的方向。 “陛下，属下其实还有个猜测，只是福州那边还在调查，目前还没线索……” “说！” 朱元璋冷着脸，打断了毛骧的解释。既然是猜测，当然不需要证据。 “是，属下以为，顾良其实还有个捞钱的方向，就是把之前从富商那边收来的投资款给挪来用了。” “投资款？” “是的，陛下也知道，福州之前拍卖过许多土地，那些土地拍卖的都只是其上建筑的使用权。” “就像太子买回来的那个地皮，被陛下赐予锦衣卫做暗桩用一般。其他的地皮之上，也建筑了很多的商铺。” “甚至那些小区房，有一些也是由豪商参与投资的。” “这么多地皮，能筹集的金额定是不少，或许顾良花销的钱财，就是从这里面挪用的。” 听了毛骧的解释，朱元璋点点头，觉得这个方向倒是有些道理。 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而后又在书桌前来回踱了几步，思索着这个方向的可能。 但是下一刻，朱元璋忽然就愣住了。 就在刚刚，朱元璋还在想福州城的百姓，简直比京城的百姓还要富裕。 那么如果按照毛骧的这个猜测来看，福州百姓的钱财来自顾良的工程和拆迁款，那岂不是说顾良筹集的财富加起来，比国库还要多。 而这两个款项的来源，又是那些豪商卖地的投资。也就是说，顾良和那些豪商联合起来，将福州的地皮瓜分了吗。 豪商获得经营权，而顾良则收获了巨额的银子。顿时让朱元璋一个词，从他脑海中跳出。 官商勾结！ 朱元璋一直在提防官商勾结，这不是在赤裸裸的打他的脸？ 下一刻，他狠狠的一拍桌子：“朕要杀了这厚颜无耻的顾良！” 毛骧心里一抖，顾良又要被砍了？ 第95章 坐吃山空的下场 第95章 坐吃山空的下场 等了一会，毛骧没有听到朱元璋下令抓捕，也没有听到其他与要杀顾良相关的命令，心中稍微松了一下。 看来陛下只是又被顾良气到了，不是真的要杀他。 不然像上次徐州那样，此时怕是已经让人大肆抓捕顾良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陛下为什么要杀顾良？厚颜无耻？是说顾良挪用了商人买地的银子？ 那些钱，本就是福州售卖地皮所得，用于福州建设似乎…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咦！不对，福州买地得来的银子，似乎没有交税啊！ 毛骧不知道，他的猜测几乎命中了朱元璋的内心想法。 此时朱元璋不只是气愤顾良官商勾结，而且还气愤顾良在福州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之后，居然一点好处都没想到朝廷。 这么大笔银子，即便是他这个大明的至高统治者，也不由得心生羡慕。 相比之下，他在顾良身上，利用琉璃赚到的那几百万两白银都不入眼了。朱元璋真是越想越气，越想越亏。 这时候一个念头忽然出现在朱元璋的脑海中。 如果此时将顾良拿下，岂不是可以将其所执掌的所有银子，都收归国库所有。如此一来，不就刚好可以弥补一下朝廷的亏空吗。 所以杀还是不杀？ 朱元璋越想心中越是火热，几千万两银子啊，是大明国库几年的收益，如今就躺在福州等着他。 只要一道命令，立刻就可以将这些银子收归国有。如今大明面临的很多问题，就都可以迎刃而解。 不仅如此，还可让他有更多的银子，大力发展军备。武装大明的兵马，让大明的兵马踏过北部边关，直逼匈奴腹地。 完成他封狼居胥、勒石燕然的不世军功，完成中原对草原一统的伟大梦想。让后人永远铭记他的功绩，让他朱元璋可以与历史上那些帝王一样，流芳百世、为人称颂。 朱元璋越想越是激动，眼睛也越来越亮。似有若无的杀气，自朱元璋身上弥散而出，让下面的毛骧不禁打了个寒颤。 当他抬头看向朱元璋时，心中猛地一惊。 陛下这次为什么动了这么重的杀心，居然连眼神中都透露出杀意。自从顾良这个名字出现后曾经多次作死，可每次朱元璋的杀意，都被顾良的功绩和他的奇思妙想压制。 难道这次顾良的功绩太大，已经到了功高盖主的地步，让朱元璋真的动了杀心？ 越想越觉得可能，这次顾良可能真的玩大了，那么多的钱随便洒出去一些，就让当地的百姓感恩戴德。 若是让他将这些钱拿去收兵买马，岂不是就有了挑战皇权的能力。 越想毛骧越觉得朱元璋可能有些忌惮顾良的能力了，所以说为人还是要低调。 毛骧一边在心里为顾良默哀，一边等待着朱元璋下达抓捕顾良的命令。 可等了好一会还没有任何声音，正当毛骧准备再偷偷观察一下情况时，就听上面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气声。 毛骧一惊，以为朱元璋终于下定决心。 “陛下不必忧虑，属下愿为陛下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只要能为陛下解忧，必在所不辞。” 在毛骧心中，顾良虽然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但着实太过恃才傲物，不但公然宣扬贪官是能吏这种观点，还将偌大一个徐州都变成了贪官的培养地。 而且他自己也是个巨贪，毛骧每每想到顾良搬家时，一箱箱抬出来的财物，就觉得他要是被抄家，定是能让国库存银翻倍。 如今顾良到了福州，虽然做出了不少成绩。但一定也利用职务之便，获得了不少的钱财。 即便是现在杀了有些可惜，但也好过以后惹出更大祸事。 因此在毛骧心中，朱元璋要是真的想对顾良动手，他定会毫不犹豫的按照朱元璋的意思去做！ 面对毛骧的表忠心，朱元璋却只是摇了摇头：“咱家知道你忠心，不过如今还不是时候。” “说到底顾良还是为百姓做了不少实事，也让福州逐渐繁荣了起来，这些都是他身为福州同知的政绩，也是许多人无法达到的成就。” 当然，在朱元璋心里这些理由只是推脱，顾良的所作所为，依旧够杀他十次的。 顾良不止巨额钱财来源不明，而且还擅自给当地官员发钱，光明正大的行贿赂之事，虽然找了个不错的借口，但事实依旧难以改变。 即便顾良有这么多的缺点，但他却是朱元璋心中，那个最有可能改变当今大明现状的人。 他的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那些奇奇怪怪的产业。都让他所执政的地方，焕发出了无尽的生命力，最重要的是，在顾良离开之后，依旧可以稳定的运转。 而这些正是大明如今最缺乏的东西。在前朝的压榨下，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这才引得朱元璋众人高举反旗，建立了如今的大明。 虽然如今天下太平，百姓不用再遭受战乱之苦，但很多百姓却依旧在挣扎求生。 很多地方都需要顾良这个人，都需要让他去将那些地方建设起来，焕发新的生命力。 如此，大明才能真正的崛起，才能成为真正的天朝上国。 朱元璋无时无刻不想重现万邦来朝，重现四夷宾服的荣光。 而这一切或许都要寄托在顾良的身上，至于朱元璋的希望是否会落空。 就要看顾良这次在福州，能做出多少成绩，能给朱元璋带来多大的惊喜了。 毛骧对于朱元璋改变心意有些意外，刚刚明明那么强烈的杀意，居然又被压了下去，看来朱元璋是真的很看重顾良。 “陛下圣明，顾良此人确实还有些功绩，留下来或许还能创造些惊喜。” 朱元璋随意的摆了摆手，此刻杀了顾良无异于杀鸡取卵，而大明的问题并不是两三千万两白银就能解决的，最终还是逃不过坐吃山空的下场。 看到朱元璋没有再动杀心，毛骧也悄悄松了一口气。毕竟福州民间对于顾良的呼声实在是太大，能不动他最好不动。 虽然朱元璋决定不杀顾良，但顾良手中的那么多银子，依旧让朱元璋无法释怀。 毛骧常年跟在朱元璋身旁，很多时候他都能大概猜到朱元璋的心思。如今朱元璋虽然觉得不杀顾良，但眉间仍旧拧着疙瘩。 眼神游移举棋不定的样子，让毛骧知道朱元璋依旧在纠结着什么。 仔细将两人的对话回忆一下，毛骧猛地想到一个可能。 朱元璋是不是还在纠结顾良手中的那些银子？ 第96章 无恶不作 第96章 无恶不作 毛骧如今作为大明的情报头子，几乎大明所有和朝堂有关的事情，他都能知道。而且各地上报的事情，很多也都会由锦衣卫去核实。 因此毛骧对于大明现状的了解，可以说不输于任何人。 大明现在太缺银子了，虽然很多事情不能用银子直接解决，但可以用银子缓解当下的窘境。 想了想，毛骧觉得他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犹豫了一下，毛骧试探着问道：“陛下，顾良手中留存了那么多的银子，怕是早晚要成祸端。不如找个机会，将其抄没充公如何？” 朱元璋闻言眼神一凝，“抄没充公”这个词，真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想到如今大明那么多要用钱的地方，那么多需要用钱解决的问题，他真的是心动了。 江东今年的旱灾，让数十万百姓的粮食欠收，让江东今年所交的赋税减少了七八成。当地许多百姓几乎到了啃树皮吃草根的程度。 西南那边的土司又在蠢蠢欲动，不知受了什么人的挑唆。竟然要脱离大明，独自成国，简直是妄想。 西北也不太平，那边的百姓和一些豪商，不停的向匈奴走私盐铁等物资。换取大量财富，而后资助朝中官员，让官员对西北地区进行各种政策倾斜。 这一度让朱元璋也是十分头疼，也正是因为这些人的所作所为，让朱元璋对官商勾结十分痛恨。 所有才会有之前，怀疑顾良勾结豪商后的大发雷霆。 面对这么多的困境时，听到抄没充公几个字，朱元璋差点没忍住动手。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因为，无比期待福州在顾良的治理下，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而压制住了冲动。 如此纠结了很久，依旧有些举棋不定。 对于顾良手上，几乎能将国库扩充十倍的银子，朱元璋一直纠结到上朝，也没能做出最终决定。 …… 此时的文武已经聚集到了大殿上，准备着在今日的朝会。 站在众官员前方的李善长，此时面色忧郁，神情矛盾。 作为淮西集团的精神领袖，他曾一度是朝堂上权势仅次于皇帝的人。但自从他将胡惟庸推出去，成为淮西的领袖之后，便逐渐感受到权利的转移。 他本是想将胡惟庸最为傀儡操纵，藏于众人身后，默默引导朝堂的走势。但最近他发现，很多人已经渐渐偏向胡惟庸。 而胡惟庸这个人也在权利的滋养下，渐渐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做事越来越嚣张，不但肆意妄为，而且还在不停的削弱他的影响，就连他的弟弟都已经被胡惟庸拉下了水，这让他想要和胡惟庸划清界限都很是困难。 李善长知道，胡惟庸这么做是想要夺取他手中的权利，成为淮西集团真正的首领。可如今的胡惟庸就已经如此乖张，若是真的让他掌握了朝中大权，岂不是要祸乱朝纲。 虽然李善长自己也是结党营私，但他对大明是有感情的，他不希望一手建立起来的大明，这么毁在胡惟庸这些人手中。 对于是否要对胡惟庸及其党羽展开打击，李善长如朱元璋一样犹豫不决。 此时与其距离不远的胡惟庸，不时打量一下李善长。见其脸色阴晴不定，大概猜到他最近的肆意拉拢朝堂官员的行为，引起了李善长的警觉。 不过此时的胡惟庸可管不了这些，只能用尽手段，让他自己先站稳脚跟才行。拉拢李善长的弟弟，也正是基于这点考量。就是怕李善长突然对他出手，拉拢一个李善长的亲族，也好让其投鼠忌器。 除了李善长，胡惟庸最近还十分忌惮朱元璋。他发现朱元璋对他如今的所作所为，采取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态度。 对于一些小透明官员，怕是会觉得这些没什么。但他可是当今的宰相，朱元璋怎么可能对他没有提防，怎么会任由他如此肆意妄为。 尤其是，最近胡惟庸所作的一些试探，都没有得到朱元璋的任何回应。这让他的心里更加着急，因此才会大肆拉拢朝臣，将那些人跟他捆绑在一起。 形成一个统一的利益体，如此一来，皇帝想要动他就会伤害到那些人的利益。同时那些人也已经被他拉下了水，和他一样脏。 如此一来皇帝要杀他，就绝不能放过其他人，所谓法不责众便是如此。而且这么多人皇帝怎么可能都杀了，若是如此哪还有人为他处理朝政。 想着这些，胡惟庸才稍稍轻松一些。 众人各怀心思，不知不觉就到了上朝的时候。但却迟迟未见朱元璋，正在众人疑惑的时候，朱元璋才皱着眉头姗姗来迟。 看到朱元璋的状态，很多官员不禁心里一沉。虽然不知道什么事让朱元璋如此忧虑，但今日他们都会小心翼翼，生怕触了霉头。 但胡惟庸眼中却有精光闪烁，此时或许正是时候。 一番见礼之后，有上本的官员，便依次出列。虽然上奏的事情，有不少他都已经知道，甚至已经经过了前期的讨论。 但这么多坏消息，还是让朱元璋心中烦躁不已。 耐着性子一条条讨论过后，朱元璋发现胡惟庸脸色阴沉，而且总是有些欲言又止。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能让一朝宰相如此拿不定主意的事，怎么都不会是小事。 沉了下气，朱元璋正准备发问。就看到胡惟庸似乎下定了决心，站出来对着他道。 “陛下，臣有本上奏。” 朱元璋点了点头。 “陛下，臣要弹劾顾良，盖因他上任福州同知之后，胡作非为、霸占土地、欺压百姓，甚至大肆敛财千万两白银。简直是无恶不作，其作为令人发指，实在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听到胡惟庸对顾良控诉，朝堂顿时一片哗然。 胡惟庸对顾良的控诉，首先迎来的是满朝文武的疑惑，他们一时竟没能想清楚其中的关联。 宰相弹劾？福州？同知？ 这个叫顾良的福州同知，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惹得当朝一品的宰相下场弹劾他。 就凭胡惟庸所说的那些罪状？胡作非为？霸占土地？欺压百姓？ 这里面无论哪一条，都不值得胡惟庸这个宰相下场直接对顾良这个同知开火。难道胡惟庸的那些党羽已经弃他而去了？ 第97章 勾起朱元璋的杀意 第97章 勾起朱元璋的杀意 朝堂上的文武官员，看看胡惟庸又看了看他的那些党羽。并未发现他们与平日有什么不对。 既然如此，那么问题就应该是出在了后面的几句话上。 大肆敛财千万两白银！ 这个数字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难道是为了引起皇帝的注意？可这明显有些用力过猛了呀。 有些官员差点因这个数字笑出声来。福州那么贫穷的一个地方，就算搜刮干净后再把百姓榨出油来，也不至于能达到千万两白银。？ 就算你胡惟庸想要罗织罪名，也得找个合适的方法。比如说福州靠海，你说他顾良私自组建船队出海，都比这个敛财千万可信。 除了这些，最为让众人注意的还有顾良这个人的官职。 同知，那只是个从六品的小官。与胡惟庸这个宰相相比，两人身份天差地别。 一个是身居庙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且能左右大明命脉的宰相。而另外一个，则是穷乡僻壤、只能管理些贫苦小民的从六品同知。 无论从地域上，还是从官阶上，两人的距离都极其遥远。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胡惟庸这么针对一个从六品的边陲小官，难道是顾良这个人身上，有什么值得胡惟庸关注的东西？ 想到顾良身上可能存在的特质，满堂朝臣立刻行动起来。互通有无，开始猜测顾良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很快就有人扒出顾良的过往，早前是徐州清远县的一名知县，在上一次朱元璋大赏所有徐州涉事官员时，被官升一级成为从六品，而后调任福州同知。 徐州，涉案官员，明升暗降。 追溯出了顾良的过往，立刻有人意识到，胡惟庸可能要利用上次的徐州案做点什么。 何况这名官员身上，也许本来就有问题。不然为什么大多数官员都是平调，只有他被调去了一个刚刚经历战火，而且极为贫困的福州。 想到这，众人的视线全都越过胡惟庸，转向了坐于龙椅之上的朱元璋。 朱元璋也觉得，胡惟庸这种突如其来的弹劾有些新鲜。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在朝堂之上，听到有人谈论顾良。 而且说的还是锦衣卫报上来的消息，难道胡惟庸也在福州安插了眼线？ 因此朱元璋故意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询问：“爱卿可是记差了，千万两白银是什么概念？去年存下的国库税银大概也就这么多。” “胡爱卿的意思是，单单福州一地，就能搜刮出大明一年的税银？” 满堂文武经朱元璋这么一提醒，也想起了大明的税收数额，自然也都十分好奇，这个数字是怎么来的。 于是在朱元璋问话之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胡惟庸的身上。 胡惟庸面对朱元璋的问话，抱拳对朱元璋行了一礼，而后才义正词严的回答道。 “臣此举乃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为了百姓免受无妄之灾。” 满堂文武听到这个大难，顿时大为不满。陛下问你千万白银是怎么回事，你说是为了大明江山。 这不是和人家问你吃的什么，你说刚从厕所回来一样吗？ 如此顾左右而言他，让很多等着听答案的官员十分不满。但那些浙东党派之人，却从中看到了机会。 一个个顿时眼睛冒光，等着抓胡惟庸的错漏，好参他一本。即便知道这点小事不能将他怎么样，但打压一下淮西集团的气势也是好的。 虽然胡惟庸的答案让所有人都不满意，但成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胡惟庸对这个顾良如此讳莫如深，莫非这小小从六品，真的有问题？ ？朱元璋听后同样心中十分不快，怎么随便一件什么事，都能和大明的江山社稷扯上关系，难道大明江山就这么脆弱吗？ 而且你这么义正词严的，在朝堂上提出这件事。若是让不知情的人听到，还真的以为你胡惟庸多么的关心朝政，多么体恤百姓。 “胡爱卿，此言究竟是什么意思？” 胡惟庸这次再没有卖关子，而是详细的从顾良调任福州开始讲起。 将顾良在福州所作那些，令他痛心疾首的、闻之落泪的事情大概的讲述了一遍。 虽然胡惟庸讲得很简略，但所说的那些事情，哪怕只有一件被皇帝知道都是重罪。 这让文武百官感到惊叹，难道这顾良还真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可是福州那么偏远的地方，胡惟庸又是怎么知晓这些事情的呢？ 胡惟庸粗略的说完，看到满朝文武的反应，顿时觉得这次一定稳了。 其实早在徐州案时，胡惟庸就已经注意到了顾良这个人。对其所作所为感到大为震撼。 顾良所作出来的那些政绩、利用他所发明的那些产业大肆敛财。这些都让胡惟庸感到眼馋。 甚至一度想要将那些全都据为己有，因此才盯上了顾良。就是想要抓住顾良的错处，好吞下其名下所有。 在此期间胡惟庸也大概摸清了顾良这个人的习性，知道顾良即便到了福州这种贫瘠之地，也不会甘于现状，因此未加任何干涉，只是派人盯梢。 如今看到顾良在福州的所作所为，胡惟庸立刻意识到机会来了。于是便隐去细节，颠倒黑白的将顾良所作所为上告朱元璋。 朱元璋听到胡惟庸陈述的那些“罪状”心中暗喜。本来还想着如何对付顾良，这胡惟庸就送来了助攻。 他倒是想听听胡惟庸能说出什么道理来，若是说得真的可行，倒也不在意从主角身上薅一把羊毛。 “如此罪名，胡爱卿你可有调查清楚，咱家记得福州可没有那么富庶，你可别冤枉了好人。” 朱元璋面色一沉，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向胡惟庸问询详细内容。 听到朱元璋的问话，胡惟庸顿时觉得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但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满脸的愤慨，似是对顾良的所作所为极为痛心一般。 胡惟庸知道朱元璋最为痛恨贪官污吏，甚至定下了贪污六十两就要处斩的政令。而顾良的那些所作所为，似乎每一条都准确的踩在了朱元璋的底线上。 那些作为简直就像是，在对朱元璋进行挑衅一般，时不时的就在朱元璋的底线上蹭蹭，完全视律法为无物。 顾良的这种行为，胡惟庸觉得他甚至都不需要再多费什么脑子，只要添油加醋的把顾良的作为讲述一遍，就足以勾起朱元璋的杀意。 于是胡惟庸开始详细讲述，顾良调任福州后的所作所为。 将顾良是如何在福州拉拢官员、如何统计百姓所长、如何用城门立木来愚弄百姓，骗取他们的信任，描绘得十分生动。 接着又讲顾良如何卖地、如何建立青楼等声色场所和那些豪绅把酒言欢，大肆售卖土地收取豪绅富商的钱财。 又说如何暴力拆迁、压榨百姓。将百姓从他们的居所驱逐出去，然后拆了他们的房子卖给豪商盖青楼。还侵占了百姓的田产，让他们无家可归，把良民逼做流民，实在是该杀…… 如此讲得胡惟庸都已经口干舌燥了，才堪堪讲到大基建拆迁的那部分。 第98章 拿出他的底牌 第98章 拿出他的底牌 之所以讲得这么卖力，主要是胡惟庸看到朱元璋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说明他的这招已经奏效。 如此一来，首先他落得了一个监察百官的好名声。而且以他如今对顾良的了解，和这件事的影响之大。说不定还有机会亲自去处理顾良这个案子，如此一来他就能在其中捞一些油水。 这个稽查办案之权，即便他自己拿不到，也要为他手下的那些党羽争取过来，总之废水不能流去外人田。 每一件顾良的作为被他讲出来，都能引得不少官员为之惊叹。不少暗地里也有过贪污和欺压百姓的官员，对顾良的残酷手段简直叹为观止。 还真是要钱不要命啊，如果胡惟庸讲述的这些都是事实的话，那这个叫顾良的人，岂不是要被朱元璋千刀万剐了。 众臣子一边听着胡惟庸的讲述，一边仔细观察朱元璋的脸色。 朱元璋听着胡惟庸的讲述，比对着他从锦衣卫和两位皇子那里听回来的消息，发现大多都是能对上的。 只是其中一些信息，被胡惟庸说的或者夸大到超过原来几倍的程度，或者干脆就颠倒黑白，而顾良对当地百姓做过的实事好事，则被胡惟庸刻意的隐瞒了下来。 越听朱元璋越觉得有不对劲，因此脸色自然就越阴沉。而这一切却被胡惟庸误会，越说越起劲，越说越离谱。 朱元璋本以为他能说出来个什么所以然来，可是这已经明显开始胡编乱造，便觉得已经再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必要了。 原本他还觉得，若是胡惟庸说的内容确有其事，即便是个无足轻重的小罪过也行，便可稍加利用，罚没顾良一笔银子。结果现在听来，却都是胡惟庸自己编纂的。 虽然其中有些细节，朱元璋并未从锦衣卫那里听到。但联系前后相关的事件，总能摸索出胡惟庸所言之事的错漏。 如此一来更加确定，即便是那些他不知道事情中，也有不少内容是胡惟庸胡编的。 尤其是当胡惟庸说道拆迁时，只说了顾良强制征用了百姓的房屋，却没有说百姓得到的补偿、更没有说百姓因特殊情况可以得到的福利。 甚至胡惟庸就连百姓，离开他们房屋后的表现都没有说，只是用一句流离失所来概括。 毛骧对于这一段的讲述，与之全然不同。 毛骧说的是顾良给了搬迁的百姓封侯的补偿款，还说了每个拆迁的百姓，都是喜洋洋的，都是乐呵呵自愿签下拆迁同意书。 甚至有些还没有拆迁的百姓，都已经发起了联合声明，求着顾良去拆迁。 这些到了胡惟庸的嘴里，却都变成了强拆，变成了驱赶百姓。 对比胡惟庸和毛骧对顾良的讲述，两人大相径庭。 胡惟庸全不似毛骧那般，将其中细节甚至百姓的反应，都实事求是的讲与他听，并且只有讲述没有评论。 只有当他问及其所讲内容的感受时，毛骧才表达了他的想法。 这也是两个人对顾良所作之事的讲述完全不同，而他选择相信锦衣卫的原因。 这种相信，并不关乎亲疏远近，并不是因为锦衣卫的忠诚，朱元璋就会无条件的选择相信他，也不会因为胡惟庸结党营私、操弄朝政就会否定他。 作为一个皇帝，朱元璋除了马皇后等极个别人外，不会对一个人有太大的信任，而且他也知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的道理。 因此在朱元璋听到，胡惟庸所讲都是总结和其个人评判，而且讲述中经常语焉不详后，就知道该如何判断了。 胡惟庸缓了几口气，准备继续控诉顾良时，却遭到了朱元璋的阻止。 “胡爱卿。”朱元璋的出言打断，让胡惟庸有些意外，但并未太过担心。只以为他讲的内容哪里没说清，朱元璋要问询一二。 可但他抬起头，看到朱元璋眼中的凶厉光芒时，一时产生惶恐的感觉。 那应该是陛下对顾良的杀意，一定是这样的……吧。 没有太多时间给他考虑，胡惟庸只是在脑子中转了个念头，便开口应下朱元璋的呼唤。 “臣在。” 谁知，朱元璋下一句的语气却变得十分严肃：“你可知欺君的后果？” 欺君？ 难道不是要询问顾良的事情？ 胡惟庸听到朱元璋的话，当时愣在了原地，怎么就忽然扯到欺君这件事上？ 胡惟庸心中很是不解，抬头看了眼朱元璋。见其面带寒霜，神情严肃。似乎并不是单纯觉得他的话太过夸大，要和他确认其真实性。 难道皇帝知道些什么？不应该呀，福州地区偏远又是如此贫瘠之地，皇帝怎么会知道那边发生的事情。 只是如果皇帝不知道福州的事，为什么会扯到欺君这件事上面来。 欺君之罪大概分为欺骗和欺辱两方面，其中几乎包含所有的罪行。凡是触犯皇帝的龙颜，欺骗皇上谋取私利，违反朝廷法律的这些，通通可以称为欺君之罪。 所有只要皇帝不高兴了，随便找了理由就可以治人欺君之罪，因此这个罪名十分含糊。轻则训斥几句警告一下，重则会砍头抄家。 此时的胡惟庸不知道朱元璋出于什么原因，问他这句话。但显然他已经让皇帝不高兴了。 胡惟庸越想心中越慌，但他知道现在不能操之过急，先要弄清楚皇帝为什么生气。 “陛下，臣冤枉啊，臣所言句句属实，所有罪责都是臣派人经过仔细查证所得。” “如今福州已经被那可恶的顾良搞的乌烟瘴气，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喊了几句冤枉，胡惟庸见朱元璋依旧没有表态。他知道此时恐怕这些空谈已经无法打动朱元璋，没办法只得拿出他的底牌。 “陛下，臣的下属调查过后，不只带来了这些消息，还找到了可以证明顾良罪责的证人。” “若陛下对此案尚有疑虑，不如传唤臣所找来的证人一问便知真伪。” 听到胡惟庸居然还准备了证人，朝堂上的众臣更加惊讶。 在他们看来，若是要对付顾良这种小官，让胡惟庸这位一品大员亲自上本参奏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如今胡惟庸不但详细了解了顾良的所作所为，而且还将远在福州之地的证人也送来了京城，这显然是早有预谋。 如此让胡惟庸大费周章，看来这个顾良显然是某些事情的关键人物。不然怎么值得胡惟庸费心劳力的，动用如此手段针对。 第99章 我们太惨了 第99章 我们太惨了 众人很快就将视线转移到了浙东集团的人身上，在他们看来，胡惟庸显然不可能只是为了对付顾良这一个人准备了这么多。 那么能让胡惟庸这么用心的对手，也就只有淮西集团的死对头，浙东集团的那些人了。 此时不但满堂朝臣都想到这些，就连浙东集团的人，也有人起了疑心。纷纷将视线，投注在了杨宪的身上。 作为浙东集团的先锋和如今名义上的头领，此时的杨宪也是懵的。 他知道顾良这号人，还是在徐州案中。若不是今天胡惟庸提起，他早把顾良忘干净了，这人和他们浙东集团应该…可能…是没有关系的吧。 看到胡惟庸用此用心良苦，杨宪自己都有些怀疑了。难道胡惟庸是要胡乱攀咬，栽赃陷害？ 见众同党全都看向他，杨宪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顾良这个人。 杨宪的反应，这让浙东集团的人，更加迷惑了。也让满堂文武摸不着头脑，猜不到胡惟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朱元璋也同样产生了疑问，他心中本已有了定数，但看到胡惟庸如此信心满满，而且还准备了证人。不由得也犯起了嘀咕，难道毛骧他们调查的情况并不完全，遗漏了那些真的被强征土地、拆除房屋的人？ 还是说顾良在福州大肆开展建设的过程中，利用隐藏手段做了些见不得光的事，落到了胡惟庸的手中？ 朱元璋不由得想到了顾良手中的大笔银子，想到了拍卖的土地，想到了不停建设的福州城。 这些政绩无论哪一项，放到一名从六品官员的身上，都堪称恐怖。但顾良却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内，全都做出来了。 这么一想，似乎是有些急促。难道是为了隐藏某些不可见人的操作？ 朱元璋越想心中越不确定刚刚的判断，于是决定，先看一看胡惟庸所说的人证。 “既然胡爱卿已经准备了证人，那便让人上来答话。” 朱元璋命令下来，身旁的太监立刻唱喏；“宣，福州百姓觐见~” 随着太监的唱喏声传出大殿，早就侯在门口的几名布衣百姓，顿时吓得身子一颤。 他们早已被胡惟庸的人安排进宫，进来后虽然满心都是好奇，但碍于皇权的威严，却一直都没敢随便四下张望，全都低垂着头，由皇宫侍卫陪同着侯在大殿外面。 此时听到宣旨中的福州百姓，这几人顿时吓得双腿开始发抖，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紧张心情再次活跃起来。 几人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动作，侍卫看了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将几人领进了大殿中。 早在他们进宫之前，就已经有人教他们演练过如何拜见皇帝，如何回答问话。 可他们这些人，从小就在田地里长大。哪里见过如此威严堂皇的大殿，再想到上面坐着掌握大明所有人生死的皇帝，心情更是从紧张变成了心惊胆战。 一进入大殿，还没走到预定地点，其中一人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发出扑通一声。其他几名百姓听到声音吓了一跳，立刻也跟着扑通扑通跪在门口。 而且其中几人比第一个跪倒的人，还往前多走了几步，这让他们心中慌张万分，生怕因为先迈左脚进门，又多走两步被皇帝砍了脑袋。 因此，几人全都哆哆嗦嗦的不成样子，动也不敢动。 一旁的太监和侍卫看到几人的反应，转头又看了看朱元璋，见朱元璋没有多加责怪便也由着他们跪在那里。 朱元璋看到几人身上的粗布麻衣，又看了看几人的脚上满是尘土的布鞋后，开口问道。 “下跪之人，你们可是家中房屋被福州同知顾良给强行拆除啦？” 几人进入大殿后再没人敢抬头，此时听到上面传来惶惶天威般的声音，立刻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称是。 几人的表现，立刻引来满堂哗然。 这顾良，实在太过分了！ 听到几名百姓肯定了顾良的罪行，满朝的文武顿时议论纷纷。他们从未想过，在大明如此重刑罚的威慑下，顾良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为非作歹。 而且还做得这么过分，拆了百姓的房子抢了百姓的土地，难道他就不怕这些百姓闹起来，上京告御状？ 不知不觉间很多人没注意到，他们原本对胡惟庸说辞的怀疑态度。已经在看到这些贫苦的百姓时渐渐转变，都默认了胡惟庸对顾良罪状的控诉。 文武官员不由得频频向朱元璋看去，他们都想知道，面对顾良如此恶劣的行径，朱元璋会采取什么手段治罪。 此时朱元璋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难道真有被顾良强拆了房子的百姓？ 朱元璋观察了几人的反应，感觉无论从他们的态度，还是几人进入大殿时的表现，似乎真的是些平凡的普通百姓。 如果这些人不是胡惟庸专门找来欺骗他，那么顾良的事情，怕是还有内情没查清。 “你们几人，将被强拆的经过，仔细与咱家讲讲。” 听到皇帝的问话，几名百姓都十分紧张。 几个人偷偷互相对视了一下，全都不敢出声，但又碍于皇权的威压，对于朱元璋的问话不敢不答。 扭扭捏捏了半晌才有个看起来有些憨的男人，跪着往前蹭了蹭。 “回皇帝老爷的话，我们，我们是被拆了房子。” “我们本来住得好好的，也不知道官老爷为什么让我们搬家，我们不搬他们就赶我们，还说要抓我们下大牢……” 那个憨厚的百姓起初说得还有些磕磕绊绊，越说越是悲愤，越说越是激动，连脸色都跟着变得越来越红。 随着他的诉说，其他几名百姓似乎也受到了鼓舞，在旁边不时的补充一两句。 “皇帝老爷，我们惨啊，我们太惨了。我们不想无家可归，不想房子被拆过程中只是有些不配合，他们就打我们。” “皇帝老爷，你可得为咱们贫苦百姓做主啊。” 说起被打的经历，其他几名百姓立刻跟着附和。 “是啊是啊，我们就想和他们再商量商量，也被他们打了。老爷您看看，这都是被他们打的。” 说着那几名百姓撩起衣服，拉起袖子。只见他们身上还有着一道道伤疤，一名受伤最轻的女子，手臂上也是一条条紫痕，显然是被什么抽打后留下的。 第100章 把我们的钱还回来 第100章 把我们的钱还回来 看到这些百姓身上的伤，满朝文武全都义愤填膺。 “这个顾良太可恨了，与其同朝为官简直是耻辱，耻辱！” “这也太过分了，岂不知竭泽而渔的道理。” “哼，难怪当朝宰相都要针对他，这个顾良简直不当人子，斯文败类。” “是啊，十年寒窗读的书，难道都喂了狗不成。” “如这等官场败类，不杀如何能对得起百姓。” “对对，杀一儆百。” “确实该杀，太过分了，这么细皮嫩肉的女娃子也下得去手。” 很快，朝堂上的官员中，有不少人都赞成立刻抓捕顾良，并且要重重判刑才能告慰福州百姓。 虽然这些人各怀心思，但对于顾良的判罚是没有意义的。 同样的，还有一些人，他们从胡惟庸上书参奏顾良开始，就对这件事抱有怀疑态度，一直都保持着客观冷静的观察。 他们发现这些所谓的证人，虽然表面看起来像是经过长途跋涉的人。但若是联系他们的伤势和他们自己刚刚所说，没有口粮身受重伤，那么是如何安然无恙来到京城的？ 官员能看出来的问题，朱元璋自然也察觉到了。不过他却没有声张，只是做出了如往常一样的反应。 怒气上涌，面色阴沉。 “顾良身为一州同知，居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伤天害理之事，简直让咱家都替他感到丢人！” “你们几人不必害怕，顾良还有什么罪证都说出来，咱家一定替你们做主。” 几名百姓听到皇帝说要给他们做主，全都受到了鼓舞。不但不哆嗦了，而且就连说话都利索了起来。 “皇帝老爷，您真的愿意为我们做主？” 没等朱元璋说话，一旁的官员就出言道：“君无戏言，陛下都说了自然会为你们撑腰，只要你们将顾良的罪证如实相告，自然有人为你们做主。” 几人一听，全都笑开了花。 “我们一定实话实说可不敢说谎骗皇帝老爷。” “嗯，那就说吧。” “是是，我们都是福州的拆迁户，当初官府要拆迁的时候，出了告示的，承诺双倍补偿。后来评估了我们那片的房子后，说是能给十两银子。” 那百姓说出十两银子的时候，眼睛似乎都在放光，还用手比划了个十的手势。 接着眼中的光便迅速暗淡下去，语气也变得有些气愤。 “谁知他们真的拆房子时，周围的邻居们他们都给了十六两银子，十六两啊！可到了我们家，他们却只给了八两。” 这百姓的表情很是丰富，脸上满是心酸，还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八的手势。 “明明说好了给十两的，怎么就忽然变成了八两，一定是那个官老爷贪污了我们二两。那可是二两银子啊，够我们一家人吃喝两月的。” “皇帝老爷您说说，这不是欺负老实人么。” 一旁的另外几个百姓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我们家也是八两，都说好的十两，忽然少了二两，这不是割我们的肉吗。” “我们的那个房子虽然偏僻，但好歹也是几代人的家业。虽然有时候，很少的时候也会露个风滴个雨什么的，可好歹也是三间带院的房子嘞。” “最可恶的就是那些邻居，他们劝着我们搬，我们不搬就把我们打成这个样子。好歹也是住了十几年的邻居，居然这么下得去手。” “要我说，他们定是和官府串通一气，不然为什么他们给的钱那么多，我们的这么少。” “还有哇……” 几名百姓依旧在滔滔不绝的说着，浑然不觉大殿上的气氛已经变得有几分古怪。 不少官员彼此互相对视，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疑惑。在他们看来这几个百姓的话，似乎和胡惟庸的上奏对不上。 不只对不上，还颇有出入，甚至大相径庭啊。 有些刚刚支持胡惟庸要对顾良重判的官员，已经默默的低下了头。也有人乐呵呵的看着几个百姓，准备看胡惟庸的笑话。还有浙东集团的人，个个都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就此大做文章，怎么都要恶心一下胡惟庸。 朝堂上的百官，如众生百态一般，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表现。唯一没有变的，就是那几名被带上来的百姓。 他们听了朱元璋的话，已经彻底放开了。对他们遭遇的控诉越来越详细，越说越是气愤，脸上尽是刻薄之色。 “大家都在一片地方住着，凭什么他们都能分到十六两，咱们偏偏只有人家的一半，这很不公平啊。” “哎呦可不止一半呢，东头第一家那个老张家，他们家不只分到了十六两银子，还安排了他们家的那个小孙子敏浩去做大基建的工程呢。” “是吗？那可赚翻了。那边的工钱每月有这个数吗？”说话的村民探手比了个手势。 与她搭话的那名百姓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不止，人家中午还管顿饭呢。” “这可真是没天理了，都是一个地方住着，只是咱们的房子差了点。可他们也只是房顶上面有层瓦片而已，能值多少钱。” “所以咱们的钱，肯定是被那个姓顾的大官贪污掉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请皇帝老爷给我们做主，我们要告那个贪污案，让他把我们的钱还回来。” “对对，还有那些该死的邻居，他们凭什么打人。” “没错没错，皇帝老爷您可得狠狠的治他们的罪，一群见钱眼开的家伙居然也敢动手打人。我们不就是想多要点钱吗，我们有什么错。” “要我说，让他们下狱都便宜他们了，就得把他们的钱都收上来，分给咱们，然后再把他们千刀万剐了才解恨。” “到时候看他们还有什么可得意的，该死的腌臜货。” 几人越说越气愤，好像那些邻居与他们有破家灭门的大仇似的。若是那些邻居也在现场，怕是已经被他们几个生吞活剥了。 几个人在刚刚得到了朱元璋的撑腰，好像得到了圣旨一样。还以为朱元璋他们都是无比支持，想给他们这些百姓们申冤，就继续告顾良的状。 他们如今几乎已经忘了此时还在大殿上面，而且聊起之前受到的那些“不公”待遇，几人惺惺相惜越说越起劲，几乎都要凑到一起了。 完全就是一副在村头聊八卦的架势。全然没有注意到，此时的大殿上一片安静。 第101章 刁民 第101章 刁民 此时朱元璋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文武官员中的不少人也都与朱元璋一般无二。 听着那些百姓旁若无人的吐槽和讥讽，就连那些平日里饱读诗书涵养身后的文臣儒将们，都觉得一阵恍惚。 什么时候他们决定天下兴亡的朝堂，成了这个样子，这简直就是耻辱。他们觉得耻辱的并非是那些百姓的身份，而是那些百信的姿态和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态度。 在他们这些人的心里，为了几两散碎银子，几乎可以和任何人翻脸。他们毫不顾忌那些乡邻是否帮助过他们，只为了一己私利，便与其翻脸。 至于他们所说的被打，如今很多人都已经不再相信。真不知他们这种不肯吃亏的人，是不是讹诈不成便动手抢夺，才被人打成这样的。 而其他的那些朝臣，对胡惟庸都已经有些同情了。 这胡惟庸都养了些什么手下，怎么把这一群活宝弄到大殿上来给他丢人现眼。不过在同情胡惟庸的同时，这些官员也有些绷不住了。 看向胡卫庸差点笑了出来，尤其是那些浙东集团的人，此时一边谋划着如何攻击胡惟庸，一边看胡惟庸的笑话。 作为当朝丞相，这种乐子可是寻常日子里难得一见的。最好应该将之记录下来，而后时不时的拿出来分享一番。 这么想着，浙东集团的人便立刻着手记录那些百姓的姿态言行。同时还记录了胡惟庸此时的表情和他那已经开始发抖的眉毛。 一群人看乐子看的兴起，完全不顾胡惟庸满含怒意的扫视。 就连高坐皇位的朱元璋，此时看似黑着脸听几人“控诉”，实则心思早就已经不在几人身上。 实际上，朱元璋在听到这些百姓说到拆迁款补贴时，心就已经飞了。每户十几两银子，那么多百姓参与拆迁。单单这一笔开销就要花掉多少银子，想想朱元璋就感觉一阵肉疼。 这该死的顾良，花钱这么大手大脚，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大明如今多少地方等钱救济，他可倒好，拆个土坯房、茅草屋就给人赔好几两甚至十几两的银子。 难道他手里的那些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怎么花着一点也不心疼。想到那么多银子给了百姓，而百姓又将银子藏进罐子埋在自家后院。 这让朱元璋无比心痛，有一瞬间甚至想将那些银子追回，哪怕是借回来也行啊。总比埋在土里来的有价值，银子又不会发芽。 不过最终朱元璋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百姓也不容易。这捞钱的目标，终究还是要落到顾良身上，这家伙可是个宝贝。不对，他就是个摇钱树，得想法子多摇一摇才行。 朱元璋神游天外的时候，胡惟庸的脸色已经彻底垮了下来，看起来居然不比朱元璋的大长脸差多少。 他看着那些百姓还在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胸口一阵发闷，感觉心脏好似一抽一抽就要停掉了似的。 满朝文武都在看他的笑话，要不是碍于他的丞相身份，怕是都要对他指指点点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带过来准备控诉顾良的这几个人，居然会在朱元璋面前坑了自己一把。 胸口憋了许久的火气，在这一刻猛的爆发出来，对着那几名百姓就是一声怒吼。 “都给我闭嘴！” 忽然传来的吼声，让几名正说到兴头上的百姓全都吓了一跳，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而后他们才意识到，他们如今不是在村头闲聊，而是在大明最高殿堂控诉一州长官的罪证。上首坐着的也是，一言可决人生死的大明最高统治者。 顿时脖子一缩，不敢再继续说什么。 可是随即几个人意识到一个问题，喊话的好像不是皇帝啊！ 其中一名百姓壮着胆子，悄悄偷眼观察了一下。发现一个身穿紫袍面色铁青的人正对着他们这边呼呼喘着粗气。 这人是谁？ 几人是被胡惟庸手下带来的朝堂，从未见过胡惟庸这个人，自然也不知道他们能来到庙堂之上，全赖这个对他们吹胡子瞪眼的人。 因此这百姓顿时心中十分不忿，在心里不停的诅咒胡惟庸，就连嘴唇都不停的轻轻蠕动着。虽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任谁看了都知道这是在咒骂胡惟庸。 对此众官员更是喜闻乐见，甚至希望那百姓能骂出声来，让他们也见识见识，除了朱元璋以外敢于咒骂丞相的人。 胡惟庸被这几个百姓气的脸色发紫，太阳穴不停的突突直跳。如今看到被他喝止的百姓还在咒骂他，更如火上浇油。 “当真是无耻刁民，朝堂之上，岂能由着你放肆。” 那名百姓顿时心生怨恨，心说刚才皇帝都赞同他们“控诉”顾良的罪状。怎么这个大官让他们闭嘴，难道这人比皇帝还大，真是要反了天了。 而且皇帝也没让他们闭嘴，没准皇帝还想听他们诉说冤屈呢。 他们还有很多话没说完呢，说完了那些可能皇帝还会给他们多补偿几两银子。 那百姓心里一万个不高兴，但他也知道这朝堂上谁都能拿捏他。因此也只是低垂着头，在心里怨恨胡惟庸多管闲事，没敢再多言语。 朱元璋虽然神游天外，但朝堂上的一切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那些百姓的作为和胡惟庸呵斥后的反应，也都被朱元璋收入眼底。 他此时突然理解了顾良，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叫这些百姓当做刁民。 八两银子补偿一个土坯房，居然还不知足。也难怪那些邻里都看不下去，动手将这些人驱赶了出来。 以这些百姓的所作所为来看，当真称得上是刁民了。 转念朱元璋又想到，他们满朝文武居然为了这几个刁民，在这里耽搁这么久。甚至早上的正事都还没来得及说完，朱元璋的面色就冷了下来。 随后十分不满的看了眼胡惟庸，要不是他忽然出来横插一脚，哪里有这些刁民出场的机会，自然也不会因为他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耽搁了朝政的讨论。 胡惟庸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再恶狠狠的盯着那些百姓。转而看向朱元璋，正欲解释几句，就被朱元璋直接阻止。 第102章 不该可怜他们 第102章 不该可怜他们 “胡惟庸，看你做的好事！” 胡惟庸身子一抖，刚才让他阐述顾良罪证时，还叫他胡爱卿，一转头罪证不足，又叫他胡惟庸。 当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胡惟庸也知道这几个百姓给他惹了麻烦，心中怨恨手下办事不力的同时，也在积极思考对策。 可还没等他找到应对朱元璋的法子，就听到朱元璋满是怒意的训斥扑面而来。 “这就是你找来的所谓“证人”？咱家怎么觉得，你这是在罔顾礼仪，是让这些刁民来羞辱咱家，羞辱满朝文武。” 朱元璋的话里，很明显的表达了他的不满，也表达了对这几名“证人”的嫌弃。胡惟庸的这番操作，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但没能把顾良怎么样，还让他自己惹了一身的麻烦。 此时朱元璋的话，已经表明了态度，相当于将胡惟庸扔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就连满朝文武，也都在皇帝的训斥下身子一抖，大气得不敢喘。 朱元璋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们这些人应该站在皇帝一边。结果现在却站在一旁看热闹，简直心大。 如果朱元璋恨得深究起来，治他们一个失职之罪还是很简单的。作为朝臣没能为皇帝分忧，就是他们的失职，简直百口莫辩。 有了朱元璋的这句训斥，满朝的文武百官再没人敢笑话胡惟庸，他们自己此时也已经被胡惟庸扯进了麻烦中，哪还有心思笑话别人。 因此全都老老实实的站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有什么多余的心思。 胡惟庸被朱元璋训斥几句后，更是脸色发白，他没想到朱元璋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只以为不过是几个百姓不知道深浅，说错了几句无伤大雅的话而已。他胡惟庸也不过是驭下不严、或是失察之罪。现在怎么已经扯到立场上面去了，再深究下去，怕是真的要成欺君之罪了。 而且他没想到，已经身为当朝一品的丞相之后，居然还会受到朱元璋如此严厉的呵斥。 简直没有给他这个丞相留一点脸面，不知道朱元璋是针对他这次行事不周，还是对他以往的积怨才导致今天的暴发。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原因，胡惟庸都觉得今日的朱元璋态度明显不对劲。 之前他的日子风光到，朱元璋对他的所作所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时他虽身居高位，但手中权势和门下党羽都没有如今这般强大。 但如今他掌握了更大的权柄后，皇帝居然当着文武百官，甚至还当着那个几个贱民的面，如此的训斥他，如此让他丢脸。 这何异于扫除他的威严，灭杀他在官场和民间的声誉。 想到此处，胡惟庸连忙跪下来。他知道即便他已经成为了万万人之上的存在，也不可与皇权抗衡。 面对朱元璋的训斥，他自然要先选择服软。 无论是朱元璋要寻他弹劾顾良的错处，还是找了些不靠谱的百姓，来大殿上丢人现眼的错，他都可以找借口搪塞过去。 如今唯一要小心的，就是不可让皇帝抓住把柄，真的治他个欺君、或是大不敬之罪。 “请陛下恕罪。” 胡惟庸服软后跪在地上，身子微微佝偻着，仿佛身上压着重逾千斤的担子一般，整个人都显得满身谦逊之气。 似乎是对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极为忏悔，又仿佛对于朱元璋的苛责表现出极为诚恳的悔过之意。 胡惟庸此时整个人的姿态表现得非常低，就好像跪在那里的不是当朝丞相，不是门下幕僚无数，满朝党羽遍地的朝中重臣。 也不是淮西勋贵们利益共同体的领导者，更加不是大明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到了胡惟庸的这个段位，他自然知道该向谁亮出刀兵、该冲谁呲出獠牙，自然也知道该与谁和睦相亲，该对谁千依百顺。 此刻面对朱元璋的苛责，他自然要把姿态摆得低一些。他心中非常清楚，这一次的事情可大可小，全要看自己的态度。 如今他已经将姿态放得这么低了，难道朱元璋还会继续怪罪他不成？ “这些百姓……刁民的供词前后不清不楚，臣未能了解清楚便将之带来大殿之上，这才让他们有机会喧闹大殿。请陛下恕臣失察之罪。” 朱元璋看到胡惟庸跪在地上求饶，姿态放得如此低。知道胡惟庸这只是胡惟庸的应对之策，便冷哼一声道。 “作为当朝丞相，胡爱卿应该知道，这大殿是什么地方，也应该知道在咱家和文武百官面前如此不成体统，该当何罪。” “是，臣知罪。”胡惟庸依旧那么低姿态的应下了朱元璋的职责。 面对胡惟庸这种甘愿受罚的模样，朱元璋倒也消气了一些。 “之前咱家对于胡爱卿的办事能力，还是很放心的。可是如今你不但失察，而且还弄了这么几个乡野之民，在大殿上胡闹，成何体统。” 听到朱元璋对他以往功绩的肯定，胡惟庸知道就算朱元璋这次被气得不轻，他因为这件事，也大概率不会受到很重的责罚，可以说差不多度过了这次劫难。 接下来就应该是处置那几个，不知所谓的贱民了。 这次让他如此丢脸，还触怒了朱元璋。这几个人即便被朱元璋放过，他也绝不会让他们轻松。 胡惟庸在心里琢磨怎么整治那几名百姓，朱元璋是同样的心思。 这几个人贪得无厌，几间破房子换了顾良八两银子还嫌少。要是换做他，也就只是照价补偿，哪来的什么双倍还有福利。 这群刁民果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不该可怜他们。 朱元璋心里怨念满满，目光也随之满腹的怨念，变得极为冰冷狠厉。在这种目光的压迫下，几名百姓似乎感觉到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他们平日里也只是远远的见过，顾良那种从六品的地方官。哪里受得了朱元璋这种级别之人的眼神压迫。 因此那几名百姓全都被吓得老老实实跪在地上，浑身也不自觉的开始发抖起来。 这一刻他们仿佛重回刚进入大殿时的紧张和恐惧，也想起了他们的小命可以被随意支配。 最重要的是，他们至今还没想明白，刚才还对他们和颜悦色，说要给他们撑腰的皇帝老爷，怎么忽然就变了脸。 而且还对他们态度这么恶劣，对他们的称呼也变成了如顾良一样的刁民。他们哪里刁了，只不过想多要点银子，让家里生活好一点，想和其他住瓦房的百姓拿一样的补贴，和家里有老弱病残的家庭拿一样的补贴，而已嘛。 就因为这个皇帝就称呼他们是刁民，就抛弃了他们。 这让几个人想起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也想起了皇帝喜怒无常，动不动就杀人的传言，还想起了皇帝最喜欢把人扒皮填草。 越想心里越觉得他们惹怒了皇帝，皇帝这么生气肯定是要杀他们了，渐渐地身子从颤抖变成了抽搐。 接着鼻涕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越哭越是止不住伤心害怕，越哭声音越大。 忽然，那名最先说话的百姓哭着开始向朱元璋诉苦：“皇帝老爷，我们只想多要点银子，不是不是，我们不要银子了，我们不想死。” “我们不该惹皇帝老爷生气，求皇帝老爷别杀我们，我们这就回去老老实实种地，再也不敢了。” 第103章 小人得志 第103章 小人得志 朱元璋顿时脸一黑，他什么时候要杀人了？ 胡惟庸听到几人的哭嚎声脑子顿时嗡的一声。他刚求得朱元璋的谅解，这几个贱民怎么又闹起来了，当真是想死不成。 胡惟庸脸色铁青，心中那股火腾的一下就窜了上来。忍耐再三，当他听到几个百姓开始向朱元璋求饶的时候，再也压制不住。 一撩朝服上去就将几人一一踹翻在地：“贪得无厌的刁民，辜负了本官的信任不说，还敢在这里污蔑陛下。你们是活腻了吗，还不赶紧给本官闭嘴。” “无耻小人，当真是无耻小人，诚彼娘之不悦！” 几人虽然耽误了胡惟庸的事，但最多也就算是在朝堂之上出了些丑，惹人厌烦而已。朱元璋怎么可能将他们都杀掉，他们这么大喊求饶，像是朱元璋要冤杀了他们似的。 这不是诬蔑朱元璋不分是非颠倒黑白么，胡惟庸差点没让几个百姓给气死。 但这一切落在朱元璋眼中，确实有了另外的含义。 胡惟庸如今在大殿镇上居然敢这样肆意妄为，摆明了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脸色越来越阴沉，心中那团怒火也越烧越盛。 然而下一瞬，朱元璋突然想到了什么，并没有将心中的那股怒火发泄出来，反而平静了下来，面色也不再那么阴沉。 看着胡惟庸缓缓走回他的位置，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注意体统下不为例”。 胡惟庸完全没有看出来朱元璋的用意，还以为朱元璋是真的忌惮他。立刻收起了面对百姓的那副蛮横，变作一副儒雅随和的样子应下了朱元璋的叮嘱。 心中还有些得意洋洋：“些陛下宽恕，陛下鸿恩浩荡臣必铭记在心，时时不敢或忘。” 看着脸上带着笑意的胡惟庸，朱元璋倒是懒得跟他在这种小事上面计较。 朱元璋后续还有更大的计划，断然不会因小失大。而且胡惟庸此人早已经上了他的名单。 如今还不到时候，就由得他自己折腾去吧。 随即看向那几名百姓，此时他们已经东倒西歪的瘫倒在了地上。虽然胡惟庸只是将其踹倒，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 可胡惟庸在殴打他们的时候，皇帝可丝毫没有要阻拦的意思。这让他们觉得皇帝已经彻底抛弃了他们。 加上那位打他们的大官，也说皇帝没有要杀他们的意思，因此几人在挨打之后，反倒心里踏实了不少。 因此便干脆倒在地上，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多说多错惹来杀身之祸。 朱元璋看着整齐站立的文武之间，东倒西歪地躺着这么几个碍眼的家伙，立刻挥挥手，让人赶紧把那几个刁民带出去处置。 他只是为了落个清静，不想再看到这些碍眼的家伙。但这一幕被朝廷中的百官看到，还都以为朱元璋是真的，在胡惟庸的强大势力面前选择了退让。 不少官员看着那几名百姓被拖走后，视线便落在了胡惟庸身上。也有官员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而那些胡惟庸的党羽，则眼中精光连闪，他们都在庆幸，没有站错队。 看向胡惟庸的眼神中，更是崇敬无比。 满朝文武的反应，都被朱元璋尽收眼底。他心中一阵冷笑，眼下这些人小人得志，就让他们先猖狂一会儿。 等到他真的降下雷霆手段之际，有得让这些人痛哭求饶的时候。淡淡地看了眼胡惟庸，朱元璋便对其不再理会。 随后宣布无事便即刻退朝。 胡惟庸见朱元璋面色平缓，心中虽然对于顾良之事仍旧有些挂怀。 但今日他的表现实在有些糟糕，尤其是那几名贱民，更是让人火大。因此即便有些不甘，但事已至此他也再没办法挽救。 尤其经过这几个贱民的描述，朱元璋和那些官员，已经完全改变了对顾良形象的认知。 即便现在抛开顾良对那些百姓的补偿不谈，只说顾良侵占土地、贪污钱财，怕是信他的人也不多。 最终即便让他的那些党羽尽数跟随纳谏，怕是也不能把顾良怎么样。看来顾良手中的那些钱，只能再想办法了。 胡惟庸叹了口气，随着一众官员走出大殿，结束了今日的早朝。 散朝后的朱元璋，依旧来到书房处理政务。没过多久，马皇后就拿着一杯热茶，来到书房。 递上热茶，马皇后站在一旁看着朱元璋紧锁的眉头，就知道今日早朝肯定又发生了什么，让朱元璋不愉快的事情。 看着朱元璋喝了几口茶，心绪稍稍平缓了一些后，才语气温和的开口询问道。 “官家，今日早朝，可是又遇到了不顺心的事？” 朱元璋放下茶杯，哼了一声，才开口叙述起了今日早朝发生的事。 “早朝其他事倒也罢了，都是些日常。唯独那个胡惟庸，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居然突然弹劾起来顾良。” “咱家派人在福州调查的那些事，都被他给颠倒了黑白。而且还隐匿了不少实情，当真以为咱家的锦衣卫是摆设。” 马皇后听着朱元璋的讲述，只觉得虽然有些心中不忿，但对于锦衣卫倒是十分满意。 于是便笑着附和道：“福州的事，还真是多亏了锦衣卫。只是不知那胡丞相，弹劾顾良什么罪名？” “还能有什么，贪赃枉法、欺压百姓、强制拆迁、侵占土地……” 马皇后听着这一长串的罪名，个个都够杀头的，顿时有些紧张。 好不容易等到朱元璋把罪名说完，连忙问道：“若是说顾良贪财臣妾倒也知晓，但不说他是‘君子爱才取之有道’，可也不会对百姓如此下手搜刮，更不会欺压百姓致使其流离失所。” “官家，这些罪名不小，可要详细调查才行。” 朱元璋对马皇后无奈的一摊手，略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这才是让我生气的地方，那没脑子的胡惟庸，根本就是捕风捉影，他一个堂堂丞相，又不是言官。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就来弹劾，更离谱的是，还找了些及其贪婪的刁民作证。” “结果全都是胡扯，简直浪费咱家时间。” 听了朱元璋的话，马皇后稍稍松了口气。但放松至于忽然意识到朱元璋方才说话的语气。 有些狐疑的看向朱元璋：“官家，臣妾怎么感觉你好像希望胡丞相能查出实质证据，难不成顾良又惹你生气，想让他倒点霉。” 朱元璋叹了口气点头称是：“咱家确实想让那个小子倒霉，谁让他手里握着那么多的银子，足足几千万两。” 第104章 一举两得 第104章 一举两得 “几千万两！那岂不是比国库还多几倍？”马皇后也震惊于顾良手中的银子数量，明白了朱元璋为什么想针对顾良。 这要是抓到顾良些错漏，罚他一笔银子补充国库，岂不是能大大缓解如今的压力。 “可不是么，国库都没有他府衙有钱。最可恨的是还那么大手大脚，土坯房拆迁都能补偿十几两的银子。而且一发就是几百户，真是、真是……” 马皇后掩嘴轻笑：“真是挥霍无度？” “可不是么。”朱元璋不忿。 马皇后眼看朱元璋有些闷闷不乐，想了想后对朱元璋建议道。 “官家，既然如此找不到顾良的错误，不如直接去他那里赚银子。” “直接赚？”朱元璋对马皇后的话有些不解。 马皇后微微颔首：“是啊，上次我们去顾良那里，不是拿回了五十件琉璃，赚了几百两银子。如今福州大兴土木，不如再次微服私访去福州。” “虽然上次我们不告而别，但毕竟没有撕破脸，听说标儿和樉儿也受到了顾良的礼遇。官家去了，定是再次会受到他的欢迎。” 朱元璋越听越心动，仔细将眼前的事情思虑了一遍后，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朱元璋早就有去福州的心思，只不过由于国事繁忙，加之前段时间朝堂上的几个利益团体之间斗争比较激烈。因此才一直都没能找到机会，去福州看一看顾良在那边折腾什么。 现在朝堂上的斗争已经基本趋于稳定，再加上顾良在福州搞出了这么多的事端。让朱元璋对那边的情况实在有些放心不下，听马皇后再次提起这件事，这个念头便再也压不下去。 “咱家也确实该去福州看看了，顾良这个小子最近搞了这么多事。咱家倒要去看看他到底将福州建设得如何了。” “臣妾倒是听标儿说过那边的大概情况，如今几个月过去了，应该是个放大版的清远县了吧。” 说起清远县，朱元璋依旧记得他第一次到达那里的震撼。 根据顾良在福州这段时间的操作，还有他手中的那么一大笔银子。想来怎么都会比清远县更加繁荣发达才是。 两人又商议了一阵，朱元璋做好了朝堂上的各种安排，几天后两人才乘着马车低调的离开京城。 这次出门，可比上一次路程远了许多。一路上利用锦衣卫的信鸽传递消息和政务，倒也没耽误什么事。 两人不比锦衣卫和两位皇子骑马速度那么快，经过了半个多月的折腾，才进入到了福州境内。 从接近福州的时候，朱元璋就已经开始注意周边的百姓状况。他发现这里的百姓，虽然很多人的生活依旧比较贫苦，但脸上却都洋溢着笑脸，眼神中也满是希望。不再是那种浑浑噩噩度日的状态。 看到这些百姓的状况，朱元璋更加确定胡惟庸乃是诬告。而进入到福州境内后，百姓身上的衣服，眼见着比周边地区都好了不少。 随着距离福州城越来越近，朱元璋已经开始期待起来，福州城中的各种产业。他十分希望，在福州城中也能获得新奇的体验。 这种新奇不是完美的服务，而是令他眼前一亮的新产业和顾良对于福州城的开发程度。 来到福州城的外围，在距离城区还有好一段距离的时候。朱元璋等人就看到这边有大量的建筑正在施建，工地上不少百姓正热火朝天的干活，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而在那些工地附近，已经有不少已经完工的小区。 看到那些小区，马皇后发出了惊叹。 “这就是官家提过的那个什么小区吧？臣妾怎么觉得，比京城中好多官员和富商的府邸都要好。” 朱元璋顺着马皇后的视线，看向那些已经完工的小区。那边的房子排列整齐，装饰新颖，而且偌大的一片小区中，居然不似京城中的坊市那般杂乱。 整个小区都十分干净整洁，气派无比。而且其间还有不少花园凉亭，甚至还有些看起来像是训练所用的器械。 “看起来还真是比京城中，一些豪奢人家的房子还要舒适。” 说到舒适，朱元璋想起了清远县中，那种可以冲水的马桶。如今他自己在宫中用的还是普通马桶，虽然不用他洗刷，但总觉得羡慕那些房间中有冲水马桶的房子。 而且顺着那片小区看过去，还有不少的厂房区。那边有不少高高的烟囱，还在向外冒着浓烟。 住宅小区和厂房区距离不远，但厂房区安排在了下风位置。这让曾经指挥过战争的朱元璋十分认可，如此一来不但住宅小区没有味道，而且还能减少路上的时间损耗，可谓一举两得。 从这些细节不难看出，顾良设计规划时是用了心的。能够做到以民为本，这让朱元璋很是满意。 随后马皇后又看到了几处新奇的建筑，朱元璋一一给予解释。其中有不少建筑勾起了朱元璋第一次到清远县的回忆。 如今倒是已经习以为常，但那时候想想真是好笑。将那些他在清远县闹过的笑话讲给马皇后听，逗得马皇后笑得前仰后合。 “官家说得臣妾更加向往福州了，上次去清远县有些匆忙，倒也没仔细体验，这次若是没事可要多住几日，也好体验下顾良创造的这些神奇。” “是啊，咱家也很期待呢。” 看着马车外不断后退的各种建筑，朱元璋对顾良的能力倒是大为赞赏。仅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把这里搞得颇具风貌，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带着对福州的期待，朱元璋和马皇后一行人很快来到了福州城。 来到城外，看着前方检查马车的城门守将。朱元璋和马皇后无一不产生一种错觉，就仿佛是回到几个月前，他们在清远县城门口时的感觉。 前方带队的侍卫对于这种情况，早已经轻车熟路。 只是这次守城的侍卫比之以往更加热情，不但仔细询问了他们的来意，还要亲自带他们去福州城消费最高的地区。 不过朱元璋此来，就是要看看福州城的建设，自然谢绝了他们的引路。 结果进城之后，福州城中的建设更让朱元璋和马皇后大开眼界。他们发现之前还是低估了顾良的能力。 如今的福州城中，商贾百姓在街上往来如织，装饰豪华的马车和轿子比之京城也不少见。而且几乎入眼的所有沿街房舍，都已经改装成了店铺模样。 其中不少的商铺已经开了起来，有一些商铺还在改造和装饰。而且在朱元璋路过的一条街上，好多家商铺的门口都贴着什么招商会之类的纸张。 第105章 包子馅是金子做的 第105章 包子馅是金子做的？ 看到福州街上的如此景象朱元璋这才意识到，这里的商队数量，很可能已经超过了其他任何地方，即便是被赋予了国都的京城，怕是也无法与之比肩。 这个发现，让朱元璋十分意外，而且完全没明白这一切都是怎么达成的。 随便找个路人打听了下那块五十万的地皮所在，那路人顿时惊为天人。就连看向朱元璋一行人的眼神都明显变得羡慕，口中连称好运。 随手给朱元璋等人指了方向，还一步三回头的感叹朱元璋的眼光独到，财力雄厚。 这让朱元璋觉得顾良还算靠谱，心情也随之好了些。 辞别了那位路人，马皇后也看出了朱元璋脸上的得意。 “官家可是觉得，这顾良还算有良心，给了两位孩儿一块好地？” 朱元璋哈哈笑了两声，而后才捋着胡须道：“这个小滑头可不是有良心，他是有算计。” 马皇后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哦？这话怎么说？” “夫人可还记得，咱家第二次去清远县时顾良的反应？” 朱元璋第二次去清远县，马皇后也曾随行同去，回忆了一下后想起了顾良和他们攀亲戚的场景。 “老爷是说顾良为了拿‘皇家特供’的文书，与你攀亲戚这事？” 朱元璋点了点头：“是啊，这小子为了个特供文书，就能和咱家攀亲戚。如今为了让两位皇儿帮他疏通关系，自然要拿出一块好地。” “所以这块地并非是他的心意，而是他的交易。” 马皇后可是记得顾良当时的嘴脸，顿时掩嘴轻笑起来。 两人正说话时，他们一行的车队刚好一条商业街区。街区中人头攒动十分热闹，商贩的吆喝声也是此起彼伏、相映成趣，九声十八调组合到了一起，仿佛是一首戏曲的不同唱段，十分有趣。 众多的吆喝声中，朱元璋忽然听到一个卖包子的吆喝声。 “吃包子嘞，皮薄馅大十八个褶，保你吃饱了还想来再来三~包子哎，大馅的包子。” 朱元璋听到抑扬顿挫的吆喝声，不知不觉间陷入了回忆之中。 朱元璋以前叫朱重八，家里排第四族中兄弟排第八，名字由此而来。 也正因为家中人多地少，家里才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后来他们那边又闹饥荒又闹瘟疫，家中死了不少人，这才逃难出家当了和尚。 那时候的朱元璋，在寺庙中豆腐白菜的敲了几个月的钟。不知不觉心里就种下了一个梦想，就是能吃上一口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子。 而后连年征战，又当了大明的开国皇帝，这个梦想也渐渐在他心里消散。不过今天福州的一切都让心情激荡，不知不觉间这个儿时的梦想，竟然又浮现心间。 朱元璋随着吆喝声看向小吃街，视线在人群中搜索了好一阵，才找到那个包子铺。 马皇后顺着朱元璋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那个包子铺。当年反元时，马皇后曾听朱元璋讲过这个儿时梦想，如今看到朱元璋的视线，自然也想了起来。 “老爷可是想圆了儿时梦想？” 朱元璋没想到马皇后还记得，脸上立时浮现温柔的笑意，而后微微点头。 “左右也到了福州，不然咱们先去买些尝尝，也算是体察民情。” 朱元璋依旧笑着点头，两人便在几名侍卫的保护下，径直来到包子铺前。 包子铺老板是个微微发福的中年人，几人来到铺子前，老板正仔细打磨他的一柄刀子，见有客人立刻笑脸相迎。 先将手中的刀子向朱元璋等人炫耀了一番后，才开口问道：“二位客官，看看来点什么馅的包子？咱这包子保你吃一个想两个，吃两个想三个……” 朱元璋看着有趣倒也没打断他，等老板说完了，才笑呵呵说：“给咱家来仨肉馅的。” “好嘞！” 老板拿起张纸垫在手上，另外一手一边夹包子一边继续跟朱元璋两人推销：“我这包子十里八乡都有名，您吃好了再来。” 夹好了包子一边用纸包好，一边给朱元璋报价：“大肉包一个二十五文钱，三个一共七十五钱，包子烫您小心点。” 朱元璋伸手刚要接包子，顿时被那老板的报价吓了一跳，嗖的一下就缩回了手。 “嘿！看咱家是外地人不成，就算是要坑人也不带这么离谱的。” 朱元璋原本心情不错，一听包子铺老板的报价脸立刻就垮了下来。甚至还觉得有一种被当冤大头宰的愤怒。 要知道这么一个包子，即便是在京城也就是几个大钱而已。这老板居然报出二十五个铜板一个包子的价格。 这三个包子的价格，在一般的小饭馆里都够点俩炒菜烫一壶酒了。 一旁的朱元璋侍卫看到朱元璋的反应，立刻上前一步也忍不住怒骂出声：“你这包子皮是金子做的呀，还是里面的包子馅是金子做的？咋地卖这么贵！” 那包子铺老板看到几人的反应，递出去的纸包也收了回来。笑呵呵的再将纸包打开，随手拿出其中一个包子。 “金子做的那肯定不是，这包子要是金子做的就不卖这个价了。” “不过你问包子咋地卖这么贵，我倒是能解释。” 说话时，包子铺老板将手中的那个包子掰开。包子皮刚被掰开，就有一股肉香飘散出来，而且顺着包子皮掰开的缝隙，还有浓厚的汤汁流了出来。 汤汁滴滴答答的滴在地上时，老板才将那包子彻底掰成两半。包子里面则是一兜肉，结结实实的一大团肉馅，仔细打量才能发现里面有几丝绿色的菜叶。 “看到没有，咱这包子可是一兜肉的，汤汁也都是用上好的老汤调制，一口下去绝对让你这辈子都忘不了。” 闻着汤汁馅传来的鲜美香味，再看看那撑起包子皮的硕大肉馅，那名质问摊主的侍卫，不自觉的吞了下口水。 即便是在吵闹的小吃街上，这吞咽的声音也被在场几人清晰听到，侍卫尴尬的脸红，悄悄退到了朱元璋身后。 朱元璋也感到十分意外，平常百姓哪里舍得放这么多肉在包子里。他这些肉馅，足够一般包子铺包上好几个包子了。 再想想那浓厚醇香的汤汁，卖这个价格倒也不夸张。 可随即朱元璋的疑惑又来了，以如今大明百姓的收入来看，这么一大团肉馅，几乎就是平常人家中，炒一顿菜的肉量。 这还是那些经济条件尚可的地方，至今为止很多地方的百姓，甚至连肉末都吃不上，更遑论这么大肉馅的包子。 第106章 水果拼盘 第106章 水果拼盘 看着那个包子，朱元璋有些疑惑的问道：“老板，你这包子放这么多肉能卖出去吗？不会亏吗？” 包子铺老板将手中两半包子合到一起，放到了案板上，这才看向问话的朱元璋。 “老板不是本地人吧？可是来做生意的？” 他没回答朱元璋的话，却是问起了朱元璋的身份。朱元璋本就打着行商的名号，倒也没隐瞒，点头承认了他的身份。 “倒是被你看出来了，可这和你这包子有什么关系？” 老板早在之前的对话中，就已经看出朱元璋是外地人。听到朱元璋的问话，脸上闪过一丝自豪之色。 “您是外地人自然不了解我们这里的情况，福州能有如今这番景象，可全都是同知顾大人的功劳。” “哦？这咱家倒是第一次听说。”朱元璋听这人如此说，顺其自然的就想到正好了解一下百姓对顾良的评判。 那老板说起顾良，满脸都是崇敬之情。 “顾大人来咱们这里之前才打完仗，穷乡僻壤的又时常有倭寇骚扰，根本没什么好的营生，百姓自然就穷。” “穷得咱们一个个的都吃不起饭了，那自然就要往外走，去找活路谋生计。” “人越来越少，地自然就荒废了，又没有商人愿意来咱们这里贩粮，几乎连那些大户人家都快要吃不上饭了。” 朱元璋听到这边的百姓生活的如此困苦，不由得有些自责。可是当他看到包子铺老板那有些发福的身材，再看看此刻他身旁的闹市，顿时产生一种割裂感。 不久前还吃不上的饭的人，如今售卖着二十五钱一个的大肉包。 不等朱元璋发问，那老板自顾自的感叹起了这前后的落差。 “不过那都是以前了，如今的日子好了，再不是以往那种放几滴油就当肉包卖的日子了，这一切都得感谢咱顾大人。” “还有啊，以前咱这边也不安生，可自打顾大人来了，也没见添加了多少兵丁，这周边就再也没见过打劫的放火的，就连那些倭寇都看不到了。” 旁边铺子的老板，听到几人的聊天也过来凑热闹：“可不是么，这都不算啥，咱家顿顿都有肉，就跟做梦一样，哈哈哈。” 包子铺老板也跟着笑：“可不是么，我这没卖完的包子，不都让你打包了么。” “哎！这话说得，我家的大饼你可也没少拿。” 听到来两人逗乐子，朱元璋陷入了迷茫。福州百姓已经顿顿吃肉了？而且看着包子铺里剩下的包子也不多了，难道福州人已经消费得起二十五文钱的包子了？ 现在福州百姓过得这么好，怎么也没人和他说一声呢？ 朱元璋满脸的疑惑，自然被包子铺的老板看在眼里。以为朱元璋不信他所说的那些话，不由得向左右指了指。 “老板，你要是不信我说的，你就在咱福州城里好好转转。到处问问，谁家还能吃不饱饭。” “对了，老板你这包子还要不？不要我可放蒸屉里了。” “要的。”朱元璋虽然有些好奇福州百姓的生活状态，但包子不可辜负。 从包子铺老板手里接过三个大肉包，便带着马皇后沿着小吃街走了下去。 一边走一边咬了口包子，闻着嫩香扑鼻，吃着口舌生津。 “夫人快尝尝，这包子虽然贵，但味道着实不错。” 马皇后哪里会在大庭广众下吃包子，只接过纸包握在手中。 朱元璋两人东边看看，西边逛逛。只觉得这小吃街上，什么都新鲜。好吃的好玩的不少，只是价格都不便宜。 “看来福州的确是被顾良搞起来了，这里消费如此高，就连京城都有些望之不及。” 马皇后想了想：“老爷倒也不必挂怀，这里或许是因为经常有外地富商光顾，所有价格才高些，寻常百姓的消费，还得去他们的菜市场看才是。” 朱元璋点头认可了马皇后的说法。 这时两人逛到一处售卖水果的店铺前，一个在摊位上购买水果的人，顿时吸引了朱元璋注意力。 那是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妇人，身边还牵着一个半大的孩子。朱元璋被她吸引并非因为她的姿色，而是因为她购买的水果数量。 “那个，那个，嗯……还有那边那个籽瓜。” “这些不要，你店里的其他水果，全都给我来一份。” 妇人身旁的孩子听到妇人的话，拽了拽妇人的衣角，然后奶声奶气的说：“妈妈我想吃籽瓜。” “哎，行吧行吧，那就所有的水果都来一份好了。” “好，没问题。您是自己拉回去，还是我们店里给您送过去，送过去需要加收一些运费。” “嗯，送过去吧，我家地址是……” 那水果铺的老板记下了妇人的地址，拨弄算盘算了一下后道：“你好，加上运费，您这些水果一共是六百三十七钱，您给六百三就行了。” 妇人松开孩子，痛快的拿出钱袋付账。 这一幕看得朱元璋和马皇后都十分好奇。 就算家里人多，也不至于买这么多水果，吃不了岂不是要坏掉。而且这些水果也不便宜，几百钱花出去那妇人眼睛都不眨。 等那个妇人付完了钱，朱元璋带着马皇后走进水果铺，逗弄几句孩子后，和妇人攀谈了起来。 “咱家刚看你买了不少水果，一下子买这么多的水果吃得完吗？” 妇人听到朱元璋的话笑了笑：“这些可不是我们吃的，是给店里的客人吃的。” “店里，你家里的店铺？” “是啊。”妇人看着身边的孩子扒籽瓜，随口应和着朱元璋。 “家里开了间茶馆，这些水果都是卖给茶客的。最近的客户都特别喜欢这种水果拼盘，都不够卖哩。再说万一用不完的话，还能榨汁卖嘛，不会坏掉的。” 朱元璋听了她的解释，好像更加迷惑了。 这妇人身上穿的十分普通，与乡间农妇无异，但在他面前侃侃而谈且丝毫不露怯，反而一副十分自然的样子。 虽然朱元璋收敛了身上的王霸之气，但久居上位，自然生成一股气势。这些妇人好似无感，画面显得有些诡异。 而且妇人所说的榨汁他明白，只是这水果拼盘又是干啥的。 “水果拼盘又是个啥？” 朱元璋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同样地也引来马皇后的注意。 第107章 路上受了委屈 第107章 路上受了委屈？ 在朱元璋和妇人闲聊的时候，她就在一旁逗弄孩子，听到妇人口中所说的水果拼盘马皇后也来了兴趣。 她可是听朱元璋不止一次的说过，他第一次到清远县时吃的那些从未见过的美食。马皇后早就在心里埋下了好奇的种子，此时听到了进入福州后的一个没听过的美食，自然想要了解一番。 那妇人见朱元璋和马皇后不似本地人，大概也猜出了两人商贾的身份，见两人对水鬼拼盘好奇，倒也乐得给她的茶馆宣传宣传。 于是便详细的解释起来：“这水果拼盘，就是将各色水果，通过口味的搭配，拼装在一个盘子里。然后依据客人的口味，淋上不同风味的酸奶。” “这种水果拼盘不但一盘可以吃到多种口味的水果，而且还能依据客人口味进行调整搭配，实在是茶余饭后不可多得的小食。” “哦？茶余饭后的小食。”朱元璋念叨了一句后看向马皇后。 “这酸奶我倒是在清远县那边尝试过，味道这么说呢，别有一番风味，若是再有些清远县出产的冰激凌就更好了。” 马皇后被朱元璋说的口舌生津：“刚好我们吃了包子，也算是饭后，不如就去尝试一下这个水果拼盘如何？” 朱元璋正有此意，见马皇后提起，便欣然应允。 那个开茶馆的妇人乐呵呵给两人道路：“咱家茶馆离这里不远，前面转两个弯就到了。” 一边走一边和朱元璋两人攀谈，没多久就来到那妇人的茶馆。 此时茶馆中已经有不少人，有谈生意的客商，也有来此闲坐的茶客，一幅市井热闹景象。 马皇后已经多年没有在这种地方用餐，看到这凡间香火气，顿时兴致盎然招呼着朱元璋就找地方坐了下来。 带着两人前来的妇人，安顿好了孩子后，很快就端来一份水果拼盘。 各种水果的气息混合在一起，不但没有让人感觉到杂乱，反而给人一种有层次的清新感觉。 由于朱元璋两人是第一次来吃水果拼盘，那位妇人并没有将口味酸奶淋上去，而是将几种口味都拿了过来，让朱元璋两人自选。 朱元璋倒是没有什么偏好，与马皇后各挑了一种口味淋上去。 酸奶的味道，很快就和水果的清新味道混合在一起，不过却没有完全将水果的清新味道掩盖住，而是使之味道更显悠长和清雅。 这让朱元璋和马皇后颇为感叹，各自品尝了起来。 一盘水果拼盘很快就被两人吃掉，对此马皇后都感到有些意外。 “额，或许是妾身有些饿了，才吃得这么快。” 朱元璋则哈哈笑了起来，他初临清远县时吃的每一道美食，都是这么不知不觉吃光的。 “若是夫人喜欢，再点一盘就是了。” 马皇后连忙摇头：“还是算了，别耽误了老爷的正事。” 这拼盘让朱元璋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结账时便问起了水果拼盘的来历。 “这拼盘是谁的作品，不会又是你们顾大人吧？” 妇人笑着点头，脸上满是尊敬之色：“我本是一名乡野村妇，哪有那么大本事做出这么好吃的美食。” “全是靠了顾大人的提点，我才有今日的这小店，才有了今日的生活。若不是顾大人，我们母子早就已经饿死在街头了。” 朱元璋听了妇人的话，又打包了一份拼盘，并没有没有多说什么。 出离茶馆，朱元璋和马皇后没有直接去锦衣卫的那块驻地，而是在街上逛了起来。 经过包子铺和茶馆两个老板的讲述，朱元璋对于福州百姓有了新的认识。他觉得有必要，详细的深入了解一下，这里百姓的生活和变化。 此前，朱元璋只以为福州的繁华来自往来的商贾，经过他在街头巷尾的深入了解才发现，商贾只是福州的表象，底色还是生于斯长于斯的百姓。 那些普通的百姓在顾良的扶持下，支撑起了如今福州的变化。 而且比起当初清远县，现在的福州要更上一层楼，规模要更加的庞大。最重要的是整个福州境内的百姓，确实都肉眼可见的富裕了起来！ 转了一圈之后，朱元璋他们来到了那块价值五十万的地皮。 朱元璋两人一下马车，就被眼前这栋气势恢宏的建筑吓了一跳。 门前那两尊石狮子，一看就是名家手笔。石狮子后面是两扇红漆木门，那漆色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漆色柔和而细腻，颜色鲜亮却不夺人视线。 虽然看不出两扇门用的是什么木质，但看门廊上那雕梁画栋的手艺，就知道一般木料根本配不上那些木工师傅的雕工。 要不是朱元璋看到门口欧的牌匾上，写着朱府二字，他都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他在福州的房子。 门口已经让朱元璋颇为惊讶，等进了大门朱元璋更加生气。院子中的各种装饰也是十分的奢华，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样样不缺。 等他进入正厅，更是看到各种价值连城的古董随处可见。其中一些字画，这连他也看出来属于绝品。 “这些锦衣卫，是把这里当成了享乐之地吗？” 他派锦衣卫到这里来是查案的，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这么会享受，朱元璋心中已经感觉非常不爽。 正在这时，收到朱元璋到来消息的毛骧带着一众锦衣卫出来迎接。 “不知陛下这么早就驾临福州，属下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哦？看来是咱家来早了。” 毛骧听到朱元璋的话，顿时心中一凛。怎么感觉皇帝带着气儿来的，难道是路上受了委屈？ 虽然不知道朱元璋什么意思，但毛骧还是赶紧跪下请罪。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呵呵，咱家也没想到，今日来早了些能有如此收获。” “如果不是咱家今天亲眼看到，还不知道你们要在这里享多久的福！” 享福？他整日盯梢顾良，连觉都睡不完整，哪来的时间享福。 难道朱元璋是在福州听到了什么，怪罪他们调查不力，以为他们在这里光顾着享福，没有用心查案？ 毛骧心里委屈，但他不敢说。 “陛下赎罪，属下已然安排下属权利调查顾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虽然毛骧不知道他哪里错了，不过看到朱元璋的脸色，就知道是要找他算账的，先请罪就完事了。 不然真等到朱元璋发下雷霆之怒，到时候怕是连请罪的机会都没有了。 再看看仍陪在一旁的马皇后，毛骧觉得他还可以抢救一波，至少不会因此丢了性命吧。 对于毛骧的“狡辩”朱元璋冷哼一声，在正厅的正位上坐了下来。一坐下就感觉到了这座椅上加的那个垫子，软软的柔柔的与他平日里坐椅子的感受完全不同。 心里对锦衣卫等人的享乐行为更加恼火，连椅子都搞得这么舒服，还说在用心查案，真是当着咱家的面狡辩，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第108章 贪污的罪证 第108章 贪污的罪证 朱元璋眼睛微眯，满是厉色的眼神落到毛骧身上，对于毛骧的辩解不置可否。话题一转，说起了坐下的垫子。 “皇后，你也来坐一坐，这垫子坐起来倒是蛮舒服的。” 马皇后也没想到朱元璋话题转得这么快，但还是顺势坐了下来。那垫子触感柔软，又有一定的托举轮廓，坐起来确实很舒服。 看到马皇后的反应，朱元璋伸出手指点了点毛骧：“这坐垫他们不知废了多少心思，才能坐起来如此舒服，回去咱也要弄一些。” 听到朱元璋的话，看着朱元璋的手指，毛骧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担心。朱元璋明显是话里有话，只是一时毛骧还没品出其中的味道。 但随后朱元璋的话，却让他寒毛倒竖，脊背发凉。 “这群家伙将这里布置得如此精致豪华，偏又如此舒适宜居，想来是废了不少心思。怕是把咱家交代给他们的任务，都给忘掉了吧。” 毛骧这才明白，朱元璋为什么一进屋就生气。原来是看到房子和里面的布置，以为这些都是他们搞的。 真是冤枉死他了，毛骧心里苦但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陛下息怒息怒，属下来了福州生怕耽误了陛下的大事，哪敢在这些小事上面花费时间和心思。” “这里……”毛骧说着用手向前后划了两个大圈，估计是将整个前院后院几进的地方都囊括了进去。 “这里所有的装饰和设计，都是顾良派人来弄的。” 一边指着那些博古架上的古董和陈设，一边解释。 “陛下你是了解我的，就这些古董我哪里懂，就算想附庸风雅都找不到真的。还有那些名人字画，我一个大老粗也就能看出来哪些是人，哪些是鸟，什么笔法什么留白我哪里知晓，更别提欣赏了。” “还有这些垫子啊，装饰啊，我们更是连手都没插上。全都是顾良一手包办的。” 朱元璋知道毛骧不敢对他撒谎，是以听了毛骧的解释后，脸色稍稍好看了一点。如此再看这房子的装饰和摆设，便觉得舒服多了。 稍稍动了动身子，再次感受了一下坐垫，再看看房子中那些各种设置和装饰。感觉毛骧这些人确实想不出这么多的奇思，而且也不会太过在意坐垫这种享乐的细节。 能如此让人沉浸在对生活的享受中，确实只有顾良这种人才能一手操办得起来。 满意的点了点头：“顾良有心了。” 听到朱元璋的话，毛骧心中长长的松了口气，这下应该不会怪罪他了吧，还真是无妄之灾啊。 紧接着毛骧就听到朱元璋的话：“好了，平身吧。” “哎！”毛骧乐呵呵的应了一声后，起来站到了朱元璋旁侧，等着朱元璋对他问询。 “你来福州这么久，可有察觉这里百姓的生活确实是越来越好了吗？” 毛骧来福州后，调查顾良的同时也没少注意这里百姓的生活情况。毕竟他也是生活在福州城中，他的日常所见，便是百姓最真实的状态。 因此面对朱元璋的问题毛骧没有犹豫，便直接报出了他在这里搜集到的全部数据。 “回陛下，福州百姓在顾良到来之后，生活有了明显的改善，从消费上就能看出。” “之前百姓的消费多是花在生存必需品上面，如米、布等方面。而经过顾良对福州的改造后，百姓的收入比之前高了四五倍，消费方面也开始在肉、绸缎、还有柴草方面。” “柴草？”朱元璋小时候也帮家里捡过柴割过草，知道这东西根本不值钱。 毛骧点头：“是的，此前福州百姓吃饭都成问题，根本没钱买木柴，百姓都是自己上山打柴草的。而如今他们很多人都去顾良的工程中做事，赚了钱才舍得在这方面消费。” “同时也说明福州百姓的生活水平提高，即便普通百姓也开始用金钱来取代一些不必要的劳动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继续吧。” 说完了福州百姓的生活，毛骧开始讲述他的亲身经历。 “陛下，属下在调查之余，也派手下潜入到了顾良的部分交易中。一来可以监视顾良他们的交易，看看是否有不合法不合规的地方。” “二来么，也可以为我们锦衣卫赚些经费，也算是帮朝廷减少些负担。” 朱元璋听到锦衣卫打入了顾良内部，倒是觉得有点意思。 “哦？这倒是不错，成果怎么样？” 毛骧搓了搓手，嘿嘿笑了两声：“还不错，迄今为止已经赚了十几万两银子，并且赚的钱会越来越多。” “我们几乎就是按照顾良的安排来做，不怎么用动脑子。” 毛骧低着头脸上带着笑，将他们参与的工程都说了一遍。 然而他光顾着说着了，丝毫没有注意到朱元璋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看到自己手下因为赚钱而感到开心，朱元璋感觉自己都算是亏得慌。 听着毛骧将他们赚钱的过程说的越来越详细，朱元璋没有感到他们减轻了朝廷的负担，只觉得心里越来越堵。 现在朱元璋的心情十分复杂，他手下从顾良手里赚到钱了，但这些赚钱的手下，是他派来福州调查顾良的。 这让朱元璋觉得，比他亏了钱都难受。在他看来这帮人有些不务正业，以调查的身份来福州，结果才不到半年的时间，这些锦衣卫就全都身家暴涨，甚至比一些富商还要有钱。 看着越说越兴奋的毛骧，朱元璋叹了口气。 听到朱元璋叹气，毛骧心里一抖立刻停下正在讲述的事情。他不知道又哪里说错了，只觉得朱元璋来到福州之后，好像他哪里都有问题，老是惹得朱元璋不开心。 没等毛骧琢磨过味来，朱元璋就看着门外的景致淡淡地说：“既然这么赚钱，咱家看你们不如辞去锦衣卫的职务专心经商好了。” 毛骧听到朱元璋的埋怨，心里顿时有些委屈。 他们的本意不是赚钱啊，他们也只是想深入顾良的圈子中，设法打探消息，找到顾良贪污的罪证。 可是，进入顾良的圈子后他们才发现，原来赚钱是这么简单一件事。他们几乎什么都没做，就是凑了点本钱出来，然后跟着顾良投这个投那个，然后一转眼的工夫，就已经有十几万的身家了。 这期间他们完全没管过生意方面的事，完全都是个撒手掌柜，可就算如此还是赚了不少钱，这让他上哪说理去。 第109章 可取之处 第109章 可取之处 “陛下，属下以及一众下属，一直都是兢兢业业不敢怠慢的日夜轮班调查顾良，从未有过一丝松懈。” “至于赚的那些钱……本只是想拿出来练练手，就是为了更方便接近顾良，但是谁知道他就赚了呢。” “不过陛下让属下调查的事情可一直都没有松懈过，这点属下可以对天发誓。” 朱元璋一听差点被毛骧气得一口血喷出来，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什么叫抽空练练手，谁家抽空练练手就能随随便便的赚到十几万两银子。那可是十几万两啊，东南上半年发水灾，朝廷也就拨付了十万两银子的赈灾银。 就这十万两银子，就救了十几万百姓。不至于让他们流离失所，饿死在逃难的路上。 你们倒好，过来盯梢打探消息，居然就做上生意了，还赚了十几万两。最关键的是，居然从没有人和咱家说这个事。 这可是才几个月的时间，就已经这样了，这要是长此以往，咱家的锦衣卫是不是都得被顾良给收买了。 如此下去可不行，不能让顾良的银子乱了锦衣卫的心。 想到这，朱元璋冷着脸吩咐道；“既然是任务所得，那就上交一半给朝廷吧。” 说完朱元璋看向毛骧：“以后也都循此惯例，你可有意见？” 毛骧被朱元璋盯着，哪敢有什么意见。而且他可是知道，朱元璋最恨贪污的人，他这个虽然是赚的，但也是利用职务之便不是。 真要是较起真来，他身上长满了嘴也说不清。 此时听到朱元璋只要了五成，顿时心中一喜，这说明皇帝认可他们这个赚钱的路子了，别说一半就是九成都没问题啊。 不过真那么说了，好像显得朱元璋贪图手下银子似的，不能加那么多。毛骧脑子一转，拿定了主意。 “陛下，我们留点活动经费就行，要不交七成您看行吗？” 头回见到反着讲价的，朱元璋冷哼一声没有多说，算是默认了这个结果。 毛骧可高兴坏了，十几万两银子，即便是交上去七成，剩到手里的也有四五万两银子。 这可只是刚开始这半年左右赚到的钱，以后越来越多不说。就只按这个比例算，一个月也有近一万两银子的进项。 这么多钱他拿着都感觉烫手，毛骧顿时打定主意，以后每月只留一万两，多的都交上去，这样心里才踏实些。 看两人说完了正事，一旁的马皇后问起了在福州的见闻。 “毛指挥使可吃过二十五文钱的肉包，这边百姓其他方面的消费也都如此吗？” 毛骧对此一一作答，并且还介绍了不少福州这边特有的美食，说得马皇后和朱元璋二人心里痒痒的。 说到福州的美食，马皇后便想起了刚刚吃过的水果拼盘，顺势问起了那妇人。 “毛指挥使，我和官家在福州街上，看到很多女子出来抛头露面做买卖，可是福州这里民风如此？” 毛骧想了想才摇了摇头：“福州很多的女子都会出来做工，不只是做买卖，还有一些体力好的也会去工地上做些力所能及的活。” “这些倒也不完全是福州本地的民风，以前因为这边比较穷，因此很多女性也会做些缝缝补补的活补贴家用，但也不会如现在这般放得开。” “福州能有如今这番风貌，还是因为顾良。” “哦？又是顾良所为？”马皇后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毛指挥使可否详细说说。” “是。”毛骧整理了一下记忆，然后从头说起。 “这事还得从早前缺少工人说起，那会儿开的工程比较多，因此福州本地人根本不够用，远处的人招工又比较麻烦。” “因此顾良就想出分类分工的办法，并且鼓励家中闲散妇女也出来工作。” “为此顾良还特地贴出了一个告示，告示上概述了女子可以参与的工作，而且还提出女子心思细腻，有些工作比男子更能胜任。” “还喊出了‘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这让女子大受鼓舞，加之以往这边贫穷怕了，很多人看女子赚钱不少，索性也就没有反对。” “如此渐渐地，很多女子就开始出来打工赚钱，长此以往便形成了如今的景象。” 马皇后越听越高兴，顾良这可说到她的心里去了，真没想到顾良还能有这份心思。 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这顾良倒也不完全是个滑头，还是有不少可取之处么。” “此举颇有新意。” “官家，你说呢？” 马皇后对顾良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欣慰，对于他能让女子也出来做工，让女子有收入这些举措十分赞同。 女子在家中被男子供养，因此才没有什么家庭地位和话语权。如今在家中有话语权的人，多是辈分高且有见地的。 那些家中年轻一辈，即便读书识字知书达理，但也依旧只能服从长辈安排，服从家中男子的安排。 因此顾良此举让马皇后大为赞赏。 朱元璋虽然对顾良的贪心十分不喜，但对于顾良的各种举措还是比较欣赏的。这个提出让女子也参与建设的告示，让朱元璋有些意外，却也在接受范围内。 “倒是不失为一种方式，我朝建立之初，正是百废待兴之时。顾良所阐述的那些道理，咱家想想觉得倒也合理。” “比如那个经营茶馆的妇人，若只是一味的讲究男女身份，怕是她与孩子真的要饿死了。” “是吧，看来顾良倒是在这方面颇有建树，不如回头我们找他聊聊。” “而且顾良能这么快的将福州建设起来，臣妾以为其中百姓对他的推崇和肯定是少不了的，如此顾良如何引导民心所向，如何搭建官府与百姓的信任，都可以仔细研究，而后推广到其他地方。” 朱元璋闻言点了点头：“这点确实需要详细了解下，肯定不只是让女子工作这一点，就能推动百姓如此大积极性的。” 毛骧看准机会插话：“陛下说的是，顾良从来到福州后，就开始大肆宣传他自己，包括‘城门立木’以后后面的一系列宣传，在大基建开始之前顾良曾将他所作之事全都公示给了福州百姓。” “此举让福州百姓对他的信任大大增加，也让福州百姓亲眼见证了大基建工程的每一步进展，这给了福州百姓参与大基建的热情和信心。” “他们亲眼看着福州越来越好，自然也愿意在这里面加大投入，于是买房、租用土地等便能很容易的展开。” 第110章 辞官经商 第110章 辞官经商 马皇后对毛骧的这一波助攻很满意，而且这也是顾良实打实的政绩。满意的对毛骧笑了笑。 毛骧看到马皇后的表情，心中一阵安慰，总算是拍对了马屁，他实在是太难了。 然而毛骧一转头，却再次被吓得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他发现朱元璋的脸色不知为何，又阴沉了下来。 还真是伴君如伴虎，我又哪句话说错了…… 毛骧不知道的是，朱元璋听到他的话之后，却想到了更深一层。 在朱元璋看来，事出反常必有妖，天底下又怎么会有这种，没有丝毫弊端的好事呢，如果有那么一定是弊端被人隐藏了起来，而没有被世人发现罢了。 既然福州的始作俑者是顾良，那么能做到这件事的人肯定就只有他了。 纵观福州的一系列变化，从衰败落后到繁荣，百姓从贫苦到富裕。甚至如今都已经开始售卖二十五文钱的包子，能带来如此巨大的变化想必须要付出的代价肯定也是不小的。 而且福州发展得这么快，就像一个被吹起来的气泡一样，飞速就达到了今天的模样。如此快速的变化，谁又能保证这不是一种虚假的幻象。 若是那一天这个被顾良吹起来的气泡破了，福州的百姓会如何？这里的万千商贾会如何？ 越想朱元璋越觉得，他脚踏的这片福州土地下，深埋着一颗巨大的炸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引爆。 朱元璋看向毛骧，语气严肃问道：“你在福州城这么久了，除了赚钱可有查出福州附近有什么潜在的威胁吗？” 毛骧被朱元璋问得有点懵，福州的潜在威胁？ 他们虽然一直在全力调查顾良，但也并未放松其他方面的侦查。毕竟锦衣卫的职责，就是为皇帝收集各方面的消息。 要是平日里发现有什么潜在的威胁，他们应该早就上报了，既然他这个锦衣卫头子都没收到消息，应该就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吧。 想到这毛骧更加迷茫，既然如此，那么朱元璋为什么会忽然问出这个问题。 思索了好一会，毛骧还是没想到有什么威胁，于是便不再多想，将他调查到可能触及到危机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这段时间毛骧调查到不少消息，有官员方面的，也有百姓方面，甚至连一些可能是倭寇的行踪汇总都说了出来。 可他依旧看到朱元璋面色严肃，似乎这些都不是皇帝想要的答案。 “陛下，除了以上汇报的那些，还有个关乎百姓生计的危机。” 朱元璋听到关乎百姓生计，立刻就重视起来。顾良搞了这么多其根本目的应该就是为了捞钱，而顾良的这一系列政策，影响最大的应该也是百姓。 “关乎百姓生计的，究竟是什么危机？” 毛骧咽了下口水，硬着头皮说道：“现在福州城百姓的生活水平都快速提高，让百姓手里一下有了不少钱。所以消费也都变得大手大脚，连带的影响就是物价上涨了许多。” “嗯。”朱元璋听到物价和消费，觉得这里面可能大有文章，可说完这些后，毛骧就闭嘴了。 这让朱元璋有些狐疑：“没了？就这些？” “回陛下，就这些。” 虽然物价上涨让百姓消费增加，可福州百姓现在的收入也增加了不少。如今的消费还是能应对的，只不过若是顾良的制造的虚幻破灭，百姓也不过是再度变回节衣缩食的日子。 虽然说由奢入俭难，但碍于生计也不至于有多大危害。 朱元璋默然的摇了摇头，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从毛骧那里没有得到答案，朱元璋只好将福州相关的消息，在大脑里都梳理一遍。没多久朱元璋就找到了一个，独立于顾良一系列操作之外的安排。 那就是太子和二皇子说到的，顾良想要出海贸易的事情。 想到这个朱元璋眼前一亮，莫不是现在顾良已经在准备出海的事宜了。 “毛骧，顾良可是已经准备出海了？” “不，福州的其他官员，近期可有什么大动作？” 朱元璋清楚，出海这种事，不是一两个官员能搞定的。 就如同顾良早前和太子朱标以及朱樉两人所说的，如今出海不可能直接打着出海贸易的旗号，肯定还是要套用出海剿灭倭寇的借口才行。 如此一来至少要有卫所的兵马，而且还得调动福州地区的战船。即便是征用民船，也不是一时一地所能支撑起来的，所需要的海船都是大型船只，这些船在官府可都是有登记的。 若是百姓贸然把海船租借给顾良，被巡防衙门的人抓住可是要担大责任的。 如此福州这边无论是州府一级还是县一级，都会涉及很多官员，这么多人中总有人口风不紧，泄露些消息出来吧。 然而面对朱元璋的提问，毛骧再次陷入自我怀疑。 难道福州真的有大事要发生了吗？ 朱元璋又是问福州的危机，又是问福州官员的大动作。这两点无论发生哪一样，他没有探查出来，这都是他的失职。 怎么今天连着番的被朱元璋问起。 虽然被朱元璋问的有点慌，但毛骧还是搜肠刮肚的找寻相关的消息。 结果依旧是一无所知。 看着朱元璋催促的眼神，毛骧只好实话实说。 “回陛下，近期并未听说有什么官员有大动作，甚至在我们加大力度监察福州以来，那些官员都没有什么大动作。” “以往他们都是跟着顾良想法设法的搞钱，如今大基建开售，顾良的政策推行得很成功，福州的这些官员都如我们这般，跟着顾良赚了不少钱。” “而且如今福州百姓都投身于赚钱大业中，让很多衙门平日清淡的很，又没有亟待处理的事情。” “所以，所以那些官员目前也只是整日在青楼喝花酒，这些都在我们锦衣卫的监控范围内。因此属下很肯定，近期他们没有什么大动作。” 朱元璋听后顿时暴怒：“喝花酒！堂堂朝廷官员居然大白天的，在青楼喝花酒。” “难道他们以为百姓不上告，他们就没事可做了吗？难道不用体察民情预防万一吗？难道不用平徭役、兴教化、历风俗、凡养民了吗？不用祀神、贡士、读法躬亲厥职而勤理之了吗？” “看来，这些人是真的打算辞官经商了。” 毛骧听得心里一阵发慌，还好他的本职工作没丢，不然怕是会比这些官员还惨。 第111章 清官 第111章 清官 “那些官员，可有记录？”朱元璋双目圆瞪，看得毛骧脊背发凉。 这帮人是真的把皇帝惹怒了，怕是很快就被辞官了。 “有的。”毛骧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单，双手恭恭敬敬的递到朱元璋手上。 “陛下，这份名单中不但记录了去青楼的官员，而且还记录了每人去青楼的次数、时间，以及他们在青楼中的消费情况，请陛下过目。” 朱元璋接过毛骧递来的名单，没好气的翻开查看起来。 这名单没有按照官阶姓名排列，只是依照日期做了简单的排序。看来这份名单只是毛骧他们内部汇总所用，并非准备今日交给他才带在身上的。 如此工作态度，让朱元璋对毛骧的责备稍稍减轻，至少毛骧还记得他来福州是干嘛的，而不像这些官员，居然大白天的就跑去青楼饮酒作乐，不思朝政民生。 翻着翻着，朱元璋的怒气值不自觉的开始升高。 他本以为福州怎么也得有一些清高之人，不屑于与这些人为伍，可惜他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如今这薄薄的名单才翻了三页，就已经看到了福州几乎八成的官员名字。 那些人开始在青楼挥霍的时间，大都是在跟着顾良赚到钱之后。这让朱元璋对顾良才刚刚转好了一些的印象，再度快速下降。 “这个顾良简直就是一个害群之马！” 马皇后才刚夸完顾良，还没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到朱元璋痛骂顾良。 刚刚两人的对话她也听到了，虽然知道那些人去青楼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但青楼是顾良开的，钱是顾良带着他们赚的，也算是有些连带责任吧。 心里叹了口气也向朱元璋手中的名单看去。 后面的内容，除了记录官员们青楼的次数时间和消费，还给每个人都做了一个汇总。 诸如，某人总共去了多少次青楼，一共花费了多少钱这种。 看着看着，朱元璋猛的一拍手旁的桌几，语气中满是愤怒：“这些人居然花了这么多钱在青楼，成何体统，简直毫无羞耻。” 一旁的马皇后被吓了一跳，顺着朱元璋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汇总的数字。 那些官员在青楼的花费，少则几千两，多的甚至有上万两银子的。 也难怪朱元璋这么生气，如此流连青楼的官员，可想而知他不会在百姓身上花费什么心思，如此自然也就辜负了朱元璋对其的信任。 朱元璋强忍着将这些人斩首的怒火，想看看整个福州到底谁的消费最高，到底有多少人流连青楼，到底有没有人耻于和这些斯文败类为伍。 看着看着，朱元璋翻动名单的手忽然停住，脸上的愤怒在这一瞬间也被疑惑所取代。 看到朱元璋的神色变化，马皇后在的视线在那页名单上扫过，在看到方克俭的名字时同样呆住。 “这人？可是那个方克俭？” 马皇后看到方克俭的名字出现在名单上有些难以置信，不太确定的转头询问朱元璋。 朱元璋闻言点了点头：“就是他，咱家记得他是被调到了这边。” 两人说的方克俭，是有名的清官。方克俭在官场上从不结党营私，亦不畏惧强权，向来都以清廉着称。 之所以被调来福州这种偏僻之地，也是因为之前得罪了胡惟庸。 如此一个洁身自好、清正廉洁之人，居然是这份青楼消费名单上消费最高之人，前前后后在青楼中的开销，居然高达十万两白银之巨，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这正是让朱元璋和马皇后两人这么都想不通的地方。 短暂的不解之后，便是滔天怒意的爆发。 “方克俭，这可是方克俭啊！” 朱元璋指着那份毛骧记录官员青楼流连记录的名单，心中满是怒火。 “福州到底是什么地方，那些青楼到底有什么魑魅魍魉，居然连方克俭这种人都能深陷其中？” “还有那些官员，简直不知廉耻，把读书人的脸都丢光了。咱家还知道白日宣淫不可为呢，怎么这些人青天白日的，就能丢下差事跑去青楼里面厮混。” “礼义廉耻呢，孝悌忠信呢，都混在饭里吃了吗？” 朱元璋对于福州官场如此糜烂大为震惊，甚至已经到了愤怒的地步。 毛骧呈上的那份名单朱元璋还没看完，就已经看到了无数福州在籍在野的官员。尤其是在他看到方克俭的名字时，更是震惊异常。 方克俭可是他都认可的清官，家中除了几亩薄田几乎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且是几十年如一日的清廉正直。 这种人居然能在福州青楼中，花费十万两银子，他哪来的那么多银子。一个如此清廉之人就算他想跟着顾良赚钱，也得有本钱啊。 方克俭哪来的本钱？ “毛骧，你可知道方克俭此人？” 毛骧在朱元璋发了一通脾气后，忽然听到他的问话，心中再次一抖。 他感觉他那颗脆弱的心脏迟早要完，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朱元璋吓得不正常的颤抖了。 不过对于朱元璋的问题，毛骧还是清楚的。毕竟方克俭也是福州的官员，属于锦衣卫日常重点观察人员之一。 “回陛下，方克俭属下知道。自从属下来福州后，便对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进行了监察，这方克俭便是其中之一。” “方克俭哪来那么多钱？他不是个清官吗？” 毛骧点了点头：“回陛下方克俭确实是个清官，不过他的俸禄在顾良来福州前，于当地而言还是很可观的。” “在福州刚刚经过战乱之后，听闻这位方大人为了救助几户吃不上饭的百姓，出钱买下了他们的房子。” “然后，咳咳，然后这一波拆迁，方大人分了上百两的拆迁款……” 朱元璋：…… 马皇后：…… “难道钱财来的简单，就算是他们去青楼挥霍的理由吗！”朱元璋依旧怒不可遏。 朱元璋在那份名单中，可不止看到方克俭的名字和消费。他看到的是整个福州官场，这青楼消费名单，就仿佛是福州官员花名册一般几乎没有缺失一人。 想到这，朱元璋忽然想到卫所的那些将领。文官都在城内，去青楼倒也方便，那些城外驻扎的卫所将领，是否也是如此。 朱元璋强压怒气，继续向下看去。 很快就有一名守军统领的名字，跳入了他的眼帘。在那之后，越来越多的将领名字出现在名单上。 福州城的各级守军统领，甚至还有附近驻扎的这些边军大将的名字全都在册，几乎无一遗漏。 这些人怎么敢的？他们怎么敢如此频繁的出入青楼，难道大明的海防边关不用守了吗？难道不用防备倭寇？不用防备海盗？ 朱元璋用力的将那份名单摔在地上，嘴唇颤抖着喃喃自语：“难道这些人是要逼咱家再拿起屠刀杀个痛快吗？” 第112章 乖乖的掏过路费 第112章 乖乖的掏过路费 虽然朱元璋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到了房间内另外两人的耳朵里。 听到朱元璋的自语，毛骧吓得身子一僵，差点再次跪倒在地。他可是知道朱元璋杀人的魄力地，上次徐州案若不是最后关头被翻案，那些官员怕是一个都跑不了。 看着地上那些散乱的名单，毛骧心中发寒。这上面涉及到到底文武官员，可是大大小小有上百个。 朱元璋要是真的一怒之下都杀了，那福州怕是顷刻间就会回到之前的模样。如此大杀特杀一番，即便接手的官员有心想建设福州，又哪里敢轻举妄动。 毛骧不由得为福州叹了口气，但他却不敢说什么，只能听朱元璋继续痛斥这些官员。 “居然连守备司的人也整日流连青楼，看来咱家是要亲自来守备边疆了。” “难道这些人是要把大明的江山弃之于不顾吗？还是觉得将在外、君令亦可不从、军法亦可不尊？” “毛骧，你觉得是哪一种？” 毛骧哪敢搭茬，只得哆哆嗦嗦的回一句：“臣不知。” 看到毛骧已经被吓得不知所言，马皇后凑到朱元璋身旁，抬手拉了下朱元璋的手臂。 “官家，臣妾觉得以方克俭的为人，不至于如此挥霍。是不是让毛指挥使再详细调查一下，青楼中可有其他内情？” 毛骧听到马皇后的话，顿感头大。这是让他的人全去青楼里面蹲点么…… 而且这么多的人，在青楼里面的消费已经查的一清二楚了。难道接下来要查让那些官员花钱姑娘们？ 没等毛骧想出个所以然来，朱元璋愤怒的话就打断了他的遐思。 “不是已经查得很清楚了么，个个开销都记得清清楚楚，难道说这么多的官员集体去逛青楼，还会有假？” “何况，咱家可不觉得锦衣卫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毛骧赶紧表忠心：“陛下，名单上的记录绝对不会错的，那都是属下们一条一条与青楼账本对过的。” 马皇后倒不是觉得锦衣卫会查错，只是她觉得这么多人明目张胆的逛青楼，实在有违常理。 如今看朱元璋和毛骧两人都误会了她，便解释道：“非是数据有错，臣妾只是觉得不太合常理，您想想方克俭，还有那么多人的名单。” “而且之前徐州的案子不也是如此么，遇到了丰收之年，却只交了一点点的赋税。一切看起来都指向贪污税粮，可结果却是个大反转。” “官家，若是这次的青楼案与上次的徐州案查到最后，得出了同样的结果，那可就要难堪了。” 朱元璋听了马皇后的解释，顿时觉得灵台一清。好像有道理啊，上次他也是亲眼所见，可结果却大相径庭。 沉思了一阵朱元璋怒气稍缓：“那便先看看再说。” 马皇后和毛骧全都在心里松了口气，终于算是暂缓了这场风波。 马皇后原本打算，在两人说完正事后，去街上逛逛体察一下福州变化后的风土民情，品尝一下那些她这个皇后都没见过的珍馐美味。 可被这个事情一搅合，逛街的事情只得作罢。马皇后甚至有点担心，似乎朱元璋自己出去，每次都能有不错的体验，无论是美食还是新奇事物。 可她一旦跟随出巡，便是情况频发。上次在清远县，只是体验了一下客栈的大床，连那么冲水的马桶都没来得急用，就因为赋税之事匆匆返回了京城。 而这次也只是品尝了一下水果拼盘，然后便发现了这个“青楼案”。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朱元璋自然也没有了兴致去逛街，现在他只想知道，那么多官员大把大把的撒钱在青楼，到底是为什么。 “摆驾，去顾良官邸，咱家倒要看看这个顾良到底在耍什么滑头。” 毛骧一听朱元璋要去见顾良，顿时感觉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总算可以吐出去了。 而后便快速的安排人，没多久一行人已经走在了去顾良府邸的路上。 看着周围再熟悉不过的捷径，毛骧再次感觉如获新生，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今天的经历了。从朱元璋一进门开始，他的险死还生历程就开始了，一个麻烦接着一个麻烦，连点喘息的时间都没给他。 而且这里面好像都没他什么事啊，朱元璋因为装饰发怒是因为顾良。朱元璋因为官员去青楼始作俑者……算是顾良。 朱元璋因为他们赚了钱发怒还是……这个不能怪顾良，那就只能怪陛下眼红了，毕竟他们自己也没想过能赚钱，总不能怪自己吧。 骑在马上胡乱琢磨的毛骧，很快就被人拦住了去路。收敛心神往前看去才发现，他们的队伍已经到了顾良府邸的那条长街上。 此时前方正在一个个放行，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路卡的前面。 守着这个路卡的是一个老头，头发花白，下巴上零零碎碎的挂着几根胡须。偏偏那些胡须还都被那老头拢在了一起，看着就像下巴上扎了个细小的辫子一样。 看着这老头的打扮，毛骧就感觉这人不好说话，果然那老头看了眼毛骧，直接开口要钱。 “五十两。” “什么五十两？” “过路费五十两，动不动规矩？” 老头歪了下身子，看了眼毛骧身后的队伍。见队伍周围跟了不少护卫侍从，就知道是富贵人家。不过老头丝毫不慌，福州城里身份再高能高到哪去，要钱他从不手软。 “告诉你啊，想从这过就得付钱，要不然哪来的回哪去。” “嘿！”毛骧一听就火了，他担惊受怕了半天，可算找到个让他撒气的人了。 顿时和那老头吵了起来。 朱元璋听到两人的争吵，略有些不耐的吩咐道。 “毛骧，不要耽误时间，就让他告诉顾良，是之前做琉璃生意的朱老爷来了。” 毛骧低眉顺眼的应了声是，而后转向那老头。 “听到没，赶紧进去禀报，咱家老爷可是顾大人的老相识……” 没等毛骧把话说完，那老头就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甭管是什么老爷，想见咱顾大人的话，就得乖乖的掏过路费。否则还是那句话，哪来的回哪去，别耽误我收别人过路费。” “我！”毛骧一听就怒了，好不容易出来了，这小老头还给他找麻烦。这要是朱元璋再生起气来，他不得跟着一起吃挂落啊。 毛骧手按佩刀就要教训教训这老头，结果后面却传来朱元璋的话。 “给他。”这两个字就像一柄寒气森森的刀子，一下刺进了毛骧的心里。 “就按他们的规矩办。”朱元璋冷冷的把话说完，而后便再无声音。 第113章 上百倍的利润 第113章 上百倍的利润 毛骧眉头突突的跳，他知道朱元璋这是又被气到了。不过这次毛骧可一点都没为顾良感到可惜，能这么名目张胆的索贿，他长这么大还真是没见过。 而且居然只是过路费就敢要五十两，顾良也不至于穷成这样吧。难道是为了阻止穷人去见他？ 也不对呀，穷人都去工地上干活赚钱了，哪有人会去见顾良。能去见他的还不都是这些富商。 可是对于富商来说，五十两这个数字属实有点恶心人。说多是真不多，可这连人都没见到呢就没了五十两。说少也不少，以往让门子进去通禀一声，也就是个三五两小钱，这直接翻了十倍。 不过朱元璋都已经默许了，毛骧便没敢再说什么。从怀里摸出钱袋，找出三块银锭直接扔到了老头怀里。 老头双手一抱就将银子全都兜住，看了一眼银子的成色立刻乐得眉眼弯弯，对毛骧有意折辱他的行为丝毫不介意。 毛骧对此却更加气愤，狠狠看到老头子一眼。心中更是暗下决定，如果顾良这次让朱元璋真的动了屠刀的话，这个老头子他到时候一定要特殊照顾一下。 不说将锦衣卫诏狱里的家伙让他尝个遍，也得让他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到老头的表现，朱元璋也是气极反笑。当真是宰相门前三品官，一个无官无职的闲散混子，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设卡索贿。这后面要是没有顾良撑腰，他是不信的。 而且这还只是去顾良府邸的路上，就已经开始收钱了。真不知道见到顾良前，还要过多少道关卡。 顾良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地方官而已，居然一个过路费就敢收五十两，后面的门子、官家是不是要收更多。 难道顾良这是怕他贪污的名声传不出去吗？ 而那老头却只是慢悠悠的将银子收好，然后对着毛骧一咧嘴露出一口大黄牙：“等着，老倌我这就去给你们通报。” 虽然毛骧心里已经把这老头杀了八百回，可此时他却有点更慌了。他刚刚借着侧身的机会偷偷打量了一下朱元璋，发现皇帝的脸色似乎更加难看了。 大太阳当空晒着，骑在马上的毛骧丝毫遮阳都没有，渐渐的额头开始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不多时后背似乎也有汗珠，顺着脊背一路往下滚，可偏偏他还不敢动。他总感觉坐在后面不远处马车中的朱元璋，在盯着他。 毛骧的身子几乎僵住，就这么一动不动的支撑到顾良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看到顾良的到来，毛骧几乎要欢呼出声，总算来个顶锅的人了。自从今天见了朱元璋之后，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到了他一个人身上，如今有了顾良他也算是解放了。 顾良出来大门，也看到了朱元璋的队伍，脸上顿时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向着朱元璋的队伍走来。 跟在他后面出来的拦路老头，则脸上有些怪怪的。 他收了银子进去通报，将朱元璋说的那句“买琉璃的朱老爷”告知顾良后，顾良脸上肉眼可见的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然后更是让侍女们帮他整理衣冠，亲自迎出了门。 在福州这么久了，老头可是从未见过顾良对哪个人如此重视。看着欢迎程度，就差开中门热烈迎接了。 这么看来这个所谓买琉璃的朱老爷，还真是顾大人的旧相识，而且还是身份不一般的旧相识。 老头跟着顾良一步步走近朱元璋的队伍，脑子里都在想着一会要不要将那五十两银子退回去。 抬手伸进怀中，摸了摸还没捂热乎的银子，老头有点纠结。犹豫了好一会才将空手从怀中抽出来，准备还是先看看顾良的表现见机行事。 顾良笑盈盈的走向朱元璋的马车，看到顾良朱元璋也已经从马车上面下来。虽然他心中有气，但还是要演好朱崇霸这个身份，如果这马甲掉了，以后再想和顾良产生关系可就麻烦了。 顾良看到朱元璋下车，立刻热情的来到其面前，一开口就问起了上次的琉璃。 “朱老哥，我可想死你了，上次的琉璃生意什么样？收获可还满意呀？”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上次顾良给的五十件琉璃，确实让他赚了足够欧多的银子，这也让朱元璋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托了顾大人的福，这批琉璃确实让老夫发了笔小财。” 顾良满脸堆笑，丝毫不提琉璃分红的事情：“上次两位公子来我们还聊起过这事，只是他们不知道具体情况。” “如今得知朱老哥发财了就好。没关系上次咱们合作是发小财，这次老弟我手里有个发大财的好机会，朱老哥可以参与一下。” “哦？不知道顾大人说的是什么生意？可有风险？” 顾良哈哈一笑，卖了个关子，拉起朱元璋就往他的宅邸中走。 “朱老哥说的哪里话，跟着我发财的事情，哪里会有什么风险。” “老哥我问你，那些琉璃可有风险？” 朱元璋看着顾良摇了摇头：“那是小生意。” “哈哈哈，大生意也一样。” 说着话两人进了顾良府邸的大门，四周再没外人，便直接问朱元璋。 “不瞒朱老哥，这次赚大钱的生意，就是上次让两位公子转述的那门海上生意。不知朱老哥考虑得怎么样了？” 朱元璋见顾良不再隐瞒，便也打开天窗说亮话。 “这生意可不好做，搞不好要掉脑袋的。” “朱老哥可别说得这么严重，要是其他人倒是还有这些风险，你们家里我想不用在乎这些吧。” 说着顾良用手肘撞了撞朱元璋，而后挑了挑眉毛，一副你懂的表情。 顾良这副做派，让跟在朱元璋身侧的马皇后，看得一阵头大。这个顾良还真是一点都不见外。 什么叫他们家肯定没事，这是表明了要拉他们下水啊。 朱元璋自然也是做同样想法，默然的摇了摇头。 顾良见状，只好再搬出利润这个大杀器：“朱老哥，这门生意的利润可不是一般。如今大明封锁贸易，让周边其他国家中那些咱们中原地区的商品价格飙升。” “不少咱们大明常见的东西，贩到其他番邦都是几十倍上百倍的利润。而且我们一旦开放海上贸易，自然可以去到无数多的国家，如此一来市场岂不是就打开了。” “这可不是琉璃那种小生意，咱大明能买得起琉璃的才多少人。可外邦能买得起瓷瓶茶叶丝绸的人，那可就海了去了。” “这不但是一项高利润的生意，而且还是一项长久的生意。其中可以赚到的利润，比之琉璃可要高上百甚至上千倍不止。” 五十件琉璃，就让朱元璋赚了几百万两银子。这海上生意高了几百上千倍，那岂不是…… 一时间朱元璋竟有点算不过来，不是他数学不好，而是难以置信会有那么多的银子流入大明。 第114章 商人的根基 第114章 商人的根基 朱元璋心里盘算利润时，脸上的表情管理自然就松懈了。顾良一眼就看出了朱元璋已经心动，立刻趁热打铁。 “朱老哥，如果现在开海，咱们首先搞他一批大海船。然后大力在我朝收那些特色货物，像什么苏绣啊、蜀绣啊、瓷器啊、茶叶啊这些。” “这些在咱们这多得很，自然花不了多少钱。但不能只是这些，还得搭配点稀奇玩意，比如你卖的那些个琉璃。” “把这些东西，以打击倭寇的名义贩卖到其他番邦，价格那可都是直线上升，就那个琉璃的价格就得比你在京城中翻上几倍。” “琉璃的价格，还能翻上几倍！” 朱元璋那五十件琉璃，就卖了几百万两银子，这要是翻上几倍岂不是就要按千万两算了。 可随即朱元璋想到一个问题：“你刚刚说以追击倭寇的名义出海，可要是遇到了真倭寇可怎么办？” “若是那些船上的货物被倭寇劫了去，咱们这生意可就不只赚不到钱，还得赔钱呢。” “而且以倭寇的手段，赔钱倒还好说，咱们的那些人手、海船不得都被他们劫了去。” 顾良对此疑问丝毫不介意：“这些朱老哥无需挂怀，我已经训练出一批精锐的士兵，就是为了处理这些倭寇的。” 朱元璋一听就有些诧异：“你还会练兵？” 面对朱元璋的疑问，顾良微微一笑、缓缓打出了一个战术手势。 右手握拳高举至头顶处，而后食指垂直向上竖起，缓慢的画了几个圆圈。 在顾良右手向上抬起的时候，毛骧就感觉到了周围一阵骚动。待顾良竖起食指，缓慢的画出圆圈的时候。一名名士兵从顾良府邸院子的四周出现，快速的向顾良所在位置集合过来。 忽然从院子中冒出一群人，这让毛骧和他的手下那些护卫朱元璋安全的锦衣卫都十分紧张。 待看清了来人之后，那些侍卫和锦衣卫，猛的冲到了朱元璋和马皇后身旁将两人团团围住。所有的侍卫全都神情紧绷，右手握在了刀柄上，颇有一言不合就要抽刀开打的架势。 毛骧被这突发的状况搞的额头上绷起了青筋。刚要向顾良身旁靠拢，就发现那些突然冲出来的士兵，已经有人站在了顾良身旁，警惕的盯着毛骧。 毛骧看到抓捕顾良以防万一的计划败露，只好慢慢退回到朱元璋身侧。 这群被顾良一个手势叫出来的士兵，各个身姿挺拔、眼神清澈、动作整齐划一。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训练之人。 最重要的是，在那些人的身上毛骧感觉到了威胁。虽然他认识顾良许久，这几个月又都在重点调查顾良，没有发现顾良有不臣之心，但依旧丝毫不敢放松。 顾良看到毛骧一群人的反应，乐呵呵的道：“别紧张，都是自己人怕什么。” 说着话，顾良右手再次握拳向旁侧横举与肩同高，而后伸出两根手指划了一下，紧接着弯曲手肘收起右臂，将手举至头上，掌心向下盖住他的头顶。 待顾良两个动作做完，他手下的那些士兵立刻由原来的包围阵型，转换为两列横向队伍排列，但却隐隐将顾良护卫在中间，并没有完全让顾良脱离他们的保护范围。 看到顾良几个动作就指挥的那些人变换队形，完成战术动作，朱元璋顿时眼前一亮。他从未如此指挥过队伍，看着十分新颖。 朱元璋自己就是久经沙场的将领，以他的目光来看，这些士兵确实算得上是百战之士。就算和京城中的那些禁军相比也逊色不了几分，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要强上一些。 这让朱元璋看那些士兵的眼神，都有些闪闪发光的样子。虽然他身边的这些侍卫也不差……也不差多少……也不是很差。 唉，但有更好的又有谁不想要呢。不过朱元璋也知道，如此精锐的士兵顾良这个贪婪的家伙肯定不会轻易放手，于是就问起了练兵之法。 “如此精锐的士兵，不知顾大人用的是什么练兵之法？” 顾良随意的挥了挥手，让那些士兵稍息：“那个又不是很难，都是我自创的。” 朱元璋一听顿时有些无语，你顾良自创一些赚钱法子他倒还能稍微信一下。你个满脑子都是钱的家伙，还能自创练兵之法？这不纯瞎掰么。 朱元璋的视线在那些士兵的身上一一扫过，在朱元璋看来，这些士兵肯定是顾良手下的某个人帮他训练出来的，顾良如此说无非是怕自己把人撬走罢了。 他也知道，民间奇人异事很多，即便他身为大明帝君也不可遍知，这倒是不足为怪。 只是他看着那些精干的士兵实在有些眼馋，若是那练兵之人，能将大明的士兵都练成这样，何愁匈奴不平。 看着朱元璋要吃了那些士兵的眼神，顾良赶紧转移话题。 “朱老哥，有了这样的士兵，还怕什么倭寇。所以咱们那个海上贸易的事，还是很有搞头的。” 顾良说回正事，朱元璋也就不再盯着那些士兵看。思路也转回到海上贸易之事。 虽然看这些士兵个顶个的精壮，但对于开海一事朱元璋依旧有些疑虑。 最近几年，福.建那边才经历扫退倭寇的大战不久，现在开海那些倭寇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怕是战火不止会在海上展开，还会蔓延到东南沿海各地。 尤其是那些倭寇见到海上贸易如此赚钱，肯定会更加肆无忌惮的来骚扰船队，劫掠沿海百姓。 因此朱元璋衡量过后，觉得现在开海的话实在是有些冒。 他与顾良的位置不同所有想法也颇有差异，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身为大明的皇帝，首先要考虑的不是利润，而是百姓安定、社稷稳健。 相比于那些虚无缥缈的利润，朱元璋更重视的是朝廷的稳定发展。 衡量过后，朱元璋看向顾良的眼睛，缓缓的摇了摇头。 “咱家还是觉得，若是因为海上贸易引来倭寇的觊觎，导致沿海百姓受难，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百姓乃是我们商人的根基，若是百姓被频繁骚扰，也不会有钱用于商业，因此我看……” 没等朱元璋说出结论，顾良便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脸上也挂上了如遇知己般的欣慰笑容。 “我说朱老哥，咱们算是想到一块去了。” 顾良这话说的朱元璋有点懵，什么就想到一块去了，我可是拒绝海上贸易的。 看着朱元璋脸上的迷惑表情，顾良解释道：“朱老哥，我主张开放海上贸易就是为了百姓啊。” “你是为了百姓？”朱元璋一百八十个不信。“难道不是为了赚钱吗？” 顾良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朱老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是那种为了赚钱不顾百姓生死的人吗？我是吗？” 第115章 谁得到不把它当成宝 第115章 谁得到不把它当成宝 毛骧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一万个同意，虽然你不会不顾百姓生死，但你会不择手段的搞钱啊！ 马皇后的心中也产生了同样的疑问，虽然不会不顾百姓生死，但也不会单纯为了百姓出海吧。 此刻朱元璋无疑与两人心意相通，只不过没等朱元璋把话说出来，顾良就说出了他的目的。 “朱老哥你可知道，海外有种高产农作物，一亩就可以结出几十石的食物，若是找到这种作物带回大明，百姓就再也不会被饿肚子了！” 朱元璋听到顾良的话一时竟有些失态，猛的抓住顾良的手，难以置信的重复着顾良的话。 “亩产？几十石！” 对于顾良的话，朱元璋有些难以置信。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在朱元璋的记忆中，就算是最好的年景，粮食的亩产也不过是两石多一些。 而顾良所说的那个海外作物，居然可以达到亩产十几石，这完全刷新了朱元璋的固有认知，让他怎么敢相信。 这几年的大明越发多灾多难，不是南方水灾就是西南旱灾，这些灾难不断折磨着大明的百姓，让他们始终挣扎在生存的边缘。 即便是以往那些风调雨顺的年景，多数百姓地里的庄稼，也只是勉强够温饱而已。这也是朱元璋定下每亩民田，只收税粮五升三合五勺粮的原因。 朱元璋小时候是饿过肚子的，因此朱元璋很了解百姓的生存现状。所有才会如此渴望高产食物，才会如此的失态。 他深知大明百姓不易，让大明的百姓过上舒心的日子，这也是朱元璋一直以来的执政根本。他轻徭役低赋税，狠治贪官污吏，都是为了减轻大明百姓的负担。 而如今，有一个机会摆在他的面前，只要他答应就可以让大明百姓不用再受饥饿之苦，这种诱惑即便是朱元璋也很难抵挡。 如果真的能将这种作物带回来，那么受益的可不只是百姓，而是整个大明。朱元璋知道，当百姓不再为填饱肚子而劳心勠力的时候，他们将爆发出巨大的创造力。 就连朱元璋也无法想象，那种情况下的大明将走向什么方向。 而这一切的起点，都落在了他今天的这个决定上。 越是如此重大的决定，朱元璋知道越要冷静对待。 激动过后朱元璋开始逐渐冷静下来，首先考虑的就是海外真的有这种作物吗？ 即便有，那么真的如顾良所说，可以一亩真的可以产出几十石的食物吗？需要什么样的条件？对于人力物力的需求有多少。 如今的大明，基本上一家的地，一两个人就能照看得过来。也只是农忙的时候，需要找些帮手或者多多辛苦一些。 而这些顾良所说的食物，能达到那么高的产量，是否需要更多的人，更多的投入。第一次耕种这些食物的百姓，是否能负担得起种子和肥料的负担…… 无数的问题，不断的从朱元璋的脑子中冒出来。 想着想着，朱元璋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一切问题的根源，都在于海外真的有这种作物，如果一切都是顾良拿来哄骗他出海的诱饵呢。 朱元璋眼神中的思索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怀疑。 顾良一直在旁观察朱元璋，看到朱元璋脸上的神色变化，也大概猜到了他的疑问。在下一刻果然听到朱元璋的问题。 “顾大人，你说的那种作物叫什么名字？分布在什么地方？可有史籍记载？” 面对朱元璋的一连串问题，顾良知道他已经心动了。如今最后的阻碍，就是让朱元璋相信这种食物是真实存在的。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顾良的谎言，他自然不虚。 “朱老哥不要着急，我一个一个问题回答你。” “这作物被番邦称为‘破踢透’咱大明这边还没有对应的词语，不过我觉得既然是百姓耕种的食物，那就应该有个接地气的名字。我愿称之为‘土豆’，意为长在土里的大号豆子。” 朱元璋听得云里雾里：“破踢头？怎么外邦起了这么个破名字，能养活这么多人的东西，起名居然这么随意。” 顾良闻言大笑：“朱老哥，这是人家的外邦语言，咱这说的只是其音而非其意。” 朱元璋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面对这种能改变大明未来的食物，居然名字这么不够霸气，让他有点失望。 见朱元璋不再说话，顾良接着回答他的提问：“这个土豆主要分布在极西之地的那片大陆上，目前在我朝还没有见过史籍记述这些事情，我也是听一名游猎诸国的修道士所说。” 朱元璋听了有些疑惑：“极西之地？可是欧罗巴？” “嗯……还要往西，不过现在这种土豆在欧罗巴大概也有种植，即便没有欧罗巴那边也有另外一些食物，比之土豆产量亦不逊色多少。” 朱元璋被顾良说得眼睛再次亮了起来，欧罗巴还有能够比肩土豆的食物。若是都弄回来，百姓还能换着样的吃，简直是神仙一样的生活。 看到朱元璋已经抑制不住开始心动，顾良再添一把火。 “朱老哥，你是不知道，这土豆不但产量奇高，而且它还有一个特点。” “什么特点？”朱元璋此时已经被土豆完全吸引。 “那就是极其好种，根本不用什么特定的肥料，而且也不挑土地。不管是肥沃之地还是贫瘠之地，都能种出来。无非就是产量上差一些罢了。” “果真如此？那岂不是漫山遍野都能种上土豆？” 顾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倒也不是不行，可土豆产量本就很高。若是砍了树木种土豆，倒有些得不偿失了。” 朱元璋听后算了算亩产几十石的产量，觉得倒也不必真的伐木开田。 随后顾良又给朱元璋讲述了几个，大明种植土豆后，百姓的生活场景。让朱元璋感觉十分梦幻，似乎又触手可及。 随着顾良的畅想，朱元璋逐渐带入场景。想着若是他家里小时候能有土豆这种神物，岂不是家中兄弟母亲都不会死得那般早。 朱元璋越想越心动，问出了最后的问题。 “顾大人，这土豆即便如你所说那么好，会不会不好找？毕竟如此神奇，谁得到不把它当成宝。” 顾良听后哈哈大笑：“朱老哥想多了，这东西扔地里就会自己长。海外更是到处都是，早已不是稀罕物了。” 朱元璋再也按捺不住心动，下定决心一定要把那个叫土豆的农作物给带回大明朝。 看到朱元璋神采飞扬，顾良便没再多说什么。 第116章 神乎其神 第116章 神乎其神 这时顾良手下进来禀告，说来拜访的官员已经到了。 顾良点了点头：“银子可准备好了？” 朱元璋听到银子，思绪顿时被打断。怎么有官员来见他还要准备银子？难道涉及了什么内幕交易？ 这可是个探查顾良的好机会，朱元璋不忍错过，立刻提出想跟着去见见官员，顺便再考虑一下出海的事。 顾良见状爽快的答应下来：“好啊。” 此时一群官员，正等候在顾良府邸的门房中。 一旁一个满脸堆笑的老头，正热情洋溢的陪在这些人的身旁。他刚刚收了这些人每人五十两银子，他那个不大的钱袋都快要被撑爆了。 看着那些官员四处打量顾良的宅子，这老头不住的用手摸索着怀里的钱袋，嘿嘿嘿的傻乐。 而那些官员中，有不少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顾良的府邸中了。但仍旧会被这里富丽堂皇的建筑和雕梁画栋的装饰所吸引和震撼。 “顾大人家这装饰真是设计巧妙啊，真想给我家里也来一套。” “嘿嘿，你还行来套这个？做梦呢吧，你知道这得花多少钱？” “咳咳，就是畅想一下么，顾大人不是说么，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那只是鼓励，您说是吧方大人。” 几人讨论了几句，其中一名官员，转头向众人中为首那人搭话。 被搭话的那名官员，正是朱元璋和马皇后都为之震惊的方克俭。 方克俭也在打量顾良府邸的装饰，不禁有些感叹。 “是啊，花钱倒是无妨，只不过其中的设计巧思倒是常人难以做到。” 方克俭前面几十年的人生中，始终都践行方正不阿、克勤克俭的人生信条。若是在那个时候让他看到顾良的这栋房子，他肯定是要与之势不两立的。 可如今，他看着周围装饰奢华的建筑，以往对此深恶痛绝的方克俭，眼神中竟也闪过一丝羡慕。 其他的官员，看到方克俭眼中流露感慨神色，便也没再打扰他，一边讨论着各自的见解，一边欣赏着顾良家里的豪华装饰。 而方克俭在那些人的身上，似乎看到了别样的自己。 他在前面的为官生涯中，十分痛恨那些贪官污吏，可以说已经到了恨之入骨的程度。一直以来在方克俭的眼里，这些贪官就是大明的蛀虫。若是放任其自由发展，大明早晚有一天要被这些蛀虫啃食干净。 这点上，方克俭与朱元璋的理念极为统一，宁枉勿纵。 尤其是那些大官，更是要处以极刑，以彰显大明对贪官的态度。 方克俭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在朝中为官的那些年，一直都与那些贪官、佞臣作对，直到他被调离了京城，来到这贫瘠的福州。 在这里他看到百姓的贫苦的生活，对于贪官更加怨恨。直到顾良来到福州，他的世界观崩塌了。 方克俭看到顾良勾结官员，开办青楼，而后又大肆贩卖土地，与富商豪绅勾连颇深。 这一切都表明，顾良是个不折不扣的贪官。就在方克俭准备收集顾良的罪证，要与之斗争到底的时候，他发现福州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甚至已经开始住进小区房了。 而后，顾良一系列神奇的手段，更是让福州的百姓的收入几乎超过了京城百姓的收入。就连他和一众福州官员的生活水平也都直线升高。 这些事实摆在眼前，让方克俭的内心产生了巨大的震动。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不用把自己过得苦巴巴也能有所作为，不是所有官员捞钱都是在百姓身上刮取利益。 方克俭正感慨时，其他官员又凑了过来。不停的恭维他，希望能在他这里打听些消息出来。 “方大人，在咱们这些人里面，你可算这个了。”说话那官员伸出大拇指，冲着方克俭比了比。 “那不是么。”其他人立刻跟着附和起来。 “咱们方大人靠着房地产行业发了一大笔横财，可谓是官场财场双双得意，咱们还真是难以望其项背啊。” 说着一群人都跟着哈哈笑了起来，哄得方克俭都有些尴尬了。 “诸位过奖了，我不过是顺应变化，发了点小财罢了。” “哎呦，您那可不是小财，如今在福州也算是数得上号的了。” “对对，最重要的是，您这手操作来得神乎其神。” 方克俭连忙客套：“这可不是我的能力，还得是多亏了顾大人才有我等的今天。” “而且还得感谢顾大人吃肉的同时，能给咱们分些汤，让咱们也有机会参与其中，这才是你我能有收获的根本原因。” “是啊是啊，顾大人每月还给咱们分红，这白白发给咱的银子，我都有些不好意思拿了。” “话是这么说，可每次你可都比我来的早，一点也没见你心虚，哈哈。” 众人也都跟着调侃，一时间厅堂中满是欢声笑语。 方克俭看到一屋子的人，心中更是感慨。这么多的官员，被顾良用银子彻底整合到了一起，成为了“志同道合”的同志。 不但所有人都听从顾良的命令，而且还能让大家心往一块想，劲往一块使。这在大明的官场上，简直是神乎其技。大概也就是顾良能有这般手段，换做他人怕是早有人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正思虑间，顾良走进大厅堂之中。 一见到顾良现身，所有官员立刻对顾良躬身行礼，而后便纷纷猜测起，这个月他们能得到多少生活补贴。 “这个月可是又开了两个工程，依我看咱们这补贴又能增加不少。” “可别想了，那工程都是承包出去的，和咱们又没关系。” “那也是顾大人收钱啊，怎么没关系。” “唉，今天怎么多了两个人？还是个没见过的。” “说不定是新来的库房管事，帮着发银子的吧。” “害，管他呢，又不耽误咱们领银子。” 顾良进屋之后，众官员便看到了跟随顾良进来的朱元璋和毛骧。 两人都是生面孔，一下就被众人认了出来。不过却没人对他们过多的在意，毕竟顾良做事从来就不背着人，有外人在场也没什么。 不过众人议论声，引得方克俭也看向跟随顾良进来的两人看去。当他的视线落到朱元璋身上时，顿时如遭雷击，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站在原地。 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盘旋，却怎么都找不到出口宣泄出来。 这人是皇帝！方克俭很想将这句话说出来。 不像福州的其他土着官员，方克俭可是一路从京城，被胡惟庸给贬到了这边陲之地。 第117章 客套 第117章 客套 早在京城为官的时候，方克俭可是在早朝的大殿上，真正见过朱元璋的人。 此时一眼就看出来顾良后面这位龙行虎步的中年人，正是当今皇帝。 但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舌头也失去了知觉，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而且手脚冰凉，身上的每个关节都像是绣住了一般，无法动弹分毫。 方克俭就这么怔怔的，看着朱元璋跟在顾良的身后进了厅堂。 好一会方克俭的大脑才逐渐恢复了思考的能力，这时他却有些犹豫了。 这人……真是皇帝？ 虽然方克俭以前见过早朝，但那时候只有与皇帝奏对、或是被皇帝叫到近前问话的时候，才有机会看到皇帝的真容。其他时候众人都是站在下面，低垂眼帘。 即便是看，也只是偷偷扫几眼，不会一直盯着皇帝看。若是那样，很可能会被殿前武士揪出来，给他安个有意刺王杀驾，或是大不敬的罪名。 因此在多年没有再见朱元璋后，在这么个边陲之地忽然看到这张脸，让方克俭一时有点犹豫。或者说，他是有些害怕这人真的是皇帝朱元璋。 如果是皇帝亲自微服私访，定然是发生了极其重大的事件。而且这是福州，大明的边陲之地，而且还是时常会被倭寇侵扰的地方，一个刚刚结束战乱几个月的地方。 皇帝不顾安危，亲自来到这种地方只是简单的微服私访？ 如果不是皇帝微服私访，这便只是一个长得像皇帝的人？ 可这人偏偏出现在顾良身后，是顾良在谋划什么？ 这两个念头在方克俭脑子里盘亘许久，不过他却始终都没能得出答案。 就在方克俭愣神的这会儿功夫，其他人已经都凑到了顾良身旁，不停的跟顾良客套。 “顾大人，真是多亏了你，才有我们福州如今的样貌。” “可不是吗，别看我是个官，以往穷得婆娘都快跟我和离了，多亏了顾大人，如今婆娘还劝我纳一房小妾，为家中添子添福呢。” “哈哈哈……” 那官员的话，立刻引得周围人一阵哄笑。 不过他们也都差不多，虽然他们是官员，但福州这地方不是战乱，就是倭寇骚扰。根本没个消停时候，因此百姓苦，他们也没什么甜头。 一年到头除了朝廷发的俸禄，一点银子都见不着，可衙门里的那些吏员手下的那些帮办却一个不少的都得他们养着，不穷才怪呢。 如今好了，不但手里有钱了，而且顾良还按月发补贴。让他们真以为顾良是活菩萨转世。 就在众人围在顾良身旁恭维他的时候，方克俭却远远的站在人群远处，与众官员和谐吹捧的一幕显得格格不入。 而此时方克俭已经理清了思路，顾良这种六七品的小官，怕是连皇帝什么样都没见过，更别提找个和皇帝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当他的大脑从巨大震惊中恢复清明之后，立刻理清了思路。 这人就是朱元璋！ 可是皇帝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了这个地方？这成了另外一个难题。 而方克俭这种与众人疏离的姿态，立刻引来了朱元璋的注意。朱元璋很快就认出了他，随即眼神便再也没有离开方克俭的脸庞。 方克俭也感受到了朱元璋的视线，愣了一下后，便看到朱元璋快步向他走过来。 等朱元璋走到他的面前，方克俭才堪堪反应过来，刚要动作就被朱元璋拉住了双手。满脸和气的与其寒暄起来。 “哎呦，这不是方大人吗？” 听到朱元璋的话，方克俭愣了一下。看到方克俭的反应，朱元璋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立刻接着说道。 “方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朱崇霸，在京城做皇商生意的，想起来没有。” “我们在京城可是见过的，怎么才几年的你就把我给忘了。” 听到朱元璋自报家门，方克俭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看来朱元璋用这个皇商的身份，混到了顾良的身旁，而且还没有暴露他皇帝的身份。 方克俭生怕坏了朱元璋的计划，立刻装作恍然大悟：“哦。你就是那个朱老板，幸会幸会。” 说话间，方克俭抽出了被朱元璋抓住的手，双手抱拳打了个十分标准的拱手礼。 看到方克俭明白了他的意思，朱元璋松了口气，他真怕方克俭习惯性的对他叩拜一番，然后口呼万岁，那可就怎么都说不清了。 方克俭虽然明白了朱元璋的用意，可和皇帝站在一起他还是满身的不自在。只能尴尬的问朱元璋最近生意怎么样？福州天气还习惯么这种客套。 而且他生怕一不小心，问出朱元璋来福州干什么被朱元璋误会。就只是说些不咸不淡的话，显得两人聊天极其生硬。 顾良看到朱元璋居然遇到认识的人，也来到两人身旁，问起两人如何相识的。 朱元璋怕方克俭说漏了他的身份，于是代为回答道：“就是当初在京城做生意时见过几面，那会儿方大人可是知名的清官，而且官居正四品、是朝堂上红袍大员。要不是得罪了胡惟庸，也不会落得今天的地步。” 顾良听后有些惊讶，看着如今和他一样身穿青袍的方克俭，颇有些感慨。 “不妨事，四品嘛还会回来的，早早晚晚，方大人不必心忧。” “只是没想到，方大人以往居然如此风光啊。” 方克俭可不敢多聊过往，生怕泄露了什么，扰乱了朱元璋的计划，于是只是附和道。 “没有什么风光，无非是凭借那些官袍做些自以为正确的事罢了。反倒不如如今活得洒脱，这还得多多感谢顾大人。” 两人互相吹捧了一番，朱元璋才将两人的拉扯打断。 “顾大人今日是有什么政令发布吗？为何将方大人等官员，都叫来此处。” 刚刚方克俭一直在想朱元璋的事情，都已经忘了他们今日是来领补贴的。如今被朱元璋问起，才猛地想起这件事，不由得冷汗淋漓，顿时感觉要大祸临头。 他知道朱元璋最恨贪污，如今他们福州官员聚集一处“分赃”，被朱元璋撞个正着。这下恐怕在场所有人，都要落得尸首分离的下场了。 朱元璋对顾良的问话，让方克俭心中惴惴。但他却不敢将所知所想说出来，甚至连提醒顾良都不敢，生怕朱元璋一怒之下砍了他的脑袋。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良和一众官员，乐呵呵开始今日的补贴分发。 第118章 眼红 第118章 眼红 顾良和众人也都听到了朱元璋的问话，顾良没有直接回答朱元璋，而是笑着拍拍手。 随着顾良拍手的声音传出，立刻有几名下人走进了厅堂。他们每一个人手上都捧着一个做工上乘雕花精致的木盒。 那木盒朱元璋看着有些眼熟，但又不记得在哪看过。 咦，银子！ 朱元璋猛地想起来，当初他第一次见顾良的时候，那名买官的乡绅子弟给顾良的银票，就被顾良装在这种精致的木盒中。 而且刚刚顾良还问下人，银子准备好没有。难道这么多的木盒里面，装的全都是银票！ 看着那些个木盒朱元璋心中盘算，若是百两面额的银票，这么多的盒子里可是一笔不小的数据。 这么多银子，顾良要拿来干嘛？朱元璋心里更加疑惑。 没给朱元璋多想的时间，那些下人已经来到顾良身旁。而后便立刻打开了所有的木盒。 所有的木盒里面，装的全是一沓厚厚的银票。朱元璋仔细看了看，顿时惊得眼睛瞪得滚圆，最上面那张的面额居然是千两纹银，如此这几个小木盒中岂不是装了十几万的银子。 看到满满几盒子的银票，在场的官员看着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喜笑颜开。 “顾大人总是这么大方，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也是，不过既然顾大人如此吩咐了，我们也只得照办不是。” “你们两个真是虚伪，不像我一心只想分钱。” 众人眼睛全都盯在银票上，脸上也都挂着收获般的笑容。没有人注意到，此时方克俭的脸色已经变得一片惨白。 此时的他几次起了转身跑路的心思，但身体却好像不受控制一样，双脚扎在地上，怎么都动不了。 朱元璋仅仅是站在那里，其身影就给了方克俭极大的压力，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此时却没有人关注他们这边的情况，所有官员都沉浸在发钱的喜悦上。 顾良看到众人的反应，双手抬起在空中做了个向下按压的动作。 那些官员看到顾良的动作，立刻都停止议论，将视线集中到了顾良身上。 见众人都看向了他，顾良清了清嗓子：“又到了一月一度的报销时间。再强调一句，本官开放报销制度，是为了减轻诸位的压力，让大家能把心思全心全意的放在工作上，大家可了解？” “了解了解，顾大人是体恤我等，我们一定记得大人的良苦用心，将福州建设得更好。” 顾良满意的点了点头：“好，那么接下来诸位就将这个月的花销给报上来，本官为诸位逐一报销。” 听到顾良的吩咐，众人轻车熟路的排起了队。不多久一条青蓝色长龙就在顾良面前排了起来，准备去顾良面前领钱。 排在最前面的那人，来到顾良面前拱手作揖，笑嘻嘻的看向顾良：“下官惭愧，辜负了顾大人的心意，这个月只花掉了两千两，着实惭愧。” 顾良微微颔首：“整整一个月才花了这么点，让旁边州府的人知道，还以为我们花不起钱。记得下个月努努力，花个一万两给本官看看，最好一人一万。” 那官员面对顾良的“鼓励”连连点头，其他官员也都纷纷附和，下个月一定加油花钱云云。 顾良这才将两张千两的银票，递到了队首的那名官员手中。 一旁观看了整个过程的朱元璋，心头的怒火一下子就冒了出来，眼神中满是冷冷的杀意。 区区一个偏远地区的九品小官，居然一个月就有两千两银子的巨额开销，而且说起来语气中似乎还满是愧疚，看他诚挚应答顾良的样子，似乎下个月还要花更多。 再看顾良，虽然嘴上说得冠冕堂皇，说是此举是为了让众人专心工作，实际上不就是在向众官员进行行贿吗！ 如此明目张胆，如此毫无愧色，难怪那些官员在青楼中，每个月都有那么多开销，原来根源在顾良这里。 方克俭仅只是视线余光看到朱元璋的身影，就已经感受到了他身上滔天的怒意，再看看朱元璋紧紧握拳的手，不难得知这些厅堂中官员的下场。 整个厅堂中的气氛霎时间划分成了两个区域，一个是紧张气愤的真相区，一个是欢声笑语的补助区。 只是那些领取补助的官员，丝毫没有注意到朱元璋那边的情况。或许注意到了，这些没见过朱元璋真容的低级官员，也只会以为朱元璋是在眼红他们。 因此那些官员补助领得依旧开心。 之后的几人，每个人也都是三、五千两银子不等。这钱发的顾良连连叹气，直到一名昂首挺胸一脸骄傲的胖官员来到面前，才稍有好转。 “顾大人，下官这月花了一万两。”说着这名官员得意的伸出食指，炫耀似的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顾良则连连点头：“不错，你这进步得很快，最近可是找到了什么秘诀？” 那胖官员听闻顾良问询，脸上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神情。 顾良只当他是不想将花钱法子泄露出去，便也没再深究只是嘱咐道：“无妨，只要钱花出去就好。下个月继续努力，千万不可松懈。” 胖官员见顾良没再深究，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是，下官知道，下官一定谨遵顾大人之令。” 一众官员看向胖官员时眼中满是艳羡之色，这几乎是给朱元璋心头的怒火上浇了一瓢热油。 很明显，福州的大大小小官员都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蛀虫，一门心思就只想着贪污搞钱！ 顾良这个害群之马怎地如此可恶，在徐州就蛊惑了全境官员，与其一同宣扬贪污之妙，如今到了福州又把这些人拉下水的！ 朱元璋暗自发火的时候，顾良一把将身旁一个木盒中的银票全都抓在手中，细数了一下居然还没够十张。 后面排队等待领钱的官员，看到后连连咋舌。 那等着领钱的胖官员见如此情形，亦是十分得意。转身对其他官员挑了挑眉毛，便转过了身，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个能决定他生死的人，此时正在生闷气。 胖官员转回身时，顾良已经从另外一个木盒中，补足了一万两银子的银票。 接过顾良递过来的万两银票，胖官员连连称谢。从顾良身旁走开时，还对着仍在排队的官员们挥舞了一下手中的一沓银票。 第119章 沉甸甸的木盒 第119章 沉甸甸的木盒 见其如此得意，其他等待领钱的官员，全都发出了羡慕的感叹声。 “刘大人这个月可是出风头了，啧啧，一万两啊。” “哎呦，怎么花的呢，我费尽全身力气发动全家，也才花了不到八千两。” “那你不错了，我才四千出头。”说话之人脸上一副自惭形秽的模样，仿佛只花了这么点钱，简直耻于和这些“出色”的官员站在一起。 那位花了八千两银子的官员笑呵呵地安慰道：“害，你就是没找对路子，我跟你说不能只买东西，那样花不长，你得去青楼、酒吧之类的地方消费、得包场……” 听到众人仔细研究如何挥霍，朱元璋觉得这一幕简直匪夷所思，心中顿时杀意澎湃。 看着那些官员洋洋得意的模样，朱元璋心中暗下决心。这些人敢如此无视他制定的律法，一定要把这些该死的家伙全部都剥皮充草，以儆效尤！ 方克俭自从认出了朱元璋后，就一直定在原地没敢移动。因此全程都目睹了朱元璋的表情变化，也大概猜到了朱元璋的心路历程。 也正是如此，才让方克俭胆战心惊。 看看前面发钱的顾良，再看看那些开开心心领钱的同僚。方克俭只觉得，他身为此间唯一的知情人，心理压力极大。 是顾良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也是顾良改变了这些官员困苦的生活，同样是顾良让福州百姓过上了未曾设想的生活。 可今日之后，这些就都要不复存在了吧。 朱元璋如此憎恨贪官污吏，而他们却在其面前如此放肆大胆的公然作对。即便是方克俭都觉得，他们这波属实是将小命亲手送到了斩首的石墩子上。 提醒？不存在的。 既然朱元璋在见到他的第一时间，就过来提醒了他。此时若是胆敢提醒那些官员，方克俭简直不敢相信他的死法。 越想越可怕，方克俭不禁打个寒颤。 方克俭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同僚，在朱元璋这位大明帝君面前的丑态，心里止不住的后悔。 他不应该在这里，他应该在车里，逃往城外的马车里。 方克俭不停的用眼角余光偷瞄朱元璋，不停的做着心里斗争，犹豫要不要假借尿遁逃出福州去。 可转念一想，既然朱元璋已经到了，那么朱元璋身边的那些侍卫还有传闻中的锦衣卫，肯定已经将福州周边都纳入了监控范围。 他此时想逃脱，怕是难比登天。 就在方克俭犹豫不定，心中懊恼的时候。其他官员都已经领完了他们的补贴，一边站在旁边议论，一边等待结束散场。 此时场中只剩方克俭一人仍没有上前去领取补贴。之前的几次补贴发放，方克俭都名列前茅。 这次众人也都对他寄予了厚望，尤其是顾良。这位名叫方克俭的官员可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主要是这人太会花钱了，一个人顶五六名官员的开销。 因此，当场中只剩方克俭一人还未领钱时，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众人的瞩目，更是加剧了方克俭心中的犹豫，面对众人的期盼和心中的担忧，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忍不住再次用眼角瞟了一眼朱元璋，这一眼差点将他送走。 朱元璋此时也如众官员一样看着他，只不过其他人眼中都是期盼，而朱元璋眼中却只有喷薄而出的怒火。 方克俭身子僵硬，艰难的晃了晃却没有迈出脚步。 其他人有些好奇，为何今日方克俭如此扭捏。几名平日里与方克俭走得比较近的官员，来到方克俭身旁。 “方大人，就差你了。” “方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几人正说着话，其中一人看到被方克俭紧紧捏在手中的条子，不由得好奇起来。那条子上该是这月的开销吧，难道是太少了不好意思拿出来？ 想到这，那名官员一下将方克俭手中的条子抽了出去，没有问询方克俭的意思，直接展开看到了上面是数字。 方克俭感觉手中的条子被抽走，顿时吓了一跳，好像在那一刻他的心脏也被人同时抽走了一般。 迅速转身，同时伸出手想要抢回条子。但当他转过身时，那人已经将条子展开。 “别……” 方克俭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看到那人脸上的表情，从眉眼带笑的戏谑，渐渐转变为眼睛瞪大嘴巴张圆的震惊。 看到两人的表现，其他人的好奇心也都被勾引起来，迅速聚集到了拿着条子的那名官员身旁。 而后一个接一个的石化在那边，竟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许久之后，最初抢走条子的人才从喉咙里挤出带着破音的几个字。 “八万两！” “八万……八万两？” 还没来得及挤过去的官员，全都震惊于这个数字。 就连刚刚那位满是骄傲的万两胖官儿，都露出的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一万的开销都是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而这位老前辈居然是他的八倍！ 那胖官立刻发动与体型极不匹配的敏捷，一下冲到方克俭身旁虚心的请教了起来。 “大人，您真是好样的，不知是否方便讲讲您的花钱心得？” “让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也长长见识。” 这时其他官员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围到方克俭身旁，请教起了花钱大法。 这些人满心希冀，却不知方克俭已经吓破了胆，就快要晕过去了。就在那人爆出他花了八万时，他清楚的看到了朱元璋脸上那不可思议的表情。 此时顾良已经分开人群，来到方克俭的面前，亲手将一个装满了银票的木盒递向他。 同时顾良还向朱元璋夸耀：“不愧是在朝廷里的大人物，能力就是比别人的强。” 方克俭一阵纠结，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接过了银票，心如死灰。 从顾良手中接过那个沉甸甸的木盒，方克俭就知道，他的命运已经注定。或许今天或许明天，他的生命就将迎来最终审判。 因为他了解朱元璋，知道朱元璋在面对这种极其严重的贪污受贿案子时，往往采用的都是雷霆手段。 因此虽然接过了八万两银子，但心中反而轻松了。所有的纠结都一扫而空，因为结果已经注定，他如今所能做的只是顺应时局发展而已。 而围在他周围的那些人，却还都蒙在鼓里。对他们的命运一无所知，对方克俭更是极尽赞美之词，就是希望能从他身上学到一星半点花钱的技巧。 第120章 最高的补贴 第120章 最高的补贴 顾良的夸赞，周围官员的赞赏。这些都变成了无形的压力，不断的压在方克俭身上，让他不自觉的想要弯下腰，将身影隐藏的人群中。 这样他就暂时不用面对，朱元璋杀人一样的目光。 朱元璋听着顾良的夸赞和一众官员的吹捧，只觉得眉心猛跳。但他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冷哼了一声。 而后朱元璋的视线在每一位官员脸上扫过，似乎是要将这些人的样子记住，只是那些人丑恶的嘴脸，让朱元璋心中一阵犯呕。 扫视一圈之后，朱元璋满面寒霜，一甩袍袖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看到朱元璋气呼呼的离开，不少官员都十分不解。 “今日这么值得高兴的事，怎么那人一副吃了亏的样子？我们分的又不是他家的钱，他生什么气。” 也有人脑子比较灵活：“咱们这么多人在这分钱，那人却一分没有，肯定是眼红了呗。” “不过那人也是够小气的，既然没给他分钱就说明他不够资格，这种事有什么好气的。” 还有人对此别有想法：“我看未必，那人是随着顾大人一起出来的。说不准是今日来找的人办事的，如今我们分钱耽误了他的事情，他自然不高兴了。” 众人一听，都觉得有道理，也想起那人是跟在朱元璋身后出来的。而后不少人都转向了顾良。 “大人，咱们没耽误您的事吧。” “顾大人，若是有什么用得上咱们的地方尽管开口，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当当。” “是啊顾大人，您可不能太操劳了，全福州的幸福重担全在您一人肩上，可得注意身体啊。” 众人对顾良十分关切，主要是顾良出事了，他们就没银子分了。 顾良对此自然知晓，但却没有点破只是看着朱元璋离开的背影笑了笑。 “诸位同仁不必担心，本官好得很。” “至于老朱，他就是那么个倔脾气。他这人啊见不得人贪污拿好处。” “我们虽然合作良久，但三观上还是有些不同，不过无妨不会耽误福州发展。” 有人听出了顾良话中的关键，忍不住问道：“大人，那位老朱是您以往的生意伙伴？” 顾良闻言点点头：“是啊，早在本官还在清远县的时候，就已经结识了老朱，那会他就对本官的贪官务实论颇为反对。” 说着顾良摆了摆手：“他一向如此，诸位不必在意。” “哦~”有人也看向朱元璋离开的方向，似乎还能看到朱元璋的背影似的。拖着长音哦了一声，仿佛在嘲讽已经离开的朱元璋。 “原来是个顽固之人啊，也难怪他会如此。只是大人您如今已经有如此成就，难道他还如此冥顽不灵吗？” 顾良摆了摆手，脸上却是无奈的笑。 看到顾良的笑容，众人全都有些唏嘘：“唉，一看就是个外行人啊，根本不懂做官的门道。” “若是我当初没有听从顾大人的嘱托，哪有今日的成就。” “大人说得对，时代变了。我们自然也要随之改变，才不会随波逐流浑浑噩噩。” 顾良听到这人的话，很是赞同。 “没错，世间哪有一成不变的事务，就是人也在不断的变化。” “老朱他就是太顽固了，他总以为天底下需要清官。殊不知清官对于百姓最为无益，他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这时有人对朱元璋的身份好奇起来，这么一个与顾良观念相悖之人，是怎么成为顾良的座上宾的呢。 “大人，那人是官是民啊？” 顾良闻言愣了一下，是官是民？这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随即含糊的道：“呵呵，说官不是官，说民不是民。” 顾良是觉得，朱元璋虽然不是官，但身为皇商肯定和皇家关系匪浅，因此也不能简单的定义为民。 皇家哪有百姓。 但顾良这个含糊的回答，却让众人更加好奇起来。 但这话听在方克俭耳朵里却如春雷一样炸响。皇帝当然不是官，但也不是民。难道顾良知道朱元璋的身份了？ 想了想方克俭觉得不可能。如果顾良不是想造反，他哪来的胆子敢和一众官员在这吐槽皇帝。 听着他们那些言论方克俭心脏嘭嘭嘭的剧烈跳动着，几乎都要跳出胸口了。 真是作死啊，简直是不要命的在作死。胆敢说皇帝冥顽不灵，被朱元璋知道了，连那官员的陵墓都得给他刨了。 众人讨论了一阵，顾良便宣布散场。众人怀揣银子，自然都希望赶紧出去挥霍。唯有方克俭迷茫的站在原地，不知该作何选择。 那些官员三五成群，商讨着如何快速花掉这些银子，一边往外走。 不少官员在对过了消费轨迹后，都发现时常会在青楼遇到方克俭。于是便决定将最近这一个月的消费重点，放在青楼上。 于是一散场，就有不少官员结伴往青楼而去。有人还想拉上方克俭，希望他能展示一下如何挥霍的。 “方大人，不如我们结伴去青楼花拆花拆？今日人多，一同吟诗弄月岂不快哉。” “对呀方大人，青楼那边你熟，给我们介绍介绍如何？” 方克俭此时哪有心情去青楼，张了张嘴想告诉他们，今日那个老朱就是当今皇帝。 不过转眼一想，这些同僚终究逃不过一死，临死之前糊涂一点也不是什么坏处，就当做是最后的疯狂吧。 面对几位同僚的邀请，方克俭将心中所想全都压了下去，脸上露出一副无奈的笑容。 对众人摆了摆手：“我就算了，你们好好玩吧。不要有什么顾忌了，想干嘛就去干，这样才能将手中的银子花掉。” 众人听到方克俭的话，都觉得这话有点别扭。仔细想了想，这语气很像那些医生在面对束手无策的病人时，所说的话。 “方大人，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是啊，方大人怎么今日无精打采的，你可是拿了最高的补贴，该高兴才是。” 说道最高的补贴，方克俭只觉得心中像是被插了一刀似的。 是啊，他拿了最高的补贴。不过是在大明最憎恨贪官的朱元璋面前，唉…… 方克俭不想过多解释，随即再次摆了摆手，走出了顾良的宅邸。 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既然方克俭没说，他们自然也乐得轻松。 只是没有了方克俭的指点，他们又开始对花钱这事发起了愁。 方克俭从顾良的宅邸出来，心中满是忧愁。因此没有乘坐马车，就这么一步步往家走去。 他想再看看福州城，再看看福州的百姓。 如果说他还有什么临终遗愿，那就是希望顾良能逃过死罪。毕竟福州太需要顾良了，若不是顾良也不会有福州百姓的今天。 或许将来有一天，大明的百姓也能如福州百姓一样，这一切全赖顾良的各种巧思。 第121章 遣散家人 第121章 遣散家人 正想着如何帮顾良上书请求减免罪责时，忽然一个声音传入了方克俭的耳朵。 “方大人没去青楼玩乐却来市井间闲逛，真是好雅致。” 方克俭听到声音回头一看，见一名官员正喜滋滋向他走来。这人也是刚刚领钱的一员，此时追上来，怕还是因为花钱的事情？ 想到花钱和补贴，方克俭最终叹了口气。 那官员看到方克俭的神色有些诧异，平日里这位老大人可是很和蔼的，怎么今日如此丧气。 “方大人，那什么下官非是有意打扰大人的雅兴，只是上个月才花了三千两银子，在众位同僚面前实在抬不起头。” “还请方大人指点一二。” 此时方克俭满心都是如何安排后事，哪有心情说这个。只是叹了口气，便仍旧低垂着头往前走去。 看到方克俭没有回应，那官员心中有些不高兴。 “方大人，花钱这事又不是赚钱，有什么可隐瞒的。” “难道你还怕我抢了你的风头不成？” “若是如此，那方大人你可够小气的，如此气量也难怪被人从京城贬官至此。” 那官员跟在方克俭身后，尽说些刺激他的话。可此时方克俭根本没心思和他计较，不过看着距离他家越来越近，便想要将其打发了。 “李大人，何必在老朽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青楼里好好享受一番，也算不亏在人间走这一遭。” “哦？果然是青楼。” 那官员听了方克俭的话，还以为方克俭这是受不了他的讽刺，说出了花钱的秘诀。 青楼可是个好地方，只是他以前去青楼并没有花掉多少钱，便放弃了这条路。现在看来，他只是没找到正确的花钱姿势。 而方克俭说让他珍惜时间、好好享受，难不成是要让他多多观察享乐方面的消费？ 看来是这样了，那官员看着方克俭萎靡不振的模样，觉得方克俭这就是虚的。 想到这顿时喜上眉梢，对着方克俭躬身一礼：“多谢方大人指点。” 说完便迫不及待的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方克俭根本没理会那人，径直走回家后，便吩咐官家召集所有人集合。 而后又叫出了结发妻子，让其将家中银子尽数拿了出来。 两人不明所以，但看到方克俭一副生无可恋的神色，连忙按照他的吩咐去了。 不多时众人齐聚院中，方克俭也如顾良一般，坐于一口装满银子的木箱之前。一个接一个的叫上家中下人，而后点评两句其在家中表现，便随手抓了一把银子塞到那人手中，让其赶紧离开方家自行寻找出路。 这一幕看得官家额头冒汗，这是要遣散奴仆，等待抄家的节奏。 发完了钱，一箱银子也只剩了箱子底的一层。方克俭看了看管家，招招手将其叫到近前。 “老方啊，这些银子你自行处理吧，在方家这些辛苦你了。” 随即又从顾良刚发的补贴中，抽出了一张银票，递到老管家手中。 “这是你的遣散费，你也赶紧去吧。” 老管家顿时眼眶就红了：“老爷，可是东窗事发了？” “不要多问，不要多想。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早些去吧。” 老管家心中悲愤，尤其是对顾良更是满腹埋怨：“都是那个顾良，要不是他偌大一个方家，怎么也不会落到如此家破人亡的程度。” “要不是他……” “好啦！”老管家才说了一句，方克俭就打断了他。 “要不是顾大人，福州百姓如今饿死的不知多少，被倭寇祸害杀死的不知多少，背井离乡的更是不知多少。” “没有顾大人就没有如今的福州城，纵然顾大人手段有些过激，但其造成的所有结果都是好的。”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顾大人是真正的好官。” 说到这，方克俭举目四望，将他方家的房舍花园尽收眼中。 “何况，若不是顾大人，哪有咱家如今的生活。还不知在哪间破房子里吃糠咽菜呢。” 把下人全都打发走后，方克俭一纸休书写给发妻，让其带着儿女也离开了方家。 只是一顿饭的工夫，刚刚还热闹的方家就只剩下方克俭一人。 到厨房转了一圈，而后右手拎着酒壶，左手抱着顾良给他的那个，装满了银票的木盒。 方克俭独自走到二进院子的正房中，将木盒放在一旁，而后面对垂花门的方向坐了下来。 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高高举起后想要感叹一句。可想了好一会，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叹息一饮而尽。 想着白天朱元璋寒暄时说要来拜访，心里就一阵郁闷，这不是妥妥的要来算账吗。 方克俭心知命不久矣，只一杯接一杯的自斟自饮。一直喝到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才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他家没有关闭的大门方向传来。 声音密集而且脚步齐整，一听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队伍。 脚步声很快就绕过影壁墙，紧接着冲进了二进的垂花门。 此时坐在正房中的方克俭才看清了来人，那些人全都身穿锦衣头戴乌帽，个个手中都握着一把长刀。 “飞鱼服、绣春刀。陛下还真是看得起老朽啊。” 没人理会方克俭的感叹，一群人进入方府后，并没有四处乱窜，显然已经探查清楚，知道这里只剩下了方克俭一人。 而后所有的锦衣卫便在院子中排开，众人站定后朱元璋才在毛骧的陪同下，缓步走进了院子。 进入院子后，朱元璋四下打量了一圈方家的宅子，面露不屑的冷笑。 “果然是做贼心虚，才见过咱家，你就将家人遣散。不过你真以为他们都能逃得掉吗？” 看到朱元璋的身影，方克俭脸上露出释然的神情，心中存着的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 撑着桌子勉强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出正房后，才扑通一声跪倒在朱元璋的面前。 “臣，福州府判官方克俭，拜见陛下。” “回陛下，臣自知此举颇有掩耳盗铃之举，但陛下既然不想暴露身份，想来在福州还有要事要办。” “因此臣遣散家人，也只是为了不想让他们得知陛下身份，以免坏了陛下的计划。” 听到方克俭的话，朱元璋微微一愣。在他看来方克俭此举就是为了，让其家人逃脱制裁。 可如今方克俭却给了他这么一个理由，这着实让朱元璋有些意外。方克俭在这个时候，居然还会考虑他的计划，考虑顾及社稷安危…… 第122章 消费名单 第122章 消费名单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朱元璋脑子中一闪而过，并没有丝毫改变朱元璋的心意。今日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满朝堂称颂的清官，会在福州这里沦为混迹于青楼的贪官，而且还是个特大贪官，一个每月挥霍八万两银子的巨贪。 每每想起顾良将一箱子银票递到方克俭手中时，朱元璋都不由得心痛。那么多钱都是花在百姓身上，百姓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越想越气，越想越恼：“方克俭！” “臣在。”方克俭恭恭敬敬的听着朱元璋的训斥。 “你怎么敢？你怎么能在青楼花掉那么多钱？你可是方克俭啊。” “你如此大肆挥霍金银，对得起你的名字吗？” “‘克勤克俭；无怠无荒’即便你生活清苦，做不到克勤克俭，你也不能，至少不应该如此松弛懒散、荒废迷乱。” 朱元璋对方克俭实在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从前他对方克俭有多大的期望，如今看到方克俭就有多大的失望。 方克俭任由朱元璋训斥，只是跪在地上一声不吭。这副做派落到朱元璋眼里，就是活脱脱的一副无赖形象。 看到方克俭如此自甘堕落，朱元璋只觉得一阵憋闷。索性也不再训斥，直接问罪。 “据查，你方克俭仅在青楼一地，就挥霍了十万两银子之巨，你可知罪。” 方克俭解释完遣散家人奴仆的理由后，便一直等着朱元璋的判罚。 此时听到朱元璋问话，没有丝毫辩解的点点头：“臣知罪，臣确实挥霍了不少银子在青楼，臣甘愿伏法。” 听到方克俭这么轻易的就认罪了，居然没有做一句辩驳。这让朱元璋就像攒足了力气，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丝毫不受力。 胸口一阵憋闷的朱元璋，深吸了两口气，才缓过这股劲儿来。 虽然方克俭认罪痛快，但朱元璋却不愿这么简单的就放过他，就开始一桩桩一件件细说起老清官的花销之恐怖。 “方克俭呀方克俭，你怎会变成如此无赖模样。你以为轻飘飘的认罪就结束了吗？难道你没有想过，那些银钱若是拿来赈济百姓，会让多少人活命，能让多少孩子展颜。” “咱家对你真是太失望了，本以为冷处理后待时机成熟再复启用，可你如此作为对得起咱家的期待吗？” 方克俭没想到他也是简在帝心的人物，一时心中百感交集。 “你呀，真是太让咱家失望了。十余万两！仅仅青楼中就挥霍了十余万两银子，那么多的银钱，你得盘剥了多少百姓才能贪污到如此巨款。” “你明明知道咱家最恨贪污，怎还敢如此行事，真不怕咱家把你剥皮充草、以儆效尤吗？” 朱元璋依气愤的数落着方克俭的罪名，他要骂醒方克俭，要让这位曾经的清明官员幡然悔悟，如此才能一抒胸中憋闷。 方克俭心中本还愧疚，可听到贪污二字，顿时脑子懵了一下。 怎么感觉陛下所说的事，与他所想的事情似乎有些出入。为什么朱元璋会觉得他的银子，是贪污而来的。 还有什么盘剥百姓？他方克俭即便是整日流连青楼挥霍银钱，也只能算得上是不够洁身自好，哪里能和贪污攀扯上关系。 贪污这污名他可不敢背。 方克俭立即昂起一直低垂的头，急切的对朱元璋辩解道：“陛下，臣，没有贪污啊！” “臣虽然在职期间逛青楼，可那都是在没有工作的前提下。臣只是在来到福州后，生活作风与以往不同，但是臣可没有耽误正事。” “陛下不信可以去查阅案籍，臣从未积压一份百姓上告，也从不胡乱判案致使百姓遭受冤屈，臣在职期间一直是兢兢业业为百姓考虑。” “臣从未拿过百姓一分一厘，也从未挪用公职款项用作自家生活，更没有用手中权力，谋取私人利益。” “陛下，臣向来清廉这你是知道的，臣这两袖虽然不再只有清风，可也从不是什么藏污纳垢之所。臣怎么可能做出贪污官饷、欺压百姓这种事情呢？” “陛下明鉴，臣方克俭，冤枉！” “冤枉？！” “咱家何曾冤枉过你，你当咱家没有调查、没有证据就会随便诬蔑一个人吗？” “你别以为这里山高皇帝远，就可以为所欲为，咱家可都看着呢。” 说着朱元璋叫来了毛骧：“毛骧，将你那名单拿来，给这位被咱家“冤枉”的方大人念念，帮他回忆一下，他贪污了多少钱。” 朱元璋转过头不再看跪在地上，一脸冤枉的方克俭。 毛骧走过来，从怀中掏出那份记载了福州官员青楼消费的名单。而后又掏出了一个装订精细的本子叠在了那份名单之下。 而后看了眼朱元璋，见其没再有其他吩咐，便念起了那份名单。 “福州府判官方克俭，本月初三巳时五刻，与郑平、冯德阳三人同入青楼。与青楼老鸨闲聊后，便进入了浮香的房间，其间不知做了什么。于午时六刻离开。经锦衣卫暗桩调查，此间共花费银一千四百五十二两有余，包括打赏老鸨和大茶壶的部分。” 朱元璋冷哼一声，言语中满是不屑：“大中午的，三个人！恶心！哪怕多花点钱呢。咱家都懒得说，毛骧继续。” 方克俭刚要辩驳，毛骧重重的咳了一声，继续念了起来。 “福州府判官方克俭，本月初五申时一刻，与李维青等六人同去青楼，期间吃喝花费一千余两，赠送一众同行礼物都是名家字画，预估共计七千两有余，而后叫了几位姑娘……额，吟诗作对，开销加打赏共计三百五十七两有余。当日总开销九千四百两。” 朱元璋在旁气得直喘粗气，近万两银子，居然就这么花了，这么多银子在灾区能救活多少人命。 “福州府判官方克俭，本月初酉时七刻，于青楼中招待张名庄等五人，叫了春晖楼的席面，叫了福州最当红的花魁，叫了五名青楼姑娘吹拉弹唱，当晚于青楼中嬉闹至子时，共花费两万三千七百六十五两有余……” “两万两！那可是两万两银子啊，你们一晚就花光啦！” 朱元璋痛心疾首，简直难以相信，居然一晚就花了这么多的银子。原本他看方克俭认罪痛快，已经有只是将其斩首放过其家人的打算。 第123章 暗线 第123章 暗线 可这些消费细节，越听心里的气越大。朱元璋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扫了一眼方家这栋装饰华美的三进宅子，指着院子中那些假山景致。 “方克俭，你说咱家冤枉你，你这一笔笔的消费可记得清楚？” “你说咱家冤枉你了，你这假山流水的景致，这三进的院子要花多少钱，可说得清楚？” “你身为从七品的官员，一年俸禄是多少，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摆在眼前，你还说你没贪污？” “说！你到底贪污了多少银子，不说清楚，咱家就诛你九族！” 听了毛骧的诵读，再看看朱元璋的满脸杀意。此时的方克俭反而放松了下来，不似刚刚的那般紧张。 起初方克俭的想法是，他的这些花销被皇帝给注意到，而皇帝最讨厌的就是贪官。 虽然他那些钱不是贪污所得，可是都在青楼中花出去，落在朱元璋的眼中也说不清，亦无从辩驳，所以只有一心求死。 可朱元璋不只是痛斥他挥霍无度，还冤枉他贪污，如此罪责他方克俭可不认。 “陛下容禀，这宅子乃是老臣自己钱财所买，一应开销也都是臣俸禄所得，臣……” “俸禄？你有多少俸禄咱家不知道吗？毛骧！” “是，陛下。”毛骧将那本压在名单下的本子拿了出来，翻开其中一页念道。 “福州府判官方克俭，购置原刘员外家房舍一栋，花费一百七十两，而后购买建材、装饰、仆役，花费银钱八十二两有余。” 朱元璋指着毛骧手里的本子：“听听，方克俭你听到了吗？你买这宅子总共花了两百五十多两，家里不吃不喝攒上十几年才有，你哪来那么多俸禄。” 听到朱元璋的质问，方克俭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回陛下，臣刚到福州时，曾救济过几户活不下去的百姓，他们将房舍地皮卖与臣。而后臣以每月1文钱的租金，继续租给几户人家居住。” “而后顾大人拆迁，臣那几处房子共分得拆迁款一百五十余两，而后又将这钱投入到了福州开发中，断断续续的又赚了四五百两。” “是以，臣这宅子乃是俸禄所买，并无谎言。” 朱元璋一愣，随即想起这事好像听毛骧说过，于是便没再计较这些，只是抓住青楼的开销不放。 “难道你在青楼里的十几万两银子，也是这么赚的吗？” 方克俭依旧从容：“陛下，那些银子虽然是臣花出去的，可那些银子都是属于顾良给报销的范围，而且臣所有银子都用于正途，并未有贪污。” 方克俭忽然想起下午遣散老管家时，抽出了一张银票。在心里叹了口气，想着过几日卖个产业把这份钱补上。 方克俭想着出手哪间房子时，朱元璋心里怒意也渐渐转化成了疑惑。 虽然方克俭如今整日出入青楼，但听他的话中意思，这些似乎都是顾良安排的。而且他口口声声说没有贪污，难道这其中还有内情？ 看着一脸平静的方克俭，朱元璋心里泛起了嘀咕。 以方克俭的名声来看，以往他确实算得上铁骨铮铮，不然也不会顶撞胡惟庸被调到这种地方。 可是如今，他在青楼中一掷千金的事实已经摆在面前。朱元璋不相信，方克俭的才智会觉得，用这种诡辩之词就能逃过屠刀。 当初方克俭在朝堂之上，一句句铿锵有力的驳斥说得胡惟庸有口难言，逻辑眼睛证据有利，无一不让人折服。 这等才智和学识，应该不会只是打着死撑的算盘打算蒙混过关吧。 可他说的那些真的可信吗？在青楼中花银子居然还是用在正途之上，这种言论着实有些离谱了些。 朱元璋忽然萌生一个念头，难不成这只是方克俭的缓兵之计？ 是有人会来搭救他，还是为了让他的家人能逃脱得远一些？ 朱元璋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两种猜想。如果方克俭贪污，福州没人能救他。至于他的家人，更是都已经监控起来，只要他一声令下，就可以立刻抓人。 难道是要暴露咱家的身份？ 也不可能，若是如此，早在顾良的府邸中，他就不会替咱家隐瞒。左思右想，朱元璋都得不出合理的结论。 最后只得将视线落到方克俭的脸上：“给咱仔细解释解释，到底青楼、顾良、还有你说的正事都有什么关系。” 说着，朱元璋身子微微前倾，直视着方克俭的眼睛严肃的道：“若是说道稍有偏差，不光你要死，你的九族亲朋一个也别想活。” 方克俭正在思考要卖哪个产业贴补他一时冲动造成的麻烦，这就被朱元璋的视线冷冷盯上了。 不过方克俭仍旧不慌不忙，因为他所作的一切都对得起他的官位、对得起百姓、对得起他的名字、也对得起眼前这位给他发俸禄的皇帝。 方克俭对朱元璋拱了拱手：“陛下放心，臣知无不言，而且以项上人头作保，臣所说的每句话都是真话。” 朱元璋挺直了身子，嗯了一声。 方克俭轻咳了一声，捋了一下思路才开口讲述：“这一切，还得从顾良大人说起。” 听到这句开场白，朱元璋顿时眼皮止不住地狂跳。怎么又是他，怎么老是他，阴魂不散吗！ 不过朱元璋没有打断方克俭的讲述，他迫切的想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官员都在经常流连青楼，为什么顾良来福州的第一个生意，开的就是青楼。 这其中肯定有一条，他没有理出来的暗线，而这条线就是顾良在福州所作一切的核心。 方克俭不知道朱元璋想到了顾良的第一庄生意，他所讲述的，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 “顾大人来到福州后，便亲自登门拜访了我们所有官员。” “而且还以生活补贴为由，给我们发了一些钱，还告诉我们他准备开个青楼，介时我们可以去逛逛，顺便了解一些青楼中的运作模式和玩乐套路，以方便以后工作。” “说实话，那个时候臣是拒绝的。臣与陛下如今的看法一致，这顾良就是害群之马，他给众人发钱又邀请众人去他的青楼消费。这不就是摆明了，要将大家都拖入泥潭么。” “臣在那时候想着收集顾良的罪证，便也一口答应了下来。而后便是如陛下所见，福州快速发展，来了不少商贾。” 第124章 一门正经事儿 第124章 一门正经事儿 “自那时起，顾良就给我安排了不少，陪同商贾考察福州和劝说商贾在福州投资的任务。臣自问这些操作于百姓都是有利的，于是便也接受了那些任务。” “在劝说投资和展示福州特色时，难免会产生一些开销。于是顾良便单独开设了一项‘公关补贴’的费用，实行实报实销的政策。” 说到这，方克俭看了看朱元璋，见其听得认真便继续解释道。 “就如同陛下‘冤枉’臣贪污的那些青楼开销，都是臣与商贾谈生意时的正常开销。其他官员花费在青楼、酒楼、文玩字画上的这部分开销，都属此列。” 朱元璋听到方克俭的话，顿时有些脸黑。这个方克俭怎么还是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你说你的补贴，揶揄咱家干嘛。 方克俭看朱元璋没有反应，便只是缓了口气继续讲述。 “顾大人之所以会开设这个补贴，一来是因为福州这边的官员都不富裕，谈项目又难免吃吃喝喝，顾大人怕因工作开销影响了大家的生活。” “二来则是因为，这部分钱是因公产生的，自然应该由官府来出。如此便区分出了公私，毕竟一个是生活作风问题，一个却是妥妥的政治问题。” “另外……” 等方克俭将这其中的门道解释了一遍之后，朱元璋和周围的锦衣卫们依旧是一头雾水，感觉自己仿佛在听天书一般。 虽然公关补贴这个词他们从未听过，可是其中的内容他们听得真切。虽然是为了福州的发展，可福州发展就要官员“以身犯险”去青楼？ 而且方克俭也说了，他宴请商贾的那些钱，就是顾良所批的公款啊。用官府的钱去逛青楼，这和把公款贪污装进自己口袋，然后再拿出来去青楼有什么分别？ 不都是用官家的钱，逛他们自己的青楼吗？ 难道换个名字，就能否定这个事实了吗？ 毛骧斜眼瞟了一眼身侧的一名小旗官，发现此时的小旗官眼睛直了。 早前毛骧带着几名锦衣卫，准备从福州回返京城上报消息。就是这人请求留下来，还说什么青楼出了新项目，想借此探查一下福州官员的深浅。 这小旗官明显就和眼前的方克俭一样啊，大家都是执行上司的命令，他可从未给那小旗官批什么“公关补贴”，就这那小旗官还舍不得走呢。 顾良这命令，明显就是在假公济私么。 毛骧不由得恨恨的想，若是他们也有这么一笔可以报销的份额…… 念头才起，就感受到了小旗官有些幽怨的眼神，毛骧顿时眼神一厉，吓得小旗官瞟了眼方克俭，底下了头。 方克俭的讲述还在继续，后面都是些顾良制定的报销规则。不但详细到了每一笔开销，而且还会时不时的派人监督，坚决抵制公款私用。 但即便监管如此严格，还是引得朱元璋一阵肉疼。说到底，不还是花的官府的银子，每一笔花出去的银子，都是仿佛是在割朱元璋的肉一般。 “为什么？咱家想知道为什么官员去青楼，要花公家的钱？” “为什么！” 面对朱元璋的诘问，方克俭经有些摸不到头脑，他不是刚说完吗？ 可朱元璋却完全无法认同，那官府的钱就是他的钱。这群家伙花着他的钱逛青楼，这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方克俭面对朱元璋的怒火，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刚准备将才说过的理由重新说一遍，眼角余光忽然注意到，毛骧与其身边小旗官脸上的羡慕之色。 朱元璋、毛骧两人的变化，以及朱元璋的问话。所有这些信息，被方克俭重新过了一遍脑子，而后猛地发现了其中的关键。 公家的钱？ 方克俭刚才独自喝了一整壶的酒，又与朱元璋解释良久他没有贪污的问题。他的体力和精神都快要消耗光了，以致于一时间竟没有注意到朱元璋话中的关键。 仔细回忆了一下，他所说过的话，小心翼翼的解释道：“陛下，臣……没说我们用的是公家的钱款啊。” 朱元璋闻言一愣：“不是公家的钱？你刚不是说了，这些钱都是顾良报销的。所有报销都是走的‘公关补贴’，是由官府出钱报销。” “难不成，这钱是顾良他的私产？” 朱元璋绝对不信，顾良会拿出他自己的钱补贴官员。因此报销钱财的来源，一定是朝廷的税银之类的钱款挪用的。 方克俭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总觉得他所说的东西，和朱元璋所想对不上。 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陛下，这些报销的钱，虽然不是顾大人的私产，可也不是公家的税银。那些都是顾大人此前在福州推行新产业，用商业手段赚来的，绝对与国库钱款无关。” 朱元璋得知钱财是顾良赚来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一些。 不过还是不能理解，哪有官员去青楼还要公款报销的，这不是贪污是什么？ 虽说那些钱都是顾良赚来的，可也都是利用了福州的地皮，还有他顾良的官方身份赚来的。 如此虽说不是税收那般，直入国库，可怎么也得给朝廷交上来一些，意思意思。 果然是个貔貅，钱财入了顾良的手，再想抠出来可是真的难。 朱元璋眉头皱起，又一个问题在他的心头浮现。 即便官员逛青楼不算贪污，可方克俭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福州发展，这就有点离谱了吧。 “方克俭，咱家问你，你们……”说着朱元璋看向一旁的毛骧。 毛骧看到朱元璋的眼神看向他手中拿着的名册，立刻明白朱元璋的意图。 将那名册展开，翻倒方克俭青楼消费那页，送到朱元璋面前。 朱元璋看了看上面的内容，才继续问道：“你们三人进入了浮香的房间，其间不知做了什么，于午时六刻离开。” “整整一个多时辰，你们都在干嘛？” “什么时候在女人肚皮上的事情，也成了一门正经事儿？” “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福州的发展？福州的发展难道离了青楼，就玩不转了吗？咱家不信这些事情你们在茶楼、酒楼谈不了。” 说完后，朱元璋直勾勾的盯着方克俭，还有一句话他们没有说出口，也是他想问的重点。 一个时辰就花了几千两，这么多钱干点什么不好，非要扔在青楼不可。 这才是朱元璋一直无法接受方克俭所言的重点，大明难关无数，每当要度过每一个难关，都要花费无数银子。这才是朱元璋对银子如此看重的原因。 他总想将钱，花在刀刃上。而非如顾良如此随意撒币。 第125章 生意经 第125章 生意经 方克俭一脸的无奈：“陛下，这些真的是关乎福州发展的正经事。” “咱们的钱都是花在了刀刃上，可一点都没浪费啊。” “那些钱招待的都是各地来福州做生意投资的商贾，将他们招来福州顾大人可是废了不少心思。”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将他们留下来，并且要将他们的钱留在福州。” “如此有足够多外埠的钱流入福州，才能将福州的市场做活，才能让越来越多的人知道福州、来到福州投资。才能从一滩死水变得活络起来，百姓也能够从其中获利，提高当地的生活水平。” “陛下您想，若是那些商人的钱不投到咱们福州来，它们会被如何花掉？” 朱元璋想了想：“在富商家乡买田、置地修园林、或者……” 朱元璋的话没说完，方克俭便接着朱元璋的话继续说道：“或者购买珍宝品玩，或者埋在家中地窖。” “陛下，无论是哪种花钱法，都没有投资到福州来对百姓更加有利，您说呢？” 朱元璋闻言沉默了少许，想着方克俭的话，不由得有些赞同。富商的钱无论如何不会花到百姓身上，可投资却可以实现这些钱财的再分配，让百姓也能获得好处。 若是如此说来，难道真是正事？ 一旁的毛骧收起那份名单，看了眼方克俭后说道。 “陛下，依属下的观察，福州的发展确实如方大人所言。” 朱元璋扭头看了眼毛骧，没说什么。 毛骧明白这是让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整理了下思路继续说道。 “陛下，最初属下来福州时，与当地百姓了解过。在顾良没来之前，商队要几个月才来一次，而且贩卖的也都是些日常杂物，不值什么钱。” “而在属下到来之际，已经看到有络绎不绝的商队往返，那时候顾良已经开了一个多月的青楼。” 朱元璋也想起了这件事，顾良初来福州一个月，青楼就赚了二十万两白银。 于是点了点头，让毛骧继续说下去。 “在那之后，属下眼看着福州一点点的繁荣起来。往来的商队不但越来越多，而且贩卖的货物价值也越来越高，直至大基建项目之后，不少商人甚至留在了福州。” “从这些情况可以看出，顾良这个手段还是起到了效果。” 朱元璋没再多说，但还是皱着眉头看方克俭：“尽管如此，但是你们一晚上的消费实在是太多了。” 拿过毛骧的清单，上面写着方克俭一个月花销的银子，心疼的想这么多银子用在赈灾上该多好！ 方克俭看到朱元璋态度的变化，也看到了有活命的希望，连忙就开始解释：“这些都是必要的，说到底都是人情世故。” “想必陛下也知晓‘若想与之，必先给之’的道理。我们所作之事颇有此番味道。” 见朱元璋面上露出探寻的神色，方克俭眼前一亮顿时感觉抓住了重点。 他从朱元璋最后的那句话里，找到了朱元璋对他穷追猛打的原因。说到底还是他们花的钱太多了。 看来朱元璋的思想意识，还是停留在旧观念上。 方克俭如此想着，便将他在顾良那里学到的生意经，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陛下，请听臣详述此间生意之道。” 方克俭再次瞄了眼朱元璋，见其仍旧一副倾听的模样，更加坚定了他的猜想。 “臣也曾以为，生意便是买东卖西，商人将其他地方的商品，买到我们这里，再将我们这里的东西带去其他地方买，这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不应该顾大人的一些言论，却完全改变了臣的这一想法。” “顾良大人曾说过，所谓生意，就是金钱的流动方向。只有掌握的钱财的流动，才能主导生意的走向。” “而如今的福州城，正需要资金的注入。因此我们不可守株待兔，要主动出击将金钱的流动方向导向福州城。” “因此，我们才会去和商贾接触，并且竭尽全力的将他们的钱留下。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媳妇抓不住流氓……” “嗯？”朱元璋听得好好的，被忽然这一句骚话，弄得一阵恍惚。 周围的锦衣卫，也是惊讶异常。这些整日之乎者也的文官，也会说这种市井之徒才会说的俏皮话？ 方克俭只是对朱元璋和周围之人笑了笑，并未多谈这方面的事情。他发现朱元璋的杀意已经消磨得差不多了，于是便把顾良说过的俏皮话，拿来试探一下。 发现朱元璋果然没有责怪于他，便更加安心下来。继续卖力的说起了顾良传授的生意经。 “陛下，顾大人曾说过，谈生意最好谈的地方不是公堂之上，而恰恰就是在姑娘环绕的青楼之中。” 对于这些论调出于顾良之口，朱元璋毫不意外。也只有他能想出这么多的怪招数，也只有他会如此不在乎银子的消耗。 不过对于这些朱元璋还是十分好奇的，因此只是冷哼了一声，倒是并没有打断方克俭的话。 “依顾良大人所说，那些商人虽然在乎利润，可在姑娘们的面前，还是颇要脸面的。不少人在众人起哄的气氛中，总会有些冲动。” “虽然这种冲动不足以让他们，做下几万几十万两投资的决定。可我们也不只是有姑娘，还有美食、美酒、琴棋书画等手段，总有一种是商贾喜欢的。” “如此一来，一个个小冲动累积之下，商人们就会更比平时更容易做出决定。而且在这种情况下，还可以拉近和商人的距离。这些商人总会被一些读书人看不起，而我们这些官员折节下交，也能起到一些推波助澜的作用。” “多方累加之下，这生意就谈成了。” 说完了生意经，方克俭看朱元璋若有所思，便口风一转说起了他的“冤枉”。 “陛下，这就是臣在青楼中所作之事，也是臣口中所说的正事。除了与商贾谈生意，臣从未因一己之私进入过青楼，更没有将青楼中的姑娘带出来。” “总之，臣所作之事都是为了大明百姓，绝非私欲，望陛下明鉴。” 方克俭的铿锵之词，让朱元璋对其愈发相信。 看了看跪伏于地的方克俭，又看了看一旁的毛骧。 毛骧立刻拾取的上前一步：“陛下，在属下的记录中，方大人确实没有这方面的行径。” 说完毛骧看了看方克俭，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方大人每次去往青楼，也确实是都是与人结伴而行，即便是独往也是等其余人到达青楼后才有所花销。” 第126章 一举多得的好事 第126章 一举多得的好事 朱元璋听完毛骧的话仍旧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了看天上挂着的月亮。今日是月底，一轮弯月挂在树梢，就像一柄弯刀一般。 显然朱元璋心中仍有杀意，只是已经被方克俭说的十分犹豫。 方克俭见有了毛骧的解释，仍旧没有等来朱元璋平身的话，心里开始打鼓。 若是朱元璋认可了他的作为，那么此时至少应该让他平身，而后训斥也好，安抚也好都是后话。 可如今朱元璋不表态，就说明还在犹豫。 方克俭左思右想，总觉得不能这么干等着。 忽然朱元璋刚刚说过的话，再次在他脑海中闪现。 既然朱元璋是因为他们花销太大而生气，那么不把这个解释清楚，看来他是无法脱罪的。 “陛下，臣还有话说。” 朱元璋收回视线，落到方克俭身上：“一晚花掉万余两，还有什么可说的。” 方克俭心里一抖，果然还是因为这个。 “陛下，顾大人时常将‘舍得之道’挂在嘴上。也经常与我们说，舍得舍得，要先舍才能有得。” “臣所有的开销都是为了拉投资，也是所谓的‘舍’的部分。” “至于陛下所说的一晚开销万两，也属此列。那一晚宴请的是一家商会主事，他们共有十几家商队。最终在那几名主事的牵头下十几家商队都签订了协议，后续让福州的经济足足增加了几百万两。” “陛下，此举乃是以小博大之道，用青楼中的小小花销，换来的是商人们巨量的投资，和福州百姓美好的未来。” 朱元璋看着看着滔滔不绝的方克俭，感觉到一阵匪夷所思，以前方克俭，可是向来以惜字如金着称，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能说。 特别是他说的那一套理论，听的还都有些道理，但绝对不是方克俭自己想出来的。 “方克俭，你一口一个顾大人，想来是已经被其同化了吧。” 方克俭老脸一红：“臣以往也只是凭着自己的肩膀硬抗，全都是靠顾大人的教诲，才明白，很多事情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 “而且顾大人还说，福州不是一个人的福州。只有所有人都心往一处使，才能建设好福州城。” “是吗？顾大人还说了什么？” 最初朱元璋只以为，方克俭是被顾良灌输了玩乐的奢靡思想。而后听了方克俭的诉说，才渐渐明白，顾良的言辞虽然对他造成了影响，可方克俭也不是只会人云亦云的鹦鹉，他有自己的思想。 因此方克俭的表达，都是他此时心中所想，也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的执政方针。 也正是这个原因，让朱元璋问出了上面那句话。 方克俭听到朱元璋再次问起顾良，心中顿时一喜。他已经解释了顾良用小钱换大钱的施政方针。 朱元璋还会问起顾良其余想法，这明显说明朱元璋将他说的那些都听进去了。而且还对顾良的言论很感兴趣。 方克俭立刻继续说道：“顾大人还说了很多，而且都是立足百姓角度，对福州发展大大有利的言论。” “比如顾大人在刚来福州的时候，就曾说福州是个福地。那时臣还不懂，便问了一句为什么。” “顾良大人当时看着海岸的方向，说这里将成为大明最为商业化的城池，也会是大明未来商品的最大集散地，还是最有“钱途”的城池。” “当时的福州百废待兴，正是最为荒芜的时候。臣只当顾大人是在开玩笑。结果短短几个月，就有数不清的商贾来到福州。” “在那之后，更是建成了一个个小区、一个个产业，福州几乎一天一个样。至此臣才明白，顾大人不是在说空话。他说的是存乎其心的计划。” “而后在顾大人的组织和教导下，所有的福州官员都投入到了这场福州大建设中。也正是从那时候起，无数商人豪绅来到福州，并且还都带了无数银子。”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顾大人开启了‘补贴政策’，用顾大人的话说，我们这些官员招待商队，把他们吸引到福州这里来是在为百姓们办事。总不能自己掏腰包吧，如此岂不是成了公私不分。” 听到方克俭的话，朱元璋又一次点头。虽然这说法是建立在官员在青楼大肆花销的基础上，但分清公私才能厘清责任。 这一点朱元璋是赞同的。 看到朱元璋点头，方克俭信心大增：“顾大人还说，公私不分就会滋生贪污的温床，而这些就是搜刮百姓的开始，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在福州发生。” “基于此，顾良大人还提出了一个方针。就是大方向上跟朝廷齐步走，像这种细枝末节的小地方，地方自己自行方便就行了。” 方克俭后面所说的这些内容，让朱元璋有些动容。 他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因为他非常清楚，方克俭提到的这些都是对的。为官不只要公私分明，而且还要做到有主见，有规划。 顾良的这些主张，正是一个地方官应有的筹谋。 这事朱元璋早已清楚，就如同人们口中所说的“皇权不下乡一样”。他的权利延展不到大明的每一个角落，所以他才设立了粮长。 可即便如此，也不是事情都能掌握在手的。朱元璋知道诸葛亮事必躬亲的结果，就是最后疲累致死。 而且大明一个京城之外，还有三十一州，一千多个县。这么多地方的情况各不相同，没有什么政策能适配所有地方，所以地方官必须有他们自己的主张。 况且，所谓州牧，就是带天子牧民之意，若是顾良没有这些说法，朱元璋才觉得他不称职。 想到这些，朱元璋再看方克俭的时候，眼神开始变了。 公私分明，眼光长远。 这是方克俭眼中的顾良，若其真是如此，还真是足以改变当初那个两袖清风的方克俭。 朱元璋叹了口气，想了想方克俭所言，心里的那股火气消散了不少。 如方克俭所说，他们的花销，为福州带来了几百万两的投资银子。如此一来不但可以将那些富商的钱盘活，还可以让福州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确实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如此一来，顾良为他们报销的那些开销，就不能算得上是贪污，最多是花销太过。 而且顾良利用这种手段，还将大批自己引入了福州，将福州建设成了如此繁荣的模样。可以说不但无过还颇有功劳。 官员用官方的钱去青楼，还有功劳无过？ 第127章 要有大事发生 第127章 要有大事发生 这个念头忽然从朱元璋的脑子里冒出来，让朱元璋都觉得有些意外。 如果这句话，是在方克俭解释一切之前，说给他听他肯定会砍掉那人的脑袋。可如今他自己居然认同了这句话。 朱元璋不由得陷入了深思，甚至有些自我怀疑，难道这一次他又想错了吗。 这场景让朱元璋感觉似曾相识，不由得想起了几个月前的徐州知府杨幼文。 而且这一切的背后，都有一个人的影子。无论是囤粮，还是报销青楼花销，这一切都是顾良在背后操纵。 虽然说这些操作都是为了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可是为什么都要用这种手段？就不能光明正大的…… 朱元璋猛地想起来，顾良在清远县时候的那些产业。或许这就是顾良一直剑走偏锋的原因。 既要贪、又不损害百姓的利益，这就是顾良贪财的核心。 朱元璋忽然感觉有些心累，这滑头的小子，简直让他脑仁都要炸了。 不过在方克俭的叙述中，朱元璋也缕清了顾良的行事逻辑。就是要借用别人的钱，将福州建设起来，然后赚了钱再给那些商人分红。 这一套流程似乎与清远县时有所不同，但在商业模式的构建上却更加成熟了。这让朱元璋想到了大明的商业进程。 朱元璋一直以来都不是很重视商业，对商业也只是三十税一意思一下。在他看来农业才是大明的根本，商人作为“士农工商”的最下层，是最不容称道的。 可顾良却结结实实的给他上了一课，原来商业不只是买东卖西，而是可以盘活一县、一州、乃至大明的一把利器。 而后，地方和朝廷两个词在脑海中交替闪现，让朱元璋得到了一点灵感！ 朱元璋眼神忽然变得清澈无比，残存不多的杀气也在瞬间散去。 在那一点灵感闪现之时，朱元璋便努力将其抓在手中，而后便仔细的顺着这个线索往上追寻源头。 渐渐的，他第一次踏上清远县马路时的记忆苏醒过来，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接连浮现。 朱元璋记忆中的视线，顺着平整洁净的马路看向道路尽头的清远县城门，那里便是一切的开始。 在那里朱元璋不但见到了许多新奇之物，也第一次见到了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顾良。 之所以有爱，是因为顾良的才能。而对他的恨，则可以追溯到第二次见面时，顾良公然卖官的丑恶嘴脸。 朱元璋想起那时被顾良那套理论，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就感觉无比懊恼。他堂堂大明皇帝，最痛恨的贪污的人，居然就这么被一个贪污的官员给忽悠的放过了顾良。 想到这，朱元璋不禁为他当初的遭遇重重的叹了口气。 仍旧跪在地上的方克俭被朱元璋这口叹气，搞得心态差点崩了。都这叹气是什么意思，难道即便他说的没错，朱元璋也决定放弃他了。 还是说，朱元璋准备既往不咎？ 方克俭此刻无比紧张，几乎不敢擅动，只觉得顾良思考的这段时间极为漫长，甚至隐隐有种冲动。杀不杀的，希望朱元璋赶紧给个痛快话，别这么吊着他。 毛骧站在两人身侧，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看到朱元璋的表情，他就知道朱元璋已经没在考虑方克俭的事情。 可是方克俭却一脸的紧张，尤其是在朱元璋叹气的时候，更是连呼吸都停滞了下来，显然还是在担心他的小命。 毛骧不由得感到一丝丝欣慰，今天从朱元璋踏入朱府之后，一直被顾良牵连的就是他，几经波折，差点就折在朱府厅堂里了。 现在总算有另外一个“倒霉蛋”让朱元璋倾倒火气，他自然乐得看戏。 而朱元璋此时已经抓住了思考的关键。 从一开始，朱元璋就考虑错了方向。他一直把顾良当做一个“贪官”来考虑，但顾良与以往的那些真正的贪官不同。 顾良卖官收取好处费，出发点是为了赚钱。但赚钱却不是第一要务，反而筛选对大明建设有利的人推举。 如此一来，卖官的事实就变成了便想为朝廷推荐人才。 而后徐州那边囤积粮食，上交国库的粮食少了。若是按照以往的贪官行事来考虑，则是贪官搜刮百姓，将粮食变卖后的银子揣进了他们自己的腰包。 可顾良的行事完全不同，他将截留的粮食储存到了粮仓，如此一来不但避免谷贱伤农、还可防备天灾人祸。 反倒成了他的功劳。 而后便是如今，这顾良让官员们可以用公款去青楼。若是寻常贪官，怕是挪用款项，或者增加苛捐杂税来满足他们的私欲。 可顾良却是利用额外赚取的银子来报销，而且其目的也不是为了满足私欲，而是为了福州的千万百姓！ 这……顾良走出了一条，与历史上的贪官都截然不同的一条路。 还真应了他的那句话，“以民为本，才有钱贪”。 捋顺了这些，朱元璋感觉豁然开朗。 如顿悟般开启了新的视野，亦如醍醐灌顶般找到了别样的出路。 顾良所作这一切，都有一个关键。就是将他本身与治理地方紧紧绑在一起，正是因为取得了政绩，所以自己才没对他下手。 朱元璋似乎找到了顾良贪污的真正源头，就是他手中的政治权力。顺着这个角度摸索下去的话就理清了本源，再想对顾良下手，只需将其与政绩拆分开即可。 顺畅！ 朱元璋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了，整个人如同焕发了新的生机一般，眼神之中满是光芒，甚至在夜色的照射下，脸上也泛起了微微的反光。 而且朱元璋在思路畅通之后，也兴奋了起来。在原地不停地来回踱步，仔细复盘这套思路是否完善。 看到朱元璋的这副变现，方克俭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决定他生死的一刻就要到来。 而一直矗立一旁的毛骧等人，看到朱元璋的神色也感觉到要有大事发生。 猜测朱元璋这么兴奋，难道是要将福州的官员一网打尽，这样福州查抄的银子就可以尽数收入国库了。 不但可以减轻朝廷的压力，他也不用再留在这边陲之地检查。因此也期盼着朱元璋赶紧下令。 第128章 顾良的政绩 第128章 顾良的政绩 整个院子中的气氛，因为朱元璋神色改变，而立刻变得复杂起来。 朱元璋来回想了一遍，觉得这么做似乎真的可行。于是便准备叮嘱锦衣卫，调整调查方向。 就在他转头看向毛骧，即将开口下令的时候。忽然一个画面闪现在了元璋的脑海。 那是毛骧挡在他身前保护他的画面，而毛骧的另外一旁，却站着一名白发老者。 这幅场景，是他们在祖地朱王庄，遭受村民围困的时候。 而被村民围困，则是因为他说顾良贪污了朱王庄上交的两万两银子，要上告朝廷追查顾良罪责。 那时朱元璋完全没有行动，仅仅是因为他与村长说话时，被一旁路过的村民听到。继而便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吸引了数不清的百姓，要为顾良主持公道。 甚至还有人拿着刀斧，要砍杀准备上告顾良之人。 当初朱王庄只是受了顾良的点拨，生活变好了而已。即便如此听到要上告顾良，他们就如此群情激愤，更何况福州百姓。 顾良初临福州时，可是战事刚结束。那时福州当地很多百姓，已经快要饿死了。 若不是顾良之后一些列的举措，那些贫民不是饿死就是背井离乡，完全不可能过上如今这般美满的日子。 因此很多的福州百姓都将顾良看做再生父母，如果真的要拿他开刀，岂不是有激起民变的可能。 想到这里，朱元璋转头看向方克俭：“福州的税收是谁在管？” 方克俭闻言一愣，甚至有点恍惚。朱元璋怎么会问起这个，难道他不是在考虑自己的治罪问题吗？ 管理税收就是管账的人，难道朱元璋是要查账？可若是如此他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吗？ 虽然方克俭脑子里想着这些东西，但却没有多做犹豫。他此时还是戴罪之身，若是过多犹豫引得朱元璋怀疑他有所隐瞒，或者别有图谋，导致罪加一等可就倒霉了。 “回陛下，据臣所知，应该是福州知事乔明玉。” 朱元璋听到这个名字后，脸色又黑了下来。虽然他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印象，但乔这个姓氏在福州本就没多少，为官的人更是罕见。 他记得在毛骧的那个名单上面，见过这个乔这个姓氏。只是是否是这个人，还有待确定。 虽然希望不大，但朱元璋还是转头看了眼毛骧。 毛骧看到朱元璋的眼神，顿时心里明了。再次拿出那份记录官员青楼消费的名单查了起来。 翻了两页之后，看到了乔明玉的名字。 “陛下，方大人所说的知事乔明玉，确实在这名单上。其这段时间在青楼的花销总额是……” 毛骧将那名单翻到最后，看到高高挂在消费排行前列的乔明玉，在心里叹了口气。 “乔明玉近期在青楼的总花销是，四万六千七百余两银子，位列消费总额的第八名。” 朱元璋闻言冷哼了一声；“不知廉耻，蛇鼠一窝。” 说罢还特意看了眼方克俭，方克俭感觉朱元璋就是在骂他，但又不敢狡辩。他们确实是在青楼谈的生意，也确实有些放浪形骸。 不过方克俭注意力的重点却不在这里，他此时脑子里想的是毛骧手中的那个名单。似乎锦衣卫将所有人的消费都记录在案。 方克俭不由得心里抖了一下，这个乔明玉只花了四万多两银子就排在第八，他自己单月消费就有人家的两倍左右，不知是不是排在了前三。 方克俭自然不敢问，只得将眼神往毛骧手中的名单上偷偷观瞧。 朱元璋一转头就注意到了方克俭的动作，再次冷哼了一声。 “看什么看，你方大人的名字高高排在榜首呢。” 方克俭被朱元璋戳破伎俩，立刻将头低下规规矩矩的跪好，不敢再有动作。 虽然方克俭表现得很谦恭，但朱元璋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随便一个官员的名字，都能排在前十位，顾良已经是把福州上上下下所有官员都笼络住，简直是一网打尽啊。” “真不知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咱家这个皇帝。” 方克俭心脏再次狂跳不止：“陛下息怒，福州官员都是陛下的臣子，非是哪一人的手下，福州官员此举也都是为了百姓，是为了大明的社稷稳固。” 虽然方克俭极力辩解，但朱元璋却不打算这样轻易放过这件事。 “毛骧，给咱家好好查一查福州的官场。咱家就不信，这福州真的是铁板一块。” “是，属下领命。”毛骧痛快的应下了朱元璋的命令，带了几名手下立刻去调阅档案，查看福州官员是否有没被顾良笼络之人。 朱元璋此时需要的，只是一个支点，一个能撬动整个福州官场的支点。哪怕只是起到一个敲山震虎的作用也可以。 吩咐了毛骧，朱元璋看了眼已经体力不支，有些摇摇晃晃的方克俭。 “起来吧。” 方克俭刚刚还在为他们福州官场的人担心，下一刻就听到朱元璋让他平身的话，简直如闻仙音。 这一天笼罩在他心头的那层乌云，仿佛裂开了一丝间隙，强烈阳光透过那一丝间隙，照射在他的心头。 这一刻方克俭仿佛解开身上的枷锁，不管朱元璋来此做什么，福州官场今后会如何，顾良的福州建设计划是否能得以延续。这些萦绕在他心头的挂念，在这一刻全都消散，在他心里，只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方克俭挺直了身子，恭恭敬敬的给朱元璋行了个跪拜叩首礼，而后才用手撑着大腿，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朱元璋待方克俭完全起身，垂手站在他身侧后，才开口继续问道。 “方克俭，对于顾良这人，你可有多少了解啊？” 虽然逃脱了被斩首的命运，但方克俭知道他这是死罪可免，挥霍无度以及放浪形骸的活罪可是难逃的。 听到朱元璋的问话，他依旧小心翼翼的仔细琢磨其用意。 对于顾良的政绩，他刚刚已经说过了不少。而且方克俭不信朱元璋对顾良一点调查都没有，也不信朱元璋到了福州之后，没有对福州的现状有过了解。 因此，在这些因素都已经被朱元璋知晓的情况下，他还问出这句话，显然不是想知道顾良的表象。 那么难道是要探究，顾良为什么会如此行事的内心想法？ 第129章 与京城比肩 第129章 与京城比肩 “回陛下，顾良大人在臣看来，当数一个于百姓有利的好父母官。” 朱元璋不再盯着方克俭看，转身走向院子中的那棵桂花树。边走边继续问道。 “于百姓有利，那么于朝廷呢？” “顾良如此贪污，对于咱家来说算不算是一个好官。” 方克俭这次没有立刻回道，沉思了一会才说：“顾良大人是否贪污臣不知道，但顾良大人到任之后，福州百姓的生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 “恐怕光凭这一点，整个福州的百姓都会认为，他是一个好官！” 方克俭换了个回答方式，避开了朱元璋对顾良贪污的问题，依旧在强调百姓。因为在方克俭眼里，百姓好了大明就能更好。 因此他的两次回答的关注点都在百姓身上。 朱元璋听了方克俭的回答，长长的吐了口气。 他自然清楚方克俭所说的内容，他甚至从百姓的日常生活中，亲身体验过了福州百姓蒸蒸日上的变化。 可这些在朱元璋眼中，就如以往顾良的做派一样，是在用优秀的政绩掩盖贪污的事实。 皱眉凝思了一会才感叹道：“若不是看到福州的这些官员治理还算有功，早就全都已经人头落地！” 而且几十万两白银花在青楼中，简直闻所未闻！ 想到十万两银子，朱元璋只觉得就像心头肉被削掉了一块似的那么疼。 那可是十万两银子啊！ 才走了没两步的朱元璋，回头恶狠狠的看了方克俭一眼。这一眼差点吓得他丢了魂。 方克俭此时心里是绝望的，怎么又说起要杀人的事了。不是刚刚才消了气么，难道就因为福州的官员全都被顾良笼络了，又引起了朱元璋心中的猜忌？ 但这不也是为了福州百姓吗，而且那些变化朱元璋肯定也都看到了。何必还要纠结于手段如何呢？ 不过方克俭可不敢反驳，他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而且还没完全逃脱罪责，哪还有心思管别人的死活。 索性干脆低下了头，任由朱元璋训斥。只是站在原地挨骂而已，毕竟这总比掉脑袋要好。 “咱家是真没想到，你们福州的官员居然个个都是此中高手。毛骧那份名单上，排名前十的居然个个都花了好几万两。” 说着，朱元璋抬手指点方克俭：“尤其是你这个榜首。” “咱家是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天赋。” 被朱元璋指着鼻子训斥，方克俭不敢再闭口不言：“陛下赎罪，都是应付差事。” “咱家可不这么觉得，一个月花了八万多两。你知道这些银子能干什么吗？” “这要是用在那些受灾的地方，能买多少种子？能开辟多少良田？能引多少水缓解多少旱灾？” “还有那些卖儿卖女，流离失所的百姓。若是有了这笔银子，能安置多少百姓，救回多少条人命？” 面对朱元璋劈头盖脸的训斥，方克俭只能发挥唾面自干的本事，不停的点头称是。 虽然朱元璋的训斥让他十分不堪，但他也知道这只是朱元璋在心疼银子。这种心疼是朱元璋从小就落下的病根，也是大明能有今天的起源。 方克俭并没有再强调什么小钱换大钱之类的理论，在此刻朱元璋的眼中，百姓的性命才是关键。 骂了好一会，朱元璋才散去心口的这股淤积之气，虽然他痛恨那些官员挥霍银子，但这一切的根源还是在顾良身上。 要想将福州的这些风气扭转，或者让他们少花钱多办事，最终还是要落在顾良身上。 想到这，朱元璋再次问起方克俭。 “方克俭，咱家再问你一次，你对于顾良还知道什么，别说什么百姓眼里的好官，咱家要知道他的一切，必须要一一如实讲来。” 方克俭闻言，知道这朱元璋这怕是真的要对顾良下手了，不过他此时自身难保，也就不再含糊其词。 想了一会说道：“陛下，除了百姓之外，我们这些官员也都挺感谢他的。” “嗯？”朱元璋眉毛竖起，眼神中满是质询。 “咳咳，陛下息怒，臣只是如实阐述事实而已。福州以往的生活如何，想必陛下也是知道的。” “就拿臣一家来说，作为福州当时的最高阶官员，就连臣家里妇人也要做些活计，才能保证家里人吃得好穿得暖。” “而其他的那些本地官员，比臣这情况多有不如。而顾良大人来了之后，当地的官员生活也上了几个档次。”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这话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大家生活好了，自然有多余的心思放到当地的政事上面。而非像以往那般糊弄了事，整日只想如何搞钱。” 朱元璋听了方克俭的话，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以往一心只想着官员不可盘剥百姓，不可贪污受贿。却没想事半功倍和事倍功半这回子事。 大明如今的官场，确实还有他没抓出来的贪官污吏，但也有很多为官清廉克勤克俭的官员。 这些人如果生活能更好一些，是否就能花更多的心思在官场，在百姓身上呢。 方克俭稍停了一会，看到朱元璋脸上思索的之色渐渐散去之后，才继续说道。 “陛下，臣以为，顾良大人给官员们发补助，让他们生活好起来的做法是有道理的。” “正如臣所说，大家不再为生活发愁后，心思就都落在了政事上面。结果您也都看到了，如今福州城的建设甚至堪比京城。臣斗胆预测，福州大多数百姓的收入，也可与京城比肩。” “至于福州这边的商贾数量或许还不如我朝都城，但假以时日，臣觉得在商业环境逐步完善之后，福州必能成为大明的一个商业作为发达的城市。” 听着方克俭的大胆预测，朱元璋想到了补偿款，想到了大基建工程，也想到了小区房，还有他在城外看到的那些小区房不远的工厂区。 这些都将是福州商业超越京城的基础，一旦福州全力发展起来，或许还真的不容小觑。 朱元璋点了点头，示意方克俭继续。 第130章 顾良的心血之语 第130章 顾良的心血之语 方克俭清了下嗓子，继续说起福州官员，毕竟同僚一场能救就搭把手。 “正如臣所说，福州的发展指日可待，而这一切都源于福州的所有官员都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拼命的把政绩搞起来。” “咳，毕竟顾良大人说了，如果百姓过不上好日子，那么当官的肯定也没有好日子过。如果当官的过上了好日子，那就离死不远。” 朱元璋听到这绕口令一样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一下，才明白顾良所指是什么。 冷哼了一声，说出了方克俭说了这么半天后的第一句评价。 “顾良倒也还算有些自知之明。” 方克俭对朱元璋的评价心中一喜，虽然朱元璋语气嫌弃，但从其表达的意思看，方克俭已经感觉到了希望。 脸上的笑意一闪而逝，而后继续道：“陛下圣明，顾良大人身为福州的最高官员，自然是有安定一方的心思的。而且顾良大人还说了，一个地方稳定了起来后，慢慢的甚至可以影响全国的经济，到时候还需要陛下你来费心。” 朱元璋一听就愣了，方克俭这描述的前景，他同样也很是向往，但是那个时候，他要费心什么呢？ 费心？ 朱元璋对方克俭的话满是疑惑。 他什么时候不费心大明的将来和社稷的建设，为什么方克俭在这里特意提炼出来，还要强调一下。 难道顾良这话中还有其他含义。 朱元璋将方克俭复述的那句话，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 “地方稳定后经济向好发展，而后影响周边。当影响的范围足够大的时候，自然就会影响全国的经济。”这没什么可说的，只是自然规律罢了。 接下来是有什么来着，“到时候就要让咱家费心了。” 费心经济变好以后，大明的建设？还是那时候会有更多的贪官污吏横行？或者是经济好了，钱太多了朝堂上为了利益纷争，导致更加严酷的党同伐异？ 朱元璋的眼中满是疑惑，看向方克俭时却在其中掺杂了意思责备。 有话不好好说清楚，跟咱家这打什么马虎眼。 方克俭看到朱元璋看过来的眼神，顿时动作一僵。他这步子迈得有点大，差点扯到蛋。 方克俭本想缓和一下气氛，和朱元璋开个小玩笑。结果弄巧成拙，差点把他再次搭进去。 讪笑了一下解释道：“陛下，就怕到时候咱这大明的土地不够用啊。” 朱元璋的眼神从迷惑变成了怀疑：“荒谬！” “我大明疆域辽阔土地广袤，若是说上等良田不够，咱家到还能理解。可如今大明荒地无数，虽然开垦后收成略有欠缺，但只要细心耕耘也会有不错的收成。” “可以说我大明的地根本就种不过来，怎么可能土地不够用，简直笑话。” 面对朱元璋的不屑一顾，方克俭挤了挤眼睛，嬉笑着道。 “陛下，臣所说的可不只是土地。” “嗯？” “陛下，这非是臣的看法，而是顾良大人的言论。” “顾良大人说过，福州自贫瘠之地到有了如今的规模只用了短短的几个月。在这期间，福州的发展飞速，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生活安定后夫妻生活自然就融洽了许多。” “而后福州对周边的影响日益增大，周边的百姓生活也会重复福州百姓的轨迹。而后影响南方、影响整个大明。” “可以预见的是，百姓在生活好起来以后，婚配会更加活跃，子嗣的存活下来也会越来越多。” “照这么发展下去，用不了多少年，大明的人口自然就会进入一个快速增长期。” 说到这里，方克俭嘿嘿一笑，说出了他方才那番话的结论。 “因此，到了那个时候，大明的土地说不定真的就不够用了，开疆拓土就成了大势所趋。” 朱元璋听后，倒也觉得这番推论颇为现实。如今大明的土地是不少，但良田也几乎都开垦得差不多了。若是按照福州这般发展速度，大明的人口确实会快速增长下去。 随即点了点头。 看到朱元璋认同了他的话，方克俭越发开心。 继续举例说：“陛下，顾良大人最开始是在一个村进行建设，慢慢的就到了县，最后覆盖了整个福州。而且算上已经有孕在身的，人口确实比之前多出很多！” 朱元璋也明白这个道理，大家吃饱了，才有心力繁衍后代。而且生活得越好，家中幼儿的夭折可能就越小。 如此看来，人口和土地之间的问题，还真得尽早规划。 看着方克俭一脸的真挚，朱元璋明白，这是他的肺腑之言，同样也是顾良的心血之语。 捋着胡须考虑起了方克俭所说的那些，需要他费心问题。 百姓、土地、开疆拓土…… 若是福州真的能如方克俭说的那般，将周边经济都带动起来，甚至能带动整个大明的经济，这些或许在朱标登基的时候，都将成为他执政中的重点。 所以是否应该，先将这些提前安排好。 朱元璋的思绪随着这个方向开始发散，很快就想到要向哪个方向发展，耕田的划分范围要重新厘定，如何面对外邦的反扑…… 想着想着，朱元璋忽然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 这些都是建立在，以后的发展都如顾良预料那般才行。可就像他说的，大明地域广袤，真的都会被福州影响，而带来快速的发展吗？ 想到这里，朱元璋才忽然意识到，如果福州真的能起到如此重要的龙头作用。那么现在的这些官员生活稍微奢侈一点，似乎还真算不得什么大事。 毕竟相比兆万大明百姓的福祉，几万十几万两银子的事，已经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看来后面他应该着重关心的问题，也要调整一下了。虽然福州的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但朱元璋已经开始畅想和考虑未来的安排了。 此时方克俭早已换做一脸真诚，他虽然担心自己的安危。但他对朱元璋所说的话，却不仅仅只是为了开脱，那些都是他心中真实所想的内容。 早在顾良对他们说这些的时候，方克俭是有些犹豫的。但在看到福州的飞快发展后，他觉得这一天肯定会到来，早早晚晚。 方克俭选择相信顾良，因此才会如此卖力的在青楼中消费。 现在面对即将对他做出判决的朱元璋，他选择真实的表达，如果这还救不了他，那么他不相信还有其他方式，可以然他被免除罪责。 第131章 够他喝一壶 第131章 够他喝一壶 朱元璋似乎也感受到了方克俭的真诚，看了看他后，冷着脸道。 “方克俭啊，你可要看好你那些同僚，时时督促他们。千万别让锦衣卫抓到了他们贪污腐败的把柄，到时候等待他们的就是锦衣卫的酷刑。” “是！” 方克俭似乎听到咔哒一声，那是枷锁被解开的声音。 不管朱元璋是选择暂时放手以观后效，还是决定放过他们此番作为。都代表着，至少眼前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带着重生后的喜悦，方克俭连忙拜倒在地给朱元璋磕头谢恩，心里无比激动。 在青楼中一夜之间豪掷万金，勤俭的皇帝却没有杀他，这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奇迹般的遭遇，让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朱元璋看着跪倒在地的方克俭，自然也感受到了他身上那股劫后余生的喜悦。不过这都是人之常情，倒也没多在意。 “好自为之吧。” 说完，朱元璋便带着锦衣卫离开了方克俭的府邸，临走前再也没有回头。 方克俭此时的酒已经彻底醒了，虽然今晚的一系列经历让他体力和精神都消耗巨大，甚至有些体力透支的状况，但他的精神却亢奋异常。 事实上方克俭心中也是非常的清楚，之所以朱元璋没有追究他们这一次的行为，绝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朱元璋对顾良的说法十分认同。 能得到朱元璋的认同，方克俭更加坚定了遵循顾良指引方向前进的动力。早前他也有过迷茫和困惑，在他给朱元璋解释顾良理念的的时候，何尝又不是他的一次自我反思。 在这个过程中，不只说服了朱元璋，也让他自己的内心更加坚定。 方克俭看着锦衣卫潮水般退去后，再次变得寂静空旷的院子。脸上浮现出了会心的微笑。 更是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这都是朱元璋今日给他的启发，在他的为官生涯中，比顾良有权有势的人方克俭见多了，可那些人犯了错，无一不是被朱元璋处罚，从未见谁能在朱元璋的手上讨得了好。 而且就连李善长、刘伯温这种级别的人，在感受到威胁的时候都要退居幕后。其他人在犯错之后更是该砍头的砍头，该流放的流放。 而顾良却如此与众不同，徐州案的始末他方克俭可是知道，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朱元璋发怒，却丝毫未损。 看来跟着朱棣混，完全不用担心翻车的问题。 方克俭喜滋滋的回到屋里，看着颇为冷清的房舍念叨了一句：“看来得把老婆子他们叫回来了。” 而后便倒头大睡。 与此同时，朱元璋也回到了顾良赠送他的那栋朱府。 一回来，就见马皇后端着一盘水果拼盘向他走来。 “官家累了吧，来尝尝臣妾做的水果拼盘解解渴。这水果拼盘臣妾是与那茶馆的妇人学来的，虽然水果比较简单，但那个酸奶味道的浇头还真难做。” 说着马皇后将拼盘递到朱元璋的面前。 “官家尝尝味道如何？” 朱元璋随便吃了一口，随便的夸赞了一句之后便放下了勺子。看着那盘水果拼盘就想起了顾良，叹了口气。 顾良这么个小玩意，就哄得马皇后乐得团团转。而且还不只于此，朱元璋很清楚，如今的马皇后对顾良创造的那些新鲜玩意可是喜欢的不得了，连带着对顾良这个人也颇有些偏爱。 可是朱元璋想起顾良那嘴脸，不由自主的就想起清远县以来的一切，尤其是刚才处理完的青楼挥霍这件事。 越想越气，就忍不住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朱元璋这番举动，把一旁的马皇后吓了一跳。刚进门时还好好的，虽然带着些气，可也没有这么严重，这么忽然就如此生气了。 “官家这是怎么了？为何生这么大的气？” “为何？还不是那个顾良。” 马皇后闻言一愣：“顾良如何又官家生气了？” “还不是因为他挥霍无度，皇后你可知道，顾良他居然设立了一个什么‘公关补贴’的款项，其中涉及金额极其巨大。” “而目的，竟是让这些官员们在青楼吃喝玩乐！” “咱家算了算，距设立以来，居然已经花出去了几十万两银子，单单这一个月就有十几万两。” “全都花在了青楼啊，如何让咱家不生气。” 马皇后一听就愣住了，她非常清楚贪污这是朱元璋的逆鳞。不管是谁触逆鳞之后必然是要遭到严惩的。 早前顾良在清远县就差点被砍了脑袋，怎么就如此不知收敛。居然又在福州搞这种事情，难道是以为山高皇帝远？ 这也太天真了，顾良如此聪慧的一个人，怎么这事上面如此糊涂。但凡有一个人对他的作为看不下去，去京中告御状，就够他喝一壶的。 越想马皇后越觉得顾良危险，正要劝朱元璋不要动气，先查清事情原委再处置。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朱元璋恨恨的又捶了下桌子。 “最可恨的就是这些家伙吃喝玩乐，咱家碍于福州百姓，碍于大明的将来，还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马皇后从未见过朱元璋如此模样，连忙问道：“官家何出此言？” 朱元璋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快：“早前咱们说过的那个方克俭，咱家刚刚见过他。” “哦？”马皇后听朱元璋说起方克俭，顺其自然的就想起了毛骧的那个名单。 “可是因为青楼一事？” “嗯，咱家想问问他，到底哪来的钱，可以支撑他如此挥霍。” 马皇后对这个问题也十分好奇：“可问出了结果？” 才说完这句话，马皇后就想起了朱元璋生气的原因。继而恍然道：“可是官家刚说的那个‘公关补贴’？” 朱元璋点了点头，然后将他见方克俭的过程讲述了一遍。 马皇后听后对顾良的奇特手段十分好奇，又追着问了几个问题，这才意犹未尽地道。 “官家，臣妾觉得既然在顾良这番操作之下，福州发展如此迅速，不如就由着他继续做下去。” “至于以后是否会在其中产生贪污事件，就交由毛骧他们重点检查一下。” “相信以毛指挥使的强干，若是真有贪污他一定能抓到其证据，那时再出发不迟。” “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此时福州的发展才是重中之重，若是真能达成顾良畅想的结果，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听了马皇后的评价，朱元璋还是有些气呼呼的。 “给咱家找了这么多的麻烦，绝不能轻易放过这小子。” 马皇后在看着朱元璋的作态，在一旁掩嘴轻笑。 第132章 正事要紧 第132章 正事要紧 正在这个时候，锦衣卫来人来汇报说：“启禀陛下，我们收到消息，顾良通知福州官员说，他马上开展一场剿寇行动。” “剿寇！” 朱元璋一听那名锦衣卫的汇报，立刻就来了兴致。 他没想到顾良还有这份心思，在朱元璋以往对于顾良的印象中。顾良就是个一心捞钱的家伙，无论是清远县的那些产业，还是如今福州的各种建设，以及那些百姓的拆迁和城镇的改造，无一不是为了赚钱而服务的。 不过朱元璋转念一想，倒也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看来这些贼寇，是妨碍了顾良赚钱啦。 不过即便如此，朱元璋还是很有兴趣去观摩一番。因为大明现在周遭并不太平，不但当年驱逐的一些“义军”，如今还有不少流亡海外，伺机而动。 还有不少以往没能来得及逃回草原的前朝余孽，还活跃在海上。这也是朱元璋一直禁止海上贸易的原因。 他不想大明在这根基未能完全稳定的时候，给那些海上余孽反扑，或者搅乱大明沿海的机会。 除此之外，如福州这些南方和东南沿海地带，还经常有倭寇肆虐。 那些倭寇一部分是，琉球战败的大名以及他们手下的那些武士，还有一些，则是大明活不下去的百姓。 那些人剃掉头发，穿上短衣短裤的直衣，再加上一些小胡子装饰，摇身一变就成了倭寇。 那些人比之倭寇还要可恶，危害也更大。他们不但对大明的边防很是熟悉，而且对于大明境内的一些规矩和地理也了如指掌。 甚至知道一些村镇中，哪些是富户，简直一抢一个准，实在是祸害。 这些问题一直以来的，都困扰着朱元璋。可大明如今各地灾害频发，他处理那些事情都已经占据了大多数的时间。 这些沿海上的疥癞之疾，只能交于沿海的兵备司，以及沿海周边各个州府的巡抚来解决。 虽然外出剿寇并不是顾良这个福州同知该干的活，但朱元璋心里清楚，顾良可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公关报销”不就是明证么。 剿寇并不是朱元璋关注的重点，他关注的是“顾良剿寇”这件事。顾良已经在州府建设上面给朱元璋很多的惊喜。 尤其是福州经济发展带动大明经济繁荣这件事，更是给了朱元璋足够多的惊喜。因此朱元璋十分期待，在剿寇这件事上面，顾良也能给他一些惊喜和启发，让朱元璋可以将这些手段和经验，应用到其他地方。 因此面对锦衣卫的汇报，朱元璋略有些期待的问道：“具体说说，顾良可有什么详细计划？是打算动用他自己训练的手下，还是协调周边卫所共同剿寇？” 锦衣卫面露难色：“陛下，属下们只是收到消息，具体情况还不得知。” 朱元璋要其快快查询时，侍卫进来禀报说，顾良派人来通知即将展开的剿匪行动。 朱元璋一听顿时如饮甘露：“想什么来什么，快快叫那人进来，咱家要问个清楚。” 很快顾良的手下便被带了进来，而后向朱元璋呈上了一份顾良手写的剿寇通知。 其上只写了时间和地点，却并未写被剿是什么人，如何剿寇这些关键信息，这通知看得朱元璋一头雾水。 “你们顾良大人怎么没说具体事宜，要剿谁？从哪发兵？这岂不是吊咱家胃口么。” 那名顾良手下乐呵呵的行了一礼：“朱老爷，我家大人说了，此剿寇非彼缴寇，到时候请朱老爷一见便知。” “什么到时候，现在你就给咱说说。” “朱老爷您就别为难小人了，这些事哪是我这个传话的小厮能知道的。” 朱元璋刚要发脾气，但他此时商人身份又奈何不了这朱府小厮如何。他也不想因为这么件小事，就暴露了皇帝的身份，于是只得挥挥手，让那小厮离开。 待报信之人离开后，朱元璋还是有些意难平，叫来最初报信的锦衣卫。 “你们那边，可探查到顾良的动向？” “陛下，属下收到的消息中说并没有提及兵备道和附近卫所兵马调动的消息，而且顾良应该也调动不了这些兵马吧。” 朱元璋一想也是，顾良作为同知没有兵符的情况下，确实无法调动卫所的兵马。 难道顾良手下还有其他兵马？ 这问题让朱元璋纠结了一晚，第二天早早的，就带着一些手下来到顾良的府邸前。 此时大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大多都是福州的官员。这些人中朱元璋看到了不少熟面孔，都是昨天领取补贴之人，于是便大咧咧的凑了过去，想探听一些消息。 “听说了吗？顾大人又有新生意要搞了。” “哦？这还真不知道，难道与今天剿寇这件事有关联？” 最初说话那人抿着嘴用力点了点头。 其他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详细说说呀，让咱们也跟着分一杯羹。” “话说跟着顾大人，这几个月可真是赚了不少银子。” “哎呦，那是你们运气好，我家里穷得叮当响，也就是这两个月才好点。前面那些生意我是一点好处没沾到，这次说什么我也得紧跟顾大人的脚步。” “是啊是啊，顾大人可是咱福州的救星，要不是……” “好了好了，顾大人又不在，你在这拍什么马屁，还是赶紧说说今日剿寇的事情。” “对对，正事要紧。” 朱元璋听着这些人的感叹，心里也有些痒痒。这剿匪还真和赚钱有关，不过这些人口中的大生意又是什么？ 可当他想凑近了仔细听听的时候，最初说话那人却闭口不言，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这可说不得，若是顾良大人有意让大家参与，自会叫上大家，若是不叫便是我也不好说什么。” 众人一听立刻明白，全都摩拳擦掌的准备去拍拍顾良的马屁，也参与到这个大生意中。 继而众人便聊起了为顾良塑像的百姓。 朱元璋听后顿时不淡定了，福州百姓居然自发的为顾良塑像，而且还会每天烧香祭拜。 这可是神仙圣人才有的资格，连他这个皇帝都没享受过此等待遇，顾良在福州还真是深得民心啊。 第133章 暗疾 第133章 暗疾 正这时，顾良的手下来到朱元璋身旁：“朱老爷，我家大人请您进府一叙。” 周围那些官员，听到请朱元璋进府说话，顿时都转过头看向朱元璋。眼神中满是羡慕，有些人的眼中，还有些想要上来攀些关系的冲动。 看得朱元璋赶忙随着那名下人往顾良府中走去。 看到朱元璋走了，周围的官员才议论起来。：“这是谁呀？居然能和顾大人攀上关系？” “我看着有点眼熟，总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对，我也看着眼熟。” “哎哟，这不就是昨天臭着脸走掉的那个吗？” “哦！对对对，看来昨天他怕是就已经与顾大人谈上大买卖了。” “羡慕啊。” 这些官员不知道，他们在议论的人正是当今皇帝。不过朱元璋虽然走了，但现场却留了锦衣卫，那锦衣卫一边记一边摇头，真不知这些人将来会是什么下场。 外面议论纷纷的时候，朱元璋见到了顾良。 “来来朱老哥快尝尝我这茶叶，顶好的大龙团。” 一边让茶，顾良一边将朱元璋让到桌几旁，两人分宾主落座。品了几口茶，顾良才神秘兮兮的说道。 “今日叫朱老哥来，是有一个重要的生意要做。” 朱元璋一听是外面那些人讨论的大生意，哪还有心思喝茶，立刻放下茶盏询问详情。 “顾良大人说的是什么大生意？可是和昨日说的那个剿寇有关？” 顾良却摆了摆手，卖起了关子：“朱老哥稍安勿躁，生意后面再说，我先带你们去看一看福州的府兵。” “咱们还和府兵有关？” 朱元璋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在听到生意和福州府兵有关时，一下子绷紧了神经。 府兵怎么还和顾良的生意扯上了关系，难道是要借助府兵的兵马，剿灭什么人？还是说府兵本身就是生意？ 军械？还是吃空饷？ 无论是哪一样，都足以让朱元璋忌惮。毕竟和以往不同，这可是朝廷的军队！ 尤其这还是福州地界上的府兵，不但驻扎此地保土安民，而且还有防备海上外敌入侵的职责。 另外那些兵马可不是轻易谁都能动的，这要是顾良拉拢其中将士，私自调动那可就是大事了。 这些兵马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所在，关系十分重大。虽然不知道顾良又要在上面整什么幺蛾子，不过之前的小打小闹也就罢了。 如果顾良真想在这种兵马上搞事的话，朱元璋就得掂量掂量是不是要对他动手了。 朱元璋不由得看向一直跟在他身旁的毛骧，关乎海岸边防的要事，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怎么没有上报？ 毛骧看到朱元璋的眼神时也是懵逼的，他自然虽然距离两人有段距离，但耳聪目明的他也听到了顾良所说的内容。 不同于朱元璋疑惑，他此时只觉得整个人就像踏空了一下，栽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顾良这是又搞什么幺蛾子，怎么还敢动府兵。最关键的是，他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这可是严重失职！ 想到这毛骧顿时觉得后背上，似乎有一把刀在刮蹭他的皮肤，鸡皮疙瘩瞬时起了一身。 顿时感到无穷危机正在迅速向他笼罩过来。 面对朱元璋质询的眼神，毛骧只得硬着头皮摇了摇头，表示锦衣卫没收到这方面的消息。 朱元璋的眼神中虽然仍有疑惑，但已经有责怪的意味。 可是毛骧能怎么办，他真不知道这事。锦衣卫也确实没有收集到，顾良要用福州军做生意这种事儿啊。 心中委屈的同时，毛骧看向顾良的眼神满是催促。赶紧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然他可就要凉了，是真的尸体那种凉。 朱元璋没有得到结果，便也转向了顾良：“顾大人可否先透露一些，也好让咱家有个准备。” “不然就这么直闯府兵驻地，我这平头百姓还真有些紧张。” 顾良在朱元璋眼神中一点紧张都没看出来，不过猜到了朱元璋的心思。虽然是皇商，但掺和到大明军事里面，怕是还会有些犯忌讳。 面对两人催促的眼神，顾良没再卖关子，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朱老哥，我还能坑你不成。此行只是有关于府兵治理的问题，以及我一些小想法的实践。” “难道朱老哥以为，我会做那些倒卖军械，吃空饷的事情吗？” 说到这，顾良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赶忙又补充了一句：“即便是，也是将大明的武器装备向上提一个等级，而非那些蛀虫似的，只知道以旧换新，以次充好。” 朱元璋闻言点了点头，以他对顾良的所知，顾良确实不屑于做些有损百姓的事。若是真以次充好，首先危害的是那行兵士，其次受害的就是百姓。 不过顾良既然说是关于府兵治理，不是拿府兵来赚钱，朱元璋也松了一口气。 他可不希望顾良用他的银子，将府兵上上下下都给腐蚀了。那样兵马不但不能保护大明，还将成为大明身上的暗疾。 这些暗疾在每个朝代都有，朱元璋知道大明怕是也逃不过。但他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出现在他统治期间。 即便有，他也希望能直接将其挑破，将其中的腐化部分通通割掉。他不怕这些危害，只是担心不能及时发现，而让其在暗中滋生壮大。 朱元璋想到这些，面色不由得严肃了一些。顾良看到，帮朱元璋将面前的茶杯填满水。 “朱老哥，怎地这么严肃。只是一些常规的治理罢了，不会影响福州兵马整体架构的。” 朱元璋点了点头，虽然他不知道顾良用了什么手段治理府兵，但以顾良以往的表现来看，他也有一些期待，现在的福州军是啥样。 两人又聊了一会生意经，这边福州的官员已经到齐。顾良便邀请朱元璋与其同乘一辆马车。 毛骧刚要阻止，就被朱元璋斥退下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和顾良谈，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于是两人走向顾良的马车，其他官员也在给顾良问好后，走向各自车架。 可就在朱元璋踏上顾良马车的瞬间，他就轻咦一声，觉得有些不对劲。 第134章 顾良还真是舍得 第134章 顾良还真是舍得 听到朱元璋的“咦”声，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毛骧。 在朱元璋上顾良马车的时候，他就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在朱元璋踏上马车的一瞬间，就发出了疑惑的声音，这让毛骧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顾良邀请朱元璋同乘是临时起意，但在两人走出府邸走向马车时，毛骧已经派人大略检查过了马车，他可以确认马车里面没有人。 但朱元璋的反应，还是让他有些担心。第一时间冲到了朱元璋身旁。 “老爷，有什么问题吗？” 朱元璋听到毛骧的声音，猜到他这位手下的心思，立刻摆了摆手。 “没问题，只是有些意外罢了，你去吧。” 看到朱元璋确实没事，毛骧才一步三回头的让开了上马车的位置。 顾良拍了拍毛骧的肩膀：“朱老哥，你这护卫很忠心啊，也很机警我喜欢。” 毛骧一脸的恶寒，他可没有什么断袖的癖好，连忙退后一步闪开顾良再次拍来的手。 “顾大人过誉了，请顾大人上车。” 朱元璋倒是没怎么在意这边的情况，他可不信锦衣卫指挥使会被顾良拐走。因此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马车里面。 早在他第一次到达清远县的时候，就已经坐过那边县里的新式马车。 但那个所谓的新式马车，与眼前顾良的座驾相比起来，依旧是无比的简陋。 顾良这马车里面，不但所有座为都包上了皮革，而且皮革和木质的座椅之间，似乎还塞入了什么东西。 这时候朱元璋想起了，初到他那个朱府时那些椅子上的坐垫。这些皮革下面似乎和那些坐垫是一个道理，想来里面填充的可能是棉花一类的东西。 在座椅上动了动，朱元璋仔细感受了一下，觉得应该就是那一类东西。而后他又注意到，似乎除了座椅马车内容的其他地方，也都包上了皮革。 这还不是最让他意外，最意外的地方是，这马车上居然有琉璃窗。 坐下之后，朱元璋摸了摸又敲了敲，确认那窗户上面装的琉璃，与顾良给他的那五十件琉璃器是完全一样的。 这就让朱元璋有些惊讶了。 此时顾良也上了马车，正看到朱元璋研究完窗户后，一脸的难以置信表情。 “朱老哥这是怎么了？难道坐着不舒服？” 朱元璋又敲了敲那琉璃窗：“顾大人好奢侈，这么大一块琉璃窗，放到市面上怕是要买到二十万两银子，你就这么装在马车上？” “难道不怕颠簸之下，将其震碎吗？” 顾良上了马车坐好，吩咐出发后，才回答朱元璋的问题。 “朱老哥，你可以感受一下，看看是否会震碎窗上的琉璃。” 朱元璋起初还没反应过来顾良是什么意思，但随着马车逐渐加速。他才发现，怎么顾良这马车如此稳当。 朱元璋向窗外看了看，他们此时还在福州城里的马路上面，可即便如此也太稳了点。他也是坐马车进城的，同样的道路，朱元璋在他的马车上却能感觉到颠簸和晃动。 又行进了一段路，在他们离开福州城之后，朱元璋依旧没感受到半分颠簸的感觉，有些好奇顾良怎样做到的。 朱元璋直接问出了他的疑惑：“难怪顾大人敢将二十万两的琉璃装在马车上，原来这马车如此稳健，只是这是如何做到的？” 顾良对此颇不在意：“我只是在马车上安装了一些最粗浅的弹簧而已。” 说着还有些遗憾；“只是这弹簧的材质实在差了些，不过如今也只能做到如此程度了。” 朱元璋顿时就有些酸了，就连他的马车也没舒适到这种程度。想着要不要也将他的马车改造一下，这样返回京城时，马皇后也能舒服些。 “弹簧是何物？怎有如此功效？” “这弹簧它……”顾良想要解释，可这弹簧还好说，要想将如何实现功效也解释清楚，就要涉及到弹性势能的做功问题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理解得了的。 即便朱元璋天资聪慧，能学善断，想要学通这些只是，也得用个几年的功夫。 索性不再系统的解释，只是粗略的说道：“大概就是减少震动，相当于一个吸收震动的中间结构。” 朱元璋听后点了点头，虽然没明白其中的原理，但这神奇的小东西顾良这里实在太多了，要一一弄清楚着实有些难度。 索性朱元璋不再探寻原理，直接让顾良帮他也改造一下马车。 顾良对此并不在意，乐呵呵的答应了下来。朱元璋这才心情愉悦的转向琉璃窗，看起了外面的风景。 看了两眼，忽然发现那琉璃窗的边缘，还有个小把手，似乎这琉璃窗还能拉开。 朱元璋抬手握在那把手上轻轻一拉，那琉璃窗便顺势向后滑开。朱元璋几乎没有感受到什么阻力，开窗过程丝滑无比。 这让他同样感到十分新奇，顾良车上这些小细节，做得真是让人感到十分新奇。 开窗之后，他便听到后面那些官员的讨论声，传进了马车，也传进了他和顾良的耳中。 那些官员们全都在不停的感叹，顾良到来以后，周边道路不断的向福州四边延伸。看来福州周边全都通上马路的时候，已经指日可待。 随即那些官员又讨论起了，这种道路工程带来的好处，不但方便快捷，而且走起来舒适无比。 最重要的是，这马路对那些运送货物的商人来说，往来路程都快了许多，如此一来赚钱自然就快了不少。 不知那些人是真的感叹，还是为了拍顾良的马屁。总之一路上惊叹声不绝于耳，就没怎么停过。 距离福州城越来越远，但脚下的马路却依旧在眼前眼神，这让朱元璋颇为感叹。这些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顾良还真是舍得。 同时也在心中默默点头，顾良确实为福州费了不少心思！ 随即朱元璋关上了窗户，外面的声音顿时被隔绝。 原来这琉璃窗，还有隔音的功效。这可比他那马车窗上面，挂着的帘子强多了。 仅这一个小小的马车，顾良居然花了这么多的心思，还真是会享受啊。 有了新式马车，还有平整的马路，目的地很快就到了！ 第135章 训练有素 第135章 训练有素 到了地方之后，顾良放下手中的账册，看向朱元璋：“朱老哥，咱们下车吧。” “好。”朱元璋笑着应允。 顾良起身后，朱元璋看向了顾良一路上拿在手中的那本册子。其间朱元璋也借故问了几句，不过那只是大基建里面一项工程的各项开支，朱元璋瞥了几眼，没发现什么异常。 不过顾良在马车上看账册的这个行为，却让朱元璋大为垂涎。等他的马车被顾良改造好了以后，是不是也可以在马车上面办公了？ 这一路走来，他丝毫没有感受到颠簸，而且马车中还这么舒适。除了空间小了一些，几乎与他的书房没有什么区别了。 越想朱元璋越是心动，恨不得马上就让顾良把他的马车改造好。 这念头随着朱元璋走下马车而消散，不是自动消散，而是被一阵裹挟着沙土的风吹散的。 朱元璋顺着风刮过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他们马车前面几丈远的道路依旧是和其他地方一样的黄土路，而并非马路。 看到前方遍地的黄土，还有随风而动的沙尘，朱元璋心中有些惋惜。 为什么再往前的路，顾良没有修建马路。是因为这个方向不会有商贾到来？还是因为这个方向上没有什么县城？让顾良觉得没必要投资。 看着远处的沙土路，朱元璋有些出神。距离福州这么远的地方，有一条沙土路就让他如此感慨。那么那些从未有过马路的地方，该如何自处。 朱元璋不禁感叹，还真是由奢入俭难。 不过今天他不是来考察马路的，这些问题全都被朱元璋埋在了心底。转而琢磨起，顾良将他们全都带到这里，是要如何让他们看福州军的成果。 收回了看向前方沙土路的视线，朱元璋便注意到，在他们下车不远的地方，一个福州军的将领正骑着马来到顾良面前。 那人距离顾良还有几丈远，就从马上下来，显然对于顾良那个将领是极为尊重的。 来到顾良面前，那名将领还要行跪拜之礼，但却被顾良阻止了。 “好啦宋岩，不要总是搞这些繁文缛节。” “是！”名叫宋岩的将领高声回了一句，而后便满脸兴奋的向顾良汇报道。 “顾大人，幸不辱命。” “末将按照大人嘱托日夜训练，总算没有辜负大人您的期望，利用这半年时间训练出了两千的善战府兵。” 朱元璋闻言有些惊讶，毕竟他是从沙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不但自己带过兵，也曾为义军训练过兵马。 先不论这位宋岩所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在夸口。就是只训练出来一支初具雏形的可用之军就十分不易，更别说他口中所说的全军都是善战之兵的军队。 这件事的难度，非是常人可以揣度的。可没想到，顾良居然真的就在短短的半年内就做到了。 而且还训练出了足足两千名，这更是让朱元璋都大为感叹。 朱元璋带着些怀疑看向那名将领，只见其脸上满是崇敬，看着顾良的眼神中更是藏不住的狂热之色。 这让朱元璋对宋岩训练结果真实性的怀疑，产生了一些怀疑。难不成之前在顾良府邸中，见过的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真的是顾良本人训练出来的？ 朱元璋仔细回忆了一下，锦衣卫曾经报给他的顾良的过往。最早是个卖草席的，而后成为了县衙的书吏，再之后坐上了县衙的佐贰官，而后便是清远县的知县。 再后来便来到了如今的福州。 可这期间，顾良从未表现出他还有兵法才能，怎么忽然就能训练出一支如此战力的兵马？难道真的有人是生而知之的吗？ 朱元璋不解，但这不妨碍他享受这种成果。这两千兵马战力如何还待观察，若证实顾良的军事才能，将来怕是还真有地方能用到他。 朱元璋的眼神从那宋岩的身上，逐渐转移到了顾良身上，脸上逐渐浮现笑容。 周围那些官员们与朱元璋不同，他们很多都是文官。显然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宋岩口中的结果代表着什么，但他们对于顾良似乎有着十足的信心。 听到那名将领说，是按照顾良的方法练的，自然而然的就相信了这个结果。 “有了这两千名福州军在，我这心里可踏实了不少。” “可说的呢，这下估计那些贼寇很快就作不起什么风浪了。” “而且还能守护咱们新开垦出来的那些良田，不会被倭寇祸害了。” “我更关心经济，有这些雄兵守护，福州可以安心的发展经济了。” 人人都是交口称赞，对于这些兵马能够守护福州一百个放心，恨不得立刻就能看到这支保护神。 顾良似乎对这支兵马也信心十足，对于众人的议论丝毫没有在乎，直接带领众人进入了福州军的驻地。 一群人呼呼啦啦的进了驻地，那些官员立刻就议论开来。 有的说这里枪明甲亮，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还有的人说，看着营地就有肃杀之气，肯定是一支强军。 朱元璋跟在顾良身侧，也在不停的打量这个驻地。此时他们才来到外围，朱元璋就已经注意到了许多细节。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与那些夸夸其谈的文官不同，朱元璋在进入驻地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整个驻地的布局。 无论是大门还是那些驻地士兵的营帐，都是冲着上风口的。而在这座营地的后面几十丈远的地方，则是一片密林。 朱元璋仔细看了看，那里面影影绰绰，显然有暗子在里面埋伏值守。 这样一来，这座营地虽然建在平原上，却打造出了一个“背山迎敌”的阵势。 再往里面走，这边的营地环境，十分的干净整洁，地上的黄土夯实，没有什么扬尘，这便是训练有素的表现。 非是那些士兵散乱，将领不作为的营地可比的。至此心中已经默默点头，对这营地的主事之人有些认可，觉得这营地已经有些模样。 朱元璋随着顾良走进福州军的驻地。 越往里面走，越发觉营地的设计和建设中，有很多巧思在里面。 比如站在营地之中，就能看到许多地方都用白色的石灰划了线，这些地方显然是规划成了不同的区域。 第136章 危机感 第136章 危机感 朱元璋在以往的那些营地中，可从未见过如此规划的场地。不由得也升起了兴趣，琢磨着那么被划分开的场地都是做什么用的。 首先是营地正中的一大片地方，这片地方最为广阔，看样子应该是做为日常训练和对抗训练所用。 在这块场地周围，还分成了大概三个区域，其中一个较小的区域上，朱元璋看到了一些石锁之类的器械，看来那部分应该是让士兵们做专项训练的地方。 另外两块地方都差不过多大，虽然那两块场地都做了平整和打扫，但还是能看出一些兵刃使用的痕迹，看来是作为小队协同作战训练和弓弩射击训练所用。 如此每个地方都有各自的用途，而且有些地方面积不大，不像是能容纳所有人同时训练的样子。 看来在整体训练之后，这营地中的那些士兵，都是分开来对各项进行分开训练的。如此一来，可以针对每个小队甚至每个士兵做出有针对性的训练，能让个人的成长达到最快。 难怪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训练出这么多的精英战士。如此看来除了特别的训练之法，这具有针对性的训练也功不可没呀。 琢磨完了那些规划区域后，朱元璋在营地中驻足四顾，很快就注意到了营房的建设。 那些营房与普通营地的中的简易木板房不同，在每一个营房的外面，还用粗大的木头桩子包围着，做成了可以抵御骑兵冲击的防御设施。 朱元璋这时才注意到，就算是那些营房分布的位置，也都做了精心的规划。 每个营房都是长方形再加上周围的那些粗木桩，就让那些营房仿佛是一个个放在棋盘上的棋子一样，这些棋子将整片区域划分成几块。 如此一来当骑兵冲进营地后，便遇上了那些木桩加营房拦路，让骑兵的速度无法形成冲击力，如此一来不但可以让营地中的士兵围攻骑兵，还能减小火攻带来的压力。 这么一看，这片营地加上营地外面背后的密林，让这里完全可以当做小型营寨打一场攻坚战。 越看朱元璋越是好奇，营地中周遭的那些训练设施也都是常见，但是这环境布局倒是做的十分完善。哪怕是朱元璋，当年打仗的时候也没这么好。 这让朱元璋的视线落到了带领众人进来的那位宋岩身上，看着他与其他官员的对话。朱元璋越发觉得这人就是个按部就班执行命令的大老粗。 若是他能设计出如此精巧的营寨，那可真是一名难得的粗中有细的将领。可朱元璋越看越觉得不像，转而将视线转向了顾良的身上。 如果不是那位粗枝大叶的宋岩，那这营地中的一切设计，难道真的是顾良这个文官的手笔不成？ 看了一圈营地有回答了一些众人的问题，福州军头领宋岩笑呵呵的征询顾良的意见。 “顾大人，咱们是不是去检阅一下这些日子训练的成果啊？” 说话时，这宋岩脸上满是期待，似乎就像个做完了功课，等着家长夸赞的孩子一样，可见其对顾良的崇敬程度。 顾良点了点头：“那就去看看吧，朱老哥一起吧。” 说着顾良对朱元璋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带着众人一同在宋岩的引领下，往营地深处走去。 朱元璋对此十分期待。他之前以皇帝的身份曾检阅过不少的军队，如今在这种场合倒还是第一次，这种新奇的体验，让朱元璋觉得十分有趣，而且他也对这支兵马十分期待。 绕过营寨的一片营帐区，还没看到那些士兵的时候，跟在他身旁的毛骧，也有了别样的感觉，快走了两步，拉近了他与朱元璋的距离，准备一有危险能第一时间保护朱元璋。 此时多年的征战经验，让朱元璋也敏锐感觉到一股凝而不散的气势。虽然还没看到人，但这股气势就已经让朱元璋有些动容。 侧耳仔细听了听，似乎除了周围那些文官的讨论，再也听不到其他营地中的声音。这人朱元璋眉头动了动，又添了一分好奇。 若是按照那个宋岩所说，这营地中至少应该有两千人。这两千人每人稍微发出点声音，便是杂乱一片。 可如今他们已经走出了营地深处，马上就要看到那些士兵了，却丝毫听不到这些杂音。 看来宋岩所说的训练有素这点，倒是没有虚言。 继续往前走去，朱元璋已经看到前方营房后面，那片宽阔的场地，只不过由于营房的遮挡，还没能看到场地上的士兵。 这不禁让朱元璋感叹，若是敌军偷入营地，说不准就会在这个地方栽个大跟头。 又向前走了几步，没有了营房的遮挡后。一支巨大的军队方阵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些文官，不少人都被吓了一跳。这么多人与他们刚刚只有一个营房之隔，但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这让他们都产生了一种危机感。 可这支兵马早已在朱元璋的“感觉”中，此时看到顿时有种眼前一亮的兴奋感。 而且每个士兵脸上都是神采奕奕，但他们脖颈上的汗水表明，他们已经在这里站了好一会。 而且这些士兵全都披坚执锐，身上的负重可不小。但依旧站得如雕塑一般，可见其个人体力也都十分过关。 另外在众官员进入场中后，那些士兵全都目不斜视，没有一个人看向众人。如此令行禁止的兵马，如何让朱元璋不心动。 就在这时，宋岩忽然向军阵方向打了个手势。那两千名福州军一声怒吼，简直响彻云霄，把在场的这些文官们都吓得面如土色！ 在宋岩的指挥下，两千士兵发出的吼声，顿时响彻整个营地。仿佛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肃杀之气，迅速的将周围的所有都席卷其中。 而后这震天的吼声，便从营地之上直冲九霄。那仿若实质的震吼之声将天空上飞过的鸦鹊都吓得险些坠落，紧急煽动了几下翅膀，才仓皇逃离。 一时间就连天上的云朵，似乎都被这冲天的吼声震散。烈阳直射大地，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炽烈的温度。 第137章 还有更好玩的 第137章 还有更好玩的 营地中距离那些军阵最近的，就是正在参观的那些文官。 这一声毫无征兆的吼声，让所有人都吓得有些胆颤。有几名胆子小一些的，更是被吓得身子一颤，惊恐的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撞上了其他的官员才停顿下来，脸色更是在后退中变得惨白一片。 胆子稍大一些的，虽然没有如那些胆小的一样急匆匆的后退。但也被吓得缩起了脖子，眼神中满是慌乱，似乎在理智和本能的逃跑中犹豫不决。 即便是胆子大的官员，也被这吼声吓得呼吸一滞。而且不少人还被惊慌后退的人撞了个满怀。 经此一吼，原本迈着四方步指点江山的文官们似乎瞬间消散，转而代之的，则是一群惊慌失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 当然，这其中也有出类拔萃之人，比如方克俭。 方克俭自然也被军阵的气势吓了一跳，但他在第一时间想到的却不是他的自身安危，而是就勇猛无敌几个字。 继而当他眼神转向那些精明强悍的士兵时，眼神中则满是兴奋，甚至在他的脸上还出现了一丝病态般的潮红。 他比顾良来福州要早得多，那时候的福州还在战火中喘息。而且当地还有不少四处流窜的贼寇，这些都是加持在百姓身上的巨大危害。 如今虽然战乱已经平息，但那些贼寇也只是被赶到了，距离福州城较远的地方。往来的那些大商队还好，他们有护卫，有镖局护送。 可那些行商、拉货的车马把式却成了那些贼寇的目标。这些人不但是福州商业上的绊脚石，将来还可能是福州百姓的灾难。 方克俭看着眼前的这些兵士，兴奋之情几乎已经压抑不住。 如今有这样一只精兵在手，福州恐怕真的要被顾良给打造成一个人间天堂了。 想到这方克俭心情激荡之下，忍不住高声叫了声好。 此时那些官员也都反应了过来，这支兵马是顾良训练出来的。那么肯定是福州的保护神，他们完全没有理由害怕。 尤其是听到方克俭的那声叫好后，更是跟着激动起来。有了这支兵马保驾护航，福州的经济将再上一个台阶。 而后众人纷纷跟着叫起好来，那些惊慌失措之人，也都站稳了脚步夸赞连连。仿佛刚刚被吓得差点摔倒的，不是他们一样。 看着一群人迅速变脸，一旁守护着朱元璋的毛骧心里也轻松了不少。毕竟若是发生什么乱子，他们这几个人恐怕真的应付不来。 不过他此时距离顾良很近，倒是可以挟持人质。看着没有什么危险，毛骧后退两步，从朱元璋身前挪开，这让这支强悍的兵马再次出现在了朱元璋的面前。 此时朱元璋面色有些凝重，并非被刚才的那个吼声吓的。而是因为他看到了宋岩指挥兵马的动作，也看到了一众士兵在那命令后，整齐划一的动作。 虽然只是一个吼声，但其中却折射了很多内容。其一就是手势指挥，这点在朱元璋第一次见识顾良手下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 其次是这支兵马的训练有素，刚刚宋岩发出命令的手势并没有停留多久。只是短短的一瞬，那些士兵就全都接收到了命令并且做出了反应。 如果这是在战场上，如此精准的操控，如臂使指的指挥，定能为战斗增加很多胜算。 至此朱元璋彻底确信，面前这些全部都是精兵，他再无怀疑。 不过就在这时，朱元璋却发现了这支兵马的一个缺点，而且还是一个致命的缺点。 这些士兵都是新出炉的雏儿，虽然看起来精明强干但却少了一份血杀之气。这些士兵如今唯一缺少的，可能就是真正的鲜血。 这也是刚刚他在没有看到这些士兵之前，只是感受到一股凝而不散的气势，而非杀气的原因。 若是将这些士兵拉到战场上，体验过生死搏杀的刺激，经过鲜血与战火的淬炼之后。那些活下来的，就是真正的精锐之士。 等到那个时候，即便是他朱元璋亲自领兵，面对这一群精锐战士时，也将陷入苦战。即便他能利用丰富的作战经验战而胜之，恐怕其结果也只是残胜而已。朱元璋仿佛看一场血战后的残肢断臂，破损的军旗，而这一切的起源都是顾良。 想到这，朱元璋的视线从那些士兵身上，转移到了站在众人对前方的顾良身上。 看到顾良身上代表着从六品的文官官袍，朱元璋心中思绪万千。 顾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每次朱元璋都觉得要看透他的底细时，顾良都会再次抛出新的东西，这些源源不断产生的东西，让朱元璋已经有些应接不暇了。 之前朱元璋只是对顾良赚钱的手段颇为感叹，而后建设城邦、抚慰百姓、繁荣经济…… 以至于如今还让他见识到了顾良练兵的手段，每一样放在其他人身上，似乎都足以让那人功成名就，但顾良却能集众家之所长，真是让人羡慕嫉妒。 朱元璋思绪飘散的时候，顾良正好回头看到朱元璋的眼神。 笑了笑说道：“朱老哥这是怎么了？后面可还有更好玩的呢。” 朱元璋心中微微一惊，这居然还不够？ 顾良说完后，对着看向他的宋岩点了点头。宋岩得到了顾良的示意，立刻从身侧挎包中抽出两根小旗。 正当朱元璋有些奇怪他的举动时，宋岩挥舞棋子打出了几个旗语。随着他的动作，校场上矗立的两千兵士，立刻就分为了旗帜鲜明的三个方阵。 两千人在眼前，快速的拆分成了三个方阵。 在阵形变换的过程中，除了脚步声众人没有听到一丝一毫的杂音，甚至就连那些将士身上的兵器都被拿的十分仔细，没有发出一点碰撞的声音。 看着那些士兵脚步，甚至感觉如果不是一众官员离得比较近，甚至可能连脚步声都听不真切。 而且刚刚纵列整齐的军阵，在快速变阵中，依旧能看出横纵队列之间的整齐动作。那一队队的士兵，似乎身体之间都连着一根无形的尺子一样，即便是走动时也没有多少改变。 这让朱元璋大为惊奇，怎么会练出如此整齐划一的队列，此时的他已经心痒痒的想要向顾良问询了。 第138章 试验练兵法 第138章 试验练兵法 不过很快这个念头，就被新冒出来的念头顶替。三个新的方阵很快变换完成，但朱元璋却没看到士兵们找位置以及左顾右盼的行为。 变阵后如此精准的保证每一个人的位置，看来除了无数遍训练，就是这变阵的走位也是经过设计的。 这设计方案，难道也是顾良搞出来的？ 随着变阵完成，宋岩的两个旗子再次打出旗语。 宋岩旗令下达后，第一个方阵的全体士兵，几乎是同一时间后撤了半步，前腿弓起后腿绷直，而后齐刷刷的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抽刀出鞘的声音整齐划一，如同一个人一般。 而后竖起左臂上的圆盾，这方阵中的所有士兵，同时又向前跨出一步，将右手上的佩刀狠狠的连续拍在盾牌上。 哐哐！ 将近千人的方阵居然同时发出了一个声音，震人心魄！ 吼—— 重重的连续两次拍击盾牌后，那些士兵再次同时发出了一声怒吼。 这次的声音虽然没有刚才那么大那么突然，但结合着朴刀敲击盾牌的声音，让人感受到一股战场上才有肃杀之气。 不少官员闻声身子跟着一抖，若不是官员们之前做好了一些心理准备，恐怕就已经当场吓得落荒而逃。 朱元璋却已经看出了这个方阵士兵，对于命令的绝对服从！若是让这些士兵在战场上将朴刀换做长枪，这个长枪阵便是骑兵的一场噩梦，不禁暗暗点头。 大吼之后宋岩再次打出旗语，而后这个方阵上的士兵后撤一步收刀入鞘，动作依旧丝毫不乱。 紧接着是第二个方阵，方阵中的士兵都背着弓箭，显然都是弓箭手方阵。 这次宋岩打出的旗语，明显比上一个方阵的旗语要复杂一些。虽然朱元璋不懂旗语，但料想应该是与攻击目标和攻击方式有关。 随着他的旗语结束，弓箭手方阵的士兵立刻摘下配弓抽出箭矢，而后拉开弓弦却没有射出弓箭。 如此持续了大概两息之后，宋岩才打出攻击的命令，一时间绷弦之声不绝于耳。 随后破空之声传来，空中飞箭如簧铺天盖地。 那些箭矢让毛骧顿时感觉到巨大的威胁，不禁有些头皮发麻。本能的挪动脚步，再次挡在了朱元璋的身前，而那些官员更是被这阵势吓得瑟瑟发抖。 箭矢划过空中，全都落在了校场的一个角落，随着箭矢落地，朱元璋等人也全都向那个方向看去。 文官中忽然有人咦了一声，随后便有人问出了心中疑惑。 “这落地的箭矢，似乎是个什么形状？这边看不清楚，可否请宋佥事解释一二？” 宋岩先是看了看顾良，见其没有表示反对，才开口解释道。 “正如诸位大人所见，这些箭矢落点确实是经过设计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点，以第一排第一列那人为基准点，其他人向他看齐。” “如此设计不但可以保证箭阵的杀伤力，还能保证箭阵的覆盖范围，让弓箭手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众官员恍然大悟。 前面两个方阵都做了展示，可在弓箭手方阵齐射之后，宋岩却没有继续发出新的命令，这让众人有点疑惑。 随后一众官员的视线，全都转向了第三个方阵上面。 只见第三方阵的那些士兵身上，携带的装备要比前面两个还要多。而且不止多，很多花样还是官员们都没有见过的。 看宋岩迟迟没有发出命令，便有人对第三方阵的那些士兵和装备发出了疑问。 “宋佥事，怎么这第三个军阵没有动作？” 见到众官员不解，宋岩就解释说：“这时顾大人特意培养的水军部队，一个个都是戏水的好手，用来对付那些熟悉水性的倭寇是再合适不过了。” “哦哦，原来是这样。那么他们身上的那些东西都是干嘛的呀？” 宋岩再次看了眼顾良，而后为那名提出问题的官员解惑道：“那些都是水上战斗用到的工具和武器。” “有些是攀爬船只用的，有的是凿沉船只用的，还有些是炸毁船只用的。除此之外还有些渔网、帆钩什么的。” 虽然宋岩没有解释每样东西具体的用途，但众位官员也都没有继续追问。宋岩说的不清不楚，自然是有他的原因。这些文官又不用指挥战斗，知道那么详细反倒惹人生疑。 就在众人讨论着水军阵列的时候，朱元璋的视线却落到了另外一小撮人的身上。 那些人一直站在军阵的最后面，早前有整个军阵掩护他还没发现。如今军阵之间拉开了距离，这才被朱元璋发现。 不但朱元璋发现了那些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毛骧也发现了这些人。那些人身上都散发着浓郁的杀气，仿佛一个个出鞘的利刃一般，让毛骧感觉头皮发麻。 不由自主的，就凑到了距离顾良更近的地方。 毛骧这一动，立刻挡住了朱元璋，被朱元璋拍了拍肩膀。而后用眼神示意他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毛骧看了看那一小撮人，又看了看顾良，暗示朱元璋他要以防万一。 朱元璋被毛骧搞得一阵无奈，摆了摆手让其站到了一旁。 待毛骧挪开后，朱元璋指着最后面的那些人对顾良问道：“顾大人，那些是什么人，看起来颇为不凡？” 顾良顺着朱元璋手指方向看去，而后随意的道：“就是试验的特种部队，不重要，今天主要是看这些方阵。” 听了顾良的解释，朱元璋不但没有释怀，反而有些凝重。已经有三个训练有素的军阵了，还在探索新的试验练兵法。 顾良搞这么多精兵，打算干嘛？ 朱元璋的疑惑没人能给他答案。 其他官员此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反而在见识过顾良练出的兵马后，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顾大人，你练出来的这些兵马如此强悍，以后咱们福州可安全了。” “是啊，顾大人你可不知道，在你来之前咱们这里整日打仗，就连福州城墙都给打坏了。” “可不是么，我们这些人即便是呆在城里也是整日忧心性命安全。” “不光要担心性命，还要担心钱财，担心家中女眷的安危。哎呦，真是过够了那样的日子。” 这名官员的感叹，立刻引来了其他官员的齐声附和。那时候他们这些当官的，没有兵马守护，反而比普通百姓还要危险。 第139章 有两把刷子 第139章 有两把刷子 流寇贼人若是夜晚摸进城里，最先下手的就是他们这些官员。 在那些流寇眼里，官员都是贪婪的，所以他们家里肯定都有钱有粮，再不济官员家里的小姐夫人们，也都是养尊处优，自然要比普通百姓家里要强百倍。 一群人感叹了几句后，把话题立刻又拉回到了面前的这支兵马上面。 “这下可就不用担心了，顾大人训练出来这么强悍兵马，咱们自保绝对没问题。”说着那人看向顾良，满脸的笑意。 “顾大人，这些兵马会驻扎到城里吗？就像那个京城那个五城兵马司似的。” 这名官员的疑问，也是其他官员的疑问。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顾良的脸上，期待着他给出肯定的答案。 顾良却让众人失望的摇了摇头。 一群人看到顾良摇头，顿时大失所望，张嘴就要再争取一下。却被顾良抬手止住。 “诸位，本官明白你们的担忧。不过这批兵马若是只用于守护福州城，只用于自保可就太可惜了。” 顾良摇头叹息，似乎这些官员糟蹋了什么稀罕物似的。 “诸位大人，如今战事已了。咱们福州城周边最多有些流寇和山匪，这些隐患只要全都剿灭了，你们可还用担心安危？” “介时不知诸位大人不在需要担忧安危，那些百姓也不需要再担惊受怕，来往商贩也不需要为货物支付高额的押镖保费。” “所有，接下来我们要主动出击清理贼寇，让福州成为大明最安全城镇，成为大明最繁华城镇，没有之一！” 听着顾良的豪言壮语，一众官员全都被点燃了热血，也都跟着附和道。 “对！顾大人说得对，咱们要主动出击还福州百姓一个安宁安康。” “没错，还是顾大人有远见，咱们只有把周围都搞得太平了，那些商队才敢放心的到福州来，福州才能有经济有未来。” “对！顾大人所言极是，如此才是长久发展之道。” “誓死追随顾大人！” “对对，我们一定紧跟顾大人的脚步” 看到众人群情激动，顾良趁热打铁；“好！承蒙诸位抬举，本官一定不会让诸位失望的。” “我顾良来福州只办三件事，搞钱、搞钱、还是他娘的搞钱！” 官员们一阵心潮澎湃，这不也是他们的目标吗？ 方克俭看到众人激动，心中也有些兴奋，可他却没有那么乐观。扫视了一眼众人，发现有几名老成持重的官员，虽然也很开心，但脸上都有些愁容。 那些人有的欲言又止，有些则面露茫然。方克俭想了，不忍破坏氛围索性将心里所想压了下去，想等晚些时候再与顾良讨论。 方克俭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可朱元璋却没有。不过看到众人情绪比较激动，懒得和众人争执，便将这任务交给了毛骧。 而在朱元璋的示意之下，众人稍稍平复了心情后，毛骧站出来问了顾良一个问题。 “顾大人，咱这兵马确实强盛，可倭寇的难缠可不止是战力高。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他们的行迹飘渺不定。” “连我这个外乡人都知道，倭寇很多都是小股流窜作案。可以说是抢一下就换一个地方。” “如此一来咱这兵马就算再强，人家根本就不跟你正面接战，还也是无从下手。” 一众官员听到毛骧的话，也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确实是这样，那些倭寇里面还有些该死的本土人，有着那些人带路，倭寇一转眼就隐匿了行踪，等咱们收到消息再赶过去，那还来得及啊。” “那如果组建巡逻队呢？” “没用的，人多了倭寇看到就跑，人少了根本没有用啊。” “而且这也没办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随着众人的讨论，刚刚还兴高采烈的氛围很快就变得有些丧气。就在这时毛骧还适时的在这低迷的士气上补了一刀。 “而且依我看，这些士兵似乎都是新兵蛋子啊，没上过战场没杀过人见过血。不会见到倭寇之后，就被吓得抱头鼠窜吧？” 众官员看看场上的那些士兵，虽然看上去军容齐整。可是经毛骧这么一说，他们也觉得，这些士兵看起来有些稚嫩了些。 再看看这些士兵的面容，好像也都是年轻人，好像真的没有什么老兵。 在场官员的士气再度被打落一截，刚刚高涨的热情，被毛骧接连泼出的两盆冷水浇灭。 官员们看看军阵中士兵，再看看顾良。希望顾良能说点什么，给他们增加一些信心。 当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顾良身上时，顾良却笑了出来。 “朱老哥你这侍卫倒也厉害，居然能看出这些士兵都是没有经过战火洗礼的新兵。” 夸赞了一句毛骧后，顾良话锋一转。 “不过口说无凭，这批士兵如何非是看出来的，应该是试出来的。” “可以拿这些军队来试上一试，刚好可以检验一下这些军队的战斗力，看究竟是不是绣花枕头。” “而你们说的那些倭寇，便是试金石。” “诸位觉得本官这提议如何啊？” 众官员立刻跟着吹捧起来，朱元璋闻言则是眼前一亮，兴奋的站了出来。 “顾大人，不如让咱家来试试。” 看到朱元璋站了出来，顾良有些惊讶。 “哦！朱老哥还会领兵作战？” “略懂一些，我这常年走南闯北的路上经常会遇到一些贼寇。倒是也看过一些兵书，找人请教过一些排兵布阵、兵法谋略方面的事情。” 顾良看了看站在朱元璋身后的毛骧，笑着点了点头。 看朱元璋说得如此自信，看来不会只是略懂一些皮毛。而且作为一个皇商的主事人，还能拿到皇家特供的文书。 这种人不说家族血脉，就是在京城中的人脉肯定也是很广的。他所说的找人请教过排兵布阵，怕不是随便找的阿猫阿狗，说不得就是个指挥过某些知名战役的大将。 如此一想顾良倒是觉得这个朱老哥能有两把刷子。加之周边的那些文官，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便也就应下了朱元璋的请求。 “好啊，既然朱老哥有兴趣，那咱们就试一试。” 第140章 以逸待劳 第140章 以逸待劳 “哈哈哈，好！”看到顾良答应了他的请战，朱元璋开始兴奋起来。他已经多年没有上过战场，心里倒是有些久别重逢之类的期待。 想到自己当年征战时的雄风，朱元璋随后指了指下面的那些士兵：“顾大人先选人吧。” 在朱元璋心里，顾良就算琢磨出了一些训练士兵的方法，但也还是个文官。而且在他收到的消息中，从未提到过顾良曾有过指挥过战斗的经验。 这岂不是与赵括一般，只是纸上谈兵的“儒将”么。 如此想来，朱元璋便觉得若是他率先挑选士卒怕是有些欺负人。 顾良看着大咧咧的朱崇霸，感觉他身上似乎有一股风发意气一闪而过。 不过这些都没能让顾良在意，他对于自己脑子里的那些科学先进的战术手段，有着很大的信心。 但是这朱崇霸说到底，还是他开海的关键人物，若是让其输得太难看也不好。于是顾良做出了一个违背所有人想象的决定。 “朱老哥既然如此说我就不客气了，如此这些归你那些归我，你我二人以三天为期来一场比试，如何？” 顾良随手一划，将下面的士兵分成了两部分。看到顾良的动作，宋岩立刻挥动手中令旗。 仅仅十几个呼吸的工夫，两千人的军阵便分成了两部分。其中一边有一千五百名常规士兵，三个兵种各有一些。 而另外一边，则只有余下的几百人。不过那几十个特种作战士兵，却都被划分到了少数一方。 看着这个划分方式朱元璋一挑眉头，他没想到顾良给他分了一千五百人，而其自己则只留了几百人。 “顾大人，你真有信心，用这几百人与我对抗？” 顾良信心十足：“不是我有信心，而是我对他们有信心。” “希望他们能对得上顾大人的这份信任。”朱元璋露出个别有深意的笑容。 要知道朱元璋自己可是沙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就算那几十个特种兵算得上精锐中的佼佼者，也抵不过人数上的劣势呀，朱元璋绝对有信心让顾良吃瘪！ 顾良看到朱元璋脸上的笑容，还有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自信气势，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在顾良看来，朱元璋完全陷入了经验主义的错误中。人数确实是优势，可是几百人对一千五百人，这种人数差距并没有大到足以决定胜负的程度。 而且那些王牌特种兵，可都在他这一边。等一下他可得让朱元璋好好见识一下，这些特种兵的厉害之处。 “如果朱老哥没问题，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你我以三天为期，各自随意安排属下人马。咱们都是自己人用些木刀木枪即可，上面涂抹些石灰，以此为记号，阵亡者自觉退出战场。” 朱元璋闻言点点头，对此他倒是没有什么意见。看那些士兵训练有素，而且对命令的绝对服从，他相信不会有人在阵亡这方面耍赖。 不过若是如此，顾良那边的几百人会如何安排，为什么他这么有信心？ 虽然朱元璋对自己的经验十分自信，但他也不会轻视顾良。他之所以能成为元明战争中的最后胜利者，就是因为从未轻视过任何一个敌人。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这种生死搏杀的战场。 “好，我没有异议，就按顾大人说的来吧。”说着朱元璋抬起右手展开手掌。 “好！”顾良也同样伸出右手，与朱元璋击掌立约。 两人一拍即合后，顾良看了眼朱元璋身后的毛骧。 笑着指着锦衣卫的一干人等道：“朱老哥，你这些侍卫属下也可以参战，免得到时候输了，还要说这军士指挥不顺手，怪我欺负你。” 毛骧一听就要上前理论。朱元璋征战天下的时候，顾良可能都还没出生呢，哪来的自信觉得他可以战胜朱元璋。 然而朱元璋却知道，两人的比试已经开始，这分明就是顾良在用激将法。若是他或者毛骧在意顾良的这些话，在后面的比试中很可能因为冲动，落入顾良的陷阱。 朱元璋一摆手挥退了毛骧，盯着顾良的眼睛冷笑一声：“顾大人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还是看谁最后取得胜利，再说这些话不迟！” 说着回头看了眼毛骧等人，脸上露出笑容：“不过不劳顾大人操心，这些人咱家自然会带上，也会让他们在比试中重创你的队伍，顾大人可要小心了。” 朱元璋多年的征战经验，自然对这些垃圾话应付自如，不会让其乱了自己的心境和计划。 顾良倒也没在意，只是好心提醒却被朱元璋误会，他还能说什么呢。 “如此，咱们战场上见吧。”说完顾良便带着他的几百人从校场离开。 一群文官到这时才上来和朱元璋搭话，有的夸他胆子大，也有人趁机套关系。朱元璋敷衍了一阵便也带人离开了校场。 可随后他派去探听消息的毛骧，去带来一个坏消息。 “老爷，属下去探查顾良行踪，跟着脚印走出几公里后，他们的踪迹便消失了。” “消失了？呵呵，有点意思。” 虽然失去了顾良的踪迹，但在朱元璋看来此时依旧优势在他一方。随即便吩咐毛骧在周围警戒，一切都按战场规则行事。 而后又令其余人等建造营地，准备以逸待劳。等着看顾良能玩出什么花样。 朱元璋既然打定主意以逸待劳，自然要做些准备，不然岂不成了守株待兔。 将那些分配到他手下的士兵召集到了一起，看着笔直的列队，朱元璋都有些眼馋，这要是他的手下该多好。 “诸位，相信大家也都清楚，这场比试比的不仅仅是顾大人和咱家的指挥。比的也是诸位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比的还是你们在面临生死冲击时，对命令的执行力。比的更是身为一名大明士卒，一往无前的精神。” “如今顾大人将你们分配到咱家手下，咱家就有责任带领你们，击溃对面的几百人，击溃那几十名所谓的特种士兵。” “也只有如此，你们才能扬眉吐气，才能获得认可，才能为剿匪献上你们的贡献。” “如此，诸位可愿与咱家共同努力，打个漂亮仗。” 第141章 小心行事 第141章 小心行事 虽然这些人不认识朱元璋，但他们知道，这算是他们面向世人和那些福州官员的第一次展示，这次的重要性，容不得他们失败。 因此在朱元璋的鼓舞下所有人齐声高喝：“愿意！愿意！” “好！如此咱们便先把营地修建起来，而后以逸待劳，让顾大人的手下全都变成咱们手上的战功。” 一番鼓舞动员之后，所有士兵都按照朱元璋的设计，开始搭建营地。没用多久，营地就在他们的努力下完成。 这期间毛骧一直带着他手下的几名锦衣卫，在外面探查顾良的踪迹。 但知道营地完成搭建和外围防御部署，都没能找到顾良和他那些手下的影子。 最终得到这个消息的朱元璋对此毫不意外：“没关系，他带走了那个宋岩，那人长年在这边训练兵马，肯定对周边地形熟悉的很。” “你的人休息一下，然后去福州军营地后面的树林中警戒，可不能让顾良他们从摸过来。” “是！”应了一声后，毛骧离开了朱元璋的中军帐。 此时朱元璋已经找人，绘制了周边大概地形。看着那个简略的地形图，朱元璋无比的自信。 凭借周围这些坚固的工事，给顾良再多的人，他也攻不破，到时候的胜利一定是属于自己。 接下来的时间中，朱元璋没有再派人出去寻找顾良的踪迹。他知道顾良打的什么算盘，自然不会分兵，给顾良击败他的机会。 如此搭建好营地后，便开始全员轮换警戒，直到晚饭过后，负责值守的那些斥候才前来汇报，说是在周围发现了小股的人马。 “哦，看来顾良大人已经按耐不住了。他们什么反应？” “回大人，顾良大人的兵马只是在远处观望，最多是大声的叫嚣一阵。等咱们这边一派人过去，立刻就消失不见。” “就这么来来回回的挑逗，已经重复好几次了。” “哈哈哈，这位顾良大人还真是纸上谈兵啊，如此倒也好对付，你们只需加强戒备……” 没等朱元璋把话说完，就听到外面响起隆隆的马蹄声，就连他们在营地内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这让朱元璋有些意外。 “什么情况？”朱元璋没想到顾良还藏了这一手，连忙带着人出去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才撩开帐篷的帘子，就撞见毛骧正急匆匆的跑过来。 “毛骧，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如此大的震动。” “老爷，是顾良，他们来了。” 朱元璋知道顾良肯定会来偷营，只不过没想到顾良会这么大胆，居然敢光明正大的来。 快步来到营地边缘，朱元璋才看到引发这一切的，原来是顾良带着一大批骑兵前来骚扰。 只不过朱元璋早已下了命令，不论什么情况，都要得到他的命令才能出营迎敌。因此看着顾良带着人离去的背影，朱元璋嘴角开始上扬。 “咱这顾良大人确实有些点东西，但不多。此前他一直隐藏行踪，就是要让咱家心里着急，进而派手下分兵前去寻找。” “若如此便中了他的分兵之计，那些派出去的小股士兵，便会在局部战场被他的全部兵马围攻。” “如此他在局部战场便形成了以多打少的局面，而且他们手下那些特种兵恐怕还会设下陷阱，阻碍其他部分救援。” “若是再来个围点打援，就再漂亮不过了。可是他遇到的咱家，这些计谋当然不在好用。于是说顾良便又立刻将战术换做疲兵之计。” 说着看了眼一旁的毛骧：“你可看清，刚刚他那些手下来了多少人？” 毛骧回忆了一下道：“大概来了两三百，不过马匹却不少，一人三乘都绰绰有余。” “是极，这便是他的计谋，希望利用疲兵之计来弥补人数上的差距，不过咱家可不会上当。” “吩咐下去，一定不可出营，所有人都给咱家好好在营地里休息，斥候多加些人轮换值守，千万不可大意。” “是！” 定下计策后朱元璋正要回去，就看到一名手下急匆匆的向他跑来。 “大人，我们在外面找到这个，有一些是斥候带回来的，也都是顾良大人留下来的。”说着递过来几张布条。 那些布条上面还分别都写着，十、九、八、七字样的数字。 拿着布条，朱元璋问那人：“每次骚扰都会留下一个？” “是，每次一个。”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朱元璋则是冷哼一声。 看来顾良这是打算和他玩心理战术吗？每次一个布条，这是要给咱家压迫感还是危机感？不过这些小伎俩对于咱家可没用。 朱元璋心里好笑，他经历大小战斗无数。不知多少次面对生死危机，这点小伎俩还不至于让他有多紧张。 数字还是倒数，难不承想用十波冲击取得胜利？ 朱元璋摇头笑了笑，这个顾良还是太年轻了！搞钱这方面倒是有些手段，可是对于这些顾良从未经历过的事情，他也只能纸上谈兵。 不过看着手上的那些个布条上的数字，朱元璋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一个好办法。 仔细将那个办法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后，朱元璋没有声张，径自带着那些写着数字的布条回到了他的营帐中。 随后便叫来了毛骧，对其下达了两个命令。 “记住，这两件事一定要悄悄的做，万不能让人发现端倪。” 毛骧点点头：“老爷是怕这营中有顾良的奸细？” 朱元璋闻言一愣，随即摇头笑了笑：“虽然用奸也是两军对垒中的常用手段，但我们这次比斗，毕竟只是一场比试，而且这些也都是顾良的手下。” “若是用奸这种手段也用上，那咱们可算是完全暴露在他们时刻监视中。” “咱家觉得，顾良这点傲气还是有些。咱家让你小心行事只是怕被外面的人察觉而已。” “好了，快快去准备吧。” 打发了毛骧，朱元璋将那四个布条依次放在了桌子上。 毛骧离开没多久，顾良的骑兵队伍再次来骚扰营地。这次可不仅仅只是在外围制造噪音，这次骑兵队伍从后方绕过来，在距离营地营帐的外侧疾驰而过，同时射出了几波齐射。 第142章 结局已定 第142章 结局已定 看着那些被染红的箭头，朱元璋知道代表的是火箭。可他早已防备了火攻，那些营帐周围都设有灭火物，即便是真实作战也不会有几顶帐篷会烧起来。 待那些骑兵消失在夜色中后，手下再次送来一个写有“六”的布条。 朱元璋看了看布条，依旧将其放在了桌子上，而后视线转到了那张简易的周边地图上。 而后一个多时辰中，营地又遭受了三拨骚扰。朱元璋始终没有动作，营地中除了值夜的士兵外，只是偶尔有人在营地中走过，看着像是起夜的一样。 时间渐渐来到丑时二刻左右，这个时候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 月亮被天上的云朵遮蔽，只有朦朦胧胧的月光透过遮挡洒在大地上。无论是营地还是周边的山野之间，都是一片静寂，似乎连夜行的小兽也都感知到了危险，藏匿起来。 趁着月黑，一队人马人衔枚、马摘铃，就连马蹄上也被包了布。正小心翼翼的向朱元璋的营地摸去，动作十分轻微，几乎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眼看队伍马上都要到达营地前，营地里面依旧平静如常。那些警戒的士兵并没有发现他们，整个营地的人都没有什么反应。 这让为首的那名骑兵面露喜色，看来这场比试他们已经占据了上风，接下来只要一鼓作气冲垮对面的营地便是获胜的时刻。 悄悄向后方打了手势，刚准备下令发起冲锋。下一刻周围草地钻出无数的士兵，把他们包围得水泄不通。 而后无数火把同时燃起，将方圆范围照得通亮。 借着火把的亮光，站在高处的朱元璋明显看到被围困在中间的士兵出现了短暂的慌乱，有些人茫然四顾，有的则拿出武器，还有人装备上马冲锋。 但仅仅两息的功夫，慌乱便被快速的集体行动取代。那些人开始快速向中间聚拢，似乎要收缩阵形。 朱元璋哈哈大笑，如今即便训练有素又如何。这种地形之下，一千多人对几百人，怎么都不会让他们逃出去的。 今晚顾良的行动全都在他的预判之下，这个“瞒天过海”的计谋自然也没有逃脱他的法眼。 顾良看似倒数的布条，实则只是麻痹朱元璋的伎俩而已。早在看到四个布条被手下捡到的时候，朱元璋就已经产生了这种怀疑。 虽然后面的几次骚扰，一次比一次来得更加猛烈，但他依旧看出了敌人只是骚扰，而没有攻击和试探的意图。 如此便更加肯定，朱元璋要用的不是疲兵之计，而是瞒天过海。 结果就在数字到四的时候真正带着大部队出击了，而这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看着下面那些士兵对峙，大战一触即发，可朱元璋仔细看了看。在那些人之中，却没有找到顾良的身影。 虽然他身为文官，怕是不会直接参战，但下面的那些人之中，也没有那些特种士兵。 虽然顾良的手下已经全被他们包围，拿下都只是时间的问题，朱元璋却是依旧心有疑虑。 顾良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真的只是如此，还是另有手段？ 没有得到答案，但朱元璋只要在这里将下面的顾良手下全歼，他便会站到绝对上风。顾良即便还有几十个特种士兵，又如何能与他们这支得胜的兵马对抗。 不再等待，朱元璋正准备下令将对手一举歼灭的时候。忽然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朱元璋一惊，这时候会出现在这里的人，必是顾良的那些手下无疑。可他看着后面巍峨高山，怎么都想不到他们是如何绕过来的。 朱元璋眯着眼睛，仔细辨认着黑暗中走出的几十个身影，想看看其中是否有顾良的存在。 没让他多费心，顾良自己站了出来。 看着顾良出现，朱元璋心头一松随即笑了起来。 指着山下正在交战的双方说道：“顾大人，看来这场比试的结局已定。” 顾良收起蒙面的面巾，扫了一眼山下的战况摇了摇头。 “朱老哥，战斗才刚刚开始，胜负尤未可知。” “哦？看来顾大人还有些不死心？难道就靠你身旁的这几十人？” “朱老哥，不到最后一刻，说结果都太早了，咱们到时候看。” 说完顾良一挥手，他身后的几十个人，就猛的向朱元璋冲杀过去。 此时站在朱元璋身侧的毛骧顿时大怒，这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如今护卫在朱元璋身侧的可有他的手下和几百名营中士兵。 如此多的人手，对面顾良手下只有几十个人居然就敢向他们发起冲锋。这顾良难道是怕结束的太慢了，准备长痛不如短痛。 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这些东西，可他手上却一点不慢的抽出木刀。挥舞着当头就迎了上去。 两方手下对冲之际，朱元璋与顾良都站在原地没有动。 如同棋盘上双方营地中的将帅一般，稳坐大后方。 双方都对即将到来的战斗胜券在握。 顾良手下的那些士兵全都身穿一身黑衣，而朱元璋这边的手下则穿的是青黄相间的军中战袍。 此时若是从空中向下俯瞰，则能清晰的看到，两种颜色激烈的对撞到了一起，而后仿佛爆射出了灿烂四射的火花。 虽然黑衣方人数不多，但其凶猛无比的架势却让他们的气势丝毫不落于对面。而且在双方交战之后，黑一方的勇猛尤甚。 仿佛一群凶狠的恶狼，冲杀进了一群家犬之中，虽然那些士兵也在极力拼杀，但双方实力差距实在太大。 战斗开始的一瞬间，就有几十名士兵身上重要部位被印上白痕。而后他们只能不甘的倒下，看着那些黑衣人凶狠的继续残杀他们的同僚。 朱元璋早已认出，与顾良一同出现了几十个黑衣人，应该就是顾良口中的那些特种部队。 看着凶狠拼杀的那些特种部队士兵，朱元璋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战斗力确实十分的恐怖。 战斗开始仅仅一个照面儿，那些分配到他手下的士兵便被对方砍到了几十人。 若是照着这个进度杀下去，即便他们这一方能获得胜利，最后恐怕也只能剩下毛骧在内的几名身手不凡的侍卫。 而且这些特种士兵不但身手不凡，每个人身上都有一股凶厉之气。他们在面对数量远超己方的敌人，不但没有丝毫的退缩，甚至有些人还表现出了一丝兴奋？ 第143章 他们真的失败了! 第143章 他们真的失败了！ 而后虽然朱元璋一方凭借人数渐渐稳住了局面，但对面以一敌十悍不畏死地拼杀，依旧给朱元璋一方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可即便如此，最终结果也很难获得胜利。更何况如今山下的战斗，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山下顾良的那几百名手下已经被死死围困住，而且山下那些士兵的战斗力相当，如今完全是一面倒的战况。 虽然顾良的那些手下依旧负隅顽抗，但将他们完全剿灭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朱元璋怎么都看不出顾良的胜机到底在哪里。 左思右想之下，朱元璋的视线最终还是回到了山上的战场。顾良本人都来到了这里，显然是对这里的战斗更为看重。 可仅仅靠这几十个人，真的有胜算？他们甚至都冲不到朱元璋近前，这让朱元璋对顾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十分迷惑。 看着顾良的姿态，朱元璋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目光在特种部队上扫了一眼。 而后朱元璋猛然一惊，早在他们于校场上检阅那些士兵训练结果的时候。朱元璋就已经注意过那些特种士兵，他们的人数应该是在四十左右，怎么这里只有三十个人？ 难道是在战斗中死了？ 朱元璋借着稀薄的月光，向地上看去，并没有找到几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 就在这时，一阵风忽然刮过，让朱元璋顿感一阵凉意。而后们的想起了，顾良刚刚带着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了他们身后的诡异手段。 这让朱元璋不但身体有些发凉，心里更是冒出一股寒气。整个人都为之一颤，此后的一瞬间似乎身体都有些僵住，无论是大脑的思考还是身体的行动，全都变得无比缓慢。 虽然这种感觉只是一瞬就很快过去，但还是让朱元璋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他已经不记得多少年没有过这种体验了。 而后寒风乍起，不但吹散了天上遮蔽月亮的云朵，也吹得朱元璋遍体生寒。抬头看向顾良。 此时顾良也正看向朱元璋的方向，看到朱元璋有些惊异的眼神笑了起来。笑得很夸张，甚至露出了他的一口大白牙。 紧接着，便听到顾良的声音顺着风，传遍整个战场。 “斩首行动开始！” 朱元璋看着顾良的嘴唇动了动，而后才有声音传到他的耳中。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在他身边的树上，旁边的草地中，还有一片水洼中突然蹿出几名黑衣人。 这些人的动作极为迅速，朱元璋只看到周围变故突起，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那些人的身形，就见一个个黑影向他飞速冲来。 朱元璋身旁还有十几名护卫，不过在朱元璋视线努力追上那些黑衣人的时候，已经有几名侍卫倒在了地上。 等朱元璋的视线追上黑衣人，看清他们身上的衣着武器时，又有几名侍卫倒在了地上。 朱元璋本能的想要喊出护驾二字，可他才刚张口最后几名侍卫也倒在了地上。 朱元璋甚至都没看清，他身前的两名侍卫是如何中招的，就在他喉头滚动声音即将发出的时候。 一把平平无奇的木质短刀已经刺到了他的胸口，木刀一触即离，只留下了一个清晰的白点，明晃晃的挂在朱元璋衣袍上。 这一切都在瞬间完成，即便是朱元璋已经中刀，战场上还有不少士兵没有反应过来。 斩首！斩谁的首？ 哪怕锦衣卫头领毛骧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也没能来得及回援。 在听到顾良斩首行动开始的瞬间，他就感觉到了巨大威胁在他身后忽然涌现。猛的劈出一刀后，就要往朱元璋身边冲。 可他面对的可是顾良精心训练出来的特种士兵，对面那人面对毛骧的急切攻击，不但丝毫没乱，反而向毛骧做出了攻击。 毛骧一刀劈出，不但没能为他解困，反而陷入对方的招式中。 可此时毛骧哪里顾得上这些，努力控制收回木刀，用另外一只手挡了对方一刀。拼着废掉一条手臂的代价，换得了短暂的转身时间。 他本打算回援，那怕只是将手中木刀投掷回去，为朱元璋身边的侍卫挣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可当他回头看向朱元璋的时候，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朱元璋身旁不知何时多了几名黑衣人，原本朱元璋身边的那些侍卫如镰刀下的草芥一般，在遭遇敌人的瞬间就倒地不起。 没等毛骧做出反应，就在下一瞬他就亲眼看着一柄木刀刺在了朱元璋胸口，留下来了一个白点。 与此同时，当裁判的老清官朗声开口“主帅被斩，当判负！” 战斗瞬间就停了下来，死一样的寂静！ 方克俭的声音瞬间传遍整个战场，所有士兵都有些茫然的看向这边。 山上的战场中，那些特种士兵早已知道计划，倒还没什么惊讶。但那些被分配到朱元璋手下的士兵，却全都十分诧异。 直到此刻，有些在战场中拼杀的士兵，还都没有反应过来。 在他们眼里，他们不但人数上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而且他们的那个统帅还猜到了顾良大人的所有计划，并且提前在此设下了埋伏。 他们以多打少，以逸待劳，以埋伏打遭遇，无论怎么看，他们都应该是占尽优势的一方。 可现在方克俭却宣布他们失败，而且还是朱帅被斩杀失败，这让他们无法接受。 不少士兵喘着粗气，回头向朱元璋所在方向张望。直到他们看到朱元璋身上代表受伤的白色痕迹时，才恍惚的瞪大了双眼。 他们真的失败了！ 可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顾良大人一方人数本就少，为什么还能冲他们拼死抵抗的战场，去将他们身后的朱元璋“杀掉”。 战场上一些士兵看着站在他们对面的黑衣人，心中甚至产生了一丝畏惧的心理。刚刚他们在与这些人战斗的时候，虽然是以多打少，但仍旧感到了时刻可能希望的压力。 就算他们拼死抵抗，他们士兵一方还是不停的有人倒下。而那些黑衣人却很久才有人被砍伤，他们之间的战斗力简直差距巨大。 他们每日都进行着高强度的训练，那么这些黑衣人的训练又该是如何的呢？ 山上的战斗在方克俭宣布之后，双方就停止了战斗。反观山下看不清这边的情况，战斗结束慢了一些，可很多人却没有放下刀枪。 他们此时仍旧心存疑虑，觉得这很可能是对方的疑兵之计，假传消息制造机会突围。 第144章 不许暴露身份 第144章 不许暴露身份 可当他们看到山上的战斗也已经停止，看到呆立当场的朱元璋。虽然仍旧不愿相信，却也只得接受事实。 朱元璋好半天都没能从突然“阵亡”中缓过来，各种情绪在他心头萦绕，有愤怒、有不甘、有迷茫、还有不解。 他可以很肯定他们在此地埋伏顾良时，这里的树上、草地里都曾检查过，而且是他那些锦衣卫手下逐个检查。 除了严密的排查，在他们的周围，还安排了不少明哨和暗哨。那些人呢？难道都被这些黑衣人干掉了吗？ 这些特种士兵凭借如此身手，若是偷入皇宫刺杀他，岂不是也会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他的床边，将长刀搭在他的脖子上。 朱元璋身上猛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想想就觉得恐怖。 不过他身为马上皇帝，多次经历生死危机。这些小恐怖很快就被他压在心底，转而变得有些迷茫。 低头看看身上的石灰痕迹，再看看周边的黑衣人，而后视线看向四周同样迷茫看着他的那些士兵和眼神惊恐的锦衣卫。 此时朱元璋的心境，用一句“举目四顾心茫然”形容丝毫也不过分。他至“死”都没搞明白，那些黑衣人是什么时候摸到他身边的。 朱元璋在的视线在人群中转了一圈之后，最终落到了顾良身上。不甘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原本他还以为看破了顾良的计策，已经可以准备庆祝胜利，可谁能想到战局的扭转只在一瞬间！ 最关键的是，在朱元璋逐渐恢复冷静后，他发现战场上的情况，与他所想完全不同。此时他手下的几百人，在和对面三十几个人的对攻下，居然落到了下风。 那些身上带着石灰痕迹的人，他们一方占据了绝大多数，而对面的三十几个人，居然只有个位数的损伤。 顾良，究竟是怎样做到这一切的？ 毛骧此时站在人群中，看到朱元璋的视线扫过，心中颤抖了一下，随后面色变得苍白。心中更是万念俱灰，脑海中只剩两个字不停回荡。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皇帝居然在他们的保卫之中，被人当场刺杀。对于他来说这就是最严重的失职，好在这只是比试，如果这是真的，他们全家怕是都要给朱元璋陪葬了。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尽到保护责任。 此时分布在战场上的其他锦衣卫，也都心中慌乱无比。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前一天他们还站在朱元璋身后，看着瑟瑟发抖的方克俭为自己辩护。 如今他们简直连辩护的机会都没有，有一个算一个，怕是都要被朱元璋治罪。 不同于失败一方，获得比试胜利的顾良此时正笑呵呵的走过战场。每当他路过一名黑衣特种士兵时，都会拍拍对方的肩膀，道一句好样的。 就这么一路笑盈盈的夸赞着手下，走到了朱元璋身前。顾良先是抬手在朱元璋身上有石灰痕迹的地方拍了拍、抹了抹。 然后笑着问道：“朱老哥不疼吧，我可是特意嘱咐他们，只要留下痕迹就可以了，可千万别伤了你。” 朱元璋木然的看着顾良在他身上拍拍打打，神思依旧还停留在复盘战斗中。 他那几百的手下，怎么就打不过对面几十个人呢？ 不过看着顾良的那张笑脸，朱元璋很快就镇定下来，一把将顾良的手从他肩头拍掉，视线落到身旁的那些黑衣特种兵身上。 不过是一场模拟战而已，输就输了，关键就是要搞清楚输赢的因素。 纵观整场战斗，从逆转局势到获得最终胜利，起到关键作用的人，毫无疑问，就是这一支人数不多的特种部队。 这些人不但手段高明、最重要的是意志坚韧无比。至今朱元璋仍记得那个从水坑弹出的人影，那是他如何都想象不到的。 除此之外，还有这些人隐匿行踪的本事和那些暴起攻击时，花样繁多的攻击手段。 这些都是让朱元璋尤为注意的东西，尤其是当时他身旁，有如麦子一样一批批倒下的那些锦衣卫。 要知道这些人能被毛骧留在他身边守护他，身手肯定不凡，即便如此也没能对那些特种士兵造成什么阻碍。 想到轻易就被解决的外围防御、轻松突破的身边护卫，还有以一当十的战斗力。这些都在朱元璋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而且这场和顾良的对战，带给朱元璋的震撼还远不止于此。 他非常清楚，刚才只不过是一场模拟战斗而已，如果是真的实战的话，想必这些特种部队必然还有着不为人知的底牌。 如今所展露出来的，很可能只是他们的常规战斗力。要知道所有的精英队伍，之所以是精英，都因为他们在面对极限的时候，能爆发出常人所没有的能量。 那些才是他们能够凌驾于普通人的根本，而超出常人的战斗力，只是基本操作罢了。 朱元璋有些遗憾的看了眼，散布于他身边的锦衣卫们。这些锦衣卫也都是精心挑选的人，甚至有不少人都出于他以前的贴身侍卫。 这些人的战斗力本就已经是常人的天花板了，可在那些特种部队的面前，却如此不堪一击。 这让朱元璋对这些那些特种部队有些眼馋，不止是场上的这些黑衣人，更加眼馋他们的训练方法。 能将这些人训练到如此地步，顾良口中的那个试验训练肯定一点都不简单。 若是能将那些训练方法拿到手，用于锦衣卫的训练。到时候锦衣卫能够行使的，可就不止监察百官这一项职能了。 又有哪一个人会拒绝拥有一支消息灵通、能打硬仗、又忠心耿耿的人马。 想到这朱元璋在扫过那些黑衣特种兵后，视线再次落到那些锦衣卫的身上。 然而毛骧却被朱元璋的这一眼看得是遍体生寒。要不是之前朱元璋叮嘱过不许暴露身份，眼下他早就跪在地上求饶了。 他在朱元璋中刀后，视线便一直没敢离开朱元璋周身。 当然他也借着月色，看到了朱元璋一些列的神情变化。追随朱元璋多年，毛骧观其神情，大概也能猜到朱元璋心中的想法。 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念头不断在他心底滋生，朱元璋不会把他们都杀掉，然后将那些黑衣人换做锦衣卫吧。 第145章 折磨 第145章 折磨 这念头一冒出来，就被毛骧迅速否定。且不说顾良会不会放人，就算顾良愿意将这些人送与朱元璋。也没办法确认他们的忠诚度。 或者说，没办法确认这些人是忠于顾良还是忠于朱元璋。无法确定这点，这个荒唐更多念头就不可能实现。 不过毛骧却没有急着否认这个念头，在朱元璋的眼中，他分明看到了垂涎欲滴四个字。 面对这样一支队伍，谁都会心动。若是无法将其收归己有，那么退而求其次的办法，便是将这些人的训练方法拿过来，找忠心之人训练。 想到这里，毛骧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他们虽然战斗力不如那些人，但对于朱元璋的忠心却是无与伦比的。 若是朱元璋做如此打算，那么他们这些护卫不力的人，就还能有一线生机。越想毛骧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眼神不停的在朱元璋和顾良身上来回打转。 怎么朱元璋还不问顾良，如何训练特种士兵，那样他就有机会上去促成这次活命机会了。 赶紧、赶紧啊…… 就在毛骧心里迫切的希望朱元璋询问训练方法时，那些围观的文官总算爬上了山来。 一个个刚看到顾良，大老远的就喘着粗气开始夸赞。 “顾大人，顾大人真是厉害啊，以少胜多厉害厉害。” “何止是厉害，这可是只用三分之一的兵力，就获得了胜利，简直可以记录在案供后人研习。” “何止……咳咳咳。”这人气还没喘匀就开口说话，一张嘴就被自己呛的连连咳嗽。 众官员此时已经来到两人身旁，众人看了看朱元璋身上的白痕，又看了看顾良干干净净的衣袍，再次拍起了马匹。 “真是兔起鹘落，刚刚那突袭实在太惊艳了。” “顾大人这些特种士兵，咱们以前还都没在意，现在看来可当百万兵啊。” “就如话本上说的那般，于乱军中取敌酋首级，一如探囊取物耳。” “没错没错，此当浮一大白。” 众人对顾良的每一句夸赞，都是在往朱元璋的心里扎刀。 尤其是那句探囊取物，更是让朱元璋脸黑。 不过这也让朱元璋更加意识到，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彪悍。 顾良应付了一阵那些文官，最后转向朱元璋。 “朱老哥，我这特种兵不赖吧？” 朱元璋真心实意的点点头，好奇的问起特种兵的训练方法：“顾大人，这些特种兵确实厉害。我那些护卫简直没有抵抗之力，只是不知如此强悍的战士，是如何训练出来的？” “这个呀，首先自然是兵源。” “我这些特种兵，选拔的那可都是千里挑一的好苗子。” “就算是基础的选拔条件，也是其他部队所没有的。我们要求至少要读书识字，其次从身高、视力、嗅觉等几项训练改变不大的方面进行严格筛选。” “而后才是意志力、体能、心性等方面的选拔。” “这些特种兵都是应用于特种作战的，因此必须保证思想上的纯洁。其次体能要过硬，虽然体能可以通过训练提高，但每人上限不同，我们自然要上限高的那部分。” “除了这些之外，因为特种兵执行的任务都是各种各样的，若是有人有专业技能，在达成上述条件下会优先录取，因为那一般代表着特殊的天赋。” 朱元璋起初听到顾良说千里挑一还有些不以为然，因为锦衣卫这样的人也是严格筛选出来的，可是一听顾良招募特种兵的那些花样条件也不由得乍舌。 他以往对于优选士兵，都是看那些人当前的能力，而忽略了顾良所说的那些上限、天赋、和无法改变的方面。 “如此何止是千里挑一，说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 顾良此时却笑了笑：“这些只是初选的条件，想要成为一名特种兵还要经过一项特殊考核” “那就是关禁闭。” 朱元璋顿时一头雾水，关禁闭他当然知道什么意思，但是相比于前面的来讲，不是太简单了吗？ 早在朱元璋开口，向顾良询问特种兵的训练方法时。毛骧就心头一喜，感觉他们这些锦衣卫的生机到了。 于是便趁着两人说话的时候，悄悄回到了朱元璋身旁，希望能在关键时刻为他和那些他的手下们争取一些机会。 原本毛骧就是朱元璋的随身侍卫，大家即便看到了他的行动也都没有在意。 毛骧就这样来到了两人身旁，听着顾良滔滔不绝的讲述，心里越来越开心。似乎顾良所说的那些条件，他都可以达到。 而且他手上可有着好几种绝活，那些应该都能提高他的存活几率。尤其是当顾良说出，最后还要过的关键考验是关禁闭之后，毛骧简直都要乐出声了。 这还不是小菜一碟，区区关禁闭他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完全不在怕的好么。 同样心思的还有朱元璋，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看似严格的条件都只是基本筛选，关禁闭居然是最后关卡。 朱元璋没有多想直接问出了他的疑惑：“顾大人，为什么这最后一关如此简单？” 顾良摇了摇头：“朱老哥你可不要轻视这道坎儿，关禁闭可一点都不轻松。” “而且据我们这么长时间的筛选看，有许多人曾经经受住了无数考验，最终却倒在了这一关。” “把一个人关在小黑屋里看似简单，其实是对他们心志最大的考验。” “小黑屋营造的就是一个人孤僻的生存环境，其中没有丝毫光亮，相当于剥夺了视力，这让很多以眼睛为摄取信息的人很痛苦。” “其次小黑屋空间狭小逼仄，手脚无法自由活动，而且身体也处于一种不舒服的状态。这相当于让人始终处于疲惫状态，长时间如此对人的精神是一种折磨。” “另外，小黑屋里的人是绝对孤单的，没有人与之交互，也失去了时间观念，这会严重拉长人在孤独环境下的时间感知。” 说了一大通，顾良呼了口气才继续道：“因此在关小黑屋的时候，我们都有人在外面时刻监控，不然真的有人会彻底疯掉。” 说完顾良指向那些特种兵：“而他们，每个人都在那种环境下扛过十天。” 第146章 事情的真相 第146章 事情的真相 朱元璋听到顾良说起的这种新奇手段啧啧称奇，但朱元璋在没有切身感受下，依旧无法想象那种恐怖。 余光看到毛骧已经在了身边，便随手指了下毛骧道：“记下来，回去咱们也找机会试试看。” 当他看到朱元璋的手指向他的手，毛骧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虽然他知道朱元璋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处死他，但依旧心中无比恐惧。 但在下一刻听到朱元璋的那些话之后，毛骧顿时感觉他活过来了。不只是他，就连他的那些手下，怕是暂时都不会有生命危险或者被替换掉了。 连忙用力的点了点头：“是！” 吩咐了毛骧一句，朱元璋再次问起了那些特种兵身上的各种奇异装备。 顾良看了眼特种兵们身上的装备，顾良的兴致似乎就没有刚刚那么高了。 “那些装备都还好，虽然有些看起来比较奇特，但都是为了应对专门的战斗场景。” “这些装备不是关键，关键是你要用这些士兵参与什么战斗。然后根据战斗情况，来配备对应的装备武器。” “至于常规的，我们一般都是头盔、这个用的比较少，一般都是攻坚的时候才会用。其次是软甲，这个是每人必备的，像刚刚的那场对战，很多士兵砍在了特种兵的身体上，这种都会被软甲挡下来，不过这次咱们就不算了。” 这句话说得毛骧的腾地就红了，他带人杀掉到的两个特种兵，都是刺中心腹。若是按照顾良的说法，这两人不但不会死，还很有可能趁机把他送走。 毛骧胡思乱想的时候，顾良的声音再次传来：“除此之外就是腿部和手臂上的一些防护，也都是软甲级别只不过为了不妨碍活动做得小了些。” “另外武器方面，长刀、匕首、短弩、袖箭这些都是标配。另外还有一些像水下呼吸的气囊、攀高的勾爪、暗杀的毒镖吹箭之类的也都有。” 听到后面，朱元璋都开始头疼了。这么多常规配备的装备可哪里去弄，别的不说，就说那每人一件的软甲，就一定不是普通工匠能打造的，不然根本配不上万里挑一的心血。 这时候顾良又补充了一句：“这些武器虽然规格一样，但可不都是制式的，很多都是根据每个人习惯量身打造的。” “他们的武器装备远远超过其他普通士兵花销，我甚至还专门为此开了个后勤部门。” 听到这朱元璋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还要量身打造，还要配备专门的后勤部门。看来组建一支这种特种兵是件相当劳心劳力的事。 “那么顾大人，你说的这些武器装备，该如何获取？你那可有合适的人选？” 顾良瞟了朱元璋：“用钱砸就行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朱元璋一阵无语，不过想想顾良以往的手段，觉得这还真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怪不得其他地方没有这样的精锐，只有顾良手下有，原来是一群吞金兽。 此时经过一夜的骚扰和对抗，东方天空已经现出了鱼肚白。收拾好了战场之后，不少人的肚子都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顾良一挥手：“诸位同僚，今日的早饭不如就去营中用餐如何？” 那些文官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自然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吹捧这顾良的手段，众人往营地方向而去。 营地中的营房内，一群官员经过这一夜的折腾，看到食物都无比亲切，很快就全都开始埋头干饭。 朱元璋却在吃饭的时候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很多东西不能只看表面，背地里看到的那些才是事情的真相！ 朱元璋刚走出帐篷，就发现火头军那边排起了长队，士兵们安静的排着队准备领饭。 朱元璋要找的正是这些，毫不客气的凑了过去。到了近前才发现，伙食居然跟官员们吃的一样，都是一勺荤一勺素一碗汤。 这士兵的伙食标准这么高的么，朱元璋随便拉了个人问了一句：“你们这伙食每天都这样，还是只有今天这样？” 被拉住的士兵有些奇怪的看了朱元璋，这人正是被分配给朱元璋那一千五百人中的一个。 听到朱元璋的问话，那人首先看了眼他身前不远的伍长。那伍长也认得朱元璋知道这人是顾良的座上宾，于是便点了下头。 得到伍长的允许，那人才开口说话：“每天啊，我们一直是这种或是，很正常的。” 想了一下，那士兵又摇了摇头改口道：“我说错了。不是一直这样，是顾良大人到了福州后，我们的伙食才做了调整，然后就一直是这个水准了。” 朱元璋刚要再问，那士兵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接着说道：“对了，这些只是我们平日里的伙食，要是遇到什么重大事件、或者一些节日咱们还会加餐，那加餐比这些可丰富多了。” “我跟你说，上次……” 看那士卒越讲越起劲，朱元璋连忙打断了他。他可不想听他们加餐吃什么，难道还能吃果盘啊。 他是来探查消息的，知道伙食标准就行了，接着朱元璋又问起了训练方面的事情。 “餐食这么好，那平日里的训练怎么样？辛苦吗？” 那个小兵可能平日里没什么聊天的人，对于朱元璋打断他介绍加餐毫不在意。听到朱元璋的问话，本能的想要点头。 不过点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转为摇头。然后还小心翼翼的向伍长方向看了一眼，见其没关注他才松了口气。 “训练还可以，都已经习惯了。我们都是七天练五天，剩余两天休息。长官说这个叫劳逸结合，我也不懂，嘿嘿。” 那个小伙子看着年纪不大，说道不懂的地方挠了挠头，露出一副略有歉意的表情。 他虽然没在意，但朱元璋却被这话里的信息量震惊了。 连着练五天？只休两天又是如何？这种强度士兵们能受得了？ 毕竟京城中的那些兵马，也才是三天一练而已。而一些地方上卫所更是懈怠，四五天一练都是不错的了。 没想到他们这里的训练强度这么大，难怪伙食这么好，不这么吃，士兵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啊。 可是这得花多少钱，朱元璋又开始心疼了。 第147章 判死刑 第147章 判死刑 前面一名年龄稍大的士兵，见朱元璋和那名士兵聊了这么久，他也看了眼前面的伍长，而后对朱元璋笑了笑道。 “其实以前也不这样，这都是顾良大人来了以后才改的。以前俺们四五天能练一天就不错了，而且也都是练练阵势，其他的都没有。” “不像顾良大人来了以后，给俺们安排了很多项目。还有练体能的，练弓箭的，练水战的，多着呢。” “不过这都不算啥，长官们总和俺们讲‘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练好武艺上了战场才能活着回来，这道理俺们都知道了。” 果然都是顾良搞出来的，看来也就是顾良有如此手笔了。 不过那长官的话说得倒是没错，看来平日里不止会对士兵们进行身体上的训练，思想上的教导也不少。 这些士兵之所以会如此令行禁止，看来思想教导功不可没。 说话的时候，朱元璋仔细观察了一下回话的那个士兵。然后又看了看附近排队的那些士兵。 发觉他们对三人说到训练强度时，大家似乎都没有什么反面情绪。这说明这些士兵，真的已经习惯了这种强度。累肯定是累的，只不过对他们而言这些已经不是负担。 于是就更加好奇起来，顾良这小子如此肯花钱，那么其他方面肯定也不会差了，不知道这些士兵的福利待遇怎么样？ “伙食这么好，你们这里的其他福利待遇应该也不错吧？饷银什么的发放可还及时？” 士兵犹豫了一下，不过鉴于朱元璋是他们刚刚比试的统领，便也没有隐瞒。 “平时一个月三两银子，战时翻倍。” 这士兵话音落下，前面那名年纪稍大的挑了挑眉毛补充了一句。 “要是不幸战死，咱们这些大兵的抚恤金可不少呢。” 不少能是多少，人都没有了，钱再多能有什么用。而且大明的抚恤金标准本就不低，就算是其他军队中的士兵阵亡了，也有二三十两的银子可拿。 若是遇到苦战，或是有立功表现，还能多拿十几两，到手的总共能有个四五十两。这些钱对于那些平头百姓来说，确实是一笔巨款了。 不过朱元璋还要向其打探消息，便也装作感兴趣的配合问道：“哦？你们这待遇抚恤金怎么也得有个五十两吧，再有个立功表现岂不是能拿到七八十两。” 面对朱元璋将平常士兵翻了一倍的抚恤金数额，那名年纪稍大的士兵只是撇撇嘴。而后伸出了两根手指。 “二百两。” 朱元璋：二百两！ 二两百两银子的抚恤金？这顾良是真他娘的有钱啊。 按照大明的常规标准，那个留守福州的锦衣卫杨千户阵亡，抚恤金也就是两百多两，这些大头兵的抚恤金居然都快赶上千总了。 而且就是平日里的那些饷银，也比普通的锦衣卫要高。这个顾良，完完全全就是在拿钱堆军队啊。 “两百两可是不少啊，你们难道不怕顾良大人说话不算数，到时候赖账吗？毕竟大家都是平头百姓，又找不了他这州官的麻烦。” 听到朱元璋的话，不少士兵都好奇的转过头来看向他。 不过有着平时严明的纪律，并没有人说话。最后还是最初和朱元璋搭话的那个士兵开口道。 “我们这一身本事也都是顾大人教的，没有顾大人我们就连这些饭菜都吃不上。你看看我们这吃的，我们这穿的。就算是我们这里的兵器，都要比顾大人来之前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顾大人平时在他们身上花了这么多的银子，怎么可能在我们为国捐躯字后，还贪那点小钱坏名声。” “为国捐躯？也是这里的长官教的。”朱元璋有些好奇的问。 那士兵点点头：“是啊，不然我们哪懂这些。” 看到士兵对顾良的信服，这个时候朱元璋才真正确定，眼前的这支大军，绝对可以成长为百战之士，福州周围倭寇不足为虑！ 朱元璋和那士兵边聊边走，没多久就来到了打饭的地方。 那士兵看了而看朱元璋，而后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大人，要帮你打一份吗？” 士兵经过了一晚的比试，早已经饥肠辘辘，看着那些摆在面前的食物咽口水。不过说到底朱元璋是能和顾良对阵的大人物，他也不敢轻易得罪，只能隐晦提醒朱元璋，他要去吃饭了。 经那士兵提醒，朱元璋才发现，前面已经没有人了。 他在和这士兵聊天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个营地中的见闻，想着有哪些可以应用到其他的部队上面，想着想着竟然没有注意这些。 “不用了，你吃饭吧，咱家去那边转转。” 说完朱元璋拍了拍士兵的肩膀，转身离去。 朱元璋走回去的路上，看到其他地方的士兵也都开始吃饭。他们聚集在一起，却没有丝毫的喧闹，如列队时一样的安静。 这些训练的结果似乎已经融入了他们的意识底层，令行禁止在这个营地中已经成了最高的规则。 如此一直兵马若是拉上战场，想来应该会成为一柄切开敌方阵营的利刃。 而这一切，似乎都在顾良设计之中。无论是日常的训练、堪称豪华的伙食，远高于其他番部的饷银，还是那些所谓长官的教导。 这一切都是顾良早已设计好的，让这些士兵从内到外的学会了服从。或许这营地中的士兵，真的会形成士兵口中所说的那种“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精神。 越想朱元璋越是觉得，顾良这个人的神奇。他总能给自己带来不一样的惊喜，从清远县的神奇，到如今福州的崛起。 朱元璋忽然叹了口气，他以往真的太偏激了吗？看到贪污的人，就会在心里将人判死刑。 就像顾良这个人，朱元璋最早见到他的时候，只以为他一心贪污心无旁骛。若是那时就将顾良处死，怕是也没有后面的这一切。 不会有福州繁荣的经济，更不会有如今这支奇特的兵马。 顺着这个思路，朱元璋又想到了朝廷中的其他官员。想着那些人如果都和顾良这样让他省心，那岂不是…… 旋即朱元璋就摇摇头，知道这也不可能。因为像顾良这样的奇才，恐怕百年都难得出一个。 而且若是那些官员只有顾良的贪心，却没有顾良的底线和本事。那岂不是一朝堂都是贪官污吏，百姓怕是过的都是地狱一般的日子。 第148章 势不两立 第148章 势不两立 驱散了脑子中的这些胡思乱想，朱元璋打开门，回到了一众官员们吃喝的营房中。 那些官员依旧在觥筹交错之际，吹捧着顾良在两军对战中的战绩。 “顾良大人的那只特种兵实在太强悍了，就那么几十个人，就扭转了几千人的战斗。若是放在以往，我可是不信的。” “可不是么，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是不信的。不过如此战力，怕是普天之下也只有顾良大人能训练出来吧。” “顾良大人真是我福州的福星啊，不但让咱们福州人过上了好日子，还训练了这么强的人马，以后咱们真是高枕无忧了。” “哎，听听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话，什么叫高枕无忧。跟着顾大人，不得好好想想钱怎么花吗。” “哈哈哈，是极是极。有了这样强悍的兵马在，那些倭寇定然不敢再来侵犯。如此我福州的经济肯定会发展的更快。” “如此百姓的生活就会更好，咱们自然也能赚到更多的钱。” 这官员说道赚钱，所有人都跟着大笑起来。仿佛只要跟着顾良，就能有源源不断的钱流入他们的口袋似的。 不过朱元璋想了想，那些官员如今的状况，似乎还真就是一点都没有为钱发愁。 尤其想到他手下的那些锦衣卫，只是试验了一下就赚到十几万两银子，看来这些官员所言非虚。 面对官员们的吹捧，顾良却随意的摆了摆手：“这些人最多也就是保福州平安，人数还是关键。本官要做的，可不止仅仅是让倭寇不敢来犯，而是要出兵剿灭所有的倭寇！” 众官员一听，顿时惊讶万分，这是他们头次听说顾良还有如此决心。 “大人，那些倭寇可都是远渡重洋而来。听说他们所在的琉球，与咱们大明远隔万里海域，他们能来到大明也是十分幸运，渡海之人十不存一。” 听到这名官员的话，众人都担心起来。 “大人，你可不能以身犯险啊。福州太需要你了，你可不能抛福州百姓而去。” 顾良被这些人说的不耐烦，他当然不会受海上颠簸之苦。 “好啦好啦，本官什么时候说要远渡重洋，什么时候说要以身犯险？” “大人你不是说，要……”官员有点迷茫。 顾良喝了口酒，对那人提出的疑问摇了摇头：“要想让倭寇不敢来犯大明有很多办法，其中最简单的，就是把他们打疼，把他们打怕了自然就不敢再来。” “我这特种兵神出鬼没，要杀他们自然十分简单。再让人在民间传一些鬼神之说，自然能吓得那些倭寇胆寒。而后一传十十传百，他们自然不敢再来侵扰。” 听了顾良的话，一群官员连连赞叹。不过顾良却不以为然，这些都是短时解决麻烦的小伎俩，他训练这么多兵马自然不是为了这些。 “倭寇的老巢，本官自然也不会放过，只是如今时机未到，不然本官自然要将之倾覆，以除后患。” 文官们对顾良的雄心壮志大为感叹，再次献上一波吹捧。 这一番对话刚好被回来的朱元璋听到，顿觉无比惊讶。顾良居然会有这样的志向，突然开始怀疑把顾良放在福州，是不是有些屈才了。 剿灭倭寇，使大明的沿海之地再无外敌来犯，这又何尝不是朱元璋的梦想。如今顾良这滑头居然和他有着一样的谋划，真是要感叹一句知我者谓我心忧。 朱元璋这念头才起，就听到顾良的下一句话。 “诸位倒也不必太过惊讶，倭寇侵扰对福州经济影响甚大。只有把那些倭寇全都干掉，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咱们才能贪大钱。而在场诸位也能跟着吃肉喝汤，一举多得、岂不美哉。” 这话立刻引来众官员的一阵欢呼，却把朱元璋气的脸黑。 果然顾良这家伙还是离不开爱财的本性，不过他并没有多说，只要底下的百姓能够过得上好日子，大明的国力蒸蒸日上，再多几百个顾良这样的人，他也能容得下！ 营房内的气氛因顾良的这些话，忽然高涨起来。 所有人都陷入顾良编织的美好未来中，他们相信顾良不会辜负他们，不会让他们失望。 而后接二连三的开始欢呼起来，引得朱元璋再次黑脸。 怎么感觉顾良在这里，好像无所不能的至上天尊一样。 众人欢呼了好一阵，顾良才抬手在空中虚按了几下，止住了众人的吵嚷。 “好了，诸位戒骄戒躁，未来的路还很长，万万不可懈怠。” 众人起身齐齐对顾良行礼道：“属下遵命。” 安抚了众人的情绪之后，顾良再次开口：“今日本官邀请诸位来此的由头是‘剿寇’，实际上本官要展示给诸位的，并非斩杀多少贼寇。而是要给在场的诸位同僚，一个能够处理倭寇问题的希望。” “而这希望，就着落在这大营中，着落在那几十名特种兵身上。这里的一切，都是本官对诸位和福州城做出的承诺，本官与倭贼势不两立。” “势不两立，大人威武！” 众官员趁着还没坐下，全体又给顾良行了一礼。 顾良摆了摆手，嘱托众官员回去努力花钱后，便将其遣散。 这一餐可谓宾主尽欢，众官员各个心满意足的离开。这趟来此不但看到了可以守卫福州安全的兵马，还看得到了顾良剿灭倭寇的承诺。 如此以后便只要努力花钱，就可以让福州蒸蒸日上，如此幸福的生活简直给个皇帝都不换。 方克俭走在最后，临出门前看到朱元璋还端端正正的坐在位子上，丝毫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心里有些纳闷，而后看了看坐在主位上的顾良，心思转了几转最终没有出声。 方克俭知道朱元璋十分多疑，此番看到顾良如此手段会不会对顾良的练兵手段有些忌惮。 而且顾良以少胜多，还“斩首”朱元璋成功，会不会引起朱元璋的不满？这些问题都堆积在方克俭的心头，让他久久无法平静。 不过朱元璋可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皇帝，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应该不会对顾良这种千百人的小打小闹如此上心吧。 不过他转念一想，觉得朱元璋对顾良练出特种兵的方法可能会更感兴趣一些，如此想着便没敢多话，径直随着其他官员离开。 第149章 铁船 第149章 铁船 待众人走后，朱元璋这才有了跟顾良独处的机会。他本想试探一下，看看顾良脑子里还有什么练兵的奇特法子。 可还没等他开口，就被顾良的一句话搞得，差点把刚喝下去的酒喷出来。 “朱老哥，你那有大海船吗？我说的是那种，真正能经得起大风大浪的海船，并非常见那种花里胡哨的楼船。” “海船！你要那东西干嘛？”朱元璋自然知道顾良要干嘛，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 “当然是搞海上贸易，如今剿灭倭寇的兵马已经训练好了，自然是要让他们出去见见风浪。昨日不是还和朱老哥说过，怎地一天就忘了？” 朱元璋这才明白，为什么顾良邀请他来参观营地，原来是要展示武力。 不过开放海上贸易一事，朱元璋还是心有疑虑。虽然对顾良所说的那种食物很感兴趣，可相对带来的危机也不可不防。 这事朱元璋觉得还是要再考虑考虑，当即便开口拒绝。 “当今皇帝可是亲自下的禁海令，而且惩罚极其严重，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那些将士的家人想想。” “而且咱家也没有那种大船，就算有咱家也不敢给你。这种船不是在官府记录在案，就是名义上已经销毁。咱家一个商人，哪来的大海船。” 说完朱元璋对顾良如此执着于开发海上贸易不解，他手里的钱似乎这辈子都用不完，干嘛还要淌这浑水。 “我说顾大人，赚钱的生意那么多，你干嘛非盯着海上贸易，难道就不怕杀头吗？” 顾良听出朱元璋话里的关切之意，摇头苦笑。 “谁的命都只有一条，我怎么会不怕死。朱老哥，这世上有太多值得冒杀头的风险去做的事情了。” 身为一个穿越者，顾良自然知道这种闭关锁国带来的危害。中华就是在这个时候埋下祸根，才慢慢落后于西方，不过此时他说这些朱元璋肯定无法理解。 顾良索性换了个方向劝说朱元璋。 “若是此时福州开战，朝廷下令不得运粮进战区，要施行坚壁清野查略。可福州的百姓也会饿死，若是你有一车粮食，你会运进来分发于百姓吗？” 朱元璋闻言沉默，他一时有些犹豫，也不知在面对几十万可能饿死的百姓，他会如何选择。 看到朱元璋没有答话，顾良再次劝说道：“朱老哥，想必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与海上贸易一事岂非殊途同归。” “你运粮进战区可能被牵连而死，也可能被朝廷斩首。如今你提供船只出海，也是为了搜寻土豆救助大明的万万百姓。两者有何不同？” 朱元璋被顾良的说辞打动，他也知道大明需要这种食物。可开海这件事影响重大，他不可能只凭顾良的三言两语，就答应下来。 而且那种食物是否真的存在？有多少？是否容易获得？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更何况海上的风大浪急危险极高，就算能找到那些土豆，能都安全带回大明也是未知数。 当年陈友谅残部逃亡海上，被山一样高的滔天巨浪掀翻，朱元璋可是亲眼所见。 海上未知还不仅于此，更何况这禁海令可是他亲自下的。若是仅凭一个传说中的食物，就轻易解禁，他这皇位是威严何在。 思虑良久，最终朱元璋还是摇了摇头，叹口气道：“顾大人，你说的那种船咱家确实没有。” 顾良听后低下了头，也跟着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沮丧。 “好吧。” 朱元璋看着顾良失落的模样，正要起身安慰几句，就听顾良声音再次传来。 “既然如此，朱老哥给我搞个皇家造船令好了。” 朱元璋闻言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连海船你都能造？ 朱元璋有点怀疑他听错了：“造船令？” 顾良脸上哪还有一点沮丧，笑嘻嘻的搓着手：“是的，皇家造船令，我知道有这东西。” “你还会造船？” 朱元璋确认他没听错后，更加难以置信。你一个文官会搞钱就算了，练兵也会就有点超纲了。不过多读些兵书，倒也不难做到。 可造船是怎么回事？而且顾良明显造的不是那种游湖泛舟的小船，而是要出海贸易的海船。 海船不只工艺复杂，建造难度高，就连材料都十分难以获得。海船体积巨大，不但因为他航行海中，船上配置很多。更是因为要用巨大的体积，抗击风浪。 不说海船，就算是一艘千料大船，要找个合适的木料打造龙骨就要找好久。而顾良想要去往欧罗巴以西，寻找传说中的土豆，可能需要两千料的三桅甚至四桅海船。 如此大的海船，恐怕龙骨都找不到几根。而且要出海贸易，怎么都得组建个舰队才行，那么多海船，材料更加难寻。 看到朱元璋有些有些无语的表情中，掺杂了不少疑惑。顾良起身来到朱元璋身侧坐下。 这个举动让一直陪在旁边的毛骧眉头紧皱，顾良坐这么近干嘛？难道还要给在朱元璋身上搞几个白点？ 想想毛骧就心有不甘，往前凑了凑，坐到了两人身后。 顾良看到毛骧坐过来，以为他也想听。不但没有介意，甚至还对毛骧笑了下。 而后顾良转向朱元璋：“朱老哥，造船这工作有点麻烦，我虽然不会亲自打造，但设计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我也已经考证过了，木质海船材料有点麻烦，而且对海浪的抗击能力不足，咱们干脆一次到位，直接打造铁质海船。” “我跟你说，铁船……” 朱元璋一听脸就黑了下来，就连坐在两人身后的毛骧都翻了个白眼。铁船？那玩意能当船才怪喽。 “顾大人，你莫不是在拿我开涮？” 没等顾良解释完铁船的好处，朱元璋就开口打断了他。 “顾大人，铁入水即沉，这是常识，什么时候还可以用铁来造船了？就算是木质紧致的木头入水也会沉下去，更何况是铁呢。” 朱元璋有些气恼，这顾良分明是把他当成傻子忽悠呢。 铁船，你怎么不说飞船呢。那岂不是连海上风浪都不会造成阻碍。 “顾良大人。”朱元璋在听过顾良的铁船的论调之后，觉得他是被那亩产几百石的土豆迷惑了，不然怎么会如此痴迷出海。 想到这，朱元璋反倒对顾良产生了一丝同情。于是苦口婆心的劝诫起来。 “顾大人海上航行不比江河，你刚来福州不久，怕是还没见过海上的危险。且不说海盗倭寇什么的，就算是海上掀起的巨浪，那都是毁灭性的。” “咱家当年可是亲眼看到，海上掀起山一样高的巨浪，将几十艘大海船掀翻撕碎。那些船上足有上万人，一个都没见到活下来。” 虽然那些都是朱元璋当年的敌人，但也都一条条鲜活的人命。而且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自然界的巨大威力，至今记忆犹新。 第150章 一事不烦二主 第150章 一事不烦二主 听着朱元璋的劝解，顾良微微一笑：“朱老哥说的这些我自然是知道的，那海浪其实也不难对付。海浪就是海风吹在水面上，逐渐累积而成的。因此只要在起风的时候，进入海湾避风，自然可以躲避你说的那种巨浪。” “而一般的海浪，我们的铁船完全可以压得住。” 朱元璋见顾良一点也没往心里去，还在说什么铁船，刚要反驳几句。就见顾良从旁拿出一个竹筒。 将那竹筒的一侧塞子拔掉，从中掏出了一张设计图。 将桌上的碗碟扫开，顾良将那图纸展开放在了朱元璋面前。 “朱老哥，这就是我说的百米战舰设计图。” 顾良看着那张图纸，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朱老哥你看，这里是火炮台。我准备在这里安装三门火炮，如此一来我们在远距离下面就有了一定的攻击手段。” “之所以安装在船头，是因为我们是铁船，不需要和敌方在海上互相开炮玩，我们直接冲过去撞沉他们就好了。” “还有这里……” 顾良兴致勃勃的给朱元璋讲解了那张图纸，不过最后还是有些惋惜叹了口气。 “虽然我设计得出来，但如今的技术水平却达不到。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龙骨用钢铁铸造，其他只能用木包铁。” “不过即便如此，也要比以往的船只坚固得多。”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后续会慢慢改进，早晚有一天能打造出一支全金属舰队，介时大明制霸海上完全不是问题。” 朱元璋看着顾良的设计图，顿时也明白了这种船的好处，有了这种船就可以航行的更远，还不害怕一般风浪。 只是朱元璋依旧觉得有些不靠谱：“铁船入水即沉，怎么会有你说的那么多功效。” 说完朱元璋将手上一枚金戒指摘下，随手丢入茶杯中。咚的一声，那戒指便沉入杯底。 朱元璋没有多说什么，指着茶杯和戒指，看向顾良。 顾良嗤笑一声，叫来了一名手下吩咐道：“去，将这戒指锤成金箔。” 那手下拿了戒指飞也似的跑了出去，朱元璋和毛骧则被顾良这操作搞的有点懵。 没让他们等多久，不一会那手下就拿着金箔回到了营房中。 顾良接过金箔，看了眼朱元璋：“朱老哥看着。” 说完，顾良将金箔两边向中间弯折了一下，然后又将两头向上捏了捏。将那片金箔折成了船形。 然后抬手将金箔船丢入了桌上的菜汤盆中。 金箔船入水荡了几下后，便稳稳的浮在水面上。 “怎么样，这金子可比铁沉多了吧，不是也浮在了水面上。” 朱元璋看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顾大人，你可别告诉我，你要将铁锭锤成铁箔，然后扔到海上。” 坐在后面的毛骧也跟着嘿嘿笑：“顾大人，铁箔上可站不了几个人，也拉不了多少货物吧？” 顾良看两人仍不死心，拉着朱元璋就往外走：“朱老哥，我给你看个宝贝。” 顾良的举动吓得毛骧一下就窜了起来，好在朱元璋微微摇了摇头，制止了毛骧的举动。 他对顾良口中的宝贝倒是很好奇。 顾良拉着朱元璋来到另外一间营房中，营房中的桌上，正摆着一个足有半米长的铁船模型。 “朱老哥，咱就拿这船去试验一下如何？” 看着那个制作精巧的铁船模型，朱元璋顿时就喜欢上了。这东西看着就威风十足，要是摆在书房中，定能增加不少威势。 上前两步来到铁船模型旁边，摸了摸上面的各种配件，越发地喜欢了。 “确实不错，顾大人若是还有可否送我一个。我准备拿回去摆在书房中。” 顾良顿觉好笑，这划时代的战船，你就拿回去摆书房看着？ “朱老哥，这可不是摆件。是真正能下水的模型。若是不信，我们这就去试验一下。” “下水？这个铁疙瘩？” 朱元璋虽然看到了实物却仍旧有些不信，并非他思想固化，而是几十年的人生经验告诉他，铁不能浮在水上面。 可看着顾良脸上的自信，朱元璋还是有些动摇了。 双手探入船底，掂量了一下铁船的重量。顿时有些意外，凭他多年持刀握抢的经验来看，这船还真是铁做的。 但越是如此，朱元璋越是有些怀疑。这么重的船真能浮得起来吗？ 顾良来到朱元璋身旁：“怎么样朱老哥，这船是铁的吧？” 朱元璋点了点头，他也想过顾良用其他什么材料糊弄他，不过转念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凭这船的重量，是不是铁的已经不重要了。即便这模型不是铁的，若是能浮于水面，那么换成铁铸也一样可以。 看到朱元璋点头，顾良笑了笑：“来人啊，将这铁船模型，抬去你们训练的水塘中。” 毛骧这时灵机一动，他今天保护朱元璋不力，虽然朱元璋暂时没有降罪于他，但回去是否会追究他心里很没底。 如今有机会表现，自然不肯放过。 “顾大人，不劳贵手下，我来就行。” 说着毛骧看了眼朱元璋，便上前抱起那个铁船。朱元璋见状也没阻拦，他到不怕顾良调包，只是有毛骧防备这一手倒也不错。 毛骧虽然常年练武，但抱着半米长的一个铁船，还是有些吃力的。 吭哧吭哧来到水塘边，毛骧正要放下顾良立刻阻止了他的动作。 “这位兄弟，一事不烦二主，干脆你就将铁船放到水塘中吧。” 顾良这话，顿时让朱元璋和毛骧有点没反应过来。就这么放水里？连点手段都不耍吗？ 看着发愣的毛骧顾良笑了笑。“兄弟不累呀？放下吧。” “哦……” 毛骧往前走了两步，缓缓弯下腰，将铁船模型放入水中。 一入水毛骧就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他明显感觉随着他将铁船放进水里，越是往下就感觉手上的重量越轻，到铁船模型船舷六成沁入水中时，他的手上已经感觉不到铁船的重量了。 这诡异的亲身经历，让毛骧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 先是意外、而后惊讶、等到手上没了重量，他的表情已经变成了惊恐，身子也开始发僵。 毛骧的一系列表情全都被朱元璋看在眼里，顿时感到不妙。 “毛骧！” 听到朱元璋的叫声，毛骧茫然的回头，脸上还是那副见了鬼的表情。 而后缓缓退后两步，那铁船依旧平静的浮在水面之上。 这让朱元璋也明白，为什么毛骧是那副鬼表情。 都说眼见为实，可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已经彻底颠覆了他们几十年的认知。 铁居然真的浮在了水面上！ 第151章 要多少有多少 第151章 要多少有多少 顾良看到两人的表情十分满意，刚要开口继续忽悠。就见毛骧猛的窜到朱元璋身前，将朱元璋护在身后，满脸严肃的看向顾良。 “这是……巫术！” 顾良顿感无语，巫个头啊巫。 朱元璋此时想起了他那个被砸扁的戒指，虽然满眼都是疑惑，但却没将之当做什么巫术。 拍拍毛骧的肩膀，让其闪开后，凑近仔细看了看那艘铁船。 顾良见状却叹了口气：“小的还行，放大了以后很多工艺解决不了。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朱老哥可以登上实体的铁铸海船，一览大明广阔的海岸线。” 朱元璋听着顾良的豪言壮语，一时也有些心动。不过随即他就发现，顾良的每一步计划，似乎早都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从随手拿出来的图纸，到那个放在营房里的铁船模型。这两样东西说来也是机密，怎么会如此随意的放在营房中。 看来顾良早已经谋划好了一切，为的就是自己能够放心的给他一个出海的机会。但是在看着在水中微微荡漾的铁船模型，朱元璋也有些犹豫起来。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顾良的那张图纸，那上面标注了很多数字。铁船虽好，但是像顾良说的那么大，那么多铁哪里来？ 顾良见朱元璋有些动摇，立刻拍着胸脯说：“这个不用担心，朱老哥只要搞来造船令就行，铁这种东西简直手到擒来。” 朱元璋闻言却皱起了眉，自古以来盐铁都是重要的战略物资，是朝廷的重点管控物资。 你顾良即便再有钱，也不可能搞到大批量的铁。 而且造一艘铁船这么多的用铁量，恐怕福州城里的冶铁工坊都忙不过来。更何况要打造一支海商船队。 难道顾良是打算把福州几年的产量全都吞下来造船！ 朱元璋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顾良这人向来是不怎么守规矩的主。若是拿到了造船令，还不得加班加点的造船。 每年铁的产量就那么多。除了供应军中兵器，就是用于百姓的民生。 若是被顾良拿去造船，福州百姓可怎么办？没了铁器他们怎么耕地种田？怎么买卖、怎么做工？甚至百姓的日常生活，也会因为缺少铁器而变得十分艰难。 如此为了一己私利，就不顾百姓生活，以往的顾良可不是这样。 虽然铁船被顾良吹出了花，可那些毕竟还是虚无缥缈的设计图纸。就连顾良自己都说，如今造不出全铁铸海船。 而百姓的生活才是实实在在，绝不能被这些东西影响。就算没有海外的那个什么土豆，朱元璋也相信，靠百姓的勤劳和他的治理。大明早晚有一天，也会让所有人都填饱肚子。 顾良见朱元璋面色不愉，仔细看还隐含一丝薄怒。 顾良随即便想到了朱元璋这人，平日里总是事事不离百姓。再想想自己刚刚说的话，顿时了然。 “朱老哥可是担心咱造船用铁，会影响百姓生活？” 朱元璋闻言看向顾良，他并不意外顾良能猜到他的想法。顾良如此聪慧的一个人，察言观色方面肯定不会差，他只是意外，顾良既然知道自己会有这方面的担忧，会用什么借口或者理由来说服他。 不过顾良接下来的话，却让朱元璋更加忧虑。 “朱老哥对此无需担心，造船所用铁锭，我一两都不会从冶铁工坊那边拿。如此朱老哥便无需担忧百姓用铁之事了。” 朱元璋有些不解，顾良虽然是官员，但身为福州同知平日里要向朝廷申请大批量的铁锭都很困难，他若是不去冶铁工坊砸钱，如何获得这么多的铁来打造海船龙骨。 “顾大人可是有什么，不法的途径？” 除了朝廷分拨和冶铁工坊，朱元璋也只能想到私下非法贩卖这条途径。 可顾良却笑着摇了摇头：“朱老哥，我身为福州同知，怎会知法犯法，你可太小瞧我了。” 看朱元璋脸上仍有疑虑，顾良索性不再隐瞒：“朱老哥无需担心，过两天我带你去认识一个人，有那人在多少钢铁都能管够，只要朱元璋能搞得来造船令，咱们分分钟扬帆出海，搞来土豆拯救万千黎民百姓，可好？” 朱元璋心中存疑，而且对顾良所说的那个人更加担忧起来。顾良那张图纸上可是标了海船的长度，足足有四十多丈长，二十丈宽。 朱元璋看了眼他们所在的营地，这长度大概有五六间营房那么大呢。如此长的大船，龙骨比之只长不短。 要想打造出如此长的龙骨，怕是一根就要…… 朱元璋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半晌才得出一个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数字。 六万斤！ 一根龙骨就要六万斤铁锭，这要是打造一支海商舰队，那得用掉多少铁。 而顾良却说，那人能够要多少有多少。这种人朝廷居然丝毫不知情，若是让北方匈奴将人掳走，不知能打造多少弯刀来屠杀大明百姓。 越想朱元璋越觉得这人危险，朱元璋打定主意，一定要见见这人，如果顾良所言属实，那么这人即便不能为朝廷所用，也决不能让其脱离锦衣卫的监控。 想到这朱元璋扫了眼毛骧，这一眼让毛骧心脏猛的缩了一下。 怎么回事？又出了什么问题？怎么陛下忽然就生气了？不是要制裁他们这些锦衣卫了吧，可是顾良不是还在一旁么？ 毛骧脑子里乱糟糟的，这一天他的经历太刺激，几乎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此时脑子几乎成了个摆设，自然猜不出朱元璋此时的心思，只想赶紧回城，好向朱元璋请罪。 不知毛骧有没有领会他的意思，不过朱元璋还是假意推脱了一番：“顾大人，那人真有如此本事？如你所说的那种铁铸龙骨怕不是得几万斤一根，而且你也说了，船身还要用到不少铁与木料混合打造。” “如此工程即便一艘海船，也需要无数铁锭，什么人能够有如此手段，可以搞来这么多的铁？” 顾良却见朱元璋如此急切的询问，却卖起了关子：“朱老哥，时机到了自然便可知晓。” 朱元璋见其有意隐瞒，知道今日怕是无法打探到那人的身份，于是便和那含糊的答应了顾良。 第152章 是敌是友 第152章 是敌是友？ “如此，便先见见那位大能再说。若是连铁锭都无法搞定，即便咱家弄来造船令也是徒然。” “哈哈哈，就等朱老哥这句话。” 顾良似乎达到了目的，眉开眼笑的令人将铁船模型收好，而后便同朱元璋一同返回福州城。 朱元璋已进入朱府大厅，就见马皇后迎了出来。没等朱元璋坐下，毛骧就带领一众锦衣卫刷的一下跪倒在地。 “陛下，属下在对战演练中护卫不当。致使对方有机可乘，对陛下不利，还请陛下降罪。” 毛骧跪倒在地，虽然身姿依旧挺拔，但心里却极为紧张。他锦衣卫不只是刺探消息，还有护卫朱元璋安全的职责。 而他们却让朱元璋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刺杀”。这简直就是最严重的失职。 马皇后听到毛骧的话也跟着心里一颤，赶紧放下果盘，来到朱元璋身前紧张的上下打量了一番。 “官家，怎么不利了？可是受伤了？” 朱元璋拉着马皇后坐下，拍着她的手安抚道：“没有，只是对抗演练中，被人在身上点了几个白点而已，哪有受伤。” “点了几个白点？而已！”马皇后有些不解，不过立刻便反应过来。这不就是被人杀了么！随即转头看向下面的毛骧。 她不明白，这么多锦衣卫护卫之下，朱元璋怎么会在演练中被人刺杀。 朱元璋状似无碍的摆了摆手，随即吃了口马皇后准备的果盘。 “对面那些人，确实身手了得，而且手段也十分出人意料。咱家看倒也不全是坏事，至少对此有所防备，以后便不会再中招了。” 说着看向毛骧等人：“你们每人罚俸三个月以为警示，不过锦衣卫从此之后要加强训练，争取早日向那些特种小队的士兵看齐。” “是！” 毛骧一听只是罚俸心里顿时涌现一股狂喜，这简直和没有处罚一样。他们手里可还有跟着顾良赚的银子呢，几个月的俸禄对现在的他们来说简直不算事。 看来朱元璋对他们这次失利没有怪罪，不过这次没有降罪不代表下次也会如此幸运，顾良的那个特种兵训练方法他一定要搞到手。 “对了，你们找人试验一下顾良所说的关禁闭，看看是否真如他所说那般。” “是，属下这就交代人去办。” “好了，下去吧。” 毛骧等人立刻退出了正厅，来到院子里风一吹才发现，他后背上的衣服已经全湿了。 抖了抖衣服，感叹死里逃生之余，更加打定主意要跟顾良打好关系，把他的训练之法搞到手。 锦衣卫们离开后，正厅便只剩下朱元璋和马皇后二人。这时朱元璋才长长地叹了口气，眉头也皱了起来。 马皇后听到朱元璋叹气，抬起头看向他。又见朱元璋的眉头也拧到了一起。 还以为朱元璋还在因为对抗失利，或是毛骧等人护卫不力生气。挑了一个果切送到朱元璋的嘴边。 “呐，尝尝我改进的果盘。” 朱元璋晃了下神，这才对马皇后笑了笑，把那个送到嘴边的果切吃掉。水果的味道混合着一股薄荷的香气，顺着喉咙滑下。 而后一股奇特的香味似乎在朱元璋的嘴里散开，让他顿觉口鼻之间生出一股清凉之感，脑子都在一瞬间清醒了不少。 “咦？皇后这是放了什么？” 马皇后笑了笑，将果盘往朱元璋的面前推了推：“你自己尝尝就知道了，换换脑子很多事情也许就没那么难办了。” 听到马皇后的话，朱元璋自然知道马皇后猜到了他的心事。 朱元璋苦笑：“皇后可是以为，我在为演练失利而苦恼？” 这下轮到马皇后惊讶：“难道不是吗？我看毛骧他们都吓得浑身冷汗，还以为你们遭遇了重大挫折呢。” 朱元璋摇了摇头：“如果只是一次对战失利，我也就不会如此忧心了。” 说着，将一块果切送入口中，然后讲起了今日顾良给他的一系列震撼。 “皇后，若是咱家跟你说，可以让铁浮在水上，你可相信？” 马皇后听到这奇怪的问题，有些摸不到头脑，只当是朱元璋的玩笑。 “怎么可能？难道是什么新奇的戏法不成？” 朱元璋再次摇头：“没有什么戏法手段，只是将铁打造成船，然后它就自然而然的浮在了水面上。” 说完，朱元璋看着马皇后的眼睛：“这是咱家今日亲眼看到的。” 马皇后顿时一惊，想想刚才朱元璋的神色，再结合如今他所说的这番话，马皇后不再觉得这是个笑话，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她虽然是女人，但早年也曾跟随他的父亲从军。也是在那时候，结识了朱元璋。 多年的经历，让她的见识十分丰富。此时听到朱元璋说到铁船，脑海里顿时想起了，朱元璋和陈友谅在鄱阳湖上的那场大战。 若不是当初蓝玉死守城池，为朱元璋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如今天下归谁怕是尤未可知。 因此若是有人掌握了铁船，岂不是相当于水战中用木刀和人家钢刀对战。铁船一方，几乎是掌握了水战的巨大优势。 于是马皇后也跟着着急起来：“官家在哪看到的？掌握这等手段之人是敌是友？” 朱元璋长长的叹了口气：“顾良。” 马皇后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的愁容逐渐消散，而后震惊得樱桃小嘴张得鸡蛋一样大，良久之后才慢慢以笑容取代。 “臣妾也是急昏了头，这福州城中有如此手段的，也就只能是顾良了。” “只是，就算是他也有些离谱了，铁怎么能浮在水上？莫不是这小子又耍了什么滑头？” 朱元璋又摇头：“他做了个模型，大概半丈长短。咱家颠了颠却是铁造无疑，而后毛骧抱着那铁船模型去往水塘，直接放入水中。” 朱元璋现在想起毛骧当时的表情，仍旧能想象当时毛骧的震撼。 “唉，毛骧松开手后，铁船模型却是浮在了水面上。” 听着朱元璋的讲述，马皇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似乎想从他的眼中看出笑意，以此证明这还是个玩笑。 不过马皇后失败了。朱元璋眼中只有忧愁，没有一丝喜色。 消化了好一会，马皇后才收拢心神，眨了眨瞪得有些干涩的眼睛，安慰朱元璋道。 第153章 有眼不识泰山 第153章 有眼不识泰山 “不过既然造船的是顾良，官家有何担心的？” “咱家非是担心顾良，只是这小子非要打造铁铸海船出海经商。” “而且还要打造一支舰队，一支舰队啊！那得用多少铁。” “而且那小子还说，不会那冶铁工坊中一块铁锭，难不成他还能凭空变出铁锭吗？” 此时马皇后才明白，朱元璋在担忧什么，莞尔一笑道：“陛下无需担忧，既然顾良都这样说了，说明他肯定是有把握的。” “何况，顾良都有让铁船浮水这种神奇手段，陛下只管让他放手施为，咱们只看结果就好。” 朱元璋听了马皇后的话，转头看着马皇后微微撇了下嘴，开玩笑道：“皇后你这是吹的什么枕边风，可是被顾良那些新奇的‘小东西’给迷住了不成？” 马皇后见朱元璋已经有心情开玩笑了，也不甘示弱的笑吟吟反击。 “官家不也被顾良的那些‘大家伙’给吸引了吗？，不然若是其他人如此作妖，早被官家砍了脑袋了。” 朱元璋闻言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却陷入了沉思。 正如马皇后所说，他可不就陷入顾良那些“大家伙”的陷阱，至今一直对顾良另眼相看么。 从最开始清远县里的马路、砖厂、兰桂坊那些新奇事物，到后来朱王庄里，百姓对顾良的推崇和维护，再到如今福州商业的迅速崛起。 如果说清远县这个“大家伙”，让朱元璋认识到了顾良的神奇。那么如今福州城这个“大家伙”，就让朱元璋看到了顾良对百姓的拳拳赤诚之心。 也正是对百姓的这份心意，才让朱元璋能够容忍顾良一直如此自行其是。 由此，朱元璋不由得想到，顾良此番如此急切，怕是不只为了商贸赚钱，难道那个土豆真如他所说的那么神奇吗？ 朱元璋对于顾良的认识，从最初的贪财到如今爱护百姓，一直在不停的转变。不由得想到这次出海之后，不知道会不会又会有所改变。 如此朱元璋不禁摇了摇头，他忽然意识到今天从顾良那回来之后，似乎一直在摇头了。 这顾良可真够让他头疼的。 在好奇中几天的时间倏忽而过，朱元璋这天起得很早。 顾良所说的那个人已经到了，这个人让朱元璋好奇了好久。 要知道顾良所说的那样一艘大船可能需要上百万斤的铁，就连朱元璋自己拿出来都要考虑一番，这位又是哪路的神仙。 梳洗之后，马皇后亲自侍候朱元璋换好了衣服。 “官家今日仔细看看，回来也好与臣妾说说，让臣妾也开开眼。” 朱元璋笑着拍了拍马皇后：“咱家看你就是好奇顾良鼓捣出来的新鲜小玩意，要不要咱家把他那铁船拿回来给你看看。” 马皇后整理好了朱元璋的衣服，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莫开玩笑，若是能造出铁船，怕是真的能闯出一番新天地。” 朱元璋听了马皇后的话，却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即便是铁船，怕是也挡不住那山一样高的海浪。 不过即便如此，他依旧对顾良口中那个，能搞来铁锭的人十分感兴趣。 很快，朱元璋就来到了顾良的府邸。通传后进入正厅，看到正在喝茶消食的顾良。 看到朱元璋来这么早，他也是有点意外，赶忙从椅子上起身迎接。 “哎呀朱老哥，怎么来这么早？吃了没有呀？” “咳。”看着下人们正在撤下饭桌上的菜式，朱元璋也意识到他来的有点早，好像来蹭饭似的。 朱元璋干咳一声，掩饰了一下他的尴尬。 “吃过了，咱这上了年纪的人觉少，不像你们年轻人睡眠那么好。” 顾良听后哈哈大笑：“朱老哥，你这话我怎么听着像是在嘲讽我懒啊。” 朱元璋也跟着哈哈了几声，不过却没接顾良的话。 “害，咱家就是吃完了饭出来溜溜弯，正好到了你家附近，想着你跟我说的那个能搞来铁的人，这不就来看看么。” 听到朱元璋如此直白的暗示，顾良便也没再与之调笑。 “朱老哥还真是急性子，不过刚好那人该是也已经用过了早饭。” 说完顾良拍了拍手，很快一个有着其貌不扬的身材，长相粗犷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那人脸上满是笑意，见到顾良后先是规规矩矩的问好，然后才看向一旁的朱元璋，微笑致意算是打过了招呼。 顾良见状直接给两人介绍道：“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 说着指向刚刚进来的中年人，对朱元璋道：“朱老哥，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可以搞来铁的高人。” “姓陈名康，字瑞来。乃是当地的铸铁商会会长。你别看陈会长其貌不扬，他可是才来福州不到两月就拿下了如此成就。” 陈康倒也不见外，对着朱元璋拱了拱手直接招揽起了生意。 “一点小生意，承蒙各位老爷照顾才能走到今天。若是日后这位老爷有这方面的需要尽管找我就好。” 朱元璋也对其拱了拱手。 这时顾良才对陈康介绍了朱元璋：“陈会长你就别客气了，小打小闹的生意人家朱老哥可看不上。” “哦？”陈康也知道顾良的赚钱手段，见其对朱元璋如此客气也颇为上心，开始好奇起了朱元璋的身份。 “不知朱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 顾良对着京城方向拱了拱手，然后才介绍道：“咱这位朱老哥，可是宫里那位马皇后的远房亲戚，如今掌管着京城里所有的皇商生意。” 陈康一听就感觉身子矮了半截，自己仔细感觉一下才发现他的腿居然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弯了下去。 还好顾良说话快，要不然听到马皇后的时候，他就已经跪下去了。 见朱元璋是如此身份，陈康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态度也更加殷勤起来。 “哎呦，原来是皇亲，小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见过朱老板。” 说着陈康规规矩矩的给朱元璋又行了个礼。 “客气客气，说到底也只是个掌柜罢了。” 朱元璋客气了几句，却有些心中生疑。区区一个铸铁商会的会长，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能量。 第154章 天马行空 第154章 天马行空 顾良看到朱元璋的疑惑，笑着拍了拍陈康的肩膀。 “朱老哥可莫要小看这位陈会长，虽然如今的身份只是一介商会会长，可陈家却不一般。” “自宋仁宗那会开始，陈家就已经开始经营打铁生意了，而后越做越大，至真宗年间，就已经成为地方上商会的组建者和最大的经销商。” “而后的一百多年中，一直努力发展，更是成为了朝廷指定的独家经销者。他们陈家也有不少子弟在朝中任职。” 说着顾良拍了拍陈康的肩膀：“那时候，天下一半的铁器生意都是他们家的。” “再接着就是改朝换代了，是吧陈会长？” 陈康听顾良说到这里，微微叹了口气：“是啊，宋朝灭亡之后，我们家族是生意一度受到了打压。” “不过好在我们的手艺还在，传承的技艺让我们陈家挺过了，咱们汉人苦难的这九十多年。” 朱元璋已经已经彻底愣住了，传承了三百多年的铁器家族？他怎么从未听说过？ 天下半数铁器生意都是他家的，这么强盛的家族，如今就是这么个其貌不扬的人在经营？ 朱元璋身为草根成长起来的皇帝，三教九流的人他都接触过，那些江南的大商人他也见过不少，那些人的身上就算没有上位者的霸气，也会有些贵气。 可这位商会会长，似乎有些……平平无奇，不由得对其产生了好奇。 “蒙元时确实很难，咱家也是经历过的。那么陈家如今如何了？” 陈康有些感激的看了看顾良：“多了亏了顾大人，我们陈家才有今天。” 说着说着声音竟然哽咽了起来：“虽然我们手艺还在，可实在赚不到什么钱。再经历了战乱，家族中人散落四方，要不是……要不是顾大人救济，我们陈家说不定已经没了。” 说着说着，陈康眼中已经有泪水在滚动。 “真是要感谢顾大人，顾大人真是救了我这不孝子，也救了陈家，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 “哎呀，你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顾良不耐烦的打断了陈康的话：“要想陈家再次崛起，你先把这次的铁锭搞好再说吧。” “定然不会让顾大人您失望，我以陈家声誉发誓，一定会给你最好的铁。” 听到两人的对话，朱元璋忽然想起一件事。 以往他都以为顾良天纵之才，一个人搞定了所有事情。可如今看政绩、赚钱、练兵、造船。 顾良可谓文武全才，如此多的事他一个人这能搞定？ 会长的事给他提了一个醒，顾良的背后说不定还有着一大批人的存在！ 顾良又叮嘱了陈康几句，交代他不但要保证质量，还要保证数量。 说完才看注意到朱元璋有些走神，抬手在朱元璋的面前晃了晃，笑嘻嘻的问道。 “朱老哥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朱元璋倒是没什么反应，站在后面的毛骧却吓了一身汗。这顾良真是太大胆了，以前只是做事出格，没事让朱元璋生个气什么的。 现在都开始动手动脚了，以后说不得是不是要跟朱元璋勾肩搭背了。 不过毛骧觉得，似乎那种场景好像也挺有意思的。随即打了寒颤，将这乱七八糟的念头从脑子里驱散，看了看朱元璋没有注意他，才松了口气。 朱元璋回过神来，看了两人一眼。他没想到造船中最难的用铁问题，就被顾良三言两语给解决了。 随口扯了个谎：“嗯……咱家，咱家正想着，如何跟陛下还有皇后解释出海的事。得有个合理的借口，才好搞来造船文书不是。” 顾良闻言大喜，一挑眉毛开心的道：“这事我熟，朱老哥咱们商量商量。” 而后激动的拍着会长的肩膀：“听到没老陈，赶紧回去准备储存铁料，你们陈家要崛起啦！” 会长虽然不知道具体细节，可听两人的对话中说到皇帝和皇后，立刻意识到是个绝佳的机会，眼神闪闪放光。 用力的点头应下了顾良的话，转身刚要离开猛的意识到一件事。 卖材料是个大生意，那么参与其中岂不是更能加速陈家的复兴。 而后立刻转回了身，眼巴巴的看向两人：“那个顾大人，朱老板。这生意能让我也入一下股吗？” 说完不等两人回答，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强调：“就一点点就行。” 顾良原本的笑脸一下僵住，随后嘴角虽然依旧扬起，但脸上已经彻底没有了笑意。 那副表情，就好像在死人脸上画了个大大的笑脸一样。 随后上扬的嘴角缓缓落下，面容也变得严肃起来。 “陈会长，这生意不是你这小门小户能参与的，回去把你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管好就行了。” 陈康看着顾良变脸，整个人都要缩成一团。听了顾良的话更是不敢再提入股的事。僵硬这挤出一个笑脸，应下之后躬身后退。 不过最后还是向朱元璋笑了笑：“朱老板以后若是有需要，尽管来找小人就是。小人告退。” 朱元璋笑着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看着陈康离开的背影心中却产生了疑惑。 顾良刚才的意思，这次是要真枪实刀玩个大的？居然连陈会长的这种规模，都没有资格掺和进来。 虽然刚才陈康说他家道中落，还说什么陈家人四散失联。但朱元璋却觉得那只是他自谦的话，至少陈家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惨。 要知道顾良所要打造的可是两千料的铁船，即便是一艘船也要百万斤的铁。若是陈康家里真的如他说的那么惨，他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的铁。 而且如今打造的还是木铁混合海船，按照顾良的暗算，以后可是要打造纯铁海船。 那时候一艘船的耗铁量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就这那陈康都敢应承下来，给顾良最好的铁，他家里怎么可能如他说的那样。 就算是在顾良的救助下，陈家重新开始复兴，朱元璋相信，他家里也一定有不少存货。 想到这些，朱元璋不由得更加疑惑。 在他看来顾良这次倡导出海贸易，存在着很多奇怪的地方，他总觉得顾良并不单单只是为了赚钱。 首先是顾良太过急切了，不说如今福州的大基建还没有完成，就是方克俭他们每日花钱招揽的商人，都有很多生意没有谈拢。 如此忙碌的时候，顾良却一心拉着他搞出海的事情。这让朱元璋不得不怀疑，顾良在其中还有其他的谋算。 再加上他如此干脆果断的拒绝了陈康，看来顾良所说的这个出海的水，看起来是真的很深呀。 顾良的思路天马行空，很多时候常人根本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第155章 三成的税收 第155章 三成的税收 朱元璋沉思一会没有想出所以然来，索性不再费脑子，直接开口发问。 “顾大人，为何要这么急切的出海？”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朱元璋面容十分严肃。顾良这次出海到底是为什么，这是他必须要搞清楚的问题。 这个问题的答案，轻则关系到到两人是否能继续合作。重则关系到大明无数百姓，关系到大明江山社稷。 顾良看到朱元璋严肃的面容，也知道这个问题他不解释清楚，朱元璋很难去和皇帝与马皇后解释。 解释不通，自然也就拿不到造船文书，一切都只是空谈。 深吸了一口气，顾良看着朱元璋的眼睛正色道。 “朱老哥，你可知道在我大明的西方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国家，在我们东方，无尽大海的对面也有广阔的大陆，和无数生活在上面的人们。” 朱元璋知道海的对面是琉球，更远的地方却不知道有什么。不过他倒是听说过在西方有很多国家，丝绸之路就通往那边。 而且距离福州不远的全州，早在北宋的时候，就已经开通海上的丝绸之路，将宋朝的各种丝绸瓷器运往西方，卖与大食人和夷人，又将他们的香料返送回来。 往来一趟有时候要两年左右的时间。 是以听到顾良的话，朱元璋点了点头。 看到朱元璋点头，顾良则继续道：“朱老哥，咱们大明现在虽然国富民强，但无论在西方还是东方，这些外面的世界也在飞快的发展进步。” “若是我们仍旧继续固步自封的话，迟早有一天会被人给甩开的。” “就如同福州，若是福州城中有一富户，在我到来时紧闭家门，不与城中其他人来往。那么他们就会错过福州飞速发展的这几个月。” “等到他们被院子外面，那远远高于他们屋顶的楼房所震惊时，他们已经远远落后于其他人。” “此时他们再想追逐其他人的脚步，就要付出几十百亦或百倍的努力。” “朱老哥，你也不想大明落于人后吧。” 不过目前说来说去还有些远，顾良就是想用他的方法让大明再多个舞台，出海的事势在必行！ 顾良的话，似乎成了一只重锤，狠狠的砸在了朱元璋的胸口。 他做为大明的缔造者，怎么会愿意看到大明落于人后。对于朱元璋来说，他从来都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让大明重现往日大唐的荣光。 让世界上的所有人都知道大明，让所有人都以使用大明出产的物品为荣，以穿大明衣裳为尊，以朝见大明为至高荣耀。 他想再现万邦来朝的盛景，让大明立于世界之巅。 如此一个人，怎么会容忍大明落于人后。 而且大明即便如今面临着很多问题，可那些问题早晚都会解决，到那时大明总能再次被人仰望。 朱元璋虽然有这样的自信，可当他看到顾良严峻的面色时，还是有些犹豫。 他之所以选择封海，为的就是避免当年驱逐出去的那些敌人卷土重来。 如今的大明已经经不起第二次战乱的折腾，如今百姓需要的是安定的发展。 止戈安民是当今第一要务，所以才有了他三令五申的封禁指令。 可是顾良认真的神色，似乎对外面的世界十分的忌惮，尤其是他三句话不利的欧罗巴，难道外面的世界，真的已经有能力对大明造成威胁了吗？ 远隔万里重洋的一个番邦，怎么会对大明造成威胁。这是朱元璋想不明白的，他们既不能发兵攻打大明，又不可能煽动大明的百姓揭竿而起。 正因为想不明白这些问题，朱元璋才会对外面世界的威胁预估不足。不过他看顾良如此忌惮，又担心顾良所说的那些结果会在某天成为现实。 封也不是，不封也不是，这让朱元璋左右为难，心情都是十分复杂。 看到朱元璋陷入自我纠结中，顾良大概也猜到了朱元璋的想法。这个时候让朱元璋理解科技进步会造成社会形态的改变之类的问题，确实有点难为他了 顾良索性摆了摆手：“朱老哥，这些问题我们先放一放，等时机成熟了，我们再拿出来讨论。” 朱元璋一时难以抉择，还需要时间消耗顾良的那些言论，因此倒也没反对顾良这个决定。 跳过这一话题，顾良说起了他的下一步打算。 “朱老哥，这个海外贸易在我的计划中占了举足轻重的地位，这项若是没法完成，后面更大的计划便无法展开。”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如今我们只说眼前。” 朱元璋点了点头，他知道顾良如此急切的要出海，肯定有更广大的目标。不过眼前不就是福州的建设吗？还有什么好说的。 “顾大人，可是有新产业要投入到福州城中？” 顾良摇了摇头：“要同朱老哥说的不是产业，而是那些产业所产生的利润。” “哦？算账。” 顾良点了点头：“是的，要把帐算清楚了，才好决定未来的路怎么走。” 要说这个，朱元璋可就不困了。他早就想知道顾良手里的钱怎么来的，怎么没的。如今顾良自己爆料，他自然要仔细听清楚。 朱元璋坐直了身子，身体微微前倾，做足了倾听的姿势。 不料，顾良一开口直接就给了他一个暴击。 “朱老哥，按照我的计划。未来的福州每年，能给大明贡献目前总数三成的税收！” 顾良伸出三根手指，在朱元璋眼前比了下。 朱元璋却被这三根手指晃得，一阵眼花。脑子也嗡的一下，仿佛无数只马蜂忽然从耳朵眼，闯进了他的脑子里。 三成的税收是什么概念，去年福州几乎没有给朝廷交多少税，光打仗了哪里有钱交税。 那么也就是说，未来福州建设起来后。大明会凭空多出如今三成的税收。这对于急需用钱的朱元璋来说，简直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 啪叽一下就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只是小小一个福州，真能达到这样的规模，创造这样的利润？ 朱元璋不知不觉间已经靠在了椅背上，他需要一个支撑，如此才不会被这巨大惊喜冲倒。 朱元璋脑子里一时有点乱，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看着顾良喃喃的问道：“真能有这么多钱？” 顾良很肯定：“有的，只要福州能按照我规划的规模发展，慢慢的就会步入正轨。而后就是按部就班的发展，只要朝廷不出什么幺蛾子，一定不会有问题。” 第156章 意志坚强之辈 第156章 意志坚强之辈 朱元璋心中巨震，他之前虽然见识过顾良的各种奇迹用的手段，但是仅凭一个福州府真的能做得到这种程度吗？ 如今税收最多的要数江南地区，可即便是那里，也是因为地区广大适宜粮作物生产，加之那里作为中原地区的腹地，经过几朝几代的累积，才有如此的底蕴。 可福州这里本就不怎么发达，而且还没有什么特色产出。难道顾良把将来福州出海贸易的部分也算进去了？ 想了想朱元璋否定了这个猜测，如果那样，顾良就不会跳过前面的话题了。 虽然朱元璋对福州能否实现顾良所说的计划存疑，但心里也暗自决定，决不能让朝廷中的那些憨货干扰了福州的发展。 直到朱元璋离开顾良府邸，也没想明白福州这个地方，如何能发展到顾良所说的那种程度。 不过既然顾良已经做出了承诺，朱元璋便等着他实现便好。 坐在那车里，朱元璋不由得畅想起了临走时，顾良描绘的各种未来美好前景。越想越觉得能找到顾良，真是捡到了个宝。 欣喜的自言自语到：“若是真有那么一天，顾良说的这些都能实现，咱家就算给你国士的待遇又如何。” 朱元璋非常清楚，有了顾良所说的每年多增三成税收，他就可以干更多的事情。 目前大明捉襟见肘，最缺的就是银子。顾良的描绘的这个愿景，让朱元璋感受到如同沙漠中苦行多日之人，骤然看到一汪甘甜的泉水般的欣喜。 越想越开心，索性就看看顾良到底要怎么折腾！ 等他的马车回到朱府时，毛骧快步上前汇报道：“陛下，属下按照顾良所说的步骤，做了关禁闭的实验，如今已经初步有结果了。” 朱元璋眼睛一亮：“哦？结果如何？” “结果，结果与顾良那边给出的结果一样。” 毛骧虽然通过试验得出了结果，但是心里却对发明这种方法的人感到胆寒。得是心里多阴暗的人，才能想到如此折磨人的酷刑。 或者说，那个发明这种方法折磨人的人，他自己是不是也经历过小黑屋的折磨，而后才获得了灵感。 毛骧刚要责怪这个人，但转念一想似乎不应该怪罪那个人。而是应该将罪责归咎到对这种手段，推而广之的人身上。 进而想到了顾良，能用这种方法挑选士兵的人。顾良的心机怕是也深沉得可怕，决不能因为他整日笑呵呵的，就放松对他的探查。 看来顾良还有很多要了解的地方，监控顾良的锦衣卫，以后还得加派些人手才行。 而且，随着朱元璋的问题，毛骧也想起了实验中那些人的反应。 越想越觉得心里发寒，验证试验成功带来的那一丝丝喜悦，也随着那些实验中的场景浮现脑海而消散。 转而代之的是，对这种手段的胆寒，就连脸色也逐渐变得有些发白。 看到毛骧脸色的变化，朱元璋随即想起了顾良的话。 很多人从小黑屋中出来，都会变得疯疯癫癫，甚至有人会直接疯掉。 对于这种结果，朱元璋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看到毛骧只是想起试验过程，就发生变化的脸色来看。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小黑屋对人精神上的摧残程度。 “毛骧，结果如何？” “啊！是。”毛骧稍稍恍惚了一下，说起了试验的过程。 “回陛下，呃，这个试验的结果是……” “陛下，按照朱棣所说，那方法比较残酷，而且似乎对人的精神还有些损害。所有一开始，我们没用锦衣卫进行试验，而是通过手段找来了福州这边的一个死刑犯。” 朱元璋点了点头，他的锦衣卫都是优中选优的忠心侍卫，他当然也不想这些人冒着未知的风险，去做这种试验。 因此，对于毛骧的做法倒也没有什么异议，只是觉得若是死刑犯对他们不说实话，岂不是试验的结论得不到准确的结果。 没等朱元璋发问，毛骧继续说起了后来的发展。 “陛下，我们本来想用，给死刑犯家人发放银子的方式来保证他说的话是真实的，但在试验结束之后，我们发现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哦？看来结果很明显？” “是啊，那死刑犯以往一直是冥顽不灵，怎么上酷刑都没办法。他的那个案子已经被做成了铁案，所有证据和证人都指证了他，可他依旧不愿意说出，被他杀死之人的抛尸地点。” “如此那些被害者不但无法入土为安，就是被害者的家人，也没有寄托哀思的地方。” “不过在我们将他，扔进一个暗无天日的小房间后，只是过了三天。当我们打开门后，那家伙就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从小黑屋中冲了出来。” “还死死的抱着我们锦衣卫之人的大腿，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什么都愿意招供，只要不再把他关进小黑屋就行。” 说到这，毛骧脸上浮现了一丝不忍。似乎即便是对那种穷凶极恶的犯人来说，小黑屋也是一种十分不人道的酷刑。 朱元璋听后若有所思，毛骧说的那人他也有所耳闻。据说是个以折磨人为乐的人，杀死的几个人，都是遭受折磨致死。 而且还对那些被害人的家属说，绝不会告诉他们被害者尸首位置，就是要折磨那些被害者家属。 因此经过刑部复审之后，已经提交给他勾决。 如此变态，且遭受住了福州府各种刑具、又以折磨人为乐的一个人，居然三天就已经坚持不住了吗？ “难道是这人外强中干？” 面对朱元璋的疑问，毛骧摇了摇头。 “我们也有过这种猜想，所以在那之后，我们又找来了两名死刑犯进行试验。这两个人只是冲动杀人，比之常人无异。” “可结果是，这两个人只坚持了两天，就在里面哭爹喊娘，不停的挠门。最终我们只得将他们放出来。” 朱元璋听了毛骧的报告，也有些意外。那十恶不赦之人，居然还是意志坚强之辈。 如此看来，小黑屋的确是一个十足的考验，也难怪顾良将这法子放到特种兵考核的最后。 第157章 败兴而归 第157章 败兴而归 想起那些特种兵，朱元璋继续问道：“锦衣卫之人可有人试验过小黑屋？” 毛骧嗲了点头：“我们找了两名最精干的锦衣卫，参与了小黑屋的试验。” “可，结果那两个人，只是比那名死刑犯多扛了一天。” “一天？这两名锦衣卫只坚持了四天？”朱元璋对这个结果有些难以置信。 他的那些锦衣卫可是军中挑出来的好手，而后又在其中选出精明强干之人，经过严苛的训练后才能入选锦衣卫。 这么严格筛选出来的人，居然也只能坚持四天。这让朱元璋对顾良的那些特种兵更为惊讶。 顾良可是不止一次说过，他的那些特种兵，都是可以在小黑屋中坚持十天的人。足足比他的这些锦衣卫多了一倍还多。 毛骧如今也知道了，那些特种兵和他手下的锦衣卫之间的差距，这结果实在太悬殊了。 点了点头后，对朱元璋说道：“不知是如此，属下还对那几人离开小黑屋之后的变化，进行了跟踪调查，结果依旧不乐观。” “可是出现了顾良所说的，精神恍惚之态？” “是的陛下，那三名死囚回到牢中后，夜里总是会发出怪叫，对黑暗极其敏感。只要照明的蜡烛熄灭，就会引发他们发狂。” “就连我手下的两名锦衣卫也没有幸免，虽然他们的情况比几名犯人要好很多，但他们的精神也变得有些恍惚，两个好端端的高手，有点风吹草动就担惊受怕。” 朱元璋这才知道，顾良那几十名特种小队是多么来之不易，他的失败并非偶然。 随即朱元璋面色一冷：“毛骧，你可知罪？” 毛骧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 虽然朱元璋已经对他们做出了处罚，但如此严重的事，只是罚俸这种程度的处罚，始终让毛骧心里的不踏实。 他觉得朱元璋当日之所以当时没有处罚他们，只是因为特种部队给他带来的惊讶，让朱元璋更多的时候在考虑如何将锦衣卫训练成特种小队。 加上顾良那个颠覆性的铁船，更让朱元璋没有心思理睬他们。 可是朱元璋遇刺“身亡”这件事，肯定会在朱元璋的心里留下一个巨大的伤痕。没准因此还会让朱元璋在睡梦中不停的遇刺。 而随着遇刺这件事不停的在朱元璋心里发酵，早晚有一天会再次被翻出来。那时候的处罚可就不是打打板子那么轻松的了。 果然，朱元璋已经不准备再忍了，现在他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处罚。 不过经过这么多天的试验，毛骧已经完全能接受失败这个结果。那些特种兵比他们强了不知一星半点，即便是再给他们一次机会，结果依旧还是如此。 这是实力上的差距，而且还不是努力训练就能弥补的。 这才是最让毛骧沮丧的事情。 可是换个方向来说，顾良一个文官，哪里来的这么多野路子训练方法。而且还真让他训练出了如此妖孽的一支小队，毛骧心里不停的埋怨顾良干嘛没事折腾出这些东西来。 但是一想到禁闭的威力，这可是那些特种小队都经历过的，他心中也知道，这其实说到底还是自己技不如人 如今听到朱元璋的问罪，毛骧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可以落地了。 连忙跪倒在地：“属下知罪。” “属下之前在军演中失职，对陛下护卫不当。是我们锦衣卫无能，没能让陛下完成您的部署。” 朱元璋听到毛香的话却冷哼一声：“此事咱家已经处罚过，你们以后休要再提。” “咱家要说的，是你那个所谓青楼官员消费名册。” 毛骧心里一惊，这事又出了什么问题？ 但此时朱元璋的问罪，他又不敢狡辩，只得依旧跪在地上重新请罪。 “是，属下调查不力，还请陛下责罚。” “责罚责罚，咱家开设锦衣卫这一衙门，就是为了没事儿责罚你们吗？” 毛骧心里一抖，知道今天这个事情肯定不会轻易揭过。 可此时他连朱元璋要治他什么罪都不知道，实在是连解释的借口都找不到。 毛骧跪在地上砰砰磕了两个头后，朱元璋才再次开口。 “参加建立锦衣卫的初衷。但是要让你们去调查那些官员。调查他们是否有收受贿赂是否有作奸犯科？可你们查出来的是什么？” “一知半解就敢拿到咱家面前来。” “你知不知道？那些在青楼中流连的官员，他们所有的开销都是由顾良报销的。你又知不知道？他们在青楼里并非只是挥霍银子，而是为了福州的建设在拉拢豪绅投资？” 朱元璋并非只是借着这件事想要处罚毛骧，只是锦衣卫身为情报机关居然连这点都搞不清楚，实在令他失望。 毛骧听得手脚一阵冰凉，这事他确实没查出来。而且这还是他们盯了几个月的结果，此时他真的是被朱元璋说得哑口无言。 这件事，又是他的失职。 接连两次如此严重的失职，让毛骧心里害怕之极。似乎锦衣卫有没有他这个指挥使，并不重要啊。 毛骧连连磕头认错：“此事确实是属下失职。请陛下再给属下一次机会，以后再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毛骧心里很清楚，朱元璋还是在为之前军演的事生气，毕竟皇帝被人斩首成功，他们的责任大了去了。 而这个顾良报销青楼开销一事，恐怕只是借口而已。虽然他们确实没查出那些官员的目的，但若是再给他些时间，倒也能查出顾良在背后操纵一切。 可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如今他怕是已经在朱元璋心里，被打上了无能的标签。锦衣卫在他的指挥下，丝毫没能给皇帝分忧。 而且还让皇帝接收到了错误的信号，上门质问方克俭，最终却败兴而归。 虽然在质问方克俭之后，得到了顾良的真正目的。可是却也闹了个大乌龙。 想到这里，毛骧才意识到他这个错误有多严重。似乎朱元璋提起这件事并不只是拿来做借口，而是真的因为这件事在责怪他。 越想毛骧越觉得他的生存概率越低，头低低的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朱元璋沉默地看着毛骧心里的怒火不停的翻腾，这些锦衣卫不但调查事情做不好，而且就连原本保护他的这些工作，也做得七零八落。 何况不止是没有保护好他。 第158章 守口如瓶的死人 第158章 守口如瓶的死人 朱元璋越想，那日失败的场景就越是清晰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这些锦衣卫若是为了杀敌么有保护好他也就罢了，居然有近十倍人数优势下，还没对面阵形了阵型，被对面打得节节败退。 还有那些刺杀他的人，居然能无声无息的靠近他。那些明哨暗哨设置的还有什么意义。 真是越来越差劲了。 以前毛骧作为他贴身护卫时，没有出过这么大的纰漏。难道真的是他能力有限，无法兼顾调查和保护两种职责。 想到这，朱元璋忽然又想起一条罪责。顾良手下的那些特种兵小队，已经训练的如此成型了，他们锦衣卫居然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 按照顾良所说，这些特种兵都是经过仔细挑选的，就连最后的小黑屋都延续了十天。如此长的挑选时间，锦衣卫没有消息。 而且后面的训练过程，肯定时间也不短。这种锦衣卫的训练，明显不同于福州军的训练。这怎么也没发现？ 真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上次就不该那么轻易的放过毛骧他们，保护不力这件事，朱元璋眼光中杀意闪现。 下面跪着的毛骧，察觉到朱元璋心中的杀意，身子已经抖成筛糠一样。 毛骧心里清楚，他接二连三的犯错，已经让朱元璋对他失去了耐心。此时能让他活下去的机会，怕是只有他多年保护朱元璋的这点儿小小苦劳。 因此为了活命，毛骧捣蒜一般不停的在地上磕头。没一会儿，洁白的石料地面上就显出了一片殷红的血迹。 毛骧的头依旧一下接着一下的磕在地上，将地上的那一小片血迹，磕得溅射开来。 坐在上首的朱元璋，看着不停磕头的毛骧，脑海里也闪现出了他多次保护自己的身影。说到底只是事情没做好，是能力的问题，不是态度的问题。 因此朱元璋心里也稍微软了一些，心里想着锦衣卫这段时间守护他的安全，往来传递消息、探查他离开京城后朝堂上那些官员的行止。 如此来说倒也还算有些苦劳。 长长的叹了口气，朱元璋开口道：“好了。” 嘭！ 朱元璋说话的同时，毛骧最后一个头也磕在了地上。他知道接下来就是审判的时间了，能不能活下来就在朱元璋下一句话里。 结果终究没有让他失望。 “若是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朱元璋的这句话，让毛骧身子一下绷紧，而后浑身的肌肉都像是脱离了骨头一样放松下来。 紧跟着毛骧就觉得胸口一阵憋闷，之后一口气顺着胸腔直冲而上进了鼻子里、眼睛里，然后泪水不自觉的就流了下来。 没有抬起来头，毛骧伏在地上：“是，属下定然不敢再让陛下遇险。” “起来吧。” “是。” 毛骧抬起头，视线中的那片殷红色逐渐远离。虽然头磕破了，但心中却是十分庆幸，至少他今天能活下来了。 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毛骧对顾良更加佩服。惹怒朱元璋这件事，在顾良那里似乎已经成了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不但时不时的要让朱元璋发个怒。 偶尔还搞出些大动作，不但让朱元璋发怒，还让朱元璋羡慕嫉妒。就说这次福州的事件，那么多的银子过手，看的朱元璋都有些意动。 若不是没找到机会，怕是都要整治顾良一番，从他手里敲些银子用了。 不过毛骧心里也清楚，他和顾良的情况不一样。顾良能安然无恙是因为能力过于出众，而他会被朱元璋责罚，是因为能力不够出众，甚至还有些不足。 任何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捏。 毛骧听出朱元璋的命令起身后，规规矩矩的站在其身侧。 虽然已经放过了毛骧，但必要的敲打还是要有的。 “看看你的样子，哪有点锦衣卫指挥使的风度。你会有今日之过，不止是因为你的过失，还代你那些手下受过。” “如果他们机灵点，也不至于官员们去青楼干什么都不知道。” “回去好好整顿一下锦衣卫，就算达不到特种兵的能力，至少也不能如此松松垮垮。” “若是你真的做不来指挥使，咱家倒也不介意换个人来执掌。” 毛骧知道这是朱元璋在表达他的不满和警告，也知道他的那些苦劳已经用光，再犯事怕是真的要被免职。 可是一个整日刺探消息，掌握了大明绝大多数官员情报的人，朱元璋会让他安安稳稳的卸任回家？ 毛骧只能是锦衣卫指挥使，或者一个守口如瓶的死人。 “是，属下遵命。” 朱元璋的话，让毛骧不再心存侥幸。 等朱元璋的话说完后，他才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叠纸向朱元璋汇报道。 “陛下，您让我查的福州账目，如今已经有结果了。” 说着毛骧将手中的账册，递向朱元璋。 朱元璋看了眼毛骧的额头，接过那份账册：“去把你的额头处理下。” “是，谢陛下恩典。” 临走前毛骧又补充了一句：“陛下，这账册是锦衣卫在府衙照抄过来的。上面用的记账法乃是顾良新发明的。” 听到朱元璋“嗯”了一声后，毛骧快步离开去外间处理额头，朱元璋则拿起了那本账册，细细翻阅起来。 主要看的是顾良到了这里之后的变化情况，福州近几个月的收入支出，在账册上写得明明白白。 而账册上的记账法，确实如毛骧所说是新式的，与往常他看到的记账法有所不同。 看起来一目了然，而且有些页面中还有些小图画。画的有些是几根并列在一起的柱子，每根柱子上标着该页的数字。 或者有些是一个圆形，圆形内侧则分割成了几块，每一块中都标明了某个项目。 这让朱元璋眼前一亮，他一眼就看明白了，这些图画都代表了某些数字。有些是表达某个项目中的各项开支比例。 有些则是表示，一些项目近期每一个月的营收情况。 前面的几页朱元璋都是细细看了每一项记录，后面则是只看那些图画，就可以一眼看出结果。暗暗感叹顾良这个家伙，还真是个奇才。 第159章 从中渔利 第159章 从中渔利 朱元璋看得差不多的时候，毛骧已经包扎完毕，重新回来。 一进来就看到低头看账册的朱元璋，脸色逐渐发生了变化。 这个发现让毛骧不由得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他感觉那跳动速度，几乎都快要让他窒息了。 他才刚刚度过劫难，什么事又让朱元璋如此生气。 毛骧不由得担心，他这条小命能不能安稳的度过今天。 此时的朱元璋确实又有一股怒意在酝酿，不过这份怒气不是针对毛骧、也不是顾良、更不是福州账册。 而是针对大明其他州府的那些官员。 朱元璋越看这份账册，越觉得简洁明了，清晰易懂。完全不似其他州府的那些账册，做的一塌糊涂不说，账目也记得不清不楚。 把账册搞的那么乱，是为了方便以后贪污吗？ 朱元璋从来都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那些官员。 越看顾良的这个账册，朱元璋越对新式记账法满意，也越发觉得其他地方官吏无能。 看着看着，朱元璋的心里忽然升起一个想法，户部是不是也该整顿一下了？ 朱元璋整顿户部的这个念头，一升起来就再也压不下去。 尤其是翻看手中这本儿账册的时候，新颖的记账手法、简洁明了的记账表格、完善的记账条目。 无论是从账册的条目上来看，还是所记账目内容的清晰度来看。这本账册妥妥的秒杀了，所有户部那些官员的劳动成果。 翻看过后，朱元璋闭上眼睛。只觉的那些圆饼和柱状图形，似乎印在了他的脑海中一样，只要朱元璋想到某个账目，就会很清晰的想起那些账目所对应圆饼图形。 而且就算有些早前看过的数据，印象不深，但大概大圆饼内测数据分布还是记得的。至少记得一些数据之间的比例，这让朱元璋不禁啧啧称奇。 此时毛骧站在一旁，看到朱元璋时而闭目冥想、时而反复翻动账册。心情真个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他不知道朱元璋还在验证这账册的优点，而是以为账册中出了什么问题，而担忧不已。 就在毛骧心中惴惴的时候，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此时的毛骧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的警觉。瞬间转头看向来人，同时也绷紧了身上的肌肉。 待他看清来人是马皇后，身子一僵，随即便要跪下请安。 不过马皇后看朱元璋不知在看什么，看得极其投入，便摆了摆手阻止了毛骧的动作。 而后轻轻走上前去，站在了朱元璋的身侧，也向他手中的那个册子看去。 直到马皇后身上的香味，被风吹进了朱元璋的鼻子，他才忽然惊醒。从账册中抬起头来，看向站在身侧的马皇后。 “官家在看什么，怎么看得这么投入？” 朱元璋像是个发现惊喜的人一般，立刻拉着马皇后坐下，向其分享发现宝藏的喜悦。 “皇后看看，这是福州的账册。咱家刚刚翻了一下，几个月的账目写得厚厚一叠，不过其中内容却极为分明。” “可以称得上井井有条，条理分明。最为可贵的是，无论是那一项账目，都有相关的详细叙述，而且还用图形做了一目了然的清晰表达。” “不止是看起来轻松了许多，而且账目数字加上图形，双重刺激下印象更为深刻，皇后快来看看。” 朱元璋在介绍的时候，已经将手中的账册递到了马皇后的手中。 马皇后翻动着账册，看到里面的内容确实如朱元璋所说，一栏栏一项项记得格外清楚。 而且这账册里面记录的很详细，很多内容都与往常她所看到的账册不同。没有那些含含糊糊模棱两可的记述，所有的内容都精确扼要。 再加上那些形象的图形，让马皇后看过之后，立刻明白这某一个数据在当时的环境中属于什么水准，对比同年的其他时期有了多少的改变。 马皇后才是实际上掌管皇商的人，这些账目的记述方式，让她十分感兴趣。想要立刻将这种方法，用到皇商的记账上面。 于是便对朱元璋问道：“官家，这新的记账法可是户部哪位大才的杰作？” “可否将这记账法，用到皇商的记账中去？” 听到马皇后提起户部，朱元璋冷哼了一声，颇有些嫌弃的说道。 “户部的那边全是废物，哪有这个脑子开发出如此简单明了的计算方法。” 马皇后听了之后对这个改变记账方法的人更加感兴趣。 随即问道：“那是谁发明的？” 这句话才问出口，马皇后就忽然想到一个人。 而此时朱元璋的口中也正说出了这个人的名字：“还能是谁？咱们的福州同知顾大人呗。” 马皇后对此啧啧称奇：“倒也能猜到是他，不过这个方法倒是很好用。” “官家你看这里。” 皇后抬手指向了账册中的一处地方，又点了点前后的两行数字，对朱元璋说道。 “上面这几行数字所记录的内容，应该是大基建之中，百姓拆迁时所用的补偿开销。” “这其中不但记录了拆迁的面积和补偿的房屋数量，还将拆迁涉及到的人数，也记录了下来。” “而在这些数据记录中，我们能很容易的推测出，当地百姓拥有房屋数量的情况。” “这若是放在以前，或是让其他的官员来记录。怕是只会大概描述一下补偿开销，最多再记一下房子数量。” “而下面的这些数据，则是发放给百姓的福利。这些若是放在以前，肯定会合并在一起，那样很多官员就可以从中渔利。” 朱元璋点了点头，随后翻了几页，指着上面的数据道：“还有这些记得也很好，这都是福州的税收数据。” “每一项都有出处，还有收税的时间，以及百姓交税时所用的粮食情况。” “这些数字精准也就罢了，用点心都能做到，最重要的是，都让咱家能在这些数字中，精准的推测出，当地百姓的生活和劳作情况。” “你看福州往年的情况，都是只记录了数字。而今年却增加了条款明细，咱家看了就知道，福州的很多百姓赚钱方式并非耕地而是务工。” 马皇后跟着点头，能在账册中看出百姓的生活状态，这账册确实是很用心了。 翻看到后面，朱元璋不由得叹了口气。 第160章 治理得井井有条 第160章 治理得井井有条 两人对话中，不停的出现顾良的名字。讨论新式记账法，难免频繁提起发明者。 而朱元璋此时对这个名字十分头疼。 毕竟以往的朱元璋，对于贪官向来都是杀之而后快。可是像顾良这样的贪官，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就拿这个的福州账本来说，清晰的账目，让朱元璋一眼就看出，基本就没有什么问题。 不但查无可查，反而做的是无可挑剔。相比较起来，有这样好的账本，户部竟然也不知道效仿，真的是尸味素餐。 可是一想到顾良在自己面前大贪特贪，朱元璋就一阵腻歪。 就在朱元璋长吁短叹的时候，马皇后却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整了一下她的衣冠，然后向朱元璋行礼。 “恭贺陛下。” 恭喜咱家？朱元璋十分纳闷。 朱元璋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账本，不由得又开始头疼起来。 顾良这小子，如今把账册做的这么清晰明了。让朱元璋感觉他就像个滑不溜手的黄鳝一样，让自己丝毫也抓不住他的把柄。 如此让朱元璋头疼的家伙，做出了这么一个完美的账册，喜从何来？ 马皇后看到朱元璋脸上的迷惑，没有理会朱元璋频繁看向手中账册的眼神。 而是说起了初唐时期的唐太宗李世民。 “官家可还记得唐太宗对魏征的评价？” 朱元璋点了点头，唐太宗对于魏征的评价，已经达到了极高的程度。而且即便是在民间也传诵十分广泛，甚至被写到了许多的话本儿之中。 朱元璋小的时候就听过这些，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两人的事情和恭喜他有什么关系？ 马皇后抿嘴一笑：“臣妾此举乃是效仿长孙皇后，虽然臣妾比之长孙皇后仍有差距。但以唐太宗做比官家，想来也算过得去。” “臣妾听闻，当初魏征多次驳了唐太宗的面子，唐太宗也是因为这件事多次气愤难当。而长孙皇后听后却因此恭喜李世民，说陛下得一贤臣。” 朱元璋对于唐初的盛况十分向往，自然不介意将他比作李世民。 只是经马皇后这么一说，他倒也想起了这个传说。 魏征是直言进谏，能帮李世民听到真正的声音，让李世民兼听则明。可顾良呢，贪财无度，难道是帮自己花钱吗？ 想到这朱元璋摇了摇头：“皇后于咱家而言，自是不比长孙差。咱家将来的成就么，倒也不见得比唐太宗差。” 说到这，咂了咂嘴：“可是这个顾良就比魏征差了太多了。” 马皇后早就猜到朱元璋会这么说，心里已经想好了应对。 “官家，直言进谏方面，顾良自是比不上魏征，可是在赚钱方面几个魏征也比不上一个顾良呀。” 对于顾良赚钱的手段，朱元璋已经完全信服。因此倒也没有反对马皇后的话。 “而且，顾良此时为官一任，也确确实实的造福了当地百姓。还创造出了很多，可以为朝堂所用的新奇事物。” 说着，马皇后指了指朱元璋手里的账册：“比如这账册，官家可是连连称赞呢。” 朱元璋再次点头，这些都是事实，他依旧无从辩驳。 “另外，经过这么久的观察顾良确实是一个能臣干吏，治理地方的才能，甚至不比李善长差。” “虽然顾良的行事方法与常人不同，但是颇有实效。他虽然贪财，但是他越贪，百姓却过得越好。” “这和官家深恶痛绝的那种，只顾着贪财，不顾百姓死活的贪官完全不一样。” “如此全面又对百姓爱护有加的官员，难道算不得是一员能吏？” “之所以顾良如今没有魏征那般成就，只是因为顾良所在的舞台不够大，若是让顾良再上一层，定然能做出更多的贡献。” 朱元璋闻言有些吃惊，尤其是马皇后后面的那些话。让朱元璋想起了，他第一次与顾良见面时，顾良的那些言论。 难道马皇后也听说了那些言论，并且还为之赞同？ 不过朱元璋立刻明白，马皇后的这些话，都是她亲眼看到顾良的作为后，总结出来的。 这与顾良的言论吻合倒也不奇怪，只能说明顾良是言行一致的人。 随后，朱元璋却因马皇后的这一番话陷入了沉思。 他越想越觉得马皇后说的话有道理。 顾良确实如马皇后所说，贪财但有底线，而且就像顾良在清远县喊出的那些口号似的。 顾良的确是将百姓放在了第一位，每到一次地方，都是将百姓安置妥当了，才开始搞钱。 清远县如此，朱王庄如此，如今的福州也是如此。 而且各地的百姓还都对顾良念好，好多百姓对其无以为报，都在家里供奉了顾良身像，日日供奉香果，祈求顾良平安健康。 这么得民心的官员，朱元璋在当朝还没见过几个呢。 而且，朱元璋发现，他好像陷入了一个误区。 顾良言论惊人、作风跳脱、行事经常出人意料。可归根结底，顾良身上的毛病好像就只有一个贪字。 这让朱元璋想到一句民间俗语，一白遮百丑。 顾良这个贪婪的形象，深深的烙印在了朱元璋的心里。让朱元璋每一次看到顾良不同寻常的行为时，都潜意识的认为，他是为贪钱做准备。 可除此之外，顾良其他地方做的比任何人都要好。 作为知县，他将一县之地治理好后，还连带着将周边的朱王庄等地，也沾他的光治理得井井有条。 而成为了福州同知后，不但将这一府的经济搞的欣欣向荣。还要将周边的倭寇剿灭，甚至未来还要提交如今大明三成的赋税。 在治理地方这一项上面，甚至就连李善长也不如他！ 如此精明强干的一个官员，怎么到了他的眼里，就只剩下贪财一个形象。 朱元璋越想越是通透，以前被贪婪形象遮蔽的那些闪光点，如今在他的眼里逐渐丰富起来。 如今想明白了这些，朱元璋觉得，有必要重新考虑对顾良未来的安排。 既然顾良这么喜欢钱，那么将来完全可以给他安排一个赚钱的官职。 另外，朱元璋也忽然想到。若是此时在顾良声望阵容的时候将他处置。怕是会引起福州当地百姓的民愤。 当年朱王庄的那一幕，百姓口中的呼声依旧在朱元璋的耳边回荡。 这让朱元璋不得不仔细考虑，万一他对顾良动刀，说不定对自己的名声还会有很恶劣的影响。 第161章 找点乐子 第161章 找点乐子 随即朱元璋叹了一口气：“便让他折腾去吧，什么时候百姓对其怨声载道，自然是咱家制裁他的时候。” 闻言马皇后笑了笑，知道这是朱元璋拉不下脸面，故意放狠话。随着顾良的一系列政策推行下去，福州百姓只会越来越好。 朱元璋恐怕是再没机会制裁顾良了。 马皇后的目的达成，满脸喜色。但朱元璋却在下一刻，就皱起了眉头。 这让马皇后有些意外，朱元璋可不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顾良的事情既然已经说到这了，应该不会随意改变。 那就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其他的事情。 “官家可是想到了什么？” 朱元璋看向马皇后：“顾良这家伙滑头得很，可不能真的让他在这山高皇帝远的福州瞎折腾。” “远的不说，就说这次官员集体上青楼的事情。” “若不是咱家去往顾良府邸，如何得知那些官员的银子都是他发的。若不是咱家质问方克俭，如何得知，他的那些开销，都是为了福州经济拉投资。” 毛骧在旁边一听，顿时又有冷汗从额头上滑落。这怎么还没完了，他现在一听青楼这个词，就觉得有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似的。 而且朱元璋的话里，明显是嫌弃锦衣卫对情报刺探不够放心，这才觉得顾良在福州瞎折腾，会超出陛下的掌握。 这让毛骧越发担心起来，不过看了看朱元璋，发现脸色没有什么异常，这才稍稍安心一些。 马皇后听了朱元璋的话，也觉得顾良有时候，折腾的手段确实有些出人意料。 “那么官家准备如何应对，加派锦衣卫人手？” 朱元璋摇了摇头：“有些事情不是加派人手能解决的。顾良很多事情秘而不宣，即便加派人手，也根本刺探不到。” “比如那个铁质的海船模型，再比如那个传家三百年的铁器世家。” “而且咱家越来越觉得，顾良可不是一个人。如果他身后的那些人，找准机会一同发力，说不定哪天又会搞出什么样的惊吓在等着他。” 说到这，朱元璋沉思了良久；“顾良这个人能力极强，还深得民心。杀他有些不值，但是用人还是得盯紧点。” 朱元璋生性多疑，他可不信什么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鬼话。 马皇后听后略一沉吟：“以咱们的身份，倒也不好一直待在福州。若是咱们走了，就得找个有分量的代言人才行。” “不如还是让标儿来这边看着？” 朱元璋听了之后却是摇了摇头，朱标是他看中的继承人，将来是要从他手中接过江山的。 而且身为太子，也不好常年在外。这容易引起臣子们的猜忌，转而将重注下在其他皇子身上，反倒会引起纷争。 另外近墨者黑，若是朱标常年呆在顾良身边，会不会耳濡目染之下，改变其宅心仁厚的性格，转为变得贪婪？ 虽然这种几率很小，但也不可不防。 看到朱元璋摇头，马皇后也是愁眉不展。朱标身为国本，常年不在京中，怕也不合适。 这时朱元璋忽然想起一个人，对马皇后问道：“四皇子朱棣最近是在干嘛？” “老四？”马皇后想了想。 “最近，应该是在和先生们学习，学习……” 马皇后说着说着，也说不下去了。朱棣如今已经十五六岁，正是体力精力都很旺盛的时候，而且也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给他安排了先生，但却依旧成天舞刀弄枪的胡闹，马皇后也有些头疼。 朱元璋听马皇后话说到一半，自然就猜到了朱棣肯定又没老实上课。 “既然他不喜欢读书，那就让他来和顾良学些本事，哪怕长些见识也好。” 马皇后对朱元璋的决定有些诧异，顾良加上朱棣，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家伙混到一起，不得把天都揭开？ 不过朱棣虽然好武轻文，但受了这么多年的熏陶，自也知道事有轻重缓急，顾良若是做了出格的事，想来也不会为其隐瞒……吧。 朱元璋和马皇后出来许久，又处理了一些事情，便匆匆的赶回了京城。幸运的是，在他们回京城时顾良为其打造的弹簧马车已经完成。 朱元璋和马皇后一路上几乎没有再受到颠簸之苦，马皇后倒是越发的喜欢顾良这个小子的发明了。 虽然朱元璋在外面，也能由锦衣卫传递消息处理公文。但回到京城后，各方势力的角逐便围绕着朱元璋再度展开，让他一时忙得焦头烂额。 不过尽管如此，仍旧对顾良放心不下，在百忙之中叫来了朱棣。 朱棣以为朱元璋叫他过来，是为了训斥他这段时间没有好好读书，可到了朱元璋的书房中，行礼问好后，朱元璋只是嗯了一声，便不再理会他。 这让朱棣有些紧张。 朱元璋离京的这段时间，他可没少惹祸。如今这态度，看来是有不少人告他的状啊。 不过过了好久，朱元璋依旧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这就让朱棣有些沉不住气了。 朱棣如今也才十五六岁，生性活泼好动。等了半个时辰之后，见朱元璋依旧没有理睬他的样子，便逐渐放松下来。 又过了一会眼神中略微有一丝不耐烦，扭来扭去的想找点乐子。 这个时候，朱元璋才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看向朱棣。 这一眼看的朱棣身子一僵，略有些手足无措。对上朱元璋的视线后，朱棣先是一愣，而后僵硬的笑了下，便立刻将视线转向别处。 朱元璋看他如此顽劣，没好气的道：“这就等急了？” “平时是怎么跟先生学的养气功夫，性子这么不沉稳。” 朱棣听到朱元璋的话，立刻猜到不是有人告了他的状，于是便也大胆起来。 撇了撇嘴道：“那些老夫子浑身都是酸腐气，整天叫我在那摇头晃脑的背书，我可不喜欢。” “而且读书什么的最没意思了，父皇我要习武，我要练习骑马、射箭还有火器。” “但那些夫子却只说什么练武只是一人敌，什么习文才能平天下。他们一个个的都没有我力气大，打起仗来如何为社稷分忧。” “还有，那些夫子整日里之乎者也的，念得我头都大了，父皇要不然你让他们去教大哥吧，大哥喜欢读书。” 朱棣自顾自的还在吐槽那些老先生，丝毫没注意到朱元璋脸已经黑下来了。 第162章 历练的机会 第162章 历练的机会 听着朱棣絮絮叨叨的抱怨，朱元璋眼睛一瞪，就要拍桌子教训他。不过手刚抬起来，就止住了动作，终究没有重重的拍下去。 他的这些儿子里，老大朱标生性敦厚，最为朱元璋器重，早早多久选定为太子。不仅仅是因为，朱元璋想要遵循长幼有序。 还有个原因是，朱标的性格在朱元璋眼中，简直就是守成之君的必备素质。 而且朱标表现出来的姿态，也很有个当大哥的样子。这些兄弟们个个都对他十分服气，这样一来也可以减少未来皇子们为争夺大统，反目成仇的几率。 而这个四皇子朱棣，则和朱元璋年轻的时候十分相似。这也是朱元璋为什么能一直容忍四皇子舞刀弄枪的原因。 压下了心里的火气，朱元璋耐着性子问朱棣：“老四，你这整日里舞刀弄枪的，到底想干嘛？” 朱棣没想到朱元璋会问他这个问题。 一直以来读书都是朱元璋对他的要求，朱元璋从来都只会问他功课如何，读到哪里，背了多少书，而非他整日里胡闹的目标。 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朱棣有心出去看看太阳的方向，但朱元璋如此和颜悦色的询问实在机会难得。于是便一股脑的将他心中所想和未来的理想都说了出来。 “父皇，儿臣想要像你一样征讨四方、镇压蛮夷，为我大明开疆拓土。儿臣想要让大明的版图再大一些。” “而且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自然要马上建功，封狼居胥，如此才对得起百姓的供养。” “何况，如今我大明周边许多外邦并不安分，因此儿臣想要习练兵法，操练兵马。然后一举将我大明周边的敌人全都拔除，还天下以太平。” 眼看朱棣越说越离谱，朱元璋刚压下去的那股火，蹭的一下又窜了起来。 十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对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很是失望：“去去去，别在这胡言乱语，去把昨日的课程再背一遍。” 还要操练兵马，还要征讨周边。这是要掀起国战啊，大明百姓才安稳几年，哪经得起你这么折腾。 这小子这么没谱，这要是把他放到顾良那边去，还不知道又被忽悠成什么样子。 朱棣一听朱元璋要赶他走，立马就不干了。朱元璋今日有点反常，肯定不是有人告他的状了，而且也不是考较他的课程。 那肯定就是有其他的事要问他，或者要让他去干。 现在还没说什么事呢，他可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错过。 “父皇，你还没说，今日叫儿臣来是要干嘛呢？” “总不至于，只是为了问问儿臣为什么整日习武吧？” 朱元璋差点被朱棣逗笑了，他哪有工夫问他这些有的没的，依旧是挥挥手让其赶紧出去。 如此反应，愈发让朱棣感觉有问题。 “父皇你就跟我说说吧，只要不是让我再去读那些书，干啥都行。” 看到朱棣认真的眼神，朱元璋有些犹豫了。他又一次感觉，朱棣这儿子对书本的抵触。 而后朱元璋就想到离开福州前，马皇后对他说的那些话。每个人都不同，不可一概而论，顾良虽然贪，但是他有足够的本事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那么朱棣读书不好，是不是也可以向其他方向发展发展。 如此想，倒也不是一种出路。 于是开口问道：“要是让你出趟远门你干不干？去的还是那种穷的鸟都不拉屎的地方。有……” 朱棣撇了撇嘴，都没听完朱元璋的话，就直接开口拒绝道。 “父皇，这种历练的机会还是留给旁人吧。” “那个儿臣还要去习练兵法，就不耽误您的功夫了。”说完朱棣抬屁股就要走，他心里只一门心思想着去打猎，根本没有兴趣去那种地方。 后半句话被朱棣噎回去的朱元璋气得够呛，瞪着朱棣立刻的背影，就想把他叫回来训斥一顿。 不过让朱元璋意外的是，刚刚走到门口的朱棣却忽然停住脚步。 虽然他心里想的都是去射雕猎鹿，可是朱元璋今日特意将他叫来，而且还问了他心里的想法，说明确实有心要派他去做点什么。 只是那穷的鸟不拉屎的地方，实在让朱棣提不起兴致。那种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又没人陪他打猎，也没有陪他习武。 不过就在顾良的抬手要推门离开的时候，忽然想起朱元璋和马皇后，才从福州回来。 福州可是够远的，完全符合朱元璋所说的“出趟远门”的条件。 而且据说福州那边以前可是穷的没边了，就算如今福州周边地区，也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这也符合朱元璋所说的“穷的鸟不拉屎”的地方。 想到如果派他去福州的话……朱棣的手停在了半空。 一旁伺候的小太监看到此景，立刻过来想要帮四皇子打开门。 刚到近前，就见朱棣猛的转身看向朱元璋。 “父皇，不知要派儿臣去哪里？是平乱还是观察？是先锋还是支援？” 听着朱棣的满口胡言，朱元璋的视线从奏折上移开，斜着眼看向书房门口的朱棣。 “你不是不去吗？” 顾良连忙从门口离开，反身向朱元璋的书桌紧走了几步。 来到朱元璋进前才笑嘻嘻的对他说：“父皇需要儿臣的时候，儿臣怎能如此任性？” “而且，我这不是也好奇，想看看父皇要让我去什么地方吗？” 看到朱棣如此挑三拣四，朱元璋不禁眯起了眼睛。略有些不满，他上上下下打量他几眼。 见朱元璋不开口，朱棣的好奇心便更加耐不住。 主动开口说道：“比如父皇若是让我去福州的话，即便山高路远。儿臣也一定不辞辛苦，绝不辜负父皇对儿臣的期待。” 朱元璋一听就愣住了，狐疑的看向朱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前后反差的态度也实在是太明显了。 不过既然朱棣有这个意思，那事情就好办了。 但是在那之前，他得让这小子长长记性！ 朱元璋盯着朱棣看了好一会，才拉长声音道。 “这次啊，咱家要派人去的那个地方……” 朱元璋好像还没想好似的，声音越拉越长，看着朱棣似乎还有些微微摇头。 “还真是福州。” 听到朱元璋确认地点是福州，朱棣立刻像看到绝世好剑一样，眼睛都亮了起来。 第163章 更合适的人选 第163章 更合适的人选 而朱元璋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故作惊讶的对朱棣夸赞道：“没想到啊，你这整日舞刀弄枪的，还有这股子机灵劲儿。心思也很活络嘛，居然这么快就猜到了去处，可是因为咱家与你母后才从那边回来呀？” 朱元璋似乎真的在探究朱棣如何猜到的，对朱棣询问时眼神中好似多了许多惊讶。 这让朱棣大受鼓舞，忙点头应道；“是，儿臣确是从这方面猜到的，只是……” 顾良的话没说完，就被朱元璋打断：“好样的，看来你这整日习武也不是没有好处。” 朱棣不知是坑，继续小鸡啄米一般点头：“是啊父皇，先生也说，习武能让脑子更加清醒，这叫劳逸结合。” 朱元璋会不知道劳逸结合是什么意思，不过却没揭穿朱棣的胡说八道。 面露难色道：“确实不错，只是刚刚咱家听你说‘这种历练的机会还是留给旁人’，因此决定将这次去福州的任务派给你三哥。” 朱棣顿时大惊，三两步走到朱元璋的书桌前，神色紧张的争取这次难得的机会。 “别啊！这点小事哪还用得着换人，不用换人。父皇你看看我，我行的。” “而且，三哥还要努力读书，哪有时间去福州。福州那么远，岂不是耽误了三哥的课程。” “还是让儿臣去吧，反正儿臣的课程也耽误了。” 朱元璋气得差点笑出来，什么叫反正也耽误了，你小子打算破罐子破摔了是吧。 好不容易将笑意忍下来，朱元璋依旧摇了摇头。 “还是不成啊。” 朱棣都快要急出汗了，怎么又不行了。怎么今日父皇这么婆婆妈妈的，往日里可不是这样，难道真的要换成三哥去福州。 不行，绝对不行。 早在之前他就已经听到朱标朱樉他们，提起过顾良这个人。顾良天马行空的想法、奇思妙想的手段、还有顾良随便一操弄，就能搞出让人耳目一新事物的手段，都让朱棣十分好奇。 加之顾良和朱棣的名字读音相近，更加加重了朱棣的好奇。 起初朱棣还有些不信，加上朱标等人经常在他耳边提起，让朱棣起了逆反心理。非要看看这个顾良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的手段。 于是朱棣便偷偷逃出了京城，去顾良之前任职的清远县走了一遭。这一趟下来之后，朱棣被震撼得差点颠覆了武力至上的信仰。 那么多新奇的东西，让朱棣眼界大开。而且对顾良所搞出来的那些新鲜东西，全都无比着迷。 尤其是那个客栈，客栈里面的冲水马桶和淋浴实在是太棒了。 以往他练完武，都是一身汗黏糊糊的。虽然有下人放好水，伺候他泡澡，可他总是感觉十分麻烦。 这要是在他的院子里，安装一个淋浴。那岂不是练完武，一冲就能立刻恢复清爽。 还有清远县的那些马车，全都安装了减震设备。这要是拉到战场上去，岂不是比往常的战车更稳，更有利于发挥。 越想就越着迷，加上顾良还是少年心性，便将他偷偷溜去清远县的事情和朱标说了。 就在朱棣大为感叹顾良神奇的时候，朱标却说清远县已经是过去式了，如今顾良建设的福州城，那才是真的神奇。 各种新鲜玩意应有尽有，不但马桶和淋浴做了改装更新。就连马车都大为改进，据说是因为顾良去福州上任时，嫌弃马车太颠屁股，做出的改进。 如今的马车不但更稳，而且还搭载了很多其他的功能，更加新奇。 朱标的这番描述，虽然只是他对福州的怀念。但却勾起了朱棣巨大的好奇心。 加上朱棣亲眼看到朱元璋和马皇后他们，总是动不动就微服出访，一去就是好多天，这让他更加确定朱标所言非虚。 福州可不比清远县，福州与京城之间距离遥远，简直可以用天南地北来形容。 即便如此，在得到了朱标和朱樉的汇报之后，朱元璋和马皇后依旧离京奔赴福州。 福州的吸引力连他父皇都抵抗不了，他作为皇子，也想去福州一睹顾良风采，也是很合理的吧。 以往只是碍于福州实在是太远，如今听说有能去的机会，自然是不肯放过。 如今机会就摆在面前，却差点被他拒绝，这让朱棣十分可惜，不过好在还有机会。 可是当他再次被朱元璋拒绝时，当他听到朱元璋说出还是不行时，朱棣都要后悔死了，刚才怎么就没有听他爹把话说完呢。 朱棣在心里叹了口气，继续争取道。 “父皇，怎么还不行啊？难道如今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 朱元璋依旧摇头：“可是刚才你说‘儿臣还要去习练兵法，就不耽误您的功夫了’。” “若我让你去了，去不是耽误了你习练兵马的功夫？” 朱棣一愣，他差点没抬手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刚才怎么就那么嘴欠，说什么习练兵马，不就是打个猎么，哪来的兵马给他习练。 但福州还是的得去，于是厚着脸皮贴到朱元璋的书桌上。 “父皇，那都是儿臣说笑的。” 眼看到朱棣一副猴急的模样，朱元璋心中暗自好笑。 同时也是有些纳闷，为啥朱棣会对福州这么感兴趣？ 不过这话不能直接问，不然问不出真话来。 “福州那边可是穷乡僻壤，条件艰苦的不行，老四你还是再考虑一下。” “不用。” 朱棣连忙拒绝考虑，拍着胸脯道：“儿臣可以。” 就在这时，书房外面传来小太监的禀报声：“陛下，三皇子到了。” 朱棣顿时愣住：“还真叫三哥来啦？” 三皇子朱棡进来行礼后，便听朱元璋说要派他和朱棣去福州，同样眼睛一亮。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看好四弟，保证让他不出问题。” 朱元璋闻言更加奇怪，怎么老三也这样。 朱元璋看到朱棡也是如此，越发的狐疑起来。 视线在信誓旦旦的朱棡和目光灼灼的朱棣两人脸上来回扫视，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具体在哪。 不过看两人热情都这么高，这点小小的疑虑朱元璋也就没有在意。 想着若是什么大问题，他肯定能发现。但既然如今他没发现问题在哪，就说明影响不大，暂时不必在意。 第164章 搞好关系 第164章 搞好关系 深吸了一口气，将话题转回到正题上面。 “福州那边最近变动有些大，咱家需要有人去那边盯着，而且还要及时将那边的消息通传回来。” “虽然有锦衣卫日常监察，但很多内部细节他们接触不到，这就需要你们多听多看了。” “因此，这次不只是出去见世面，还要探听消息，看福州的政令是否有问题，百姓的生活以及福州那边的倭寇入侵情况。” 听朱元璋说的正式，两人全都重重的点了下头。 看到朱棣也跟着点头，朱元璋盯着他看了看：“老四啊，你跟着点什么头？” 朱棣一愣，看了看朱棡，又看了看朱元璋。这才明白过来，朱元璋是什么意思。 顿时面色一苦：“父皇，儿臣真的没问题，您就让我和三哥一起去吧。” 朱棡也怕节外生枝，连连帮着保证：“父皇，儿臣也会事事过问，绝不会出问题。” 朱元璋这才勉强点了点头：“让你去也不是不行，只不过需要你和咱家约法三章。” 朱棣好不容易看到能去福州的希望，怎么能就此错过，于是连连点头。 “没问题，别说约法三章，就是三十章儿臣也没问题。” 虽然朱棣的保证，朱元璋并不是很认可。不过想着福州那边还有锦衣卫，让他们盯着点想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于是便不再难为朱棣：“好，那就这么定了。” “到了那，不许惹是生非。如今福州那边是顾良管事，正在进行大基建……” “没问题，儿臣绝不会惹事的，而且也不会给顾良找麻烦。儿臣这次去福州，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冲着顾良，怎么会给他惹麻烦呢。” 朱元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棣兴奋的打断，朱元璋眯了下眼睛，不确定的问。 “果真如此？” “自然是如此，儿臣就是冲着顾良去的。” 准确的说，是冲着顾良新搞出的来的那些，新鲜玩意去的。 朱棣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但脸上表现出来的笑意却是实打实的，这让朱元璋信以为真，没再继续追问，但心里却有些疑惑。 三皇子也就罢了，就连朱棣这个混不吝，对他也是这种态度。 顾良的名声什么时候已经传到了京城中，而且已经有这么大的魅力了？不过随即想到了朱标和朱樉，两个人之前去过了福州。 想来朱棣是从他们那里，听到了关于顾良的一些传闻，这才会有如此的效果吧。 不过那时候顾良还没有展示他的那些特种兵，顾良更多精力放在了大基建上面。这些东西朱棣这个整日舞枪弄棒的小子，应该不会感兴趣吧。 那到底是什么吸引他呢？ 看顾良和朱棡两人眼神交流着什么，脸上都是兴奋的光彩了朱元璋知道此时也问不出什么来。 索性趁着朱棣难得这么高兴致，朱元璋趁热打铁对他劝学起来。 “朱棣啊。” “是，儿臣在。” 虽然不知道朱元璋后面的约法三章是什么，不过看这第一条，想来后面应该也没有多难吧。 憧憬着福州多姿多彩的新世界，朱棣答应的那叫一个爽快。 不过随后朱元璋的话，就让他变成了霜打的蔫茄子。 “你到了福州，也不许把功课落下知道吗。老三你要负责监督他，不可让他疯玩忽视了学业。” 朱棣一听读书就头大，看到朱元璋指定了朱棡看着他，顿时感觉自己又行了，还偷偷向朱棡打了个眼色。 然而这一切都被朱元璋看在眼里，立刻厉声呵斥：“干什么呢！告诉你老四，所有功课回来之后咱家都要检查，如果稍有松懈，别怪咱家心狠手辣。” 朱元璋咬牙切齿的说出最后四个字，吓得朱棣一缩脖子。 他是在朱元璋和陈友谅打得最激烈时出生地，甚至到了七岁才有了自己的名字。 而后朱元璋认为儿子们“宜习劳”，于是命令朱棣与兄弟们都穿着麻鞋，裹上缠腿，像士兵那样到城外远足。 那会儿朱棣才七岁，可是没少遭罪。 现在朱元璋眼睛一瞪，还说什么心狠手辣，朱棣顿时想起了儿时的苦难遭遇。 规规矩矩站好，知道这波读书的苦是躲不过去了。 但是为了那个去福州，还是咬着牙道：“是，儿臣记下了。” 他早就听朱标说过，顾良脑子灵活，还有各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等到了福州，多和顾良交流下感情，没准让他教自己一两招，就能解决读书这个难题。 朱元璋看着站得笔直的朱棣，和一旁满脸期待的朱棡，微微点了点头。 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对于两人也实在挑不出来还有什么毛病，便挥了挥手道。 “好了，你们两个回去准备一下吧，等回头咱家命锦衣卫派些人，随你们一同出发。” “切记咱家的话，到了福州仔细观察，认真揣摩，尤其要重点关注顾良的一举一动。” 朱棣心里笑，他当然会关注顾良，不止关注还得接近，然后搞好关系。他那些功课可还指望着顾良解决呢。 两人认真应下后，便离开了朱元璋的书房。 刚从书房出来，朱棣就忍不住眉飞色舞的向朱棡分享，他偷偷溜去清远县的经历。朱棡也兴奋的将他知道的顾良的消息，与朱棣做了消息共享。 两人一路讨论着，离开了朱元璋这边，各自回去准备动身前往福州。 书房中，朱元璋听着外面传来朱棣兴奋的声音笑了笑，低头继续批阅起了奏折。 与此同时，胡惟庸的府中，他听着手下的汇报面色凝重。 胡惟庸的手下，恭恭敬敬的站在他面前，正将收集到的消息汇报给他。 “胡相，陛下昨日回宫后，便命人调集了福州府的账目。” “而后不就，就将户部尚书张大人，以及左右侍郎等一干四品以上的官员全都叫了去。” “经过我们的人事后打探，这些人全都被陛下狠狠的骂了一顿。” “说他们尸位素餐、空耗粮饷、毫无作为什么的。” “不过咱们的人问他们为何挨骂，却都没有问出来，这些人……” 胡惟庸一下子抓住了关键，忽然抬手止住了他的那名手下的汇报。 如今大明处处用钱，朱元璋天天为了银子发愁。户部挨骂那不是常事么，何况户部挨不挨骂他不管，他更关心朱元璋。 第165章 重新焕发生机 第165章 重新焕发生机 “胡鑫，先不说户部，可有打探出部下这次又是从哪里回来的？” 那名叫胡鑫的手下立刻回道：“打探到了，陛下这次是微服私访是去了福州。不过具体去那边干什么了，还没有消息。” 胡惟庸一听又是福州，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色也有些难看。 上次他疏忽大意，让福州那些贱民摆了一道，可是吃了不小的亏。从那时起胡惟庸就对福州十分怨恨，福州那地方刁民无数，地方官顾良更是离谱。 居然拆迁居然还给百姓钱，而且还给那么多，真不知道心里什么想的。难道还指望这些贱民会记着他的好吗，可笑。 不过虽然他对福州印象极差，但顾良却让胡惟庸十分感兴趣。一来是顾良大笔撒钱的行为给胡惟庸印象很深，二来他他把福州一事上吃的亏，都记在了顾良身上。 如今又得知朱元璋去福州，那么这件事肯定和顾良脱不开关系。 作为福州的地方官，顾良到底在那边干什么？为什么朱元璋不惜放下国事，都要去福州微服私访找顾良。 关于福州的一切都在胡惟庸脑子里，一条条的过。回忆了很多福州的相关消息，都没有找到朱元璋如此关注福州的原因。 既然福州没有什么紧要的，那么让朱元璋如此重视，就肯定是顾良的关系。 顾良的个人情况，早在上次胡惟庸弹劾他的时候，就已经查过了。 这时候胡惟庸略略想了想，便想起了顾良以前所在掌管的县在徐州。 “徐州案？” 而且胡惟庸也想起了顾良是在徐州案后，为数不多被明升暗降的官。 看来陛下在下一盘大棋。 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就能顺着这条线索，摸索出朱元璋的真正心意。 顾良本该升官，却调派去了福州这个穷乡僻壤，肯定是朱元璋在那边谋划着什么。 又想了想福州，胡惟庸猛的又想起一个人。一个已经被他视为失败者放逐的讨厌家伙。 方克俭。 顾良、方克俭、福州。 突然，胡惟庸想到一种可能性。 莫不是朱元璋想以福州为据点，将一些能够受他操控的忠心之辈集结。然后扶持起一个新的势力，想以此来搅动朝堂风云制衡自己？ 胡惟庸想到这些，不由得笑了起来。 如今朝堂上的势力分布已成稳定态势，怎么可能忽然崛起一个新的势力，即便是有皇帝扶植，也要不少成长时间和空间。 不过既然朱元璋对其如此看重，想来是在福州花了大心思。 猛的胡惟庸再次想起了，那几个坑了他一票的贱民。 他们说什么“本该给十两，最后只给了六两。”，以往胡惟庸只当是地方官大手大脚。 但现在再看这些话，却能品出其他的内容。 一个百姓都能给这么多钱，那么分拨给福州府的钱又有多少。而且到底是什么地，朝廷征收都要花这么多钱？ 越想胡惟庸越觉得事情大条，顿时有些坐不住，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去福州走一趟。 亲眼看看哪里到底都聚集了什么人，在做什么事。 如今朱元璋才从福州回来，想来那边应该有所放松吧。这时候岂不正是去窥探秘密的好时机。 事不宜迟，胡惟庸安排好了京中事宜后，便立刻程前往福州。 一路颠簸，接连奔波许久后，终于来到了福州城。 可还没等他进城就已经被这边往来如织的行人，和城门口始终不见减少的商队个震惊住了。 他从未想过，一个边陲贫瘠之地，居然能发展成这样，就城满口的往来人数看，这里已经不比京城差多少了。 胡惟庸连连催促手下进城，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朱元璋到底在这里藏了什么。 可当他进入城池后，再次为这里浓厚的商业环境，和城池繁华程度所惊骇。 福州城外面虽然人多，但多少来往的行人和商贩的车队。虽然看着人不少，但都是行色匆匆，看不出生活状态。 可进入福州城以后就不同了，这里面的百姓全都一脸笑容，似乎个个家里都有不少存款吃喝不愁一样。 远不似胡惟庸前几日经过的那些地方，百姓都是面有菜色，满面愁容。 福州城中，不但百姓安居乐业。商业也十分发达，胡惟庸只是才进城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看到大大小小六七条商业街了。 其中大的足有十几丈宽，街道里满是店铺了闲逛的人群，根本看不到头。 就算是小一点的小吃街，也有五六丈宽。里面各种小吃琳琅满目，飘出来的香味差点将胡惟庸从马车上勾下去。 而此时京城中比较繁华的市场，也就是这种规模。 如果只是商业发到倒也算了，这福州城周边，全是崭新的建筑，就连福州城里面，也有六七成的建筑是新建不久的。 而且如今还有不少地方，在修建新的房舍。那些建房的工人们，也都是个个脸上带笑，好像那工作一点都不辛苦，还能赚好多钱似的，真让胡惟庸难以理解这些斗升小民的想法。 除此之外，胡惟庸还发现一点，那就是地面。 土地也全部都平整夯实，居然还盖起来青石板，整个城的地面都是如此。 此时的胡惟庸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么大的人力物力调动，该是多么大的一笔开销啊，福州府，它付得起吗？ 看着眼前这个拥有无限活力，重新焕发了生机的城池，胡惟庸感到无比陌生。 他早前是来过福州城的，那时候这里的百姓骨瘦如柴，食不果腹。看到车队就一拥而上乞讨些食物。 若是有人心软，扔出几个馒头，便会立刻被那些饥民疯狂抢夺，进而会引来更多的饥民围困。 这些饥民若是不被填饱，那车队不止寸步难行，甚至还会出现生命危险。 而那些车队的护卫，这些饥民根本不怕。他们本就是即将饿死之人，连路都走不动了，逃荒都走不出多远。 这会看到能填饱肚子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若是那些侍卫心狠，他们倒也能死个痛快，不用再遭受饥饿的折磨。 那时候的福州城，是很多车队都要绕行的地方。 那时候的福州城，是需要朝廷每年救济才能活下的地方。 可如今呢，商业发达，街上身穿绫罗的人数不胜数，沿街商铺更是一间紧挨一间。来往之人，已经完全看不到，以往那种饥饿之人。 入目的所有人，全都红光满面，似乎吃的比他这个当朝丞相都好。 第166章 变数 第166章 变数 如果只是吃饱穿暖，开发商业。胡惟庸倒也不会如此震惊，主要让他意外的，是不停修建的房屋，和一眼看不到头的平整地面。 再看看城里的那些新房子，这么短的时间内，修建了这么多的房子，就连京城都没有过啊。 可福州这里的大工程，都快比得上朝廷开凿运河的那种规模了。那可是要无数百姓参与，无数白银扔进去，才能砸出来的大工程。 这福州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阔绰了。 胡惟庸十分不解，就算是朱元璋有意打造一个新势力，他也没必要把福州城建设成这样。 就算朱元璋真的有必要重新建造福州城，他也没有这么多钱啊！ 如今朝廷捉襟见肘，很多地方的赈灾银，朝廷都要算计着分配。除此之外还有各个衙门向朝廷申请的开支，也都是精打细算，稍稍有些不必要的支出，都会被驳回。户部的银子，可是被所有人盯着的。 朱元璋根本没有机会，将银子调派来修建福州城。 自从进了福州城，胡惟庸就觉得他的脑子不够用，什么都想不明白。索性下了马车，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越往前走，胡惟庸就越是震惊，似乎越接近福州城中心，这边的商业氛围就越浓厚。 走了不远，胡惟庸就看到了一片集市，是的“一片集市”。不是胡惟庸没见过世面，实在是没想到福州城会有京城中才能见到的超大型集市。 前面看到的那些商业街，已经让胡惟庸很意外了。但现在展现在他眼前的，居然是一大片无边无际的集市。 这巨大的集市中，无数的商铺和摊位簇拥其中。 身穿各种服侍的百姓穿梭其间，让这片集市显得热闹非凡。 那些摊位和商铺中售卖的东西，很多胡惟庸都觉得新鲜。甚至有些他完全没见过的商品，可以说才进入集市不久，他就长了不少见识。 而且最然他不可思议的是，不少逛街的百姓买东西一点都不手软。 讨价还价之声不绝于耳，虽然乱糟糟的，但胡惟庸却看到了福州城百姓的消费能力。那些百姓不少人买东西一买就是一大兜子。 可看那些百信，穿的都是最普通的紬纱和粗布，甚至还有不少百姓穿的就是麻布衣裳。 这些百姓明明不像什么富贵人家，连穿绢布之人都不多。 可就是这样一些身份平平无奇的百姓，却像扫荡一样，购买者集市里面的货物。 而当胡惟庸走到一处酒楼前，看到酒楼水牌上标出的酒水、菜品价格时，更是感到离谱。 那些价格已经超出了京城一般酒楼的价格，这是胡惟庸着实没有想到的。 他抬起头看了看那酒楼的装潢，又看了看酒楼前排着的长长队伍，怎么都觉得这幅场景似乎是在梦里一样不真实。 五百文一壶的小烧黄酒，这酒虽然他没喝过，但听这名字就知道是及其大众的品类。跟京城中那些醉花雕，秦淮春相比，简直不忍直视。 可就算这样，酒楼里却依旧宾客满堂人山人海。 胡惟庸看了看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手下胡鑫，又看了看眼前繁华的集市迷茫了。要不是他这手下追随他多年，他都要怀疑，这些人把他带到了江南腹地。 胡惟庸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不知该何去何从。 这时一个扛着一个扛着锄头的老者，从他的身前经过。身边还跟着一个梳着冲天辫，手里拿个小铲子的小孩。 那老者边走边细心嘱咐小孩子：“娃儿，一会在大官面前，你可得好好表现听到没，不许偷懒。” 拿着小铲子的小孩，看着街上售卖的果子蜜饯流口水，敷衍的对老者点了点头，眼睛却一直盯在那些吃食上，险些就撞到了胡惟庸。 一旁的胡鑫刚要上前打发两人，就被胡惟庸拦住。 胡惟庸可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眼前一亮，一把扶住了那小孩。 老者看小孩不好好走路差点撞到了人，连忙过来道歉。 胡惟庸露出满怀善意的微笑，摆了摆手道：“无妨，只是方才偶然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敢问老人家，你们这副样子是不是要去做徭役？” 刚才走过来的那片地方，正有一段路拉起了围栏。在围栏里面，胡惟庸亲眼看到有很多人，正在卖力的砸着路面。似乎要将那段路砸掉重修。 虽然胡惟庸不知道好好的路，为什么要砸掉。但看这一老一小的样子，估计八九不离十也是去干这些活儿。 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现在还不到朝廷征徭役的时候，关键是还有小孩。 胡惟庸在进入福州城后，第一次露出了笑脸。看来老天还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在他才进入福州城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抓到了顾良的把柄。 看来这趟福州之行，注定是要给他惊喜的。 胡惟庸满脸喜色地看着一老一小两个人。 在他看来，这两个人简直就是老天爷的恩赐，是对他从京城来到福州一路颠簸的奖赏。 这两个人也将成为他开始捣毁，朱元璋新建势力的第一步。 在胡惟庸的眼里，大明的朝堂局势如今已经稳定下来。而朱元璋却想在他们浙东和淮西两方之间插入一股新的势力。 以此来达到三足鼎立的局面，虽然这样的局势对皇权十分有利，但对于他们这些朝中之人来说，却是一种变数。 这种变数最终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他不知道，但他却很清楚，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种变数，扼杀在摇篮中。 而眼前的这一老一小，就会成为自他手中挥向新势力的第一刀。 胡惟庸在心里畅想着未来同时，他面前的那名老者也在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胡惟庸虽然已经换做便装，但他身为大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即便换做日常服饰，也依旧是满身绫罗绸缎，配饰豪华富贵。 无论是手上佩戴的指环，还是腰带上的镶玉，抑或胡惟庸脚上穿着的那双，绣着精美图案的云锦千层底。都足以表示他身份的不凡。 不过老者却没有因为他这身打扮，而显出丝毫的慌张和怯懦。如今福州城不比从前，不止往来商队无数，更有许多身家丰厚的豪商云集此地。 第167章 丢命的事情 第167章 丢命的事情 如胡惟庸一样穿着打扮的人，如今在福州城中已经很是常见。 尤其胡惟庸在向他们问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和煦的微笑，这更增加老者的好感。 老者也对胡惟庸展现出了温和的笑容，正要回答胡惟庸的问话。就听旁边跟在他身后的小孩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爷爷，这位大叔好没见过世面呀，他是不是就是爷爷你们，常说的那种外来的土包子呀？” 小孩子声音清脆，吐字清晰，嗓子清亮，声音也传出老远。这话一出口，周围听到的所有人顿时全都向他们这边看来。 胡惟庸那个自认亲和的笑容，同样僵在脸上。身为大明丞相的他，已经许久没听到有人敢如此嘲笑他，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这倒霉孩子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什么叫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他身为一国丞相…… 好吧，就算他没有表露身份，这些人不知道他是丞相。 可是他身上的这些衣服、配饰，随便拿一样出来，都够眼前这爷孙俩一辈子的开销，怎么他就成了土包子啦？ 还是说，这些福州当地的土着，根本不认得他身上的这些东西，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 不过胡惟庸随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这集市中人来人往，虽然身穿绫罗绸缎的人比较少，但那些商铺和酒楼中，身穿他这些衣服带着如他这种配饰的人可不在少数。 不过胡惟庸很快就从刚刚那小孩子的话中，提取到了关键词。 外面来的。 是了，如今福州城翻天覆地一样的发展，而且也可以称得上繁荣。确实会有不少人来到福州城中做生意，那些人不了解情况，可不就会被这些当地人称作不通事物的“土包子”么。 只是没想到，他胡惟庸也会有这么一天。 那名老者此时也是一脸的尴尬，他们平日里在家中闲聊，的确称呼那些外来的商人是土包子。 却没想他们闲聊的话被小孩子听取，如今在人面前喊了出来。 老者连忙止住了小孩子后面的话，一脸严肃的教育他。 “你这娃儿怎么老是乱说话，那些外来的人虽然没怎么见过世面，但是不能就这样嘲笑他们，他们也很可怜的。” “知道吗？” 小孩子听了爷爷的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眼巴巴的看向胡惟庸，似乎是在表达他的歉意。 胡惟庸一听脸更黑了。这老头儿怎么比小孩子还不会说话，你怎么就知道我没见过世面？ 胡惟庸正要反驳几句，却忽然感觉到他手下那些侍卫，在向他身边缓缓靠拢过来。 察觉到异样的胡惟庸抬头向周围看去，只见原本在他周围来回走动购物的那些百姓，在小孩子说出他是土包子那句话之后，也都向他投来了一副同情的目光。 有些人只是看了他两眼，便继续逛街购物。而有些人则对着他指指点点，掩嘴轻笑。甚至还有人驻足向他这边看过来，似乎在等着看他出丑。 这让胡惟庸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怎么福州城的百姓如今变得如此刻薄，小孩子不懂事，难道这些成年人也都不明事理吗？ 当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胡惟庸在心里恨恨的想。 不过好在那老头儿还算有些良心，没有让胡惟庸继续尴尬下去，而是开口回答起了胡惟庸的问题。 “嘿嘿，这位老板，看来你是才到福州城不久。不然应该也不会问出这个问题。” “自打顾大人来到我们福州城之后，就宣布福州的地界儿，从此以后不会再有徭役。” 胡惟庸本还有些气恼，但听到老者的话却瞬间转为惊讶。 顾良这胆子还真是不小，居然敢废除徭役。大明的徭役分为力役、杂役、军役，每年这些徭役都会承担很多工作。如今顾良废除了徭役，那么这些活儿谁去做？ 没等胡惟庸问出这些问题，那名老者就笑呵呵的继续说道。 “如今福州城中给朝廷干活，都是给钱上工的。” “就像我们爷孙现在，虽然是官府找我们干活儿。但我们一样是有银子拿的。” 说到这儿，那老汉嘿嘿笑了两声，抬手在他孙子头顶亲切的抚摸了两下才继续道。 “老汉我和孙子俩人，上一天工能挣七百文呢。” 胡惟庸一听七百文的钱数，顿时惊得眼睛瞪得溜圆，对这数字满脑子都是问号。 也顾不得心中的憋屈，连声震惊问道：“多少？你们爷孙俩一天能挣多少？” 小孩子撇了撇嘴，虽然嘴上没有说话，但脸上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七百文可不是个小数目。 如今大明官方发放的一两银子，可以兑换一千枚铜钱，也就是一千文。虽然有不少民间流通的银子，成色并不太好，但百姓也都默认了这种换算方式，出入并不大。 现在这老者告诉他，就他们一老一小这种劳动力，一天居然能赚七百文。 一个老头，和一个没到他腰带那么高的小屁孩。居然一天都能赚这么多钱，其他的那些壮劳力，一天岂不是都能赚上一贯钱了。 一天一两银子，一个月三十两，一年三百六十两！ 福州的人工什么时候这么值钱了？ 胡惟庸心里翻起惊涛骇浪，虽然他高高在上，但大明的人工他还是稍有了解的。就算是京城的普通卖力气工人，一天也就十几文钱。 你们福州是天上掉钱吗！居然敢这么挥霍，是顾良疯了，还是朱元璋疯了？ 而且福州从此取消徭役，是谁给顾良这么大的胆子这样做的？ 徭役可不只是做做工，卖卖力气这么简单。要知道徭役里面可是还有军役这种分类的，将来万一有一天开战了，你福州从哪出人？ 军役包括运送粮草，搭建营地、照顾受伤的士兵等一些列活计。这些可都是有可能丢了性命的。 就算你顾良再有钱，福州再有钱。轮到这种会丢命的事情上，去哪找那么多愿意收钱替你们去送死的人。 就算大明很久的将来都不会开战，那么兴修水利呢？防洪抗灾呢？这哪一件不是辛苦又危险的事情。 你给福州的百姓发这么多工钱，将来这些事谁去做？从福州周边找人来得及吗？ 胡惟庸越想越气，火气上涌，眉头紧锁。 但胡惟庸身旁的胡鑫听到老者的话，却是满眼都在冒光。 他身为胡惟庸的心腹手下，一年在胡惟庸手里领到的银子，还不如这老头和孩子赚得多。要不是他还有些见不得光的灰色收入，说不得真的要对福州的力工动心了。 他自问体力可比这老头好多了，一天赚的钱，肯定也会多余七百文。至于那小孩，他去工地能干嘛，撒尿和泥吗？ 胡鑫虽然自己不会来做工，但他却可以让别人来做工啊。他只要当个中间人赚差价，一年下来也是盆满钵满的收益。 小心的看了看胡惟庸，胡鑫动起了歪心思。 第168章 顾良的钱哪里来的 第168章 顾良的钱哪里来的 胡惟庸和胡鑫各怀心思，胡思乱想的时候。那老者忽然惊呼一声，引得胡惟庸等人都看向了他。 就在众人好奇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见老者一拍大腿，惊呼一声：“哎呦，闲扯了这么久，马上就要误工了。” 临走前老者又看了胡惟庸一眼，眼看胡惟庸还在发呆，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了他一句。 “这位老板，老朽看你似乎很有钱的样子，也是想来福州做买卖的吧？” 没等胡惟庸回话，那老头再次开口继续说道。 “要是想在福州搞点买卖的话，可以到前方的接待所去看一看，那边或许有你想知道的。” 说完，老者拉起孙子就往施工的方向跑去。 胡惟庸看着老者健步如飞的身影，丝毫没有一点老年人的影子，对此感觉有些意外。 不过更让胡惟庸不解的是，那老者临走时说的那句话。 什么是接待所？为什么经商要去那里？ 而一旁的胡鑫看的眼睛都直了，看老头的矫健身姿，他感觉那老头的力气或许比他还足，说不定他去做工还真赚不过这爷孙俩。 胡鑫正瞎捉摸的时候，忽然听到胡惟庸的声音传来。 “那老者临走时说的话你可听到了？” “是属下听到了，老爷你是要去那什么接待所。” 胡惟庸点了点头：“去那看看，看看那里能不能给我些惊喜。” 虽然从这老头儿身上，胡惟庸没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但至少打听到了顾良取消徭役的消息。 虽然这点是一条比较严重的过错，但在胡惟庸看来，顾良并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大明的基本国策动手。 因此其中是否有朱元璋的授意还不确定，所以这一条并不能成为他对付顾良的杀手锏。 都是那老头儿所说的招待，所引起了他的注意。那老头儿以为他是一名商人，所以才推荐他去接待所。看来那接待所是专门为接待来福州投资的商人而设立的。 因此这接待所，肯定脱不开和金钱的关系。如今福州商业如此发达，往来商人一定不少。 那么这些商人投在福州的钱，有多少进入了福州府的账户？有多少又进了顾良的个人腰包？ 想来这个接待所，倒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于是胡惟庸上了马车，在胡鑫一路打听下，三拐两拐之后来到了，那老者口中的接待所。 一下马车，胡惟庸就看到接待所门口熙熙攘攘，往来穿梭的人群。 而且从那些人的穿着打扮来看，似乎出入接待所的，真如那老者所说的一样都是商人。 而且，他们从接待所出来的时候，个个脸上都带着笑容，这让胡惟庸十分不解，难道这里面真的能帮商人赚钱？ 这让胡惟庸更加好奇起来，大明如今广义上的认知，士农工商、商人排在了最末等。 但是那些说的都是小商人，大商人一般来说都是当地的大地主。这些人在当地有人脉、有地位，甚至不少与当地的官员交情不浅。 但是虽然如此，大明仍旧没有一个专门管理商人的衙门。 可这个顾良，却在福州率先开了这么个地方。看来他是真的要将福州，开发成一个商业城池啊。 脑子里想着这些，胡惟庸走进了接待所。 在他看来，这也就是个接待商人的，普普通通的小衙门。 可才走进门，胡惟庸就被里面那些奢华的装饰所震惊。 或者说，是走在他前面的胡鑫，先被震惊到呆立原地。而后胡惟庸才发现，那个平平无奇的接待所大门，居然是金丝楠木的材质，这地板，居然是白玉的。 而看到周围的人习以为常的样子，胡惟庸都开始自我怀疑了，我这来的真的是福州吗？ 这就是那个每年都要朝廷救济的穷乡僻野？ 胡惟庸轻咳了一声，走在前面帮他开路的胡鑫才反应过来，引着胡惟庸继续往里走。 胡惟庸走过那两扇金丝楠木的大门时，感觉心都停跳了一拍。这么大两扇金丝楠木的木门，估计价值至少几万两银子。 就这么毫无顾忌的开着，连个看门的都没有。不怕磕了碰了，还不怕半夜有人给他偷走了？ 踏上白玉地面，胡惟庸看着地面上那不带瑕疵的白玉，总觉得下一步白玉就会裂开。 等到他进入接待所大厅正中，看向周围的装潢和陈列时，已经被这接待所震惊到麻木了。 大厅中随便一把椅子，都是用名贵的红木制成，而且在椅子上还雕刻了精美的花纹，那花纹一看就是名家手笔。 而这些名贵的椅子，居然就这么随意的摆在大厅中。不少椅子上都做了人，看着他们轻松悠闲的样子，似乎并不在乎做坏了屁股下面上千两银子的椅子。 而且胡惟庸还看到几个身穿麻衣的百姓，也在那些椅子上歇脚。胡惟庸真想过去问问，他们知不知道，那一把椅子的价钱，足够让那些百姓一家人一辈子吃喝不愁。 而在那些椅子旁边的桌子上，那些茶具居然都是琉璃制品。 那可是琉璃啊！ 胡惟庸可是记得很清楚，上半年京城中出现过一批名贵琉璃，都卖出了天价！ 而这接待所里的琉璃茶具，丝毫不比京城中那些琉璃品差。难道顾良就不怕，有人不小心打破了赔不起吗？ 越看胡惟庸越看不懂顾良的心思，这么多的钱花在一个接待商人的地方真的值得吗？ 还有就是顾良的钱哪里来的，这是一直困扰胡惟庸的问题。 不说福州的建设，就说眼前的这个接待所，仅仅是他胡惟庸看到的装潢和摆设，怕不是就得几千万钱上下。 看着华丽的接待所，胡惟庸越想越是火大，心情变得十分不爽。不是因为福州钱多，而是因为福州有这么多钱，为什么他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要不是他这次亲自来了福州，怕是一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这些福州的官员还真是胆大妄为，难道他们都没有将自己这个丞相放在眼里吗？ 还有他的那些手下，平日里借着他的名声在外面耀武扬威，难道也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吗？ 想到这，胡惟庸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身旁的胡鑫。 胡鑫被胡惟庸的这一眼，瞪得心惊肉跳。或者说他看到这接待所里的装潢，就已经开始心惊肉跳了，胡惟庸这一眼更是让他胸口发闷呼吸一滞。 第169章 顾良的字画 第169章 顾良的字画 不过胡惟庸只是瞪了他一眼后，便径自向接待所里面走。胡鑫不明所以的小心跟上，生怕触怒胡惟庸。 越往里走越多越多名贵陈设，展现在他的眼前。要不是胡惟庸还算有些眼光，他都要怀疑那些东西是假货了。 不知不觉间，胡惟庸走到了招待所的最里面。这里有着一个巨大的楼梯，顺着墙蜿蜒而上。 抬头看向二楼，胡惟庸隐约听到喧闹声。 如此装饰华丽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嘈杂的地方，这反常的现象再次引起了胡惟庸的好奇。 拾阶而上，胡惟庸来到了接待所的二楼。发现这里却是人声鼎沸，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忍受着吵嚷声，胡惟庸向前走了几步。不过很快胡惟庸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里上百名商人声嘶力竭的喊着，而他们每个人的手中，居然都在拿着厚厚的一沓银票。 看着那些人兴奋的模样，胡惟庸下意识就以为，他们是在这里聚众赌博。 随即心中一喜，顾良身为一府长官，居然公然开办了这么大个赌场。这事要是爆出去，顾良怕是会有不少麻烦。 胡惟庸立刻快步向前走去，走得近了才发现，事实根本不是他想得那样。再一看，二楼大厅的里面一点位置，挂着一块牌子。 那牌子上写着“拍卖”二字，心中顿时明白原来这是拍卖会，不由得有些失望。 不过就在他失落的时候，拍卖场中那些人的豪奢程度，却又让他十分瞠目结舌。 那些人手里的银票，似乎在他们看来就是一张张普通的白纸，随随便便的就给出去了。 正这时，台上的那位主持落下了手中的锤子：“恭喜赵老板拍得十三号物品，接下来我们看一看下一件拍品。” 说着，便让一旁的一名女子，展示出了一幅字画。 胡惟庸离得远，没看清字画上面具体是什么，也没看清是何人所作。主要是这幅字画一拿出来，立刻引得所有参与拍卖的人都狂热起来。 台上的拍卖师，刚刚要介绍那字画就被底下人打断。 “我说钱师傅，你就别浪费口舌了，快快开始吧，我们都等不及了。” “是啊是啊，这有什么可介绍的，赶紧开始。” “开始开始” 在众人的催促下，那位被称作钱师傅的拍卖师笑着点了点头。 “好啊，那么咱们就直接开始。” “起拍价是三千两银子。” 拍卖师刚刚报出起拍价，还没等他说出加价规则。立刻就有人举手示意加价，紧接着一只只手接连举了起来。 真个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甚至有些人刚把手举起来，还没等拍卖师报价，就立刻有人举手加价。 看得胡惟庸也跟着紧张起来，向前又走了几步，想仔细看看那字画是哪位名家所作。 就在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终于有人忍受不了这么一次次的举手，开口报出了他的心理价位。 “我出一万两银子，谁……” “一万二！” 那第一个开口的人还没把话说完，立刻就有人跟着叫价。 “你……” “一万五！” 第一个叫价的人还想放句狠话，结果紧跟着又有人叫价。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第二次加价的是什么人，字画的叫价就已经超过了两万两银子。 而这时，胡惟庸迈出的第一步，才刚刚落地。 再一转眼的功夫，两万两银子的叫价已经被淹没，价格快速的来到三万两。 价格被加到三万两银子的时候，才堪堪止住。 看着拍卖师落下的锤子，那个最后出价的人才松口气。 这时拍卖师才有机会介绍一句那幅字画的来历：“恭喜冯老板，拍得顾良大人的亲笔手书一幅。” 顾良的字！ 听到拍卖师的话，即便是胡惟庸也是一阵震撼。 花三万两居然就只是为了得到顾良这样一个小官的一幅字？ 特别是看到那个人的样子，还像是占了便宜一样。 胡惟庸的心中就是无比的茫然，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拍到顾良那幅字的商人，此时正对着众人手舞足蹈的炫耀，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这让胡惟庸十分的不理解，顾良一个福州同知，从六品而已。他的一幅字都能卖出这么高的价格？他甚至有种冲动，想过去跟那人说他是丞相，也让那人花个几万两，给他写幅字，画幅山水图都没问题。 虽然他是当朝丞相，但几万两银子对于他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数目。他家里那套五进的宅子，也就花了二十多万两银子。 放到顾良那里，岂不是卖几幅字画就能搞一套了。越想越觉得离谱，这个顾良难道就是靠着这样的手段，完成了官商勾结、收受贿赂的吗？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这么大的一个接待所，连百姓都知道的地方。他不相信朱元璋在福州呆了这么多天，没有发现这些。 一旁的胡鑫看着那些人，为了一幅顾良的字画，争先恐后的出价，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最后三万两的售价，更是让他口水直流。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胡鑫咕咚一声咽下一口口水，转头看向同样直勾勾盯着拍卖场的自家老爷。 他家老爷可是当朝丞相，若是那自家老爷的书画出来卖…… 胡鑫才想了一个开头，就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主要是这钱太多了，万一传到他家老爷耳朵里，他怕是会被乱棍打死。 不过胡鑫随即眼珠一转，他不能偷老爷的画出来卖，却可以赚中间商的差价呀。 随即胡鑫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对胡惟庸道：“老爷，这一个小小从六品的字画都能卖出这么多钱，福州这些商人真是人傻钱多啊。” 而后怂恿道：“不如老爷也拿些字画出来，属下找人拿过来卖一卖？” 胡惟庸自热而然的板起脸，皱着眉呵斥道：“成何体统。” 胡鑫见胡惟庸只是呵斥了一句，并未有其他责骂立刻明白了胡惟庸的意思。 再次低声说道：“老爷，不如属下找人“偷”些府中字画出来卖？” 胡惟庸心中一动，不过依旧摇了摇头。把卖画这个念头给强压了下去，视线转向拍卖场，决定先看看再说。 第170章 劳财伤民 第170章 劳财伤民 拍卖场中，那副顾良的字画被拍者收起来后，便立刻开始了下一项拍品的介绍。 “诸位老板，这十五号拍品是一处房产，位于兴义坊、新甸大街十三号。” 听是一处房产，那些参加拍卖的人兴致立刻就降了下来，再没有拍卖顾良字画的那种兴奋劲儿。转而开始冷静讨论起了这处房产的价值。 “要我说啊，这房产多余三万两就不值了。”一名胖商人如有所思的自言自语。 一旁留着山羊胡的商人也跟着点头：“没错，最多到三万五，再加就是纯赔钱。” “几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我也不看好这处房产。”立刻有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众人各抒己见，讨论着房产的价格，让一旁听着的胡惟庸心里发堵。你们也知道几万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啊，怎么刚才买顾良字画的时候没这么说。 而且好歹这也是处房产，怎么都比顾良那破字强多了吧，怎么也才三万两的估价。 这些商人都被顾良洗脑了不成？ “起拍价五千两银子，每次加价两百两，开始竞拍。” 随着拍卖师的话音落下，场中那些热烈讨论的人，立刻变成互相仇视的敌人。接二连三的举起了手。 胡惟庸一看又有点懵，怎么感觉竞拍也挺特烈的呀？刚才不是都不看好这块地吗？ 没等胡惟庸想明白其中缘由，那块地的价格已经被竞拍到了三万两。 正当胡惟庸觉得，拍卖要结束的时候。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商人直接将价格叫到三万五千两。 胡惟庸一愣，紧接着那拍卖场中，如扔进一块巨石的池塘一般，一石激起千层浪。 三万八、四万二、四万六…… 刚刚还以每次两百两价格缓慢上升的土地，立刻变成千两的提价速度。 很快那块地的价格就突破了五万两，最后被一名胖商人以五万三千五百两的价格拿下。 看着那商人，胡惟庸心里一阵恶心。还真是无奸不商，这胖子拍卖前不是还说，那地皮就值三万两么。 狗屁，都是胡扯，这些商人真是一点信誉都没有。福州难道就是靠着这些，出尔反尔的人建设起来的吗？ 顾良可真是个人才啊。 拍下了土地，那胖商人不再隐瞒信息，满脸喜色的分享道。 “这块地升值空间很大，我可听说顾大人要在那边开个新的青楼呢。” 旁边的人对他满嘴谎话十分不齿，纷纷出言驳斥。 “做梦去吧，简直异想天开。我早就听说了，顾大人打算将那边开发成旅游区。” “是啊，我也听说了，青楼可不会开在那边，五万两拿下也就赚个辛苦钱。” “可惜了，就连京城的大商人也闻着味儿来了，现在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 旁边一名商人听众人讨论了半天，一直保持沉默。监中人讨论的方向越来越歪，忽然出言道。 “钱是赚不完的，即便是京城有商人过来投资也没问题。” “我可是听说，如今福州的建设只是一期大基建工程。将来还有着许多次机会呢。” 这人的话一出口，顿时惹得周围人一阵疯狂。趁着拍卖的间隙，与那人攀谈了起来。 但那人却不再说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是与众人东拉西扯的说些闲话。 好些商人立刻明白了什么，凑到那人身旁，想花钱跟他讨一点儿情报。这商人的举动，立刻引来其他人纷纷效仿。 那出言之人也乐得与众人交易，到了后来一句话都要花五百两银子。 听到众人的讨论，胡惟庸已经彻底沉默了。 这些商人嘴里说的各种名词，他听都没听过。但是却勾起了他更大的好奇，福州的土地都是金子吗这么值钱？ 还有那什么大基建工程，听着就劳财伤民，怎么还能赚钱的？ 眼看拍卖会又在为一块，靠近府衙的地搞得十分火热。 胡惟庸已经有点待不下去，决定再去其他地方看看。他怕自己再呆下去，心脏会受不了这种疯狂的刺激。 胡惟庸感觉在接待所里面逛了一圈之后，有些心力憔悴。 从二楼下来之后，一楼那些原本珍贵奢华的摆设，再也没有引起胡惟庸的注意。就这么径直向大厅外走去。 胡鑫跟在胡惟庸身后也离开了拍卖场，但他的心却没能跟着离开，一直停留在那些商人手中握着的白花花银票上面。 同时那些商人们争相竞拍顾良字画的场面，也反反复复的在他脑海中不停播放。 以至于他在离开拍卖场的时候，心里还在不住的盘算，该怎么说服胡惟庸，将他的那些字画拿出来拍卖。 胡惟庸从二楼下来，正准备离开这个让他恼火的地方。就忽然发现，接待所一楼的偏厅那里，不知什么时候聚集起了一群人，围在那边不停的讨论什么。 看那些人的模样，似乎都是一些身家丰厚之人。每个人的身上的穿着和配饰都不比他差多少。 这让胡惟庸有些莫名的恼火。什么身份啊，跟我穿一个档次的衣服。 胡惟庸抬脚就向那围观的人群走去，到了近前才发现，那些人围着看的居然是一个缩小了无数倍的城区模型，那模型做得无比精致，每一个房舍都极其逼真，这让胡惟庸再次感到惊讶。 这福州城还真是鱼龙混杂之地，居然有工匠能做出这么精美的缩微模型。 只是不知这模型，会卖上多少钱。不过胡惟庸对此没有什么兴趣，便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没等他转身，就听到身旁围观之人的讨论。 “张员外，听说了吗，这边似乎要开发成旅游区了。” 说话那人用手指着那个城区模型的一处，对另外一个商人模样的人说道。 胡惟庸听到那人的话，莫名的感到有些熟悉。而后忽然就想起了，刚刚在楼上看到的拍卖。 其中有一块地，那些参与拍卖的人不是也说，顾良要用作旅游的吗？ 难道这个模型就是福州的缩微模型？ 想到这胡惟庸又向前凑了凑，离得近了才看到。在桌子的右下角果然放着一个铭牌。 上面写着：福州一期城区规划缩微模型。 胡惟庸想着刚刚那个价值五万两银子的土地，立刻向刚才那人指向的方向看去。 第171章 捞一笔 视线刚刚扫过那片区域，一个大大的问号就从胡惟庸的脑子里冒了出来。等他仔细找到兴义坊、新甸大街十三号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五万两银子啊！主要是在京城，都能在紫禁城边上的核心城区买个三进的大宅子了。 可是在福州，能买到的只不过是城区边缘，十分偏僻的一块小地皮而已。即便是在那地方盖起个三层的小楼，也赚不回本钱啊。 楼上参与竞拍的那些人，难道都是疯子不成？ 这个时候胡惟庸心中，就更加的不痛快了。在他的世界观中，这种地方的地就算要改做旅游或者青楼，也不值五万多两银子。 更何况，那还只是一处十分偏僻的地方。其他的地方呢？城区的中央呢？那个他刚才逛过的巨大集市呢？ 而且拍卖中都已经开始拍卖偏僻地方的地皮了，那么好点的地皮肯定都已经售卖完了。 胡惟庸看看那块价值五万多两银子的地，再扫过整个福州城。脑子一时有些宕机，他居然算不出整个福州城的土地都售卖出去，能卖多少钱。 越想越头疼，可他越是不甘心，一时心急居然感觉到了一阵眩晕猛烈袭来。 天旋地转之下，胡惟庸晃了两晃差点跌倒。好在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胡鑫及时扶了他一把。 这才免于让当朝丞相，在众人面前扑倒在地。 “老爷，老爷你没事吧？” “老爷我们出去透透气吧，或者属下扶你去那边休息下？” 胡惟庸深吸了一口气后摆了摆手，而后手指那个福州城缩微模型。 “胆大妄为，贪得无厌啊！” 胡鑫一时没明白胡惟庸的意思，但也没敢搭茬，只得一边给胡惟庸扇风，一边努力扶着他。 胡惟庸心里却心痛无比，整个福州城都快卖完了，他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这些福州的官员真是胆大妄为！ 这么大个福州城，赚了那么多的银子，居然一个铜钱都没送到他这位丞相手中。 这些福州官员简直贪得无厌！他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要让他们把吞掉的银子都给吐出来。 本地的这些官员，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 还有那个顾良，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一分钱都不知道上供，朱元璋就由着他这么折腾？ 想到顾良和朱元璋，胡惟庸才恍然回过神来。 他此行的目的并非为钱而来…… 胡惟庸又看了一眼那个福州缩微模型，心里有些不太坚定。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搞钱可以放在后面，这个顾良他必须先查清楚。查清楚他在福州到底在搞什么，查清楚他究竟是不是朱元璋打算扶持的新势力。 胡惟庸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先搞定顾良。 这时，旁边几个人的讨论传进了胡惟庸的耳中，让他立刻停住了要离开的脚步。 “听说了吗？顾良大人已经开始准备开发二期了。” “哦？你也听说了。我还以为是小道消息呢，靠谱么？” 被问话那人指了指桌角的铭牌道：“顾大人都把一期两个字打到铭牌上了，二期肯定已经不远了。我觉得这消息靠谱。” 另外一个人也点了点头：“时间确实差不多了，如今一期的工程已经完成了大部分，很多参与一期工程的百姓都已经闲了下来，现在人手也够，是时候要开二期了。” “赵员外说的有道理，一期我没赶上，这二期可得把握住。” “哈哈哈，那你可得多准备些银子。我听说二期涉及的范围可比一期还大。” 那人一拍大腿，顿时有些后悔：“是么？我只带了三十几万两银子，看来的赶紧回老家再筹点。” 另一人压低声音：“那么点够干嘛的，我听说刘员外又准备了一百多万两。” 几个人的讨论，一字不漏的进了胡惟庸的耳朵。听得他一阵心跳加速。 随便遇到几个人，手里都是几十万的投入，可见二期会赚多少钱。 胡惟庸气的咬牙切齿，顾良啊顾良，你可真能贪。卖了福州城还不够，还要再开二期，我看你们就是在找死。 冷哼一声，甩开胡鑫胡惟庸大步离开。 胡鑫自然也听到了那些人的讨论，心里的贪欲被这些商人勾了起来。 没想到福州城好似遍地能捡金子一样，之前想在福州捞点油水的想法，又开始变得活络起来。 胡惟庸气冲冲的离开了接待所，从那两扇金丝楠木的大门中走过时，更是如火上浇油一般，看着两扇大门就上火。 出了门连马车都没上，就这么气哼哼的向前走去。 胡鑫落后的一点急匆匆的小跑着向胡惟庸追去。主要是他在胡惟庸离开后，又仔仔细细的看了那几名商人几眼。 努力的将那几名商人的面貌记在了心里，不管是以后敲诈，还是事不可为离开福州后，派人绑架劫掠，他都要在那几人身上捞一笔。 离开接待所时，那些毫不在意摆在大厅里的珍玩，将胡鑫心底贪婪的那团火彻底点燃。 小跑着追到了胡惟庸的身后，见其没有发现他的行为，才悄悄的吐了口气。 胡惟庸气呼呼的走出好一段距离，心里那股憋闷的感觉才稍稍顺畅了一些，然后就感觉到腹中饥饿。 奔波了一路来到福州，进城之后就被这里巨大的变化震惊。而后又为经济繁华的景象所沉醉，直到此时才分出了些心神，顾及到了他的肠胃。 “胡鑫，是何时辰了？” 胡鑫的心里还在琢磨那几个富商，听到胡惟庸的问话，本能的回了一句：“老爷，看日头大概是午时末了。” 胡惟庸刚消散了一点火气又被胡鑫点燃，什么叫午时末？老子是问你时辰吗？是提醒你该找地儿安排老爷吃饭了。 胡鑫看着胡惟庸快要拧到一起的眉头不解，直到他听到胡惟庸肚子传出咕噜一声，才恍然大悟。 “老爷上车，咱去吃点东西？” 胡惟庸冷哼一声上了马车，不过有了之前，街边一壶劣酒都能卖一两银子的前车之鉴，吩咐胡鑫一定要挑个不那么坑人的地方。 胡鑫听到胡惟庸的吩咐，顿时眼珠一转，想到了什么应了一声后便催促着队伍出发了。 走了一阵看到的都是装饰豪华的大酒店，又走了好一阵，才看到一个街道口立着个小吃街的牌子。 第172章 大赚 胡惟庸在马车中都闻到了小吃街里面飘出来的香味。撩起帘子就看到了那个立在外面的牌子，立刻吩咐胡鑫。 “胡鑫，就这吧，香味倒是挺足，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听到胡惟庸的话，胡鑫连忙上前撩起轿帘，殷勤的扶着胡惟庸下了马车。 同时陪着笑脸道：“老爷，属下好不容易跟着您出门一趟，要不您给我个机会，让属下表达一下对您的敬意。” “这回的消费就由属下买单如何？” 胡惟庸看了眼胡鑫，猜测这小子是想弥补刚才不够机灵，让他饿肚子的过错。拍了拍胡鑫的肩膀点头应允下来。 看到胡惟庸答应了他的请求，胡鑫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其实这只是他套近乎的第一步，等把胡惟庸哄高兴了，他才好琢磨怎么能够在福州这边捞钱。 胡鑫陪着笑脸，跟着胡惟庸走进了小吃街。 一进入小吃街，两人就被琳琅满目的各色食品迷花了眼。小吃街与他们早前逛过的集市不同，街道两边一个个小摊位一个紧挨着一个。 每个摊位顶上都挂着个硕大醒目的招牌，有“五香豆卷”“鲜香烤鱼”“芥末鸡翅膀”“甘梅虾条”…… 长长的摊位一眼都看不到头，而且那些摊位上还用各种颜色的灯笼做了区分。烤制熟食区域，基本都是红色的灯笼。 而那些果盘，鲜果酿之类的，都是用的绿色灯笼。 另外一些杂七杂八的特色小吃，则用的多是青色灯笼。 虽然此时是白天，但灯笼外面裱糊的显眼纸张，也足以区分这些。 两人没走几步，就觉得眼睛已经不知道看哪里了，再加上周围弥散的食物香味，更让胡惟庸有些挪不动步子。 好不容易走过了路边的小吃摊，来到店铺区两人才算是松了口气。 胡惟庸虽然饿得前胸贴后背，但也保持着丞相的威严，没好意思如普通百姓一样，拿着食物在街上边吃边走。 来到店铺区，胡惟庸再也挺不住了，看到一个反观外面挂这个“顾良大人赞不绝口的好虾”招牌的店铺，立刻就带着胡鑫走了进去。 胡鑫看着那家店铺装潢颇为普通，心下也松了口气。这店铺看起来不是很华丽，价格应该也不会很高。 摸了摸怀里的钱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今天他说什么都得把胡惟庸哄开心了，不然后面可就不好捞钱了。 进到店铺里面，伙计立刻乐呵呵的迎了上来，引着胡惟庸坐下后，便要递上菜单。 “客官看看想吃什么，我们家店铺主打大虾，各个都是活蹦乱跳的鲜活大虾，都是早上刚刚从海里打上来的，绝对保证您吃了忘不了。” 胡惟庸已经快饿晕了，哪还有心思看菜单：“你们这主打菜是什么？” “咱们店里有鲜虾粉丝煲、油焖大虾、白灼虾仁、蒜蓉焗大虾、……”一口气报出了七八样大虾的做法。 看着店小二还要继续报其他的菜式，胡鑫连忙打断了他，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好了好了，我家老爷饿了，就你报的这些都上一份。” 说完回身问了胡惟庸一句：“老爷，你看怎么样？” 胡惟庸想着门口的招牌，既然顾良都说这大虾好吃，尝尝倒也无妨，随即点了点头。 见胡惟庸点头，胡鑫一挥手就让小二赶紧去准备。 小二却站在那里没动，神色复杂的对胡鑫道：“客官，咱们这的大虾可贵呀。” 胡鑫一听心里顿时有些心虚，顾良都在这里吃过，还夸这里的大虾好吃。那么这些商人肯定会以此为噱头，提高价格宰客。 顿时觉得刚刚的行为有些托大：“贵有多贵啊？” 店小二比出个十的手势：“要十两银子……” 胡鑫心中暗松一口气，区区十两银子虽然有些贵，但他还是付得起的。 随即也没让小二说完话，就催促其不要啰嗦，赶紧去准备。 伙计这才隐晦的用看冤大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然后就下去准备菜品了。 大虾上来之前，店小二先是端上来了几盘小食。 胡鑫看了一眼，几个盘子里装了些瓜子，油炸过的虾条，还有些好像也是油炸食品，闻起来就香气扑鼻。 胡惟庸正好饿了，小食一摆上来，就立刻吃了起来。 没等胡惟庸吃几口，那小二又端了一盘果盘送了过来，果香的味道立刻又吸引了胡惟庸的注意。 店小二放下果盘，对两人笑了笑道：“二位客官，这些都是小店专门送给二位餐前食品，二位若吃完了，直接喊我就是，小的先告退了。” 胡鑫看着小二笑吟吟的离开，心里也跟着乐呵起来。 这小店看着不大，倒是挺会做生意的。胡惟庸饿了，他们就送了这么多小吃，正合了他要讨好胡惟庸的心意。 胡鑫心里这个美，看来今天运气不错，随便进一家店就有这么好的服务，看来他和福州有缘，在福州这边肯定能发财。 胡惟庸也十分开心，心里直夸这饭店掌柜会做生意。 吃了几口之后，那店小二又端着一个大碗走了过来。 “二位客官，这是小店特制的酸梅汤。饭前适量饮用，既可解渴又能开胃助食。也是专门送与二位客官的。” “嗯，不错。”这下就连胡惟庸都夸赞了一句，这店家太会做生意了，还特意强调是专门送的，体现了他们的不同，不过想来送给哪一桌都会这么说吧。 一碗酸梅汤不值什么钱，若是因此获得顾客好感多点几个菜，岂不是大赚。 此时胡鑫正有这个打算，他眼看着胡惟庸的脸色好转起来，直至开口夸赞。不由得心情越发舒畅，今天选的这店铺是真给力。 “小二，你们店里除了大虾还有什么特色菜，再给我介绍介绍。” 店小二一听他还要点菜，想了想那几道大虾的价格，便只是笑了笑：“客官，我们店里最好的就是那些大虾，您都点了的。” 胡鑫倒也没多想，点了点头便打发了店小二。 不多久那几道大虾就端了上来，胡惟庸特意招呼胡鑫一起用餐。 胡鑫平日里哪有机会和丞相同桌，连连拒绝无果后，便小心翼翼的坐在了一旁吃了起来。 第173章 拿错账单了吧 几道菜做的都颇有功夫，大虾一进嘴，两人就不约而同眼中放光。 将几道菜都尝了一遍，胡惟庸的肚子才缓解了饥饿的感觉。仔细品味起了这些菜中的独特味道。 胡鑫边吃边观察胡惟庸，见其吃的差不多了，才拐弯抹角的开始试探。 “大人，如今福州的经济太好了，属下觉得您身为丞相，不可如此放任其自由发展。” “就算不时时监管，也得安插些人时常关注一下。” 说了两句，见胡惟庸只是点了点头，脸色没有什么变化，才继续深入道。 “属下觉得，那些商人也是福州发展的关键。您看是不是和他们接触一下，那些人可都是富得流油啊。” 胡惟庸哪能听不出胡鑫话里的意思，但他身为丞相，也不能太明目张胆。而且此来福州第一任务是调查顾良，而非捞钱。 眼角余光瞥了眼胡鑫，冷哼一声道：“明天见见顾良，看他究竟是什么个意思？” 胡鑫眼前一亮，立刻明白了胡惟庸的意思。知道他肯定也对福州的满地金银动了心，当即放下心来开始大吃大喝。 “老爷，咱这位陛下可真会享福。也难怪他老往外跑，这边随便一家小店东西就这么好吃，其他的肯定比这也不差。” 胡惟庸看着没出息的胡鑫，冷哼一声：“你当陛下和你一样只知道吃喝捞钱？皇帝可不是为了这些东西来的福州。” 胡鑫被这话呛了一下，顿时不敢再胡吃海塞，讪笑着抹了下嘴问道。 “那您的意思是，陛下来这边另有所图？” 胡惟庸喝着酸甜可口的酸梅汤，眼神看向店铺外的街道。 “附近福州什么样，陛下来过自然看在眼里。还有那个接待所，那么大一栋楼摆在那，你以为陛下会看不到。” “就算陛下看不到，你当锦衣卫是摆设不成。” “另外顾良在拍卖场里卖他自己的字画，如此明目张胆的贪污，你当陛下会不知道。” “无非是利益相关罢了。” 胡鑫如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里不住的盘算。难怪老爷要见过顾良以后，在做打算。原来那些商人去拍卖场里，都是给顾良送钱的。 如此一来要是打商人口袋里银子的主意，就是在和顾良抢钱。 胡鑫似是领悟了其中的真谛，将一只大虾塞进嘴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然而胡惟庸却和胡鑫所想截然不同，他越想越觉得皇帝就是打算扶持顾良，如果不是有朱元璋的默许，哪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贪污。 福州官员早就已经是人头落地了。 而且福州这边无论是卖地还是其他的经营所得，胡惟庸都没有在户部的财报账册上面看到一丝一毫的关联。 如此足以证明福州这边所有的收入，都落入到了顾良……或者说是福州府的库房。 而这些钱都将成为，顾良这一股势力的运作资金，是他们崛起与朝堂的垫脚石。将来这笔钱，可能会以各种各样的名义，注入到其他的州府。 帮助那些地方完成赈灾、兴修水利、进而迅速的聚集起一帮人，将这一支势力拉起来。 想到此处，胡惟庸越发的咬牙切齿。 这里发展到这个程度，他却一无所知，朱元璋莫不是想抓住机会，一下子把他给扳倒？ 两个人正各怀心思的时候，一个掌柜模样的人乐呵呵的拱着手来到两人桌前。 “二位客官，鄙人是这小店的掌柜。您二位在咱们店铺消费达到标准，获得小店的一项赠送服务。” 说完那掌柜一招手，立刻有一队美女走了过来，美女后面还跟着一队乐师。 紧接着乐声响起，那舞曲叮咚泉水一般流淌出来，时而灵动跳跃，时而激昂热烈，一下就引起了胡惟庸的注意。 美女也随着乐曲声音，舞动起了曼妙的身姿。动作轻捷无比，舞裙随着乐曲上下翻飞，修长的美腿若隐若现。 热烈的舞曲配上灵动的舞姿，让胡惟庸也感到新奇：“倒是小瞧了你这店铺，真是高手在民间啊。” 掌柜了有些骄傲的陪着笑解释道：“上次顾大人来用餐，随手对乐师和舞蹈指点了几句，让我们获益良多，这才有了客官您今日见到的这些。” 胡惟庸没想到顾良还有这一手，感叹了句：“顾大人倒是会整些新鲜玩意。” 惊讶的放下了筷子仔细观看起来。胡鑫顿时感觉，这钱算是没白花。 用餐过后，无论是胡惟庸还是胡鑫都极为满意，掌柜也是笑呵呵的送上账单。 胡鑫接过账单时还在询问胡惟庸，要不要打包一些回去当夜宵，一低头就看到了账单上的金额。 顿时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眼睛都直了。 这是哪个冤大头的账单！ 给我拿错账单了吧！ 一定是拿错了吧？ 这是胡鑫在看到账单的一瞬间，脑子里接连蹦出了几个念头。 就在刚刚，掌柜将账单递到他手上之前。胡鑫还在心里想，八盘儿大虾要花他八十两银子，这价格稍微有些贵。 不过再想想餐前送的小食，还有餐后掌柜附送的美女舞蹈。这些用餐体验都让他和胡惟庸两个人心情很是愉悦，如此看来倒也对得起八十两的价格。 可是当他看到账单上两千三百两的价格时，脑子突然在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胡鑫茫然的看了看那张账单，又抬起头看了看掌柜堆满了笑容的脸。 这时他才确定，掌柜的账单没有拿错。 一瞬间胡鑫只觉得脑子嗡地一下。全身上下所有的气血，都在这一刻涌进了脑子里面。 忘了此时身处的环境，也忘了当朝丞相正坐在他身旁。 胡鑫嘭的一下，将那张账单儿狠狠地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那些碗碟，都跟着颤了两下。 胡惟庸被胡鑫突然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转头就看到胡鑫此时双目圆瞪、满脸通红、咬牙切齿的看着掌柜。 那掌柜也被胡鑫的举动吓了一跳，没等他开口询问，就听到胡鑫满含怒意的质问。 “欺负老实人是吗！” “欺负我们是外地客商是吗！” “信不信我让人砍了你的脑袋？” “明明餐前报价十两一盘儿，你的账单上写了两千三百两是什么意思？” 胡鑫质问掌柜的声音传出老远，不少其他桌上的食客都向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第174章 消费不起 掌柜的这个时候一阵错愕，这时两人争吵的声音也将店里的小二引过来，掌柜还以为伙计没有把价格说清楚。 拉过店小二问道：“这虾的价格你可与客人说过？” 店小二挠了挠头：“说了，可是没说完客官就被打断了，我以为他看过了菜单，也就没再叨扰。” 听了小二的话，殷勤的笑容渐渐从掌柜脸上消失，不会是遇到要吃霸王餐的了吧。 “这位客官，虽然我们只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店，可以容不得你这般诋毁。店里伙计早已经和你们将价格说清楚，而且我们这菜单上也都是明码标价。” 说着那掌柜将手中菜单摔在胡鑫面前的桌上，黑着脸继续说道。 “我们店里的大虾从来都是十两一只，几个月来都没有变过，何来欺负老实人一说？更没有鄙视外地客商的意思。” 此时，一直坐在旁边的胡惟庸，也听明白了两人争吵的内容。翻开桌上菜单儿看了一眼，上面果然黑纸白字的写着大虾十两一只。 在看到这个价格的同时，胡惟庸大受震惊。这店也太黑了，就连京城最着名的花满楼，都不敢开出这样的价格。 是谁给了这掌柜如此勇气？顾良吗？ 再看看被胡鑫拍在桌上的那张账单，上面写着两千三百两的价格。 胡惟庸顿时有些咋舌。 即便是在京城中最奢华的酒楼中消费一顿，也才几百上千两银子。而且吃的还都是最顶级厨师做出来的各种珍馐美味。 这小小店铺里，居然八盘虾就要两千多两，着实是贵的离谱。 胡鑫被掌柜接连回怼了几句，气势一时弱了下来。见其言之凿凿心里就开始慌了，而后又看到胡惟庸翻开的菜单上面，确实写着大虾十两一只的价格，心里更加没底。 视线转到账单上面，看着上面两千多两的价格，胡鑫心里都在滴血。 有心想要将这一笔餐费赖掉，却没有切实可行的办法。抬头看了看胡惟庸，刚刚升起报官的念头也飞速打消掉了。 不说如此操作，传出去对胡惟庸的名声十分不好。会让人以为堂堂丞相，连只虾都吃不起。 更何况他们可是隐瞒身份偷偷来到福州的，若是因为一顿饭报官，将他们的身份宣扬出去，对于胡惟庸接下来的计划肯定十分不利。 胡鑫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了许久，半晌都没能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将这两千多两的餐费付掉。 当他一张张将怀中的银票掏出来的时候，就好像从他身上，撕掉的一块块皮肉。整个付账过程，心疼得他无以复加，对这掌柜和店小二也记恨上了。 从饭店出来，胡鑫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狠狠的下了决定。这钱是在福州花出去的，就一定要在福州把这笔钱给捞回来。 他，丞相的心腹手下胡鑫，捞钱绝不手软。 不过眼下得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然后再计较其余的。 “老爷，咱先找个普通客栈安顿下来吧？” 他们在福州没有产业，想找地方住当然得找客栈。不过胡鑫这也不算是句废话，关键就在那普通两字上。 无论是胡鑫还是胡惟庸，如今都已经被福州的物价吓住了。 一两银子一壶的劣质酒，十两银子一只的大虾。还有几万两银子一小块，城市犄角旮旯的土地。 福州的这一切真是让他们这些人开了眼，所以胡鑫才特意强调了下普通。 虽然胡鑫说这回的消费他包了，但胡惟庸身为丞相也不至于如此难为手下，何况这还是他心腹。 沉默着点了下头，算是默许了胡鑫的话。 胡鑫看着胡惟庸带来的十几名侍卫和随从，第一次感觉，搞的这些声势浩大的排场有什么用，这花的可都是他的血汗钱。 胡鑫的眼神在街上四下扫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个便宜的客栈，一定得找个便宜的。 很快他们进了一间普通的客栈，在入住前，胡鑫仔仔细细的问了，房间一晚不含任何服务和饮食的消费。 即便什么服务都没有，也要三十两银子一晚。胡鑫付钱的时候，手都在抖。定金都花了他几十两，这要是胡惟庸多住几晚，他不是要破产了。 虽然价格高，但贵也有贵的道理。房间中装饰豪华，各种设施配备齐全。 看着那些奢华的装饰，胡惟庸感叹，福州贪成这样朱元璋都不管，这是铁了心要把他扳倒。 当即写了一封密信让手底下的人送走。 手下人将信件贴身收好，恭敬的问道：“主人，还是送给之前的那位大人吗？” 手底下人顿时点头，乘着夜色离开…… 次日一早，胡惟庸在那张舒适柔软的大床上面醒来。 觉得这辈子都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 即便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也不如此刻这张大床，更加让他留恋。 双手撑在床上，胡惟庸坐了起来。感受着手心中，那少女肌肤般柔软的触感和弹性，胡惟庸脑子里忽然闪出再躺一会的念头。 而后差点就躺了下去，好在他还记得来福州要办的事，冷静了一下准备起床梳洗。可他的身体似乎被这大床封印了一样，好一阵都没能从床上下来。 知道门外响起敲门声，那是服侍他梳洗的侍女。听到这声音，胡惟庸才像是恢复理智一样。 下床熟悉后，还在不住的怀念昨晚的舒适感。 于是对手下吩咐道：“这床垫不错，记得买一份带回京城。” 等胡惟庸梳洗穿戴结束之后，胡鑫便带着客栈的小二，一同将早餐送了过来。 “老爷，您趁热吃，其他的属相已经都安排好了，等您吃完咱们就直接出发。” 胡惟庸对胡鑫的表现很是满意，乐呵呵的坐下开始用餐。殊不知胡鑫说端来的这些早餐都是他从街上买的，这客栈中的早餐着实太贵，他已经消费不起了。 不让胡维庸出去用餐，也正是怕他发现这一点引起胡惟庸的不快，耽误了他在福州捞钱的计划。 对于胡鑫的这些小算计，胡惟庸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昨晚琢磨了一宿，将他昨天一天的见闻归纳整理之后，推测出顾良平日的生活作风，一定也如他治理的福州城这样十分奢靡。 而且顾良常年沁淫在这样奢靡的生活环境中，应该也不会是什么意志坚定之辈。看福州城如今的发展程度，朱元璋一定是已经下定了决心想要扶植顾良这股势力。 第175章 一文钱都捞不回来 既然朱元璋心意已决，那么他就无法再将之改变。为今之计，皇帝那边没有了缓和的余地，就只有让顾良不敢与自己作对，这一条路可走。 对于顾良这种从六品的地方小官，胡惟庸十分的自信。相信他只要亮出身份，将朝堂上各股势力之间的利害关系说出来，顾良还不是手到擒来。 打定了主意，胡惟庸便没再犹豫。用过早餐之后便带着手下前往顾良的府衙。 虽然昨天胡惟庸，已经将福州城看了个大概。但今日再次仔细观察之后，又让他发现了不少新奇事物。 胡惟庸不由得在心里感叹，朱元璋看人还真有几把刷子。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顾良就已经将福州建设成了此等规模，还真是不容小觑。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顾良的府衙之前，远远的就看到门前有个老头，老头头发花白，下巴上零零碎碎的挂着几根胡须。 偏偏那些胡须还都被那老头拢在了一起，看着就像下巴上扎了个细小的辫子一样。越看越觉得这老头麻烦。 胡鑫看到老头的同时，老头自然也看到了他们这支队伍。 不过有了上次朱元璋的教训，老头这次可是长了记性。见队伍人不少，一行人的穿着打扮又都比较有气势，便挂着笑脸来到胡鑫等人面前。 “敢为几位来此有何贵干呀？” 胡鑫看着那老头脸上的微笑，总算找回了一些自信。隐藏身份在这福州城中，着实受了不少气。 何况来顾良府衙还能干什么，于是便仰着下巴，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当然是见顾大人。” 面对无心傲然的态度，老头儿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依旧不紧不慢的询问。 “那么敢问你家老爷，认不认识我家大人？” 胡鑫有些不耐烦，你个门子进去通传一声也就罢了，问这么多干嘛。 更何况宰相门前三品官，虽然他胡鑫没品没级，可他家老爷是丞相。顾良这种从六品的小官儿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于是便敷衍的回了一句：“不认得，问那么干嘛。赶紧进去通禀，就说胡大人亲临……” 胡鑫后面的话老头儿根本没听，只听胡鑫说不认识顾良，便一秒变脸。 原本可掬的笑容，变成了一张冷脸。例行公事似的伸出了手。 “想见我家大人，先交过路费，纹银一千两。” “一千两！！” 胡鑫一听这数字立马就炸毛了，这该死的老头居然比昨天的饭馆儿掌柜还可恨。 那掌柜至少还给了他们两百多只虾，这老头直接明抢。福州城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律法？ 平时有人通过他求胡惟庸办事，也不过才收百两银子而已，这老头实在是离大谱。他们还什么都没说呢，就敢要一千两的过路费，这要是让老头儿在顾良面前说几句好话，岂不是得上万两。 这顾良真是疯了，疯了！ 此时马车上的胡维庸也听到了那老头儿的报价，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自从他到了福州以后，就没有一件事儿是顺畅的。如今眼看就要见到顾良，居然还敢有人拦路勒索。 胡惟庸冷哼一声：“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让顾良赶紧出来见我。” 原本周围的不少人都站在一旁看热闹，可胡惟庸的这句话一出口，立刻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 围观的那些人中，不但有与顾良合伙做生意的商人，还有不少府衙的侍卫和路过的百姓。 无论是商人、侍卫还是百姓，他们的生活都在顾良来到福州城之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这让他们对顾良充满了崇拜和敬意。 此时听到有人，居然敢直呼顾良的姓名，立刻就围了过来。 一个个高声叫骂胡惟庸不懂规矩，现在这个点顾大人还没起床，让他赶紧老实的交过路钱在这里等着。 胡惟庸哪里受过这种屈辱，这些士兵简直比守皇宫的那些禁军还目中无人。 忍不住直接亮明了身份，面无表情的说道： “本官乃是当朝丞相，尔等草民胆敢辱骂上官，不要命了。” 那些人听到胡惟庸的呵斥先是一愣，而后哄然大笑。 几名士兵更是手握刀柄，走到队伍前面鄙视着胡惟庸道：“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交过路费才能见到大人。真以为谁都是朱老爷啊，想见就见。” 朱老爷三个字，顿时让胡惟庸冷静了下来。 胡惟庸目光一凝，视线落到了那名说话的府衙侍卫脸上。 见其在说起朱老爷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全不似与他说话时，那么傲慢轻蔑，而是带有一丝敬重。 胡惟庸早就收到过消息，他知道朱元璋每次微服私访到福州，从来没有亮明真正身份。多数时候都是以商人自居，所用的身份正是这朱老爷。 就在胡惟庸思考的这点时间，那些府衙的侍卫已经渐渐将他们围住。当先一人更是挑衅似的，嘴角挂着嘲笑看着胡惟庸等人。 胡惟庸看到这些侍卫这副嚣张狂妄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平日里肯定也是骄纵惯了。 但他们却偏偏对朱老爷这个人，如此的尊敬。只是提起，语气中都带有敬重之意，这让胡惟庸感觉他抓住了重点。 这其中肯定有大问题，不是顾良有过交代，就是这位朱老爷曾做过什么让这些侍卫尊敬的事。 毕竟不管是朱元璋组建新的势力，还是要搬倒他胡惟庸，都不是一件小事。朱元璋不可能将这些事告诉这些最下等的士兵。 胡惟庸刚刚还耀武扬威的直呼顾良姓名，而后又让顾良来见他。但被侍卫怼了一句后，便哑火不再开口。 这让周围人都以为，胡惟庸是那种色厉内荏，败絮其中的小人。因此各种嘲讽在周围不断响起，还有人对着胡惟庸队伍里的人指指点点。 这让胡鑫和一众侍卫都有些尴尬，他们自然知道自家老爷真是丞相，可为什么对面侍卫的一句话，就让老爷闭嘴了。 胡鑫看着越走越近的那些府衙侍卫，心里开始着急起来。他在福州花了那么多钱，老爷你可别这时候掉链子，让他一文钱都捞不回来。 胡鑫着急，胡惟庸手下的侍卫头领更着急。 他们负责胡惟庸的安全，此时眼看着那些府衙士兵越走越近。颇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意思，可胡惟庸却像是在发愣一样，一言不发。 这让他们侍卫头领很难办。 第176章 打仗是要动脑子的 第176章 打仗是要动脑子的 府衙的士兵们，也看出了胡惟庸的状态似乎不对。这时候站在人群后面那收过路费的老头忽然跳了出来。 指着胡惟庸等人就是一顿输出。 “一群穷光蛋，还想见顾大人，趁早哪来哪回去，别在福州丢脸。”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档次，就敢来府衙门前无礼，赶走都赶走！” 眼见顾良这些手下没将他们当回事儿，甚至还有要动手赶人的意思。 胡惟庸的侍卫头顶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区区一个同知，居然连丞相座驾都敢阻拦，难不成你们要造反吗！” 说着，那侍卫头领就要带人强闯过去。 在他眼里，几个府衙士兵不过土鸡瓦狗一般。哪能挡得住他们这些，精挑细选武艺高强的丞相侍卫队冲击。 等冲过去了见到了顾良，他家老爷自然不会怪他此番作为。最多也就是责备两句，他也可以说是无法忍受那些小人侮辱老爷。 想清楚了前后，侍卫头领便立刻抽刀出鞘。 呛的一声，明晃晃的长刀便已经握在手中。他的那些手下看到头领抽刀，立刻也要跟着抽刀冲击。 但就在此时，原本距离侍卫头领还有三步远的一名府衙侍卫，听到抽刀的声音后，本能的向前蹿出一步，紧接着便挥动手中长棍，打向那个侍卫头领。 士兵动作行云流水，像是已经练习过千百遍之后，如呼吸一般成为了本能一样。整个动作都在眨眼之间完成。 当那士兵挥舞长棍，将胡惟庸侍卫头领打倒在地的时候，那些胡惟庸侍卫的刀才抽出了一半。 电光石火之间，顿时攻守易转。毋庸的侍卫们看着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头领，心中犹如一万匹汗血宝马狂奔而过。 这场面发生的及其突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意外。一时镇住了在场的其他人，就连胡惟庸也感到不可思议。 他的这个护卫头领也是个精挑细选出来的一个高手，怎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随便一招就给撂倒了？ 此时，胡惟庸的那些手下全都愣在原地不敢动作，生怕他们成为下一个侍卫头领。 只有一个侍卫算是比较镇定，慢慢将抽出了一半的长刀插回到刀鞘之中，然后缓慢的走向侍卫头领。想看看其生死，但又怕激怒府衙士兵，三四步的距离，一点点挪的极慢。 就在那名侍卫挪向侍卫头领时候，击倒侍卫头领的士兵才收回攻击的架势。那些府衙的士兵非但没有因为打倒人而恐慌，反而开始对那士兵评头论足起来。 “老弟你这招式不行啊，虽然攻击速度够快，但攻击位置差了点意思。” “是啊，郑钱，虽然那人被打倒了，可你在面对这种对手的时候应该先解除他的武装。” 说着那人用手中长棍指了指被击倒的侍卫头领。 “你看看那人，他的刀还紧紧握在手里。如果你这一下没能把他击晕，那么很可能就会受到他的反击。” 被称作郑钱的那名士兵挠了挠头，点头应道：“是，我确实没想那么多。我这次攻击，只是因为他抽出佩刀做出的本能反应。” “下次一定注意。” “这才对么，打仗是要动脑子的。” 一群旁若无人的讨论着攻击方式，全然没有在意胡惟庸的手下，已经摸到了侍卫头领身旁。 探了下鼻息，发现还有气，转身对胡惟庸点了点头。？？？？？？？？？？ 见手下没有生命危险，胡惟庸也是松了一口气。 同时也是一阵恨的牙痒，顾良这王八蛋，你给本丞相等着！ 他心中更是一阵烦躁，没想到自己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却被拦在一个小小的府衙门口进不去。 就在胡惟庸犹豫，要不要掏这一千两银子的时候，远处一队人马快速来到门口，拉住了马匹，为首那人对府衙侍卫点了点头，连马都没下就开口问道。 “兄弟，顾大人可在府中？” 守卫的士兵们认得这人，知道他是朱老爷的心腹手下，一个个立刻露出笑脸相迎。 “在呢在呢，只是大人还没起，您得稍候一会。” 为首那人点点头，应了声好。 那人说完话才注意到还有一队人挡在门口，转头向那队人看去。 正巧此时胡惟庸也向马上那人看去。 两人四目相对，全都心中巨震、脸色大变。 毛骧！他怎么在这？ 胡惟庸！他怎么在这？ 胡惟庸做梦都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看到毛骧。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没有陪在朱元璋的身边，居然留在了福州。 随后胡惟庸脑子飞速的运转起来，不停的猜测毛骧为什么会在福州。而且毛骧为什么一大早，就会来找顾良。 是有什么勾当？还是他一向如此。不会是每日都要利用锦衣卫的消息渠道，将朱元璋的命令传递给顾良？ 胡惟庸忽然想起来，锦衣卫似乎建立起了一套快速传递消息的信鸽网络。即便是福州和京城这么远的距离，也可以一日之内，将消息传递过去。 如此一来，岂不是说朱元璋一直能收到福州这边的消息！ 不对不对，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朱元璋就没有理由亲自来福州走一趟了。 而且看毛骧和顾良手下那些人的对话，也不像是每天来此的样子。 那么就应该是有特殊事宜。难道是朱元璋突然给顾良下了什么命令？ 在看到毛骧的那一刻，各种念头不断的在胡惟庸脑子里边翻腾。一个个猜测都被他否定下来之后，剩下的猜测就只能是他不知道的事情。 胡惟庸眼神中充满疑惑。 殊不知此时的毛骧，脑子里也已经装满了问号。 毛骧在看到胡惟庸的那一刻时，他的反应与胡惟庸几乎别无二致。 同样在不停的猜测胡惟庸来此的目的。 最开始出现在毛骧脑子里的猜想是，胡惟庸是来找顾良麻烦的。 毕竟上次顾良拆迁，给百姓赔偿款一事让胡惟庸吃了个闷亏，人尽皆知。虽然那次胡惟庸吃亏，并不是由顾良直接造成的。 但是如胡惟庸这种人，自然会把所有的怨气都记恨在顾良的头上。 想到这毛骧忽然又产生了一个猜想，朱元璋才回京城，胡惟庸就来到了福州。很显然是因为，胡惟庸探察到了朱元璋这次微服私访的目的地。 虽然不知道胡惟庸来干什么，但是这并不耽误毛骧对其发出质问。 “胡丞相，你不在京中处理朝廷政务，怎么跑到这么个穷乡僻壤来凑热闹。” 第177章 不死也要脱层皮 第177章 不死也要脱层皮 听到毛骧的话，胡惟庸先是一阵冷笑。 “穷乡僻壤？”胡惟庸说出这四个字的同时，视线向周围扫了一圈。 虽然嘴上没说，其行动却是对毛骧的最大嘲讽。福州如今被建设成这样，你还好意思说这里是穷乡僻壤。 胡惟庸还有一个深层的意思，他此时已经知道了朱元璋的计划，看破了这个被穷乡僻壤名号隐藏起来的豪奢福州。 不过毛骧显然没有看懂胡惟庸的意思，或者说毛骧对此根本不在意，只是依旧在质问胡惟庸为何来此。 “胡大人，你身为朝廷丞相百官之首，不说日理万机也差不多少，到底是什么让你抛开朝廷政务和百姓民生，千里迢迢的来到福州？” 胡惟庸面对毛骧的质问，反唇相讥：“你不在京城中保护陛下，不是也跑到这个穷乡僻壤来了么？这又是为什么？” 毛骧对着京城方向一拱手：“此时自由陛下定夺，不关你事。还是说说你的原因吧。” 看着毛骧油盐不进，步步紧逼，胡惟庸忽然眼神一闪想到一件事。 对着毛骧招了招手，然后压低声音道。 “毛骧，锦衣卫指挥使毛骧。” 毛骧听到胡惟庸说他的名字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胡惟庸低声说出了他的职位全称，这才恍然大悟。 腾的一下直起俯下去的身子，对着胡惟庸怒目而视。 这老贼敢威胁他！ 胡惟庸看到毛骧的反应就知道他猜对了，满脸奸计得逞的笑容。 不过毛骧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反击道：“胡丞相，你要记得你是谁的臣子。” 胡惟庸皱了皱眉，他知道朱元璋是隐藏身份来到福州，那么毛骧自然也要隐藏身份。 此时若是他叫破毛骧的身份，自然会让朱元璋对毛骧不满。 可是他忘了，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能让他贴身保护的人，也只有皇帝了。 若是胡惟庸叫破了毛骧的身份，自然也就相当于公开了朱老爷的身份。 这让自以为奸计得逞的胡惟庸顿时脸都要绿了，偏偏毛骧还要火上浇油。 毛骧看胡惟庸收敛了笑容，才对身后手下道：“记下来，胡惟庸本月二十三日清晨，现身于福州府衙门口。” 说着，脸上同样浮现了一个胡惟庸同款的奸计得逞笑容。 “疑似内臣勾结边将。” 胡惟庸顿时脸色煞白！ 毛骧手下装模作样的记了几笔，然后还问了一句：“大人，要上报吗？” 毛骧对着胡惟庸笑了笑：“先记着，证实之后再上报。” 胡惟庸顿时哑火，这也是他隐藏身份来此的原因之一。虽然他能找到理由解释，可是还是会很麻烦。 胡惟庸被毛骧气的浑身发抖，小小一个毛骧也敢威胁他。不过随即想到，还是办正事要紧。 可是毛骧在清晨出现在顾良府衙门口，就越发说明了，顾良这边很有可能并不简单。 其中的利害关系胡惟庸还没理出来，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先见到顾良再说。 他便只是恨恨的瞪了眼毛骧，冷冷的道：“我现在还要去见顾良，没时间与你在这里纠缠。” “不过我劝你还是收敛点，毕竟我将来会如何那是将来的是，若是你我真在这里闹起来，你一定立刻就会倒霉。” 毛骧虽然不怕胡惟庸，但也知道如果他的身份被叫破，将来或许胡惟庸也会倒霉，但他肯定死定了。 于是便也没再纠缠胡惟庸，催促马匹上前与看门的那些士兵道。 “几位弟兄，我有要事要见顾良大人，可否让我先进去，让府中之人帮我通传一下。” 那些士兵听有要事自然没有再阻拦，至于顾良起没起床，那都是府中那些人的事了不归他管。 于是便立刻放开道路，让毛骧一行人进去。 看到毛骧都进去了，胡惟庸立刻催促队伍跟上。不过取又被拦了下来，看着毛骧扬长而去的身影，胡惟庸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毛骧虽然进了府衙，但脸色却十分复杂，快步走进后堂来到顾良身边…… 顾良单身一人，没有娶妻也没纳妾。 因此毛骧倒也没怎么见外，直接进入后堂，来到了顾良的面前。 此时顾良刚刚起床，正在侍女的伺候下享用早餐。 看到毛骧进来，放下漱口的茶杯，对着毛骧招了招手。 “毛老弟来啦，早饭吃没？要不要一起对付两口？” 毛骧你心里想着他来见顾良的事情，同时还在担忧府门外吵吵嚷嚷，想要进来见顾良的胡惟庸，哪里还有闲心吃早饭。 不过在顾良招呼他的时候，无意间向顾良面前的餐桌上瞥了一眼。 这一眼顿时让毛骧眼皮突突直跳，只见顾良面前的那张桌子上面，摆放了十几样各种名贵的小吃。 虽然每一种小吃的分量不多，但这每一样小吃，其价格在福州当地都属顶尖。顾良面前的这一桌置办下来，怕不是得有上千两银子。 这一顿饭放在其他官员的面前，被朱元璋知道以后，即便不死也要脱层皮。 毛骧不禁在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估计大明的这些官员里面，也只有顾良能这样堂而皇之的奢侈。 毛骧心里想着这些，视线自然而然的，就在餐桌上那些食物上面停留时间多了一点。 而他的这一动作落在顾良的眼中，就成了毛骧一进门，就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盯着他桌上的这些美食。 身也不动话也不说，活脱脱的就是一个馋别人手里棒棒糖的孩子模样。 “别客气嘛，毛老弟也是自家人，坐下一起吃点。” 我客气吗？ 毛骧很想不客气，可他还有正事。被顾良这么一打岔，他才回过神来，想起胡惟庸还在府衙门口叫嚷着要进来呢。 “不是客气，是真的有大事了顾大人。” “哦？福州发展一切顺利，能有什么事。我倒是挺好奇的，说来听听。” 顾良一边接过侍女递来的海鲜粥，一边和毛骧打趣。 福州的一切发展都已经上了轨道，最近又没有什么倭寇在周边捣乱，顾良自然不会觉得福州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毛骧心情十分复杂的提醒顾良：“现在还没有，但是马上就有了。” 没等顾良再次发问，毛骧就将门口遇到胡惟庸的事情说了出来，其间隐瞒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第178章 倒履相迎 第178章 倒履相迎 “顾大人，此刻丞相胡惟庸就在府衙外面。不但被你的那些守门士兵给拦了下来，而且似乎还发生了冲突。” “我看有一名胡惟庸的手下已经被打倒在地，看样子似乎没死，不过顾大人还是过问一下的好。” 顾良喝粥的时候忽然顿了一下，才舀起的海鲜粥悬停在了粥碗上方，不时还有几滴粘稠的粥水，从汤勺的边缘滴落。 “胡惟庸？马老弟说的是当朝的那个百官之首，胡惟庸，胡丞相？” “可不就是他吗。” 这下顾良是真的有些意外，胡惟庸身为大明的丞相，难道不应该在京城中处理繁杂的国家政务吗？ 怎么忽然就跑到，他这个距离京城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 咦不对，胡惟庸都到府衙门口了，他的手下怎么可能不进来禀告。 说出这个疑问后，毛骧焦急的解释道。 “顾大人，你那些手下哪里认得胡惟庸。自然是将他当做了疯子说的胡话，所有才不肯将其放进来。” “那你是怎么知道那人是真的胡惟庸？”顾良问出了他的疑惑。 毛骧一愣，心里慌得一批。他是锦衣卫指挥使，当然认得当朝丞相了。 可他如今身为商户朱崇霸的侍卫，他是怎么认识胡惟庸的呢。 好在毛骧机灵，将这一切都推到了朱元璋身上。 “我一个小小侍卫，哪里能认得当朝丞相。是我家里老爷认得，我也只是随我家老爷在京城做生意时，见过而已。” 顾良听了毛骧的解释，再次为朱元璋的人脉感到惊讶。原来不只是宫里的关系，这朱老哥连官场都能搭上线，还真特娘的是个人才啊。 不过既然老朱身边的人都这么说，看来外面真的是丞相了。 因此对于朱元璋的人脉顾良也没再多问什么，当下之际，要先想好怎么应付胡惟庸。 胡惟庸这个老家伙，不在京城中好好当他的丞相，来福州干什么？而起还一大早，就直奔自己府衙而来，看来是找自己有什么事。 琢磨胡惟庸会有什么事找他的时候，顾良忽然想到，今年正是洪武十二年，这位华夏最后一位丞相的任职期限也快到头了。 当即顾良的心中就有些忐忑，这老家伙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面来找自己？ 如此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越想越觉得胡惟庸找他准没什么好事。说不定就胡惟庸意识到了朝中风向，想在福州这边留条出海的后路？ 不然他一个南方海边州府的同知，和当朝丞相能有什么瓜葛。两人的身份地位，可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不过在这种敏感时期，顾良可不想跟这人扯上什么关系。万一到时候朱元璋来个诛杀十族，他岂不是要跟着倒霉。 心里无比嫌弃，想要一躲了之。可说到底目前胡惟庸还是丞相，所有官员的顶头上司。 即便不巴结，也不能得罪。这要是被这胡惟庸记恨上，想要给他穿小鞋。他这小胳膊小腿的，可斗不过人家。 见肯定是要见的，关键在于怎么见的问题。 顾良下定决心见胡惟庸之后，总算在毛骧的注视下，将那一勺海鲜粥送进了嘴里。 一边享受着美食带来的抚慰心灵之感，一边琢磨着要怎么见胡惟庸。 一旁的毛骧看得直着急，都什么时候了。这位顾大人怎么还这么不紧不慢的喝粥啊，真是急死个人。 就在毛骧急得上火，开口要提几个不成熟的小建议时，顾良忽然开口了。 “去，将福州的所有官员都给本官叫来。” “马上。” 手下一听，立刻飞奔出去喊人。 毛骧有些意外的看向顾良。这小子可以啊，刚刚他就想提这么个建议。 不管如何，顾良不能单独见胡惟庸。若是万一发生什么事，顾良有嘴也说不清，叫上所有人一起见，这就没问题了。 这小子政治嗅觉确实不错呀。 顾良此时也看向毛骧：“福州官员不少，不如毛老弟也帮忙去叫几人。” “没问题。” 毛骧点点头，转身离开。 打发走了毛骧和几名手下去喊人，顾良也没闲着。 在脑子里将，胡惟庸可能来找他的各种可能性都过了一遍。针对这些可能性，顾良想出了一些应对的方案。 然后将手中的那碗海鲜粥，慢条斯理的吃光后，才施施然的放下碗筷。 “好了，收了吧。” 下人们看着近千两一桌的美食，动也没动，全都咽了下口水。 顾良从来都只吃最新鲜的，这些美食岂不是都便宜了他们。 顾良没理会手下的眼神交流，带了几名下人径直来到府外，在府衙门口就看到不远处胡惟庸那一行人，正与他的手下纠缠。 确定了胡惟庸其人之后，顾良便吩咐手下，将人放进来。而顾良自己，却开始宽衣解带。 一旁的手下不解：“大人，这大庭广众的，您脱衣服干嘛？” 顾良眼角瞥了一眼那手下，边解衣袍边解释道：“没听过周公吐哺，还不知道倒履相迎吗？” “早就叫你们没事多读点书，现在问这些不丢人吗？” 顾良解开衣服的这段时间，他的那名手下已经将胡惟庸等人放了进来。看到胡惟庸一行人向府衙走过来，顾良才揉乱了头发，快步向门外走去。 一边匆忙的系着衣服腰带，一边快步向外走出来的顾良，一下就被胡惟庸等人看到。 虽然胡惟庸和他的那些手下都没有见过顾良，但看到顾良的穿着打扮、以及跟在他身后的一队人，立刻就猜出了顾良的身份。 顾良这时才匆忙将衣服穿好，满脸歉意的对着胡惟庸拱了拱手。 “哎呀！丞相大人不远万里来到福州，怎么也没知会下官一声。真是有失远迎、蓬荜生辉……” 胡惟庸看着衣衫不整，头发蓬乱，还有些语无伦次的顾良，心下有些轻视。这种货色，是怎么被朱元璋看上的，是怎么把福州搞成如今这样的？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顾良一眼，只是摇了摇头冷哼一声，便直接大踏步的朝着府衙中走去。 那些刚刚和胡惟庸手下，发生了冲突的士兵此时都已经傻眼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那老头还真是当朝丞相。 而他们不但拦了丞相的路，还围困丞相、对其嘲讽谩骂，更严重的是，他们还把丞相的手下打晕在地，此时还没醒过来呢。 第179章 瘟神 看着被胡惟庸手下抬进府衙的那人，那个府衙士兵吓得身子都开始发抖了。 与他一样浑身颤抖的，还有那个拦路收费的老头。 他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坑他掉进去了两次，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上次是朱老板，这次直接就是丞相。 看着甩都不甩顾良的胡惟庸，收费老头觉得，他是时候给自己选个好棺材了。 连忙向前追了几步，眼泪鼻涕哗哗流，双腿一软就要对着胡惟庸他们的背影跪下去。 可顾良却对他笑了笑，比出个大拇指，夸赞他们干得不错。 收费那老头儿和府衙的士兵们，看到顾良对他们比出的手势，顿时面面相觑。他们知道竖大拇指是顾良对他们的表扬。 可他们不明白拦截当朝丞相，为什么会获得顾良的夸赞？ 胡惟庸一行人已经甩开顾良，当先进了府衙。 顾良哪还有时间和他的那些手下解释，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担心，而后便跟着胡惟庸的队伍进了大门。 边走边整理衣服的顾良，心里一阵美滋滋。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光天化日之下，他的手下不但在府衙门前刁难了胡惟庸一行人，还将胡惟庸的手下打成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估计也不会再有人怀疑，他会与胡惟庸互相勾搭了吧。 看着被众人抬进府衙的那个，胡惟庸侍卫头领，顾良好心的帮其叫了医师。然后又安排人为胡惟庸一行人准备茶点，将胡惟庸丢在一旁，忙活了好一阵才擦着额头的汗水，来到胡惟庸面前。 看到胡惟庸气得鼻孔都要往外冒气了，顾良心中更是乐开了花。 生气是吧，最好一直生气别搭理自己，最好气得你直接走了才好呢。顾良这番“智熄”操作，就是想要将胡惟庸气走，可是看胡惟庸大堂上气得够呛就是不走，只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这些初级手段打发不了胡惟庸。只能另想办法，把这个瘟神送走了。 胡惟庸当仁不让的坐在了大堂的公案前，似笑非笑的盯着站在他面前的顾良。 看了好一会儿，才一拍公案呵斥道：“顾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 顾良则是一脸“惶恐”：“不敢不敢，哪里有什么官威，不过是手下不懂事罢了。下官一定严加惩处，绝不会让这些人再乱了府衙的风气。” “大人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他们一条生路吧。他们也是不容易，家里妻儿老小都等着开饭。” 对于一个明年就要人头落地的家伙，顾良的态度十分宽容。 胡乱解释了几句，便向身后方向招了招手，让那些得罪了胡惟庸的手下过来，向胡惟庸敬茶认错。 那些士兵和收费的老头儿早已经等在外面。看到顾良的手势，连忙过来乱哄哄的给胡惟庸等人敬了一通茶。 然后便跪在地上一边向胡惟庸磕头，一边乱糟糟的求他原谅。 把整个大堂闹得如菜市场一般。 我越看心里越烦，对着几人训斥两句之后便挥手将其打发掉。 顾良没想到胡威庸会这么大气，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了这些人。 计划二又失败了，看来旁门左道似乎不管用，要直面问题了。 打发了一众手下，顾良便来到胡惟庸面前，直接问出了他的心中疑惑。 “不知大人一早莅临福州府衙，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吩咐？” 胡惟庸见进入了正题，再度端起丞相的威风，拿起茶杯喝了口茶，便要开始忽悠顾良。 但茶水入口之后，茶香却立刻在嘴里散开，让他这大明丞相都感到回味无穷。惊讶的看了看茶盏中的香茗，再看看顾良。 心想果然是个会享受的，那事情更好办了。 放下茶杯慢条斯理的道：“来送你一场富贵！” 听到胡惟庸的这句开场白，顾良心里就一阵腻歪。 这胡惟庸是真的丞相当久了，不了解如今画饼的行情，还是从来没把他这个福州同知当成一回事。 这么老套的说辞，如今哪还有人会相信？ 而且胡惟庸没看到福州城如今是什么情况吗？老子用得着你送富贵，难道你能再送我一座福州不成？ 在心里腹诽胡惟庸画饼不走心，脸上却表现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胡惟庸看到顾良似乎没有什么心动的表现，知道一句空口白话套不住人。于是便再次加码，给顾良添加了不少承诺的。 “顾良，你可知道如今朝堂是什么局势，浙东集团虎视眈眈。如你这般没有根基之人，正是他们胡乱攀咬，顶罪冒功的对象。” “而本相作为百官之首，对他们的这些行为十分不齿。” “最重要的是本相对于顾良你十分赏识，也了解你所做出的这些成绩。” “如今福州城的商业繁荣才刚刚起步，你也不想浙东集团那些人，夺走你辛辛苦苦打造出来的福州，抢走你所说的这些政绩吧。” 顾良对胡惟庸这种句式有种莫名的熟悉，但似乎被压在了记忆深处，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便有些走神。 胡惟庸见他说的话，引起了顾良的沉思，便以为这说辞有效。 继续加大力气忽悠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忧，接下来只需要按照本相的吩咐去做，本相保你平步青云。” 顾良被胡惟庸的话拉回了现实，听胡惟庸说要听他的话，就能平步青云。顿时明白这是胡惟庸要拉他入伙，不由得汗毛根根竖起。 他可当不得这位瘟神的赏识，要知道朱元璋的屠刀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现在只要跟胡惟庸走的稍微近一点，将来抄家诛九族的时候，说不准砍头的大刀就要落到他的脖子上。 胡惟庸说完这些便直勾勾的盯着顾良，等着他表态。 顾良本想东拉西扯的将这件事糊弄过去，但看到胡惟庸直勾勾逼视着他的目光就知道，他不给个说法今天这事怕是过不去。 于是便含糊其辞的说道：“胡大人多虑了，顾良身为朝廷命官，自然会听丞相您的话。” 听到顾良的回答，胡惟庸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他对顾良的这个回答很不满意，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回答，只是顾良在敷衍他而已。 而且顾良虽然满脸堆笑，但眼神却十分清澈。对于他给出的那些承诺，没有丝毫的动心。 第180章 别怪我心狠手辣 眼看着顾良油盐不进，胡惟庸更加确定，顾良的背后肯定就是朱元璋，不然在如今的朝堂上，像顾良这样的小官，哪敢如此痛快的拒绝他这个丞相的承诺。 看来利诱这条路是走不通了，那么接下来便只剩下威逼一途。 胡惟庸顿时眼神一冷，刚刚还挂着和煦微笑的面孔，瞬时冷如冰霜。 “顾良，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真以为本相拿你没辙吗？” 顾良还真不知道，他有什么把柄落在了胡惟庸的手里，便装出一副茫然模样，看向胡惟庸。 胡惟庸看顾良死不悔改，便不再与其纠缠。端起茶盏，将里面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 而后重重的将那茶杯放在公案上，看着品相绝佳的茶叶对顾良说道。 “也不知你是真的大胆，还是已经奢靡到了，府中只有此等品级的茶叶。” 说到这儿，胡惟庸抬头看向顾良。 “以你如今的官职，恐怕一年的俸禄也买不起这样的茶叶吧。” “那么你这茶叶是如何而来？商人送的？还是搜刮当地百姓的不义之财？” “不过无所谓。无论是哪一种，在你犯下的这些罪行中，都算是无足轻重的吧。” 听到胡惟庸色厉内荏的这些话，顾良的心里浮现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就这？ 面对顾良脸上露出的疑惑神情，胡惟庸没有轻易的放过他，当即就开始数落顾良的各项罪状。 “别怕，顾大人，你的最终可不仅仅是这些。” “你不会是已经忘了在徐州的时候，把你的顶头上司也拉下水，一同贪污的事情吧。” “还有如今的福州城，本相身为朝廷一品，都对福州的物价有些吃不消，更何况当地的那些百姓。” “你将福州打造成一副商业繁荣的模样，却完全没有在意百姓的死活。作为当地的父母官，你可知罪？” 顾良想要解释下，市场物价他一点都没干预，完全是因为百姓有钱。 可胡惟庸哪能给他“狡辩”的机会，摆了摆手阻止了顾良的话。 “不用急着狡辩，听本相细细说完你的罪状，你再想想该怎么说，怎么做。” 顾良顿时放弃治疗，索性由着胡惟庸说去吧，反正他不在意。 “除了这些，还有那些商人。你以为拍卖自己字画，就不算受贿啦？天真，太天真啦。” “一次受贿几万两，也难怪你能如此锦衣玉食。” 胡惟庸视线穿过大堂，看向后方的顾良居所。 “啧啧，你这府衙装饰花费，怕不是要比本相的丞相府都多。” “这么多钱，你说得清是怎么来的吗？” “你搜刮百姓土地，将其卖与商人开发。而后哄抬物价，将城中的穷人赶走。让世人眼里的福州城，总是表现出一副繁华的模样。” “只是你想过没有，这每一桩每一件，都足以让你剥皮冲草，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胡卫庸想起在福州被坑的几次，怒火货真价实。 痛骂了顾良几句后，胡惟庸又开始拉拢。毕竟他的目标不是骂顾良，而是要让顾良为他所用。 “以上那些，本官都可以帮你摆平，只要你乖乖听话。” 说着胡惟庸再次变脸：“不然本相启奏圣上，到时候天威震怒，让你人头不保。” 胡惟庸觉得他的话说得已经非常的清楚，顾良也是一个聪明人，应该会选择正确的道路。 然而顾良却是一副怒发冲冠，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 “本官不服！请丞相上奏陛下，让陛下天子来查我是否贪污！” 顾良满面通红，甚至连脖子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 “我不服！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查一查。” “让陛下来查查看，我有没有贪污，有没有搜刮民脂民膏，有没有哄抬物价，有没有将百姓赶到城外，让他们流离失所。” 说着，顾良抬手指向胡惟庸：“胡惟庸，你这是欲加之罪！” “本官不怕你，就算你身为丞相也要遵从大明律。” “要告那就去告好啦！本官清清白白，岂能受你污蔑！” 顾良的一声声嘶吼，在大堂中不停的回荡，传出了大堂传遍了福州府衙。 引得周围的那些侍卫和手下们，纷纷驻足向府衙大堂的方向看过来。他们从未见过顾良如此愤怒的模样，都开始对大堂上与顾良对峙的那人好奇起来。 等到胡惟庸的身份，从府衙士兵口中传出来后，府衙中的所有人全都对顾良的大胆感到惊讶。 当朝丞相，百官之首。那可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人，顾良却敢和那人硬刚？ 只能说，不愧是你啊顾大人。 与那些下人们一同震惊的，还有坐在堂上的胡惟庸。 他在说完话之后，设想过顾良的各种表现。卑躬屈膝、摇尾乞怜、嘴硬抵赖、哪怕是顾良撒泼打滚他都想到过，唯独没有想到，顾良会直呼他的名字，让他上告皇帝。 这顾良是疯了不成？ 胡惟庸看了看茶盏中的茶叶，再看看顾良身上那件手工精美的衣袍，怎么都想不到顾良如此强硬的底气。 这狗东西贪污的这么多银子，难道一点都不怕？ 想来想去胡惟庸都想不明白，顾良为什么会如此硬气。 忽然胡惟庸脑子里面冒出一个，让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想法。难道这家伙，还没有搞清楚那个朱老爷就是当今皇帝 顾良还不知道，他如今的所作所为，已经全都被朱元璋看见了吗？ 想到这里，胡惟庸的眼神顿时变得狠辣起来。 恶狠狠的看着仰着脖子与他对峙的顾良，心道既然你自己不识趣，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胡惟庸重重的在桌上拍了一下，而后指向顾良：“狂妄，凭你以为一个小小同知，就敢与本相为敌。你以为……” 就在这时，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传进了大堂众人的耳朵里。随着脚步声出现的，是福州的各级官员。 看到那些官员来到大堂之上，胡惟庸立刻皱起了眉头。 眼见那些官员进入大堂，却没有一个人对他行礼。胡惟庸顿时明白，这些人应该都是顾良叫来的救兵。 早在这些官员没有进入大堂之前，就已经在外面听到了顾良对胡惟庸的那些反驳之词。 福州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多多少少全都受过顾良的恩惠。而且顾良自从来到福州之后，就一直与这些人共事。 他们自然清楚顾良为福州做出了多少贡献，也清楚顾良在福州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贪污，有没有逼迫百姓。 第181章 性情大变 刚刚他们在院子里，就听到了顾良的那些控诉。 就在他们义愤填膺，准备联名上书为顾良洗脱冤屈的时候。又听到了胡惟庸威胁顾良的话。 这些人顿时明白，顾良的那些罪责分明是胡惟庸捏造的，目的就是为了逼迫顾良就范。 众人顿时怒发冲冠，快步向大堂走来，这才有了前面的一幕。 待众人走进大堂后，全都站在了顾良的身后，个个对胡惟庸怒目而视，显然已经决定与丞相为敌。 第一个站出来的是方克俭，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方克俭不爽胡惟庸很久了。当年在朝堂上就没骂爽，今日正好续上。 “国贼！老天真是有眼无珠，居然还让你活在人间。” “如你这等祸国殃民、欺上瞒下、贪赃枉法、草芥人命、鱼肉百姓之辈，就该遭万民唾弃，就该被生生世世打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你说凭一个福州同知不够，那就再加上本官。通判方克俭。” 胡惟庸被方克俭一阵喝骂，一个字都没插上话。气得一阵气喘，胡子都跟着抖动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方克俭换气，刚要斥责几句，就听到其他福州官员也跟着发疯。 “若是还不够，也加上本官，我福州经历官李明启。” “我，加上我，福州府知事，赵勤” “还有我，福州推官，王克让。” “虽然我官不大，但也绝不向恶势力低头，检校官张峰。” …… 一个个官员喊出自己的官职和名字，坚定的站在顾良身后，面对胡惟庸毫不退让。 方克俭等众人报完名号，再次高声责骂胡惟庸：“胡惟庸，你简直如过街老鼠一般，如今人人喊打，你还有何脸面留在福州。” “你若速速离去，表示尚有一丝廉耻之心，还不快走。” “走吧，接到朝廷命令，不欢迎丞相。” 众志成城，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胡惟庸身为丞相，哪里有过被人如此嫌弃呵斥的时候。一张脸气得通红，而后又变成了紫色，整个脑袋简直就像个茄子一样。 胡卫庸整个人都呆住了，这些福州官员难道都疯了不成？怎么全都对他是这个态度？ 不过，虽然互为用气血上涌，仍旧保有一丝清明。 猛然想起，昨天在接待所中看到的那场拍卖会。明白过来这些家伙就是一起贪污，上了同一条贼船！ 同时那拍卖会上的巨额钱财，也让他瞬间红了眼。 “好哇，你们是真的很不错。” 随即又想到徐州案中，上上下下被主角百名官员，都顾良拉下水的事情。现在看来整个福州府，都已经被顾良拉下了水。 “你们还有脸说我欺上瞒下、难道你们这些人没有贪污吗？” “你们有一个人是清白的吗？所有人都参与了顾良的贪污，你们同上一条贼船，难怪如此官官相护。” 胡惟庸手指众人，一副面对千夫所指的模样。 大小官员心中有些惊讶，这不妥妥的诬陷人吗？ 方克俭一愣，脸色更加难看。心想老子在青楼一晚上花十万，皇帝都没说治罪，你还在这里胡言乱语，当即就要脱下靴子来打胡惟庸。 胡惟庸怎么都没想到，他在进入福州府衙之后，会遭遇此等待遇。 甚至堂堂大明丞相，还要被一个发配到福州之地的官员用靴子砸他。 看着方克俭气势汹汹，一副不把他拍死誓不罢休的样子，胡惟庸眼皮子就是一跳。 “方克俭，你疯了不成！” “老夫就是疯了，也是被你们这些祸国殃民的奸臣给逼的。” “住口！” 胡惟庸虽然贪赃枉法，但他表现出来的一直都是一个清正廉洁的形象。这是他的立身之资，也是他希望能被记录在史书上的形象。 他可不想百年之后，被后人称作祸国殃民的奸臣。如秦桧一样，塑像跪在岳飞庙前，遭世人百般唾弃。 因此方克俭要拿靴子砸他的时候，胡惟庸也只是怕坏了形象。如今听到方克俭骂他奸臣，是真的动了杀意。 胡惟庸推开护在他身前的胡鑫，指着方克俭呵斥道。 “方克俭，你身上这件官袍还想不想要了，你那项上人头还想不想要了？你敢咆哮公堂，还敢拿靴子砸丞相，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你看看你，哪还有一点朝廷命官的样子。简直如市井小民一样不可理喻。” “我呸！你还配跟我讲廉耻，你胡惟庸有何廉耻，今日我非砸死你不可。” 方克俭对胡惟庸可一点都不怕，他被发配到福州时，就已经心如死灰。要不是顾良让他重新开启了当官的另一种途径，他此时还浑浑噩噩度日呢。 加之不久之前，他才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差点因为青楼花销太大被朱元璋砍了脑袋。 因此如今更是看开了，不但对胡惟庸丝毫不怕，还希望能与其正面刚一下，把事情闹大，闹到朱元璋面前去。 反正朱元璋对福州这边的情况都知道，而且朱元璋对顾良明显十分看重。到时候只要抓住了胡惟庸威胁顾良这一点，就足够让胡惟庸喝一壶的。 所有他对胡惟庸的威胁，一点都没往心里去。 依旧赤着一只脚，挥舞着靴子要往胡惟庸脑袋上砸。 看着方克俭如此疯癫的模样，胡惟庸眉头一跳，连忙又将胡鑫拉到身前。 心里一个劲的琢磨，这方克俭是真的疯了，还是配合顾良在这演戏呢。虽然方克俭之气被他整过，对他肯定有怨恨，但也不至于用如此疯癫的方式报复啊？ 躲在胡鑫身后的胡惟庸，看看顾良，再看看方克俭。没从两人的表情上看出端倪，难道方克俭真的是来福州之后性情大变？ 大堂中的众官员，也知道胡惟庸有那么多侍卫护着，方克俭这老胳膊老腿的，肯定不能把人怎么样。 而且若是真的让他疯起来把胡惟庸打死在福州，恐怕整个大明都会跟着乱起来。 一群人拉胳膊的拉胳膊，拽靴子的拽靴子。好半晌才将兴奋中的方克俭安抚下来，但其看向胡惟庸的眼神，依旧满满的都是恨意。 被方克俭这么一闹，胡惟庸的事情彻底没法收场了。现在这么多人在场，他不可能再拉拢到顾良。 因此对于破坏了他计划的方克俭大为冒火，这老东西难道真的不怕死吗？非要给我这样作对？ 第182章 福州的未来 顾良看了半天热闹，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先走过去安抚了方克俭几句，然后才站到了众官员面前，直面胡惟庸。 “丞相大人，虽然你贵为百官之首、一品之尊，可以不能信口开河胡乱污蔑。” “我们所有福州官员，将福州从一个贫瘠之地建设成如今的模样，靠的不是贪污受贿，也不是民脂民膏。靠得是日夜不休的操劳，靠得是与百姓之间的互相信任。” “我顾良将这句话放在这，我们福州没有一个贪污的官员。” “你胡惟庸就算是丞相也不能污蔑我们，就算你是百官之首，在你上面也还有陛下，大明不是你能一手遮天的地方，福州也不是你能耀武扬威的地方。” “对！福州不是你炫耀权利的地方，滚回京城去！”方克俭才穿上鞋，就对着胡惟庸破口大骂。 其他官员，也立刻跟上。 “没错，大明还是讲律法的，我们有没有罪不是你说了算的，至少要三司才有这种资格。” “没错，说我们贪污，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呀。” “没有证据，你就是诬蔑。我要上奏陛下弹劾你。” “算我一个，一同弹劾。而且还要将此事告知御史台，让他们一同上书。” “同去同去……” 顾良看到气氛已经烘托到这了，自然要与大家同气连枝。 一手掐着腰，一手伸向胡惟庸：“胡大人，请你拿出证据来！” 胡惟庸简直都要被这些人气笑了。 他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明目张胆的贪污，还做出这副大义凌然的样子，这些福州官还真是少见。 胡鑫见顾良这些人闹得这么凶，心想这帮人怎么这么不懂事儿。你们吃香的喝辣的，怎么一口都不想分给丞相，难道还想将福州全吞了？胃口可真够大的。 看着一群人胡搅蛮缠，又半晌没听到胡惟庸出声斥责，顿时觉得是到了他为胡惟庸出头的机会了。 清了清嗓子对众人道：“好啦好啦，我家老爷可是丞相，怎么会无故冤枉你们。” “那倒是让你家老爷拿出证据来呀。” “别闹啦。”胡鑫决定和个稀泥，一来缓和一下场上紧张的气氛。 二来为他家老爷敲点好处出来，他也顺便捞点银子回回血。 “没有证据我老家会指责你们贪污？证据自然是有，可若是展示出来你们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如果事情走到那一步，可就只能大理寺见了。” “想想你们寒窗苦读多少载，就为了这点银子值得吗？福州如此大，你们又卖了那么多地，出点血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顾良眉毛当即竖了起来：“好哇，原来你们是要钱。” 当即就一脸悲愤的从怀中取出了一张银票丢了过来。 “要钱简单，丞相早说便是，大伙凑一凑就有了，一定让胡相满意离开！” 听到胡鑫说卖地的那句话，其他的官员也相继明白过来。 胡惟庸这天杀的狗东西，居然是想打他们福州库银的主意！那些银子可是福州振兴的根基所在，是福州的命根子。 别说胡惟庸只是私下来的福州，就算是他公干来到福州，伸手要拿他们的库银，也不行啊。 所有官员互相对视一眼，共同坚定了一个信念。 他们今天就算是被打死，死这里，都坚决不会退后一步，不会让胡惟庸拿走一两银子。 而后众官员看到顾良掏钱摔在胡惟庸面前，也都跟着有样学样。一个二个全都掏出身上的银子。 “给你，拿了钱赶紧回京城去吧。” 有些官员没有顾良那么富裕，身上只有些散碎银子，便连带这钱袋也哗啦一下扔在胡惟庸面前的公案上。 “都给你了，我们福州的银子在京城也一样花，不用嫌弃。” “另外，你说的那些都是福州衙门的库银，决不能动，想也不要想。” 更有甚者，将银票揣在靴子里。这大早上急匆匆的赶过来，脚上出了不少汗，那一票一逃出来，立刻将周围的几名官员驱散。 那名掏出银票的官员不但不恼，反而觉得他这手靴子掏钱反而更解气。 带着气味的银票，也被扔到了胡惟庸的面前。 “胡大人，这些银票就当是下官对您的孝敬吧，千万别嫌弃。” 胡鑫捏着鼻子后退了一步，那银票味儿实在有些冲。 一个个官员轮流上前，都将身上的银子扔到了公案上。然后又丢下几句讽刺的话，这让胡鑫鼻子差点都给气歪了。 散碎的银子就不说了，就算是装在钱袋里他也能看出没有多少。最可气的是，那些银票居然最大的也才十两。 他背后站的可是当朝丞相，百官之首，你们就拿这么点银子出来，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呢。 不过好在是好几十位官员凑出来的银子，胡鑫有心揣起来，弥补一下他这两天的空亏。 可是下面几十个人同样也在看着他，看他到底会不会动那些银子。 胡鑫知道，此时他代表的是身后的胡惟庸。就算他再想拿桌上的银子，也得考虑胡惟庸的立场。 回头看了眼胡惟庸，只见其刚刚有些黑的脸色，此时已经都快气得发紫了。胡鑫哪还敢提什么银子，灰溜溜的站到了一旁。 胡惟庸看着公案上，大大小小钱袋，以及新旧不一的银票，感受到了福州官员对他深深的嘲讽。 “你们很好。” 随后胡惟庸看向顾良，见其仍旧一脸愤慨的模样，好像自己真的冤枉了他似的。 冷冷的又挤出来一句：“顾良你也是好样的。” “回京！” 说完胡惟庸率先向外面走去，胡鑫看了眼桌上几百两银子，暗叹了口气也跟着离开了府衙。 看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进来，灰头土脸的离开，顾良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脸。 一众官员看着胡惟庸被他们逼退，转头就看到顾良脸上的笑意。直到这个时候，官员们才从刚才那种狂热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不少人忽然心头一紧，刚才气氛烘托到了，他们又生存在福州官场中。因此不自觉的就跟着上头了，此时再看他们的行为，简直是把当今丞相给得罪得死死的了。 那可是一人之下的丞相，有无数手段整治他们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官员。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被清算是小。这要是胡惟庸回去搞些手段，把他们都罢免，然后将福州的官员全都换成胡惟庸的人，那岂不是葬送了福州的未来。 想到这些，不少人都开始慌乱了起来。 第183章 手法生疏 顾良看到众人的神色从狂热，到后怕，又转为慌张，立刻就想明白了他们的心路历程。 用力的拍了拍手，将众人的视线从门外吸引到他身上后，才信心十足的对他们道。 “诸位不用担心，得罪了丞相，咱们福州反而会更好。” 方克俭上前一步，有些懊恼的道；“为何？大人不会是安慰我们吧？” 他刚刚看到胡惟庸时是真的上头了，多年积压的怨恨，一股脑的爆发了出来。完全没想到福州未来发展的问题。 其他人听到方克俭话，也都满脸忧心的看向顾良。 顾良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似刚刚怒斥胡惟庸的那个人不是他似的。 见众人全都看向自己，顾良露出了一个无比自信的笑容。没有解释原因，只是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信我。” 与此同时，胡惟庸悄悄前往福州的消息，通过锦衣卫的情报网，飞速传回了京城。 没多久锦衣卫之人就将这条消息，汇报给了朱元璋。 听到胡惟庸偷偷去了福州的时候，朱元璋的脸色肉眼可见阴沉了下来。 “你是说胡惟庸他去了福州？” “可有查明原因啊？” “回陛下，目前还没有准确的原因。不过属下猜测很有可能，是与福州同知顾良有关。” “嗯？”朱元璋顿时警惕了起来。 顾良平日里就没少给他找气受，什么时候又和胡惟庸这人搅和在了一起。 朱元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为何如此猜测？” “据说胡惟庸一大早就去了福州府衙见顾良，只不过被府衙的士兵给拦了下来，而且还要收他一千两银子的过路费。” 听到胡惟庸被收一千两银子的过路费，就连朱元璋都觉得有些离谱。他当初去见顾良时，可是只收五十两啊。 福州的物价涨得这么快吗？不过能让胡惟庸吃瘪，他倒是乐见其成。 “而后，胡惟庸还曾向顾良索贿。却被顾良带领福州官员顶了回去，还说要大家凑一凑银子，给丞相大人。” “结果，福州的官员真的三五两，六七两的给胡惟庸凑了一桌子的银子。” “气得胡惟庸脸色都紫了。” 朱元璋听到这里，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马皇后这个时候刚好进来，她许久没见到朱元璋如此开心。 “官家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朱元璋摆了摆手：“喜事到不至于，就是遇到一件开心的事。” 随后朱元璋便将顾良带领福州官员，共同对抗胡惟庸的事情说了一遍，而且还在锦衣卫的辅助下，详细描述了胡惟庸的脸色。 马皇后听后也觉得有趣：“没想到顾良居然这样刚烈，也没想到福州那边的人对顾良这样的信服。”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朱元璋突然想到，顾良这凝聚力是不是太离谱了点？ 听到马皇后的话，朱元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顾良才到福州多久？顶多也就是几个月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中，不但将福州的所有官员，全都拉拢到了他的麾下。 而且还能让那些人对他言听计从，甚至冒着丢官的风险，与其共同对抗当朝丞相。如今大明，虽然有不惧强权的官员，但不会都这么巧的都在福州吧。 那些人是真的被顾良的人格魅力所吸引，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这次公然对抗胡惟庸的事情，让朱元璋不得不深思其中的利害关系。顾良的这种行为不是一日两日了。 当初在徐州的时候，他就将那边的所有官员都煽动了起来。如今到了福州又是如此，而且时间更短，速度更快。 如此看来若是不加以限制，假以时日，莫不是另外一个胡惟庸的诞生？ 马皇后说笑几句，忽然发现朱元璋不再说话，而且面色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这让马皇后忽然意识到，她刚刚的话，怕是触动了朱元璋多疑的神经，让他开始怀疑起顾良来了。 想了想，马皇后觉得如果直接否定刚刚的话，似乎有点欲盖弥彰。对于朱元璋来说，那样怕是更会引起他的怀疑。 因此，马皇后没有硬劝，而是说起了福州时的生活。 “官家，昨日我又做了些果盘。只是不知是地域关系还是手法生疏了，做出来的味道倒是不如在福州的时候。” “或许是水的关系吧。”朱元璋以为马皇后还是在闲聊，只是随意的附和了一句，并没有在意其话里的内容。 “是啊，臣妾觉得也是如此。‘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虽然都是同样的种子，但生长出来的果子却不同。” “这和人一样，有些人结党营私，被称作朋党。有些人呢，却被称为志同道合。” “这让臣妾想起在福州时，听官家转述的那些顾良的志向，至今仍让臣妾动容。” 说着马皇后抬手抚上了朱元璋的手臂道：“官家，你说有顾良这般志向的人，是不是都是志同道合之人？” 听马皇后说起顾良的志向，朱元璋瞬间明悟过来，顾良跟胡惟庸还是不一样。 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是两种人。无论是从两人的行为，还是志向上看。顾良都不会成为胡惟庸那样的人。 尤其是顾良的那些志向，就连朱元璋此时再想起来，都为之震撼。这岂是胡惟庸那种蝇营狗苟之辈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朱元璋的气是消了，不过转念一想另外一股气又窜了上来。 这个胡惟庸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公然挖他的墙角，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马皇后似是猜到了他的想法，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官家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咱家早晚得把胡惟庸这老家伙收拾了。” …… 次日早朝时分，胡惟庸已经回返京城。不过福州之行处处碰壁，让他心里极为不痛快。 因此一大早的，就臭着一张脸进入了大殿。 看到胡惟庸到来，不少官员都想过去和他套套近乎，不过看到他那张臭脸，倒是有一部分人选择了退却。 胡惟庸身为当朝丞相，能将他气的一大早就臭着脸，肯定是个大麻烦。 这时候那些聪明的自然不会凑上去当出气筒。 不过有些人却反其道而行之，偏偏选在这时候过去和胡惟庸套近乎。 这些人要么是不得已而为之，要么就是耍些小聪明，以为他们能帮得上忙。颠颠的上去打招呼。 第184章 心照不宣 第184章 心照不宣 胡惟庸本就被顾良气得一宿没睡好，这时候还偏偏有人来凑趣找骂，他自然不会客气。 劈头盖脸的将那人从头到脚都数落了一遍，末了还训斥一顿那人身旁的两位。 这让其他想要套近乎的人，立刻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天的丞相火气有些大呀，这是哪路神仙，把丞相得罪得这么狠？ 胡惟庸是踩着点来的，站好之后基本也就到时辰了。没过多久朱元璋走上大殿，待几项国策商谈完毕之后，太监照常喊着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本报以为即将结束的早朝，却被胡惟庸续上了。 太监的话音刚落，胡惟庸直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臣胡惟庸，弹劾福州同知顾良，以及福州一干官员。” 胡惟庸这第一句话出口之后，朝堂上的大小官员就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顾良到底有什么不凡，居然让丞相接连弹劾了他两次。 没等众人猜透其中关键的时候，就听到了胡惟庸这次弹劾顾良的原因。 “身为朝廷命官，本应造福一方百姓。可他们却官官相护，互相勾结，在福州作威作福不说，还在当地大搞贪污腐败。” 一众官员立刻生起了吃瓜看戏的心思。上次是搜刮民脂民膏，拆迁什么补偿的钱，这次又换了个贪污。 看来丞相和这位顾良之间的关系，很是耐人寻味啊。 众人才刚刚生起兴趣，就听到胡惟庸的下一句惊人之语。顿时全都愣在当场。 “一众福州官员手段之狠辣十分让人不齿，其涉及金额，达到了惊人的千万两银子，实乃我朝觐见。” 说完胡惟庸对朱元璋再次行了一礼，躬身下拜：“望陛下速速派人查处一应涉案官员，以儆效尤。” 千万两银子的贪污案！ 真的假的？这是朝廷上官员的第一念头。就连蓝玉这样的人的眼皮也跳了跳，这么大的金额，实在罕见！ 不对，他蓝玉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妄为之人。 千万两银子啊，这要是让朱元璋知道，不是得把他们全家都扒皮。 其余官员经过初期的短暂惊讶之后，也都纷纷议论起来。这么大的数额，还真是没见过。 而且这手段也是了得，上次胡惟庸弹劾顾良时，可是说了顾良的履历。顾良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贪污那么多的银子。 这种手段，若是用来做正事，岂不是事半功倍。 说着说着那些官员感觉有些不对劲，福州那边穷乡僻壤，怕是把土地翻个几遍，也没有这么多的银子吧？ 很多官员经人一提醒，也想到了这一点。 对呀，福州那地方哪来的那么多银子。何况上次胡惟庸就闹过一回，福州衙门不是把银子，都发给当地百姓拆迁了吗。 哪里还有什么银子，给顾良等一干福州官员拿来贪污。 众人纷纷开始胡乱猜测，有的说福州发现银矿，还有的说福州有海盗上岸被抓，搜查出了大量财宝…… 乱七八糟的讨论，让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璋也是微微皱眉。 在一旁服侍朱元璋的太监，看到朱元璋面露不悦。立刻呵斥堂上的那些大臣，令其不可喧哗。 这太监就是朱元璋朝堂上的代言人，很多时候朱元璋不方便做的事说的话，都由这小太监代劳。 因此众人听到太监的呵斥，又看到了朱元璋不悦的面色。立刻停止了讨论，纷纷安静下来。 等朝堂上没有了乱糟糟的讨论之声，朱元璋才无比威严的问询胡惟庸。 “丞相弹劾的可是福州大小几十名官员，你手中可有确凿的证据？” 胡惟庸上次就在顾良那里吃了一次闷亏，这次自然长的记性，证据准备的很充足。 此刻听到朱元璋的问询，便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份，自福州一个人那里买到的收据。 胡惟庸将那份收据呈上之后，才开口解释道。 “陛下，此收据是福州城一个十分偏僻的小院子，单单这一个偏僻的院子就卖出了近五千两的价格。” “而这种价格的院子在福州还不算贵，比它更高价格的院子比比皆是。而这种级别的拍卖，近几个月中在福州足足有上百起。” 虽然朝堂上的其他官员没有看到那份收据，也不知道那个院子有多大。但在胡惟庸的陈述中他们也听出来，那应该是一个不大且位置偏僻的院子。 而这种院子在福州居然卖出了五千多两的价格，这种价格别说是在福州，就算是在京城也能买下一套不错的宅子。 这让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顿时一片哗然。 “五千两！我家的那个宅子大概也就七八千两，那可是在东郊米巷啊。” “哎呦，郑大人你可别说了。我家的宅子还不值五千两呢，这福州都住的是些什么人啊，那边的土地当真有这么值钱吗？” “不对啊，福州不是挺穷的一个地方吗？哪来那么多人买那么贵的地？” “外地人吧？” 一众官员纷纷猜测之际，胡惟庸再次开口。 “陛下，福州有无数比这种土地交易的问题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京城这边没有收到那边一文钱的报账。” “足以可见售卖土地的那些银子，全都被福州当地的官员给私吞掉了。” 说着，胡惟庸那张老脸上，显出一阵悲愤之色。就好像福州官员贪掉的不是大明的税收，而是他胡家的银子一样。 “陛下，此便是臣搜集到的证据。” 听到胡惟庸的陈述，百官再次惊呼出声。 福州多大他们或许不清楚，但胡惟庸早前就说了，福州府官员贪污千万两，联系胡惟庸陈述的福州卖地一事。 一众官员立刻明白，这些福州官贪污的银子是哪里来的了。 顿时对福州这些官员的胆大妄为感到震惊。 “这帮福州官员胆子也太大了吧，难道他们真以为山高皇帝远，就管不到他们那里了吗？” “害，偏远之地的人目光短浅，或许他们连锦衣卫都不知道呢。” 提到锦衣卫，那官员立刻嘘了一声。两人相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不再讨论这些话题。 百官的讨论声也传进了朱元璋的耳朵，他看着太监呈上的那份收据，面色不悦。 胡惟庸看到太监把收据递到朱元璋的面前，心里冷哼一声。顾良这次还不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随即声音无比冰冷的道：“陛下，福州大大小小的所有官员都参与了此事，请陛下速速将其逮捕下狱。” 朱元璋看着收据，眉头立刻皱成了一团。 第185章 事不关己 第185章 事不关己 早在太子朱标和二皇子朱樉汇报时，他就知道福州卖地，还知道顾良开了个展馆，专门将那些缩微模型展出，让众人更清楚的看到售卖的土地。 而且顾良还送了朱元璋一套，现在还在福州呢。 另外他在福州的时候，也曾亲眼见过拍卖会。心里自然清楚，上次闹了个乌龙之后，这次胡惟庸亲自出马，倒是被他找到了确凿证据了。 朝廷上的百官察言观色，见那张收据被送到朱元璋面前后，朱元璋的脸色就难看起来，顿时觉得福州官场贪污案八九不离十了。 这彻底刷新了文武百官的认知，如今贪污六十两银子就要被砍头，这些人居然胆大妄为到私自售卖土地，并将那些钱全都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简直丝毫没将大明的律法放在眼中。 难怪胡惟庸如此大费周章的，也要接二连三的弹劾顾良。 就在不少人还在惊讶于顾良的大胆时，户部官员已经想到了大明空虚的国库。 按照胡惟庸的说法，福州贪污的那可是足足上千万两银子呀。 这要是查实之后，将那些贪污的官员通通抓起来抄家斩首，被贪污的那笔银子不就充入国库了么。 现在天天都有人找他们申请银子，若是这千万两银子到手，岂不是解决了大半问题。越想心里越乐呵，顿时觉得好日子就要来了。 胡惟庸不愧是百官之首，他们束手无策的问题，人家一本弹劾奏疏就解决了。 众官员感叹之际，胡惟庸的派系的人却已经行动起来。 他们收到胡惟庸的信号，纷纷跪倒在地，开始带节奏。 “陛下，这些官员乃是朝中的害群之马，不但鱼肉百姓，还败坏了朝堂的名誉。陛下定要严加惩处” “臣附议，且行动宜早不宜迟，宜快不宜缓。” “陛下，臣也认为福州官场积弊已深，正当来一次大清洗。” “陛下，此事决不可姑息迁就，让此等奸佞小人有可乘之机。” “请陛下速速下令，彻查福州官府。” 朝堂上，官员们一声声高呼，让朱元璋的眉头越皱越紧。 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收据，又抬头扫视了一圈，下面跪着的那些官员，朱元璋心中冷笑。 他自然知道这些官员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千万两银子的账目，无论是查抄、还是做账，只要稍微改动一下数字，就能收获大半辈子的俸禄。 朱元璋心里暗恨这些人贪婪，那些银子他都没搞到一两，这些人却想从中渔利，想得美。 需要他们赈济救灾时，一个个低头不语。现在看到有钱分了，一个个却将忧国忧民演的如此逼真，着实不知廉耻。 不过这福州这次，涉及的银两数额确实让人惊心，想了想，朱元璋决定还是让人去查一查的好。 扫视了一圈下面的人，在心里将所有跪地求查的人全都剔除在外，而后朱元璋看到了户部尚书赵甄吉。 这笔银子若是查明真如胡惟庸所说，乃是福州官员联合贪污的赃款，肯定是要录入户部，倒也不用再多一人插手。 插手的人越少，上下其手的人自然也就越少。 因此朱元璋决定就用他了：“赵甄吉。” 赵甄吉正琢磨福州那千万两银子如何用呢，就听到朱元璋叫他的名字。 立刻上前一步：“臣在。” “胡相所说一事，就由你负责查明吧。” 赵甄吉的眼中顿时有一道精光闪过，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是，臣一定查出他们贪污的证据。” 其他官员看到赵甄吉被皇帝点名，顿时心中一阵失落。好好的一个发财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不过赵甄吉的那句话，落到朱元璋耳朵里，却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 彻查福州一事告一段落后，早朝便也就结束了。 一众文武看着赵甄吉的背影，个个羡慕的眼睛冒光。 那可是千万两银子的大案，随便抓一点，都够赵甄吉下半辈子的开销了。 早朝结束的路上，赵甄吉激动的心情都没有平复下来。想着胡惟庸的说的千万两银子，想着福州几千上万两卖出去的土地，赵甄吉越想心里越是激动。 忽然他察觉到有个身影向他靠近过来，顿时提起了警惕。刚拿到一份肥差，谁都想分一杯羹。 赵甄吉对朝堂上的这些人了解的很，因此才如此警惕，生怕被人坑了，夺走到手的美差。 装作没看到那人靠近，赵甄吉正准备溜之大吉。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他身旁响起。 “赵大人走得挺快啊，我这老头子都跟不上了。” 赵甄吉猛的停下加快的脚步，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转头看向来人。 “胡相说笑了，您这身体棒的很呢。” 看到赵甄吉顾左右而言他，丝毫没有在意。既然赵甄吉不上套，他就自己动手。 “赵大人对刚接到的差事，可有什么想法啊？” “自然是先从胡相所呈的那份收据查起，将福州的所有交易都查一遍，自然清楚其中涉案金额、资金流向，以及参与人员。” 看躲不过去，赵甄吉索性快刀斩乱麻，将所想一股脑的丢出来，不给胡惟庸参与的机会。 胡惟庸听后点点头：“思路很清晰，不过赵大人漏了一点。” “哦？还请胡相指教。”赵甄吉开始提高了警惕。 “账目，账目这东西可是能作假的，若是由我来查，自然要先将交易的账目搞到手。” 胡惟庸笑着看向赵甄吉：“赵大人以为如何？” “是，胡相说的是，下官这就命人将福州账册、以及管账的官员调到京城来。” 赵甄吉一点机会都没给胡惟庸留，立刻将这个漏洞堵上。 胡惟庸倒也没有介意，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事要快，不可给福州反应的时间。” 说完顿了一下继续道：“老夫对福州一案心忧不已，赵大人若是找到证据，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老夫。” 赵甄吉见胡惟庸连官称都没用，知道这只是个人情交易，并不会抢夺他的差事，便也答应了下来。 而后便加快脚步，美滋滋的去办这件涉案千万银子的大案了。 第186章 贪财如命 第186章 贪财如命 朝会数日之后，福州府负责管理账目的署丞冯庆明已经到达了京城。 向朝廷报备之后，便住进了客栈，等待召见。 躺在客栈的床上，冯庆明的心跳越来越快。自从那日他们骂走了胡惟庸之后，他的眼皮就一直跳。 时常在午夜梦见被砍头而惊醒，而后便是彻夜难眠，毕竟胡惟庸在朝中的名声人尽皆知。 这种噩梦般的折磨，直到前几天才结束。 那天忽然城门口的百姓疯了似的往城里跑，而后福州城的四周，都扬起漫天的尘土。 就在他好奇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得知福州已经被朝廷的大军重重包围。顿时心里咯噔一下，以为他们的死期到了？ 不过，朝廷的兵马只是派人将一众福州官员，安排进了府衙分别问话。问到他的时候，得知他是管理账目之人，便要求他立刻带着福州账册上京述职。 当时冯庆明的脑子都是懵的。虽然那人已经说明，就是让他进京问话，但在冯庆明的眼中，却是胡惟庸对他的报复。 毕竟他从靴子里拿出了恶臭的银票，着实恶心了胡惟庸一把。 而且朝廷会派大军围困福州城，显然对于这次的事情非常在意，因此心中十分忐忑不安。 如今唯一能给他一丝安全感的，就只有临走前顾良对他的交代。 如此冯庆明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京城中的第一夜。 次日一早，户部尚书就带着他进入了紫禁城中。看着颤颤巍巍抱着账册的冯庆明，赵甄吉冷着脸问道。 “福州官员贪下的钱财是怎么分的，你给我老实交代。” 冯庆明心里慌乱的很，只能用顾良的嘱托自我安慰。含含糊糊的说了几句福州话，赵甄吉是一句都没听懂。 “说什么呢，你身为朝廷官员，不会说官话吗？” 冯庆明心里打鼓，正琢磨怎么应付过去的时候，皇帝召见了他们。 赵甄吉冷哼一声：“你别以为这就算过关了，下面有你好受的。” 说完便带着唯唯诺诺的冯庆明进入大殿，朝堂上文武百官和朱元璋早已经在场，冯庆明一进来便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让他压力山大，就在冯庆明要对皇帝行跪拜之礼时。忽然看到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顿时惊得呆立当场。 冯庆明在看到朱元璋的那一刻起，脑子就已经停转了。 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手脚僵硬。失去了大脑的指挥，冯庆明的双手逐渐放松下来，手上抱着的几本福州账册，随即滑落。 滑落的账册散落一地，砸在了冯庆明的脚上。这才让冯庆明的脑子逐渐的恢复了意识，不过即便如此，他依旧感到震撼无比。 站在冯庆明身旁的户部尚书赵甄吉，以为他是第一次见到皇帝心里发慌。见其账册掉落在地，不满的轻咳了一声。 “冯庆明，你这是大不敬，赶紧跪下给陛下行礼。” 冯庆明听了赵甄吉的话，才恍然大悟连忙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嘭的一声，脑袋重重的撞到了地上。 “卑职，下官，冯庆明叩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陛下！ 那是陛下？那分明就是皇商朱老爷啊！ 皇商，皇上？ 朱老爷居然是皇上！ 冯庆明头磕在地上，脑子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运作。 想到当下的场景，冯庆明忽然想起一件事。方克俭在京城当官时肯定在朝堂上见过朱元璋。因此方克俭一定认得自言自语，可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紧接着朱元璋在福州的一幕幕，不停的在冯庆明的脑海中闪现。 他们巡察土地展示时，遇到的朱老爷儿子。他们在报销每月开销时，朱老爷站在一旁看热闹。他们在拍卖土地时，朱老爷过来参观。 还有……还有他们在福州军营，顾良大人和朱老爷对练，让特种兵将朱老爷“刺杀”！ …… 福州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全都如走马灯一样，在冯庆明的脑海里过了一遍。 原来皇帝什么都知道了，那他们还有活路吗？ 咦，不对啊。 既然朱元璋什么都知道，当时没有治他们的罪，是不是把他们当自己人了。 想到这些，冯庆明的心里忽然就镇定了下来。 冯庆明是冷静下来了，可其他官员并不知道他的心路历程。所有人在看到冯庆明的时候，全都眼神冰冷，似乎要将冯庆明生吞活剥了似的。 那些清官，对于冯庆明他们贪污如此多的钱财感到愤恨。而那些贪官，则因为冯庆明他们吃独食，感到唾弃。 那可是一千多万两银子啊，冯庆明他们也不怕撑死。 越看越来气，不少官员已经按捺不住，见冯庆明给朱元璋行礼结束，立刻上前质问。 “冯庆明，你身为朝廷命官，居然贪污了一千多万两银子，难道你们不觉得愧对陛下，愧对大明百姓吗？” “是啊，你们如此行为，简直是白读了圣贤书。” “丢人啊，太丢人了。快快将你们如何贪污，如何运作一一如实道来。” 一个个官员，恨不得将冯庆明他们贪污的钱，都挖出来。可他们知道就算此案数额巨大，他们这些无法过手银子的人，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了，只能指望看看福州的方法，能不能用到其他地方。 此时的冯庆明，已经将掉落的账本捡起来，重新拿在了手里。在捡账册的时候，脑子终于恢复了清明，同时也没有之前那么慌张了。 于是，便任由其他人如何呵斥和威胁，他都一口咬定，福州的官员没有贪污。 那些朝堂上的官员，个个气得眉毛倒立，牙齿咬得咯咯响。这些福州官员怎么如此大胆，难道他不知道皇帝最恨贪污之人吗？ 胡惟庸没有参与审问冯庆明，因为他那张收据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已经胜券在握了，在他眼里，这冯庆明不过是在死扛，说不定顾良答应了他什么离谱的条件，才说动他不要招供。 呵呵，真是冥顽不灵。 顾良的就算承诺给你再多的钱，难道你还有命在福州花吗？在陛下面前还这么贪财如命，简直不知道死字这么写。 胡惟庸对这些跳梁小丑已经不关心了，他此时只想赶紧把顾良拉到京城斩首，以泄他心头之恨。 然后，将福州换上他的人，将那里没捞干净的银子，搜刮一边。就算顾良他们已经把地都卖完了，不是还可以收那些商人的苛捐杂税么。 不过最重要的是，顾良被搞死了。朱元璋也就失去了一个可以扶植的势力，如此一来他就安全多了。 第187章 太天真了 第187章 太天真了 胡惟庸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其他人则依旧在不停的质问冯庆明。在他们看来，福州官场肯定是不干净的，而突破口就在这个账官身上。 一群人闹哄哄的，都想在皇帝面前立功。然后能分到个去福州抄家的美差。却没有人注意，朱元璋此时的脸色，随着他们的吵闹之声，已经变得越发冷峻。 “好啦！” 朝堂上的那些官员，听到朱元璋的呵斥立刻禁声，而后乖乖的回到他们自己的位置。 看到朝廷上重新恢复了秩序，朱元璋才冷冷的开口道：“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这是朝堂，不是市井之地。你们这群人在这聒噪什么，再吵就把你们都拉出去流放。” 众官员一听，全都心中一凛乖乖站好。因为他们知道，朱元璋是真的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看着一个个官员都不再出声，朱元璋的视线才落到了冯庆明的身上。 仔细想了想，只觉得这人眼熟，倒是不记得哪里见过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听听这人到底要如何自辩。 “冯庆明，丞相胡惟庸上书弹劾，说你福州官员蛇鼠一窝，联合贪污福州府上千万两银子。” “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冯庆明刚才还在心里庆幸，上面坐的是朱老爷。 可刚刚朱元璋一句话，就将那些身份官阶高他许多的官员，全都吓的不敢出声。这才让冯庆明意识到，这里坐的乃是当今皇帝。 而不是那个和顾良切磋对战的朱老爷，若是在这里说错话了，他可能真的会被流放。 心里压力顿时又变得巨大。 不过冯庆明想想临出发前，顾良给他的交代。顿时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回复朱元璋道。 “回，回禀陛下，这都是无稽之谈，是……是丞相陷害我们的。” 胡惟庸闻言大怒。 立刻跳出来反驳道：“狡辩！本官亲眼看到你们的拍卖会，几万两银子的土地当场成交。” “而且本官也在你们的接待所里面，看到了拍卖那处土地的位置。前后丝毫不差。” 胡惟庸面色冷峻，这次他实地调查，而且拿到了切实可靠的证据，心里底气很足。 “你们的交易都在本官的眼皮底下完成，何况本官还拿到了交易的证据，你还有何可狡辩的。” 冯庆明小心的看了眼胡惟庸，心里虽然恐惧，但嘴上却一点都没有退却的意思。 “我们福州的官员全都兢兢业业，哪里贪污了。那是福州府主持下的土地拍卖，又不是我们官员组织的。” “那些钱都没有进我们的口袋，怎么能说是我们贪污了呢。” 胡惟庸见其还是嘴硬，火气上涌：“派卖的钱没进你们口袋去哪了？为何朝廷一文钱都没看到，不是被你们贪污了，难道都发给百姓了吗？” 胡惟庸的话，引起了百官的一阵轻笑，他们自然不信会有人发钱给百姓。因此对于冯庆明的狡辩更加鄙夷。 冯庆明还要说些什么，坐在上首的朱元璋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好啦！别吵了。” 听到朱元璋出声，胡惟庸看了眼冯庆明便施施然的回到了他的位置。这场对峙他有理有据，而那冯庆明只是空口白话的狡辩，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谁在说谎。 因此，在胡惟庸看来，朱元璋打断两人，是对冯庆明的不满。 于是胡惟庸站回本位准备开始看戏，看看这些在福州对他以下犯上的人，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朱元璋看够了那些官员的扯皮，对冯庆明直接问道。 “冯庆明，你说那些钱你们没有贪污，那钱都去哪了？” 这回冯庆明才算是切入正题。 “回陛下的话，我们福州确实拍卖过土地，拍卖所得确实有不少银子。这些都是记录在案的，都有账册可查每一笔都记录的很清晰。” “但这钱一直都存在福州府的府库里面，从未有人私自动用，也没有如其他所说的那样，被我们贪污进自己的腰包。” 胡惟庸听这小官影射他，还要反驳，却被朱元璋的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吓退了胡惟庸，朱元璋对冯庆明继续发问：“既然已经入账，为何没有上报朝廷？” “陛下，没有上报朝廷，是因为我们同知大人还在思考，这笔钱如何用才能对朝廷更加有利。” “不过如今还没有想到合适的方式，因此只能先存在库房里面。” 冯庆明的话立刻引起了许多官员的惊讶。 “好家伙，福州还真有千万两银子啊。” “福州的土地真的那么值钱吗？怎么会卖出这么多钱？” “不应该啊，我听说福州很穷的。” “我觉得，这就是他们福州官的托词，哪有那么多傻子，去福州投资。” “就是啊，边陲之地，还不时有边贼骚扰，哪有人愿意住在那里。” 官员们议论纷纷，根本没有人信冯庆明的说辞。他们更倾向于自己的想象。 百官的议论声再次让朝堂显得喧闹无比，朱元璋听着那些议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胡惟庸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在他看来福州这些人，肯定是临时找的托词。那么多钱谁会傻到放在府库中。 肯定已经被这些人分完了，现在看到东窗事发，他们派出个人来拖延时间。福州那边指不定已经开始筹钱了。 这些小伎俩，他胡惟庸见得多了，不过是临时抱佛脚罢了。还说什么不知道怎么用，分明就是从没打算将这些钱用掉。 在胡惟庸看来，福州的这些官员，分明就是缓兵之计。等这次风头过去之后，再将那些筹集起来的钱，找个合理的说辞分给那些官员。 太天真了，这些钱若是被人贪了，他胡惟庸一定要怂恿皇帝抄家，把钱抄出来。若是福州官员识相，把钱筹集起来放入府库。那这些钱，他也一定要收入国库。 决不能让这些钱，还呆在福州的账上。 此时的冯庆明听到那些官员的议论，又看到朱元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理压力也跟着增大。 “陛下，不是我们故意不上报朝廷的。只是这拍卖土地的方法，是我们顾大人首创。朝廷并无先例，若是按往常税收来，朝廷只能得到一成。” “这样一来，于国于民都不是很有利，因此才迟迟没有入账。” 第188章 上交国家 第188章 上交国家 冯庆明的解释，到也说的过去。如今商业税是三十税一，即便是农税也只是十税一二。 加之如今根本没有官府拍卖土地的收税项目，福州的这千万级别金额，若是按常规缴纳税款，大概也就是按照赋税的标准。 朱元璋听到这个解释后，倒也认可。毕竟他看到福州的发展，也知道顾良的志向远大，不会如此竭泽而渔的搞贪污。 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千万两银子也不能一直放在库房。 “既然如此，你们福州如今可有想出如何处置这笔银子？” 朱元璋对此十分好奇，他的问题也引起了其他官员们的注意，一时间大殿上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冯庆明的身上。 “这个钱，被我们顾大人称为土地租赁金，并非胡大人说的出售土地。这些都是租给商户使用的，只不过使用的年限比较长而已。” “我们顾大人对此已经有了初步的规划，这些钱主要还是会放在福州的建设上面。” “另外，顾良大人还建议，朝廷对此设立一个专项的税收。另外顾良大人还说了，这个土地租赁金的高低以及税收的比例，和各州府的繁荣度有关。” “各地物价不同、统一这个税收的话不公平，将来需要因地制宜。” 朝廷上，那些原本有些想要和回去学着拍卖土地的官员，顿时有些气馁。他们刚才本来动了想借鉴福州卖地行为的心思，这下居然被顾良摆在明面上说，没多少油水可捞。 朱元璋听后，觉得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顾良不错，那么后续可以详细计划？” 冯庆明点了点头，将一直握在手里的那账本端起来道：“州这次半年期间卖出所得两千万两，顾良大人愿意上交五成，也就是一千万两给朝廷，剩余的留给地方运转。” 冯庆明这话一出，大殿瞬间引起轰动。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响彻大殿。 那些惊呼声连城一片，让大殿真如市井菜场一般。可此时朱元璋已经没心思计较这些，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冯庆明。 耳朵中也是在不停的反复回响着他最后的那句话。 “顾良大人愿意上交一千万两给朝廷” “一千万两……” “给朝廷！” 朝廷去年的赋税收入也才四百多万两银子，你一个福州府，几个月就能交上两年多赋税！ 这时顾良猛的想起，他在福州的军营中，与顾良的那次密谈。顾良说开放海商以后，每年都能提供至少三成的赋税收入。 当时朱元璋只是相信顾良的能力，如今看来，顾良这话真的是一点水分都没有。 一千万两银子，如今这钱简直和救命一样。南方的水灾会得到足够的拨款，北方的边防也能给将士们换一批新的武器，还有来年的春耕、江南的运河修缮…… 朱元璋的脑子里，不停的冒出各种念头。这些念头在以往，每一个都会让他头疼许久，如今在顾良这一千万两银子面前，全都可以迎刃而解。 这哪里是雪中送炭，简直就是盖了栋房子啊。 龙椅上的朱元璋谋划这一千万怎么花，下面的文武官员则反应不一。 所有人在听到顾良，要将一千万两银子送给朝廷时，全都是震惊的。他们没想到顾良会这么轻易的就将这些银子拿出来，甚至没有提出任何条件。 虽然很多人将之理解成，顾良是在花钱免灾。为了不被朱元璋清算，为了剩下的一千万两，可以自主支配。 但这依旧让很多人都难以置信。 不过震惊之后，不少官员已经开始谋算该如何从这一千万里面，抠出他们所需要的。 徐达看着冯庆明，脑子里想的都是北伐。这一千万若是能多分配一些军费，岂不是能被北地的蒙元残部彻底打废。 越想越是兴奋，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上书想朱元璋讨要军费了。 而李善长等人，已经开始互相眼神交流。他们的党羽遍布朝野，这些钱无论朱元璋准备怎么用，都会经过他们党羽的手。 如此一来，这笔钱他们都可以上下其手，从中获利。 而且这可是一千万两，足足两年多的赋税。这么多的钱，他们可以编织出足够多的理由，将其从朱元璋的手中抠出来。 贪官如此，清官实则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想的，是如何改善灾区百姓的生活，如何加快地方上的建设，该修缮哪里的堤坝、该灌溉哪里的良田。 一千万两，还没从福州的府库中来，或许就已经被这朝堂上的百官给瓜分干净了。 半晌之后，百官中的议论声，才渐渐止息。上首的朱元璋也将他的思路梳理了一遍。 心中将要做的事情整理之后，对顾良上交的这笔银子，有了个更直观的感受。也正因为如此，才对这个虚幻的数字所能达成的效果，更加震惊。 以往他没有那么多钱，现在才知道贪官也有贪官的好。 …… 不知不觉间，朱元璋已经被顾良影响，想到这里脑子一懵，继而有些好笑。不过对于顾良这个“巨贪”他倒是十分欣慰。 若是其他官员，也有如此心意，会将他们的钱上交国家。朱元璋倒也不会特别在意贪不贪的问题了。 冯庆明见他的话，让所有人都不再关注他们贪污的问题。心里对顾良的钦佩更上一层，果然一切都如顾大人预料一样。 抬头看看朱元璋，见其脸上的表情也从刚刚的不耐，变成了欣慰。冯庆明更是信心大增，立刻趁热打铁。 “陛下，臣……哦不，顾良大人还有话说。” 朱元璋收敛心神，看向冯庆明点了点头：“讲。” “是。”冯庆明应了一声之后，看了眼胡惟庸，然后才开口说道。 “我们顾良大人说了，拍卖土地只是试行政策，将来可能会有更多高明的赚钱方式，到时候就让丞相不要再大惊小怪。” 说完再次看了眼胡惟庸，眼中嘲讽意味十足。 此时朝堂上文武百官的反应，与刚刚截然相反。除了胡惟庸派系之外，其他官员都有一种荒谬的感觉，胡惟庸三番两次想针对顾良，但是却接连败下阵来。 如今听这小官的话，似乎后面顾良还有手段。一群人在算计千万白银之余，甚至空出了一部分心思准备吃瓜看戏。 胡惟庸此时哪还有什么心思管以后的事，冯庆明刚刚的那些话，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一千万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交出来了？难道他们真的搞到了两千万，而顾良的实际目的，也正是那剩余的一千万。 那他岂不是又被福州这帮人耍了！ 上次就是如此，这次又是如此。他不甘心，他也不相信顾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到这么多钱。 第189章 建设福州 “陛下，这不可能。福州府不可能如此短时间，就收到这么多的银子。” “他们分明就是在弄虚作假，臣以为这些都是福州府官员的缓兵之计。臣以为应立刻查封福州府，将所有人抓捕归案，细细审问。” 经胡惟庸这么一说，其他官员这时也从狂欢中反应过来，就是把整个福州都卖出去，估计也赚不了这么多银子吧。 刚刚有多兴奋，此时就有多沮丧。福州这小官是虚晃一枪，在这忽悠他们呢吧。 福州府如果有一千万两，为什么不主动上交？为什么要等到胡惟庸将事情捅出来，才说要上交。 徐达当时呆立原地，他连北伐的计划都想好了，现在告诉他是逗他玩呢。顿时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落差，一时间竟然有些悲愤。 李善长却没有那么沮丧，他选择相信胡惟庸所说的一千万两。不管这钱是顾良自己上交的，还是朝廷抄家查没的。都会被朱元璋用来发展民生、赈济救灾。 只要这钱用出来，他们的计划就不算失败。 只是如李善长这般冷静的人不多，朝廷上的官员们，在这件事上心情数次大起大落如今全都进入了疲惫期。 甚至连朱元璋的脸色都不看了，只盯着冯庆明，想知道这钱到底有没有。他们只想要个答案。 冯庆明再次成为全场的焦点，此时他已经冷静了许多。 心中反复默念几句镇定后，用眼角悄悄瞥了一眼胡惟庸，眼神中似是有些不甘，又带有些许畏惧。 这动作虽然是悄悄做的，但在众人的瞩目之下，却被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 没给众人反应的时间，冯庆明开口解释道。 “这个……这个我们不能不听丞相的，就拉全福州官员下水吧。” “我们福州惨啊，不光是百姓惨，我们这些当官的也很惨。以前福州穷的叮当响，时常还会被倭寇骚扰。” “不但要忧心百姓温饱，还要时刻提防海贼上岸劫掠。简直苦不堪言，如今的地能卖这么多钱，还是多亏了顾良大人。” “也就是顾良大人到任后，我们才渐渐好转起来……” 冯庆明一番声泪俱下的说辞，让所有官员的表情又变得古怪起来。 什么叫不听丞相的，里面好像有故事啊。 朱元璋则想起锦衣卫的汇报，脸色阴沉：“把话说清楚，为什么顾良能让地卖这么高？” 朱元璋的眼神，虽然盯在冯庆明的身上，面色阴沉的等待着冯庆明给他答案。 他想起锦衣卫的汇报，自然知道胡惟庸大闹福州衙门的事情。对于胡惟庸的不满，堆积在朱元璋的心里。 但现在最重要，还是福州的那些银子是怎么赚到的。 或者说，是福州的这种模式。为什么能将土地的价格卖得这么高，这直接关系到，这种模式能不能应用在其他地方。 如果福州模型，可以在其他地方适用。那么如福州这种规模的税收，自然能大大缓解朝廷的遇到的难处。 虽然顾良说不同州郡，必然会有不同的售卖价格。但即便是能达到福州一半的价格，若是在十三个州推广开来，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足以让大明走上他预期的道路。 至于胡惟庸，以后自有收拾他的时候。 百官们并不知道胡惟庸曾去过福州，不过从冯庆明的话中，自然也猜到了大概。 在他们看来，这件事简直太符合胡惟庸的性格了。上次胡惟庸弹劾顾良失败，而后自然要仔细调查顾良。 由此发现了顾良在福州积累的大量财富，如此逼着顾良站到他那边。这样一来，福州的钱自然任由胡惟庸拿捏。 不过众官员看到如今这场面，自然也猜到胡惟庸失败了。 而且，众官员从朱元璋的反应来看，也都猜出皇帝知道了这件事，全都意味深长的看向胡惟庸。 不过看热闹到还在其次，各路官员，也都想知道福州土地售卖如此高价的原因。这些才是关系到他们切身利益的事情。 因此也只是看了胡惟庸一眼，注意力便又转移到了冯庆明身上。 冯庆明面对朱元璋的问题，仔细思考了一下，才开口回答道。 “回陛下，土地价格的高低，是与当地地区，现在繁荣和未来发展前景相关的。” “就好像京城是咱大明的都城，自然发展前景好。那么未来肯定会越来越繁荣，自然有人愿意花钱卖地，在京城做生意或者买房生活。” “若是一个小城，未来发展有限。那么大家也就不会在那里买地，未来发展若是不好，岂不是什么生意都做不起来么。” 冯庆明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跟着补充了一句：“我们顾良大人还有一句话，说是叫‘聚集效应’什么的。” “说白了，就是哪里人多，哪里就越有发展。毕竟百姓都向往更好的生活，也会向那些，能给他们提供更好生活的城池聚拢。” “为了让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自然要大力建设城市，建设的钱就从卖土地的中进行规划。这也是为什么会上交给朝廷近半，剩余的银子还要继续留下的原因。” “而我们福州之所以能将土地的价格卖的那么高，是因为商人相信顾良大人，相信福州的未来会发展的很好。” “毕竟我们顾良大人之前就将清远县建设的很好，这是有目共睹的。” 众官员听过之后，全都恍然大悟。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越有发展的城市人也就越多。 或许这就是顾良说的那个什么效应吧，只是清远县到底什么样？ 很多官员没见过福州，也不知道清远县。自然对冯庆明所说的这些没有形象的概念，于是出言询问道。 “冯庆明，你说的清远县和福州我们都没去过，看不到那边怎么建设。你给说的具体一点，到底建设什么？” 冯庆明听到这个问题也懵了，这问题超纲了呀。他哪知道顾良打算怎么建设福州。 冯庆明挠了挠头，只好直白的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顾良大人打算怎么建设福州。” 那官员还有些不甘心，继续问道：“那你就说说，你们福州是如何建设起来的。你身为福州官员，这些你总看到了吧？” “这个我知道。” 冯庆明是福州当地的官员，在那边呆了好些年了。顾良是怎么建设福州，他全都看在了眼里。 第190章 跳梁小丑 朱元璋没有阻止两人的问答，毕竟他也需要知道福州是如何建设起来的。如此就能推测其他地方，能否开展土地租赁。 大明这么多的州府，这简直就是一笔天大数目的银子，不由得朱元璋不上心。 下边冯庆明捋了一下思路，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下福州的发展过程，然后从顾良到达福州之后开始讲起。 福州最先建设的是青楼等，而后是各种各样的消费场所，还有集市的建设。 而后仔细说了大基建方面，顾良如何建立信誉，如何招揽分配百姓劳作。 这些操作，盘活了福州的经济，后面自然很多商人就开始陆续进驻福州。商人多了，各种钱自然就流入了之前建设好的那些消费场所。紧接着他们这些官员，也开始了宴请各路豪绅，让他们留下来投资。 不过很多细节冯庆明没有明说，毕竟在青楼一夜花了上万两银子这事，他清楚朱元璋的态度，自然没敢给顾良找麻烦。 朱元璋是亲眼见过清远县，也体会过福州城的繁荣。 在冯庆明的讲述中，朱元璋仿佛亲身经历了一遍福州的建设历程一般。城里城外那些马路是何时铺就的，那些商队住宿的客栈是怎么装饰的，还有那些休闲娱乐一条街，都是怎么运作的。 这些在冯庆明的讲述中，都有提及。福州城的建设，仿佛加快了几千倍似的，在朱元璋的脑海中快速的建设起来。 而后朱元璋见到了平整无比的马路，还有百姓们笑逐颜开的生活状态。这些都是福州如今的真实状态，这让他觉得顾良所说的这套理论确实很有道理。 朝廷上的那些官员听后，都对顾良十分钦佩。 其他地方很多都是得过且过，哪能做得到如福州这样全面，而且还涉及到了许久之后未来的规划。 很多地方甚至只要朝廷那边能过得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全不似福州这边是步步为营。 赵甄吉这个时候也是一脸欣慰，像福州这种不要朝廷支援，还能上交大笔银子的地方，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总之，按照顾良大人的说法。就是利用福州的发展作为基础，吸纳豪商的资金，然后建设福州。” “福州建设起来之后，又会引来新的投资。如此繁荣的经济环境中，大家都看好福州的未来。” “再加上一点点合理的宣传，对未来合理的描述，就能将各方投资在福州的钱循环起来。” 想了想，发现似乎没有什么遗漏。冯庆明这才对朱元璋再施一礼道。 “陛下，我说完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冯庆明的解释他听明白了。也知道了顾良是如何一步步将福州城建设成了如今的模样。 这其中的风险和艰难且不提，单单就顾良这份执行力，就不是一般官员有的。还有这种一往无前的魄力，朱元璋扫视了一圈下面站着的官员。 很多人都默默沉思，但这些在朱元璋眼里，却不如顾良。 他不信这些人在面对福州百废待兴的状况时，有人敢如顾良这样大刀阔斧的改革。用一系列堪称神奇的手段，将福州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打造成南方第一繁荣的商业城镇。 正当朱元璋要赞叹几句的时候，胡惟庸却又跳了出来。 “不可能，就凭你说的这些，福州怎么可能在短短的几个月中，就赚到了两千万两银子。” “简直如哄骗稚童一般的把戏，就能把那么多的商人拉去投资？你也知道福州乃是边陲，不说飓风时常光顾那里。就是倭寇的骚扰，你们都没能力彻底解决。” “如何会让那些豪商觉得，你们福州能有美好发展的未来。” “简直就是信口开河。” 冯庆明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胡惟庸居然还在诬蔑他们。第一次踏足大殿的惶恐被一股火气冲散，义愤填膺的说道。 “胡相，虽然你是百官之首，可也不能如此胡搅蛮缠吧。你屡次污蔑我福州官员，此时还质疑我福州建设和赚钱的能力。” “难道因为福州府官员不肯接受你的威胁，所以你才在这攀咬个不停嘛。” “还是说，你是打算一个人，就想要吃掉这千万两白银吗？” 朝堂上的官员们，见这个福州来的小官这么勇，一时都看起了热闹。如今敢于在朝堂上，正面怼胡惟庸的人可是太少见了，也不知道这小官以后会不会遭受胡惟庸的报复。 胡惟庸见这芝麻大的小官，居然敢与他正面对抗，顿时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仿佛冯庆明没有被他的官威吓得跪地求饶，就是对他这人的侮辱一般。 心里已经将这小官捏死八百回，眼神也如看死人一般盯着冯庆明。 冷冷的说道：“本相何时曾经威胁福州官员？” 就在胡惟庸这话出口之后，朝堂上的众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不过这股寒意似乎不是自胡惟庸那边而来。 站在胡惟庸不远处的李善长，敏锐的感觉到了这股寒意，心中猛地一惊，然后连忙让胡惟庸不要再继续狡辩了。 胡惟庸没想到李善长会如此评价他，还让他闭嘴，这大大出乎了胡惟庸的预料。回头看向身后时才发现，淮西派系的官员，此时全都面色凝重。 而后扫视一眼，见所有人的面色似乎都有些不对劲。顺着官员们的目光看去，正看到朱元璋微眯着眼死死的盯着他。 胡惟庸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朱元璋的目光，蔓延到了他的心里。而后这股寒意沿着他的脊背直冲头顶，额头上的冷汗立刻就渗了出来。 冷汗自他额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这道痕迹上似有如无数只蚂蚁在爬，痒的十分难受。 但胡惟庸此时却不敢抬手抹去额头的冷汗，他清晰地从朱元璋的目光中，看到了皇帝的愤怒。 他心里此时慌的一批，猛的想起来锦衣卫的消息通传系统。那日他可是在顾良的福衙门前，见到了锦衣卫的头子毛骧。 因此，他在福州的那些事情，说不定已经被锦衣卫传到了朱元璋的案几上。这么一想，他岂不是一直如跳梁小丑一般。 越想越是心寒，而且朱元璋的视线似乎一直锁定在了他的身上。让胡惟庸感觉好像背上背了一根藤条，细小的毛刺一直扎在他的后背上。 让他感到一阵阵心慌，心神怎么都冷静不下来，十分忐忑不安。就好像被一只猛兽盯上了一样，怎么都无法逃脱。 第191章 顾良的能力 这种感觉胡惟庸已经许久没有了，上一次有这种感受，似乎还是五六品小官的时候。那时候生死都掌握在别人手中，战战兢兢真如踩在绳索上一般，稍不注意就是万劫不复的结果。 而在他成为丞相之后，这感觉还是第一次。 此时的朝堂上，安静的可怕。很多人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些剧烈的心跳声，正是他们不安的表现。 第一次参加朝会的冯庆明也是如此，此时他忽然想明白了，为什么方克俭从没有和他们提过朱老爷的事情。 如此巨大的压迫感，不管降临到谁的身上，都足以让那人胆寒。方克俭当时近距离面对朱元璋，岂不是比这更加胆战心惊，哪还有胆子提醒他们。 朝廷安静了好一会，才有官员站出来。 首先是户部尚书赵甄吉，他上次经胡惟庸提醒算是欠了一个人情。而此时他正好有合理的理由站出来，就当是还人情吧。 心里想着，努力迈步出列，对着朱元璋行礼后开口道。 “陛下，丞相大人如此小心谨慎也是为国着想。” “如今福州的银子问题，刚才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臣以为无需再查了。” “而且，福州一事，给我们提了个醒，土地租赁税方面也要早早制定下来。” 有了开头的，后面的人也更有勇气。几名官员也跟着连声附和。 “是啊陛下，如今福州银子一案……一事已经解释清楚，而且朝廷还能收取千万税收，皆大欢喜。” “臣以为，冯庆明所说丞相之威胁只是口误，如今之计更应该早早规划银子用途。” …… 接连几名官员出列说和，他们都非常清楚，这个时候胡惟庸不能再接着闹下去了！ 胡惟庸本来想找回场子，但是经过六部官员这么一劝，气氛一下就变得缓和了许多。而且，此时胡惟庸也看出来，朝堂上的那些官员，已经全都倒向了福州府那边。 他此时已经算是大势已去，再加上看到朱元璋的脸色阴郁。隐隐有种要勃然大怒的感觉，这让胡惟庸也有些忌惮。 如此形势之下，胡惟庸也不好再继续发作，只好一甩袖子表示愤怒，转身不再与冯庆明理论。 朝堂上的那些官员，看到胡惟庸不再与之胡搅蛮缠，全都松了口气。此时在这些人的眼里，胡惟庸已经不重要了，附和搞钱才是重点。 尤其是那些六部的官员更是心中暗笑，此时他们已经完全意识到了，顾良就是一个财神爷。 能凭借一己之力，将福州发展的如此迅速，换做他们肯定无法办到。而且听了冯庆明叙述的福州发展轨迹，他们也发现这其中还有不少细节操作。 如果这些细节不能挖掘出来，他们就算照搬福州的发展模式，恐怕也没办法成功。 因此，众人在解决了胡惟庸的问题之后。不少人偷偷看了眼朱元璋的脸色，见其面色舒缓了一些，对众人没有过多的关注，这才将全部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冯庆明的身上。 热切的向冯庆明仔细问起了福州的近况，以及他没有提到的一些细节。 “冯大人，你们福州发展的这么快，与当地的地域和周边的情况可有什么关系。” 冯庆明对于众人称呼的改变，没有在意。不过从这称呼中，他却听出了众人的倾向。 最初他进入大殿时，可没有一个人相信他。而此时这些人不但劝退了胡惟庸，还改变了对他的称呼。不再将他当做一个贪污犯了来对待，这让冯庆明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 讲起福州来也是更加起劲：“这位大人，您说周边的关系，倒也有一些，不过关系也没多重要。” “我们顾良大人到了以后，福州就开始飞速发展。周边的那些地区，倒是给福州提供了不少劳动力。” “您也知道，我们那以前穷的很，大家都吃不饱肚子。因此福州发展起来后，周边的人，就都向福州聚集。” “一来提供了劳动力，二来即便再穷也得吃饭住房呀，所以就产生了消费。如此一拉福州的经济就循环起来了。” 说着冯庆明叹了口气：“其实不瞒诸位大人，福州发展的太快了。有时候我自己都有些迷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对于冯庆明的这个回答，那名提问的官员倒也听明白了。可是对于他说的循环是怎么搞起来的，还是有些不解。 于是再次提问道：“那么，福州吸纳了那么多劳动力。他们干什么呀？给他们发的工钱又是哪里来的呢？” 冯庆明琢磨了一下：“百姓们干的活，应该大多是与大基建有关。至于发放的工钱，自然都是来自府衙。前期一些商人的投资，就用在了这里。” “另外我们大人马上就要开启第二期大基建了，用的资金就是土地租赁金，留在我们福州的那一千万两银子。” 说到这冯庆明笑了笑，眼中全都是对当今生活的满足：“如今那些福州本地的百姓，和最早来福州的百姓都赚到了不少钱。” “普通百姓家都至少有二十两的存银，这让福州百姓的消费能力就提升上来了。消费高了，自然就引来了络绎不绝的商队。” 说到这里又说起对于顾良的佩服，哪怕到了现在，他也没搞清楚顾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众人立刻明白，启动资金和未来前景，都是建设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如今他们想要复制福州的模式，就要解决好这两部分问题。 而且最重要的是，未来的前景。如今顾良上交了一千万，只要前景足够好，相信皇帝也会愿意提供启动资金。他们也就无需像顾良那样，在前期就要用尽手段。 旁边的李善长也在仔细倾听冯庆明的解答，听到如今福州的繁荣状况，和顾良的那些手段顿时来了兴趣，也开始仔细询问其中细节。 李善长的问题，比之那些官员更加细致和专业。这其中不少问题，冯庆明自己都没搞明白，自然也就无法解答李善长的疑惑。 不过李善长从他回答的问题中，就已经窥见了顾良的能力。觉得顾良这些治理地方的手段，不少他都闻所未闻。 这就意味着，那些手段很可能都是顾良自己想出来的。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这个顾良的治理能力，甚至不输于他！ 这个发现，让李善长颇为感慨。 第192章 足够的利益 这时，不少官员听了冯庆明的回答之后，心里对于建设都有了一定的预期。随后便开始对于福州的官员们好奇了起来。 “冯大人，福州的百姓生活好了，那么当地的官员生活待遇又怎样？俸禄什么的是不是我们高很多？”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立刻所有人都关注起了冯庆明的答案。 毕竟他们也都是官员，福州建设的这么好。百姓得了实在，商人得了利益，朝廷得了税收，那么建设福州的那些官员呢，他们得到了什么。 这才是这些官员的根本目的，毕竟就算他们将当地建设起来，如果不贪污，似乎除了俸禄外也没什么钱财好拿。 冯庆明笑了笑：“是啊，以前福州穷啊，我们虽然不至于饿肚子，可生活也好不到哪去。” “如今生活不但方便了许多，而且更加受到百姓的爱戴了。” “至于你说的俸禄，我们现在根本就不担心俸禄多少。除了俸禄之外，我们还有公关补贴，还有餐补、交通补贴、夏天有冰补、冬天有碳补……” 林林总总的补贴，说的朝堂上的官员是一愣一愣的，虽然他们听都跟没听过，搞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也知道官员的福利绝对很好。 一个个都十分羡慕，恨不得去福州当官。 百官们，眼中都闪着羡慕的光芒，对于冯庆明说的那些福利十分向往。 “福州真是个福地，尤其是有了顾大人之后。” “可不是吗，要我说顾良大人还真是治世能臣。他设立的这些福利，我是一个都没听过。” “何只是这些福利，还有那些手段，也都十分惊艳。” …… 顾良成为了众人口中的能臣，这让朱元璋十分不爽。坐在龙椅上，听着这些官员拍顾良的马屁，脸色却是无比的别扭。 朱元璋可是见过顾良最真实一面的人，这个如今被众人夸做能臣的人，半年前，可是还在清远县卖官呢。 而且从清远县的各种产业中，都有顾良股份这件事推测。如今福州的那些产业中，不知道有多少顾良的股份呢。 这每一样都足以说明，顾良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贪官。 可即便如此，朱元璋却还偏偏拿顾良没什么办法。 朱元璋的视线，落在了乐呵呵回答众官员问题的冯庆明身上。这个如今被众人追捧，被众人羡慕，看似老实无比的人，可没有外表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朱元璋是全程看过顾良给众官员报销的场面，冯庆明这些个福州官员，可个个都是青楼老手。 虽然方克俭说那是在拉投资，可这也从侧面说明，这些官员全都和顾良是一丘之貉，都是贪图享乐之辈。 虽然朱元璋不是想要他们个个都如苦行僧一般，但也没有必要那么浪费银子么。越想朱元璋越是生气，脸色也越来越差。 旁边的太监见状，知道朱元璋心情不好，连忙喊起了无事散朝…… 听到太监的喊声，众官员才恍然他们还在早朝，一时间竟有种恍惚之感。一个个连忙回归原位，恭恭敬敬的给朱元璋行礼。 待朱元璋离开之后，官员们立刻兴致勃勃的向同一个目标，冯庆明的身边聚拢了过去。 此时的冯庆明才得以起身，跪了这么久他的腿都已经麻了。起身之后一个没站稳，身子踉跄了一下。 这一瞬间，周围的那些官员全都立刻伸出手，想要搀扶住冯庆明。无数只手伸向他，生怕他摔个好歹的。 这些官员们中，刚刚有不少人，根本没有机会和冯庆明接触。如今朱元璋离开了，他们全都围拢过来，想和冯庆明多亲近亲近。 甚至想将冯庆明接回府上，仔仔细细的将他对福州的所知，全都掏出来。 在他们的眼里，冯庆明不再是那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而是一个活生生的财神爷…… 不对，顾良才是财神爷。不过冯庆明怎么都算是个善财童子，多接触接触提前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虽然说今年的银两跟他们没关系，未来的可不一定。 众官员扶着双腿有些酥麻的冯庆明，缓慢的走出了大殿。一边走，还有不少官员向他身边凑合，想要多探听一下福州的情况。 这些人走的缓慢，但却不是响起一阵阵惊叹声。那些官员对于福州如今的状况，全都叹为观止。 很多福州习以为常的东西，被冯庆明说出来，都会引得众人的一阵惊叹。 冯庆明如众星捧月一般，离开了大殿。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此时胡惟庸的身边，除了他的心腹以外再无一人，显得冷冷清清。 胡惟庸看着一群人离去，眼中满是怒火。可如今他却拿冯庆明毫无办法。毕竟刚刚在朝会上，户部尚书赵甄吉已经亲口说出结案了。 甚至，刚刚很多官员在为他解释时，都没有说这是个案子。都以“此事”代替，这让胡惟庸更是火大。 “一群墙头草。” 对于官员们朝秦暮楚的行为胡惟庸愤怒又无奈，朝堂上本就是个功利场，在这里可没有多少感情可言，大家讲的都是利益。 如今顾良能给大家足够的利益，这些人自然都倒向了他。 不过朝堂上可不止银子这一项利益，胡惟庸有的是办法，可以让众人重新倒向他这边。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冯庆明，此时已经被那些官员的热情搞得头昏脑涨。 以前每次他来户部交账，申请朝廷对福州各种补贴的时候。都会遭到户部那些人的白眼，似乎他们申请的那些钱，不是从国库里面出的，而是从这些人的口袋里面掏的。 尤其是户部那些对账的吏员，更是和吃了苍蝇一样，不但对福州的账目各种嫌弃，脸色还十分难看。 福州以前穷，上交的赋税里面总因为各种原因，可以折扣一部分。这给那些对账官添了不少麻烦，每次冯庆明都是陪着笑脸伺候着。有时还要送些银子，那些人愿意给他文书。 可是如今，世道完全变了。户部的那些小官算什么，就连户部尚书，都跟在他身旁，迈着小碎步乐呵呵的对他笑脸相迎。 这让冯庆明感到无比舒爽，就好像天寒地冻中，钻进了暖和的被窝中，暖意一寸寸的爬满他的全身，让他差点控制不住狂笑出声。 冯庆明知道，能有如今的这番待遇，全都是因为顾良。因为顾良在福州做的一切，才有了他今日的扬眉吐气。 第193章 官商勾结! 看着以往一个个眼高于顶的官员，现在都这么热情。冯庆明心中无限感慨，要不是顾良现在他还在热脸贴别人冷屁股求补贴呢，哪有今日这番待遇。 众人聊得火热，可是很多人还有很多疑惑没有解开。这时有人提议，要不要找个地方一同吃点什么。一来填饱肚子，二来也好继续听听福州的先进经验。 众人轰然应允，就在大家纷纷出言建议去哪里吃喝的时候，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到众人面前。 “宣！冯庆明陛下书房觐见，钦此。” 众人一愣，眼神复杂的看向冯庆明。附近胡惟庸控诉福州官员一案已经结束，那么陛下为什么要见冯庆明。 众人在猜测中，依依不舍的离开。临走的时候还热情的邀请冯庆明，一定要参加今晚的聚会。 含笑应允后，冯庆明随着小太监来到了朱元璋书房中。 一进入书房，冯庆明就看到朱元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动作十分的拘谨。 “见过朱老……见过皇帝陛下！” 听到冯庆明的称呼，朱元璋笑了笑。 “平身吧，冯爱卿不必如此拘谨，咱家虽然是皇帝。可也是与顾良做生意的朱老板。” “记得当初在福州的时候，咱家还和顾良来了一场比试。当时冯爱卿也在场吧？” 冯庆明规规矩矩的谢恩之后，从地上站了起来。身子站得笔直，微微低头，眼神不敢直视朱元璋的眼睛，双手也垂在身体两侧。 虽然朱元璋说没关系，可他却不敢真的还把朱元璋当做朱老爷。在这紫禁城中，敢把朱元璋当做朱老爷的，怕是也只有马皇后了吧。冯庆明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丝毫不敢逾越。 听到朱元璋的问话，先行礼，然后才开口回道：“是，臣也在。” 回话时冯庆明整个人的身子绷得很紧，生怕朱元璋因那次比试失败责难于他。 朱元璋本想缓和一下气氛，不过看冯庆明依旧战战兢兢的，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身份这种东西，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得开的。 随后便问起了冯庆明在朝堂上说的那些个公关费。 “冯爱卿，咱家记得你刚刚说了个公关费，这是什么补贴啊，咱家可是从未听闻过。” 冯庆明听到朱元璋的问话，眉毛一抖心里也跟着咯噔一下。刚才他在朝堂上说得兴起，完全没有在意这些东西。 现在朱元璋问到这点上，他才想起来。那个公关费虽然是用来拉投资的，但那些官员很多可都是花在了青楼里面。 而且就算是没有花在青楼的那些，也都是花在吃喝玩乐上面。毕竟花这些钱就是为了让那些豪商投资，自然要让人玩得开心了才行。 这些开销要是说出来，以朱元璋的性格，怕不是要立刻砍了他的脑袋。 冯庆明这一犹豫，立刻引起了朱元璋的不满：“怎么？不方便说吗？” 冯庆明连忙摇头：“不是，陛下息怒，臣在想如何准确说明这项开销。” 朱元璋心里好笑，怎么说？还能说出花来？ 不敢再犹豫下去，冯庆明只得硬着头皮将这项开销解释了一下。 “陛下，顾大人制定这项支出的目的，是为福州招揽豪商们的投资。设立之后确实也看到了实际效果，至于使用方式则是让每位官员自行决定。” “毕竟我们要拉拢的豪商身份不同，他们的偏好喜好也各不相同。因此并没有做太多的限制，只是规定这款项只能花在招商上面。” 冯庆明一边解释，一边措辞，同时还观察着朱元璋的脸色。 “不过商人嘛，很多都喜欢吃喝玩乐。而这些项目都可以在青楼中完成，因此这些款项大多都是花在了青楼中。” “不过即便如此，我们这些参与的官员，也都是洁身自好，从未有过越轨的行为。恪尽职守，只是吃吃喝喝，拉拢商人们投资而已。” 听了冯庆明的解释，虽然叙述方式不同，但与之前在方克俭那里听到的说法大差不差。 微微点了点头，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看到朱元璋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还有些放松的感觉。冯庆明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朱元璋的表现，和传说中的不一样。 没等冯庆明想清楚其中的缘由，朱元璋的声音再次传来。 “那这项费用，每个月有多少银子啊？” 冯庆明感觉心脏忽然漏跳了一拍，忽然意识到，似乎这才是重点吧。 这个念头在冯庆明的脑子里闪了一下，这次他没敢再犹豫，听到朱元璋的问话之后立刻回道。 “回陛下，每个月……臣记得，这个月的开销是二十万两银子。” 冯庆明有意想要遮掩一下，但想起他拿的那些账本都已经呈上去了。现在朱元璋应该都看过，那么就没有撒谎的必要了。 因此冯庆明使了心眼，没有报每个月的开销，而是只报了当月的开销。毕竟有些月份花掉的银子，他看了都心态爆炸，何况朱元璋。 朱元璋早已翻看过账本，这么大数目的银子过手。这其中的油水实在是大有可捞，当即就皱起眉头问冯庆明。 “冯庆明，如此多的银子，你确定都是花在正当地方了吗？” “你怎么保证，没有官员在其中做手脚虚报账目？” “福州府还有谁没被你们给腐化，每个月居然用这么多钱？” “而且还都是花在了青楼？‘食色性也’难道你没听过，你怎么保证所有官员都能洁身自好？”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冯庆明一懵。当即两腿一软跪在地上喊冤。 “陛下冤枉，臣虽然只是管账的。但这里面的每一笔账目都记得清清楚楚，有据可查。” “因此那些官员在青楼里都花了什么钱，做了什么事大致是可以通过账目花销知道的。” “另外您说的贪污问题，这就更不可能了。每个官员来报的账目，我们都会核实，会与商家进行比对。如此一来那些官员自然不可能中饱私囊。” “至于青楼，那个青楼可是官府的产业。怎么也不可能，与官员同流合污，共同做假账呀。” 朱元璋听了一愣，这怎么青楼还跟官府扯在了一起？官商勾结！ 这些他可没从方克俭那里听说。是方克俭不知道，还是有意隐瞒？隐瞒官府和青楼的关系又为了什么？这些问题同一时间都在朱元璋的脑子里炸开。 等他将这些问题一一梳理过后，想到那些逼良为娼的传闻。 逼良为娼这种事在元朝末年，朱元璋可是见过不少。就算在如今的大明朝，一些人也在私底下做这些事。 朱元璋记得，顾良最早到达福州后，开的第一个生意就是青楼。那时候的福州和福州周边，可还是贫困无比，不少人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这种环境中，要做逼良为娼的事情可是很容易地。 越想朱元璋的脸色越是难看。 第194章 助力 跪在下面的冯庆明不知道皇帝想到了什么，只是看朱元璋的脸色他就觉得，这次恐怕摊上大麻烦了。 朱元璋目露寒光，看着下首的冯庆明。 “冯庆明，咱家问你，福州的青楼可是藏污纳垢，逼良为娼之地？” 看到朱元璋脸色不好，冯庆明只以为他们花钱太多了。哪里想到皇帝会想到这上面去。 连忙解释道：“陛下息怒，陛下容属下解释。” “咱福州这青楼可是干净得很，而且不但官府旗下的青楼干净，就连周边的青楼也都十分干净。” “其中更没有什么逼良为娼的事情。” “之所以会这样，全都是因为顾良大人。臣猜想顾良大人也是如陛下一样，看出了青楼容易滋生一些不忍言之事，所以才有官府插手经营。” “顾良大人的经营手段十分新颖，因此我们福州官府的青楼一经开业，就抢了其他青楼的生意。” 说到这，冯庆明甚至有一丝得意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 “那些被抢了生意的青楼怎敢与官府对抗，于是不得不转型，从此之后，福州以及周边地区的青楼全都向我们看齐。” “而且我们青楼中，还收容不少无家可归的女子。当然她们都是自愿进入青楼工作的，而且我们还提供教学，琴棋书画、女红针织都有。让那些女子即便不在青楼工作了，也能找到出路，不至于沦为玩物。” 冯庆明说了一大通，也没有听到朱元璋的反应。心中越发的忐忑起来，只好继续解释。 “陛下，如今福州的那些青楼中，风气已经比顾良大人来福州之前好了太多。对于暗地里组织青楼的那些人也一直都在严查，咱们福州如今是绝对没有那种逼良为娼之事的。” “这个臣可以诅咒发誓。” 说着冯庆明伸出三个手指，借着发誓的动作，抬头看了眼朱元璋的脸色。看到朱元璋不再目露凶光，眼含杀气才稍稍安心一点。 听了冯庆明的解释之后，朱元璋陷入了沉思。 他倒是曾想过彻底清除青楼这种行当，可是整个大明一千多个县，那么多地方想要将明面上的青楼关闭简单，但暗地里的也想全都关掉，就难上加难了。 这需要投入极大的人力物力还有时间，而达成的结果，怕是会不如人意。 不说清除后的监管问题，就是找到那些暗地里的青楼会馆都不容易，更何谈关闭。 青楼的问题，归根到底是钱的问题。这东西之所以会像野草一样，烧过一遍之后用不了多久，又会遍地开花。就是因为有人可以从中获得巨大的利益。 而顾良的方法却是与他反其道行之。让青楼以更干净，更赚钱的方式存在，自然就可以大大取替原有的青楼模式。 而且提高了青楼的收入，自然有更多的人愿意开办青楼。这也对原有的青楼市场造成冲击。 这让朱元璋想起了大禹治水，所谓堵不如疏。 想到这些，朱元璋脸色稍有缓和。 见此，冯庆明继续趁热打铁：“陛下，咱这青楼绝对是干净的，而且虽然说每月有二十万两银子流入青楼，可那些银子绝大多数最终还是会回到府库。” “其中大概一两万的银子，会用在各处开销和青楼相关人员工钱，这才是每个月的实际开销。” “用我们顾良大人的话说，这叫‘四两拨千斤’，这一万多两的银子也不是白花。它撬动了整个福州的商业运行呢。” 朱元璋感到有些奇怪，心想这难道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而且福州的商业繁荣度朱元璋也是亲眼所见的，每月一万两银子哪里能撬动这些。 看朱元璋面露不解，冯庆明连忙解释道。 “陛下按照我们顾良大人的说法，这钱虽然看似是左右换右手。但在市场上流转了一圈之后，经手的人却都有赚头。” 朱元璋依旧一脸懵逼：“你是说，二十万流转之后，那一两万被人赚走，所有才让接触到钱的人都有利可图？” “陛下英明。”冯庆明先是赞叹了一句，然后才接着解释道。 “这二十万两银子，就像是一条河流。这条河流在流动的时候，会将周边的细小之流也吸引过来，这就像我们大明的黄河长江。接着又会分出新的支流，这些支流在壮大之后再次回归主流。” “如此循环往复之后，这二十万两银子，在市场里就会越来越多。将整个市场上的各个领域盘活，让大家都可以在其中赚取利益。” “而这些还只是二十万两银子的实际利益，将这些银子花到青楼的时候，吸引过来的那些豪商的投资钱，更是福州飞速发展的一大助力。” “可以说，这些钱就像福州的血脉。虽然流遍全身最终回归心脏，可却滋养了整个身体。” 朱元璋点了点头，冯庆明这么一说，二十万两银子的开销倒是也能理解。可整个福州城的人，都能在其中赚钱，还只消耗了一万两银子这种细节，还是没能彻底搞清楚。 不过朱元璋很快就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他手上掌管着整个大明，对于这二十两银子的问题，只要不会引起恶劣的效果，倒也不会特别在意。 他在乎的，是整个大明，不会只将眼光放在一个福州府。 今年福州府上交了一千万两银子，这些钱他可以做很多事。但一国的计划，可不是只看眼前这么一点。 若是朱元璋这种地位的人，也是如此鼠目寸光，那么大明距离被推翻也就不远了。 朱元璋要关注当前，也要看得长远。因此福州府上交的一千万两是今年的特例，还是每年都有。 这些都要仔细确认后，才能开展后面的计划。 因此，在放下银子流转的问题后，朱元璋问起了福州的税收。 “福州府明年还能交这么多钱吗？” 临走时，顾良曾交代冯庆明如何应对这次事件。在那时候，顾良就已经预料到，皇帝会问询以后的税收。 想起那时顾良自信的样子，冯庆明连连点头。 “有的陛下。顾良大人说了，今年这一千万两银子只是一个开胃菜，后面还有大餐。” 第195章 当间谍 开胃菜！ 朱元璋顿时就有些不淡定了。 一千万两银子，大明两年多的税收，你跟我说只是开胃菜。看着冯庆明说出开胃菜几个字时，脸上带着的自得之情，朱元璋不由得眼皮跳了跳。 如今这两千万银子，可都是顾良租赁了福州土地得来的。而那些土地不可能只租一年，毕竟那些商人不傻，他们不可能花那么多钱只为一年的租期。 除了土地，顾良还有什么手段，能在一年内赚到超出一千万两的银子。 不对！朱元璋忽然想到，这一千万两可是上交朝廷的税收。顾良这滑头的家伙，不可能把福州赚到的钱都上交朝廷。 也就是说，顾良有把握在下一年赚到至少两千万的银子！ 朱元璋也是去过福州的，怎么想都想不到，福州还有什么可卖的。 于是便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冯庆明：“你们福州那边究竟有多少地？难道还没有卖完吗？” 听到朱元璋的问话，冯庆明摇了摇头：“按照顾良大人的规划，大基建工程要分几步。如今只完成了第一期，后面的销售预热已经开始了，土地应该是没有卖完。不过具体如何卖，卖多少，还要看顾良大人的规划。” “而且我们平日里，也在努力的拉投资。这些钱投在我们福州，也会产生不小的收益，这些都是我们的底气。” 朱元璋想到方克俭对他说的话，他们花在青楼中的银子，能吸引来十数倍，甚至数十倍的投资。 若是按照这么算，一个月二十万的报销，岂不是能吸引来二百多万的投资？ 虽然这钱不能直接算成是福州的收益，但他们创造的利润，想来也是很可观的。 朱元璋越想越是心动：“冯庆明，你作为福州的钱粮官，可知道其他地方能否效仿福州这个发展模式？” 冯庆明闻言立即摇了摇头：“陛下，我们顾良大人特意提醒，如福州这种土地租赁不可推行。” “额，或者说，不可立即大面积推行。其他地方的执行官员，也要精挑细选。而且还要有必要的监察机构才可以。” 朱元璋一听，这话怎么越听越像是顾良在夸他自己。怎么他没有监管就可以，其他地方就不行？ 似乎看出了朱元璋的想法，冯庆明接着解释道：“陛下，顾良大人说了。不是所有官员，都如他这般爱护百姓。” “就说拆迁一项，若是让其他地方官来做，不知多少人要上下其手中饱私囊。” 经他这么一提醒，朱元璋才想起来，福州的拆迁款还闹上了大殿。一家给十两银子，这么多的钱不说其他地方能否拿出来。 就算他们能拿出来，这些钱有多少能真正落到百姓口袋里，还真难说。 正如冯庆明所说，如顾良那般爱护百姓的还真不多。 不过即便如此，朱元璋还是不想放弃。毕竟福州这个发展的速度太快了，上交的银子太多了。 这太让朱元璋心动了：“难道咱家设立监管机构，严查其中环节也不行吗？” 冯庆明听朱元璋还是如此坚持，便拿出了顾良讲给他的那套说辞。 “陛下，非是不行，而是其中关系重大。土地乃是国家的命脉，相信您也清楚。这土地可不止是田地，而是包含了所有土地。” “若是大规模的发展租赁土地业务，一个控制不好。很多土地就会落入商人的掌控，如此一来百姓便买不起房，即便买了房子也要背负沉重的借款。” “如此一来，岂不是把百姓都逼出了城市，去往郊外建房居住。” “除此之外，还有山地、林地。福州的这些地域都在顾良大人的规划中，但其他的城池若是周边有矿山，则更加会威胁的社稷的安危。” 朱元璋越听越了解其中的关键，脸色也就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他知道顾良志向远大，不会在乎福州这一地的收入得失，自然懂得拿捏分寸。可是其他地方的那些官员，能有多少如顾良这般长远的目光。 朱元璋将各地的地方官仔细回忆了一遍，似乎很多人都勤勤恳恳，但做出的功绩，却与顾良天差地别。 这些人真的不行吗？朱元璋不这么觉得，能够执政一府一州的官员，哪个不是自小就受人夸赞的天才之士。 他们缺少的并不是智慧，他们缺少的是眼光。是能穿透历史进程，看到未来发展的眼光。 朱元璋想着这些，面色越来越凝重。 看到朱元璋脸色不好看，冯庆明小心翼翼的道：“陛下，若是您仍旧想推行这种模式的话，可以先找个县这种小地方试行。” 朱元璋白了冯庆明一眼：“咱家不是第一天当皇帝，这种事知道怎么做。” 冯庆明听着朱元璋的话，心里一抖。好家伙啊，皇帝这是嫌弃自己教他做事吗？ 聊完了正事，朱元璋看向冯庆明，眼神晦暗难明。 冯庆明感受到了这种逼视，顿时低垂下了头。心里一万个后悔，怎么这么多嘴，皇帝难道自己不知道这么做吗，要他来提醒。 唉，这不会是要打他板子吧？ “冯庆明。” “臣在呢。”冯庆明一听皇帝叫他，立刻笑呵呵的答话。 朱元璋看着他挤出来的那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皱了皱眉。 “别嬉皮笑脸的，回去知道该怎么跟顾良说咱家的身份吗？” 一听是这件事，冯庆明心里顿时放松了一大半。不过依旧有些后怕，唯唯诺诺说道。 “知道知道，臣到了京城，按照顾良大人的交代陈述了福州的现状。” “然后离开紫禁城的时候，偶然见到了朱老爷，您看可以吗？” 朱元璋点了点头：“回去把你在顾良身边看到听到的一切，全都如实告知锦衣卫指挥使毛骧。” 冯庆明心中咯噔一声，皇帝这是让自己在顾大人那边当间谍呀。 不过还是唯唯诺诺的答应下来。 紧接着，朱元璋让太监给了冯庆明一份文书。 “这是顾良要的造船许可，你拿回去给他，切记不可遗失。” “另外，你返程的时候，与两位皇子同行。去吧。” “该死的马夫，带的居然多是糟糠，上等马料只有两石！” “本王非砍了他不可！” 第196章 大明真正鼎盛之时 朱棣立刻上前拦住发怒的三皇子朱棡：“三哥三哥，冷静一下。砍了他就只能我们去赶车了。” 朱棡看了眼朱棣：“什么我们，车队不是还有那么多人么。” 朱棣只是插科打诨，见朱棡稍微冷静了一下，连忙拉着他上了马车。 “三哥何须为了一匹马发火，福州那么多好玩的，我还是赶紧赶路要紧。” 说着朱棣轻咳一声，下令启程。 外面的马夫感觉捡回一条小命，连忙催促马匹出发。 后面跟着长长的队伍，也随之开动。 冯庆明把刚才的一幕净收眼底，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被朱元璋打发出来后，等了两天便与三皇子朱棡、四皇子朱棣一同出发前往福州。 还没等启程，朱棡就因为马料的事情，差点砍了那马夫。这让冯庆明真实的感受到了，伴君如伴虎这句话。 虽然朱棡不是皇帝，但也让冯庆明吓得够呛。 想想这一路都要和这位爷同行，冯庆明顿时如坐针毡。 不过好在还有朱棣这位三皇子同行，若不是朱棣此行怕是没人能劝得住朱棡。 只是这一路得小心些，可千万不能犯到朱棡手里。 正想着日后的行止，冯庆明听到对面的朱棣忽然开口。 “冯大人，你们那位顾良大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冯庆明哪敢当得起四皇子的这种称呼，连连摆手：“四皇子不可如此，微臣当不得大人二字。” 谁知朱棣却对他十分和气：“习惯一下，我们兄弟是朱老爷的儿子。自然就是大明的普通百姓，见了你们官家自然要叫大人。” 冯庆明还要拒绝，朱棡不满的呵斥了一句婆婆妈妈，立刻让冯庆明闭嘴，不再纠结称呼一事。 转而思考起了朱棣的问题。 “四皇……哦不，四公子。” 听到四皇两个字，朱棣的眼神一凝。虽然他对这小官和气，但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冯庆明连忙改口，讪讪的笑了一下继续解释。 “四个字，我们顾良大人思路天马行空，这是最大的特点。我们这些人脑子笨，经常跟不上他的思路……” 朱棣听了两句，却摆了摆手：“我不是要听这些。” “怎么说呢，我大哥二哥曾去过福州。他们说顾良很有才能，可父皇……不是家父却又说顾良是个彻头彻尾的大贪官。” 说着朱棣摊开手笑了笑：“既然家父说顾良是贪官，为什么又要让我们兄弟去跟他学习，学习贪污之后，好治理大明的贪污吗？” “哈哈哈……”朱棣这话，逗得一旁擦拭弓箭的朱棡一阵大笑。 “还得是你啊四弟，这想法不错，有见地。” 冯庆明皮笑肉不笑的跟着哈哈了两声，他可不敢大意，若是真笑得太大声了，说不准又要惹三皇子不开心了。 边笑冯庆明边想朱棣的问题，这话题让他也是一阵头大。 朱元璋让朱棣朱棡两人去学什么，他哪里知道。只是朱棣既然问了出来，他若是不给个合适的回答，怕是接下来不会好过。 想了一阵之后，冯庆明道：“陛下和太子与二皇子得出的结论不同，大概是因为双方看待这个问题的角度不同吧。” “陛下眼中，顾良大人可能是个贪官。但在福州的官员以及百姓眼里，顾良大人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好官。” “或许太子和二皇子，是因为以普通百姓的身份，在福州生活了一段时间。看到了百姓眼中的顾良大人的好处。” “而陛下日理万机，大概没时间去仔细体会这些。” 朱棣一听便来了兴趣，虽然冯庆明解释清楚了，朱元璋和朱标结论不同的问题，可又抛出了一个新问题。 “那么百姓和家父，又为什么得出了不同的结论呢？” 冯庆明想了想，看到一旁桌上的纸张，便脑海中灵光一闪。 “公子，可否借纸笔一用。” 朱棣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朱棡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冯庆明拿过纸张，在正反两面各写了一个字。正面是水、反面是火。 而后将这张纸立起来，展示给了朱棣。 “两位皇子，你们看这纸上写的是什么字？” 朱棣看了眼答是水，朱棡不耐烦的哼了一声，不过在朱棣看向他的时候，还是不耐烦的答了一声火。 冯庆明这才放下那张纸：“这就是了。陛下和百姓也如二位公子一样，站在不同的立场，看到的自然不同，得出的结果也就不一样。” 朱棣听后若有所思，这种换角度看问题，对于他来说也挺新鲜。 点了点头，然后又回到刚才的问题上。 “可是我还是不理解，同一个人，就因为角度不同，就能产生这么大的分歧吗？” “这跟顾良是贪官还是清官有什么关系？” ？“公子，分歧并不大。陛下似乎也没说顾良大人不是好官呀。” 朱棣闻言一愣：“没有吗？不是说顾良是大贪官吗？” “对呀。”冯庆明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贪官不是坏官，清官未必是好官。一个无能的清官和一个让百姓都过上好日子的贪官，谁更受百姓追捧呢？” 朱棣顿时恍然大悟，他一直以来，都将贪官和坏官画上了等号。此时经冯庆明提醒，才想明白这根本就是两回事。 看到朱棣面露恍然神色，冯庆明继续道：“陛下之所以称顾良大人是贪官，却还没有动他。我想大概就是因为这点吧，顾良大人毕竟让福州的百姓都过上了好日子。” 而后不无感慨的说道：“天底下的官员若都像顾良大人这样有才能，大概就是大明真正鼎盛之时。” 朱棣听后颇为认可的点了点头，而三皇子朱棡却不为所动，耳朵竖起来关心着外面的动静。 刚好这个时候，外面又传来了他爱马的叫声，朱棡脸色一沉，手立刻就握住了刚刚还在擦拭的弓箭上面。 显然又是动了杀心，这让冯庆明看得一头黑线。 同样都是朱元璋的皇子，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不过好在快到福州了，他也不用在这受罪了。 一路颠簸，就在马车忽然变得平稳的时候，冯庆明心中一喜，总算是到地方了。 马车上的两位皇子很快也发现了变化。 “哎，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稳当了？”朱棡撩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 第197章 去青楼管账 坐在里面的冯庆明没向外看就知道，这是上了福州的马路。 为两人解释道：“二位公子，这是我们福州修出来的马路网。在那些和福州有大量商队往来的地段，我们都修了马路。” 朱棣听了冯庆明的解释，也向马车外面看去。 平整笔直的马路一路延伸向远方，前方路上各种行人、马车、商队肉眼可见的比过来的路上多了不少。 “马路？为什么叫马路？是给马修的路吗？” 三皇子朱棡有些不解的回头向冯庆明发问。 这问题问的冯庆明一懵，他哪里知道为什么叫马路。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顾良大人也没说过啊，于是只好转移话题。 “三公子，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我们福州可不止马路，还有很多新奇的东西，比如……” 说着，冯庆明向马车外面扫了一眼，看到远处建在城外的住宅小区，立刻眼前一亮。 指着那片住宅小区道：“三公子你看，那边是我们福州专有的住宅小区。” “小区里面规划完善，统一装饰。而且在里面我们还修建抽水马桶，房间里面就有厕所，上完厕所一冲，干干净净一点味道都没有。” “冲水马桶？”从未听过的名词勾起了朱棣的兴趣，看向冯庆明手指的那片建筑。 一片做工精美的铁栅栏里面，一栋栋小楼矗立在远处的住宅小区里面。由于距离比较远，在朱棣他们眼里，那些建筑如一个个精美的盒子一般，整体看上去十分美观规整。 这些整整齐齐的建筑，在如今可是不多见，引得两位皇子一阵感叹。 马车向前又走了一段，刚刚被小区挡住的一片工厂区域，又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那些厂区里面有着不少高炉和烟囱，大小粗细不同。远远看过去，一股工业风跃然纸上。 这种风格在大明可从未出现过，两位皇子更加新奇。指着一个个建筑向冯庆明询问作用。 而后不久，马车进入了福州城。城里各种新奇事物更是让两位皇子大开眼界，问得冯庆明一张嘴都已经回答不过来了。 “二位公子，要不咱们先去府衙见见顾良大人，而后我再安排了解福州的官员，陪同你们仔细逛逛。” 毕竟整个福州城，都是顾良一手打造出来的。冯庆明一提到顾良，两人立刻应允，而后马车便直奔府衙而去。 见到顾良后，冯庆明先是简单将进京的情况汇报了一下。重点描述了一下胡惟庸在大殿上的各种窘迫之状。 这段内容，两位皇子也没听过。索性在一旁跟着吃瓜看戏。 顾良倒是不如他们三人那么兴奋，虽然怼了当朝丞相，可胡惟庸在顾良眼中都是个快入土的人了，听了个大概便没再详问。 见顾良没什么兴致，冯庆明匆匆结束汇报，而后将两位皇子介绍给了顾良。 “顾大人，这二位是朱老爷家的三公子和四公子，朱老爷希望他们能在福州历练一番，学些东西。” “希望大人您多多照拂一下。”说着冯庆明还给顾良打了个眼色。 此时三皇子朱棡眼神桀骜的盯着顾良，心里琢磨这小子哪来那么多新奇的点子。四皇子朱棣则是饶有趣味看向顾良，也在想着一路的新奇见闻。 顾良一听就不乐意了，他在福州过得悠闲无比，怎么还要负责给老朱带孩子。 “嘿，朱老哥可真行啊，他自己孩子自己不教，扔给我算怎么回事啊。” “还说什么历练，不就来玩的么。回头找人带着二位公子出去遛遛……” 顾良的话让在场三人都傻眼了。两位皇子哪见过有人，敢这么吐槽他们父皇的，冯庆明则是吓得心脏差点跳出来。 连忙上前一步打断了顾良的话，这要是再说下去被两位皇子告到朱元璋哪里，顾良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大人，你看看这个。” 冯庆明连忙拿出朱元璋给的造船文书，生怕顾良再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 顾良吐槽的话说到一半，看到冯庆明拿出的造船文书，眼中似有光芒闪过。没完成的吐槽立刻改成了夸赞。 “要我说，朱老哥就是眼光长远。二位公子在福州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将来也一定能大放异彩。” 接过冯庆明递上来的造船文书，顾良喜滋滋的捧在手里，眼睛一刻不离的仔仔细细的将上面的每一个字都看了一遍。 而后仍旧爱不释手，这可是大明成为日不落帝国的第一步。几乎可以说是划时代的文书，顾良自然十分珍惜。 眼神死死盯着那张文书，嘴上已经问起了两人的兴趣。 “既然大家都是熟人，你们也无需跟本官客气，想学什么自己说。” 朱棡看着顾良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屑，不就是一张文书么，干嘛那么兴奋。不过他倒也没和顾良客气。 “我想学算账，不过嘛……”朱棡捏着下巴思考一番，又加了一条。 “最好身边能有点养眼的美女。” 顾良抽空抬头瞥了他一眼，而后随意的道：“那就去青楼管账吧，符合你的要求。” 朱棡一听立刻喜上眉梢，冯庆明差点把下巴吓掉，连忙阻止道。 “大人，还是再考虑一下吧，毕竟……” 没等他劝解的话说完，朱棡自己就应了下来：“行啊！，没问题。就这么定了。”看他的样子，对这个差事显然十分的满意。 一旁的朱棣却迟迟没有出声，顾良半晌没听到另外一个要求，抬头看了眼朱棣。 “别客气，想学什么直接说。” 朱棣看着顾良的眼睛，开口道：“我想学排兵布阵的战场学问，顾大人也能教得了吗？” 这个答案顾良倒是有些意外，仔细看了看朱棣。觉得他的眉眼倒是比三公子更像朱老哥。 点了点头：“教的了，不过练兵打仗很辛苦得很，你可得有心里准备。” 朱棣闻言没有退却，反而更加跃跃欲试。 顾良见状想了想道：“如此咱们直接去练兵场吧。” 说完没给几人反应的机会，收起文书直接带人出发。仍旧是上次的营地，同样的演武场。 一进营地，朱棣就看到精心排布的营房和营地中的防骑兵设置，顿时来了兴趣。 第198章 攻心为上 越往里走，各种新奇的训练方式，越是让顾良兴奋。此时士兵们正在训练，而那些士兵的训练方式都是他闻所未闻的。 而且不只是从未见过的方式，就连强度也是他平日里不敢尝试的。还有那些奇特的器材、整齐划一的队伍以及士兵们令行禁止的服从度，这些都对顾良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他之前听说顾良手下有精锐，如今亲眼见到才真的相信。 也越发对即将看到的东西更加期待。 朱棣看着眼前这些纪律严明的士兵，眼睛一亮。 那些士兵在训练方阵的时候，个个都站得笔直。所有人在太阳底下，尽管汗流浃背，但仍旧没有人做任何的小动作。 这如果是在战场上，组成方阵对抗骑兵，岂不是最好的长枪阵。还有那些走队列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顾良要让那些士兵，组成队列来回走步，还要不时变换走步的节奏。 但那些士兵所有人的手抬得都一样高，脚踏出的步子也都一样长，就好像尺子量出来的一样。 大明何曾有过如此精锐，若是整个大明都是这种精锐，岂不是所有战事都可一推而就。 最让朱棣难以相信的是，这居然是顾良这样一个大贪官训练出来的。 不过看了一会朱棣又皱起了眉头。 看到朱棣皱眉，顾良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于是开口询问道。 “四公子对我这兵马有何看法？” 朱棣仍旧皱着眉，颇为认可的点了点头：“眼前的这些人的确算是精锐。” 说完之后，感觉评价不够准确，但一时却没找到合适的词，言语间有些犹豫。 “可似乎还差点意思，但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来差到哪了。” 朱棣说话的语气越来越犹豫，他自己都感觉怪怪的。 顾良却只是笑了笑，指出了朱棣口中的差距。 “差在血性吧，这些士兵还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只有经过大战的磨砺才能称得上是精锐。” 听了顾良的话，朱棣立刻恍然大悟。 仔细想想的确是这样的，他整日找那些朝中武将问询兵法谋略。对于这种杀伐气息也是感受过的。 尤其是那些才从战场上回来的武将，身上的杀伐气息要比，长年呆在京城中的武将强了很多。 刚才他在那些士兵的身上，就是没有感受到这种气息。不过他没想到顾良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文官，也能看出这些。这让他对顾良的兴趣更加浓厚了。 两人边说边走，忽然朱棣注意到，演武场的中间放了几个巨大的铁炮。 这东西平日里可是很少见的，一般来说都是用来攻城，怎么顾良将这些东西放在了营地中？ 顾良注意到朱棣看向演武场中央，饶有兴趣的问道：“四公子可知那是什么？” “看起来像是回回炮啊，不知顾大人弄这些炮来营地，可是用来训练攻城的？” 说完之后，朱棣看着几座铁炮摇了摇头：“不过你这回回炮看着有点不对劲儿，和我见过的那些不太一样，可是改良了？” 说完朱棣本能的摇了摇头：“回回炮的缺点太多，即便改良用处也不大。一是装填太慢，一战战斗很多时候都是几个关键点影响了整场战局。” “这东西要是打出去了，在关键时刻很可能会延误战机。因此只能起到辅助作用，关键时刻还得靠你那些训练有素的军卒。” 说着朱棣还咂了咂嘴，对回回炮很是不屑。 “另外这东西运输起来也是个麻烦，要是如你这福州一样都是马路的地方还好。这要翻几座山再过几条河的运输，就得把回回炮拆了，到战场再装。” “而且准确率也有待商榷，天气影响因素也很大……” 一条条数落着回回炮的弊端，朱棣越说越是嫌弃。 顾良听着朱棣的评论，时不时的点点头，看来这位朱四公子是真喜欢打仗，难怪一来就要学排兵布阵。 不过朱棣却没有出声反驳，正如朱棣所说回回炮确实有他说的那些缺点，但演武场上的这些，可不是回回炮。 “四公子，你说的那是以前的回回炮，我这和那些可是天壤之别。” “你们来的也算是巧，刚好赶上这批试验品刚造出来，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不如就一起看看效果。” 说完顾良看向朱棣，笑着道：“而后还要请四公子评判一下，我这东西的比之回回炮的战略意义如何。” 朱棣早看出那些炮的造型不同，听了顾良的话也只是点点头。心里颇有些不以为然，就算是改版的回回炮，那不还是回回炮么，能差多少。 这东西在战场上的应用他也不是没见过，攻城打打助攻还行，要指着这东西翻盘可是痴心妄想。 与之相比，他更喜欢带着骑兵闯入敌人的军队！刀刀入肉来的更加刺激，也更具有威慑力。 那样更容易摧毁敌人的信心，谋略都讲攻心为上。此举与攻心有异曲同工之妙，一旦把敌人的军心打散，之后的战斗便会顺畅无比。 顾良看到朱棣的态度，没有多说什么。很多人的固有观念是很难改变的，他要做的不是用空洞的语言去说服人，而是直接展示结果。 顾良看到营地的指挥佥事宋岩跟在身边，便直接命其准备试射的靶子。 听到要进行试射，宋岩立刻兴奋起来，立刻转身去安排人准备场地和靶子。那些炮一放到演武场他就注意到了，不过都是顾良命人拉过来的，他也没敢乱动。 对于顾良做出来的东西，宋岩早已钦佩不已，如今见又有了新武器自然早就想摆弄一下了。 朱棣看着孩子一样傻乐着跑开的将领，心中有些疑惑。不就是些回回炮么，干嘛这么激动。 没多久试射的场地便已经准备完毕，顾良等人也在宋岩的引导下来到现场。 朱棣看到远远摆着的靶子，心中有些吃惊。甚至以为那是士兵为了他们这些观看者的安危，特意放得比较远。 可等那些放在演武场的炮被拉过来之后，朱棣才意识到不对劲。这些炮和靶子之间的距离不对啊。 目测靶子至少在两百步开外，这么远的距离，那些改良回回炮能射得中吗？ 第199章 加快速度 这不闹着玩呢么，此时他再看顾良的眼神，便有些狐疑起来。且不论这营地中的各种布置，就那些士兵的训练方法就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到的。 按说都能训练出这么精锐的士兵了，这点常识应该有的。难不成顾良其实是门外汉，对炮火一类的兵器一窍不通？ 朱棣心中的怀疑，一下就被顾良从他的表情里读了出来。对此顾良没有做什么解释，只是平淡的吩咐宋岩准备试射。 宋岩满脸都是兴奋之色，听到顾良的吩咐大声应了声是。而后便吩咐属下开始装填火药和引线。 他自己也拿过一支火把，紧张又激动的走向正在填装炮弹的新型炮。 此时的校场上，顾良以及朱棣、朱棡等人全都聚集在校场的边缘位置。在他们面前十几步，放置了一门改良后的新型炮。 这排铁炮前面两百步左右的距离，摆着几十个身上穿着皮甲的稻草人。 每个稻草人之间都间隔了一定的距离，这是为了测定准确的有效射程。 朱棣看着校场上那些填装火药炮弹的士兵，心里对这改良的回回炮更加不屑。这改版之后虽然填装火药快了很多，但这么多人伺候一个铁炮，是不是有点浪费兵力。 这些可都是精锐士兵，让他们上马杀敌，效果一定比这什么新式回回炮强多了。 没等朱棣心里腹诽完，那边的士兵已经填装好了弹药。 宋岩手里举着火把，回头看向顾良。一时间校场上的所有人都看向了顾良，等着他下达的开火命令，等着看这个顾良新研究出来的铁炮威力。 顾良对此倒没有什么期待，只是一次试验罢了，他只想尽快知道结果。于是随意的挥了挥手，让他们直接开始。 看到顾良的命令，紧张等候在铁炮旁边的宋岩，立刻将火把伸向炮筒尾部，点燃了早已布置好的引线。 看着周围士兵惺惺作态似的假装激动，朱棣心里叹了口气。就算表面功夫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在他的印象中，回回炮的射程大概是一百五六十步。 而此时校场上靶子的距离，已经大大超出这个范围。顾良为了出风头，将靶子摆了那么远，到时候真不知要怎么收场。 不过不管怎么说，顾良这个人是丢定了。 朱棣盯着那门铁炮，眼看着点燃的引线一点点烧完，铁炮却没有丝毫动静。反而从铁炮的炮膛里面冒出一股青烟，怎么看都像是哑火了。 朱棣顿时就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懂了，这就是顾良的收场方式。只要炮弹不打出去，就没人知道射程有多远。 还得是你啊顾良，你是真高。 看到朱棣毫不掩饰的嘲笑，顾良则淡定许多。 “别急，让炮弹飞一会儿。” “还飞，再飞就……” 轰…… 没等朱棣的话说完，就听到轰动一声巨响。 火炮巨大的后坐力，让整个炮身都向后挪了一段距离。周围更是烟尘弥漫，看不清场中状况。 朱棣等人距离火炮虽然有些距离，但依旧被巨大的轰鸣声震的双耳嗡嗡的响。 忽然有人喊了声天上。 众人立刻向靶子方向的天上看去，那边正有几节挂着皮甲的木头落了下去。 木头四散纷飞的这一幕，深深的印在了朱棣的脑海深处，给他带来极大的震撼。 甚至连耳中的嗡嗡声都被他忽略了过去，只剩一个念头不停的在脑子里打转。 怎么能打得了那么远？ 好一会烟尘渐渐散去，众人这才看到远处靶场位置的情况。 几个立在中间位置的稻草人被炮弹家中，那几个稻草人已经段成几节，四散碎裂的皮甲和断裂的木头铺满地面，空中还有不少稻草飘落。 这幅场景给众人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众人不禁想象，这要是把稻草人换成敌人，恐怕那块地方已经满是残肢断臂了吧。 一名士兵已经前往靶子位置查看效果，宋岩则揉着耳朵，跌跌撞撞的跑到了顾良面前。 一脸尴尬的解释到：“大人，小的们没经验，刚才引信放长了。” 顾良顿时脸色就撂了下来。 “什么叫引线放长了，不是都有操作说明吗？” “若是在战场上，你延误的战机，会让多少兄弟牺牲。” 宋岩刚刚的兴奋顿时消散，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训斥完了宋岩，顾良转头找上了站在一旁的工匠。 “这炮膛怎么回事？刚刚你看没看到里面冒烟了？” 工匠一脸懵圈，冒烟不是因为引线太长了吗。怎么又骂上他了。 不过工匠哪里敢顶嘴，立刻认错：“是，属下这就调整引线和火药部分，下次绝不会发生这种问题。” “引线！这是引线的问题吗？” “炮筒里怎么能冒出烟来呢，你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明明是因为炮弹和炮膛尺寸不对，才会让它们之间有缝隙，这才会冒出烟来啊。” “你不是应该仔细查查尺寸吗？还有这距离是怎么回事，离本官的要求还差得远。这要将来海战的时候，怎么形成火力压制？用口水吗？” 工匠这才明白顾良的意思，立刻羞愧的点头应下：“是，小人立刻回去仔细检查一下。” 看着吓得胆战心惊的工匠，顾良吐了口气，神色稍稍和缓了一些。 “回去除了检查尺寸，还要多研究研究本官说的膛线。记得把拉膛线的工具再打磨打磨，然后开始往那个方向试验吧。” 工匠心里正在发愁，该怎么改进射程的问题，听到顾良的话立刻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生生挤出了一朵菊花模样。 “是，小的一定仔细研究，决不让大人失望。” 顾良点点头，接着又叫过一旁的宋岩，说起了其他正在研究的武器。 “这边的研究你仔细盯一下进度，其他的也不能停下。我跟你说的那个没良心炮怎么样了？” “还有以前提过的钢珠弹炼制，都要加快速度，时不我待知道吗。” 宋岩连忙应了下来：“知道知道，一定加快速度。” 听到顾良嘴里絮絮叨叨说没良心弹，钢珠弹这些听不懂的东西。 朱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他看来，这个回回炮的距离已经是十分恐怖，怎么顾良这个意思感觉还不太满意似的，不过刚才目睹之后，朱棣才相信。 顾良是真的有真本事的！不过随即想到。 顾良要把这个搞到海战上面？ 顾良把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研究安排好了之后，便将工匠等人都打发走了。 第200章 天才巧思 等到其余人离开后，朱棣立刻迫不及待的问顾良：“顾大人，刚刚我好像听到你说什么海战？” “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你可知道，随意开海可是杀头的罪过。” 顾良此时已经没有了，训斥手下时的戾气，重新恢复了从容的神色。 面对朱棣的问题淡淡一笑道：“这方面不用担心，之前我跟令尊讨论过这件事。” “而且令尊不是已经帮我弄来了造船文书吗，有了那个，其实已经代表了皇家的一些态度。” 朱棣被顾良说的一愣，这时才想起来，他们刚到福州府衙时，冯庆明递给顾良的那个文书。 难怪当时顾良盯着那张文书，脸上都要乐出花了，原来那特么是张海船造船文书！ 不过顾良不知道那文书怎么来的，朱棣还能不知道么，这文书能给顾良，是不是说明他父皇已经准备开放海禁了。 不然顾良就算能造出海船，也没命出海使用啊。 不过随即朱棣就想到了顾良所说的海战，他本就对战事很感兴趣，一想到将来还有海战可打，立刻就兴奋了起来。 立刻开始和顾良拉关系，为将来能出海作战打好感情基础。 想到这朱棣立刻赞叹起了铁炮的威力：“顾大人，你那铁炮可是真厉害啊。居然能打那么远，而且威力还那么大，那些稻草人都炸碎了。” “这东西将来用在攻城上面，不得把敌人打得哭爹喊娘呀。” 虽然有拉关系的目的，但朱棣对于刚才那铁炮的威力，也是极为震惊的。 “这么远的射程，在大明不说首屈一指也差不多了。为什么顾大人你还不满意呢？” 顾良语重心长的拍着朱棣的肩膀说：“天下之大，可不止大明。而且海上战斗不比陆地，风向、海浪还有各种其他方面的影响。” “这些因素都考虑进去，若是只比对手的射程远了几十米，那可不够用啊。” 朱棣以往对于海战关注很少，只是听过几名将领，说过当年湖上大战陈友谅的战斗。 因此对于海战方面的了解很少，听了顾良的解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决定回去多多了解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看到朱棣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顾良也愿意多教他一些。毕竟朱老哥可是给他拿来了造船文书，能教的他当然不会藏私。 “还有啊，现在打仗是刀剑长枪，但是未来可不一样。未来的战争会不断升级，火器会逐步掌控战场，成为大规模杀伤武器。” “因此，你要想学排兵布阵，这些东西可要多了解一些。” 前面的那些内容朱棣听懂了，后面的却有些懵。他以前接触到的，都是刀枪拼杀，最多有些火攻油罐之类的，从未听说过什么火器。 而且顾良口中的这种战争升级，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更高深的兵法？ 朱棣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顾大人，你所说的战争升级是指规模升级吗？还是说海战加陆战这种多种方式的升级？” “是战争强度升级！而且是全方位的升级。” 说着，顾良走向铁炮：“我问你，若是你指挥一支万人兵马，与另外一支万人兵马对战，要多久才能杀光敌方获得胜利？” 朱棣跟上了顾良，边走边答：“若是势均力敌，大概要试探几次，然后找到机会才能一举而下。若是地方与我方差距甚大，怕是一冲就能赢得胜利。” “但要杀光对方可就要些时间了，我想怎么也要一天吧。” 顾良走到铁炮旁边，拍了拍还有些温热的炮筒。 “有了火器，这种战争只要一轮齐射就能结束。或者说，盏茶功夫就够了。” “这种东西出现在战场上，可比一支万人的军队杀敌速度快多了。” 朱棣看了看那个铁炮，又看了看顾良，又看了眼远处放置靶子的位置。对于顾良的结论，心存疑虑。 “顾良大人，你不觉得这改良的回回炮，有些笨重吗？” “虽然它的射程比较远，但威力似乎有些欠缺，莫非这就是他射的更远的代价？好歹床弩还能射穿一列敌人，这铁炮的弹丸落地之后，弹射杀伤力就小了很多。” 对于朱棣的话，顾良没有生气，反而有种身为人师的欣慰。 学生有自己的见解，会独立思考，不错。 随即将一直在远处等候的宋岩叫了过来：“今天难得有客人到访，就把那些实验的炮弹拉上来，给公子们开开眼” 宋岩乐呵呵的来到顾良身边，可是当他听到这命令后，立刻面露难色。 “大人，那些哪里是什么炮弹，分明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顾良抬脚就踹了宋岩一下，笑骂了一句：“你看本官像是缺钱的人吗？还不快去。” 宋岩哎呦一声，但却没敢再耽搁，一步三回头的往库房走去。殷切的希望在他取炮弹的路上，顾良能叫住他。 没多久宋岩就带着手下，将几大箱各种样式的炮弹，拉到了顾良两人面前。 宋岩带着人，将那些箱子一一打开。顾良则介绍起了，箱子中那些炮弹的独特之处。 “这个，是本官自制的燃烧弹，里面特意添加了浓缩火油，一旦炸开，就会引燃里面的火油，将覆盖的区域点燃。” 浓缩火油，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朱棣知道一定是跟火有关。 对于顾良的想法已经彻底折服。这种炮弹要是在人群中炸开，不说烧死多少人，就这份震慑人心的效果，就对战局十分有利。 “还有这个，这个炮弹里面，装了不少断裂刀剑碎片。随着炸弹炸开，那些碎片便会四射出去，杀伤力和杀伤范围都要大了很多。” 天女散花？朱棣都懵了。这是什么天才巧思。 “还有这个，这个是爆裂弹……” 看着顾良兴致勃勃的讲述那些炮弹的威力，朱棣彻底被震撼了。 他从未想过，原来战争还能这么打。这一刻，他也明白了升级是什么意思，他十分庆幸顾良是大明人，而非他的敌手。 “怎么样，想看看实际效果吗？”顾良介绍完各种炮弹，笑呵呵的询问朱棣。 朱棣只觉得无数从未听闻过的东西，在很短的时间内挤进了他的脑子。将他的脑子撑得已经麻木了。 面对顾良的问询，只是出于好奇本能的点了点头。 第201章 神物 看到朱棣的表现，顾良完全能够感同身受。这就好像他当年在数学课上翻了一页书似的，虽然他依旧清醒，脑子已经完全宕机了。 “走吧。” 顾良拉了一把朱棣，从铁炮旁离开。同时吩咐宋岩道：“那些每样炮弹都打一发看看效果。” “哎！”宋岩脸上乐开了花。 虽然这些炮弹造价都很高，但炮手都是弹药喂出来的。有机会多打几炮，就当训练了。 顾良两人回到校场边缘，朱棣才从大量新知识的冲击下清醒过来。 不过看着那些炮手在熟练的填装弹药，心里还是十分期待，期待看到这些新式回回炮的效果。期待看到大明利用这些新式回回炮平定周边，远征草原。 没多久，宋岩和他的手下已经准备妥当。 而后转头看向顾良所在位置，一本正经的高声喊道：“顾良大人，准备好啦。” 顾良看了眼朱棣：“小心耳朵。” 而后对宋岩点了点头。 朱棣才刚捂上耳朵，第一枚炮弹就打了出去。这次引线正常，点火后三息、炮弹出膛，向着标靶方向呼啸而去。 没等落到标靶摆放的地上，就在空中轰的一声炸开。 惊得朱棣捂耳朵的双手一颤：“失败了！” 顾良笑着摇了摇头，只见那个当空爆开的炮弹中，弹射出很多小了几号的炮弹。小炮弹飞速落入了标靶之间，紧接着响起一连串的爆炸声。 虽然爆炸的小号炮弹威力只能将人炸伤，但胜在覆盖面广。而且这若是在真正的战场上，受伤和去了半条命没区别。要是伤在腿上，直接就可以宣判死亡了。 朱棣眼睛都看直了，这效率也太高了。这种炮弹打出去几颗，对面的敌人既不是个个带伤，而后只要骑兵一冲，战斗立刻结束。 这对于当前的战场来说，简直就是颠覆性的。 “这叫子母高爆弹。”顾良趁着发射间隙，将名字讲给朱棣。朱棣听后点点头，刚要分享一下他的战术规划，第二颗炮弹发射的轰鸣声已经响起。 这个炮弹平平无奇的划过天空，只是落到标靶中后，爆射出无数金属碎片。那些碎片高速飞射，稻草人身上的皮甲，好似纸糊的一般，顷刻间就被无数碎片划开，稻草飞溅。 这个朱棣认识，好像叫爆裂弹还是什么来的。当时听顾良介绍时，只以为是个扰乱军心的样子货。 现在看到实际效果才发现，这杀伤力着实恐怖，顾良刚说回回炮相当于万人队，他还有些怀疑。 现在加上这些弹药再看，回回炮还真有这种杀伤效果。 脑子里还在构思，如何将这些炮弹用在实际战斗中。第二枚烟雾弹已经发射出去，落地后炸出的烟雾，笼罩了一大片区域。 紧接着、照明弹、燃烧弹接连发射。 朱棣已经没时间多想，每一颗炮弹都给他极大的震撼，以致于他只来得及将那些效果记在脑子里，战术构思什么的，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燃烧弹洗地之后，一阵风吹过。对面的稻草人靶场，已经再没有完整的东西。 看着那片焦黑地面上，已经烧成炭的木头，朱棣陷入了沉思。他觉得，以往的那些战术，似乎在足够多的铁炮面前，也已经失去了意义。 这让他有种，拿石头当宝藏的失落感。 炮声停歇许久，朱棣都没有一句话。只是直愣愣的看着，那片已经成为废墟的靶场。顾良拍了拍朱棣，才让他回过神来。 “怎么样，我这升级的回回炮还可以吧？” “岂止是可以，简直是颠覆。” “哈哈……”面对朱棣的夸赞，顾良只是礼貌性的回应了一下。 他要的可不是夸奖，而是提出建设性的意见。不过眼看朱棣还在震惊中没有恢复，便也没再强求。 “刚才看到的，就是我新研发升级的回回炮。相比老版炮故障率减少了九成，而且几乎没有以往的缺点。” “只是我的目标并非只是升级，而是希望它们能够成为一种新型的火炮。彻底摆脱回回炮的影子，成为大明可以依仗的先发打击力量。” “这点，就得靠你们以后在实践中不断的改善了。” 顾良点点头，想着能将这些铁炮用到战场上，就开始兴奋起来。正如顾良之前所说，这些铁炮可以让战争升级，是绝对打击力量。 看着不远处，几个人就能推动的火炮，朱棣更加激动起来。 原本他还以为那铁炮十分笨重，但如今看起来，只需一匹马就能拉得动。这玩意可比一个骑兵的杀伤力大多了。 若是给大明的每支兵马都配备上这铁炮，恐怕大明真的是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 这个，难道就是父皇让自己来学习的原因。 朱棣想到这里，嗖的一下转过身，一把拉住顾良的双手。 “顾大人，我想学这个。” “这个就是你说的，战争升级，就是未来会主导战场的火器战争吧？” 顾良哈哈一笑：“没错。” 随之指着被士兵推走的铁炮道：“这叫热武器，以后的战争都是他们的舞台了。” “不过，这热武器可是烧钱的武器。就刚刚打出的那些炮弹，就已经几百两银子了。” “几百两！”朱棣顿时觉得有些恍惚，不就是几颗炮弹么，怎么这么贵。 不过随即想到，要想达到这几颗炮弹的效果。需要几十上百名士兵在战场上冲锋，他们平日里的粮饷和损耗，也要不少银子。 而且那些可都是人命，要是能用铁炮替换掉士兵。岂不是可以零伤亡赢得战争。 越想越觉得铁炮简直就是神物，眼神不由得痴迷的看向铁炮。 随后顾良便让人带朱棣下去安排：“四公子，接下来的训练你可要受苦了。” 朱棣一脸兴奋的表示没问题，而后便追着铁炮离去，心中却已经开始想象将来用这些东西燕然勒功。 朱棣进入军营，朱棡进入青楼，朱棣回到福州府后衙，每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第202章 多少钱我都不卖 时间倏忽而过，一晃就是半个多月。 这段时间中，福州成了整个朝堂的重点关注之地。但福州城内的百姓，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依旧准时上工，按时完工，期间几处工程相继竣工。 不少百姓都眼巴巴的等这些房子呢，如今看到要出售了，全都摩拳擦掌准备抢一套住上。 那些住宅小区，干净整洁的园区环境，十二时辰值守的小区安保。每一样落在百姓眼里，都让他们眼馋。 不少百姓做梦都想着，有一天他们也能住得上这样的房子。 因此在售房的前一夜，很多人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住进小区住宅的日子，根本睡不着觉。 小区开售在即，福州中有很多心思歹毒之人，也兴奋起来。那些小区房子有限，将来一定都能涨价不少。 若是现在能拿到手里，将来一定能大赚一笔。 各怀心思的福州人，都在辗转难眠中度过了这漫长的一夜。 次日一早，众人全都早早起来，聚集到了官府的门前广场上，等待着发售。 只是当他们到达这里后，才听说官府又搞了一个新方法分房子。 此时一个老者领着孙子，也兴奋的来到广场，听到新方法顿时有些忐忑起来。 “呦，新法子？不会是官府又改主意了吧？” 一旁有人闲着无聊，给老者解释道：“不是，说是房子有限，为了公平起见，才想的法子。” “说是叫摇号。” “摇号？”老者从未听过这个词，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害，就是抽签。” “哦！”老者恍然大悟。 “这可好，免得还要上去抢，我这老头子身体可扛不住。” 老者的孙子梳着冲天辫，手里拿个馍馍边走边吃。听了老人的话，仰起脸道。 “爷爷你身体还不好吗？昨天不是还打我爸来着。” 老头一阵尴尬，引得周围的人一阵哄笑。 这时负责发号的官员从府衙侧门出来，没等他将桌子放好，百姓就急不可耐的围了上来。 七嘴八舌的开始提问，乱哄哄的声音吵得那官员脑子一阵发胀。立刻拿出了文书，对众人宣讲道。 “闭嘴，都闭嘴。想拿房子的听我说。” 听到房子，众人立刻闭嘴，这时那官员才有机会喘口气。 然后指着桌上和府衙前贴的告示道：“今次分下来的小区分为几种，一是普通小区、二是商品房、三是公寓房……” 官员才喘口气的工夫，百姓又乱了起来。 怎么小区还分这么多种，他们只知道有新房子可以住，但是没想到小区都会有这么多的不同。 纷纷出言问询，这些房子都有什么区别。 那官员压了压手，出言解释道：“普通房顾名思义，就是住人的。” “商品房，就是商住两用的。这种房子，可以当做商铺来用。” 哗—— 没等那官员介绍公寓房，百姓就再次喧闹起来。小区房还能当商铺用，那岂不是又能做买卖又能住。 与百姓的兴奋不同，不少掺杂在百姓中的异类，眼睛也在放光，不过是贪婪的光。 而后好不容易，才让百姓安静下来，那名官员又解释了公寓房，这次虽然也有百姓欢呼议论，但却没有商品房那般热烈。 官员不再耽搁，让周围的衙役将那些百姓看好，而后便拿出了摇号的工具。 这摇号工具，完全就是顾良的恶趣味。造型和彩票摇奖的那个滚轮一样，而且他还用了玻璃做外壳。 这让摇号工具显得异常华丽，一拿出来就引得百姓争相上前观看。这时不少百姓才明白，为什么那官员要让衙役看好百姓。 众人吵闹了一阵之后，终于安静下来，因为那个流光溢彩的琉璃摇号机，开始转动起来了。 虽然众人对琉璃很感兴趣，但摇号更让他们关注，这关系到他们能否住进小区房。 随着摇号机的转动，几个呼吸之后，一个木牌从摇号机的出口掉了出来。 这号牌一出来，立刻引得众人伸长了脖子。 “多少多少？” “什么号啊，急死我了。” “大人快宣布吧。” 在众人的催促下，那摇号官员拿过号牌看了一眼。此时，府衙门前的官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官员手里的号牌，等着他念出上面的字。 “原，东木坊，三街十七号。是哪家啊？哪家？” 官员的话音一落，立刻有一名年轻人从人群中一蹦三尺高。 “是我，是我！大人是我家！哈哈哈哈……” 随着一阵发狂似的大笑，那人以及周边的几人全都向前挤过去。 沿途不少人都向他们投去了或羡慕、或忌妒、或意味深长的眼神。 有人摇中，其他人自然失去了一次机会，叹气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不过没给他们多少时间沮丧，很快第二个、第二个号牌接连摇了出来。 不停地有人兴奋大喊。更多的百姓，则是眼巴巴地看着那琉璃摇号机，祈祷到他们能中。 “原，林夕坊，北街五号。” “我！我我我……” 站在人群中的一名老者立刻举着手向摇号官走去，另外一只手，还牵着一名梳着冲天辫的小孩。 老者兴高采烈的拿了购房凭证往回走，忽然就被两名壮汉拦住了去路。 “老头，这房子你也住不起，不然卖与我们兄弟。我们出双倍银子。” 老者看了看两人，本能的摇了摇头，刚要开口拒绝就被一名壮汉抓住了衣领。 “摇头是什么意思，嫌便宜？” “告诉你，今天你买也得卖不卖也得卖，不然你爷孙俩休想囫囵个的回家。” “不是，我不卖，多少钱我都不卖。” 一旁的小孩已经吓掉了馍馍，看着两个山一样高的大汉，顿时哭了出来。 一边哭一边大喊：“他们要抢我家房子，啊……” 哭声惊动了发号的官员，见几人推推搡搡，立刻明白了什么。 顿时大吼一声：“住手！来人，给我按住。” 人群实在有点挤，那两人还没等走出五步远，就被赶去的衙役按在了地上。 “立刻送去牢里，回头等大人发落。” 说完，那官员扫视一圈，厉声道；“告诉你们，购房资格是衙门发的，自然受衙门保护。” “想耍手段的，掂量掂量你们脖子上的脑袋！” 百姓一听，立刻欢呼起来。 这一幕也刚好被路过的一个锦衣卫看在眼中，神色一喜。 又有东西可以向上头汇报了。 第203章 悬赏 一些小波折之后，摇号继续。 现场依旧热烈无比，有人叹息也有人欢呼。不过却再也没有刚刚那般，对购房资格强取豪夺之事。 那名负责摇号的官员，看着不少壮汉悄悄退出了人群，大概也猜到了他们的目的。 既然在这里有官府保护，那么总有没有官府保护的地方。福州城那么大，总不可能那些拿到资格的百姓，一直都能处于保护之中。 官员看着那些壮汉离去的方向，立刻安排了一些衙役去看看，虽然不可能一直保护那些百姓，但目前总要做点什么。 官员摇了摇头，心中叹息一声。还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一城之地都是如此，更何况一国。 接下来的过程中，再没出现意外。最后一个号牌摇出来后，广场上剩余的百姓，立刻发出冲天的叹息之声。 至少这次分房，他们是没有机会了。 看着府衙的官员们，将那个摇号的机器抬了进去，百姓也都互相抱怨着各自的运气散去。 处理完摇号的事宜，负责摇号的那名官员，将摇号时发生抢夺小区房购买文书的事情汇报给了顾良。 “顾良大人，除了那名现场被抢夺的百姓外，还有几名拿到资格的百姓，在离开之后也被那些人威胁。” “只不过碍于当时人多，没有采取过激的手段，可这并不代表那些人会放弃小区房的资格，若是一定让他们得逞，怕是不少百姓都会很危险。” 顾良闻言点点头：“那两人已经下狱了，就找人审一审吧，把背后的人揪出来才好做事。” “是，已经下狱了。” 说着那名官员犹豫了一下：“不过大人，那些人背后还会有什么人吗？下官以为这些就是没有分到房子的刁民不满，这才出手抢夺。” “难道这期间还有什么隐情？” 顾良瞪了一眼那官员，吐出嘴里的果核道：“普通刁民哪来的这么高的组织性和执行力。” “你也说了，好几拨人都在现场盯着获得资格的人，总不能他们是不谋而合吧。” 那官员听了顾良的介绍，也觉得有道理。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更麻烦了。 “大人，这些人既然是有组织的，那么肯定有老巢。咱们赶紧审一审那两个小子，然后抄了他们老巢去。” “而且不只要揪出他们，还要彻底剿灭他们。房子后面还会再盖，摇号这种事以后会成为常态。” “必须要把这帮子人狠狠惩治一番，不然的话，甚至会有激起民变的可能性。” 顾良则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这些家伙闲得没事做而已，既然这样就给他们找点事做好了。” “那个谁，你回头把这边的情况，和宋岩通报一下，让他把营地的士兵准备好。” “如今兵马已经训练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该见见血了。不然岂不是成了温室里的花朵。” 站在顾良身边的官员，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 “大人，您说的温室是什么意思？” 顾良眉头一皱，那官员立刻缩了回去不敢再问。 不过一旁摇号的官员，却有些愁眉不展。 “大人，我刚刚想了一下。既然您说那些抢号的人是歹人，有没有可能他们有好几个组织？” 顾良叹了口气，队伍太难带了。 “福州城这么大，做这种事的肯定不止一波人，而且那些家伙胆小得很，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溜之大吉，确实不好搞。” 顾良想了一下：“如此，那么就找点事让这些百姓去做吧。” 摇号的官员，初听还有些没明白。 挠了挠头有些心虚的问道：“大人，让百姓去抓那些贼寇，或许有些危险吧。” 生活不易、顾良叹气：“当然不会让百姓去逮捕贼寇，是让他们去找，找到后自然是由宋岩的兵马去解决。” 听到顾良的话，原本忧心忡忡的官员顿时放下心来。 发动百姓找出贼人，而后再让宋岩带人解决。既能消灭隐患又能练兵，简直一举多得。 不对，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转移了矛盾。 如此摇号分配房子，虽然属于随机分配，能不能分到全靠运气。但肯定还有很多人心里不满。 如此一来，让那些不满的人，将心里的怨恨方向转移到那些抢号的贼人身上。这样自然就不会对其他百姓，或者官府有什么怨气了。 福州的这些官员，一开始还担心分配房子，会引起底下的矛盾。现在看来，一切都在顾良的意料之中。 想通了这些，那摇号的官员对顾良更加钦佩。 “大人，那么这些检举有功的百姓，是加入到下次摇号之中吗？” 他想的是，趁着这次事件，将百姓的注意力引导到下次摇号上面。如此一来，百姓即便心里不满，也会隐藏起来，以免影响他们下次摇号。 然而顾良却否定了这种做法：“摇号是为什么，公平！” “摇号是为了公平，你现在人为干预哪里还有公信力了。” “摇号不能受影响，而且给点钱就好了么，为什么要影响摇号呢。” 那官员有些尴尬的应了一声：“又给钱啊？” 顾良对他的语气十分不解：“我福州府差钱吗？” “不差钱，咱府衙绝对不差钱。” “那不就得了吗，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让那些刁民举报盗匪，消息属实的话，就奖励银子五两，举报出有贼窝的话，奖励银子一百两！” 此言一出，底下的官员眼睛一亮。全都觉得这是一个好计策。 立刻对顾良拍起了马屁：“大人真是好计策，福州城虽然不小。但发展实在太快了，很多贼人还成气候。” “依下官看，城中贼窝，再多也没有一百个，充值量一万两银子而已，洒洒水啦。” “大人高瞻远瞩，我等实在难以企及啊。” 顾良不耐的挥挥手：“好啦，都干活去吧，别在这叽叽歪歪的了。” 众官员立刻散去，吩咐下面的人着手去办这件事。 官府悬赏消息，在福州城飞速传开。 一匹匹快马，从福州府衙飞奔而出，带着悬赏文书奔驰在城中每一处告示板之间。 很快府衙门口、城门口、以及一些人员聚集之处，都被贴上了悬赏告示。 一张告示，刚刚被贴到了城墙上。骑兵便立刻翻身上马，赶往下一处。 第204章 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骑兵离开，人群立马围了上来。不过这年头百姓生活一般，认字的人就更少了。 虽然围观的人很多，但多是大字认不了一箩筐的贫苦百姓。 “哪位认字啊，给咱念念吧。”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立刻引来不少百姓应和。 很快一名头戴儒巾身穿长袍的年轻人，被人推到了告示前。 “冯童生，快给咱们念念，上面写了啥。是不是官府又要卖房了。” “哈哈哈，你做梦吧，才刚摇完号，哪来的房子卖你。” 那名冯童生整理了一下儒巾和身上的长袍，然后才施施然的开口。 “好啦，诸位乡邻，请听我言。” 不文不白的话，立刻引来一阵哄笑。不过当冯童生读起告示上的悬赏，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今有滋事贼人，肆意抢夺百姓购房文书。此举严重危害了摇号百姓的利益，威胁了朝廷发放文书的威严。” “因此，经顾良大人批准，特发此悬赏。” “所有举报者，经查属实，皆有奖励。” “举报贼人行踪者，奖励银子五两。举报贼窝者，奖励银子一百两。若有其他重大发现，奖励酌情添加。” “但若有胡乱举报扰乱衙门打击贼人者，其罪与贼同论。” 哇…… 那童生朗声读完了全篇，本还想发表点论述。可百姓的欢呼声，立刻将他的声音完全盖了下去。 在童生读出所有举报都有奖励时，百姓就已经兴奋起来。当最后读到，举报贼窝有百两银子奖励时，众人已经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 最后读完了警告，一众百姓再也压制不住兴奋之情，开始互相讨论起来。 主要是这个价格，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难得了。虽然如今福州的百姓生活好了很多，不少人家里都有存款，存得多的甚至有几两银子。 可告示上可说了，只要举报属实就有五两银子。这可不包括抓捕，让他们去和贼人动武他们或许不敢，但躲在后面偷偷报信他们可没什么好怕的。 大家都是常年生活的在福州城中的人，什么地方有那些贼人，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过以前都是有苦难言，不敢出声。 如今官府给了机会，自然要抓住。此时很多人，已经悄悄从人群中离开，往衙门方向小跑着离去了。 福州城中如此，其他地方也是一样。 在一处城镇中，里长也正把大家召集起来，宣读了顾良他们发布的悬赏令。 当地百姓听到了举报一个贼窝，就有一百两银子时，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对于他们来说，一辈子可能都攒不了这么多的银子。 而此时，一个轻松获取的机会就在眼前，怎么可能不激动。 就在众人热烈讨论，哪里有贼窝可以举报时。无人注意到，在人群的外围，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正在转身离开。 起初，那贼眉鼠眼之人只是缓步离开，不过却越走越快，等到离开了众人视线后，立刻发足狂奔起来。 不多时，这人便来到山林间一处隐秘的土匪山寨中。 同伴见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还纷纷出言嘲笑他昨晚用力过猛，谁知那小子焦急的推开嘲笑他的众人，直奔进了山寨大堂。 此时的山寨大堂中，山寨的首领正在和几名心腹手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要不是他们身上的伤疤，和满脸的凶恶之相，还真有几分洒脱的英雄气概。 正吃得高兴时，那贼眉鼠眼的小子慌里慌张的冲了进来。 “头领，头领大事不好啦。” 一进门就双腿一软，踉跄了几步之后扑通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看到小弟的狼狈样子，大当家有些不悦的放下酒碗呵斥道。 “慌什么，朝廷打上山了不成！” “没有，不过也快了。” 头领听到没有心里稍微放松了些，不过听了后半句话又皱起了眉头。 “到底怎么回事，起来讲清楚。” “是……” 那小喽啰从地上爬起来，连衣服上的土都顾不得，就将听到的朝廷悬赏令告诉了大当家的。 “一百两！” 听到朝廷的悬赏金额，众人也是吃了一惊。一百两足够改变一家人的生活，在福州城还能租一间位置不错的店面，或者买几处良田。 总之这些钱，足以改变一家人的人生。如此大的诱惑，肯定会引得不少人进山搜寻。 人来的多了，自然就会发现他们的位置。 一时间众土匪完全没了吃肉喝酒的兴致，甚至有些慌乱了起来。 “大当家，咱们要不要提前撤离，或者往山里躲一躲？” “这次看来朝廷是动真格的了，不然这么多银子岂不是全打了水漂。” “咱这位置虽然隐秘，可也架不住人多，再这么呆下去，早晚被人发现。”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大当家示意众人安静。 “兄弟们不用害怕，我早有安排。” “哦？大哥有什么路子？” “可是找到了下一处落脚点？” 大当家对面众人的询问，拿起酒杯将其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众位兄弟不要着急，悬赏是悬赏，动武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且不说官府的军队都是酒囊饭袋，拿咱们根本没什么办法。就算他们真的靠人多打进山寨，我依旧安排有出路。” “什么安排？” “大哥快说呀，急死我了。” “哈哈哈，所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既然山寨呆不下去，那咱们就去海上。” “众兄弟一同集合到海边去当倭寇，来去自由岂不快活。” 大当家的计划，立刻引得众人一阵欢呼，纷纷夸大当家的神机妙算。 大当家在一句句夸赞中，逐渐迷失自我。但在一旁为众人斟酒的小厮，在听到百两赏金时，却是眼皮一动。 听了大当家描绘的未来计划，所有的土匪全都放下心来，不住地对大当家拍起了马屁。 赶过来报信的那个喽啰，也被众人夸赞了几句，而后拉入座席。 一众贼匪很快就将来自衙门的悬赏忘到脑后，推杯换盏间，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全然忘了，就在一刻钟之前，他们还在担忧来自朝廷的围剿。 不过贼匪们过的就是这种，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倒也不足为奇。 然而就在贼匪们饮酒作乐的时候，刚刚还在一旁伺候他们的那个小厮，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溜出了大堂。 那小厮一路躲开巡视的贼匪，费了好大功夫才离开了山寨。下山之后便发足狂奔，一路往距离山寨最近的村庄跑去。 第205章 替罪羊 此时距离山寨不远的一个村庄之中，朝廷派下来发布悬赏任务，张贴文书的胥吏。仍在为当地的百姓，解释着悬赏文书上所写的内容。 那些百姓听着听着就询问起来：“大人，怎么确定谁是贼人？张家的二小子偷过鸡算吗？” 百姓的问题引起了周围人一阵哄笑。 就在他们的哄笑声中，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跌跌撞撞的冲进了人群。 一把抓住正在解释村民问题的胥吏，便开始大口大口的急促喘气，好像下一口气儿喘不上来，就要死在当场似的。 惹得周围的百姓又是一阵哄笑。 胥吏看那小子手上脸上全是泥土，甚至将他的吏袍都抓了几个泥手印儿，顿时有些不悦。 “我说你小子有话说话，抓着我干嘛？” 抓着胥吏衣袍的小子抬手向他身后指了指，而后摆了摆手，又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儿，才蹦出两个字儿。 “贼匪！” 这两个字一出口，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刚刚还在嘲笑他的那些村民，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刚才胥吏所说的悬赏他们可都听到了，足足五两银子呢。 眼前的这小子还真是好运。 那名胥吏也只当这小子，看到了什么小偷小摸的贼人。想着正好趁着机会，调动一下百姓的积极性。 胥吏不着痕迹的将那小子的脏手，从衣服上拉开。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温声的对那半大小子问道。 “别着急慢慢说，先说说你叫什么？” 直到此刻那半大小子才喘匀了气儿：“我叫，我叫赵营，我要举报冯山虎那伙贼寇的窝点。” 赵营的这句话让所有人为之一愣，继而再次发出哄笑。就连刚刚那名和蔼可亲的胥吏，也怀疑起了赵营的话。 他本以为赵营检举的，不过是个五两银子的小毛贼而已。 谁曾想这小子举报的，居然是附近活动十分频繁，无比狡诈的那伙儿土匪。 冯山虎这伙贼匪在附近打家劫舍、活跃了很长一段时间，就连官府都找不到他们的踪迹。赵营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窝点。 赵营一见胥吏脸上露出的怀疑神色，立刻就急了，还以为他要吞没自己的功劳 “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知道冯山虎他们的秘密营寨在哪。” 胥吏越听越觉得离谱，忍着脏拍了拍赵营的头：“小子，快回家帮你爹妈干活去，别在这胡闹。” 然后在赵营的背上一推，要把这小子打发掉。 赵营看胥吏态度，越发的着急。 这可不只是一百两银子赏金的问题，这官爷要是不相信他的话，不派兵去围剿冯山虎，他的小命可就要交代了。 “我真知道，我真知道。他们的那个山寨很隐秘，而且还养了不少狼崽子在周围，就是为了吓走村民。” “还有还有，他们山寨的大当家冯山虎腮帮子上有颗痣，痣上还有两根毛。” 胥吏本以为这小子只是胡闹，现在听他这描述，越听越觉得像是真事儿。 不由得脱口问道：“你真知道冯山虎窝点？” “我真知道，要是骗人你就把我抓进大牢。” 胥吏听到赵营的话，虽然仍旧有些怀疑，但还是决定去验证一番。万一这小子说的是真话，他可就拿了这次悬赏的头功。 而后上报衙门，集结士兵。只用了两刻钟的功夫，几百人的队伍，已经推着铁炮跟着赵营走在了去冯山虎窝点的山路上。 百姓们哪见过铁炮这种东西，看见朝廷的人马走远，立刻跟了上去。想看看赵营能不能拿到悬赏，也看看那铁疙瘩是个什么东西。 赵营去山下报信的这段时间，山寨中的土匪们已经吃饱喝足，不少人都躺在大堂中呼呼大睡。 而这个时候原本烂醉如泥的大当家，却突然睁开了眼睛。见周围所有人都睡的很熟，这才悄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还没等他直起腰，旁边的军师也睁开了眼睛，正看到大当家冯山虎起身。 两人四目相对，大当家顿时僵在原地。不过他可是见过风浪的人，立刻将食指竖在嘴唇之间，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军师与大当家打的同样主意，自然没有吵闹，微微颔首后也从椅子上站起来。 两人相视一笑，十分默契的各自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包裹。 看到彼此手中的包裹，两人再次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他们早就听说新来那名顾大人的威名，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人可能抵挡的。刚刚大当家所谓的那些后路，都是为了稳住这些手下。 他自从听到小喽啰的报告，心里就打定了独自逃跑的心思。那番行径只是想把这帮家伙灌醉，留下当他的替罪羊罢了。 两人提着包裹，悄无声息的向门口走去。 恰在这时，突然外面传来炸雷一般的响声，土匪们纷纷被惊醒。 “打雷了？” “啥声啊，咋这么吵！” “官府打过来了吗！” 土匪们被惊醒后，先是一阵慌乱。而后有人将手中没吃完的鸡腿送进嘴里，也有人翻身起来握住了身边的兵器，还有人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四下打量。 不过不管他们惊醒后是什么反应，最终视线都落到了大当家和军师身上。 “大当家，军师，你们这是打算干吗去？” “是啊，咋还拿上包袱了呢？” “给山寨外面的兄弟送饭呀？那也不能让你们干这事啊。” 大当家的和军师一脸尴尬，打着哈哈不动声色的放下了手中的包裹。正发愁怎么解释的时候，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闯进了大堂中，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大当家的，不好啦！官府打上山来了。” 听到官兵这么快就打上了山，大堂里的山贼顿时一片哗然。 不过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与官府对抗，之前的几次对抗之中山贼都占了不小的便宜。因此对于打上山的官兵，并没有让他们有多恐惧。 立刻七嘴八舌的嘲讽起了敢打上山的那些官兵。 “这些官兵是瞎了眼吗？” “谁给他们的胆子敢打到我们的山寨门前。” “不对呀，大当家。我们山寨修的如此隐蔽，官军怎么这么快就能找到这里？” “大家的咱们跟他拼了，让他看看马王爷有几只眼。” 山林之中也有些聪明人，似乎看出了官兵行动迅速其中的蹊跷。但他们的声音却被一群好勇斗狠之辈压了下去。 第206章 小规模的剿匪 大当家看到众人群情激愤，不再关注他和军师拿包裹的事情。立刻趁着这个机会抽出刀子，狠狠的在空中挥舞了两下。 “兄弟们，既然官兵送死都送上门了，咱们就成全他们的心意。” “儿郎们随我一同冲杀出去，咱这回让官兵狠狠的吃些苦头，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搅乱咱家寨门。” 一众土匪们本就刚喝的七荤八素，此时被大当家一忽悠，立刻气血上涌。叫嚷的抽出了身旁的佩刀，瞪着猩红的眼睛随冯山虎一同冲出了大堂。 在土匪们看来，他们不但熟悉地形而且兄弟齐心，可以说是占尽了地利与人和。 如此一来，只需冲杀出去，随便砍杀几个官兵的脑袋，便能将那群酒囊饭袋吓得抱头鼠窜、丢盔弃甲，说不定还能捡几个倒霉蛋掉的钱袋。 可是等他们冲出去之后，才发现这次攻打山寨的那些官兵，与以往的那些游兵散勇差距甚大。 此次攻打山寨的那些官兵不但枪明甲亮，而且进退有据、令行禁止。几百人的队伍散落在山间，完全没有凌乱的感觉。 反而一眼看过去，那些官兵就好似一个完整的整体一般。 一群土匪看了半晌才有人发出一声惊呼：“咱们的寨门寨门被轰趴下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他们之所以视野这么开阔。是因为他们的寨门，以及修建的那些土坯围墙完全被轰塌。 只留下了一地凌乱的木板，还有空中飘散的烟尘。 大当家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听说过顾良的威名，但没想到传说居然还没真人厉害。 今天说不好山寨就要交代在这了，左右看了看，立刻让所有人回防。 “兄弟们，快后退，守住内门，决不能让那些狗日的朝廷鹰犬进来。” “老刀子，你特娘的想什么呢，赶紧去拿火油。不行就放火烧山，咱们趁乱出去。” “郑大彪子，把后堂的木墩子拿过来。没看那帮鹰犬手里有弓箭吗。” “兄弟们，咱们跟他们拼了，打不过就去海上逍遥自在，好不好！” 大当家指挥若定，给土匪增加了不少信心。加上冯山虎早已交代过后续计划，众土匪居然在绝对劣势之下，被他给稳住了。 一边指挥手下负隅顽抗，一边向官兵喊话拖延时间。 “我说，外面是哪位大人在指挥呀？小弟冯山虎给大人问好。” “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如大人给小弟指条明路，小弟愿意用全部身家换我寨中兄弟性命。” 冯山虎对外面喊了几句，却没有听到任何回音。 心里顿时一片冰凉，这些官兵是铁了心的要至于他们于死地。顿时心下发狠，不再客客气气，色厉内荏的放起了狠话。 “外面的官兵给老子听着，我不管你们是谁主事。立刻把人给我撤走，不然今天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我们已经准备了猛火油，你们要是再敢往前一步，立刻放火烧山。” 冯山虎的几句狠话立刻引来了身边土匪的附和。 “对！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忘了上次是怎么被我们追了十几里地的。” “还有那个刘大人，你那官帽找回来啦！哈哈哈……” 土匪的话引来一阵哄笑，但外面的官兵却依旧没人搭话。这让山寨里的土匪，心里都开始打鼓。 难不成，这次官府动真格的了，真要和他们死磕。 “大当家的，咱们怎么办？难道真的烧山跑路？” 冯山虎也是心里发苦，怎么这么倒霉，就遇到这么个闷葫芦。 不过他可不想死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咬着牙回了一句。 “烧！官兵再敢接着打，咱就烧山。” 没等冯山虎的话音落下，外面就传来一声“放！” 土匪正疑惑官兵要放什么，就听到隆隆之声接连响起。顿时明白过来，可却为时已晚。 刚刚经过加固、无比坚韧的内门，居然就在轰鸣只声下倒塌。 刚才那种惊天霹雳一样的东西，纷纷在他们身旁炸响。一时间，土匪仿佛经历天劫一般。 周围火光，雷光不停闪现，轰隆的雷霆之声不断响起。 而他们只觉得被炸裂的碎石和木片，不停的划过他们的身子，留下一道道伤口。 更有甚者，一个晃神的功夫，就只剩下了半截身子。残肢断臂散落得到处都是，好半晌那些雷霆之声才停歇下来。 只是两轮齐射的功夫，那些土匪却感觉经历了无数年月一样。等到他们准备跟着大当家，逃出山寨的时候才发现，大当家和军师已经不见了身影。 此时山寨的后山，大当家和军师，正顺着逃生路线，从悬崖上下去。 双脚才踏足地面，还没等他松口气，周围就钻出来一堆人。 带头的赵营看到大当家立刻喊了起来：“你们看！我就说冯山虎会从这逃。” 冯山虎一看，居然是他的贴身小奴，气得差点晕了过去 “好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老子看你乖巧没捆着你，你他娘的居然敢背叛我。” ？赵营看着冯山虎吃人般的凶厉眼神，心里抖了一下。再次想起他被这凶人绑上山的经历，不由得身子颤了一下。 不过转眼一个身穿官袍的人，就走到冯山虎面前。 “小贼，今次就是你的末日，还敢在这聒噪，给我绑了。” 朱棣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右手紧紧握拳。他还在回味刚刚开炮的滋味。 一名长官走过来，在朱棣肩膀拍了一下。 “怎么样，第一次见到死人，还不习惯吧。” 朱棣摇了摇头，他的眼里根本没有那些死人，也没有什么残肢断臂。他只看到了一地废墟，从坚固的门到废墟，只有一颗炮弹的距离。 这种感觉是震撼的感觉，是朱棣前所未见的，也是他所向往的未来。 这次剿匪主要是为练兵，因此宋岩没有跟来。只是派了炮兵营的营长临阵指挥，而此时已经成长为副营长的朱棣，也随军而来。 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虽然只是个小规模的剿匪。但也是第一次直面鲜血和敌人，不过他却没有了以往幻象过的那么激动。 朱棣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他第一次上战场，如何面对敌人的冲锋，如何指挥手下布阵，如何饶敌人的部署。 可今天这一切都没有实现，但朱棣却一点都不可惜，因为他亲自体验过火炮的威力后，便再也回不去那个冷兵器的战场走了。 尤其是，当他看到那个坚固的内门，在他的一炮之下轰然碎裂的场景，真是无比震撼。 如今他对于这火炮的威力了解的更加透彻，但却更加迷茫了。火器在未来升级后的战争中，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第207章 战争瘾有点大 朱棣转头，看了看拍他肩膀的炮兵营营长。 “营长，你有想过，以后在几万、几十万、上百万人的大战中，我们炮兵……或者说我们火器营该如何自处？” 营长摇了摇头，他知道朱棣是大人物家的子弟。也知道朱棣的眼界不会局限于一场剿匪，但他真的从未想过这些。 “那些，就让顾良大人去操心吧，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哈哈哈。” 朱棣也是摇头苦笑，营长虽然执掌炮兵营，但充其量不过是个百户，看来这个问题还得去请教顾良才行。 此时战场一片凌乱，土匪们经过一轮炮火洗地之后，哪里还敢反抗。全都灰头土脸的举手投降。 甚至自发的排成队，从废墟般的营地中出来，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跟来看热闹的百姓，站在远处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他们只看到官兵推着几个铁疙瘩，来到土匪的营寨门前。然后整个山间都响彻天雷般的声音，土匪的营地中更是如遭雷击一般，顷刻间就变成了废墟。 彼时围观的百姓只来得及捂上耳朵，而后他们便看到一队队的土匪，互相搀扶着从营地中走了出来。 然后在官军的命令下，在营地门口被绳索加身。 “好家伙，那些大人用了什么神仙手段？这时请来了雷公降妖？” “什么雷公啊，我看是电母。你没见刚才火光冲天吗。” “不对啊，以前剿匪都是被土匪追的满山跑，今天怎么这么利索就结束了？” 有人嘿嘿两声，满脸自得。 “你们知道吧，这都是顾良大人的功劳。” 这句话立刻引起了围观百姓的兴趣，对于他们这些贫苦百姓来说，顾良就犹如再生父母一般。 听到有顾良的消息，众人将注意力转到了那人身上，七嘴八舌的鼓动那人说说其中缘由。 “你们不知道吧，这些神兵都是顾大人练的。而且据说那雷公的宝贝，也是顾良研究出来的。” “那东西可了不得，一下子能轰塌一座城呢。” “一下轰塌一座城？真的假的，你从哪听说的。” “我有个亲戚，是个屠户。他经常给营地送肉的，他亲眼看到的。” “哎呀那可厉害了，还有什么……”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炮兵营打扫战场的时候，福州城中的毛骧却有点纳闷。 怎么今天的炮兵营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是今日是休沐之日？ 起身来到门口，正打算找人去探查一下时，就看到一个手下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大人！”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大人，朱棣公子，去剿匪了！” “卧槽！”毛骧吓得心脏都不跳了。朱棣可是货真价实的皇子，怎么能去剿匪呢。多大的胆子，敢带着皇子去剿匪。 万一出了三长两短，恐怕他和整个福州府的官员都得掉脑袋！ “大人，整个炮兵营都去了。” “铁炮也拉去了！” “是啊，都拉走了。” 听到手下的话，毛骧只觉的心口阵阵绞痛。毛骧可是了解过，那些铁炮虽然已经很安全了，但仍旧有几率炸膛。 万一把朱棣伤到，他可怎么和朱元璋回话。 毛骧立刻奔向马圈，随便拉了个认路的，快马加鞭直奔土匪山寨而去。 然而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等毛骧到达战场的时候，那边的战斗已经彻底完成了，甚至自觉投降的土匪都已经绑了起来。 部分士兵正在打扫战场，将里面没死透又救不活的土匪补刀，将一些能接上的断手断脚放到对应人的担架上。 看着这惨烈的一幕，毛骧吓的腿都软了，几乎是从马上滑下来，直接跪到了地上。 他不敢想象朱棣会这么样，可还没等他下令去找人，那边围观的百姓就发出一阵欢呼。 转头看去，正好看到百姓不远处，灰头土脸、爱不释手地摸着大炮的朱棣。 毛骧顿时就精神了，虽然看起来身上有点脏，不过好在全须全尾的，没少什么零件。 这时毛骧才有心思看一眼那些来围观的百姓，他们那边，一名胥吏正给举报贼窝的赵营，发放银票。 那一沓十两一张的银票，引得周围百姓阵阵欢呼，又是羡慕又是向往。 毛骧被手下从地上扶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往朱棣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才走到朱棣身旁，就听到朱棣转身对旁边的那些围观百姓说道。 “就这么点儿土匪打的有点儿不过瘾。诸位若是还有相关的消息，我愿在官府奖励下再加上一倍。” 毛骧脚步一顿，摇头苦笑。朱棣这个四皇子，战争瘾有点大呀。 在长百姓与朱棣确认新悬赏属实之后，便全都迫不及待的匆匆离去。 现场只留下打扫战场的士兵和抚摸着大炮，意犹未尽的朱棣。 也难怪朱棣不过瘾，实在是今日的战斗，给他的震撼太大了。 用一句摧枯拉朽来形容今天的战斗，丝毫也不为过。 原本他们今日炮兵营并没有被指派剿匪任务，只因那么胥吏收到消息后时间有些仓促。 于是便将在附近演练的炮兵营直接拉了过来，虽然平日里也有铁炮的试射项目。但那些演练，都是在稻草人标靶身上进行的。 训练的目的也只是，帮他们快速的确认和攻击目标，熟练铁炮的操作而已。 今日也是他们炮兵营的第一次实战，面对山寨里的那些土匪，原本炮兵营的营长制定了详细的攻坚计划。 但他们没想到一来炮火威力这么大，二来爆炸所带来的血腥场面，直接摧毁了，土匪不够坚定的内心防线。 仅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就以零战损的优异战绩，逼得那些土匪乖乖投降。 这场战斗不但让朱棣认识到了火器的威力，还让他对战争有了新的认识。 不过关于未来的战争升级方面，他还有很多东西要学。朱棣决定回去再多向顾良请教请教，多了解有些这方面的知识。 …… 几个时辰之后，大当家冯山虎和他的一众土匪手下，都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压到了官府门口。 百姓们听说附近最为狡诈的山匪被一锅端，全都放下了手上的活儿，来衙门门口围观。 烈日炎炎之下，冯山虎一众土匪，像售卖的商品一样，被往来的百姓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走到他附近，仔细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半晌。 然后大呼小叫的跑开，边跑还边喊什么果然是两根之类的胡话。 第208章 捞钱的好机会 府衙门口的百姓越聚越多，有些是来吃瓜看戏，有些则是想来沾一沾这帮土匪的运气。 希望他们自己也能遇到这种土匪，进而拿个百两银子的悬赏奖励。 顶着烈日的炙烤、被人像猴子一样围观，大当家的心里无比懊恼。 虽然他一早就收到了消息，知道如今福州府的兵马已经大变样，但依旧没有真正的重视起来。 不过想想那些如雷霆一般威力的神器，他觉得自己再怎么小心也没有用。毕竟他只是一介凡人，如何能对抗那种神乎其神的雷公宝贝。 他和军师在火炮炸开内门的时候，就已经抽身离开。在他心里那些土匪手下即便再怎么废物，也能阻挡官兵一两刻钟。 哪想到一瞬间，所有人就失去了抵抗力。 大当家跪在府衙门口，脑海里不停的闪现战场上的残肢断臂，还有他那些手下仇恨般的眼神。 心中无比忐忑的，准备迎接自己的处理结果。 等了许久，等得太阳都已经偏了西。等得大当家脖子上的汗水，被太阳晒干成了盐碱。等得他都以为，那位传说中的顾大人，打算放过他们的时候。 顾良才带着福州府的一应官员，来到了府衙门前。 巨大的遮阳伞罩在顾良的头上，阻挡了太阳散播下来的热量。两个跟在顾良身旁的侍女不停地给她打着蒲扇，凉风吹拂着顾良的发丝，让他显得风度翩翩。 来到现场之后，顾良丝毫没有理会，被绑在府衙门口的那些土匪，围观的那些百姓不停的挥手。 顾良早已经成为福州百姓心中的偶像，因此顾良的每一次挥手，都能引来他所面对那个方向百姓的欢呼。 与百姓打过招呼之后，顾良接过身旁侍女递上的扩音筒。 虽然只是用硬纸板简单做成的扩音筒，但却立刻将顾良与那些用肉嗓子喊话的官员区别开来。 “乡亲们，百姓们。” “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土匪任何时候都剿，不剿匪如何对得起我福州同知的位置，如何对得起建设福州城的百姓。” “你们想想，若是带着妻子，吃着美食唱着歌，忽然就被土匪给劫了。这日子还怎么过？商人还怎么敢来福州做生意。” “所有剿匪、必须剿匪！” 顾良振臂高呼，围观百姓顿时心潮澎湃，也跟着高呼：“剿匪，必须剿匪。” “所以本官为福州的未来着想，为福州的百姓着想，为往来不断的相对着想。特发剿匪悬赏。” “你们有些人可能不知道，在这里我再重申一遍。” “所有提供有效信息者，赏银五两。所有提供匪巢位置者，赏银百两。” 顾良的话，再次引来围观百姓的欢呼。 这些围观的百姓中，有不少人可是亲眼见证了，赵营领走了百两赏银。因此百姓对顾良的话，丝毫没有怀疑。 再度宣扬了一波剿匪悬赏之后顾良振臂高呼一声“剿匪！”。 于是引得周围百姓兴奋的接连跟着高呼：“剿匪！剿匪！剿匪！” 吓得跪在府衙门前的那些土匪，个个胆战心惊。生怕那些已经兴奋到快要失去理智的百姓，冲上来将他们生吞活剥了。 不过显然他们多虑了，福州的百姓还没有那么疯狂。只不过顾良在放下扩音喇叭之后，像是忘了他们似的，直接就转向了府衙大门。 还是有位官员上前提醒了一声，而后向那些土匪方向指了一下。顾良这才在来到现场之后，头一次看了他们一眼。 不过也知道是看了一眼，然后便随意的挥了挥手道：“首恶砍了，其他的拉去当苦力。” 话一出口，那些小喽啰顿时送了一口气。大当家、军师等人却傻眼了，他们就这么死了？ 几人不甘心的大声求饶，大当家更是使尽了浑身的力气，连滚带爬的扑向顾良方向，高声疾呼。 “大人饶命，大人我有重大情报，大人饶命啊大人。” 顾良闻声驻足，转头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大当家不愿失去机会，没等顾良询问就直接开口道。 “小人愿意奉献出三万两白银，只求能保证我的性命，求大人开恩。”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大当家为了活命，生怕顾良听不清他的报价，因此喊得十分大声。 以至于在场的围观百姓，全都听到了他那句，要花三万两银子买命的话。 顿时引起周围一片嘈杂的议论声。 “还真是修桥铺路无尸骸，杀人越货金腰带。” “原来当土匪这么赚，我记得这冯山虎似乎只是最近几年才扬名的。” “哎呦，三万两银子可是不少。” “可不是吗，不知顾良大人会怎么处置他？” “要我说就应该逼问出银子下落，他那些银子可都是劫掠了咱们百姓的血汗钱。” “你可太天真了，那可是他的买命钱。买不到性命，你以为他会说出银子下落？” 百姓的议论之声，传进了在旁围观的朱棣耳中，让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可是听朱元璋说过，顾良的那些“丰功伟绩”。朝廷的官位他都会卖出几万两银子，何况是这个对他没有什么影响的土匪。 在朱棣看来，顾良这嗜财如命的性格，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捞钱的好机会。 随即朱棣的视线，看向了府衙门口跪伏的那些土匪。 在大当家喊出花钱买命的那句话之后，所有土匪的视线全都落到了顾良的身上。他们在等待顾良对这三万两银子的反应，也是在等待他们命运的出口。 尤其是那些刚刚，已经被顾良判处死刑的“首恶”们。他们全都目光灼灼的盯着顾良，希望能从他的面色上推测出自己买命钱的价格。 谁知他们看到的不是希望，而是顾良的满脸鄙夷。 尤其是挣扎着冲到顾良附近的大东家，当他看到顾良对他那句话的反应时，心脏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随即扫了眼在场围观的百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向前跪行几步，压低声音向顾良乞求道。 “大人若是对价格不满意，小人还可以再加。百姓的反应也无需顾虑，大人稍后可找一替身，代替小人被执行斩首即可。” 说完之后，大当家一脸谄笑的等待着顾良的反应，谁知依旧是那副鄙夷和不屑的表情。 第209章 泥沙淤积 顾良有些嫌弃的叹了口气：“就这？你说也算是买命钱？这都不够本官一顿午饭，你凭什么认为可以买你的性命，还有本官的威望。” “午……午饭！” 顾良的话，让他当家当场傻眼。一众等待结果的山贼土匪，也全都吓得面如土色。 “大人，不够我可以再加，我全部身家都给你，还有其他贼窝，小人还知道其他贼窝。” 顾良十分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那是给百姓的福利，用不着你的多事。” 说完看向一旁的侍卫：“好了，等什么呢，赶紧拉去砍了。” 大当家顿时暴起，就要冲向顾良。不知是存了同归于尽的心思，还是想要挟持人质。 不过才起身，就被一旁的侍卫再次按倒在地，而后便拖拽着拉到一旁的刑场。 大当家一路哭嚎，不停的对顾良大声求饶。只不过没喊几声，就被有眼色的侍卫堵上了嘴。 顾良全程冷脸，似乎大当家那些买命钱，就是对他的侮辱一样。 眼看着大当家被砍了脑袋，一众土匪全都吓得缩紧了脖子。顾良看到一群鹌鹑一样的家伙，眼里满是鄙夷。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本官老老实实交代罪行。只要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的人，就可以通过做苦力来赎罪，至于那些为非作歹的，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老老实实等着砍头就是。” 二当家和军师等几名首犯，顿时吓得两眼一黑晕了过去。而那些山寨中的小喽啰，眼中全都闪过庆幸之色。 敲打完一众土匪顾良转身离去，身后则想起了百姓欢呼的声音。 而后一众土匪经过自我交代和百姓指认，其中小半的人被砍了脑袋，余下那些活下来的土匪，经过了一天的审问，也全都瘫软在地。 围观了全程的朱棣，当晚便来到了顾良的府上。 他对顾良两三万两银子一顿的饭菜十分好奇，同时还有一个疑惑，想要让顾良帮他解答。 因此在朱棣到达府衙的时候，正赶上顾良的晚饭。 看着一桌子琳琅满目的美食，朱棣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他家的饭菜也没这么奢侈啊。难怪他父皇总是被顾良气得咬牙切齿，这顾良还真是奢靡的离谱。 顾良热情的招呼朱棣入席，两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朱棣才问出他的疑惑。 “大人，为什么没有收钱放过大当家？” “毕竟……毕竟那可是几万两银子。就算你再富有也不至于视金钱如粪土吧？” 顾良哈哈大笑：“就知道你今天来，不只是想看看我这几万两一顿的饭菜。” 朱棣被人戳穿心思，丝毫没有感到尴尬，陪笑了几声之后，仍旧是一脸探求的认真模样。 顾良见其真是对此心存疑惑，便认真解答道。 “钱虽然重要，但这世上还有很多比钱更重要的东西。比如民心，比如军心。” “错过了这一笔钱，我还可以去赚另外一笔。但若是让百姓和那些士兵看到，这些为非作歹之徒，可以花钱脱罪。” “本官的公信力就会受到质疑，威望也会有所损伤。” “而这些东西想要恢复，要比赚钱难上十倍、百倍。” 朱棣顿时肃然起敬：“难怪大人拒绝得如此干脆，原来还有这一层意思。” 朱棣想到，这些事情以前他从没有考虑过。因此经过顾良的提醒，他才明白了这一层意思。 若是平时能待在顾良身旁，岂不是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随即顾良试探着问道：“大人，我想加入府军，寻个小官当一当，不知大人可否应允？” 说完一脸期盼的看着顾良。 顾良没有犹豫就点了头：“可以啊，不过得从小兵干起。” 朱棣有些苦闷，他好歹也是炮兵营的副营长，怎么连平调都不行。 给顾良添满了酒，心有不甘的再次问道：“难道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顾良依旧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有，你可以交三万两银子，给你个百夫长。” 朱棣脸色一黑，对顾良的敬佩又荡然无存。 半个月后的京城中，朱元璋正在书房中处理奏折。 而在他的对面，正站着两个人，一名是户部尚书赵甄吉，另一名是工部左侍郎张珣。 两人来此是因为，工部郎中收到下面人的上报，提及了今年黄河治水之事。 工部左侍郎张珣，正是负责山泽之事的人，查阅了近期黄河流域的各地奏报后，发现今年很可能又会泛滥。 朱元璋对于黄河治理之事颇为头疼，听了张珣的上奏，将视线转向了户部尚书赵甄吉。 “赵爱卿为何同行？” 赵甄吉露出个苦笑的表情：“陛下，张侍郎上报的治水方案太费钱了。” 朱元璋：…… “陛下，虽然福州刚刚上交了一千万两银子，可如今朝廷等着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臣精打细算之下，这些钱也只是堪堪够用。” “如今若是加上张侍郎的这笔开销，怕是有些捉襟见肘。” 张珣刚要开口解释，就被朱元璋抬手打断。朱元璋也知道治水要花很多钱，可如今大明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 揉了揉太阳穴，朱元璋才看向张珣。 “这一千万两银子虽然看似不少，可也不能无节制的花销。说说你那套治水方案，为何需要那么多的银子？” 张珣清了下嗓子，讲起了他查询案牍得出的结论：“陛下，臣查询近期黄河流域周边各县上报的水流情况。发现今年不但水量减少，而且由于气温降低，上游融雪水大量减少。” “如此一来，就造成了黄河下游流速减慢，因此就会有大量的泥沙碎石淤积在下游流域中。” “陛下，这种规模的泥沙淤积，臣只在十几年前见过。” 朱元璋听张珣提起十几年前的那次黄河泛滥，顿时心头一紧。 那时的朱元璋还只是一名普通的贫苦百姓。正是由于黄河泛滥，让许多百姓吃不上饭，这才揭竿而起导致元朝由此覆灭。 大明建立以后，朱元璋还特意吩咐人调阅了当年的县志。记录相关治水方案，就是怕有朝一日，这种特大泛滥事件再次发生。 朱元璋犹记得，那时候渤海、清河、新都被洪水淹没，淹没三十一个县，毁坏官阁四万多间房屋。 同时汴河决堤，黄河南侵。导致兖州和禹州的百姓，在汴河地区遭受洪水。几十万人流离失所，上万亩田地被淹，数百万人受到影响。 第210章 洪水的宣泄口 朱元璋眉头紧锁，这件事已经不是治水的问题。如果真的如张珣所料，今年黄河泛滥会达到十几年前的规模。 他们治水的同时还应该想想，如何处理水灾的问题。 当年水灾泛滥，当地百姓受灾众多，已经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 在大明，朱元璋决不允许出现这样的事。 正皱眉思索对策时，太监进来报告说，锦衣卫有紧急事件上报。 朱元璋叹了口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锦衣卫指挥使毛骧，随着太监进入书房。看了眼站在一旁，正在向朱元璋汇报事情的两人。 毛骧这动作做得很明显，朱元璋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图。 随后便让赵甄吉和张珣先行离开。 而后才问道：“什么事？” 毛骧立刻从怀中掏出了几封信，将之呈给朱元璋。 朱元璋接过那几封信，只看了一眼便勃然大怒。 “倭文？！” 毛骧立刻回道：“是的陛下，这几封信都是属下近日截获的。虽然其文字有倭文，有我朝文字。但他们的目的地，都是发往琉球。” 朱元璋将那几封信全都翻看了一遍，虽然上面有一些使用了汉字，但那些信件的收件人，全都是琉球那边的人名样式。 朱元璋顿时将那些封信狠狠的摔在桌子上，气愤的质问道：“谁这么大胆？” “信件是刚刚截获的，发信人暂时还没有查到。” 朱元璋虽然愤怒，但也知道这些人全都谨慎小心，想查出来并不容易。 “用尽一切手段尽快查出来，咱家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如此轻蔑咱家的命令。” 毛骧立刻应了下来，犹豫了一下道：“陛下，这事若是您能配合一下，属下有信心可以在两个月之内查出这些发信人。” 朱元璋即便此时还在盛怒之中，也因为毛骧的话愣了一下。 “你确定两个月时间足够？” 毛骧抱拳行礼：“属下确定可以。” 毛骧的话让朱元璋十分意外，这种事情之前也有发生过。那些人手段多变，心思狡诈。 以往没有个大半年都很难查清，如今锦衣卫这边并没有什么新的探查手段出现，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让朱元璋十分不解：“为何？” 毛骧道：“属下从顾良那里新学到了一招，若是将这一招用到查询发信人上面，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朱元璋十分好奇：“这小子又想出什么怪招？给咱家详细说说。” “是，手下将那几封信中的内容研究了一下。发现上面都是将我朝的一些情报，发到了琉球那边。” “如此一来能够发出这些信件的人，一定是可以接触到这些情报的。” 朱元璋认可的点点头，截至这里，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而后毛骧话锋一转：“接下来，陛下只需给这些能接触到琉球情报的人，重新发布一些命令。” “不过这次不要统一发布，而按不同层次能够接触到情报的人，发出不同的命令。” “如此一来，只需筛选几次便能找到那些发信之人。” 这法子说简单也简单，但若没想到的人，就好似隔了一层窗纸一样。 “顾良用这法子干嘛，找内奸吗？” 毛骧嘿嘿一笑，摇了摇头：“顾良就是用这个方法，筛选那种投资人的。” 朱元璋听后顿时一脸黑线，颇为不耐地对毛骧挥了挥手。 “就按这法子办吧，也不知道顾良怎么想出来的。” 不过毛骧却没有领命离去，而是依旧站在原地。 “陛下，属下还有事上报。” “还什么事情？” “是关于黄河泛滥的事。” 朱元璋再次叹了口气，这次的叹息中，明显包含了许多无奈。 黄河的问题在任何朝代，都是他们这些统治者最为头疼的问题之一。 天灾人祸，朱元璋自问对于人祸他还可以从容应对，但这种级别的天灾，他只能顺势而为。 毛骧迟迟等不到朱元璋的话，抬头看了一眼。 在朱元璋的脸上，毛骧看的满是无奈和惋惜。 无奈是人力有限，即便做了完全准备，黄河依旧无法彻底治理好。而惋惜，则应该是在感慨，那些生活在黄河流域的百姓。为他们即将面对的灾难，感到悲伤。 “陛下？” 朱元璋被毛骧的声音惊醒，看了毛骧道：“这事咱家已经知晓，方才张珣已经上奏过了。” 毛骧却是叹了口气道：“陛下，这次的黄河灾害怕是有所不同。” “手下收到消息，今年的黄河两岸的情况十分的不乐观，万一爆发灾害的话，可能比以往更加严重。” 朱元璋听后依旧只是无力的点了点头。 汛期即将到来，黄河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可是无论工部还是水利相关的那些衙门，都拿不出更好的方案。 如今他们所能做到的，只是不断的加固堤坝。或者将一些地势较低地区的百姓提早疏散。 为将来即将爆发的洪水，或者作为泄洪口做准备。 不过那些百姓，都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当地之人。不到万不得已之际，谁也不希望抛弃家乡的土地房产，背井离乡逃难他处。 因此作为备选泄洪地区的长官，他们全都在据理力争，希望不要成为洪水的宣泄口。 脑子里想着这些，朱元璋的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毛骧的身上。 看着毛骧风尘仆仆的样子，朱元璋忽然想到了福州。然后他突然灵机一动，对毛骧问道。 “毛骧，你说有没有可能，顾良在这方面会有什么好办法？” 毛骧被朱元璋问的一愣，他虽然常年在福州监视顾良，但福州并没有什么大江大河，因此也就没有看过顾良施展过这方面的手段。 因此，对于朱元璋的问题，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关于这个问题……虽然顾良他在经济建设和福州建设中都表现得极为出色。而且还能练就一批精兵，剿匪杀敌也极为出色，甚至还能让铁船浮在水面上。” “可是这也不能说明顾良，对于什么事情都会如此精通吧。” 朱元璋听着毛骧的对顾良的一系列夸赞，眉头渐渐皱起，这还不算样样精通？文武全才、想法独特而且常人难测…… 看到朱元璋皱眉，毛骧立刻改口：“不过顾良的想法确实十分特别，不如属下去问询一下，再给陛下答复？” 朱元璋这才点点头。 对于治水这种事，从大禹那时起就是一个难题，将之完全寄与顾良一身，着实有些难为他了。 不过正如毛骧所说，知道脑子活，想法多，说不定就能给自己一个惊喜呢。 第211章 算总账 说完这件事，毛骧本该退下。不过既然说到了福州，朱元璋也就想起，他还有两个儿子在那边历练呢。 随即问起了福州方面的情况。 “朱棣到了那边怎么样了？福州最近是在剿匪吧？是不是挺有成效的？” “上次奏疏中，老四自己说已经升任了百夫长，应该就是在最近的剿匪中立功了吧？” 毛骧低垂着头，听到朱元璋的问话，选择性的点了点头。 朱元璋看到后，脸上难得的浮现了笑容。 今天又是黄河即将泛滥，又是朝中通倭信件。搞得他心中十分烦闷，如今总算是听到了点好消息。 想想朱棣当初听了他的描述，还不愿意去那个贫瘠之地。要不是最后临出门之际，多嘴问了一句，现在这小子还在京城中胡闹呢。 若是那样的话，不知道老四会不会后悔得，想自己抽自己两个嘴巴。 果然男人还是需要历练的，看来去了福州不但成长了不少，在顾良身边应该也学到了不少东西，一开始还担心学坏呢，这下看来不用担心了。 虽然平日里朱元璋对顾良百般气愤，但不得不承认，这滑头的小子还是颇有些本事的。 由此朱元璋抚摸了一下胸口，那里是上次和顾良对练时，被顾良训练出来的那些特种兵刺中的地方。 那是朱元璋今生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也是让他一直耿耿于怀的地方。 如今朱棣进入了福州军中，想来也应该接触过那些特种兵了吧，不知道有没有套取特种兵训练的方式。 那些战力强悍的士兵，就连朱元璋都垂涎三尺。 越想朱元璋脸上的笑容越盛，嘴角翘起的弧度越大。 看得下面的毛骧心里一阵发寒，好家伙，陛下不是脑补了四皇子杀敌立功的场景吧。 想到这毛骧脑子一顿，朱棣确实杀敌立功了，可是这和升官似乎并没有关系啊。 在心里叹了口气，毛骧觉得心里发苦，他也不知道朱棣奏折中是怎么说的，这下连帮着说些好话都不成了。 毛骧正在心里琢磨怎么上报呢，朱元璋就已经问了出来。 “老四升任百夫长，可是在剿匪中立的功？给咱家详细说说，他立的什么功？” 毛骧心脏猛地一跳，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个，四皇子确实在剿匪中表现不错。” “这个……福州剿匪发动了百姓揭发，四皇子所在的炮兵营率先完成了第一次剿匪任务，算是拿下了福州剿匪的首功吧。”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捋了捋胡须。“那他是身先士卒，还是杀敌有功？” 毛骧吞了下口水，结结巴巴的道：“剿匪中四皇子放了两炮，炸毁了土匪营寨的内门。” “嗯？”朱元璋抚须的手一顿。 “炸掉一个门，就能领功升任百夫长？” “呃，不是，或许还炸死炸伤了几名土匪，但是太过混乱，根本分不清土匪是打中的。” “至于四皇子的百夫长……那个，那个是，花了几万两银子买来的。” 朱元璋一听当时脸色就阴沉了下来，手也跟着抖了一下。 顿时将两根胡须拽了下来。下巴上一阵刺痛。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如朱元璋心中愤慨来得强烈，挥手一拳重重的垂在桌上。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朱元璋是马上皇帝，大明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他从战场上一刀一枪拼下来的。每一寸大明的土地都来的堂堂正正，来的光明正大。 从未想过，他的儿子身为大明的皇子，居然会向人买官！ 还只是个百夫长，这简直就是打他的脸一样。而且他最痛恨的就是贪污受贿，卖官售爵这些龌龊行为。 身为他的儿子，朱元璋不信朱棣不知道这些。可他家居然选择行贿这种方式，来获得官职。 这如果让天下人知道，他还有什么脸打击贪污，还有什么脸将那些搜刮百姓民脂民膏的贪官剥皮填草。 更何况，整个天下都是他们朱家的，朱棣想当个什么官当不上，居然还要花钱买。 “顾良，居然死性不改，还在做这些卖官的勾当。” 还有这个顾良，仗着自己对他的青睐，居然把徐州的那一套还带去了福州。原本上此听了顾良的志向，朱元璋还以为他是可以交托信赖之人。 谁想到，居然依旧是这副做派，简直气得他肝疼。 “顾良、顾良，很好，两个人都很好。” 朱元璋念着两个发音相近的名字，心中暗暗将这对卧龙凤雏的罪责全都记了下来，早晚要把这笔总账和他们算一算。 朱元璋语气森冷，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意。 当然他们知道朱棣肯定只是会挨板子，只是不知道顾良会受到什么待遇。 不过所有人都悄悄缩起了脖子，生怕朱元璋找不到这对儿罪魁祸首，将火气撒到他们身上，根本没有人敢给这两人求情。 朱元璋发了一通脾气之后，稍稍换了一口气，将这股火气努力压了下去。 毕竟他是一国之君，大明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还有很多决策，等着他去拍板执行。 再次重重的锤了下桌子后，对身旁的太监道：“去，吩咐下去，把朱棣这兔崽子的银子给我断了。” “都敢去买官了，再让他这么胡闹下去，不知道要捅出什么乱子。” 答话的太监立刻应了下来，将朱棣买官这事暗自记下。不然万一皇后问他为什么停了朱棣的银两，他怕是要跟着吃挂落的。 吩咐完太监，朱元璋抬头看了眼站在下面的毛骧。 “毛骧。” 听到朱元璋的声音毛骧身子一抖，心里暗道一声倒霉，但却不敢耽搁，连忙应声。 “是，陛下。” “福州那边你给我盯紧了，尤其是这两个小子，再有什么风吹草动，全都给我报上来知道吗。” “是，属下这就去死死盯着四皇子和顾良。” “这事还不算晚，等咱家处理完黄河一事，再与他们算总账。”朱元璋咬着牙恨恨的道。 毛骧的头垂得更低，看来之后少不了一场大清算啊，希望在那之前，他能先搞到特种兵的训练方法。 而后朱元璋打发了毛骧，又将张珣和赵甄吉叫了进来。继续商讨了好一阵治理黄河水灾的方略，不过说到底就只有防和治两种。 不过无论是防是治都少不了人，如今水灾濒发，首先要做的就是将人员准备好。 第212章 车到山前必有路 很快朝中的征发徭役命令，就传达到了每个州府郡县。 福州自然也收到了朝廷下达的征召徭役的命令，百姓得到消息之后，全都发出了叹息，愁眉不展。 如今福州的发展已经上了快车道，他们在福州城中做工，每月都能赚到以往四五倍的酬劳。 如此时机若是错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遇到。因此没有一个人愿意，放弃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去服徭役。 而且，那可是治理黄河水灾的徭役，说不准就要命丧他乡。到时候别说耽误赚钱，连小命都要丢到那边。 虽然每年都有征召治水的徭役，但今年这么早，又这么急的召集，百姓也看出黄河恐怕是出了大问题，这一趟去了能不能回来可就不好说了，因此对这份徭役更加抵触了。 这时候，愁眉苦脸的百姓中，忽然有人想起件事。 “我说诸位，我记得以前顾良大人曾经说过，咱们不是不用再服徭役了么。” “哎！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那这回……” “害，咱去府衙问问顾大人不就知道了。” 一群人商量了一阵，而后又叫了不少街坊邻居壮胆，这才结伴去了府衙。 可当他们到了府衙的时候，见到那边已经排起了长队。 看着那一眼都看不到头的队伍，众人顿时有些泄气。 “这些人不会都是来服徭役的吧？顾大人那话靠谱吗？” “靠谱吗？你给我把吗去掉，顾大人从来就没骗过咱啊。” 不过那人看着长长的队伍，心里也是没底。 不过已经到这了，怎么都得问问情况。众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看到队伍中，有个熟人。 几人立马凑了过去，拉着那人问起了情况。 “赵老哥，你这排队是干嘛的？徭役？” “对啊，你们不知道啊？” 众人顿时心中如丧考妣，看来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队伍中那人见这几位垂头丧气，有些奇怪。 “怎么地，没带够钱啊？” 众人没明白服徭役为什么还要带钱，仔细又一问才知道，顾良已经安排了交钱免徭役。几人心中大喜，立刻一哄而散。 众人心里此时都只有一个想法，赶紧回家拿钱。虽然要交不少钱，才能免除徭役，可这钱几个月就能赚回来，总比送命划得来。 与此同时，福州推官刘光有收到朝廷征召徭役的消息后，立刻急匆匆的往府衙赶。他得赶紧将这消息告知顾良，顺便问问该如何应对。 如今福州正是发展的高速时期，人手本就有些不足。若是再抽调百姓去服徭役，后面很多的工程都要延期，这对福州后面的发展影响甚大。 可是当他急匆匆赶到府衙门口时，被那些长长的队伍给震惊了。 顾良居然让这么多人，交钱免除徭役，如此一来朝廷那边怎么交代？ 刘光有心下着急，连忙穿过人群，去府衙中寻找顾良。 刘光有急匆匆地进入府衙，看到顾良还在慢悠悠的喝茶。 “哎呦我的顾大人，您怎么还这么悠闲啊。” 顾良一脸不解：“怎么了？又发现土匪了吗？” “不是，急死我了。您不知道朝廷要征召黄河徭役？门口可是排着无数百姓，交钱免徭役呢。” 顾良依旧疑惑不解；“对啊，本官安排的。” 刘光有啪的一下，右手重重的拍在额头上。 “您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排队吗？下官觉得，几乎所有福州今年应该服徭役的人，都在外面排队交钱。” “如此一来，咱们福州岂不是一个去徭役的人都没有。如此一来，您该怎么和朝廷交代呀？” 刘光有是真的急，而且是替顾良着急。顾良给福州带来了什么变化，他看到一清二楚。他也知道，福州不能没有了顾良。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特别担心，顾良玩脱了被朝廷制裁。 而且早前就已经有胡惟庸这个例子了，如今福州被满朝文武盯着，稍有不慎，恐怕顾良就要被群起而攻之。 这些人可眼里可都盯着福州库房里那千万两银子呢，顾良让这么多百姓交银免徭役，这不是将把柄送到人家手里了吗。 然而顾良却毫不在意的摊开手：“本官早就承诺过百姓，可以免徭役。如今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他们想交，便让他们交呗。” 旁边其他官员也都有些傻眼，顾良还真干出这事来了？署丞冯庆明听了顾良的话心里一抖。 他可还记得，离开京城前，朱元璋给他的任务。让他盯着顾良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要报告给锦衣卫。 他才从京城回来没一个月，顾良就弄出这么个事情，他是上报、上报、还是上报啊。 毕竟那么多人在衙门口排队交钱，锦衣卫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到了。 心里暗暗叹气，只求这次百姓交的银子，不用他送去京城。不然还得被朱元璋骂一顿，说不得还要受到百官的质问。 唉，摊上个能折腾的上司，还真是命苦啊。 其他的那些官员，也都在心里叹气。他们知道顾良非常的爱钱，但是也得分时候吧。 现在这种场合，不说国难当头也差不多了。黄河即将迎来几十年一遇的重大灾害，可顾良还在这里搞钱，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一群人中，只有方克俭仔细盯着顾良的脸。在他的脸上，方克俭看到的不是贪婪，而是游刃有余的自信。 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仔细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惊喜的向顾良问道。 “顾良大人，难道说你已经想到了什么，合适的应对方法了吗？” 面对方克俭的问话，顾良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哪有那么多好办法，本官只是把这些百姓交上来的钱，分文不少的上交朝廷罢了。” “看看朝廷要不要，不要只能再另想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不要慌。” 随即让方克俭过去在他这边细说了一下。 方克俭一开始听到顾良的说辞只是惊讶，眼珠转了转，在心里给顾良比了个赞。可是随着顾良将整个计划说完，方克俭骤然瞪大了双眼，眼睛更是直勾勾的盯着顾良。 随即笑容从他脸上绽开，嘴角都快裂到耳根子上了，欣喜若狂。 一拍大腿，方克俭腾的一下从顾良身边窜了起来。“高，大人实在是高。” 顾良笑着摆了摆手：“小伎俩而已，算不得多高，也就三层楼那么高而已。” “不不不，大人这招‘瞒天过海’深得薛仁贵计策精髓，简直令人拍案叫绝。下官对大人的佩服简直是五体投地。” “哈哈哈，这下新账旧账一起算，也该到了收账的时候了。” 第213章 好大的胆子 顾良倒是没那么兴奋，只是指点着方克俭道：“这件事，便由方大人去做吧。倒是只需按本官计策行事即可，若有什么意外，方大人自可自行斟酌。” 方克俭立刻兴奋的应允了下来。 听两人说得高兴，其他人全都面面相觑。 顾良和方克俭两人交头接耳传递了计策，其他的官员完全没有听到什么。不过方克俭身为他们中最为年长的官员，都因此欣喜若狂，可见这计策精妙至极。 众人心里痒痒的，却又不好发问。毕竟顾良当着众人的面，只将计策告知了方克俭。就说明暂时不想让他们知道，谁要是这时候还上去问。 明天八成就要因为，左脚先迈入府衙，被调去看库房。 虽然众人不知道是什么计策，但以往顾良运筹帷幄的形象，让众人全都安心下来。不再担心黄河徭役一事。 黄河水量在福州收取徭役钱的时候，猛增了一波流量。朝廷立刻加快了徭役的征召，急令所有的州府，立刻将徭役人员派遣到黄河流域，对应的地点。 各地州府衙门纷纷响应，数以万计的百姓来到了服役地点。他们看到的，是简陋的草棚和草席，甚至连锅灶都是临时挖的土坑。 所有那些比他们早到的民夫，个个全都灰头土脸，每个人的脸上全都是难以掩饰的疲惫之色。 他们的身上都是泥点子，甚至有些人的鞋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可是那些民夫没有一人顾虑这些，休息的那些人全都席地而躺，抓紧每一刻休息。 远处黄河岸边调度呼喝的声音此起彼伏，可这些轮换修整之人，却都麻木的躺在地上，丝毫没有动作。 这让刚刚到达的那些民夫心里发沉，汛期这才刚开始就如此辛劳，不知道等这次徭役结束后，有多少人能活着离开。 在工部都水清吏司主事刘文章的指挥下，众人叹着气开始排队、等着被编入队伍。 正为新来的民夫分组，一个青袍吏员来到他的面前。 “大人，下官是福州来的，借一步说话。” 刘文章正忙着，哪里有工夫打量他，只说把人送去后营就行。 结果那青袍吏员一摊手：“大人，下官没带人来，只有一封折子，您把这个折子递给主事的官员就行。” 没等刘文章明白怎么回事，青袍吏员便将一封折子塞到他手里，随即就轻飘飘的离去。 刘文章当时就傻眼了，福州这帮子人是要干嘛？ “喂，你别走啊，你叫什么名字？什么叫没有人，你们福州这是什么意思！” 刘文章大喊了两声，怎奈分配民夫的场地到处都是人，乱糟糟的一片。那青袍吏员根本没听到他的喊声。 等刘文章想去追的时候，那人的身影早就隐没在人海里了。 刘文章眉头紧锁，感到事情不太对劲。黄河水患治理的事情关系重大，那个府不是极为重视，生怕在这件事上授人以柄，怎么福州这帮官反而反其道行之。 难道真是这般疯癫，才能创造一年两千万两银子的收益？ 刘文章一时陷入了自我怀疑，直到身旁有人喊他，才晃过神来。 “什么事？” “前边三区位置，又有小股水流从堤坝上渗出来了。” “哎呦！” 刘文章哎呦一声，连忙带人前去查看。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一个小小的渗流，到了河水流量暴涨的时候，就可能成为堤坝崩溃的开始。 因此他不得不重视，而青袍小吏塞给他的那封折子，则被他顺手塞进了怀中。 当日晚间，劳累了一天的人，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休息的草棚中。 胡惟庸作为这次治理黄河的主事官，正坐在精致牢固的衙署中。不耐烦地翻看治水所需的物资和各地的徭役人员配给情况。 胡惟庸身为当朝一品，百官之首，这种差事本轮不到他身上的。而且他也不想接这个烂摊子。 朝中对这次黄河灾害的评价，是大明建立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甚至有可能超过十几年蒙元那次灾害。 因此谁都知道，这次担任黄河治水的主官，要么是大功、要么就是大难。 治好了，百姓安居乐业，皇帝高兴皆大欢喜，若是没治好，丢官下野，甚至成为阶下囚都在常理之中。 朝廷中讨论良久，最后朱元璋将这件事，直接指派给了胡惟庸。 还说什么百官之首，当身先士卒。 胡惟庸每每想到这里，就觉得皇帝是在故意针对他。虽然他没有证据，但这就是实际情况。 虽然他对这个指派一万个不愿意，但之前他负责过此类民生问题，二来胡惟庸已经隐隐感觉到，朱元璋对他有所不满。 之前几次事件中，无论是福州的那些刁民，还是那些官员对他勒索的指控，都让他在朱元璋那里留下来不少坏印象。 因此虽然心中抱怨，但也只得先到这边来应个卯。哪怕等以后找个什么借口，再抽身离开，找其他人来顶岗。 因此，胡惟庸一边翻看账本，一边在心里思考应对的办法和给他背锅的人。心里根本没在账本上，只是翻着翻着，忽然好像看到了什么。 脑子一懵，而后又翻回了上一页。紧接着胡惟庸就看到了，让他欣喜若狂的一条记录。 福州派遣徭役人数：零。 起初胡惟庸还以为他看错了，反复看了两遍，那个大大的零都没有丝毫改变，顿时心中大怒。 重重的一拍桌子：“福州官员好大的胆子，徭役的人居然一个都没有来。” “来呀，将工部负责这些的事务官叫来问话。” 外面的人应了一声，便连忙下去叫人。胡惟庸看着福州后面的那个零，想不通顾良此举是什么意思。 不过治水乃是国之大事，就连他这丞相都身居一线。他们福州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简直是胆大妄为。 越想越气，不过胡惟庸忽然想到一个可能，随后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下官工部都水清吏司主事刘文章，求见丞相大人。” 门外忽然传进来的声音，让胡惟庸脸上的表情瞬间消散，转而恢复了原本之色。 “进来！” 刘文章小心翼翼的进来，询问丞相有什么事找他。 第214章 拒绝服徭役 “什么事？当然是福州一事，怎么他们那边，一个服徭役的人都没有，这是干嘛，要造反吗？” 刘文章刚从江边回来，经胡惟庸一提，才想起还有这档子事。连忙从怀中掏出那封折子，双手递向胡惟庸。 “大人，下官当时也就是收到了福州府的一封折子，至于服徭役的民夫确实是一个都没有送过来。下官……” 刘文章还没说完，就感觉一阵寒意向他侵袭过来，就好像一盆冰水当头淋下，浑身上下在这一盆冰水的作用之下，瞬间变得冰凉无比。 小心翼翼的一抬头，就看见胡惟庸的脸上，脸色无比的难看。仿佛如同猛兽噬人一般，眼中也蕴藏着无尽的杀意。 刘文章心下胆寒，只得犹自勉力支撑，心中极为惊骇。这就是来自百官之首的威压吗，简直有些恐怖。 他只是传递那人的折子，不会因为这个，就对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吧。 胡惟庸还真不是因为这个，只是因为这事，想起了那日他在福州的大堂上，遭受福州那些微末官员的指责和羞辱之事。 一群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居然敢在他的面前大放厥词。甚至敢指着他的鼻子咒骂，还用那些零碎银子羞辱他。 这口气直到现在胡威庸也咽不下去，甚至时常在睡梦中梦见，把他气醒。 胡惟庸面目狰狞，面色凶厉。让一旁的刘文章看得有些害怕，犹豫再三才出言解释。 “大人您没事吧？下官……下官不是有意纵容福州官员，只是他们只留下这个，然后就匆匆离开，下官也没办法。” 胡惟庸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看了眼桌上的那封折子，又看了眼刘文章：“你能确定，福州那边一个人都没有派过来，只送上了一道折子？” 刘文章点头：“属下亲手接过的折子，那人也确实说没有人。” 然后胡惟庸嘴角闪过一丝冷笑。福州、顾良，看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之前几次都让你们侥幸过关，这下还不将你们一举倾覆。 随后，胡惟庸将那个折子封存了起来，就当做没看到过。 如今黄河治理正在紧要关头，他手上的事情千头万绪日理万机。遗漏下一封折子，也是很正常的吧。 胡惟庸收好了那封折子，看向了仍旧站在那里的刘文章。 “刘……”胡惟庸对这小官有点印象，但只记得他姓刘，一开口就卡住了。 刘文章见状连忙帮胡惟庸将后面的两个字补上。 “大人，下官叫刘文章。” 胡惟庸点了点头道：“好的，刘文章，本官记住你了。” 听到胡庸的这句话，刘文章心里本能的咯噔了一下。虽然他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但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随后胡惟庸挥挥手，便将他打发了下去。 一个人坐在房间中，胡惟庸的右拳渐渐握了起来。福州那些官员带给他的侮辱和轻视，他一定要加倍奉还。 而这一次几乎就是福州的那些官员，亲手将他们的把柄送上，是他报仇的绝佳机会。 这时候胡惟庸忽然想起了，早在他第一次去福州时，发生的一件小事。那会儿他在街上遇到一老一小爷孙俩，当时就听他们说福州不需要服徭役。 那会儿胡惟庸只当是那老头说的昏话，如今看来这还真是福州百姓的“福利”啊。 胡惟庸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一向聪明绝顶的顾良，竟然真的敢做出这种蠢事？ 至于福州府送上来的那封折子，胡惟庸根本不在乎其中写的什么理由。不管是福州发展迅速急需劳力，还是福州府抽调不出百姓。 这些都与他胡惟庸无关，他只要这个结果。他只是看到，福州府没有遵照皇帝陛下的旨意。按时征召福州的百姓来服徭役，仅此而已。 不管他们有什么理由，到时候皇帝想要清查的时候，他倒是乐意去当监斩官，亲眼见证那些福州官员的下场。 考虑到顾良诡计多端，胡惟庸没有急着处理这件事情。而是在当地又呆了几天，明面上是指导当地官员防患水灾，实则只是防备顾良可能存在的后手。 几日之后，见福州依旧没有一个百姓来服徭役，胡惟庸心里这才放下了防备，亲自回到了京城。 当朱元璋在早朝的大殿上，看到胡惟庸站在百官之首的位置时，他的眉头就紧紧的锁了起来。 心中有些好奇，同时也有些担忧。 胡惟庸作为这次黄河水患治理的主事官，如今却出现在了早朝之上，只会有一个结果。 要么是发生好事，要么是发生了坏事，可无论哪一样，都一定不是小事。 不然，绝不值得胡惟庸亲自跑一趟。 虽然好奇，但朱元璋仍旧保持淡然，待百官山呼万岁之后，才看向胡惟庸。 “胡爱卿不是去治理黄河水患，如何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胡惟庸向前两步，走出队列，不紧不慢的向朱元璋再次行礼后，才开口解释道。 “陛下，臣于黄河流域巡察，至归德府查阅当地记录时，发现了一件大事。” “哦？什么大事啊？” 朱元璋知道胡惟庸的习性，如今没有急着说事，反而卖起了关子。就知道这不是什么急事，而且胡惟庸对这件事的把握，已经八、九不离十。 满朝文武全都被胡惟庸吊起了兴趣，所有人都注视着胡惟庸，等着他说出那件大事。 胡惟庸抬头看了眼上首的朱元璋，而后才不急不缓的道。 “陛下，福州府拒服徭役，今次黄河治水，福州府一个人都没有。” 周围百姓有些看了眼皇帝，有些则是掏了掏耳朵。 又是福州，他们没听错吧。这位丞相大人怎么就和福州过不去，这都第三次了。 前两次他可没得什么好，这么这次又找上了福州府，不过众人很快都在心里转过了这个弯。 他们这位丞相大人，不但记恨上了福州府的那些官员，而且还盯上了福州府这块鲜美的肥肉。 不过随机作为官员全都一晃然，他们猛的想起胡惟庸这次谈和福州府官员的理由。 拒绝服徭役？ 福州府的官员这么嚣张的么？徭役可是大明的基本国策啊，他们连这都敢拒绝，这妥妥的就是抗旨不尊。 众官员的视线，全都转到了朱元璋的脸上。 第215章 当务之急 朱元璋脸色此时有些凝重，徭役可不是贪点银子那种小事，他不觉得顾良会这么蠢，硬抗旨意不服徭役。 “到底是怎么回事，胡相仔细说说。” “臣巡察治水防务情况，沿途看到无数辛劳的服役百姓，臣体恤他们辛劳想为其增加些饭食，便查阅了徭役人数，以备食物。” “谁想当臣看到福州府的徭役人数时，上面只写了个零。不但当地没有派一名民夫过来参加黄河的治理，甚至连个来解释缘由的官员都没有。” “臣初始以为只是路途遥远，或是遇上了风雨耽搁了。谁知臣将整个黄河流域巡察完毕，又等了数日。仍旧没有等来福州的徭役人员，也没有等到他们的解释。” “臣恐生变，又恐影响黄河治理进度。这才急急赶回朝中，向陛下说明此事。” “这个……” 胡惟庸添油加醋的将福州缺席徭役一事说了一遍，而后又故作迟疑。 朱元璋皱着眉，脸色已经很难看。看到胡惟庸的作态只觉得腻味，脱口吐出一个字。 “说！” 胡惟庸并不在意皇帝的态度，他只要皇帝的对这件事足够气愤就好了。 “是，臣觉得，若非城中发生大事，不可能断绝了徭役以及和外面的消息传递。” “臣怀疑，福州府是否封锁了内外流动，呃，有不臣之心。” 胡惟庸的话一出口，朝堂上立刻炸开了。 朱元璋的脸色也由此变得更加难看，关系到国家根本、朝廷社稷，火气酝酿中脱口道。 “朕要杀了福州这帮官员！” 朱元璋当场下令：“去，把福州的通判方克俭给咱家抓过来，咱家要好好问问他，是如何为我大明江山社稷出力的。” 几日之后，在胡惟庸等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中，方克俭被一众锦衣卫带到了皇帝的面前。 方克俭见到朱元璋当下跪下叩首到：“罪臣见过陛下。” 听到方克俭的话，朱元璋面沉似水，冷笑一声。 “好哇，你倒是痛快。也知道自己是罪臣，看来这次丞相没有冤枉你。” “你们福州府好大的胆子，好大的气魄。如今是不是连咱家这个皇帝，你们不放在眼中了。” “都说酒壮怂人胆，在咱家看来银子也可以给你们壮胆。你们还真以为，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真以为给朝廷这边交了银子，就可以连徭役征召都不遵守。这天下到底是咱家说了算，还是你们福州官府说了算！” 听到皇帝的一声声斥责，方克俭觉得事情有些大条了。他猜到了胡永辉在这件事情上大作文章。 但却低估了这件事情对皇帝的影响，他们如此行事给皇帝造成的误会。 听到朱元璋的话，越来越离谱。已经说出天下谁说了算这种话，开始怀疑他们有不臣之心。 这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方克俭只觉得事情彻底失控，脑子嗡的一下。 没等皇帝说完，就要张嘴辩解几句。 “陛下，您误会了，我们……” 朱元璋此时已经气极，哪有心思听方克俭狡辩。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开口问道。 “咱家就问你一件事，福州府是不是没有人去服徭役？” 听到朱元璋的话，方克俭脑子都没来得及去想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才刚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听朱元璋再次大喝道。 “问你有还是没有！这也要想这么久吗？” 方克俭哪里还敢迟疑，连忙据实回答：“没有，可是……” “好了！不要再狡辩了，既然没有服徭役这件事是事实，那么其他的事依旧没有辩解的必要了。” “不是，陛下我……”方克俭还要解释一下，生怕皇帝听信了胡惟庸的什么谗言。 可朱元璋依旧没让他把话说完，直接宣判了他的死刑。 挥挥手道：“来人，拉下去砍了。” 方克俭当场傻眼，这怎么和他们的计划不一样啊。 哪有上来就直接砍头的，查都不查一下吗。他上了大殿，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还没说出来呢。 方克俭心里发慌，连忙高声喊冤。 就在他要解释的时候，一旁看守他的锦衣卫，不知掏出个什么，直接将他的嘴塞上，而后便拖着他离开了大殿。 看着皇帝原来越远，方克俭双腿乱蹬努力挣扎，只希望能解释一句。 可朱元璋已经对他们大为失望，此时根本不理会方克俭满是渴求的眼神。 当大殿那扇朱红色的大殿大门，在方克俭眼前划过的时候，方克俭再也看不到朱元璋的身影，顿时心生绝望。 眼看着方克俭第二次被拖出了大殿，不少官员心里唏嘘不已。 户部尚书赵甄吉看着方克俭看向朱元璋的眼神，觉得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虽然方克俭应了没有派遣徭役之事，但这件事中怕是还有隐情。 犹豫再三，向前踏出一步。 “陛下，方克俭方大人素有美名，如今这件事怕是另有缘由。而且臣以为福州官员应该不至于如此不智。” “陛下何不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让他死得瞑目。” 朱元璋转头看了眼赵甄吉，赵甄吉感觉到了朱元璋身上的杀气，身子稍微一僵，不过仍旧没有退缩。 其他官员见朱元璋没有驳斥赵甄吉，再一想福州那有如聚宝盆一般的赚钱能力。都觉得这一波人情可以送，若是真救下了方克俭，以后再和福州有所来往岂不是更加便利。 这些人有此想法，完全就是被顾良的搞钱能力给震撼到了。 更何况，他们看到了朱元璋的态度。另外，前面不是还有赵甄吉打头阵么，他们怕什么，法不责众么。 “陛下，臣也觉得方克俭有话要说，不如听听他说什么，若是无力再杀不迟。” “福州不派遣徭役一定有什么原因，陛下不如听听方克俭怎么说，毕竟如今黄河泛滥在即，找出问题，解决徭役才是当务之急。” 胡惟庸没想到居然这么多人给方克俭求情，顿时脸就黑了下来。他废了多少工夫才有如今的结果，这帮墙头草真是可恶。 众人没看胡惟庸怨毒的眼神，全都盯着朱元璋等的结果。 朱元璋目光闪动了一下，想到了顾良。想到了他治下的百姓，也想到了他捞钱的手段，似乎并没有置百姓于不顾的情况。 如此想来，应该也不会看着黄河泛滥而无动于衷吧。 最终叹了一口气：“带回来问话。” 众人全都眼中闪光，心中激动。今日他们居然让朱元璋收回成命，而且还救了顾良的座下官员。 将来怎么说都是一个可以吹嘘的话题。 第216章 一击重锤 不多时，方克俭再次被架了回来。就在刚刚，他的头已经被按在了行刑架上，就差一两个呼吸，若是再晚点，他真的就人头落地了。 至此方克俭还没缓过来，直到他再次听到了朱元璋的问话。 朱元璋脸色依旧无比难看，对于方克俭他依旧有些失望。这可是他看中的人，如今怎么变成如此模样。 “徭役那可是国之根本，你们这些人居然妄图动摇大明社稷根基。目的何在，难道真的想造反吗？” 方克俭被造反两个字唤醒，他可不想再死一次。 连连否定道：“没有没有，臣等真的没有要造反，连想都没有想过。臣敢拿项上人头担保，绝无此意。” 随后发现朱元璋没有打断他，立刻解释起了徭役之事。 “陛下，臣等不是没有遵从朝廷的指令，更不敢违背徭役的国策。只是当地百姓觉得徭役太过遥远，对于他们的收入也有极大影响。” 这话立刻引来胡惟庸的质问：“百姓？什么时候大明的政策，由百姓来决定执行与否？” “难道百姓说不交税，你们就不收了吗？” “荒唐！” “陛下，臣觉得福州的那些官员根本管束不了福州，也无法管束福州百姓。于此下去，必然会引发大乱。” “福州乃是沿海之地，内联诸州外御倭寇。若是让当地百姓闹起动乱，岂不是要危机几个州府的安危。” 朱元璋目光冷厉的鄙视着方克俭：“丞相此言，你作何解释？” 方克俭先是厌恶地瞪了胡惟庸一眼。 无论是早前他被胡惟庸诬陷发配福州，还是后来胡惟庸在福州对他们的勒索。 胡惟庸的这些所作所为，让方克俭对这个颠倒黑白的佞臣，早已恨之入骨。 如今见胡惟庸不将他置于死地，誓不罢休的架势。方克俭心中怒火渐生，刚刚差点被斩首的恐惧，随之被这股怒火驱散。 转回头，不再理睬胡惟庸，对朱元璋解释道。 “陛下，我们福州官员兢兢业业，从未如某些贪官污吏佞臣贼子一般，想过要对朝廷有所不利。” “不只是我们这些官员，福州的百姓也全都对朝廷忠心耿耿。而且福州上上下下从未有过拒绝徭役的行为，也未曾出现百姓反制官府的情况。” “哦？那福州未曾派遣一名百姓去黄河流域服徭役，这件事又作何解释？” 方克俭对朱元璋拱了拱手：“陛下，虽然福州的百姓没有自己去黄河流域服徭役，但是所有应该服徭役的百姓，全都上交了银子。” “百姓们这次交的银子，足足有两百万两之巨。” “因此，我福州府的百姓，非是像阴险小人所说的那样不服国策，更没有什么动乱，百姓全都安居乐业。” 胡惟庸见方克俭句句全都在针对他，顿时心中大为不爽。 立刻对方克俭反唇相讥：“你也说了，福州百姓只交钱没去服徭役，这难道还不算不服从国策吗？” “朝廷下发的命令是什么？是让你福州府派人去修缮黄河流域的堤坝。” “而你们都干了什么？一群自以为是的小人，你们以为拿了银子就不用徭役了？难道朝廷用银子去堵黄河的决堤口吗？” 方克俭据理力争；“以银代役有什么问题？我福州府距离黄河流域甚远。” “若是组织好服徭役的百姓，再向黄河流域开拔，等我们到了地方，或许已经来不及了。” “不如上交银子，而后在当地征召自愿服徭役的百姓，代替福州府的百姓。如此一来，既省时省力，又能及早的让劳力民夫赶到需要他们的地方。” “此一举多得之计，为何胡惟庸你偏偏如此阻挠，是何居心，是否私吞了我福州府的两百万两银子！” 方克俭此言一出，满朝文武全都惊讶的看向了胡惟庸。 胡惟庸顿时觉得黄泥掉落裤裆，有理说不清。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两百万两银子，上哪里去贪污。 朱元璋闻言，也是目光一凝，转而看向了一旁的胡惟庸。 “二百万两银子是怎么回事？” 方克俭看到朝堂上的局势彻底逆转，胡惟庸目瞪口呆僵立当场。心里总算是安稳了一些，想起那日顾良对他说的话。 早在福州府衙收取徭役百姓的银子那天，顾良就把这个反制胡惟庸的计划告诉给了方克俭。 福州距离黄河本就路途遥远，加上这一路百姓和管理的官员人吃马嚼，花费着实不少。 虽然这些钱福州府也不是出不起，可如此一来，百姓也需来回奔波，费时费力不说，还极为耽误工时。 因此顾良便让那些百姓上交银子当做抵消。 此后的一系列事件都在顾良的预料之中，只是方可姐，没想到这一招儿会如此惊险。 要不是他在朝中还有些人缘，恐怕此时已经凉透了。 抛去对胡惟庸的那些算计，方克俭给朱元璋算了一笔账。 “陛下，这两百万两银子中的一百九十余万两，都是我福州应该服徭役的百姓上交。” “剩余的那一小部分，是福州府衙的拨款。” “非是为了凑足两百万两，而是因为我们福州距离黄河流域着实太远。” “府衙的这些拨款，本应该用在派遣徭役百姓到达地点的路上开销。” “这些开销中大部分为路上的饮食，小部分是住宿。余者便算是福州府，对百姓的优待，给予的饮食改善资费。” 朱元璋一听，顿时再次看向了胡惟庸。 还说没有两百万两银子，人家都把银子构成说出来了。你胡惟庸身为朝廷丞相，当朝一品，能不能有点气度。 胡惟庸是真的不知道这钱在哪，不过他也猜到，这恐怕就是方克俭对他的算计。目露凶光的看向方克俭。 方克俭与胡惟庸早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他对胡惟庸并没有多少恐惧。一来他在福州，山高皇帝远，更别说一个胡惟庸。 二来福州如今每年能给朝廷上缴一千万两银子，所有的官员都盯着福州府呢，胡惟庸即便想耍些手段，也要顾虑朝堂上的这些文武官员。 毕竟虽然胡惟庸的势力不少，但也没有做到一家独大的地步。 方克俭轻蔑的用眼角瞥了一眼胡惟庸，再次给了他一击重锤。 “陛下臣还有话要说。” 朱元璋点了点头，没有阻止。 第217章 金钱的作用 “陛下，此次黄河泛滥突然，我们福州接到消息又比较晚。因此这次只是顾良大人的试行。” “若是此次不出问题，顾良大人打算将这笔代替徭役的款项，作为长项税交出来。” “因为徭役是国策，所以百姓们也是每个月都会要被征收一次” 朱元璋对此有些意外，大明这段时间主要的工作是维稳。是要让百姓休养生息，因此一直没有调整赋税。 福州府此举虽然方便，可为了徭役增加一项赋税会不会增加百姓的负担。其他地方若是效仿，会不会变相增加其他的苛捐杂税。 方克俭对于朱元璋的脾气也算是了解，看到朱元璋因为福州增加税款皱眉，立刻解释道。 “陛下无需担心税款的问题。” “我们这项徭役税，当然不会涉及到那些百姓们的立足身家，只是会根据每个人富裕程度不同收一定比例的。” “顾良大人估计，一年给国家上交的税收七百万两没问题。” 方克俭说的话，顿时让朝堂上的所有官员，全都猛然的倒吸一口凉气。 朱元璋在听到那个七百万两的字眼之后，也是眼皮一跳。 朝廷上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跪在大殿上的方克俭。 一年七百万两银子，福州百姓哪来那么多钱？而且刚才方克俭也说过了，这还是在不影响百姓生活的基础上征收的。 明明福州福并没有多少人，可为什么征收上来的徭役银子，都比他们很多州府的粮税要多。 真是人比人急死人，到底怎么才能到达福州那么富裕的程度。 朝堂上的百官全都为这个数字感到惊讶不已，同时也都在心里将七百万两银子，带入到他们治下的百姓身上。 很多官员发现，如果在他们的州府也想征收七百万两银子的税，很多地方的百姓怕是会直接造反。 如此一来，更显得这七百万两银子的徭役银子多的离谱。 反应过来的官员们，纷纷开口询问方克俭。 “方大人，你们福州的百姓当真能交得上，这么多银子吗？” “如果真的征收七百万两银子，福州百姓不会闹事吗？” “哎呦，我们府要是征收这么多税银，百姓非得造反不可。” “是啊，谁不是呢，怎么就福州这么离谱。” 各位官员的一个问题，也问出了朱元璋的心声。 等各位官员的问题问得差不多了，朱元璋也与其他人一样，看向方克俭等待着他的解答。 方克俭看到朝堂上，诸位官员的反应。心中对这银子的讨论结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随即按照顾良的计划开始讲述起来。 “诸位大人不要着急，你们的这些问题我们在决定收税之前就已经考虑过了。请容我一个一个解答。” “首先我们将这个税收定义为个人所得税。” “虽然征收这个税的原因，是因徭役而起。但我顾良大人，还为这项税收赋予了另外一个意义。” “那就是用来调节百姓收入的差距，目的是防止收入差距过大，引发更多的社会矛盾。” “我们福州发展得多快，相信诸位也都知晓。如今不少百姓的收入，已经比我俸禄还多。因此，顾良大人，才想出这一石二鸟之计。” “另外，我们已经和部分里长讨论过，百姓对此全无异议，这银子已经准备上交国库。” 听到连银子都已经准备好了，朝堂上的其他官员反应更为激烈。 顾良的这个主意太棒了，只要制定出一个合适的征收比例，他们所有的州府都可以加收这么一笔赋税。 平白多了这么多的钱，很多官员都失去了往日的斯文，唾沫横飞地激烈讨论了起来。 而且，很多人也都明白了，顾良这个想法背后代表的含义。 目前光是福州一个地方，就已经每年能够替国家提供七百万两的银子。 若是将这个什么个人所得税，推广到全天下，每年岂不是要多收几千万两银子。 这不光一年一修黄河，就算是将长江修了，那也是绰绰有余了呀。 而且这么多的银子，很多地方的徭役，完全可以花钱找人来做。这样不但可以更快速地完成那些工程，还可以上下其手，让经办的那些官员落下不少好处。 不少官员都在心里由衷地感叹了一句，有钱果然可以为所欲为。 大殿上那些官员都在热烈讨论的时候，户部尚书赵甄吉满脸带笑的站出来道。 “陛下，臣以为，若是福州百姓出了这个钱的话，确实已经尽到了义务，没必要再服徭役。” 其他官员一听，顿时心中大为后悔。 刚才为方克俭说情求饶的时候，就让赵甄吉抢先一步。如今赞同福州府的新政策，又被他拔了头筹。 如今这位方克俭可是在现场呢，所有的这些他都看在眼里。现在不表现一下怎么行。 于是在赵甄吉出列之后，其他官员也纷纷效仿。 “陛下，臣也做如此想。” “陛下，臣以为不只福州如此做没问题，这个方法还可以推而广之。让其他地方也可以遵循此例。” “没错，此举或可开创万世效仿。陛下，此举颇有‘木兰代父从军’之善。” “若是依此而行，往后定会万世流芳，让后辈为之赞颂。” 胡惟庸一看，心里就有些开始着急了，怎么忽然风向就变了。 立刻出言阻止：“陛下，此举不可行。首先此举动摇了徭役这一国之根本政策。” “其次，这种唯利是图、唯金钱至上的办法。难道不是对贫苦人的一种剥削吗？” “如此一来，定会在世间形成，唯金钱至上的思想。此举对我朝治理百姓，有诸多害处。” “还望陛下三思。” 钱，又是钱。 胡惟庸的这句话，也说到朱元璋的心坎里，他的脸色登时也有些不好看。 视线扫过群臣，却没有急着下结论。 看到朱元璋没有说话，那些胡惟庸派系以外的官员，全都跳出来与之争论。 “胡大人，你这么说着实有些危言耸听了。以金钱代替徭役，只是解决办法的一种手段，怎么能给他披上金钱至上的外衣呢。” “下官对胡大人的判断，也存在一些异议。若是此举会让百姓崇拜金钱，那么看到那些大房子，好衣裳，名贵珍玩，岂不是也会有此效果。” “百姓每日都会与金钱接触，难道他们不知道金钱的作用吗？” “这些钱摆在这里，不收就是大明的损失。其他地方多派一些民夫去又如何，难道不是更方便调派民力吗？” 众官员搜肠刮肚的找各种理由反驳胡惟庸，原因只有一个，福州的这些人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第218章 到底是谁的过错 一众文武百官不但对胡惟庸的理论诸多驳斥，不少人还对跪在地上的方克俭夸赞连连。 “方大人，多亏有了你们福州府的那一千万两银子，如今朝廷救下了很多百姓啊。” “可不是么，若非那千万银子。这次治理黄河，哪会这般顺利。” “本官一定找时间去福州学习一下，此番福州的贡献着实可观。” 众官员的表现，让朱元璋有些发愣。 一下子想到了顾良之前所说的贪官理论，莫不是百官都是这样的想法？ 看到自己的论点个个都被驳回，胡惟庸立刻高声打断众人。 “此番非是讨论税收，不论有什么理由。他福州府没有上报朝廷，擅自做主就是失职，就该治罪！” 胡惟庸的这句话一出口，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顿时集体失声。 虽然在百官看来，福州府的这种做法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还能为朝廷带来额外的税收。 可是如果单单从黄河徭役这件事来看，福州这些官员的做法确实有待商榷。 众人互相对视了几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对胡惟庸此举的反感和无奈。 虽然胡惟庸与福州府的矛盾大家都知晓，可胡惟庸如此冥顽不灵的，阻碍大家发展和赚钱就有些过分了。 即便如此，不得不说胡惟庸挑刺的本事确实不小。他挑出来的这个毛病，说大也能大，说小也能小。 毕竟地方官员擅自更改朝廷颁布的政令这种事，确实很敏感。 朝堂上的一众文武官员无不扼腕叹息，福州府的这些官员还是太年轻了，居然犯下了如此大的疏漏。 众人面对胡惟庸的这番诡辩毫无办法，于是便纷纷抬头看向朱元璋，想知道他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此前朱元璋已经几乎要被，朝堂中那些官员的言论说服，不过胡惟庸这次找到的攻击点，却让朱元璋有些心里十分不爽。 毕竟那些徭役的命令都是由他发布的，福州府如此处理这件事，分明就是没有将他的命令放在眼里。 这已经不是计策好坏的问题了，而是福州府的这些官员，是否会将此作为惯例。如此一来以后他下达到福州府的命令，岂不是都要变味。 如果由着他们这般肆意妄为，以后福州府到底会听谁的。 朱元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视线落到了方克俭的身上，正要发问就看到方克俭满脸愤慨，对着胡惟庸大声呵斥。 “放屁！胡惟庸你简直毫无廉耻。为了公报私仇，你居然会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枉你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简直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方克俭越骂越起劲，如果不是他现在还跪在地上。都要肯定都要跳着脚，指着胡惟庸的鼻子骂街了。 方克俭的这个反应，完全出乎众人的预料。没人想到方克俭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反抗胡惟庸。 就在众人以为方克俭，这是要拼着殿前失仪，准备以无赖的方式，应对胡惟庸的指责之时。 方克俭却大声斥责胡惟庸道：“你身为一国丞相，居然为了些许私人恩怨，就置朝堂利益于不顾，置朝廷法度为无物。” “虽然我只是一府通判，但却对你这种小人行径不齿。” “呸！极为不齿。” 说罢不给胡惟庸反唇相讥的机会，直接转身对朱元璋道。 “陛下，臣要告发胡惟庸造谣、污蔑福州官员。我福州官员分明向朝廷上了一份奏折，将这件事详细写了出来，怎么可能没有说？” “若是陛下对此毫不知情，那么一定有弄权的小人，在其中作梗。” 满堂文武顿时恍然大悟，想想也是，福州有方克俭这种朝廷老臣坐镇，又有顾良这种年轻才俊掌舵。 怎么可能犯下这么大的错误，让人抓住福州的把柄攻击。 想通了这点，众人全都将视线转到了胡惟庸的身上。如果福州有上书，那么胡惟庸的话就很值得玩味了。 虽然大家都会公报私仇，也都会在各自的奏报中夹带些私活，为自己或者为自己一方势力，谋求一些利益。 可是胡惟庸这种方式，着实让大家有些看不上眼。这简直就是胡搅蛮缠，怎么和街头混混一样的低级手段。 如此怎么能搞得掉福州的这些人，简直就是给人送菜么。 面对众人的视线和方克俭的咄咄相逼，胡惟庸依旧面色淡定。 “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你不要以为演得可怜一些，就可以诋毁本官。告诉你，撒泼打滚这招在大殿上没用。” 方克俭面带冷笑，对于胡惟庸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性子，很是不齿。 “胡大人不要硬抗了，你要知道，我们派去送奏折的人，可是和工部的官员有过接触的。” “那时当值的工部官员，名叫刘文章，若是胡大人你还死不悔改，便只能叫他来当面对质了。” 听到这个名字以后，胡惟庸顿时眼皮一跳。这才想起来自己当时好像确实，扣押了一份奏折。 虽然那个人他已经忘到脑后去了，不过这名字他可是记得的，那日他特意问了这个小官的名字。 只是没想到，如今会在这种场合提起。 胡惟庸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只是闭口不言。 他的这个表现，众人立刻明白了实情如何。朱元璋却没想如此轻轻揭过。 “来人，去将当时的值班小官带过来，咱家要亲口问一问，到底是谁的过错。” 听到朱元璋的话，胡惟庸心中开始忐忑起来，脑子急转，想要在那小官到来之前，想到一条对策。 不过事实如此，中间又没有其他环节。胡惟庸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到合理的应对。 直到那小官被人带上大殿，他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刘文章身为一名七品小官，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大明的权利中枢。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绯袍高官，第一次看到大明的至高权利掌控者，朱元璋。 如此突如其来的，面对这么多可以掌控他生死的人。刘文章吓得魂不附体，整个人哆嗦成了一团。 被人领上大殿之后，立刻跪倒在地。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不敢有丝毫动作。 胡惟庸还想与其串供一番，看到这小官如此模样，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都没等朱元璋发问，一旁的方克俭问了两句。他就老老实实的，将当日的事都一一上报。 “那日下官看到福州来的官员，那人说没带人来，但是带来了一封折子。然后将折子给我，他就离开了。” 第219章 补偿 虽然刘文章将这件事情说得磕磕绊绊，但众人还是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其他的官员听到之后，顿时一片哗然，感慨胡惟庸之狠毒。 朱元璋也是沉声说道：“胡爱卿，难道当时你真的没收到折子吗？” 胡惟庸顿时吓得冷汗直冒。 胡为庸早在刚刚，朱元璋派人去叫刘文章的时候，就已经在心中定下了计策。 在这些事情上面他负有全部的责任，因此胡惟庸没有打算，在这件事情上面做更多的狡辩。 而是准备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最好能再找出一件事情，吸引场上众人的注意力，他便可以就此脱身。为此他还向他的那些党羽打了眼色，要他们见机行事。 不过情急之下，倒是没有想到什么合适的事情。于是便只好先将这件事化小再说。 不得不说，胡惟庸虽为丞相，但却能屈能伸，仅此一点就比其他人强了不知多少倍。 面对众人质疑的眼神，胡惟庸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之后，向方克俭抱拳鞠躬行了一礼道。 “方大人，这件事确实是本官疏漏了。” “非是本官刻意为之，只是黄河治理迫在眉睫，本官当时的确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这件事只是治理水患之中的一件微弱小事，因此才有所疏漏。还望方大人不要计较。” 这一下，朝廷上的众人全都有些惊讶。 平日里威风八面的胡惟庸，今日怎么如此和善。 不过能看到胡惟庸给人低头认错的场面，也是十分难得。 那些胡惟庸的党羽，此时全都帮衬着胡惟庸解释。 “黄河每日都有堤坝渗水，每段河道都需要清理加固，这件事也属实算不得紧要，忘记了也情有可原。” “是啊，黄河水患如此严重，我看咱们还是讨论下如何应对才是。” “陛下，诸位大人。如今黄河将要进入汛期，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朝堂上胡惟庸之外的人全都对此冷眼旁观，他们可还记得，就在刚刚，胡勇还与他们站在完全相反的立场上。 此时他们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是对胡惟庸最大的仁慈了。 方克俭看到这些人一唱一和的帮胡惟庸脱罪，冷哼了一声道。 “下关可不觉得胡大人忘了这件事，如果胡大人忘了福州那封折子，为什么没往福州没派人去服徭役。” “今日这事，明明就是你胡大人提起来的呀。” 没等胡惟庸狡辩，方克俭便揪住胡惟庸忘记折子这件事做文章。 “而且，每年七百万两的税银，关乎黄河流域堤坝修缮的几百上千民夫，事关如此重大的一份折子被你胡大人忘了。” “如此可算是重大失职了吧。” 方克俭的话直击胡惟庸软肋，每一句话都让胡惟庸无可辩驳。 面对方克俭的质问，胡惟庸有些语塞。 而朝廷中那些不是胡惟庸党羽的官员，纷纷趁此发难，附和方克俭的话。 “没错，胡大人，你忘了福州的折子不要紧，可你这一忘，差点儿让朝廷每年至少损失七百万两银子。” “王大人，你这么说不对。如今这件事不是也解决了么，我看胡大人这失职之罪还是从轻发落的好。” 一旁的人立刻附和这官员的话，要将胡惟庸失职之罪彻底做死。 “胡大人虽然失职，但也确实巡察了黄河沿岸情况。我看还是有些功劳的，虽不能达到功过相抵的程度，但也足以减轻些罪责了。” 还有人觉得如此便宜了胡惟庸，趁机给他添加罪责。 “要我说，这可不是七百万两银子的事，而是整个大明税制改革的事，决不可如此轻易揭过。” 其实这些官员倒不是想为福州出气，而是胡惟庸一意孤行，差点让朝廷又丢几百万两银子，这种不把钱当钱的做法想想就令人发指！ 胡惟庸的这种行为，得罪的可不是一两个官员。那些站在后排官职比较小的官员，看着也跟着着急。要不是他们身份不够，早就跳脚出来和胡惟庸对峙了。 此时满堂朝臣，几乎分成了两派。 朱元璋对此十分厌烦；“好了，都给咱家住嘴。” 而后朱元璋扫视了一圈众人后，才将那份折子要了上去。 仔细看了上面的内容，果然跟方克俭说的一样，这才一拍桌子对胡惟庸怒目而视。 “胡惟庸。” 胡惟庸心脏一抖，他分明在这三个字里面，感受到了朱元璋无边的怒意。 “臣在。” “既然你管不过来福州的事，以后福州府的一应事宜就全都跳过中书省，直接递往六部好了！” “这……陛下。” 朱元璋此举分明是对福州的回护，而且还是为以后做出了铺垫的回护。这分明就是拉偏架呀，看来福州对于朱元璋来说，的确很不一样。 对此胡惟庸极为不愿意，但当他对上朱元璋凌厉的眼神后，却愣在原地没敢发出抗议。 低低的应了一声遵命之后，退回他的位置瑟瑟发抖。 他不知道这是皇帝只给福州的特权，还是对于自己的职权削弱，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太可怕了。 对于朱元璋的判罚，其他的六部官员则是无比高兴。这样一来的话，福州这个金山以后可就归他们管，并且连丞相都不能插手。 对于他们来说，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的美事。六部的那些官员全都十分激动，不停的左顾右盼，就希望赶紧结束早朝，好回去商量一下该如何面对这个巨大的惊喜。 以往虽然他们也会接触到一些福州的政务，但处处都会受到胡惟庸的掣肘。 如今这种情况一去不复返，尤其是户部尚书赵甄吉。这下总算可以扬眉吐气，再也不用在他面前装孙子了！ 判罚完了胡惟庸，朱元璋看向依旧跪在下面的方克俭。 “方爱卿平身吧。” 方克俭双腿早就麻了，颤颤巍巍地从地上起来，还得身边的人扶着他才能站稳。才刚站稳，就差点因为朱元璋下一句话又跪倒。 “这次算是朝廷这边官员的失误，事发突然嘛。你们也不要放在心中，死揪住不放。” 方克俭刚要争取一下，至少给胡惟庸点惩罚才是，就听到朱元璋送来的惊喜。 “不如咱家做主，给你们有些补偿如何？” 朱元璋这一句话说出口，其他官员都是目瞪口呆。顿时在朝堂上引发了一阵惊呼声。 不只是朝堂上那些官员没想到，朱元璋会做出这样的补偿。就连方克俭本人，都没有想过皇帝会以一个承诺的方式，来补偿他受到的冤屈。 第220章 豪奢手笔 这可是朱元璋做出的亲口承诺，大明开国以来就没有谁享受过这样的待遇，方克俭越想越激动。 抬头看了看朱元璋，看他一脸的真诚，知道这不是个玩笑，当着满朝文武做出的承诺也不可能是玩笑话。 这更让方克俭心脏剧烈跳动，激动得差点惊呼出声。 方克俭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向胡惟庸的方向扫了一眼。干掉胡惟庸这个国之蛀虫，是方克俭一直以来的心愿。 此时得到了如此珍贵的一个机会，这样方克俭觉得老天都在帮助他。 方克俭的这一眼，也让胡惟庸心中一颤。他刚遭受皇帝的责难，如今方克俭这是什么意思？要让皇帝直接罢免他的丞相职位？ 不可能，朱元璋虽然说是给了方克俭一次补偿的机会，但这绝不会涉及到他这种层级的人。 胡惟庸刚刚被朱元璋呵斥，心中还没有平静下来，这才被方克俭的作为吓了一跳。冷静下来一想，觉得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不说方克俭刚不敢提出罢免丞相，就算是提了，朱元璋也不可能答应下来。 方克俭看了一眼胡惟庸之后，也稍微冷静了一些。他明白这是一次机会，但却不是一次可以让他为所欲为的机会。 皇帝此举主要还是为了，表达对顾良做法的认可。而不是给方克俭的许愿机会。 此时方克俭精神清明，抬头再看朱元璋时心里才咯噔一下。虽然朱元璋满面真诚，但其眼神却别有深意。 方克俭立刻明白，他刚刚那个天马行空的想法是多么胆大妄为。虽然身旁的那些文武百官全都对他投来，羡慕的目光。 可方克俭此时却十分清醒，这分明就是朱元璋给的一个台阶。幸亏他刚刚没能提出，那个过分的私人请求。 不然此时怕是已经被愤怒的朱元璋，以扰乱国事的理由砍了脑袋。 冷静下来之后的方克俭，思路顿时开阔了许多。他的想法不再局限于，他自己的得失需求。 而是将视角转向到了福州府，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最近福州府的政务。想了一下顾良最近正在烦心的事。 猛然间方克俭想起，又一次顾良和他抱怨过，说如今福州当地百姓真是越来越刁钻。工人越来越不好找不说，好不容易找来的那些工人，工钱全都高得离谱。 而且随着大基建的逐步展开，当地对于工人的需求越来越多。工钱一天天的往上疯长，就连他这个福州府的财神爷，都有些感到头疼了。 想到这儿，方克俭渐渐理清了思路。他这次得来的机会，是因为福州徭役，那么若是将这次的机会，用在福州府的建设上面，想来朱元璋也不会对此有什么异议。 打定主意之后，方克俭对朱元璋道：“陛下，臣确实有一请求，希望陛下能够准许。” 方克俭刚刚的一系列表现，全被朱元璋看在眼里。从最初听到他许诺时的惊讶、到接下来的狂热、然后方克俭的眼神，才逐渐恢复清明。 此时方克俭提出他需求的时候，眼神清明，思路清晰。朱元璋便猜到，他应该不会提出什么特别过分的要求。 点了点头道：“好啊，说来听听。” 方克俭对朱元璋深施一礼而后开口道：“臣请陛下准许，黄河治理完毕之后，将这些徭役百姓交给臣下用一下。” 方克俭的话，立刻让周围的那些文武百官，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方克俭刚刚的表现，他们也都看在了眼里。 以为方克俭恢复冷静之后，至少会提出一个稍微靠谱的请求，却没想到会提出一个如此大胆的要求。 他居然敢向皇帝要求使用那些徭役人员，要知道这些人都是以朝廷的名义征招而来的。 就算你方克俭是大明的官员，也没有资格私调动用这些徭役人员。 何况这可是举全国之力征召而来的徭役人员，如此多的人数聚集到一起受你方克俭指挥，难道你真的想要造反不成？ 朱元璋听到方克俭的请求之后，也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本来他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想要给这件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却没想到方克俭会如此得寸进尺。他刚刚还在为方克俭的冷静而欣慰，现在方克俭的要求，却狠狠的打了他的脸。 而且更过分的是，他居然还盯上了这些徭役。如此多的人数，你方克俭要拿来做什么？ 难不成将这些徭役的民夫，拉去福州为你们修建小区吗？ 越想越觉得方克俭这请求过分得离谱，以往的方克俭，可不是这么唯利是图的人。现在跟着顾良才多长时间，就已经开始算计着，要用整个大明的徭役民夫，去帮助福州发财。 朱元璋的脸色转冷，语气也不如刚刚那么和善：“方克俭你可知这批民夫有多少人？”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们福州府到底要做什么？以为自己有点儿政绩，就想翻天吗？” “还是说你觉得福州福已经容不下你们了？” 朱元璋的一连串质问，吓了方克俭一跳。他本没有觉得，这个请求有什么问题？不过很快他就从朱元璋的一句句质问中，明白了皇帝为什么这么生气？ 连忙对皇帝深施一礼，解释道：“陛下息怒，臣的意思是并不是让这些百姓去福州服徭役。” “臣是想要雇用他们，不是白用是要发工钱的。” 解释了两句之后，方克俭抬头看了一眼朱元璋，近期没有继续责怪的意思，才继续道。 “陛下您看，给这些民夫一个月二两银子如何？吃住也都是我们福州这边管。”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他的意思就是想让皇帝介绍人去干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被这豪奢手笔比震惊，包吃包住一个月还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一个月！而且还包吃包住。” “这要是让我们县的那些民夫知道，他们就算是争破头，也要去福州。” “哈哈哈，我们府那边应该也会相差无几。” “我是连路费也包了的话，岂不是相当于一个月净赚二两银子。” 如今大明的消费并不高，一两银子足够一个三口之家一个月的开销。这要是夫妻二人全都去福州干活，岂不是几个月就能赚一套房子出来。 除了羡慕嫉妒，还有人对福州开出这么高的价码感到忧虑。 第221章 老毛病 “一个月二两银子，在我们县的那边，足够找到三四名壮劳力，我这消息被我们县的那些人听去，岂不是所有人都会跑去福州打工？” 这名官员的一番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也被很多的官员记在了心里。 虽然不可能整个大明的人，全都跑去福州做劳工。可是他们却不得不防备，方克俭将那些手艺好的匠人全都拉去福州。 有人担忧有人羡慕，自然也有人预料到，福州将来定会以一种金银遍地的姿态，将天下的优秀之人吸引过去。 成为大明人才最集中的州府之一。 周围的人都在感叹和讨论着福州的大手笔，但是方克俭却心思敏捷。注意到了朱元璋的脸色，依旧十分不悦。 方克俭将他刚刚说过的那些话，在脑子里面又过了一遍。并没有觉得这些话，有犯了什么忌讳，可是为什么朱元璋依旧如此不悦呢？ 想着想着，方克俭忽然想起，这件事虽然算是朱元璋给他们的补偿。但在那时朱元璋似乎只是为了解决问题，而非真的要给福州送什么福利。 而方克俭刚刚所说的那些话，福州得到了许多的劳动力，那些服完徭役的民夫，则找到了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 在这中间，朝廷却没有得到任何好处，想明白了这一点，方克俭顿时恍然大悟。 连忙继续对朱元璋说道：“陛下，臣刚刚思虑不周，这些民夫都是由朝廷征召的。若是就此去了福州，也应是由朝廷指派。” “因此，朝廷算是……算是这批劳工的介绍人。如此一来，理应得到相应数量的中介费。” “臣刚刚粗略的算了一下，这批劳工大概会有十万左右，如此算来，朝廷的中介费大概是，百万两银子左右。” 赵甄吉：！ 听到方克俭的话，赵甄吉当时就竖起了耳朵，双目炯炯的盯着方克俭。一百万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这笔钱完全可以覆盖，这次治理水患的所有花费。 身为户部尚书，赵甄吉深知朝廷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情况的大明，也知道如今朝廷有多缺钱。 而且那些民夫知道二两银子还包吃包住，绝对没有一个人会拒绝这种机会。也就是说，只要皇帝点头，那么这一百万两银子就是朝廷的了。 赵甄吉满是期待的看着朱元璋，可左等右等朱元璋的话。 眼看着就要错失这次机会，索性不再等，踏前一步对朱元璋道。 “陛下，臣觉得方大人这方法可行。” “一来可以消解徭役民夫，对于这次治理黄河的积怨，二来也可以为那些民夫增加一些收入。” “这些服徭役的人在治理黄河水患期间没有收入，对于他们的生活肯定有所影响，福州府的这笔银子，刚好可以弥补他们在这段时间之内的开销，还能为他们增加一些收益。” “而且福州城近来发展如此快速，若是能将这批民夫投入到福州城的建设之中，想来一定可以让他们的建设速度更快，赚更多的银子。” 眼看朱元璋还在犹豫，赵甄吉继续补充道：“陛下，此举或可为以后征招徭役提供助力。” 其他的官员也都跟着着急，看赵甄吉的话没有起到作用，全都跟着谏言。 “陛下，臣也觉得此举于国于民都有利，不如先试试看。” “福州此举可谓开创先河，成与不成都值得一试。” “陛下，臣附议。” “臣同样赞同这个办法，一举多得简直完美，而且这百万两银子还可用来强化边军、加强军备。” “对呀陛下，还可以用来拓宽河道、清理运河，好处多多。” 不少人都出列赞同这个方法。 赵甄吉受到同僚的启发，再次谏言道：“陛下，有了这一百万两银子，您的紫禁城也可以翻修一下的。” 朱元璋听到他的话，也忍不住嘴角一抽，恶狠狠的瞪了赵甄吉一眼。上次他想给宫中安个抽水马桶，赵甄吉都差点抱着他大腿哭穷。 现在出息了，都敢提翻修紫禁城了。 不过朱元璋想了想，方克俭的这个提议。确实如这些官员所说，于国于民都十分有利，他也确实没有什么理由拒绝，这么一大笔名字。 但是如果这么直接答应下来，岂不是又等于给福州开了一个特例。 于是冷冷一摆手离开：“今年国库要没有千万两白银进账，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掉！” 朱元璋离开后，太监立刻宣布退朝。 文武百官立刻聚拢到了方克俭的身边，七嘴八舌的问起了福州的情况。 “方大人，福州可还有生意，可以让我们株洲参与一下的。” “还有我们，我们那边人工便宜，方大人如果还需要民夫，直接和我说就行。” 看着一群人趋炎附势的做派，胡惟庸冷哼一声转身离开。那些人以往可都是围在他身边的，如今却新人胜旧人，全都去拍方克俭的马屁，实在让他极为不爽。 胡惟庸的那些属下也是十分不爽，他们也想去拍马屁。也想顺道争取些利益，可站队决定了他的立场，只能羡慕的看几眼那些官员，无奈地转身离开。 朱元璋没有理会朝堂上的后续，回到书房中继续批阅折子。 就在这时，小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禀报道。 “陛下，陛下，马皇后刚才老毛病犯了，如今已经晕了过去。” 朱元璋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比小太监的动作还敏捷，火急火燎地赶去皇后寝宫。 朱元璋心中焦急，将一众太监侍女全都甩在了身后。只有那些常年训练的侍卫能跟上朱元璋的脚步。 紧赶慢赶，还是用了近一刻钟才赶到马皇后的寝宫。朱元璋头一次觉得，皇宫修得这么大，真是让人厌烦。 当朱元璋赶到皇后寝宫的时候，正赶上一群太医从里面出来。 “如何了？” 几名太医看到皇帝心中一跳，立刻躬身行礼：“陛下，马皇后还是老毛病，如今已经转醒了。” 朱元璋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是他们依旧无能为力，只是能帮马皇后暂缓病情，却依旧无法根治。 冷哼了一声，没再理会太医，跨步进了寝宫。 第222章 去福州看看 一进入房间，朱元璋就看到马皇后满脸憔悴的躺在床上。那副虚弱的样子，看得朱元璋一阵心疼。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马皇后身旁，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一靠近，朱元璋才看到马皇后被子上，沾染了一大片鲜血。 那一片鲜红的颜色，映得朱元璋双目赤红：“皇后这病怎么越来越重了？你们这群庸医都是吃白饭的吗，全都给我拉下去砍了。” 马皇后见状连忙拉朱元璋：“官家，臣妾的病臣妾自己心中清楚。不关他们这些御医的事。” 说罢，马皇后艰难的挤出了一个笑容：“而且臣妾这病多年未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 朱元璋看得心疼，烦躁的挥挥手，将那些御医打发了下去。 坐在床边，握着马皇后的手安慰道：“皇后也无需太过挂怀，咱家已经派锦衣卫遍寻天下名医，一定可以找到办法将皇后治好。” “皇后还要好好休息，那些杂事就让下人去做就好，你又何苦如此辛劳。” 朱元璋侧身坐在床边，絮絮叨叨的安慰着马皇后。此时哪还有披靡天下、杀伐果断的帝皇气势。 在旁人看来，就是一对普普通通的恩爱夫妻。 马皇后听着朱元璋的安慰，也露出了笑脸。轻声的和他说着话，好似睡前梦呓一般。 两人出生入死征战多年，已经不单单是夫妻那般简单。两人的心中对于彼此，都有着最纯粹的感情，这种感情已经超越了皇帝与皇后的身份。 作为朱元璋的妻子，马皇后一直是他最亲密的伴侣和忠实的支持者。 他们共同度过了最为艰难的时刻，经历了无数的战争和血雨腥风，但他们的感情始终如一从未改变。 在朱元璋成为皇帝之后，两人的感情丝毫没变，马皇后一直协助他处理朝政。以其聪明智慧和过人的能力，为朱元璋解决了不少麻烦。 朱元璋一边说着话，一边回忆着两人的过往。直到马皇后渐渐睡着，朱元璋才轻轻起身离开。 …… 两个月之后，早朝的大殿中。 户部尚书赵甄吉，正在向朱元璋汇报这次修治黄河的开销。 这次的汇报，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并不是黄河治理有多特殊，而是这次是建国以来少有的手头阔绰的时候。 就连汇报事项的赵甄吉都满脸春风，好似摊上了什么好事似的。 以往国库里面没有多少存银的时候，他们真是一文钱掰成了两半花。每次和朱元璋汇报事项，请示开销的时候，都极其为难。 不止每项开销的使用者、使用时间、花多少钱、用在哪里都要写得仔仔细细。就连提前几天将款项从国库里提出来，都要经过多道手续。 以至于每次办事的时候总是唯唯诺诺，生怕声音大一点，就会被朱元璋给阻止不批。 但是如今可不一样了。 他手头有钱了，他老赵这么多年，从来就没办过这么富裕的差事。也算是一朝翻身，只是不知道这种情况能持续多久。 福州可得给点力呀，还有顾良大人，您可一定要信守承诺，每年都交上来一千七百万两银子。 赵甄吉将所有的事项汇报完之后，才说起了这次治理最终的结余。 “陛下，这次治理黄河，非但没有消耗国库一分一毫，甚至还有结余。” “咳！” 赵甄吉清了清嗓子，算是彻底扬眉吐气了一回。 “此次修缮黄河河道，加固堤坝。总耗资将近二百一十万两银子。” 一众朝臣有的叹气，有的惋惜。黄河治理实在是太费钱了，虽说这次情况比较严重，但每年多多少少的也都要花些银子。 众人叹息了一阵后，全都等着赵甄吉的结余。 百官瞩目之下，赵甄吉仰着脸，一脸自得的说出了今次结余：“盈余：一百八十多万银子。” “这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来自福州新推出的免徭役税。” 众人虽然早有准备，但能剩下这么多，还是十分惊讶。不禁对顾良所提出的那个“个人所得税”开始热心起来。 全都在盘算着，回去要怎么将这项税款收起来。 朱元璋听到赵甄吉最后说出的数字，心里也是一松。大明实在太缺钱了，如今这些钱至少能缓解一下当前的窘境。 一众大臣也都交头接耳，纷纷赞叹福州这次实在太给力。毕竟上次他们只是听说过有入账，可是现在的钱确实实实在在拿到手了。 这次那些朝臣算是学乖了，上次无论是给方克俭求情，还是为福州的新政策助攻。 他们都落后了赵甄吉一步，这次赵甄吉才一结束汇报，其他官员立刻就上前为福州请功。 “陛下，此次能有如此结果，全赖福州的贡献，臣以为当奖赏一番以资鼓励。” “臣也以为，此举于我大明日后发展很是有利，确实应当赏赐。” “臣也为福州请功，陛下治理有方，赏罚分明才有如此福地了。” 朱元璋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一下子就答应群臣的请求。 众臣也知道这事急不得，便只是作态一番作罢。 此时朱元璋看向了六部：“六部这段时间劳心劳力，想要什么样的奖赏？” 户部尚书赵甄吉率先出列：“陛下，那个臣听说您又要去福州微服私访。” “不知，能不能，将臣也带上。毕竟知道他们如何赚钱的，也是臣的职责之一啊。” 六部的其余官员，一听赵甄吉的话，也全都眼睛一亮。 这真是个好主意啊，他们早就听说如今的福州富庶无比，新奇事物更是数不胜数。就连美食都与其他地方不同，而且很多美食都是顾良创造出来的，其他地方根本吃不到。 如此一想，六部的官员，全都兴奋起来。而六部以外的那些官员，却都满眼羡慕得无以复加。 一名工部左侍郎随后出列：“陛下，臣也希望能去福州看看。” “听闻他们那边的很多建筑别出心裁又物美价廉，臣以为这些建筑，同样可以在其他地方修建。” “大明若是全都兴建这种建筑，定可以减少灾害中的损失。” 这人才刚说完理由，一名吏部的官员也跟着出列。 “陛下，臣听闻福州的官员，个个都清正廉洁，而且十分勤劳。臣希望能去考察一番，以便用此法来刺激其他地方的官员，让大明的官员都如福州那般。” 礼部的官员，实在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便随便扯了一句：“臣更希望能看看福州淳朴的百姓，只是单纯的看看，也好以此为动力。” 刑部的官员，实在找不出理由，刑部尚书和侍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半天也没琢磨出个合适的理由。 索性摆烂：“陛下，既然六部其他人都去了，我们也应该保持同步，请陛下恩准。” 第223章 福州的府军 朱元璋一头黑线，看着这帮家伙眼皮抽动。 你们那是要去学习吗？咱家都不惜的拆穿你们，你们就是去享乐的。 还说什么福州地杰人灵，当初福州穷得叮当响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申请去看。 那时候一个个都快把头扎到地里面去了，生怕咱家点名。现在可好，一个个连理都找不到的，也觍着脸想要跟去。 呸！恶心。 一众六部官员，全都站出来申请要去福州，引得那些六部之外的人，也都个个蠢蠢欲动，似乎也在找理由去福州。 朱元璋立刻制止了众人：“知不知道什么叫微服私访，既然是微服私访，人自然不可能多。” 朱元璋的话音刚落，几名六部官员就站出来出主意：“陛下，咱们可以分开去。不耽误您微服私访，我们远远跟着，装作刚认识的就好。” “对对，这个办法不错。” “成何体统，你们一个二个的成何体统。都去了福州，京城中的公务怎么办？朝廷的政务怎么办？” “当这是玩笑吗！” 众人立刻熄声，毕竟京城距离福州太远了，来回一趟要好久。他们如宫真的全都去了福州，怕是很多朝中的政务都要耽误了。 赵甄吉眼看事情要黄，立刻上前建议：“陛下，臣请为六部代表。臣一定会仔细记录，定不会让其余几部的同僚失望。” 赵甄吉的话，顿时引得其他人侧目。这老家伙实在太狡猾了，一个不注意就让他找到了破局点。 朱元璋却摇了摇头：“福州如今却是变化很大，有必要让你们看看。” “至于人选么，咱家已有选择。” 听到朱元璋已经有了人选，众人顿时屏息静气，等待着朱元璋接下来的话。 “李善长、蓝玉、赵甄吉……” 赵甄吉听到他的名字上了名单，顿时心中大定，向几名同僚挑了挑眉。 谁知赵甄吉还没等开始炫耀，就听朱元璋继续道。 “还有六部的其他几名尚书，你们八人随咱家同去吧。” 被点到名字的人心中欢呼雀跃，但脸上却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全都出列对朱元璋行礼谢恩。 其余那些没有被选上的人，则全都垂头丧气，失望不已。 不过他们也知道圣意不可违，只能期盼着下次再有机会，皇帝能看在他们这次缺席的份上，选择他们。 几日之后，朱元璋一行人已经踏上了去往福州的路途。一路颠簸，除了蓝玉之外，其余几名官员都是文官，哪里受过这种罪。 全都被颠得七荤八素，休息时马皇后看几人垂头丧气的样子给几人打气。 “颠簸的路途就这一段，等进了福州境内，就会有马路走，那会儿便是一马平川。” 几人也都是一路从地方官，做到朝中的肱骨之臣。都知道各地的道路，是什么情况。 京城中的道路已经修得很好了，就这样他们还被颠成这样，福州又能好到哪里去。更何况，福州发展起来才多久，就算修了路估计也不会比京城更好吧。 几人对马皇后表达了谢意，休息了一阵之后，带着对未来路途的忧愁互相看了看，彼此鼓励一番之后，毅然决然的上了马车，开启了接下来的颠簸之旅。 又走了两日，终于到达了福州境内。前面马车上的朱元璋松了口气，前面一路颠簸，他始终担心着马皇后的身体。如今路途平坦了，马皇后也会舒服一些。 这时，后面几名文官的马车上，忽然传来一声声惊呼。 “这！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平坦的路，我还以为马车停了。” “是啊，我也以为马车减缓了速度。谁知是我狭隘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平坦的路。” “赵大人，你不是说要学习福州的建筑吗，本官看你就从这种路开始吧。” “没错，你们工部的人真该修建一条了这样的路，从京城直达福州，如此一来陛下岂不是会少受很多颠簸。” 赵甄吉知道他们这是在报复他当初撇开其他人，不过他也对这种路颇为惊讶，准备到了福州府，一定想顾良还好讨教一下。 就在众人讨论这路为何如此平坦的时候，队伍前方忽然传出了一二一的古怪呼声，声音整齐划一，但明显能听出来那是多人同时喊出的声音。 随着众人的前进，除了那些齐声高呼的声音，还有整齐划一的踏步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引起了蓝玉的注意。 他的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凝重，光是听呼声人数起码是成百上千，但是居然能做到这样整齐划一。 这是哪里的军队，蓝玉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当那些踏着整齐步伐的士兵渐渐靠近时。 整齐划一的呼喊声如同排山倒海般震耳欲聋，越靠越近时，蓝玉的心跳开始加快，他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这种感觉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经历，那种被野兽盯上的危机感。这是他长年领兵作战，锻炼出来的本能。 虽然不知前面那些士兵是敌是友，但此时他身旁是掌握朝廷命脉的高官。而前方，则是大明的皇帝。 他们这一行人稍微受到点损伤，就会让大明的政务运转出现问题。 更何况，他们伪装成商队出行。身边只带了些护卫，那些人即便是百战勇士，也无法和对面那么多人对抗。 更何况，在蓝玉的眼中，对面的士兵个个都是精兵，或许并不比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侍卫差多少。 想到这，蓝玉不再犹豫。急忙向朱元璋请命，希望能够出去查看一番，以防有什么不测之事发生。 朱元璋看着蓝玉焦急的表情，心中也不禁有些诧异。 他知道蓝玉生性机敏，性格沉稳的人。又指挥过无数场战斗，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轻易打动他。 “怎么？出了什么事吗？” 蓝玉紧盯着外面的军队，心中依旧忐忑不安。 “陛下，前面那些队伍训练有素阵容齐整，就连走步都整齐如尺子量出来的一样。明显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兵马。此时出现在这里，恐怕不是什么善类。” “臣必须要看清楚对方的身份，这样才能确保陛下的安全。” 朱元璋听到蓝玉的话，便掀开帘子向那支兵马看了一眼，外面果然有一个军队方阵经过。 仔细看了眼那支兵马，朱元璋对他们的出现并不感到惊讶。转而哈哈一笑，指着那支让蓝玉变色的兵马道。 “不用担心，那些都是福州的府军而已。” 第224章 肥美的兔子 蓝玉闻言一愣，府军？ “一二一，一、二、三、四！” 一声声训练中口号被那些人齐声喊出来，更增加了蓝玉的震撼。 那些简单的数字，似乎就像是一个个魔咒一样。将那些士兵的动作规范得整齐划一，让外人看来十分齐整，仿佛就像是一个人拿着一根竹竿，操控着每一排每一列的士兵似的。 越看蓝玉越是惊骇，就算是他带出来的那些久经沙场的兵马，都没有做到如此令行禁止 而且那些士兵不只是动作整齐，就连行走间的阵形，也保持得十分整齐。 这可不是一般的训练能达到的效果，那些士兵必须同吃同住，培养出默契才能达到如此效果。 而且每人腿的长短不一，就算是迈出的步伐也不一样。若是要保持阵形统一，还得一直照顾着周围的士兵。 如此一来，岂不是养成了在训练中，一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习惯。这些人要是上了战场，生存率会大大提升。 起初蓝玉只是觉得那些士兵走得很齐、很有气势。 结果越看，他越觉得这些士兵齐步走的训练方法不简单。只是不知这方法是什么人想出来的，要是放在他的那支兵马中，能达到什么效果。 忽然间，从那些士兵身上，蓝玉感到他们甚至已经有了一丝血气。 是那种战场杀敌才能养出来的血气，这些平日里只是捉贼追匪的府兵，难道已经上过战场了。 可是福州已经许久没有战事，他们这些人又是在哪里磨炼的呢？ 不过转念一想，蓝玉忽然想起来福州周边的情况。 沿海地区是倭寇时常会骚扰的地方，如此一想这些人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经历过战争的洗礼。 训练方式别出心裁，而且还上过战场杀过敌。 能训练如此一支兵马，福州一定下了不少功夫吧。 随后那些士兵结束了队列联系，开始按照士兵阵势的划分，练习起了对抗。 看着那些士兵娴熟的配合，进退有据的架势，蓝玉再次有些失态。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的看了半晌，而后眨了眨眼又仔细看向那些士兵。 仿佛就像是在确认这些士兵是否真实存在一样。 不怪他如此惊讶，实在是那些士兵的训练强度真的很大。虽然他们手上拿得都是木质武器，但蓝玉依旧在双方的攻伐中，感受到了杀意。 是那种奋勇向前的无畏，让蓝玉一度以为他身处战场之中。 看了看朱元璋又看了看那些训练的士兵，什么时候地方的府军都已经训练到这种程度。 特别是在仔细观察发现，这些府军行动中并不是毫无章法的。他们进退中降临的几个人，明显有着某种配合。 似乎是三才阵，又像是五行阵。变化迅速形式又不单调，很难让人摸出规律。如果这些阵势是那训练士兵的人想出来的，他肯定要让朱元璋将那人调到京城。 即便不让那人训练兵马，也得将那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才安心。 又盯着阵势看了一会，蓝玉才大概摸出规律。这不禁让蓝玉更加觉得难以置信，这些人的军事素质，简直比他手下的还要强几分！ 他越看越是心里痒痒，对于训练出这些士兵的人感到万分好奇。 即激动的向朱元璋请求道：“陛下，这福州府的兵都是谁训练出来的，让我去见见那人吧。这人可是个宝贝，臣在他身上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朱元璋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这些人都是顾良的方法训练出来的。而他们此行来福州，不就是看看顾良又在搞什么花样的么。 两人正说着话的时候，朱元璋忽然在府兵的队伍中，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仔细看了看，果然发现果然是朱棣。 朱棣此刻身披战甲，正在指挥着手下的士兵们布阵。那架势颇有朱元璋年轻时的模样，这让朱元璋很是欣慰。 这小子在京城中就知道厮混，到了这边总算是学到些真东西了。 不过一转念，朱元璋的脸色就黑了下来。他忽然想起了锦衣卫的奏报，朱棣这小子的军功是花钱买的。 真给老朱家丢人。 看到朱元璋脸色有些不对劲，蓝玉刚想问什么。 还都没等他的话问出口，就见朱元璋指着正在训练的队伍道。 “蓝玉，去把那小子给咱家抓过来。” 蓝玉不明所以，朝着朱元璋手指方向看去。这才在人群中看到一身铠甲，英武不凡的朱棣。 看到朱棣在那群士兵中，蓝玉有些惊讶。虽然朱棣一直都十分好武，但手上水平有限，想来是不能训练出这么多精锐士兵来的。 那么朱棣身在此处，可就大有文章了。 难怪刚刚他想见一下训练这些士兵的人，朱元璋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搞不好训练这些士兵的人，就是皇帝安排的。 不过转念又一想，觉得似乎不太对。 刚才看到这支兵马的时候，朱元璋脸上的表情可不是现在这样的。那时候虽然朱元璋神情平淡，对于肩带这支兵马虽然有些意外，但却表现如常。 怎么忽然就变脸了，难道是因为朱棣的关系？ 虽然没搞懂朱元璋，为什么会让他这样做。不过蓝玉却对那支奇特兵马十分好奇，既然陛下让自己去把人抓过来，那自然要有个抓的样子。 随即招呼了二十几个手下，朝着朱棣的方向摸过去。 “你们几个，都给我尽心些，可别在这小河沟里翻了船。谁要是给我丢脸，别怪老子回去让他吃军棍。” 这一群手下，跟着蓝玉南征北战打过不少仗。出生入死都不知道多少次了，当然不会将那些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府兵放在眼里。 不过蓝玉的叮嘱还是起了作用，他们虽然不看重那些府兵，但轻视之心却收起了不少。 一个个盯着那些府兵，就像恶狼盯上了肥美的兔子。 “放心吧头，咱们什么水平你还不知道么。” “哈哈哈，就是啊，我可是怕下手重了，回头再给他们赔药钱。” “哎呦，那帮人的阵势不错，好像有那么点意思。” “都想什么呢，没听头说要仔细着些么，赶紧把四公子抓了，咱们好进城玩乐玩乐。” 一群人原本守护在朱元璋和一众大臣的马车旁，站位散乱。随着他们向朱棣靠近，渐渐的彼此之间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位置。 二十几个人，逐渐形成了一个简单的锥形阵。整个阵势以蓝玉为首，几名刀盾手跟在蓝玉两侧，后面手持长刀、双枪的人紧随他们身后。 几名手持弓箭和手弩的士兵，被一群人护在中间。虽然他们没打算射杀府兵士兵，但这种阵势已经刻在他们的骨子里。 第225章 眼见为实 他们这队人毫不遮掩的向那些府兵靠近，起初那些府兵只是外围的几名士兵，警戒的看着蓝玉他们。 当看到蓝玉几人在奔跑中，自然而然的形成阵势，便知是冲着他们来的，那几名警戒的士兵，立刻高声示警。 “站住，干什么的！” 蓝玉等人自然不会站住，听到那人的喊声反而加快了速度。 “敌袭！戒备！” 接连两声示警，让所有的府兵都停下了训练，转而看向了蓝玉这队人。 虽然不知道，这一队商贾护卫为什么要冲击他们的阵势。但箭在弦上，根本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骤然加速的蓝玉等人，飞快的接近了府兵。 他们并没有抽出佩刀，只是以刀鞘对遇到的府兵进行攻击。 此时，藏在蓝玉阵势中的弓弩手，已经将箭头拆下，虽然只剩箭杆有些轻飘飘的，但至少能扰乱敌人的注意力。 一只只箭矢纷纷射中那些府兵，立刻引起了朱棣的注意。看到这队人手中的刀鞘和箭杆朱棣立刻明白这些人不是敌人。 至少不是生死仇敌，或许只是商队主家见猎心喜，想要和他们较量一下。 于是朱棣叫停了其他部分的府兵，令其继续训练。只带他手下的几十个人，组成了一个军阵迎上了蓝玉的队伍。 不得不说，蓝玉手下的那些人，都是百战勇士。无论是经验还是单人战斗力，都比朱棣手下的府兵强上一些。 可即便如此，在面对朱棣府兵的军阵时，却没能讨到好处。 首先蓝玉的冲锋，在和府兵接触的瞬间，就被挡了下来。不是用武力挡住的，而是用阵势。 两面盾牌直接顶到了蓝玉面前，而后四柄长枪，从四个角度直接刺向蓝玉。虽然他有身旁两名刀盾手帮助抵挡，可接下来的三柄快刀，却直接杀退了蓝玉冲锋的气势。 蓝玉甚至都没看到，那三把木刀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只觉得肩膀一痛，一刀已经砍在了他的手臂上。 虽然他反应很快，躲过了后面砍向他头上和小腹的两刀，但却吓了他一身冷汗。 这攻击太诡异了。 没给蓝玉喘息的工夫，后面的那些府兵，已经组成小股三才阵，向他们的锥形阵的两翼杀了过去。 蓝玉刚要喊话调整阵势，就看到一个沙包扔向了他。就在蓝玉左侧手下抬起盾牌挡住攻击的时候，时机就已经错过。 两翼被围，蓝玉的队伍下意识的开始收缩阵势，准备保住身后的那条退路。 但接二连三的长枪攻击，让蓝玉手下打的束手束脚。阵势变形也慢了许多，就这么一点点的，后路也渐渐被府兵堵住。 至此，蓝玉的二十几人，已经被府兵彻底围困。 蓝玉退后几步，进入阵中观察起了那些府兵。府兵的个人战力并不强，就像刚刚，四五个人对他一个，最后也只是伤了他的手臂。 就算是对上他的那些手下，府兵的战斗力也差了一些。可是府兵之间的配合却是十分的完美，显然磨合了很久，确实能算得上是一只精锐了。 虽然拼死战斗，他们的队伍还有可能脱困，但已经没有必要继续下去。 蓝玉拿掉了一直遮在脸上的布巾，这时朱棣才发现他们应战的对手是谁，连忙叫停了手下的攻击。 三两步走到蓝玉面前：“蓝……咳咳，蓝叔你怎么来了。” 蓝玉被这声叔叫得差点没躺下，不过他是朱标的舅父，朱棣叫声叔好像也不过分，便也没再多解释，连忙引着朱棣来到朱元璋的马车前。 朱棣看到老爹来了，本是十分开心。 可朱元璋下了马车，二话没说就给了朱棣一脚。 这一脚直接给朱棣踹蒙了，他还没回过神来，朱元璋又要抬脚，吓得他连忙后退了几步。 “这……父亲，我又怎么了？” “别叫我，我没你这个儿子。你都有本事买官了，怎么不给自己买个爹。” 朱元璋冲过又是一脚，朱棣还在琢磨谁走漏了风声，一下没躲过去，差点被朱元璋踹倒。 连忙绕着马车躲避，边躲边向朱元璋喊道：“爹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抱头鼠窜的朱棣，哪还有刚刚身在阵中指挥若定的威风模样。 朱棣被朱元璋打得绕着马车躲避，马车上的马皇后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 “唉，老爷别打了，快别打了。” “那么多将士看着呢，好歹老四也是个将领了，多少给他留些颜面。” 朱元璋听了马皇后的话，本就要住手了。 可他听到后面那句，又感觉这朱棣花钱买官哪来的什么颜面，反而丢了他老朱家的脸。 追上去又是两脚。 蓝玉看得眉心直跳，虽然不知道朱棣买官是个什么情况，但这么多人看着皇帝打皇子。着实有些有失皇家颜面，连忙上来要把朱元璋拉开。 “老爷，回去再打吧，这里往来百姓众多，与大家安全都不利。况且不止那些四公子的属下，咱这边还有不少人也都看着呢。” 朱棣的那些手下，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朱元璋打了也就打了，可他们这边又是李善长，又是六部尚书，好些朝廷高官可都看着呢。 这和满朝文武看着朱元璋打朱棣也没什么区别了。 朱元璋到底是年纪大了，追打了一阵有些气喘。恰逢看到后面马车上的那些文官也下来，这要是让那些文官把这事写到诗里、史籍里，那他朱家的脸可就真的丢大了。 朱元璋恨恨的看了朱棣一眼，转身回到马车旁。蓝玉见朱元璋有些气喘，连忙搀扶了一下，却被朱元璋嫌弃的甩开了手。 “咱家还没老到要人搀扶的年纪。” 随后指了指朱棣，脸色十分难看的问道：“过来，说说你带着这些人在这里耍什么呢。” “你们的营地不是应该在福州城西面么，你怎么把人带到北面来训练了。” 朱棣听了朱元璋的话，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他要做的事情。 “哎呦，差点耽误事。” 刚要开口解释，忽然心中一动。如今朱元璋对他买官一事十分介怀。如果就这么直接将他所要做的事说出来，怕是难以取信。 口说无凭，眼见为实。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带朱元璋去看看他要做的事。如此一来不但可以消除成见，还可以让朱元璋了解一下他如今的成就。 第226章 你就不怕土匪报复吗 打定了主意，朱棣笑呵呵的走近朱元璋。 “父亲，我正要出城去执行顾大人的一项任务。既然您来了，不如随我去看看，也可以指点一下让我长些见识。” 朱元璋现在听到顾良的名字就上火，这小子在福州搞了这么多事还不够，怎么还惦记买官这点小钱，真是死性不改。 随即问道：“顾良给你什么任务？不会是去打些山间野味，满足他的口舌之欲吧。” 朱棣一头黑线，这老爹怎么对顾良成见这么大。 “不是，我……” 朱棣拍了拍胸口，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得意。 “我可是顾大人亲封的福州的剿匪模范，不但有奖金、奖状、还有锦旗，以后若是做好了，还有勋章可以拿。” “既然被封为剿匪模范，自然要起到带头作用。这次我就是接到百姓的举报，出城去剿匪的。” 听是剿匪，朱元璋想起了锦衣卫的奏报。知道最近福州都在剿匪，而且还给百姓开了高额的悬赏。 看了看朱棣那边，此时已经列好了队伍的士兵。额头再次布满了黑线。 “带了这么多的精兵，你要是连个土匪都搞不定。那你这些年骚扰蓝玉他们学来的兵法，可真是喂了狗了。” 一旁的蓝玉听到朱元璋爆粗口，顿时轻咳了两声，装作没听见。马皇后则是笑了笑，看向朱棣的那些士兵。 一看之下，发现果然都是精明强干之人，看来剿匪应该没有什么难度。 不过朱棣却摇了摇头：“爹，这剿匪恐怕和你想的不一样。” 说完嘿嘿一笑，不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再次邀请起了朱元璋：“至于怎么不一样，那得父亲你去看了才知道。” 朱棣心里想着这段时间，在顾良那里学来的各种新奇兵法，信心爆棚，对于剿匪一事十拿九稳。 因此面对朱元璋怀疑的目光，他丝毫不慌。 穷则战术穿插，富则火力覆盖。顾良的这套理论，朱棣已经学得扎扎实实，而且其中细节变化，也全都了然于胸。 就等着这波土匪送上门来，给他验证一下，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 朱元璋见朱棣如此有把握，心中也有些好奇起来。他将朱棣送来就是学习东西的，如此看来朱棣确实学到了些东西。 只是好的坏的都没少学，因此朱元璋也有心想去看看，到底朱棣除了买官还学了什么。 眼看朱元璋已经有些心动，朱棣又加了一把火。 “父亲，我这次去不止是剿匪。以往的剿匪，都是对匪徒一网打尽，或者干错杀了了事。” “如此一来，真是浪费了大量的人工。” 福州城如今建设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很多地方已经开始缺人了。那些山匪正可以补充一些劳力缺口，要知道这些山匪可都是青壮。 而且有不少人，还都是练家子。这些人抓来卖给顾良去当苦力，简直是一本万利。 说着，朱棣又靠近了朱元璋一些，压低声音道。 “父亲，我靠着剿匪抓劳力，这几个月已经攒下了二十多万两银子了。” 说完，朱棣不无得意的挑了挑眉，看得朱元璋一阵气恼，差点又想踹他。 不过虽然朱棣嘚瑟的样子十分欠打，可他的话，却让众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从未听说，剿匪还能赚钱，而且是这么多钱。” 朱元璋心里更是惊讶，难怪停了朱棣的例钱，他一点也不在乎，甚至都没向京城去信讨个说法，原来这小子，在福州这么滋润呢。 这让朱元璋心中很是有些无奈，不过却对土匪如此好卖心存疑虑。 “就算那些土匪都是壮劳力，可土匪又不是麦子，隔了一茬还有一茬。哪来那么多的匪徒，给你们收割。” 朱棣见众人依旧怀疑，整了整身上被朱元璋踹歪的甲胄，脸色一正。 “多说无益，父亲，母亲，不如咱们眼见为实如何？” 看到朱棣这样胸有成竹的样子。 众人心里已经都对朱棣的话产生了兴趣，只是碍于朱元璋在场，他们不好表态。 如今朱元璋看向他们，一个个顿时表达了想去看看的态度。 这些文官是真的好奇为什么那些匪徒如此值钱。 而蓝玉则对朱棣的那些士兵，还有士兵队伍后面，那些被厚布匹盖着的车架更加感兴趣。 刚刚蓝玉他们冲击朱棣队伍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那些士兵在遭遇攻击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向那些车架方向靠拢了过去。 似乎那些车架上面，有着极为重要的东西。 只是如今大庭广众之下，既然朱棣行军中将那些东西盖上了，就表示不想将之示人。 因此蓝玉也不好直接掀开来看，不过既然是剿匪用得上的东西，只要跟着去围观，自然就能看到那些东西是什么。 于是，所有人立刻回到马车上。一行人还没进城，就全都跟着朱棣的兵马，朝着他们此次要进攻的山寨出发。 七拐八拐的，经过了四五刻钟总算来到了一处山坳之中。 这里马车已经无法前进，一行人只好换做步行。 不过好在路途还算平坦，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一个隐藏在山间的山寨，已经可以透过树木的枝丫，看到轮廓。 看到山寨之后，一直走在前面带路的一个老头便停住了脚步。 朱棣确认之后，拿出一百零银子塞到老头手中，老头接过银子就揣进了怀里，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这一幕，看在蓝玉和一众文官的眼里十分突兀。而朱元璋则早已通过锦衣卫的汇报，知道了顾良的悬赏一事。 顺嘴就给众人解释了一句：“那是福州府的悬赏，只要找到贼匪的老巢，就能获得一百两银子。” “不问名，不备案。为的就是百姓能踊跃举报，避免被事后报复。” 一众官员听了这答案，对此做法倒是十分赞同。只是一百两银子这个数额，实在让他们意外。 “举报一个贼匪窝点，就有这么多的银子。那福州百姓，岂不是人人都往山林里钻，哪还有人愿意辛辛苦苦的劳作。” “福州会不会出现那种，赏金猎人，专业找匪窝的。” 李善长却摇了摇头：“哪会人人都往山里跑，毕竟这种事不够稳妥。而且还有一定危险，常人还是不会特意去做的。” 不过随即，李善长又想到一事，好奇的拦下准备离开的老头问道。 “老人家，虽然这件事朝廷不问名，不记录。可万一朝廷的兵马没有打过土匪，被土匪逼问出是你带路，难道你就不怕土匪报复吗？” 主要是土匪占据了地利，而且面对朝廷的围捕，土匪向来战斗力不俗。 他们知道，朝廷向来都是只诛首恶。 因此，在对抗围剿的官兵时，那些凶残的匪徒反而比对抗其他土匪更加勇武。 第227章 短兵相接 带路的老头，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李善长。又看了看整顿队伍的朱棣，心中有些疑惑这些人怎么连这都要问。 不过他刚得了百两银子，心情不错笑呵呵的解释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咱们顾良大人训练出来的这些府兵，那可真叫一个厉害。” 说着，老头还比出了一个大拇指，脸上也全都是钦佩之情，丝毫不见作伪。 “老话不是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么。这两句词儿，就是描述咱福州的这些兵马的。” “那些土匪在咱这些府兵的攻击下，那就是秋后的蚂蚱，不光蹦跶不长，而且一个都跑不掉。” 说着老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李善长和朱元璋等人，而后又向四周看了看，才压低声音和他们说道。 “我看你们和朱棣等人比较熟，老头儿我就不瞒你们了。就这些土匪窝，我已经带着顾大人，剿灭了十多处了。” “要是那些土匪敢来找我，完全就是在给我送银子来的。” 说着，那老头拍了拍鼓鼓囊囊的钱袋，向几人使了个你懂得的眼神。 几人看了看老头的钱袋，再想想十几次剿匪。顿时明白这老头，为什么这么小心翼翼的说话。 这老头凭借找匪窝，都已经赚了一千多两银子了。普通百姓，一辈子可能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不过他们对于老头的话却没有什么怀疑，老头明显和朱棣很熟悉，这事只要回头一问朱棣就全清楚了，老头根本没必要撒谎。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由此看来福州的这些百姓，对于剿匪的热情确实很大，顾良这银子花的看来还真的挺值。 而且众人还纷纷感叹，能将百姓的热情完全调动起来，除了高额的赏金，还有能征善战的福州府兵。 正因为有了强大的战斗力作为后盾，那些百姓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举报贼匪窝点。 这让众人对朱棣指挥的那支队伍，接下来的战斗更加好奇起来。 老头夸耀了几句之后，见朱棣已经整好了队伍，便与众人告辞离开。 等老头离开之后，朱棣的兵马便展开了战术队形，向匪徒的山寨围拢了过去。 距离飞速拉近到了适当的距离后，朱棣立刻下令分散队伍，让队伍的阵势完全展开，将整个山寨都给团团围住。 蓝玉看到朱棣的指挥，不禁微微摇头。 若是让他来指挥战斗，对于这样的营寨，最好的办法就是派人潜入。 在敌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尽可能多的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打乱敌人的布局，让他们先自乱阵脚，这样才能以最小的伤亡代价拿下战斗。 朱棣此举虽然围困住了山寨，但也会让山贼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如此一来拼杀起来，可就要多花很多力气了。而且造成的伤亡可能也会比想象之中的更大。得不偿失啊。 朱元璋更是看得一头黑线，难怪要花钱买官呢，这都指挥的是什么呀。 然而还没等他们开口提醒，朱棣手下掀开了队伍里拉的马车上的黑布，里面居然是一个造型有些古怪的回回炮！ 朱元璋等人看到那回回炮，全都有些意外。 这东西不是攻城时才会用到的么，打一个小小的山寨，哪里用得到这东西。 不过蓝玉看着那回回炮，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没等他找出不对劲的地方，朱棣的开火命令已经下达。 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山寨的大门已经应声而倒，掀起了漫天的烟尘。 朱元璋刚才准备提醒朱棣的话还在嘴边，就看到那十分坚固的大门被轰趴在地。 这威力、这距离，这精准性全都让朱元璋把刚刚那句提醒，咽了下去。 一旁的蓝玉，更是看得傻了眼。这东西真是回回炮？怎么哪哪看着都不对劲。 这时候，蓝玉猛的想起，他们走的可是山路，这回回炮就这么轻轻松松推上来了？ 以往的那些回回炮，那个不是人推马拉，费劲的要命。怎么朱棣的这个，如此轻便，而且威力还这么大。 这要是多找一些，用来伏击敌人岂不是…… 没等蓝玉的畅想展开，又一声炮响打断了他的思路。 这第二炮在冲出来的匪徒中炸开，直接将炮弹落地的地方，炸成了白地。所有刚刚站在那里的匪徒，全都成了碎肉。 这巨大的威力，看得蓝玉激动的身子直抖。要不是还在打仗，他怕是都要扑过去抢夺这回回炮了。 不过虽然铁炮的威力巨大，但匪徒们也都是穷凶极恶之恶人。不少匪徒趁着填装弹药的工夫，已经冲了上来。 很快就已经和朱棣手下的那些士兵，短兵相接。 那些冲出来的匪徒中，有一身高九尺往上，身形也有两人多宽的大汉。手持两柄开山斧打得最为凶狠。 这人不但力气奇大，动作居然也很敏捷，明显是有功夫在身上的。一冲出营寨，就飞身纵跃进了府兵的队伍。 挥动手中巨斧，直接将两名盾兵砸得连连后退，而后巨斧横扫，更是将一名枪兵打得飞出两三丈远。 巨斧挥扫之间，居然没人是他一合之敌。 这让蓝玉和一干侍卫全都绷紧了神经。 要知道，此时朱元璋和马皇后，以及一干六部尚书，可都在他们身后。这要是让那大汉闯过来，他们可就要遭殃了。 蓝玉退到朱元璋身前提议道：“陛下，此人武艺不凡，不如我们先退后一些如何？” 那大汉已经和朱棣的手下打成一团，朱元璋正看得入神。 随即摇摇头：“我看老四的那些手下还撑得住，再看看。” 蓝玉此时再向交战的地方看去，发现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那大汉虽然勇猛，但起初冲得太快，此时已经被朱棣的手下，将他和其他山匪分割开来。 没有了其他的匪徒提供助力，那大汉虽然依旧打得一众府兵都难以招架，但却始终没有造成多少损伤。 府兵之间配合娴熟，每次大汉出招，他们都能由三人同时接下。如此一来一个小型的六丁六甲阵，就将那大汉死死困住。 虽然双方依旧在僵持，但随着其余匪徒逐渐被砍杀或制服。六丁六甲阵中，可以轮换的士兵就越来越多。 这么多的府兵，虽然每人的战力都不如大汉，但却能不断消耗他的体力。 第228章 认可 打着打着，那匪徒大汉也发现了情况焦灼，于是便想着突围出去。可现在多数匪徒都被制服，围在他身边的已经有三个六丁六甲阵。 三个军阵轮换对抗大汉，让大汉打的束手束脚，时不时还要提防外面射进来的冷箭，渐渐的开始落入下风。 大汉越打越急，越急体力消耗的就越快，而那些府兵，却依旧保持着固有频率，慢慢的消耗大汉。 一刻钟之后，那大汉也没能脱出军阵。在身中十几刀，后背插满箭矢之后，倒地身亡。 看到大汉倒地身亡，蓝玉才松了口气。这人的威胁实在太大了，好在府兵阵势紧密，没给那大汉一点可乘之机。 若是那大汉脱手将那两柄门板一样的巨斧甩出来，他蓝玉还真没信心能挡得下来。 随着大汉倒地，那些土匪也全都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蓝玉看着战场点了点头：“看来四皇子没有夸大，这些士兵们见血不退，应该是类似的事已经见过不少。” “还有那个大汉，这些府兵也算是应对得体。配合之间严丝合缝，几乎没有给那个大汉丝毫的喘息机会。可以算得上是我朝少有的精锐了。” “这伙山匪还算是凶猛的，若是遇到那些外强中干的土匪。怕是那些威力巨大的火炮，就已经能将那些山匪吓得屁滚尿流了。” 说到火炮，蓝玉眼神中再次闪起光来：“陛下，这些火炮可是真厉害，放战场上也绰绰有余，怪不得四皇子说他每次剿匪的时候都是手到擒来。” 朱元璋点了点头，那火炮的威力让他也有些侧目。 此时战斗已经结束，剩下的就是打扫战场。朱棣这边却已经有些意兴阑珊。 整场战斗下来，除了刚刚那个大汉以外，几乎没有抵抗。原本看到火炮炸死不少土匪后，山寨里还冲出了不少人，朱棣还稍稍兴奋了一下。 可那些土匪，跟着那个大汉往外冲，居然都是为了逃出生天。没有几个是真的和他们对抗的。 这让兴致刚刚提起来的朱棣等人，全都泄了一口气，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 朱棣给众府兵下达了抓捕俘虏的命令后，便径直往朱元璋这边走来。 朱棣的意兴阑珊，反衬了那些府兵士兵的兴奋。 所有士兵，在听到抓捕俘虏的命令后，立刻都兴奋起来。 刚刚还一张张板着脸，此刻全都眼中放光，掏出绳索向那些山匪扑了过去。 这些山匪，每个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要不是刚才那个家伙实在难以对付，士兵们也舍不得下死手。 朱元璋和蓝玉看着刚才还一个个冷漠无比作战的士兵，现在手脚利索得像捆猪仔一样捆着土匪，脸皮都忍不住有些抽动。 这场景让人看了，还不知道谁是土匪呢？ 此时的场面一度有些诡异。 朱棣面色平淡的走向朱元璋方向，而在他的身后，则是一群兴奋到笑出声来的府兵士兵。 而那些刚刚还浴血战场的士兵，此刻却全都手脚麻利的捆着山匪。 在另外一边，一群身穿短打的侍卫，正护卫着几个身穿儒衫的中年人。在那其中甚至还有个中年妇人。 若是让百姓看到这场面，怕是要以为世道又要变了。 朱棣虽然这场仗打得不够痛快，可是他依旧利索的完成了战斗。 这些就已经足以向他老爹炫耀了，于是朱棣越走心情越好。当他来到朱元璋的身边时，脸上已经变成了笑盈盈的样子。 朱棣站定身形，见朱元璋等人依旧神情莫名的看向战场时，似乎对他没有丝毫兴趣。 于是故作矜持的咳嗽了一声，将其他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他身上之后，才笑呵呵的向众人发问。 “父亲，我这刚刚的表现还算合格吧？” 蓝玉闻言正要夸赞几句，就听到身旁的朱元璋冷哼了一声。立马就将夸赞的话又咽了下去，只是向朱棣送去了鼓励的眼神。 朱元璋没再停留，无论是打扫战场，还是捆绑俘虏他都没兴趣。带着一众人，返回了马车上。 朱棣看着朱元璋等人离开挠了挠头，虽然朱元璋没有明说，但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表明认可的态度了。 看着朱元璋等人离开的背影，朱棣的脸上浮现了得意的笑容。 虽然他刚刚在指挥战斗时，没有和朱元璋等人站在一起。 但在战斗开始之初，他还在排兵布阵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朱元璋等人的反应。 朱棣此时所使用的军阵和排兵布阵的方法，与以往的那些战斗大有不同。 这是因为他们现在的战术安排，全都是围绕着火炮而进行调整的。 因此他如今的战斗方式，必然与蓝玉和朱元璋等人，当初的战斗方式相悖。 当朱棣看到自己的布阵，引得蓝玉皱眉摇头，朱元璋欲言又止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这些人心中的想法。 毕竟朱棣之前的兵法，都是从这些人那里学来的。 随后，朱棣的阵势和火炮配合密切，又引起了这些人的震惊。更是让朱棣心中畅快，暗爽不已。 想来这种作战模式，也颠覆蓝玉等一干人的想象。 顾良早就已经说过，未来的战斗是火器的时代。而他现在，正在逐步搭建这种战斗方式。 想想这些都是顾良的手笔，不由得对顾良更加钦佩。 真不知道，他这里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点子。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些点子的效果不是一般的好啊！ 若不是顾良开发出了，围绕火器的战斗方式。想来今天即便他能获得这场剿匪的胜利，朱元璋和蓝玉等人，对他的评价无非也就是中规中矩。 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声不发的就走掉。 朱元璋等人离开了朱棣的剿匪战场，上了马车还在回味这场战斗。虽然他没有对朱棣有所评价，但这场战斗却给了他不一样的感受。 如果说当初，顾良搞出了一队特种兵，让朱元璋十分眼馋。如今这火炮，则让朱元璋更加心潮澎湃。 他经历过大小各种战场的战斗，当朱元璋将这奇怪的回回炮带入到那些战斗中去的时候，整个战斗的方式就全都变了。 只是没等朱元璋想明白其中的关窍，其他的马车中，就传来几位官员的惊叹声。 抬头一看，朱元璋才发现，他们就已经来到了福州城的城外。 第229章 最大讽刺 此时的福州城城门楼，在上次朱元璋离开后，又经过了一次加固和修缮。顾良的理由是剿匪日益激烈，加固城墙防止山匪反扑。 同时也为了增加，将来抵御倭寇的能力。 虽然这些理由有些夸张，但城门和城墙修完之后，却看起来极为气派。不但增加了百姓安全感，还让那些远来的商贾更有信心投资福州。 而此时六部官员和蓝玉等人，正是为城墙的巍峨气派而惊叹。 户部尚书赵甄吉不由得感叹：“这福州城到底有多少银子？他们怎么舍得将城墙修成这样？” 听到赵甄吉的话，朱元璋有些脸黑。要不是这户部尚书卡着不让花钱，如今的京城只会比这更气派。 真的是！现在他还好意思提！ 感受到朱元璋眼神杀的赵甄吉，立刻转移了话题。 而蓝玉却在感叹福州城墙的坚固。 李善长看着城墙和往来如织的百姓，感叹福州的繁华程度。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番，觉得如今福州城的人口和经济规模怕是已经不输京城了。 众人在城门口感叹了一阵后，正准备进城。队伍后面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父亲、母亲，我来给你们引路吧。” 众人寻声看去，正是刚刚处理完剿匪事宜，从军营匆匆赶来的朱棣。 朱棣屁颠屁颠的跑到朱元璋的马车旁，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笑着看向马车里面的朱元璋和马皇后。 朱元璋看到满头大汗的顾良愣了一下，马皇后则是心疼的拿出了一壶冰水。 “怎么这么着急，让下人送个信过来，我们等你一下就好。” “快喝口水解解渴，喘口气咱们再走。” 朱棣乐呵呵的摆了摆手：“母亲，剧烈运动之后可不能喝水。尤其是冰水更不能喝。” “这可是顾良特意嘱托过的，说是在剧烈活动之后，身体里的温度高，喝冰水容易引起什么肠胃痉挛，蠕动什么的。” “总之就是，可能会腹痛腹泻，若是严重的可能会导致脱水昏厥。” 马皇后虽然没听明白朱棣说的那些新名词，但她知道剧烈运动后喝水对身体不好。倒也没再坚持，放下水壶转手就递过去一条手帕。 “那擦擦汗总没问题吧。” 朱棣接过手帕：“这个没事。” 看着母子两人互动，朱元璋在旁边一挑眉头。 顾良懂得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他是知道的。 他疑惑的只是，什么时候朱棣变得这么听话了？ 朱棣和几人又寒暄几句之后，便带着众人往福州府衙而去。 朱元璋和一众文官全都上了马车，蓝玉却牵过一匹马，和朱棣结伴而行。 蓝玉实在是对朱棣的那些火炮太感兴趣，想要在路上问问那些火炮的详细消息。 只不过随着众人进入福州城，立刻感觉眼睛有些不够用。 蓝玉一直盯着那些街边的各色建筑，以及商铺中售卖的货物，哪还有心思问什么火炮之类的消息。 其他的那些文官，也全都被福州浓厚的商业氛围所震撼。 福州府中，沿街全都已经被改造成了各种商铺。入眼看到的，全都是进进出出购买和售卖东西的商人。 而且除了沿街的店铺，还有很多纵横的街道。每条街道都有自己的独特定位，比如小吃街、珍玩街、服装商贸街等。 虽然京城中也有不少商铺和坊市，可和福州一比，却让大家大感失望。 那些街面上售卖的货物不但款式单一，而且也远不如福州这边模式新颖。 李善长就看到，那些店铺的招牌旁边，很多都立着一些广告牌。牌子上面要么画着精美的食物、要么就是一名穿着店家衣服的窈窕淑女，或者写着一些满一两减十文的销售策略。 简直让人看了，就有些挪不动脚步。想要深入那些街巷商铺一探究竟。 不过朱元璋已经讲明，要先去府衙见顾良，众人也都只好按捺住好奇之心，准备有时间的话再好好领略福州新事物。 一路来到府衙，不过这次却再没有人拦路收钱。远远的看到朱棣领路，那个山羊胡老头，立刻就拉开了路牌放朱棣一行人进去。 尤其是当老头看到朱元璋的那个华丽的马车时，顿时想起那是朱老爷的座驾。一溜烟的就跑进去，为众人通禀。 等到朱棣等人下了马车，老头已经站在了门口。 “朱四公子，是朱老爷到了吧。顾大人已经在正厅了，你们直接进去就好。” 朱棣点了点头，笑呵呵的拍了拍老头肩膀，便带着人一路进入了府衙。 一路来到正厅，顾良正等在这里。 见到首先进来的是朱棣，眼睛就瞪了起来。 “你小子又偷懒是吧？” “昨天还说努力操练呢，怎么又跑我这来了。” “自己什么情况不了解吗？上次军事演习中你们操作失误，打飞了多少烟雾弹和爆裂弹。” “那每一颗炮弹，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你们那一些列的失误，让我活活损失了几百两银子。” “怎么还好意思到处闲逛，赶紧操练那些炮兵去。” 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却丝毫没有让朱棣感到难堪。只是尴尬的挠挠头，乖巧的低头认错。 “是，我回去一定整改，把那些炮兵全都训练得服服帖帖，决不会再发生这种低级失误。” 跟着进来的朱元璋感觉有些惊讶，就连李善长蓝玉的等人，也全都有些傻眼。 这是朱棣？ 是那个在京城中，那个整日舞刀弄枪，将课堂闹得天翻地覆，让所有人都头疼不已的朱棣？ 是那个读书就头疼，训斥就顶嘴，整天想着法逃课打猎的朱棣？ 顾良不知道朱棣的身份，训斥他几句众人倒是能理解。 可是意外就意外在，朱棣居然认认真真的认错，而且还表明态度回去整改、训练。 没有顶嘴，没有嬉皮笑脸的蒙混过关。 就这份诚恳的态度，让朱棣京城的老师宋濂看到，估计感觉跟白日见鬼差不多。 宋濂训斥朱棣多少次了，每次宋濂一句话说出来，朱棣都有三四句等着。 每次训斥朱棣都把宋濂气得够呛。 现在朱棣居然像换了个人似的，这简直就是对宋濂十余年教育的最大讽刺。 朱棣认完了错并没有直接离开，反而指着进来的几人，对顾良说道。 “不过在回去训练之前，我还得给大人介绍一下这几位。” 而后指着几名文官道：“这位是户部尚书，是咱们大明的财神，咱上次的一千多万两银子，就交到了他的手里。” “这位是工部尚书，咱这次没派人去服徭役，交的一百万两银子，就是交到了他的手中。” “还有这位，是吏部尚书。是咱大明的天官之首，大人您应该知道，哪些银子是交到他手里的了吧。” “这位是礼部尚书……” 朱棣介绍众人的方式十分特别，让几名尚书听起来都感觉怪异。 不过他们的身份倒是没说错，而且那些银子也确实送到了他们手中。 第230章 不可言说的项目 顾良听到几人的身份，立刻眼睛都亮了起来。 “哎呀呀，原来是诸位大人，失礼失礼，有失远迎快快请坐。” “在下小小福州同知，以后还望诸位大人多多照拂。” 顾良顺着朱棣介绍的顺序，和几位大人一一见礼之后，便直接打发起了朱棣。 “好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别在这偷懒了。” 朱棣倒也痛快，哎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府衙。 看得众人又是一愣。 这时顾良才看到，站在众人身后的朱元璋。 笑呵呵的走过去拍着朱元璋的肩膀道：“朱老哥还得是你啊，一下子就把上面这么多的大官都请下来视察了。” 顾良一下下拍在朱元璋肩头，众官员却觉得，好像一下下拍在他们的胸口。 这个顾良实在太胆大妄为了，即便不知道朱元璋的身份，也不该如此无礼。 最关键的是，朱元璋就任由他如此无礼，一点反应都没有！ 几名官员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异。 朱元璋也是心中一惊，才放任顾良如此行为。他还以为顾良是察觉到了什么，刚准备开口解释，就见顾良又拍着自己胸脯保证道。 “放心，我这边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面对上面的视察，早就有了很好的预备方案。” 随即顾良大手一挥对一旁下人吩咐道：“赶紧去怡红楼同知，按照最高礼仪档次安排一桌酒宴，十万两一桌的那种！” 马皇后本来还笑呵呵的，想给顾良打招呼，闻言脸色一黑。 顾良吩咐完手下一转身，这才注意到马皇后。 顿时尴尬的一批，干咳了一声连忙喊住手下。 “那个谁，本官刚刚说安排哪里来着？” 那手下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顾良是什么意思。 有些犹豫的试探着问道：“大人你刚刚不是说，十万两一桌的那个，怡……” 没等手下将后面的名字说完，顾良眼睛一瞪。 “没礼貌，怡什么怡，本官说的分明是醉仙楼。” “混蛋，连话都听不清楚，还能干点什么。” 那手下看了一眼朱元璋身旁的马皇后，也忽然恍然大悟。 假装打了自己脸一下：“哎呦，是小人耳拙，没听清大人的吩咐。” “醉仙楼、而且要最高接待规格，小人这次没听错吧？” 顾良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没错，记得安排好，所有的都得用最高规格。” “几位大人都是位极人臣的存在，是见过大世面的，咱得让大人们体会到宾至如归的感受，让大人们感受到福州的热情好客。” “知道了，小的一定安排好，大人放心。” 朱元璋站在顾良身后，看着顾良无耻的和那手下，一唱一和的改了地址。只感觉一股火气堵在胸口，发又发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不上不下的着实难受。 顾良这行为实在太瓜田李下了，看到了马皇后在场，才改变地点。搞得好像他朱元璋很喜欢那种风雨之地似的，好像他在福州的时候，顾良总是安排他去那种地方似的。 而一旁的李善长和蓝玉等人，差点没被顾良先前的安排吓死。 几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看到对方眼里的震惊。 这个顾良胆子太大了，那什么怡红楼一听就不正经，顾良这是当着皇后的面，邀请皇帝去春风花月之地？ 而且就算没有皇后，他们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去那个什么怡红楼。 而且一张嘴就是什么十万两银子的规格，好大的口气，这不就是明目张胆的受贿么。 别说这是当着朱元璋的面，就算是私底下，这么大的金额他们也不敢去。 那边顾良又嘱咐了几句手下，转回身看到马皇后依旧面色不愉。 知道他和手下的这个双簧没能糊弄过去，连忙给马皇后解释道。 “夫人不要误会，我们这里的美味美食全都在怡红楼。我的本意是希望大家一起去品尝一下美食，而且享受美食的时候还有丝竹管乐之声伴奏。” “另外，那边新排练出的舞蹈也是别有新意。” “虽然这名字听着有些俗气了些，可那边也是有读诗品酒、赏月作对的清雅活动的。” 说着说着，顾良看马皇后的脸色似乎一点都没改变。 他自己也感觉有些不对劲，怎么好像越描越黑。索性尴尬的扭过头，对着朱元璋挤眉弄眼，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好像在说兄弟我尽力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这让朱元璋满脸黑线，这小子怎么回事。怎么搞得好像他朱元璋总去青楼，如今被马皇后抓包，顾良解释失败是的。 明明就是你小子自己挖的坑，怎么现在反倒把铲子塞到自己手里。 朱元璋早就听锦衣卫汇报过，顾良有在青楼里接待官员的习惯，这几乎都快成为了福州的传统。 每次有官员来访，都是在那个什么怡红院里接待的。每次的花销都不小，这方面锦衣卫都有收录。 而他以前一直都是以商人的身份来到顾良这边，倒是忘了这茬。谁成想他一个疏忽，今天就让这小子在自己面前搞了这么一出。 真是丢人现眼。 不过锦衣卫那边，对顾良接待官员的规格也都有记录。虽然接待都是在青楼中进行的，但也都是吟诗作对之类的清雅活动。 就像顾良所说的那样，品味一些美食、而后听听歌、赏赏舞。这种青楼中的应酬，并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因此朱元璋在收到锦衣卫的汇报后，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的没做理会。 而且在锦衣卫的监察中，顾良接待官员时，从没有过如今天这样，夸张到开十万两银子一席的规格。 大概是因为，今天来的人级别实在太高了，这才让顾良如此兴奋。 此时，李善长和六部的那几名尚书，正眉来眼去的交流着什么。 主要是户部尚书赵甄吉，对刚刚顾良所说的那十万两银子一席的酒菜，实在有些好奇。 他是掌管银子的，对于银子的开销自然十分敏感。他身为二品高官，虽然也出入过一些高级的饭庄、酒楼。 但还真没见过如此高价的酒席，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食材、什么手艺才能做出如此高价的酒席。 因此才向其他几名官员低声问询。 其他几人也都与赵甄吉相差无几，全都摇了摇头。只有蓝玉笑嘻嘻的道。 “或许，这里面包含了什么不可言说的项目。” 引得众人一阵侧目，不过却都对那十万两银子的席面好奇起来。 如今顾良已经改换了地点，肯定是看不到了。若是让他们自己出钱去怡红楼，又实在舍不得。 十万银子即便在京城，也能买一处不错的宅子了。 第231章 最高规格接待 几人眉来眼去的交流，被顾良看在眼里，以为几位是心中惋惜。立刻给几人递过去一个了然的眼神，搞得几人全都转过了脸，用咳嗽掩饰尴尬。 顾良给几人打完了眼色之后，再次抬手拍在了朱元璋的肩膀上。 满脸歉意的表情，凑到朱元璋的耳旁低声说道。 “朱老哥，今天时机不对。下次再请你去那边看波斯舞，下次一定。” 几名官员看到顾良如此放肆的行为，全都眼角抽抽。 他们以为顾良准备暗地里带他们去怡红楼也就算了，居然还想着，把朱元璋也拉上。 真是厕所里面打灯笼，找死（屎）啊。 而且他那手，居然又在朱元璋的肩膀上拍拍打打的。 估计这也就是顾良了，否则其他任何人敢这样做，都得被拉下去砍头，甚至连九族都不放过。 稍作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朱元璋一行人还是随顾良来到了怡红楼。 不是酒楼的接待规格不够，也不是一众官员，对青楼有什么特别执念。 之所以会改变目的地，再次决定去怡红楼为众人接风洗尘，乃是马皇后提出来的。 在顾良刚刚那一通尴尬到抠脚的解释之后，马皇后虽然依旧有些面色不愉，但却想到了很多其他的东西。 怡红楼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青楼之类的地方。 而在如今的大明，青楼虽然已经略有规范，但依旧是藏污纳垢之地。很多人间凄惨事，都会在这个地方上演。 其他地方都是如此，福州经济发展得这么快，会不会也有这些问题。 福州可以说，是最近这大半年中忽然发展起来的。发展得这么快，和那些富商在福州的大笔投资很有关系。 那么为了满足那些富商的需求，会不会在接待富商的青楼中，变本加厉地让那些青楼姑娘，去讨好和服侍那些富商。 如此一来，自然就会催生更多惨绝人寰之事。 马皇后正因为有如此怀疑，在与朱元璋商议了之后，才向顾良提出依旧改回去怡红楼接风。 如此一来，自然可以去实地考察一番。 朱元璋早就对顾良的这个青楼如雷贯耳，无论是顾良在福州的第一个项目，还是那些报销制度。 几乎和顾良相关的每一项里面，都有这青楼的影子，这青楼都快在朱元璋的耳朵里磨出茧子了。 不如就趁此机会，去看看这个在锦衣卫的调查中，所有女子都是自愿去工作的青楼有什么魔力。 这个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改变整个福州以及周边青楼格局的地方，到底有什么魅力。 除此之外，朱元璋还有一个目的。 就是去看看，那里面的开销到底如何。 不论是顾良口中，十万两一桌的席面。还是方克俭一晚消费上万两银子的开销，都让朱元璋对这个青楼里的消费十分好奇。 他想搞清楚，到底是什么项目能花那么多钱。那些官员在里面宴请豪商、拉拢投资时一掷千金的秘密是什么。 因此一行人才改变目的地，再次来到了怡红楼。 直到下了马车，站到了怡红楼的门前。李善长还在怀疑，他是不是在做梦。 看了看身边的蓝玉，蓝玉也是一脸的迷茫。他们虽然位高权重，但做梦都没有想过，他们有一天居然要跟天底下身份最尊贵的两个人，一起去逛青楼？ 而且这两个人还是……夫妻。 谁见过带着媳妇一起逛青楼的人么，今天他蓝玉就见到了。 蓝玉和李善长四目相对，而后全都看向从马车上下来的朱元璋夫妇。 他们两人一脸迷惑，在他们身后的户部尚书赵甄吉，额头已经开始有冷汗冒出来了。 他一开始当然是对十万两银子一席的菜肴十分好奇，但当他真的和皇帝一起来到青楼时，还是心里十分紧张。 青楼之中那种不忍言之事实在太多，恐怕福州这里也不例外，最关键的是皇后居然还在场。 这要是进去之后，发生什么突发事件。让皇帝和皇后看到福州青楼中的龌龊，顾良就算是有天大的面子，之后也逃不过脖子上的那一刀。 尽管顾良一再客气的，邀请几位大人。众人却依旧有些拘束的站在青楼门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敢率先进去。 最后还是在朱元璋的示意下，几位大人才互相谦让着，迈步走进了这个让他们既好奇又紧张的地方。 几人站在门口时，青楼的招待员就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不过鉴于那些人都是顾良带来的，也就没人敢擅自做主出来迎接。 如今众人走进了青楼，立刻感受到了服务员的热情。 几人才一踏进青楼的大门，就听到门口那两排招待员齐声高呼。 “欢迎光临！几位里面请！” 几人虽然位高权重，但也没有见过这种张扬的欢迎方式。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已经有几名身穿统一服装的女接待员走上前来。 “几位是一起的吧，请问几位有预约吗？” “哎呦！是顾良大人。顾良大人您怎么也没说一声，好让我们有个准备。” 顾良本来是准备派人来说的，可是人走了才改地方，他有什么办法。 顾良随意的摆了摆手：“最高规格接待，去准备一下。” 那招待员应了一声，便向后厨方向走去。 剩余的其他招待员，只是跟在众人身旁。见到几位大人看什么时间超过两秒，就会对那东西做个简单介绍。 显得既热情，又不失分寸，主打的就是一个让人舒适的体验。 如此有分寸的服务和青楼中的各种新鲜事物，立刻就让一行人放松了下来。 这让众人一下就感受出了，与其他青楼的不同。其他青楼那种龟公老鸨揽客虽然热情，但时常会有些令人反感的措辞。 众人想了想，如今这种情况，若是去的是其他青楼，他们肯定会在皇帝面前尴尬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放松下来的众人，一边听着那些招待员的讲解，一边往里面走。 越是往前走，越是发现这里不但招待人员与众不同，就连环境也是十分的清幽。 那些走廊的两边墙壁上，还都挂着一些名家的诗书词画。李善长等人路过时，仔细观察了一下。 发现那上面居然都是真迹，仅这一项。这青楼的开销就小不了，难怪敢叫价十万两银子一席，看来还是有些真东西的。 至少这里的氛围，就比粗俗的青楼强多了。 第232章 胡姬 众人走走停停，看看这里看看那里。等到众人在招待员的引导下来到包间时，顾良早就已经在包间门口等候。 见到众人来了之后，立刻邀请众人进入雅间落座。而后才对旁边的那些青楼女子说道。 “去，让厨房按之前的菜单开始上菜吧。” 那青楼女子对顾良福了一礼，转身就要离开。 而马皇后此时刻意走在了最后，当那个青楼女子十分礼貌的要给她让路时，她却将其拉到一边。 这青楼女子不明所以的被拉到一旁，起初还有些迷糊。 不过好在马皇后慈眉善目，又一脸和善。那女子立刻反应过来，大概是这人找她帮忙。 于是立刻换上了标准的温和笑容道；“这位夫人，可是有什么是需要帮忙？” 这女子容貌艳丽，虽然称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算的上是一等一的美人。一笑起来脸蛋上便会显现出两个梨涡，眉眼弯弯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 姑娘越漂亮，马皇后越是担心。 这种容貌的女子，若是生在富贵人家，倒也能过得好些。若是生在普通百姓家里，漂亮的脸蛋，却会成为她的催眠符。 拉着女子的手，马皇后压低声音悄悄对她问道。 “姑娘，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是不是有人逼迫？如果有难言之隐的话可以跟我说，我可以为你做主。” 女子闻言一愣，脸上的笑容都没能维持住僵了一下。 这一瞬的变化被马皇后看在眼里，顿时觉得可能有问题。心中怜惜、握着女子的手，又紧了一些。 谁知女子在愣了一下之后，却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女子本就漂亮，如今笑得花枝乱颤，更是让人眼前仿佛绽放无限春光，十分惹人注目。 马皇后被这女子笑得有些不知所措，手上又加重了一些力道。 谁知那姑娘笑过之后，却是摇了摇头。 “谢谢夫人，您真是好心人，长得又如此慈眉善目，真如菩萨一般。” “小女子若是能早些遇到你，怕是也不用受那么多的苦了。” “哦？怎么你以前……” ？女子却再次摇了摇头：“都过去了。” “以前在其他地方当过歌姬，那边的老鸨为了赚钱，让我没日没夜的排演曲目。稍有不如意，就对我棍棒加身。” “那家青楼中，好多姐妹都受不了这样的折磨，选择自尽。” 女子脸上虽然还挂着笑，但眼角却有晶莹闪烁。 女子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抹掉眼角的泪珠，再次展颜一笑道。 “不过好在我和几个姐妹找到机会逃了出来，最终经人介绍来到了这些。” “起初我们也只是想要找个地方落脚，想着只要不对我们打骂得太过分就好。” “谁知，一进了这里，我们就决定以后不再离开了。” 说起怡红楼，女子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甜甜笑容。 “这里不但没有人打我们，甚至有客人对我们动手动脚，还会受到主家的保护。而且我们的工作也分时分段，不但再没有了之前的劳累，甚至老板还鼓励我们闲暇之时多多出去游玩。” “还说这是顾良大人说的，叫‘不懂休息的人，就不懂工作’，还说我们只有精神饱满，才能更好的展现歌喉，发挥出价值。” “总之除了名声不好听，活的比以前快乐多了。” 马皇后听了女子的话轻轻点头，她从女子几次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笑意中，已经看到了她如今的生活状态，知道这女子说的话应该是发自内心。 这么说，顾良不但没有逼良为娼，甚至还为这些沦落红尘的女子，提供了一个庇护所。 女子见马皇后似乎在想什么，对着马皇后施了个万福礼，再次道谢之后，便离开了。 马皇后转身看着女子的背影，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再看向其他的那些青楼里的伙计，每个人的脸上也都是如那女子般的表情，似乎大家在这里都过得不错。 如此，马皇后悬着的心也就放下。 而在此时的包间中，面对顾良的提议，朱元璋的脸直接就垮了下来，黑着一张脸看着笑意盈盈的顾良。 朱元璋怎么都没想到，顾良居然提议为每一位大人，安排一些女子侍酒。 侍酒？你那些女子穿的那么清凉，真的只是侍酒吗？ 朱元璋在心里对顾良一阵鄙夷，都懒得拆穿他。 而且同来的可是还有马皇后呢，此时马皇后没进来，难道就可以当她不存在了吗？ 你忘了你刚刚狼狈的解释，还有准备更换酒席地点的事情了吗？ 不过朱元璋此时的身份，毕竟只是皇商。因此也没有做什么反应，只是黑着一张脸坐在那，什么都没说。 看到皇帝如此表现，李善长和一众官员们，自然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全都纷纷推辞道：“侍酒女子就算了，我们还是对十万两银子的珍馐美食更感兴趣。” “是啊是啊，咱们都是冲着美食来的，女子什么的就算了。” 见众人纷纷推辞，顾良也不好强求，只当是众人才见面，还有些放不开。于是便只安排了之前所说的舞蹈。 而且还向朱元璋炫耀道：“朱老哥，我这些舞姬可都是训练了好久的。包你在其他地方绝没见过，而且看过之后肯定回味无穷。” 一边说，顾良一边向朱元璋打眼色。看的周边的几位大人，全都冷汗直流。 顾良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这舞蹈也有什么猫儿腻？ 刚要让顾良换掉舞蹈，那些舞姬却都已经鱼贯而入。 此时众人才明白，顾良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原来那些舞姬全都是胡人，能凑齐这么多的胡人舞姬，在当今的大明确实很少见。 他们在京城中，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胡姬。 就在众人稍有放松，准备品评一下那些胡姬的舞技时。马皇后刚好进入雅间，这让众人已经打好了腹稿的夸赞之词，全都噎在喉咙中，一个字都不敢吐出来。 随后舞姬翩翩起舞，那种舞蹈似乎也是胡人专有的方式。他们这些官员，在大明居然从未见过。 可是即便那些舞姬的舞蹈再优美，甚至京城中的舞姬都不一定比得上，但一众官员还是全都感觉如坐针毡。 特别是户部尚书，刚才注意到马皇后问女子的事，心中更是无比忐忑，生怕下一秒马皇后就会翻脸。 他主要担心的是福州这个金山，好不容易才归他们六部管理，万一这个时候顾良没了，那不又回到以前。 第233章 这辈子的俸禄都赔不起 结果马皇后饶有兴致的看了会舞蹈后，便拿起酒杯对顾良道。 “顾大人，我要敬你一杯。” 看到皇后主动给顾良敬酒，房间里除了顾良以外，所有人都十分惊讶。 顾良虽然没有惊讶，但却稍显意外。 在他最初提出来青楼为众人接风洗尘的时候，这位朱夫人的脸色就一直不太好。 虽然不知道朱元璋两人商量了什么，为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来青楼用餐，但从始至终马皇后的脸色都不好看，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直到刚刚落后众人进入雅间落座后，脸上才稍稍展露出些笑容。 而且还在这时候给他敬酒？ 顾良看了看朱元璋，发现他的脸色也好了一些。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但朱夫人的敬酒，他还是笑呵呵的应了下来。 “哎呀，承蒙朱老哥和嫂子你们照拂，我这生意才能蒸蒸日上。” “应该我敬你们才对，来来我干了，你随意。” 说罢顾良一仰脖，直接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马皇后笑了笑，抬起袖子遮掩了一下，也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引得顾良连连赞叹。 朱元璋看到马皇后给顾良敬酒，虽然有些意外，但也知道马皇后最后进入雅间，肯定是已经在外面找人了解过这家青楼的情况。 依照马皇后的表现看来，顾良的这青楼，应该是没有那些龌龌龊龊，让他们之前担心的那些事。 如此看来，锦衣卫上报青楼女子都是自愿的情况倒也属实，朱元璋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一旁的蓝玉看着马皇后和顾良互相敬酒客气，只觉得脑子里都是浆糊。似乎是马皇后的态度有所改变，可敬酒又因为什么，怎么马皇后也没说一声。 蓝玉虽然战场上经验丰富，但总觉得那些文官肚子里面花花肠子更多。 于是便转头看向李善长，但他在李善长的脸上却看到了他的同款迷惑脸。 似乎李善长也和他一样，对马皇后的举动十分不解。 怎么今天李善长也是这样？不解的蓝玉依次向李善长身边的其他文官看去。 只见六部的几名尚书，全都是一脸的惊讶加迷惑表情。直到蓝玉看到户部尚书赵甄吉的时候，才看到了不一样的表情。 方才赵甄吉是看到了马皇后的作为，猜到马皇后拉着那名青楼女子，肯定不是聊家常。 应该是去找那女子，了解一下这青楼里面的情况。 如今看到马皇后的笑脸，赵甄吉才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顾良的这家青楼，应该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不然马皇后不会是这副表情，而且还给顾良敬酒。 照现在的这种情况来看，估计顾良这一刀真的算是躲过去了。因此赵甄吉的脸上，与其他文官的表情不同，稍有些释然和轻松，而后便将视线转向那些舞姬。 蓝玉看到赵甄吉的表情，知道他一定猜到了什么。但两人之间足足隔了五六个人，他想问却也不好问得这么直接。 看来，只能稍后再找机会了。不过看赵甄吉和朱元璋的表情，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蓝玉压下心里的疑问，也看起了舞姬的表演。 没多久，顾良早已预定好的酒席，流水般的摆上了桌面。其中很多菜式，即便是朝中的这些高官，也从未见过。 这让众人全都十分惊讶。 首先上来的是开胃的前菜，冰爽酸甜的布丁搭配香甜的果酱，吃得众人大呼过瘾。 他们一路来到福州，便马不停蹄的去到府衙。因此众人都有些疲惫和燥热。 这道菜不但酸甜可口，而且还被冰镇过，顿时让众人口胃打开。 接着上来的，就是各种招牌菜。 什么麻辣大小龙虾、松茸鱼子酱、金沙奶油蓝龙、生焗三文鱼、蓝莓冰激凌。 菜式主打的就是一个奇特和爽口。 一众官员吃了麻辣又吃冰激凌，体验了一把冰火两重天的快感。 而且那些菜式与他们平日里吃的颇为不同，各种味道的搭配也都是十分其妙。 时而让人仿佛置身山林之间，时而似乎又逐浪大海之上。有的菜式让人想起归园田居，有的又让人热血沸腾。 几名文官哪吃过这个，一个个吃的连斯文都顾不上了。 上来一道菜，几双筷子，就立刻伸向那菜盘，仿佛只要晚一秒，就吃不到了一样。 直到几道菜全都吃完，他们也都吃得肚满肠肥，才意识到已经吃了不少。 这让几人全都陷入深深的震惊中，怎么完全陷入了那些美食之中，完全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呢。 赵甄吉满脸茫然的看向他面前的碗碟，和一旁吏部尚书桌上的一堆龙虾壳。 其他官员，也都如此表情。不由得在心里感叹，难怪是十万两一桌。就冲着这种让人忘却时间的沉浸式体验，这钱就花的值。 随后朱元璋就带着马皇后他们，回到了顾良安排的住处。这里是福州城中最好的宾馆，一应设施全都是最高规格的。 李善长站在窗前，想看看窗外的风景。一伸手就感觉摸到了什么东西，而后才惊讶的发现，那窗户并非是开着的，而是镶嵌了两片巨大的琉璃片。 这可把他吓坏了，这琉璃在京城中可是买到几十万两一个。这么大一块，万一碰坏了，他这辈子的俸禄都赔不起。 蓝玉则是因为吃多了，进入宾馆首先上了个厕所。看着那个洁白如玉的马桶，又看了看马桶上的说明，惊讶得差点排泄在裤子里。 方便之后，对照说明按下了冲水马桶。立刻便有水流冲下，瞬间变得干干净净。 这引得蓝玉大为惊讶，看看马桶按一下冲水键，再看看马桶又按了一下冲水键。 似乎想琢磨明白工作原理，给他自己家里也安一个。 而赵甄吉，则对宾馆奢华的设施震惊无比。他房间里的所有茶具都是出自名家之手，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而且他房间就在朱元璋的隔壁，和朱元璋的是同样的布置。房间里有一面落地窗，整整一人多高的大块琉璃，就这么镶在窗框上。 看得赵甄吉都有心，将那琉璃切下来拿走。 这么一大块，怕不是得几百万两银子，就这么毫无防护的镶在窗框上了！ 赵甄吉看着那块落地窗，一夜都没怎么敢睡觉，生怕半夜被人拿走，顾良让他赔。 第234章 商业街 休息一晚过后，众人准备去见识一下这福州府的繁华。 结果早早起来等了半天，却依旧没见顾良的身影，赵甄吉本就没怎么休息好，这下火气立刻就涌了上来。 他倒是无所谓，主要是皇帝和皇后马上就要下来了。 要是让朱元璋也和他们一起，在这里等顾良来，岂不是大逆不道，搞不好朱元璋一生气，顾良这小命又危险了。 心里着急的赵甄吉刚打算派人去催，朱元璋只是不耐烦的一挥手。 “别等那小子了，他得睡觉到中午才起床。” 李善长众人顿时大为震惊！ 他们一个国公，六个尚书。每天都得起那么早处理事务。 顾良倒好，要睡到日上三竿？ 几位朝廷高官，看看身后的宾馆，又看看已经带头离开的朱元璋，连忙快步跟上。 几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可奈何。 既然朱元璋对顾良的行事方式都没有说什么，他们这些做臣子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而且福州城就在脚下，又不是只有顾良带领他们才能逛得了。 朱元璋和马皇后都来了好几次了，想来应该也知道些能代表福州发展的特色地点。 于是在朱元璋的带领下，一行人全都上了马车，开启了福州的游览。 马皇后对福州的小吃街念念不忘，朱元璋也想起了那个，价格昂贵的包子。 于是众人的第一站，就定在了小吃街。 几位尚书和李善长、蓝玉，对于昨晚青楼里的酒菜全都念念不忘。对于朱元璋和马皇后都流连忘返的小吃街，自然十分向往，因此没人有什么异议。 小吃街即便在福州，也算是很好逛的地方。因此很多周边的百姓，平日里没事的时候，都会来这边逛一逛。 一来可以不时找到一些，突然出现的新奇吃法。二来这边的小吃千奇百怪，说不准哪家就会收一些少见的食材。 因此很多的百姓，也乐得来这里找找兼职赚钱的路子。 这也就造成了，小吃街从来都是人满为患的状态。 一众官员来到小吃街之后，顿时就被这里密密麻麻的人群，和百姓的热情所震撼。 从小吃街的街口看进去，只能看到人头攒动，这让两位年事已高的尚书有些担忧。 一来这里面人多而杂，万一有人对皇帝不利出了意外，他们这些人可都得跟着吃挂落。 二来这小吃街人挤人，摊挤摊，连个驻足休息的地方都没有。两位高龄高官，着实有些担忧身体吃不消。 不过站在小吃街的街口，都能闻到里面飘散出来的香味，又让两人跃跃欲试。 两人纠结了好一会才看到，朱元璋等人已经买了路边的烤串开始吃。顿时不再犹豫，互相对视一眼，彼此打气之后，毅然决然的走进了小吃街。 小吃街之后，众人又去了福州大卖场。 这边更是集齐了福州所有的新奇事物。不但各种新鲜出炉的工具，摆件、珍玩、字画。 甚至还有人在这里出售各种武器。 只不过那些武器，全都是奇形怪状。让蓝玉看了都直摇头，声称绝不会有人用那些东西去拼命。 不过刑部尚书，却对其中几件改造弩具很感兴趣，买了下来用于收藏。 而后福州城中的各种商铺、小区、商会、拍卖场，众人都逛了一圈。 这一圈下来，让李善长等人全都大开眼界。虽然这些东西，全都和商业有关。 但布局合理，分配得当。不但满足了让福州的商业发展，也平衡了百姓的日常生活。让福州能够在快速发展的同时，也能兼顾百姓的生活幸福。 这一点，就连李善长都颇为感叹。 逛完了这些地点，朱元璋对李善长道：“百室，你觉得福州给你的印象如何？” 李善长回味了一下，这大半天看到的东西，颇有感慨。 “陛下，说如今的福州城旧貌换新颜都稍显不足。臣更愿意用‘脱胎换骨’来形容。” 闻言，朱元璋也十分认同。 “陛下，早年的福州，说它是府城也只是占了这边人多这一点的便宜，它根本没有起到府城的作用。” “甚至连周边的百姓，都对这里没有什么兴趣。” “可如今的福州，不但已经可以带动周边的所有州县。而且还能为大明的其他地方输送养料，单说那一千万两银子的税金，就让臣十分震撼。” “如今看到福州城的真实模样，臣以为每年一千万两银子，咳，很普通。” 朱元璋闻言哈哈大笑，他倒是也明白李善长的心思。能者多劳，福州这么能耐自然要多帮衬一下其他落后的地方。 李善长陪着朱元璋笑了几声，随即看向周边。 “陛下，若是让臣来建设福州。这么短的时间内，怕是也只能让其焕发生机而已。” “要做到如此规模，臣……” 李善成摇了摇头：“臣不如顾良啊。” 朱元璋看了看李善长：“百室不必妄自菲薄。” 李善长捋着胡须：“臣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如今的顾良，其能力已经稳稳超过臣了。” “还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朱元璋看着如今的福州城，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他只是几个月没来，这福州几乎变了个样。就连小吃街上，那家水果捞的店铺，如今都已经重新装修，变得富丽堂皇。 看来那妇人凭借手艺，赚了不少银子。 众人逛了一圈吃完饭后回来，才遇到来找他们的顾良。 “哎呀呀，众位大人，你们怎么起得这么早啊。我问宾馆的服务员，她说你们一大早就离开了。” 众人一阵无语，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不过顾良却每当回事：“诸位大人，下官有个好去处，走咱们继续去逛一逛消化消化。” 虽然不知道顾良要带他们去哪，但作为地头蛇，和福州城的规划者。 连顾良都称赞的地方，他们自然不可错过。 再次上了马车，随着顾良来到了商业街。 进入商业街，顾良就讲起了这里的建设初衷。 “我呀，是想将这些有实力的商户。一来形成商业模式，打出名声，二来呢，还能让他们形成良性竞争，从内部开发核心竞争力。” “只是如今虽然规模有了，但钱却没让我赚到多少。” 随后指着路边的一家商户介绍道：“这家店是卖服装的，每年只交四万多两的商税。” “一家店就能交四万多税银，着实不少了。”赵甄吉颇有些感慨。 顾良闻言却摇了摇头：“少，太少了。” 赵甄吉有些错愕，交多少是多啊？ 要知道很多小一点的县城，一年也就是这样，怎么还少？ 第235章 歪念头 看着赵甄吉不解的神情，顾良随口问道：“赵大人知道他家昨天赚多少银子？” 没等赵甄吉开始猜，顾良就直接揭晓了结果：“三千九百两！” 三千多两的数字，让几位大人都十分意外。 看到众人只是意外不是震撼，顾良顿时猜到众人的想法。 重复道：“诸位大人，是‘赚’了，不是‘卖’了。” 赵甄吉闻言第一个反应过来，猝然一惊。 “纯利！？” 顾良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年纯利一百五十万两银子，但却只交四万多两银子的税。” “像这样过的店，这条街上就至少有七八家。其他那些卖珠宝首饰的、金银饰品的店铺赚得更多。” 说完转头看向赵甄吉：“尚书大人，你说这三十税一的比例，是不是少了点啊？” 赵甄吉看了眼商业街上林林总总的商铺，在心里算了算每年的税银。 顿时感觉一阵心痛，忍不住脱口而出道：“确实有些低。” 旁边的朱元璋黑着脸，不满的冷哼了一声。 赵甄吉这才反应过来，顿时直冒冷汗，皇帝可还是在边上呢，他这不是当着他的面在吐槽国策！ 赵甄吉想要补救一下，可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既不能暴露朱元璋的身份，又得能合理地解释他刚刚的话。 这让赵甄吉一时间十分为难。 赵甄吉的这个表现，看在顾良眼中。还以为他也十分为难，毕竟三十税一这个事是朱元璋定下的。 就算是户部尚书也没权力改变。 于是顾良叹了口气，拍了拍赵甄吉的肩膀。 “算了赵大人，我也知道这事有点难为你。” “总之这事你记在心里就好，得时常提醒一下陛下才是，不然这么多的银子，岂不是全都白白浪费掉了。” 赵甄吉深以为然，不过随即立刻恍然。 他提醒什么呀，朱元璋不就在一旁听着呢么。 偷偷看了看朱元璋的脸色，依旧有些黑。算了他先不吱声了，顾良你自求多福吧。 随后顾良带人在商业街中走了一圈，将各个商铺的营收情况大概介绍了一下。 这下众人算是知道，为什么福州有底气每年交一千万两银子。 这些商铺，简直比京城的商铺还赚钱，其他地方更是望尘莫及，难怪顾良敢这么大口气。 逛完商业街之后，顾良再次凑到朱元璋身边。 和朱元璋勾肩搭背的说起了话：“朱老哥，之前说过的那个好宝贝，如今已经造出来了，我带你去看看如何？” 朱元璋一头雾水，不知道顾良说的是什么。 “什么宝贝？咱家什么时候说的？” 顾良闻言哈哈大笑：“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没关系看到宝贝你自然就想起来了。” 朱元璋不明所以的被顾良拉走，其他人也全都十分茫然。 不过既然朱元璋都已经去了，他们自然要跟上。而且被顾良称作好宝贝的东西，他们可都十分好奇。 上了马车，顾良的人在前面引导，一路七拐八拐的就出了福州城。 这让众人有些惊讶，福州城墙高城坚，什么宝贝不放在城里保管，要送到城外。 蓝玉虽然知道顾良不知道朱元璋的身份，但还是有些担忧朱元璋的安全。吩咐手下向朱元璋的马车靠拢了一些，并且严密提防着顾良那边的人。 一群人走了许久，已经到了快要看到海边的地方，才看到远处一个硕大的厂房。 看到那个周边防护严密的厂房，蓝玉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顾良不是将他们带到海边，准备来个杀人弃尸一条龙。 众人的马车靠近厂房时，便有人过来查验。见来人是顾良带来的，很快就放了过去。 众人进入到围栏里面，下了马车后，便跟随顾良进入了那个，防守严密的巨大厂房。 一进入厂房中，他们的所有视野，就被一个庞然大物所占据。 在外面看着十分庞大的厂房，如今在这庞然大物的衬托下，竟然显得有些拥挤。 一时间，几名文官的心里，同时冒出了一个词。 盲人摸象。 他们就如同那些盲人一样，此时站在巨大的造物面前，只能看到其部分轮廓。 众人仰望着那高耸的巨物，感觉要将他们的心肺全都压垮一般。几人不约而同的，深吸了一口气。 在那巨物面前，他们只觉得自身的渺小。 蓝玉接连咽了几次口水，才茫然的开口。 “这是……什么东西？” 通体黑黝黝的，看起来材质像是钢铁。不过看到的轮廓又有点像船，可是这世上哪有铁船。 因此蓝玉问出众人心里的疑惑后，所有人全都看向顾良。 顾良笑了笑，指着正在做最后装饰的巨船，自信说道。 “这是我大明的第一艘铁船、也是当今世上的第一艘铁船。” “这船出海绝对可靠安全，感受乘风破浪的同时，还能保证足够的安全。” “绝对是出海的不二之选！” 顾良说得兴起，其他人却都吓得胆寒。 李善一听顾良说要出海，忽的瞪大了眼睛，却不敢再看那铁船一眼，生怕扯上什么干系。 蓝玉偷偷看了一眼铁船，不管这东西能不能下水。单说这防御力肯定是杠杠的，不过可惜了。 心里叹了口气，又偷偷看了眼朱元璋的背影，感觉这次顾良怕是要凉。 户部尚书赵甄吉，则急得额头冒汗，要不是朱元璋就在身边。他都想冲过去，将顾良那嘴给他堵上。 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真以为天高皇帝远，他在边陲之地就不用顾忌皇帝的政令了吗？ 犹豫了一下，还是率先出言劝阻顾良。 “顾大人，这可是杀头的罪过。” “你这铁船反正也下不了水，干脆就当个福州的新建筑也挺好。” “你应该是这样想的是吧，一定是的对吧？” 赵甄吉打断了顾良接下来的话，同时也给其他几位尚书努力打眼色。 顾良福州城的税收，可是落在他们六部头上的。不能他一个人担惊受怕的，大家得一起扛事啊。 其他几名尚书听了顾良出海的言论，也都被吓得够呛，不过碍于顾良每年上千万两的税，全都或真或假的斥责起来。 “就是，海禁乃是国策，你怎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违逆国策。如今反悔还来得及。” “且不说这铁船下不下得了水，就算它可以，你也不能动出海这歪念头啊。” “没错，快快令那些工人停手，这东西就当个大摆件也挺好。” 几位尚书苦口婆心的劝阻，希望顾良迷途知返。 第236章 多了一位数 而李善长则是真的斥责。 “当真是胆大妄为！” “真当你做出点成就，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你眼里还有陛下吗，还有法度吗？” 李善长与其他的几位尚书不同，他是真的可惜顾良这个人才，能将福州建设成如此模样。就连他都无法达到，可顾良却做成了。 如此能力，若是放在其他地方，不知道还能创造多少辉煌。 怎么就这么死心眼，一个劲的和国策过不去。 如今居然还要出海，真的是恃才傲物，还是心中本就狂傲，早已视法度于无物了。 早前顾良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国策一事上不安分，就已经让李善长觉得不满。 如今居然还要出海，出海干嘛？做海盗吗？ 朱元璋本来想开口解释，这件事他其实早就知道，不过看到众人对顾良的样子，感觉长出一口气。 之前，他从来没在顾良这儿占到什么便宜，眼下倒想看看顾良如何说服这帮子大臣。 毕竟，朱元璋深知这帮文臣的执拗。 顾良猜到这些文官的反应会有些惊讶，但没想到反应会这么大。 毕竟顾良没猜到，皇帝就在那些文官身边，他们自然要表现得正义和义正言辞一些。 面对情绪激动的众人，顾良倒是也有准备。毕竟他不可能，只凭借一张纸说服众人帮他去说服皇帝开放海禁。 顾良对身边的一名手下招了招手，那手下立刻拿过来一个做工精致的盒子。 那个盒子朱元璋见过，而且见过不止一次。 顾良第一次卖官的时候见过，顾良给众官员发放报销银票时见过。 每次见到这做工精致的盒子，都能看到里面一叠厚厚的银票。朱元璋顿时眼睛就瞪圆了，这顾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要在他面前公然贿赂这些官员嘛！ 可是没等朱元璋的火气冒出来，顾良就打开了那个盒子。这次里面装的居然不是银票，而是一张张单据。 顾良随后从里面拿出一张单据，递给距离他最近的李善长，而后又拿出一张指着上面的内容，向众人介绍道。 “诸位大人看，这上面罗列的，都是将来开放海禁之后，我准备贩卖出去的货物清单。” “这些瓷器，我准备在江西等地购入，毕竟那边距离我这比较近。若是诸位大人有相熟的窑厂到时候可以介绍一二。” 户部尚书心脏猛地一跳，顾良这小祖宗怎么回事。如今出海这事儿还没说明白呢，怎么又开始公然勾结贿赂官员。 毕竟介绍什么相熟的窑厂都是借口，其本质就是让那些官员做中间人，从中渔利罢了。 赵甄吉偷眼看了看朱元璋，果然朱元璋的脸色已经黑了下来。不知道是因为出海，还是因为这个。 唉…… 赵甄吉叹了口气，感觉刚到手还、没来得及捂热乎的福州税银，怕是要打水漂了。 这边赵甄吉心灰意冷，那边顾良却还在兴致勃勃地介绍单子上的那些货品。 “比如这个蜀绣，采购量就比较大，这个我准备和江南织造局订货，因此各位大人还请从中帮衬帮衬，最好能将我这批订单往前提一提。” “价格方面不是问题，只要能保证质量和速度，我可以加点价的，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这一单买卖，估计就能为国库增加五十万两收入。” “因此诸位大人回去，一定向陛下说说好话，咱这笔生意可就等皇帝盖印了。” 李善长等人，一听顾良还知道要经过皇上，并没有胆大妄为到打算私自出海。 顿时全都松一口气，几人不约而同的同时侧了下身子。 本能的想偷偷观察一下皇帝的反应，但也都发现了其他人的小动作。顿时全都身子僵住，立刻又转了回来。 虽然顾良的胆子有点大，不过倒也还算守规矩，知进退。 众人猜测，皇帝应该不会因此而对他大开杀戒。于是便全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顾良的那张单子上。 赵甄吉看了看那张单子，连连摇头，要是以前他肯定觉得这件事说不定有搞头。不过现在觉得，为五十万两去冒杀头的风险，还是太不值得。 随即将那单子交还给顾良，准备劝说一下顾良，说明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让他放弃这个想法。 可是还没等赵甄吉开口，顾良接过单子看了一眼，一拍脑袋。 “哎呦，我说怎么感觉不对劲呢，这单子拿错了，哈哈哈。” 说完顾良转回身，将那精致盒子里的单据，全都拿出来一一翻找起来。 边找还边和众人聊天：“最近事情太多了，都有点忙晕了，诸位大人千万别介意。” 几人听了都想打人，他们几个天天都早早起来的人，都没什么忙晕了之类的话。 你一个睡到日上三竿，都快吃午饭才起床的人，还好意思说忙晕了，真是不知羞耻。 众人心里吐槽之际，顾良总算是找到了那张他要的单子。 而后抽出来递向众人道：“这才是想给诸位大人看的单子。” 李善长率先接过单子，扫了一下发现上面的商品确实多了些。又扫了一眼单子末位的数字，感觉似乎也没比刚刚那张多了多少。 于是便随手准备递给赵甄吉看看，可是当他将单子递出去的一瞬间，脑子里猛地反应过来。 怎么这单子末位的数字有点长，手上的单子递到了赵甄吉的手里时，李善长才猛的反应过来。 那他娘的那是有点长，分明是多了一位数。 这单子不是五十万两，是五百万两银子！。 五百万两？！ 李善长脑子里想着这个数字，手却僵住。 赵甄吉接过单子准备看看，却发现李善长一直撒手。赵甄吉抬头看向李善长，才发现这位老大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李大人！你没事吧？” 李善长被赵甄吉这么一问，才想起来确认一下脑子里残存的印象。立刻低头向那单子上看去。 “个十百千万！” “五百万两！顾良你这一张单子上的货物，能赚到五百万两银子！” 其他众人也都被李善长的话惊呆，连忙凑过来围观那张单据。 就连朱元璋都有些好奇，什么单子能卖出那么多钱？ 第237章 比市井商人还不如 顾良一看众人好奇，立刻给众人普及起了出口税。 “诸位大人，这些都是普通商品的出口税，若是那些特殊商品，出口税还得更高，那时候自然赚得更多。” 赵甄吉又听到个新税种，顿时有些头大。 “顾大人，这出口税又是什么？” “顾名思义，自然就是出口商品的所收税款。” “我将其分为三大类，一为普通货物，就是那张五万收入的单子。” “二为特殊商品，就是那张五十万两的单子。” “第三，还有限定商品，自然税收更高。不过那些都是珍惜之物，咱们大明自己怕是都不够用，应该也会很少卖出去。” 赵甄吉闻言点了点头：“分门别类，如此甚好。” 随后顾良又补充道：“若是诸位大人能说服陛下开放海禁，我福州一地，每年就可以为国库增加保底两千万两。” 众人一听，顿时气血上涌，只觉得浑身都有些发烫。 顾良连忙趁热打铁：“各位大人，这事与那些百姓自由出海不同。这是朝廷的公事，所有往来船只必须都有牌照，而且所有贸易必须有官府之手。” “否则视作走私，抓住就是杀头的罪过。” “如此一来，既可以增加朝廷收入，又不会发生内外勾结，侵犯大明海防的事情。” 赵甄吉闻言十分惊喜，差点惊呼出声，李善长和蓝玉也是满脸不可思议。 他们也知道顾良今天带他们来这为啥，分明就是让他们见识到出海的利益后，去说服皇帝能够同意出海。 虽然这事还有很多的阻碍，但几位大人全都心潮澎湃，难以拒绝。 每年能保底两千万两，这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面对顾良的开价，众人全都有些眩晕。 两千万两啊，那可是当前朝廷赋税收益的几倍。 所有人在面对这个数字的时候，都有些口干舌燥。眼神更是频频瞟向朱元璋的方向，不过看到朱元璋没有丝毫的表态，他们自然不敢擅作主张。 顾良说了一大通各种收益，听得众人心动连连，但却还得装作慎重思考的样子，别提多难过了。 最终顾良看时间差不多了，将那些票据收起来，又嘱咐了众大人一句。 “诸位大人，机不可失，如今正是大明开放海禁的最好时机，回去一定要多多向陛下进言。” 众人互相看了看彼此的颜色，而后都只是客气了几句。并没有人敢直接答应顾良，皇帝可还在这里看着呢。 “哈哈，顾大人真是手段非常。只是这件事涉及甚广，万万急不得。” “是啊，回去我等一定会上报陛下。” “哎呀，只是上报怎么行。”顾良对李善长如此消极的态度十分不认同。 “李大人，你是肱骨之臣，得多多向陛下解释这件事的好处才是。” 李善长哪敢答应他，只是打着哈哈。 一旁的几位尚书大人也都是同样的态度。 “是啊，这件事涉及到国策，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搞定的。” “没错，关系到大明的安危之事无小事，我们回去定会与陛下仔细商议。” “顾大人且等我们的消息就是，若是可行，定会以最快的方式通知于你。” 顾良也知道这不是一时三刻能解决的，毕竟得等这几位大人回去京城才行。 于是便带着众人再次来到了怡红楼，更加丰富的酒席，更加劲爆的歌舞表演，但却没能引起席间诸位大人，更加劲爆的反应。 李善长心里衡量着出海的各种利弊，几位尚书则眼神交流，琢磨着那两千万的税款，就连蓝玉都想着，顾良那艘铁质的海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全都在琢磨顾良说的那两千万，和出海的事情。哪还有心思，管桌上摆的是什么菜式。 机械的将这顿饭吃完，虽然没有达到味同嚼蜡的程度。但也完全没有什么感官上的经验之感，每人心里都盘算着，回去如何与朱元璋协商这件事，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匆匆吃完了一顿饭，众人立刻登上了回宾馆的马车，就连顾良去看嘿丝的邀请，都被众人拒绝掉了。 这倒是让顾良有些意外，难道白天这些家伙自己去看过了？不应该啊，看过了哪还有拒绝的理由。 摇了摇头，索性径直回了衙门，对朱元璋一众人不再理会。 朱元璋一行人，马车离开了怡红楼便往宾馆方向而去。回到宾馆，所有人全都聚集到了朱元璋尊享套房的客厅之中。 朱元璋自然知道这些人要说什么，可他却不着急，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而后细细品味着茶叶芳香和回甘，慢慢的消化着晚上吃的那些山珍海味。 房间中，一度陷入沉闷的尴尬氛围中。 众人看着朱元璋不徐不疾的动作，心里别提多着急了。站在朱元璋的对面，不停的眼神交流。 几个回合之后，最终还是赵甄吉被众人推了出来。 身为户部尚书，钱粮一事多是与他相关。此时由他来开头倒也名正言顺。 可是赵甄吉却有些头皮发麻，向前走了一步，向朱元璋陪着笑道。 “陛下，方才顾良所说的那些您也听到了哈，关于我朝商品出海的相关事宜，还有那两千万税款……您怎么看？” 朱元璋早在听到两千万一年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开始痒痒了。单只是出口税这一项，每年就能带来这么多的收入，他自然也是十分愿意的。 可这里面确实如几位大人所说，涉及的太多了，不是轻易可以决断的。 因此对于赵甄吉的话，朱元璋并没有表现出他的真实态度。 只是冷哼一声：“看看你们一个个急不可耐的样子，比市井商人还不如。” “难道说，一些银子就能蒙蔽了你们的双眼，让你们忘了自己是干嘛的？身上有什么责任吗？” 说完，朱元璋面色一整，眼神凌厉的看向众人，最终视线停留在赵甄吉的身上。 “尤其是你这个户部尚书，这么点银子就让你如此积极。是不是再多给你点银子，就能让你唯命是从了？” 赵甄吉心里一慌，立刻吓得跪倒在地：“臣不敢，臣深知自己的权利是陛下给的，自然是要为陛下和朝廷社稷为尊。” “你还记得咱家这个皇帝，那你可还记得这海禁的命令是咱家这个皇帝下达的？” “难道你要让咱家，为了这么点钱就重修国策不成？” 第238章 大惊喜 赵甄吉吓得连连告饶，其他几位尚书也都变了脸色。 “陛下，臣不敢。” “臣只是，只是觉得大明太需要这笔银子了。” “黄河治水虽然有所结余，但那点钱对于整个大明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就在上个月，蓝玉将军还上书，要为北边的将士增加军备若是没钱，将士们怎么守护大明的边关。” 朱元璋的视线，转向蓝玉。蓝玉心里苦，但他没法说。 他在看到福州上交了一千万两的税款后，确实上书增加军备。 于是便苦着脸应了下来：“臣，确实有此上书。北边的许多武器已经用了好多年，实在是修不上了。” 朱元璋对于这些情况，因此也只是看了蓝玉一眼便没再理会他。 看到朱元璋的态度有所缓和，李善长向前一步。 “陛下，臣也觉得顾良所说的那个出口税应该可以弄。” “我朝对商人的税收较低，是因为商人买东卖西，说到底是为百姓运转物资。” “因此商税低，可以减轻百姓的负担。可那些出口的货物则不同，卖得贵些就贵些，于我朝何关？” “而且，正如顾良所说。我们只要严把通商口岸，只让官方商船出海，就可以做到与禁海时相同的效果。”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儿：“咱家又何尝不知，不过现在依旧有残敌在外虎视眈眈，这个事情急不得，牵扯到的东西太多。” 众人也是轻叹一声，知道这个钱并非想象中般好拿。 一个隐蔽的房间内，桌上摆着一盏不太明亮的油灯。 油灯的火光跳动着，将房间内的两人身影照亮。 其中一个正是大明如今的丞相胡惟庸，而他对面的那个人，则一身黑衣身材矮壮，嘴上还留着一撮小胡子。 “胡相大人，我们天皇已经准备好了将近一万武士。” “随时都可以大军压境，去将您说的那个福州，闹得天翻地覆。” “而且，我们的队伍中，还专门安排了善于潜入的伊贺流忍者，一定可以找到大人您说的那个府库。” 说道府库，那黑衣人的脸上的笑容几乎抑制不住，嘴角疯狂的上扬。 据胡惟庸提供给他的消息，福州的府库中至少有两千万两银子，而且还都是大明官府标准的雪花银。 要是让他们拿到这笔钱，他们的武装力量，至少还可以翻上三四倍。到时候别说统一整个岛屿，就算攻陷北面的半岛也是绰绰有余。 胡惟庸看到黑衣人脸上的笑容，并没有多在意。 正因为这些人贪财，他才有机会利用这些人，达到他的目的。 至于福州府库里面有多少银子，那关他什么事。即便那里面没有银子，也不影响胡惟庸给这些倭寇画饼。 以现在福州的发展速度，很多人都会相信这一点。 因此，胡惟庸很轻松的，就将这些人拉上了他的战船。 至于福州乱了以后，那要等乱过之后再说。 那黑衣人忽然想起什么，往前凑了凑有些担忧的说道。 “胡相大人，我们的探子在福州那边探查到，最近似乎有朝廷的高官去了福州。” “而且引得福州的主事人顾良亲自出来接见，如此会不会让福州的防备力量加强？” “我们的计划要不要等等再进行？” 胡惟庸微微摇头对那黑衣人招了招手，待黑衣人凑近了一下，才低声开口道。 “事情宜早不宜晚，时间拖得越久，福州府可能花掉的银子就越多，我们能拿到的就少了。” 黑衣人深以为然，但不明白这种话，为什么要让他凑近一些。 正当黑衣人要起身的时候，胡惟庸声音压得更低的说了一句。 “而且，那些人不是什么高官，是大明的皇帝朱元璋和马皇后一行人。” 胡惟庸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这消息却如晴天霹雳一般，在黑衣人的耳旁炸响。 惊得他连基本的礼仪都记不得了，嗖的一下窜起老高。 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的看着胡惟庸：“是皇……” 刚喊出两个字，就见胡惟庸的眼光变得锐利，立刻自己啪的一下捂上了嘴。 不过他粗重的喘息声，却将他激动的心情暴露无遗。 黑衣人喘了好一会，才稍稍平息了一些。躬下腰凑近到胡惟庸身边呢，将声音压的极低，向胡惟庸确认道。 “胡相，你说的是，大明的皇帝和皇后？” “他们此时就在福州！” 胡惟庸对这黑衣人没见识的样子很是不屑，但搅乱福州还得靠他们。于是挤出了一个笑容道。 “不只是皇帝和皇后，还有一个国公、一个侯爵、六个尚书。” 胡惟庸每说出一个象征身份的词，那黑衣人的身子就僵硬一分，到胡惟庸将这十个人的身份，全都说出来后。 那黑衣人的表情已经彻底失控了，嘴角咧到了耳根下面，双手不住的比划着什么。 嘴里念念叨叨的说着倭国话，似乎大脑都快被烧坏了。 胡惟庸没理会黑衣人病态般的状态，心里想的是最好这些人全都死在福州，就算不能全部杀死，至少也要死上几个尚书，给朝堂添点乱。 如今胡惟庸已经明显感觉到，朱元璋对他的忌惮。 虽然他的势力越来越壮大，但似乎并没给他带来多少安全感。反而惹得朱元璋开始处处提防他，让他感到危机时刻都会降临。 既然朱元璋已经快要容不下他这个丞相了，那么就不如直接搞一波大的。就算不能让朝堂改换门庭，也要让更大的危机，将他对朱元璋的威胁覆盖掉。 如此才能给他足够的时间，准备后手。 过了好一会，那黑衣人才堪堪缓过来，磕磕巴巴的对胡惟庸道。 “大人，这可真是个大惊喜。没想到会有如此意外，我会立刻将这个消息上报给天皇，相信我们天皇也会十分惊喜。” “天皇大人一定会增加更多的兵力，争取能够一举杀掉大明的皇帝，为胡相上位助力。” 胡惟庸可不觉得，朱元璋死了他就能上位，但如果真能走到那一步，他倒是能做些其他的事情。 胡惟庸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你便立刻回禀吧，别误了我的大事。” 黑衣人立刻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告辞后飞奔离开密室。 第239章 一万五千倭寇 福州城中，朱元璋一行人又在福州逛了一天。 这次不但仔细观摩了拍卖会，而且还参观了顾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福州进出口货品交易市场。 市场上会用暗标的方式，将所有需要的货物公开标示出来。 同时那些出海的商船，不可能空船回归大明。而是会带一些货物回来，那些货物在进口时也会加收进口税。 而且所有的进口货物，除了朝廷需要的，都会在这个进出口市场上交易。 那些标牌中，除了收购出口货物，也会有进口货物的售卖。 这让朱元璋等人十分意外，一出一进，就能收两份税，可真是好买卖。 除此之外，海船造船厂，几人又参观一番。也参观了顾良的那个铁船模型，在看到铁船能在水面上航行时，全都颠覆了认知。 尽管看了这么多的新鲜事物，对顾良的各种理念也都知晓了一些。 不过对于开放海禁一事，朱元璋依旧还是没有表态。 这日，朱元璋逛了一天之后刚洗漱完，就听到衙役敲锣。提醒周围的民众赶紧进屋躲避，说有倭寇大举来犯！ 这让朱元璋大为吃惊，恰好此时客栈的老板也进来安抚众人。 要他们好好待在房间里，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是朱元璋却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蓝玉，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蓝玉得了朱元璋的命令有些犹豫，不过看看周围，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是，还请陛下千万不要离开房间，臣去去就回。” 朱元璋可是打下了整个大明的疆域，在他的眼里这些倭寇的骚扰，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了。 只是他觉得，这次倭寇的进犯来到实在有些巧。 蓝玉嘱咐了手下那些人保护朱元璋等人，便只带了一名随从离开了房间。 此时客栈中的客人虽然都很慌乱，但却没有发生什么骚动。 一来客栈的老板一直在安抚大家，二来大家也都知道，街道上肯定不如这客栈中安全。 因此虽然大家心急如焚，但也就是在走廊中来回走动走动，看看外面情况而已。 蓝玉等人才出了房间没走几步，就看到锦衣卫指挥使毛骧，急匆匆的跑过来。 看到蓝玉出来，毛骧立刻明白他是出来打探消息的。 一抱拳对蓝玉道：“大人，福州的消息属下已然知晓，这就去准备向老爷禀报。” 蓝玉见专业搜集消息的人来了，便也没再出去。毕竟此时朱元璋的安全，才是他们首要考虑的问题。 两人结伴来到朱元璋的套间，一进屋几位文官就围了上来，全都对当前的状况十分关心。 毛骧进屋后，没等朱元璋发问，直接讲起了福州如今的情况。 “陛下，天刚擦黑的时候，海边就发生了状况。” “有一些在海边拾取海鲜的百姓，发现有船影在向岸边靠近。因为陛下的禁海令，那些百姓都还很好奇，谁这么大胆子。” “谁知，那船靠近后才发现，是倭寇的大船。” “而后便有府衙巡查的人，点起了烽火向城内传讯。本来收到消息之后，顾良准备派人去围剿的。” “但没多久，海边巡查的人回来禀告，说倭寇来势很大。几艘大船上，黑压压的下来无数人。” “顾良大人这才发现情况不简单，于是便立刻调集府兵，而后堪堪在倭寇围城的前夕关闭了城门。” 听了毛骧的禀告，朱元璋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他觉得他可能猜对了，这次的倭寇犯边不像以前那样，只是简单的劫掠一些金银。或许那些倭寇，就是冲着他们这些人来的。 要知道，如今在这房间里的人，可全都是大明的核心。如果将他们杀死在这，必定天下大乱。 就算杀不了他们，将他们困在福州城里的消息散布出去，大明都要乱上好一阵。 见朱元璋没有说话，一旁的李善长开口问道。 “如今那些倭寇怎么样了？可确定了具体数量？” 毛骧摇了摇头：“如今那些倭寇已经将福州城，团团围住。城墙上的兄弟大概看了下，露面的倭寇至少有一万五千人。气势汹汹的，大有一副要攻破福州城的样子。” “至于是否还有其他隐藏在城里，或者其他地方的倭寇还不清楚。” “一万五千倭寇？”这数量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善长他们全都面面相觑，不清楚为什么皇帝这次微服出访，居然会遇见这种事。 朱元璋却是脸色无比凝重：“太反常了，这么多的倭寇就算凑起来也要不短的时间。” “何况，还要将他们运送到福州这边，这肯定是有预谋的。” “咱家觉得，很可能是冲着咱们来的。” 礼部尚书闻言大惊：“咱们这次离京确实不是很隐秘，朝中不少人都知道。” “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敢暗算陛下。” 李善长问了下毛骧倭寇的往来时间，而后又算了算他们离京的时间。 前后一对比，立刻发现了异常。 “陛下，看来这些倭寇，很可能在咱们离京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集结了。” 朱元璋点点头，转头看向毛骧：“如今顾良在做什么？” “回陛下，顾良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迅速派人遣散民众，安抚秩序。如今福州城中没有乱起来，全都是靠顾良调度有方。” 对于顾良的应对，朱元璋还算满意。既然福州城不需要他担心，那么就可以考虑一下，如何破局的问题了。 “毛骧，最近的卫所据此多远，顾良可曾派人去求援。” “回陛下，没来得及。” “这些倭寇显然早有准备，而且似乎还有人为他们引路。那些倭寇几乎是追着巡察的衙役，来到城墙下面的，一点弯路都没走。” “而且如今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就算放烽火恐怕也看不到。只能放孔明灯，希望外面有人能发现情况不对，去向周边的县衙求援。” 朱元璋闻言点头，虽然城中可能有府兵守城。但能坚守多久还不清楚，而且倭寇在城内是否有内应依旧不清楚。 第240章 异族入侵 看到朱元璋苦思冥想，蓝玉上前一步跟朱元璋请战。 “陛下，您不方便透露身份。不如让臣去和顾良交涉一下，让臣指挥府兵抗击倭寇，臣定会誓死扞卫陛下安全。” 朱元璋摇了摇头，虽然有蓝玉这个大将在，府军也骁勇善战。但毕竟只有几千，对上一万五千多的倭寇来说，几乎不占任何优势。 几名文官也跟着着急，他们虽然看过些兵书，但此时根本派不上用处。 而且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即便是面对倭寇，也只能帮朱元璋挡刀，反抗能力几乎可以忽略。 一时间房间内，都是几人的叹息之声。 看到众人一筹莫展，毛骧试探的开口道：“陛下，那个，那个属下还有个消息。” 朱元璋有些疑惑，有消息你不说，吞吞吐吐的干嘛？ 看到朱元璋的眼神看向他，毛骧吞了下口水，才结结巴巴的道。 “陛下，属下来这边时，顾良曾派人让属下给您和诸位大人传话。” “说诸位大人只需要安心待在客栈之中就好，关于倭寇一事诸位不必慌张，顾良自有对付那些倭寇妙策。” 朱元璋本就紧皱的眉头，因为这段话，锁的更紧了。 蓝玉更是不解其意，顾良虽然赚钱是把好手。可打仗这种事，可不是看几本兵书那种纸上谈兵的“儒将”能干得了的。 若是顾良胡乱指挥，将那些府兵也搭进去，福州城可就算彻底没救了。 李善长和几名尚书，此时也都微微摇头，显然也都不看好顾良。 毛骧说完代传的那些话，退后一步。显然他将这些放到最后说，也说明了他的态度。 虽然如今顾良应对得当，让福州城暂时没有发生什么危险和动乱。 但在数倍于己方府兵的倭寇围城下，众人心里对于这一战仍旧不怎么看好。 蓝玉满脸忧愁的看着窗外的街道，心里十分焦急。 他身为武将，本该上阵杀敌。但如今朱元璋身边，只有为数不多的侍卫和留守于福州的部分锦衣卫。 这种防卫力量，实在让蓝玉难以安心离开。 既然朱元璋说，这些倭寇很可能是冲着他们来的。那么针对他们的人，肯定知道他们身边的防备力量。 如果那些人在城里也安排了人手，趁着他出去迎战倭寇的时候，来偷袭朱元璋，后果不堪设想。 无论如何，朱元璋一定不能出事。 其他几名文官，也全都忧心忡忡。 他们不只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更加担忧朱元璋的安危。 几人商议了好一阵，都没有想到把握十足的应对方案，最终还是将视线看向了朱元璋。 朱元璋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了几圈，觉得这么等下去实在太被动。 “我们去府衙。” 蓝玉闻言一惊；“陛下，您最好还是不要出房间的好，这样至少安全些。” “陛下，如今街上乱得很，不少百姓都在往家赶。这要是有人混在人群里，意图图谋不轨，我们这么点人真的很难防范。” 毛骧也赞同蓝玉的话：“陛下，属下也以为，将军的话有道理。” “如今我手下的人，不少都在外面搜集情报，至少要等大家把情况摸清楚了再行动。” 几名文官也都纷纷发表意见，都觉得朱元璋不宜冒险。 可朱元璋却摇了摇头：“如果那些倭寇是某人针对我们安排的，那么有能力调动这么多倭寇的人，肯定还有其他人手。” “若是如此，我们来福州这么多天了，他们肯定已经摸清了我们的情况。” “说不定，那些人已经提前住进了这家客栈。就等着放把火，或者找点什么由头引起动乱，然后浑水摸鱼。” 众人一听，立刻恍然大悟。 朱元璋说这种可能，还真的有。那些倭寇调动要不短的时间，如此看来针对他们的那个对手，至少在时间上是很充裕的。 如此一来，早在客栈中有所准备，倒是更有可能。 蓝玉等人听了朱元璋的话全都皱起了眉头。 虽然说客栈中不是百分百安全，但客栈中的房间和地域并不是很大。他们这些人完全可以彻查整个客栈，以保证客栈的安全，真的没有必要到街上犯险。 “可是陛下，万一路上……” 蓝玉还要劝阻，却被朱元璋打断。 “咱家已经决定了，你们立刻安排一下，所有人去府衙安顿。” “这，陛下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朱元璋摇了摇头，示意众人准备后，便起身过去安抚马皇后。 没多一会，朱元璋和几名官员，就在侍卫的重重保护下，离开了客栈。 走到街上，他们看到的不是想象中，百姓毫无秩序的四处乱窜，街上丢满垃圾的场景。 反而比平日里看到的福州城，更加有条不紊一些。 朱元璋等人，甚至看到了一个牵着孩子的中年人，正提着一个竹篓，不知从哪里而来。 小孩子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水汪汪的阿眼睛四下乱看，寻觅着有意思的事情。而牵着他的中年人，脸上虽然面带焦虑，但却没有太过慌乱。 时不时的，还会和孩子说几句话。不知是在安抚小孩，还是对其做出了什么许诺。那孩子听了中年人的话，反而开心的笑了起来，蹦蹦跳跳的牵着中年人，快步离开。 还有一些妇女，似乎是买了什么东西。背着个大大的包裹从一个商铺离开，急匆匆的穿过街道。 这些百姓的状态，让朱元璋十分惊讶。 面对倭寇围城，还能保持如此秩序，看来顾良平时管理的确实是十分的到位。 李善长同样也看到了这一点，感叹顾良不只会赚钱，还能在百姓生活水平急速上升的时候，让他们保持平常心，听从朝廷的安排。 这份治理百姓的手段，实在非同常人。 不由得感叹了一句：“福州城官民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配合得如此默契，在我朝实在罕见。” 其他几名尚书，在看到街道上的状况时，心中担忧不减。 “真不知道顾良使了什么神仙手段，居然能达到这种效果。只是不知道，这份井然秩序，能坚持多久。” 礼部尚书的感叹，让众人刚稍有平复的心情，又提了起来。 如今福州面临的可是异族入侵，而非山贼劫掠。不是扔出些银子，就能解围的情况。 而且，这次来着那么多的倭寇。很显然他们是冲着破城来的，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第241章 惊掉下巴 “不管能坚持多久，都要尽力坚持。” 朱元璋收回看向那对父子的视线，转头吩咐毛骧道。 “毛骧，立刻派人想办法出城，去最近的卫所寻求救兵。” “福州百姓才刚过上好日子，决不能就这么让这份希望断送在那些倭寇手中。” 毛骧应了一声，立刻去挑人。 看着两名锦衣卫离开，朱元璋在心里暗自盘算。 福州能有今日成就十分不易，他作为大明的皇帝，一定要帮助福州坚持到援军的到来。 朱元璋心中已经做好最坏的准备，到了情况最危急的时候，他决定自曝身份，如此起码能起到一些振奋军心的作用。 没多久，众人就来到了府衙。 刚好见到一群青年，从府衙方向忙忙碌碌的走过来。 看到这些人神色间满是愤怒，而且是从府衙方向走来。众人全都心中好奇，赵甄吉看了眼朱元璋，见其微微点头，立刻拦下了一人。 “这位小兄弟，外面大军围城，你怎么不找个安全地方躲起来，来府衙做什么？” 那人本就气闷，如今又被赵甄吉拦住问话，语气十分不爽。 “躲？躲啥呀？有啥好躲的。” “这时候不就是痛打倭寇，捞取赚钱的机会躲什么躲。” 众人没理会那人无礼的态度，反而因为那人的话愣住。 朱元璋心里一动对那人问道：“小伙子，怎么感觉，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怎么高兴？” “可是府衙的人难为你们了？” 听到朱元璋的话，与那小伙子一起的几个人，全都叹了口气。 “连个民兵都没选上，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可不是么，现在不但选不上，连名额都没有了。” “交了钱，却只能排号等预备兵的名额，而且还排了两万多号。” “就是啊，你说福州哪来这么多人，真烦死了。” 听着几个年轻人的抱怨，朱元璋等人完全摸不到头脑。 民兵？怎么会有这么怪异的称呼。 民就是民，兵就是兵，大明哪来的民兵一说。 还有那个什么预备兵，听几人的意思还得交钱才能排号。而且还有很多人排号似的，这就更离谱了。 大明的征兵从来都是发钱的，哪有花钱当兵的道理。 朱元璋刚要开口发问，那些人的对话又引起了朱元璋更大的好奇，立刻便将疑问抛诸脑后。 “我看啊，咱这两万多的排位，根本上不了战场。” “可不是么，一共才来了一万多倭寇，这么点人怕是府兵切瓜砍菜一样，没多久就干完了，那还轮得到咱们。” “唉，想要上战场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猴年马月了。” “咱就是没那发财的命，唉……” 朱元璋脑子里刚刚的疑问，已经彻底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什么叫“才”一万多倭寇。 一万五的倭寇还少吗？你福州城的府兵才多少人，一共也没三千吧。 人家可是府兵的五倍还多呢，怎么到了这些小辈的嘴脸，就变得像漂亮的黄花大姑娘似的稀少了呢。 而且还说上战场捞钱？ 这句话不止朱元璋听得一头黑线，其他几人听了气儿也不打一处来。 那可是拼命的地方，捞钱？你也得有命活下来啊。 一群耍嘴皮的小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而且最离谱的是，听这个人说的意思，想要成为那什么民兵，还得先向顾良交钱？ 这个顾良还真是钻到钱眼里去了，召集百姓防卫府城居然都要收钱。 还收了两万多人的钱…… 想到这，朱元璋猛然惊醒。 两万多人都交了钱，那岂不是说顾良已经征召到了两万的民兵！ 这顾良怎么不声不响的，就已经拉起来两万的民兵了。什么时候发布的公告，他们在客栈里居然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其他人也都恍然，这让众人忽然察觉到。顾良对于福州的掌控，还真是到了恐怖的地步。 且不说他们没收到消息是不是顾良刻意为之，就说从福州被倭寇围困至今，才过去多久。 此时怕是毛骧派去寻求救兵的那两名锦衣卫，还没出福州城吧。 而且他们从看到衙役敲锣沿街通知倭寇犯边，到他们此刻来到府衙。也就是一顿饭的工夫，怎么顾良就做了这么多事。 不但安排了衙役通知百姓回家，而且在他们来府衙的路上，还看到了在商业街疏散商贾，为那些来福州游玩之人安排去处的衙役。 还有在各个关键街口，安放路障准备戒严的衙役。 甚至朱元璋他们，路过的一些铁匠铺，都有府衙的衙役上门登记铁料储备。显然是为了开战之后，兵器的补充和修补做准备。 这么多的事情，全都在如此短时间内做出了有序的安排，这才是让众人大为惊讶的地方。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形容此时的心情。 那几名来报名的年轻人，在一旁抱怨了几句后，便准备离开。 蓝玉连忙出言挽留：“几位小友，不管什么原因，既然大家有心杀敌报国自是不该让这份热忱白费。” 几人不明白蓝玉是什么意思，正要问询，就听蓝玉继续说道。 “不如几位小友在此等候一会，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在蓝玉看来，虽然顾良如今已经收揽了两万的民兵。但这几人身材壮硕，身手也算矫健，明显是常年劳作的人。 虽然可能不善军阵战斗，但至少为守城搬搬抬抬，运送一些物资也是好的呀。 如今倭寇围城，大战一触即发，多些人手总是好的。 因此他决定进去府衙之后，和顾良说一声，把这些人留下来。 这些人看说话的蓝玉衣衫华丽，气宇轩昂，而且这些人身边的侍卫也都是精明强悍之人，估计身份肯定不低。 最主要的是，几名年轻人本就是来参军的，只是来得有些晚了没捞到机会，如今见事情可能有回旋的余地，自然乐得多等一会。 留下了那些人后，朱元璋蓝玉等人，立刻进入了府衙。 几名年轻人看到和他们说话的人，轻易的就进了府衙，心中希望大增，差点欢呼起来。 而蓝玉等人，进入府衙之后却差点惊掉了下巴。 第242章 大开眼界 此时顾良居然在府邸中悠闲的躺在躺椅上，一边吃着冰镇的西瓜，一边听着侍女给他唱小曲。 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可如今一万五千的倭寇围城，正是生死存亡之际，顾良怎么还有这份闲心？ 正乐呵的顾良看到朱元璋一行人进来，立刻招呼一声。 “哎呦，朱老哥，你们怎么来了？都坐都坐，别客气。” “我不是让人传话，让你安心在客栈休息么。” 一边给众人让座，顾良一边将他刚刚正在吃的冰镇西瓜推到众人面前。 “来，都尝尝我自己改良的新品种，无籽西瓜。” “这个不用吐籽，吃着可爽了。” “尤其是这个冰镇的……” 平时的话众人可能会对这无籽西瓜感兴趣，但是现在众人哪还有这个心思。 赵甄吉都不用看，就猜到朱元璋的脸色肯定很难看。 顾良身为福州同知，有守土之责。如今这时候，居然还在这里吃什么西瓜，听小曲儿。 朱元璋就算对他再是青睐，也不会由着他如此胡闹。 转头一看，朱元璋果然脸色又黑下来了。要不是顾良府邸灯火通明，此时朱元璋的脸色怕是已经融入黑夜了。 朱元璋看着顾良的做派，已经气得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看就要爆发。 赵甄吉生怕朱元璋一气之下，冲动将顾良砍了。 连忙打圆场，对问顾良问道：“哎呀我的顾大人，倭寇都快攻进来了，你这是干嘛呢？” 顾良对赵甄吉的问话满不在乎：“别慌啊赵大人，对此我早有准备。” “有没有准备暂且不谈，外面那些交钱才能上战场的人，是怎么回事？” 朱元璋沉着脸问道，他虽然知道顾良贪，可是却没想到会贪到这种程度，居然连这种时候都要贪钱，简直不可救药。 面对朱元璋的质问，顾良也显得有些诧异。 “倭寇在福州，就是大家捞钱的机会啊，咱们朱老哥会这么问？” 顾良解释了一句，随后扫视了众人一眼，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 “哎呦，朱老哥千万别见怪，这些日子咱们相处得太愉快了，我都忘了你们不是我福州城中百姓，哈哈。” 说着顾良给众人讲解起了，福州这边的相应政策。 “朱老哥也知道，我们福州这边经常有倭寇犯边，不但骚扰我们的生活生产，严重的还会杀人掳掠。影响十分恶劣。” “不过我们的衙役有限，府兵平日里还要承担守卫和剿匪的任务，因此我就想着找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说着，顾良有些腼腆的笑了下：“不过想来想去，似乎除了我手里的那些钱，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于是就发布了悬赏，只要抓到倭寇就可以到府衙换取银子。” “这个可以算作日常悬赏的一部分。和那个土匪的悬赏是差不多的。” “因此很多福州的百姓，平日里都会注意倭寇。一看到倭寇便会一拥而上，而后拿着倭寇的首级来府衙领赏。”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悬赏的政策，才让如今的福州看不到一个倭寇。” 朱元璋听了顾良的解释，算是明白了外面那些人，为什么会如此激动了。 以往的战斗中，朱元璋也用过这个法子。战场上发布悬赏，一个头颅换十两银子。那些士兵战斗中往往奋勇向前，而后将杀死敌人的首级别在腰上。 不过如此一来，就会影响军伍行进和冲杀的速度，后来便改为了耳朵悬赏。一只左耳朵十两银子。 倒是不影响战斗了，不过却有人拿其他地方弄来的耳朵充数。 只是没想到，这种法子被顾良用到了防卫倭寇上面，倒也是有些新意。 朱元璋稍微点了点头：“你这一个倭寇首级，悬赏多少银子？” “一百两。” 顾良随口说出了悬赏的数额，随即咂了咂嘴：“现在福州百姓的生活是真的好了，悬赏少了是真的没人理会啊。” 朱元璋听到一百两的数字愣了一下，一旁的户部尚书则是手抖了一下。 一百两银子一个首级，大明自开国至今这么多场战斗，就从没有人开出过这个价码。 不愧是你啊顾良。 随即赵甄吉脑子一懵，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 想了想随即恍然大悟，如今城外可是有一万五千多的倭寇。 你顾良悬赏一百两一个，这些倭寇岂不就是一百五十万两银子！ 赵甄吉摇了摇头，要说大手大脚，还得是顾良。 赵甄吉能想到这些，朱元璋自然也是能想到。 不过朱元璋却没有多惊讶，顾良的豪爽他是感受过的。 不说别的，就说这屋子里面的装饰，每个几百万都下不来。 “百万悬赏倒是不错的主意，可我怎么听说，你还收银子啊？如此岂不矛盾。” 顾良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 “朱老哥你不知道，我这招只是为了防备平日里的倭寇骚扰。” “谁知道如今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倭寇，这福州城中的百姓，一看立刻就兴奋起来。” “全都来我这报名，要去出城杀倭寇赚钱。” “最后来的人实在太多了，我这府衙都快被人挤爆了，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每人五两银子的参军卷，那上面有编号。要等前面的人阵亡，或者主动从战场上离开，后面的才有机会上去捞钱。” 朱元璋嘴角抽抽了两下，虽然顾良解释得头头是道，可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听说顾大人已经召集了两万多人的民兵？” 顾良又是叹了口气，不过这次却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众人这才明白，为什么外面那些年轻人如此热诚，原来一颗倭寇人头这么值钱。 不过想想，如此生死存亡之际，多花些钱激励民众积极抗倭，倒也说得过去。 朱元璋只是点了点头，也不好再说什么。 赵甄吉听完了顾良的解释，也是大开眼界。 他从来都只是听说过，官府花军饷让士兵上战场。真是头一回听说，还有人花钱上去打仗的。 赵甄吉看向蓝玉，上个月蓝玉还向朝廷递了折子。要为北边的守军，争取二十万两银子的军需款。 这还只是日常开销，至于那些军饷、粮草、营地建设等开销，就更多了去了。 至少是这军需费的几倍不止。 如果能把顾良的这种法子，运用到其他地方，那每年大明怕是能省下上百万两银子。 上百万两啊！这要是放在过去，可就是大明一年三成的国库收入。 越想赵甄吉越是心动，要不等闲下来和皇帝说一下试试？ 第243章 山人自有妙计 赵甄吉动了小心思，蓝玉那边却有些坐蜡了。 门口那几个小年轻可还等着他的信呢，如今这种情况，蓝玉那还开得了口。 于是便稍稍退后了一些，叫过一名手下，低声嘱咐手下出去和外面那些人说一声，就说他也说不上话。 几人正在屋里讨论，外面忽然有人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大人，大人不好了。” “大人，倭寇开始攻城了！” 顾良闻言依旧十分淡定，点了点头后，放下了手中的茶碗。 挥挥手将那手下打发掉，然后才对几人说道。 “诸位大人，要不要去城头上观战呀，看看我福州军民对抗倭寇的壮举。” 朱元璋万金之躯，怎么能轻易涉险，蓝玉几人刚要阻止，就听朱元璋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福州城生死只在一线之间，就算他们躲在城里。若是破城了，也是无处可逃。 倒不如上城墙观战，还能给顾良提些建议。 说到底，朱元璋对他和蓝玉的指挥能力还是很自信的。 一刻钟之后，众人已经来到了城墙上。从上面看下去，只见黑压压的人头攒动，根本看不清下面有多少倭寇。 一列列的倭寇排着整齐的队伍，全都身姿挺拔，似乎连朱元璋都感受到了倭寇破城的决心。 不知哪里的号角声响起，倭寇们手中紧握长刀，此起彼伏的喊叫着倭语。踏着鼓点的声音同一时间向福州城冲来。 无数战靴踏在大地上，地面瞬间震动起来，轰隆隆的脚步声在鬼哭狼嚎的倭语伴奏下，仿佛是恶魔在靠近。 战事在一瞬间，就爆发开来，而且还是以最为激烈的方式。 在福州的城墙面前，倭寇很快就和守军形成了拉锯。 那些冲到城墙下的倭寇明显愣了一下，而后互相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 顾良身边一名懂倭寇语言的人听了一会，有些奇怪的为众人解释道。 “那些倭寇正在讨论，为什么福州的城墙变得如此高大。” 朱元璋他们也都庆幸福州现在算得上坚城，若是放在以前的话，恐怕他们真的可能会有性命之虞！ 那些冲到城墙根的倭寇，不但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反而成了福州城守军的军功。 很快，一批批的倭寇就全都丧命于此。 不过更多的倭寇，还在不断的向城墙冲来。但没等他们站稳脚，就被更多的福州城守军绞杀。 很快下面的那些倭寇似乎发觉，情况有点不太对劲。 于是这才匆忙的开始打造一些攻城的工具，一具具云梯飞速搭建起来，让倭寇攻城的效率大大提升。 而且，在那些倭寇里面，似乎有一些懂行的人。不但搭建了不少云梯，甚至还有一些冲撞城门的，简易攻城锤。 在这些攻城器械的辅助下，倭寇们开冲击城墙，甚至朱元璋等人已经，偶尔能看到攀爬云梯，在城墙上露头的倭寇。 这番转变，让朱元璋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那些攻城器械，明显不是倭寇的手笔，而且搭建云梯的方法中，还有大明军独有的那种手艺。 这种模式的云梯，不可能轻易传到倭寇那边去。 唯一的可能就是，大明有人里通外国，而且还要致他们于死地。 “毛骧，你可看出那些云梯的出处。” 毛骧身为锦衣卫头子，掌控大明信息的人，这点眼力自然还是有的。 之前毛骧一直都在关注朱元璋周边的安全问题，并未注意那些。 如今朱元璋发问，毛骧立刻发现了问题所在。 “回老爷，那些似乎是我大明云梯的搭建方式。” “按说这种方式，应该只是在我军的军备处才能习得，若非是那边丢失的云梯，那恐怕就是有人泄露的军械的制造方法。” 随即毛骧想起了早前截获的，那批发往倭寇的书信。 立刻明白朱元璋问他云梯并非是要知道云梯的问题，而是提醒他要抓紧调查那些书信往来之人，是否和这次倭寇犯边有关。 毛骧一想到那些书信，可能是导致如今皇帝被困福州，生死攸关的幕后推手，立刻额头上就渗出了一层白毛汗。 立刻战战栗栗的回到：“属下正在努力排查那些有可能通倭的官员，如今已经有了些眉目，正在缩小范围，再过一段时间估计就会有结果。” “还请老爷宽限一些时日。” 这件事早前朱元璋已经给了限定的时间，如今还没到自然也没说什么。 只是如今这人不但通倭，而且还要将他们这些朝廷核心全都坑杀在福州，简直是大逆不道。 而且通倭之人，居然有能力调动这么多的倭寇。这也是让朱元璋十分担忧的原因之一，恐怕那人的身份不会低。 既然身份不低，高官厚禄自然是有的，为什么又要通倭，是否有不臣之心。 这才是朱元璋如此关心此人的关键。 此时的战场逐渐焦灼了起来，那些攻城器械，给倭寇带来了极大的助力。 让战场上的局势开始发生变化，而且福州这边的守军也开始出现伤亡。 越来越多的民兵开始向这个方向集结，抵抗杀意高涨的倭寇。 一波波的人潮如同海浪一样，拍击着福州的城墙。而那些福州的士兵就如同顽石一般，抵抗着倭寇的冲击。 鲜血挥洒遍地，将城墙上灰色的石砖，渐渐的侵染成了深褐色，脚踩在城墙上，湿湿黏黏的，让战斗也发生了很多的变数。 战事逐渐开始白热化，恶劣的情况让观战的这些高官们感到担忧。 李善长这个时候就指着那些正在攀爬的倭寇道。 “战事受挫，这里越来越危险了，我看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至少先回城里观察一下情况再说。” 顾良就在一旁，李善长不好直接建议朱元璋离开，于是又看向身边几人。 “诸位大人以为如何呀？” 众人立刻明白李善长的意思，纷纷开口劝说朱元璋，让他以大局为重，先行回避一下。 可顾良却面对逐渐出现劣势的战局，没有丝毫的担忧。 淡定的说：“诸位大人不必惊慌，山人自有妙计。” 说着，顾良从怀中取出几个棉花团，分给几位大人。 “诸位大人，先用此物将耳朵塞上，可不要被接下来的动静给吓到。” 几名文官全都乖乖的接过棉团，蓝玉却皱了皱眉。 他身经百战，简直可以说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什么战场会吓到他。 不过李善长却劝解道：“将军还是塞上吧，顾良不会说没有原因的话。” 说着还向顾良方向打了个眼色，蓝玉这才看到，顾良塞了一团还不够，居然塞了两团棉花。 于是便也不再说什么，乖乖的塞上棉团。 第244章 不虚此行 就在蓝玉才将棉团塞进耳朵里，城墙上的火炮接连响起。 轰隆隆的声音响成一片，如同天雷滚滚在耳旁炸响。 那些倭寇哪里见过这种场景，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各种各样的炮弹就已经在倭寇的队伍中炸响。 一时间火光、雷光与倭寇的鲜血和残肢断臂齐飞。 倭寇们哪里见过这种情况，一个个还以为大明军中有通晓法术之人。 倭寇的攻城队伍一时间陷入了停滞，倭寇停了，大明的炮兵却没停，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第二轮的炮火再次响起。 这些那些倭寇看明白了，原来那些雷声是从大明的城墙上发出的，那些如同神罚一样的爆炸也是那些大明人的杰作。 一时间倭寇完全被震慑住了，对大明这种神罚手段生不起半点的对抗之心。 不少人已经开始抱头鼠窜，面对如此威力的“法术”，他们这些常人哪里有能力对抗。 甚至有些人，已经放下了武器，在他们看来天罚已经降下，根本无法逃脱，只有诚心祈求原谅，才能活下来。 炮声持续响起，一枚枚炮弹在倭寇们的身边炸响。 弹片高速飞旋，将一个个倭寇的胸口刺穿后，又削掉后面倭寇的半个脑袋。 而那些带有钢珠的炮弹炸响后，更是将一个个倭寇的脸庞和胸口洞穿。 倭寇顶着血葫芦一样的脑袋，不解的看向天空。为什么他诚心悔过，上天还是没有放过他。 而后，一枚炮弹直接击中了这倭寇的脑袋，西瓜一样红白之物炸开，铺满了地面。 这样的场景，在倭寇的队伍中接连上演。 倭寇到了这时候才发现，那些“天罚”是大明一方的，他们在这里只能被动挨打。 于是开始有人逃跑，有人甚至向大明城墙冲来，希望能求得谅解，成为大明的俘虏。 城墙上的朱元璋等人，看着倭寇在炮火中挣扎求活的场景，全都惊讶地张大了嘴。 不知是谁喊了声痛快，而后众人全都被带动了情绪，跟着拍手叫好起来。 前面的开炮的士兵回头，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那人居然正是朱棣！ 朱元璋看着朱棣在城墙上鏖战的背影，目光十分欣慰。 正要点头夸赞几句，就听顾良声音从旁传来。 “朱老四，你给我仔细点，别他娘的浪费炮弹。” 朱元璋：…… 蓝玉看着顾良指着朱棣嘎巴嘴，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他还以为自己聋了，顿时心里一阵慌乱。不过当他的手摸上耳朵的时候，才发现，是因为耳朵里的棉花，塞得太结实了。 可即便如此，蓝玉依旧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 就好像连续熬了几天夜，又负重跑了几千米似的。 这个人脑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完全一片混沌。 缓了好一阵，蓝玉才稍稍恢复过来，连忙退后了几步。 刚刚他为了看清楚那些火炮的威力，能给下面倭寇打成什么样，站得太过靠前，这才导致脑子被震得嗡嗡直响。 不过恢复过来的蓝玉，再次看向那些火炮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有贪婪的光芒在闪烁。 这火炮的威力太大了，这些火炮和之前他们看到的那种，朱棣剿匪用的回回炮可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一直站在后面观战的朱元璋，在那些火炮发威的时候，就已经心动不已。 现在看到是朱棣在操纵那些火炮，立刻凑了过去，想要自己上手试试。 看到朱元璋上前，周围的那些侍卫和毛骧、蓝玉等人立刻也都跟了上去。 虽然现在福州一方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难免有流矢或者其他的暗器。万一这时候让朱元璋受伤了，那可真是太冤枉了。 一群人来到火炮旁边，摸了摸还有些温热的炮膛，心里全都有些痒痒。 朱元璋面对自己儿子，丝毫也没客气。 “来，让咱家也试试这火炮的威力。” 朱元璋迈步伸手就要接过朱棣的位置，谁知朱棣却想都没想的就拒绝了来自大明皇帝的命令。 “爹，我们这打仗呢，这可是战场。” “而且这也不是上次你们见的那种回回炮，这炮威力可大着呢。” 说着朱棣向顾良方向使了几个眼色，而后还要把朱元璋等人拉开。 朱元璋哪里肯走，他就是知道这炮威力大，才要亲手试试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咱家自然知道这威力大，不然还不试呢。” “再说了，打仗咱也不是没经历过，那么多都过来了，还会将这小小的倭寇放在眼里？” 朱棣依旧当着朱元璋，不让他火炮。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没看将军一直晃脑袋。这火炮不但威力大，声音也大。” “这要是将你耳朵给震坏了，我可怎么对我娘交代啊。” 朱元璋还要挣扎一下，朱棣直接给他堵了回去。 “而且这火炮没经过专业的训练，根本用不了。” 朱元璋一听就火了，这小子怎么看不起他。不就是个火炮么，有什么可训练的，还专业训练，真是癞蛤蟆打哈气，好大的口气。 “行不行的也得咱家试过才知道，你都不让我试，哪里知道咱家不行，快让开。” 站在后面的蓝玉看着两人争论，用胳膊肘顶了下户部尚书赵甄吉。 “赵大人，你说这东西要是拉到战场上去，咱们大明得少死多少将士。” 这东西威力太大了，赵甄吉也看着火炮眼热，听到蓝玉的话点了点头。 不但攻城略地的一定十分好用，而且边防更加合适。连挪动都省下了，往城墙上一架就行。 这要是给边防都布置上，是不是就可以少招些士兵，少花些军饷了。 想着这些，赵甄吉和蓝玉商量。 “将军，你说这一个火炮能顶多少士兵？” “咱要是多弄些这个，是不是就能少招募些士兵了？” 蓝玉以为赵甄吉也是怕士兵伤亡，连忙点头。 “是啊，这火炮一炸，城墙城门都给他炸开，哪还用那么多人冲城墙。” “所有，赵大人是不是和顾良商量一下，搞一批火炮回去，也算不虚此行。” 赵甄吉也有此意，闻言点点头：“一会将军也帮我讲讲好话，咱们一同努力。” 蓝玉拉了个盟友，立刻乐不得的点头。 两人正商量着，那边朱元璋已经没有了耐心上手就要将朱棣推开。 谁知朱元璋这一下，却没能推动朱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