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幺女重生了》 第1章 满门抄斩 封了一年之久的和乾宫大门被缓缓推开。 “皇上驾到!”太监尖细的嗓音惊扰了正在吃食的雀鸟,吓得它们纷纷张开翅膀四散逃离。 白宛卿将手里的米粒一股脑儿扔在了地上,提着裙子跑上前去,匆忙间踢翻了给雀鸟喂食的水盆。 “参见陛下”白宛卿的声音有些颤抖。 一年了,顾启钰终于来看她了。 “陛下可是来还臣妾清白的?”白宛卿抬起头,一脸希冀地看着顾启钰。 当初,云贵妃喝了她送去的安胎药后就腹痛不止,最后竟落得个胎死腹中,母子俱亡的下场。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白宛卿,但只要是长了脑子的人都能知道,没有人会傻到实名制投毒。 可是偏偏饱读诗书的顾启钰就是个没有脑子的,竟然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直接把白宛卿这个大景国的皇后娘娘关在和乾宫禁了足。 “皇后娘娘到现在还要嘴硬吗?”白宛卿这才注意到,和顾启钰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个华服女子,珠翠满头、丰肌弱骨,一双眸子楚楚动人,看上去倒和故去的云贵妃有几分相似。 “若不是你送去的那碗安胎药,我姐姐怎会中毒而亡?一尸两命,皇后娘娘你好狠的心啊!”话还没说完,女子就掩面而泣。 姐姐?白宛卿记得云棠是有一个庶妹,云棠怀孕后,她便来宫中陪伴姐姐。白宛卿和那女子打过两次照面,隐约记得是个病病歪歪的,好像叫什么云音儿。眼前的女子珠圆玉润、唇红齿白,根本就不像记忆中的样子。 “音儿,小心动了胎气。”顾启钰将华服女子揽入怀中,轻柔地低声安抚。他看向云音儿的眼神分外的柔软,就如同当年看云棠是一个样子。 转过身,顾启钰就变了一张脸。他一脚踹开了白宛卿:“你这个毒妇,害死了云棠母子还不够,难道还想害死音儿母子吗?” 这一脚的力度甚大,白宛卿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都移了位,浑身的疼痛让她动都不敢动。 白宛卿楞在那儿,她不敢相信刚刚踹她的是顾启钰,是那个和她结发,说是要照顾她一生的男子。 白宛卿喜欢顾启钰,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每次顾启钰出宫,都会“偶遇”顾启钰,每次都是她主动,她走九十九步,可顾启钰却连最后的一步也不愿意走。 她爹白正德还为此把她锁在房中不让其出门,白宛卿就绝食用性命相逼。 最终还是他爹败下了阵,豁出了老脸,求先帝赐婚。 女子自求圣旨赐婚,白宛卿成了整个都城的笑话。但是她却并不在意,只要自己幸福,又何必管别人说什么呢? 顾启钰一直都对白宛卿淡淡的,她却天真的以为顾启钰是因为自小长在皇宫里,规矩多才会这个样子。 可是直到云棠过了门,白宛卿才知道,原来顾启钰也是一团火,只不过遇到了她才变成了冰。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自打第一次见面,顾启钰就是一张冰块儿脸。可偏偏白宛卿觉得顾启钰和之前见过的人都不一样,甚是特别。 “皇后娘娘还不知道吧?您的母家白氏叛上作乱意图谋反,全家上下一百七十二口全都在午门被斩,无一幸免。妹妹听说……” “你说什么?”白宛卿死死地盯着云音儿。 午门斩首,那是连鬼都做不得的。 许是白宛卿的眼神太过骇人,吓得云音儿住了口。 顾启钰把云音儿护在了身后,他上前捏住了白宛卿的脸:“怎么?没听清吗?你白氏满门谋逆犯上,现在都已伏法,朕此番前来,便是要了结你的性命,替云棠母子报仇的!” “噗”白宛卿终于承受不住喷出了一口血,不偏不倚,竟全都落在了顾启钰的脸上。 云音儿和随侍的太监们吓了一跳,七手八脚地拿着绢帕给顾启钰擦。 顾启钰推开了周围的侍从,用脚踩住了白宛卿的脸,咬牙切齿地好像想把白宛卿直接踩到地狱里:“你这个疯妇,原本朕还打算给你个痛快,是你自己找死的。来人啊!把她带下去,五马分尸!” 得到命令的侍卫们拖走了疯狂大笑的白宛卿,行至宫门口时,白宛卿突然挣脱了侍卫的束缚。 “顾启钰,我用白家上下这一百七十三口人的性命诅咒你,你必将断子绝孙、不得好死!”紧接着,白宛卿一个猛冲,撞在了宫墙之上,很快便没了气息。 “哐当”天空中打了一个惊雷,随即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停之后。 城外山中。 一个身披甲胄的男子跪在新墓之前痛哭:“宛卿,我来晚了,对不起。早知你会落得如此的下场,当初我怎么都不会放手……” 第2章 两难的选择 “小姐……” 朦朦胧胧间,白宛卿感觉有人在唤她,强撑着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面前的人竟是绣夏。 “绣夏……”白宛卿瞬间坐起,一把抱住了她。 绣夏,是自小跟白宛卿一块儿长大的。 上一世,绣夏死得极惨。 白宛卿记得,绣夏没了的那天,是去给云棠送东西。 那日天气炎热,白宛卿让自己的小厨房制了些冰镇的果子,想着云棠爱吃,便让绣夏拿些送给她去。 白宛卿午觉醒来才发现绣夏一直没有回来,便打发了宫里的宫人出去寻找。傍晚宫中的侍卫才找到绣夏,但是却是她已经泡肿了的尸体。 绣夏溺死在了御湖之中。 …… “小姐别哭了,老爷已经去宫里求皇上给您和大皇子赐婚了。”绣夏轻轻地拍着白宛卿的后背帮她顺气。 什么?绣夏的话让白宛卿心里一惊。 “我爹他是何时走的?” “老爷一早就走了,估计现在差不多应该进宫了吧!” 绣夏的话音刚落,白宛卿就一股烟儿跑了出去。 不行,既然老天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那她就一定不能让悲剧再次发生。 这一世,她要保护好身边的所有人。 “小姐,你这是去哪儿啊?”等绣夏反应过来,追出去时,白宛卿早就没了踪影。 白宛卿骑着马直奔皇城,临时递折子等待召见肯定来不及了,要想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就得采用非常的办法。 她记起上辈子在御花园中,曾发现过的一个狗洞。 顾启钰在前朝事忙,很少来后宫,就算来了,也是去云棠那儿。白宛卿闲着无趣,就养了一只叫团团的狗。 可是没过多久,团团就走丢了,白宛卿翻遍了整个宫里都没有找到。打那以后,她就再没养过狗。 但也正是因为团团的走失,她才发现了那个被杂草遮盖住的狗洞。 …… 白宛卿打晕了一个宫女,换下了她的衣裳。 凭着前世的记忆,她在宣政殿的偏殿看见了等待皇帝召见的白正德。 前一世,白宛卿没能见到他爹的最后一面。此刻看见眼前这个熟悉又亲切的面孔,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不过,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白宛卿端了杯茶走了进去。 “大人,请用茶。”白正德满心都在想着其他,并没有注意到面前的宫女就是白宛卿。 立在白正德身后的白宛卿压低了嗓音:“爹”,许是因为刚刚哭过,这一声爹听起来有些嘶哑颤抖,还有些委屈。 白正德楞了一下,转头看了白宛卿一眼:“你这丫头不要命了,皇宫禁内岂是你说来就来的地方?赶快给我滚回马车上去,我既应了你,就不会食言,你还放心不下你爹不成?” “爹,不是……” “皇上驾到”白宛卿没来得及解释清楚她的来意,当今圣上,顾启钰他爹就在宫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臣下有罪,还请皇上赎罪!”白正德连忙拉着白宛卿磕头下跪。 “正德这是何意?朕不是说过,咱们私下见面时,不用行如此重礼吗?” 白正德是当朝的开国功臣,又数次救过皇上的命,所以皇上待白家格外宽厚,可白正德却是十分谨慎,丝毫不敢逾矩。 “臣有罪,幼女宛卿自小没娘,臣平日里就对她格外宽容。没想到竟然将她纵得不知天高地厚,以至于她是何时藏在了马车之中随着臣一块儿入了宫,臣都未能发觉。无召入宫,实属重罪,还求皇上放过幼女,臣愿替女受过。” “正德你这是什么话,朕膝下的平遥,恐怕比你家宛卿还要不听话。小孩子嘛!难免淘气。” 皇上哈哈大笑,似乎并不在意。 “说起来,朕当初还抱过你家这对双生子呢!那个男娃,朕记得叫……明炯对吧?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正德,咱们老了啊!下次你进宫把明炯也带来,让朕瞧瞧……” “皇后娘娘到。” 当朝皇后许氏,宰辅大人的嫡女。她身着明黄色的蜀锦,上面绣着牡丹,柳眉星眼,头戴凤冠,冠的中央嵌着一颗硕大圆润的宝珠,衬得整个人更加的华贵、大方。 “陛下,听说正德想和咱们成为儿女亲家,臣妾便起了好奇心。未经传召,臣妾私自前来,还请陛下赎罪。” 眼见着皇后前来,白宛卿暗道不妙。 若是皇后不来,她大可直接说是她一时着了疯魔,肖想高攀皇子。 白宛卿清楚地记得,上辈子,上面坐着的这个“皇阿玛”可并不待见她。 想必是为着他爹白正德救过自己的命,而且白家满门又都是朝堂上的重臣,上辈子皇帝才会勉强同意自己尊贵的儿子娶了她这么一个飞扬跋扈的女子。 要是白宛卿主动回绝了这事儿,没准儿皇上就顺水推舟翻过了这一页,然后他们白家还得承了皇帝的情。 可如今皇后一来,就说明她白宛卿求皇上赐婚一事已经众人皆知了,如果再不嫁给皇子,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了。 至于皇后的来意,白宛卿想想就明白了。 如今的朝堂之上,立嫡立长争论不休。 大皇子顾启钰虽然占了“长”,可是母妃早亡,偏偏母家又是个小门小户的,并无根基;皇后嫡出的二皇子顾启铭在朝中的呼声颇高,满朝文官近一半都是他外祖的门生。 但是以白正德为首的武将们却一直没有明确的表态,保持中立。 若是白宛卿和大皇子顾启钰结亲,那无疑是皇后母子最不愿看到的。皇后想必是听说了市井传闻,前来破坏白宛卿和顾启钰的婚事的。 可二皇子一家独大的场面却不是皇上想要看到的,帝王御下,在于制衡之术。 她白家,就是那颗用来颗制衡大皇子和二皇子,用来制衡朝堂的棋子:只要白宛卿嫁给了大皇子,那么原本倒向二皇子的天平就会产生晃动。 这么一看,再想不嫁给大皇子顾启钰,从中顺利抽身,怕是难了。 “无妨,你是后宫之首,将来他们的婚事也是要你操心的。”皇上嘴上说着没事儿,但是明显脸上的神色暗了暗。“钰儿是个让人省心的……” 看来,皇上就没想给白宛卿开口的机会,想要直接应下她和顾启钰的婚事。 “钰儿是个好孩子,铭儿和几位弟弟也都是好的,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小子得了这般的好福气。本宫甚是喜欢宛卿这个丫头,哪位皇子娶了她都好。这么一个可人儿,本宫只怕正德舍不得呢!”皇后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了,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白宛卿听了这番话直想吐,眼前这个一脸慈爱地看着她的皇后娘娘,在上辈子可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在她嫁给顾启钰之后使了很多小绊子,不仅时常召她进宫,用一些细碎的手段磋磨她,还在他们成婚隔天就直接塞了一个远房的表侄女过去。 皇后的这番话让皇上的脸更黑了:“宛卿,你说,你想让朕怎么给你赐婚?” 上辈子白宛卿没来宫里,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 她只记得上辈子爹回去后冲着她点了一下头,然后她就欢天喜地地跑去了云棠家里,只顾着和自己的小姐妹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现在想起来,好像当天他爹看起来不似往日沉稳,显得心事重重。 这是一道没有正确答案的选择题:如果选大皇子,会得罪皇后;选二皇子的话,就得罪了皇帝。 看似是在帝后之间做选择,但是这两个选项,都不是白宛卿想要的。 第3章 我还是五 如若那二皇子是个好的,哪怕拼着得罪了皇上,白宛卿也是不怕的。 她白家在军中声望颇高,她爹还数次救过皇上的命,所以眼下就算皇上被折了面子,也不会直接就要了她一家老小的性命。熬上两年,等老皇帝退位,二皇子顾启铭登基就万事大吉了。 可偏偏那二皇子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东西。看起来是满腹经纶的谦谦君子,但白宛卿记得,上辈子,就是在皇上给她和大皇子顾启钰赐婚后,那个杀千刀的二皇子顾启铭竟然要对她用强。 好在最后她被人救下了,但是哪怕是现在想起来,白宛卿也是浑身直冒冷汗。 “小女确实……”白正德见白宛卿迟迟不答话,便替她开了口。 眼见爹爹白正德就要坏事,白宛卿连忙接道:“确实不是大皇子,小女也不知为何坊间传言说是小女钟情于大皇子,但小女钟情的确实是另有其人。”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看上了朕的哪位皇子?”皇上立马就换了一副面孔,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九五之威,什么叫雷霆之怒。 “陛下赎罪,都怪臣下教女不严。还请您念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饶恕一二,有什么罪过,微臣愿意一力承担。”白正德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白宛卿暗自腹诽:顾家上下没有一个好东西!罢了,看来只能靠着皇后,选二皇子拼一把了。 “陛下,我……”也是急中出错,白宛卿竟然直接自称我。 殿前失仪,是个说小就小,说大就大的罪名。 白宛卿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就现在的形势,皇上定会小题大做。 “陛下,是钺儿,小姑娘家家的面皮薄,她说是五,那不就是五皇子钺儿吗?臣妾这个当额娘的真是粗心,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皇后许氏见情况不妙,就把话接了过来。夫妻多年,她还是有几分了解当今陛下的,不就是要面子吗?那她就给他搭个梯子。 其实皇后一开始就不想白宛卿这么个不懂礼法的孩子嫁给她心尖儿上的二皇子。但是,又不想让白家成为大皇子的助力。 五皇子顾启钺是没了生母后养在她名下的,白宛卿若是个机灵的,应下她的话,嫁给五皇子就是最好的。五皇子在皇后身边长大,自然是二皇子一派的。 这样一来,她既可以给自己的亲儿子娶个称心如意的儿媳妇,又笼住了白家,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宛卿啊,本宫说得对吗?”皇后把球踢给了白宛卿。 “启禀陛下和娘娘,臣女倾心的确实是五皇子。臣女之所以冒死进宫,就是知道自己认错了人。” “住口,陛下面前也敢胡言乱语……”白正德呵斥住了白宛卿。 “正德,你赶紧起来起来,让她把话说完。” 有了皇上的话,白宛卿继续道:“从礼法上看,臣女此等自己请旨赐婚的做法太过妄为,实属离经叛道,若是让御史知道了,定会参我爹一个教女不严之罪。 但是臣女认为,人生不过数十载,都是从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为何男子武可以沙场建功,文可以科举及第,而女子就只能守着后院那一亩三分地? 其他也就罢了,臣女觉得,无论男女,总该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要不然往后的十数年,岂不是过得太过辛苦?臣女赶上了好时候,君主圣明、爹爹开明,才能够容许臣女在殿前如此放肆。还请陛下和娘娘赎罪。” 对皇上来说,只要白宛卿不嫁给二皇子,也就还有制衡朝堂的机会,白家不还有三个儿子呢吗? “你这个丫头不用给朕戴高帽子,罢了,就光凭你这份敢在朕面前直言不讳的勇气,朕便全了你的心意。而且你大可放心,这殿上发生的事,除了朕和皇后,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晓,没人会参你爹一本的。 哈哈哈,正德,你真是养了一个不输儿郎的丫头啊!” 白正德伏在地上冷汗直流:“微臣教女不严,请皇上赎罪。” “皇后,你带着宛卿去你宫里坐坐,让她多和平遥那个丫头说说话,她俩臭味相投,肯定有说不完的话。”提起平遥公主,皇上是一脸的宠溺。 平遥是皇后的嫡亲女儿,也是个活泼跳脱的性子,平日里那更是任性妄为,不过却深得皇上的宠爱。 白宛卿记得,上辈子,平遥是整个皇家唯一给她好脸色的人,时不时会找白宛卿来说说话,可是顾启钰刚继位不久,就把她这个妹妹嫁去和亲了。 很可惜,白宛卿并没有在皇后处见到平遥,宫女说她感染了风寒不宜见客。 等白宛卿带着皇后的赏赐回到马车上,白正德已经坐在了马车里了。 任凭她怎么认错撒娇,白正德都没有说一句话,白宛卿知道,她爹这是真的生气了。 说起来,她今天也确实是太过大胆了,但是为了不嫁给顾启钰,就算冒再大的险也值得。白宛卿明白,除非是谋逆的罪名,要不然皇上既不会,也不敢轻易动他们白家。 可是白正德哪知道上辈子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觉得自己以前太过骄纵女儿了。今天这事儿要是换了别的人家,杀头就是轻的,没准全族都会被诛。 白正德越想越心惊,眼下自己还能护得了女儿,等来日她嫁给五皇子,再有个什么行差踏错,那就不是他能护得了的了。 “回去跪祠堂。”白正德一脸严肃地看着白宛卿,说出了这么几个字。 “好好好,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以后都听爹的话。” 白正德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丫头,大家都说她飞扬跋扈,其实这个孩子就是太纯真率直了。 白正德和夫人海氏皎玉育有三子一女,三个儿子都是个中翘楚,女儿就算再差又能差到哪儿去? 因着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刚出生娘就没了,确实有些娇生惯养。可要说白宛卿飞扬跋扈,那纯属无稽之谈。他白家虽是武将世家,可是家教甚严,是绝对不可能养出仗势欺人的孩子的。 推平阳郡主入水是因为平阳郡主不分青黄皂白先打了绣夏一巴掌,白宛卿前去理论,平阳郡主却不依不饶,这才自己失足落了河。 还有魏国公家的孙女魏舒雅,是她欺负楚家的云棠在前,白宛卿看不下去了,才去替楚云棠出了头。魏舒雅竟扑过来要动手打人,白宛卿闪到了一边,她扑到了石凳之上,然后才磕破了面皮。 不过这些经过加工,就成了白宛卿飞扬跋扈,仗着国公府任性妄为的罪证。 树大招风,白正德深知这个道理。之所以市井上会有流言,也全是因为他白家儿郎实在是太优秀了。 白家大儿子白明熠十三岁便同父辈征战沙场,十八岁就一刀砍下了南疆部落皇子的脑袋,是当今最年轻的云麾将军; 次子白明炽武状元出身,跟着父兄南征北战,后因屡立奇功被封宁远将军; 三子白明炯觉得父兄的军功卓着,为了避免树大招风、功高盖主,他便弃武从文。 在乡试中一举拔得头筹,今年准备参加会试。 自己位高权重,儿郎们又一个比一个争气,那起子小人眼红也是自然的。 哎!可怜了这个丫头啊!白正德轻轻的叹了口气。 其实以他白家的权势,也不是没有办法消除这些流言的。 可是谁能想到散播这些的人,竟是白宛卿自己。 第4章 又见亲朋 白正德记得,白宛卿也就十多岁的样子,跑到他跟前,一本正经地说:“爹爹,书上说,全则必缺,极则必反。我白家若人人都是个中翘楚就是太“全”了,所以女儿要做那个“缺”。 哥哥们以后都是要成家立业的,名声若是坏了就不好了。女儿左右都是要嫁人的,若是夫家是个不会识人的,女儿就不嫁了,一辈子陪着爹爹。” 可就是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人儿,自打见过顾启钰,就像是被蒙了心,一心要嫁给他。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的奸诈的法子,还用绝食逼他就范。 女儿长大了,很多事儿他这个当爹的也没法多问。 唉!要是玉娘还在就好了! 白正德看着面前的女儿,又想起了皇上和他说的话…… 白宛卿这边却在回想着五皇子顾启钺是个怎样的人。 上辈子,她并没有见过几次顾启钺,好像五皇子一直都在没在都城。她只记得他有一个“冷面阎罗”的称号,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白宛卿下了马车,看见了白家三子白明炯正站在廊下。 眼下白家老大和老二都在都城和敌军作战,只有白家三郎白明炯一人在家。 他早起听绣夏说,白宛卿骑着马不知道去了哪里。于是就派人找遍了白宛卿能去的地方,眼下看见妹妹和爹爹一起回来,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白明炯冷着脸,打算要好好教训一下白宛卿。 这个家里唯一一个能狠得下心,对白宛卿“下手”的人,就是白宛卿的孪生哥哥,白明炯了。 白正德对家里的几个小子甚是严厉,但是对于女儿白宛卿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到最后顶多也就是责罚两声了事。老大老二就更不用说了,从小就变着法的宠着这个妹妹。 只有白明炯,能真正的狠下心。说打十下手板就是十下手板,少一下都不成。 虽然三哥平时总教训她,但是此刻见到白明炯,白宛卿只觉得分外亲切。 “三哥。”白宛卿上前,一把抱住了白明炯。 白宛卿是很少叫白明炯哥的,因为她觉得自己只比他晚出生了那么一小会儿。所以大部分时间她都直接叫白明炯的名字,若是白宛卿主动叫哥,那准没好事儿。 但是这次好像不一样,白明炯敏锐地察觉到了妹妹的反常,他轻轻拍着妹妹的背,任由她把鼻涕眼泪哭在了自己的身上。 …… 祠堂里,白宛卿乖乖地跪在蒲团上,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 白明炯坐在另一个蒲团之上,盯着眼前的妹妹,不放过她的任何表情。 “就是在宫里说了几句话,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看法,爹就罚我跪祠堂。”白宛卿委屈地看了白明炯一眼。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刚刚在门口,你为什么抱着我哭。”白明炯丝毫不为所动。 “你是嫌弃我把鼻涕眼泪抹在你身上了是吗?大不了我用下个月的月钱给你买一件新的就是了。” 白宛卿假装听不懂,她知道自己的三哥不好应付,但是她并没有想好,要不要把重生这件事说出来,怎么说出来。 “小四,我平时管教你,是怕你闯出什么塌天之祸。咱爹和两个哥哥都那样宠你,家里必须要有个能制得住你的。不过你要记住,要是天真的塌了,你还有爹爹和三个哥哥。”白明炯知道只要白宛卿不想说,再怎么问下去都是没用的。 “三哥。”白宛卿叫住了走到门口的白明炯:“给我些时间,我需要好好想想。” …… 白宛卿还没有理清自己的思绪,公国府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云棠,上一世的云贵妃,也是白宛卿为数不多的好朋友。 上辈子她俩的关系特别好,白宛卿有什么都和云棠说。甚至后来云棠嫁给顾启钰做妾室,也没有影响二人的情谊。白宛卿虽然嫉妒云棠和顾启钰可以那么要好,但是从来没有恨过云棠。 一听是云棠到访,白宛卿高兴得不得了。她可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旁敲侧击地提醒云棠,让她不要和顾启钰扯上关系。 “宛卿妹妹。” “云棠姐姐。” 云棠是光禄寺少卿云墨仁的嫡女,自打白宛卿在魏国公孙女手下救了她,二人就结为了闺中密友。 肤白貌美,蛾眉皓齿,云棠的长相如她名字一般惹人怜爱。 “云棠姐姐,你这身衣服好漂亮啊!”说话间,白宛卿瞟到了云棠腰间的玉佩。这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玉佩,玉的品质并不好,中间还夹杂着很多的棉絮。 云棠的爹官位不高,只是个五品的光禄寺少卿。她素日里也不喜穿戴,戴着这样的玉佩倒也是十分正常。不过问题在于,上辈子,白宛卿在顾启钰的书房见到过类似的玉佩。 那是一个十分精致的锦盒,放在顾启钰的书桌之上。白宛卿还以为是顾启钰送给自己的礼物,打开看到玉佩的品质后很是失望,但又觉得似乎不太对劲儿,因为光是放着玉佩的盒子就能买来好多个这样的玉佩。 白宛卿拿着玉佩端详了许久,试图找到些什么,证明这枚它并不是像看起来那样普通。终于让她发现玉佩上刻了几个小字:结发为夫妻。 白宛卿当时就觉得自己是这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顾启钰原来也是如同自己爱他那般爱着自己。随即收好了玉佩,装作不知,就等着顾启钰给她惊喜。 可她等了好久也没等到这份礼物,趁顾启钰不在,白宛卿又去书房偷偷翻过,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锦盒了。 眼下云棠身上戴着的这枚玉佩,是恰巧和那个相似;还是说顾启钰也重生了,然后已经找上了云棠…… 第5章 玉佩 白宛卿心下一惊,假装不经意地拿起了云棠的玉佩:“只是这枚玉佩和姐姐今天的衣服有些不搭。姐姐的衣服是紫色的,不如换一枚白色的玉佩更好!” “绣夏,把我新得的那枚拿过来送予姐姐。” 趁着换玉佩的功夫,白宛卿仔细地看了看云棠的这枚。 这并不是顾启钰书房的那个,但是这枚玉佩上却是刻着结发为夫妻的下一句:恩爱两不疑。 白宛卿浑身的汗毛瞬间立起,她想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但是却怎么都控制不住。 这样看来,云棠和顾启钰早就暗中勾结在一起了。但让白宛卿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云棠要撮合她和顾启钰成婚呢?当初就是她总在白宛卿身旁念叨大皇子顾启钰怎么怎么好,也是她给白宛卿出的绝食的法子。 白宛卿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吓坏了一旁的绣夏和云棠。 “小姐,你怎么了?木春,快去找大夫!” “宛卿,你没事儿吧?”云棠脸上满是真诚的关切,根本就看不出一丁点儿的破绽。 白宛卿只觉得恶心得不行,“哕”白宛卿直接干呕了出来,紧接着她顺势捂住了肚子,“云棠姐姐,我许是吃坏了东西,肚子难受得不行。” “来,我扶你到床上去。”云棠作势就要去扶白宛卿。 “不用了,姐姐,我这儿有绣夏照顾,而且木春已经去找大夫了。现下还不知我是因何肚子痛,若是把病气过给你就不好了,姐姐还是先回去吧。”白宛卿是一刻也不想看见云棠这张脸,但是还得装出一副是为她着想的样子。 “那也好,我是听说皇上给你和五皇子赐了婚,想着那五皇子不是个好相与的。现在既然你不舒服,那我就改日再来吧!”云棠一步三回头,十分不舍地走了出去。 从白家出来,马车里的云棠想着刚刚发生的事儿,她总感觉有些不安。 白宛卿是在换玉佩的时候突然肚子疼的,难道她是知道了什么?可是不应该啊!且不说云棠和顾启钰来往从来都是小心谨慎的,她送玉佩给顾启钰时并无一人在场;况且那玉佩上的字刻得极为隐秘,白宛卿只是拿了那么一会儿,按理说是发现不了的。 云棠摇了摇脑袋,认为自己是多心了。她还不知道白宛卿嘛,虽然是个聪慧的,但是对于她认可的身边人,从来就不多加防备。 可云棠不知道的是,白宛卿已经经历过一世,不再是那个被她耍得团团转的傻丫头了。 待到云棠走后,白宛卿让绣夏把之前云棠送她的东西全都翻找了出来。 竟在一个香囊里发现了天花粉。天花粉的功效堪比麝香,也是伤身损胎的利器。好在白宛卿一直把它收在了锦盒里,几乎没怎么上过身。 白宛卿这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上一世她一直都没能有个孩子。她只觉浑身上下都是冷的,自己明明是救过云棠的,为什么云棠要以怨报德? 白宛卿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云棠,是在魏国公家举办的宴会之上。 因着自己性子跳脱、又曾经推过平阳郡主入水,所以在都城这个圈子,白宛卿并没有什么能够说得上话的朋友。 她外祖家倒是有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妹妹:大妹妹不喜白宛卿的做派,表面上还一直奉承她,一见到她就叭叭叭说个没完;二妹妹是庶出,整日里唯唯诺诺,没有一点主见,这两个人白宛卿是一个也看不上。 那日她为了躲这两个妹妹,就专挑隐秘处,在魏国公家的园子里闲逛。然后就远远的看见魏国公家的孙女魏舒雅带着侍女和家丁正在欺凌一个女子。 那女子就是云棠。 看着云棠哭得梨花带雨的,实在是可怜,白宛卿就上前帮着她分辨了几句。魏舒雅说不过白宛卿急得就要动手打人,眼见她扑了过来,白宛卿向旁边那么一撤步,魏舒雅就扑在了石墩子上面,磕破了面皮。 然后云棠就把那枚装有天花粉的香囊,作为谢礼送给了白宛卿。 现在看来,怕不是这一切都是计算好的,白宛卿是白白地让人当了枪使。 “绣夏,把刘大叫来。”刘大是白宛卿奶妈秦嬷嬷的儿子,也算是她的奶兄。刘大为人忠厚老实,平日里跟着府里的管家忠伯做事。他还有一个兄弟叫刘二,是白明炯的书童。 虽然每日都能在府中见面,但这还是白宛卿第一次叫刘大过来。 “奶兄,你在府中给我找两个人,有点儿事需要他们去办。” “不知小姐是要他们做什么事儿,我也好挑合适的人。” 白宛卿没有瞒着刘大,把想要去调查云棠的事儿告诉了他。 没多一会儿,刘大就带了两个人进来。一个看着就是机灵透顶,另一个则十分不起眼。 “小姐,这两个都是咱们府里的家生子。八面人如其名,是个八面玲珑的,不管是谁,他都能聊上几句,套出些话来。石头看似平平无奇,但是心思极为细腻。我想着小姐想要知道的事情,光是在外面打探是不够的,要想知道内中详情,必得进到云家内宅去。他们两个一内一外,必会把差事办的明明白白。” 白宛卿对刘大找的这两个人很是满意,交代了他们几句就让人离开了。然后,她又吩咐木春去魏国公府递拜帖,她想要亲自问问魏舒雅,遇见云棠的当天都发生了什么。 木春回来说魏舒雅称自己伤了脸,不宜见客,根本就没接白宛卿的拜帖。 可是白宛卿清楚的记得,自己是命人送去了御用的除疤药的,而且后来在街上见到魏舒雅时,她的脸上并没有留下疤痕。 傍晚时分,八面给白宛卿带来了消息,说是他打听到了魏舒雅要去隐泉寺上香的消息。 “你怎么知道我想见魏舒雅呢?”全府上下也就只有她、木春、绣夏三人知道她想见魏舒雅,白宛卿很是好奇八面是怎么得知的这个消息。 “小姐,我的名字那可不是白叫的。我见木春姐姐拿着拜帖出府,然后又正巧看见了姐姐回来。算一下时间,就能知道木春姐姐大概走了多远。 这个范围内家里有女儿的,女儿和小姐年岁差不多的高门显贵也就只有三家。这三家里唯一和咱们有往来的便是魏国公家,小姐您上午刚吩咐我们去查云家小姐,马上就让木春姐姐出门送拜帖。而且您和云家小姐就是在魏家的宴会之上遇见的,所以我也就知道了,您定是想见那魏舒雅。” “果真是个伶俐的,那你倒是说说我该怎么去和魏舒雅搭话?”白宛卿看着跪在地上的八面,笑意吟吟。 “小姐只要去一趟隐泉寺,在魏舒雅身边走上那么一圈儿,她自然就会主动和小姐说话。” 第6章 猫薄荷 八面递给白宛卿几片叶子:“小姐,只要您将这个香囊里戴在身上,我敢保证一定是魏舒雅先和您说话。” “说来听听。”白宛卿有了兴趣。 “小姐,这种植物名叫荆芥,又唤猫薄荷。那魏家小姐是个极度爱猫之人,尤其宠爱一只名叫白雪的猫,不管去哪儿,都会带着它,可是那白雪却并不和魏家小姐亲近。”八面抬头看了眼白宛卿,然后又继续道:“猫儿天生爱闻这荆芥的气味,您只要在雪白旁边转上那么一圈,就能把它引到您身边……” 白宛卿赞许地看了看八面,让木春带着他下去领赏。细细把玩着手里的荆芥,她从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一种植物。 两日后的隐泉寺,白宛卿看见了魏舒雅,和八面说的一样,魏舒雅身后的丫鬟,果真抱了一只毛色雪白的大猫。可是魏舒雅远远地瞧见了白宛卿,带着丫鬟转身就要走。 但那只名叫白雪的大猫可不这样想的,就见它直接跳到了地上,冲着白宛卿跑了过来,然后就在她脚下一个劲儿的贴蹭。 不得不说,魏舒雅的猫养得极好,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一双宝石般的眼睛晶莹剔透,看着白宛卿喵喵地叫,那架势,好像是在求抱抱。 “白宛卿,不许你抱我的白雪。”魏舒雅带着丫头气喘呼呼地赶了过来,好像稍慢一点,白宛卿就会伤害白雪似的。 “舒雅小姐的脸不是都已经没事儿了吗?为什么不接我的拜帖呢?”白宛卿蹲下了身,抱起白雪递给魏舒雅。 “你管我!我不想见你不行吗?”魏舒雅一把夺过了猫,但是雪白拼命的挣扎,很快就又回到了白宛卿的脚下。 “你们站在那儿干什么?都是木头吗?还不快把白雪抱过来。”魏舒雅自己不行,就只能冲着丫鬟们大发雷霆。 她实在是不明白,平日里高傲得不行,连她都不愿亲近的白雪为什么会这么喜欢白宛卿,难不成是因为她们都姓白吗? 魏舒雅很不开心,同为国公府的将门之后,她白宛卿有个在朝中的脸的父亲,几个哥哥也都是人中龙凤。自己长得不如她也就算了,可凭什么就连自己养大的白雪都那么喜欢她。她越想越伤心,竟然直接就哭了出来。 白宛卿被魏舒雅哭得不知所措,恍惚间,她似乎透过魏舒雅想起了曾经在家无理取闹的自己。原来听别人哭是这么烦人,这一刻白宛卿特别同情饱受自己摧残的哥哥们。 “你别哭了,猫儿给你就是了。”白宛卿再一次把白雪递了过去,可是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白雪说什么也不离开白宛卿,还一个劲儿地往她怀里钻。 白雪的表现让魏舒雅哭得更伤心了。 魏国公魏家和护国公白家是大景国唯二的国公府,家中的几个孩子年龄又差不多,难免很多人都会将他们这两家放在一起比较。 可现在的魏国公家,不管是在朝中还是在军中都不如白家。就连魏舒雅的哥哥们也都是靠着祖辈的荫封才谋得了个一官半职,和白家的几个儿郎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好在白家还有个白宛卿,因着市井之中的传言,魏舒雅一直以为自己在各方面都是胜过她的,能够给魏家赢过一局,魏舒雅很是高兴。 可是那日在宴上见到了白宛卿后,她发现后者不仅长得美,还全然不像传言那般飞扬跋扈。魏舒雅一直以来的信心被瞬间击破,整个人郁闷得不行。然后她就听见府里的嬷嬷说有个女子冒充他人混了进来,魏舒雅便带着丫鬟逐一排查,找到了人后,就把她请到了僻静之处。 本想着好言相劝,让她离开就是。可是对方竟不知好歹,抓着她不放手,还大声喊叫说是魏舒雅打了她。 偏偏这一幕被白宛卿撞见了,跑来替那人出头。魏舒雅原想借着这个机会,让白宛卿出丑的,可哪知到头来没伤到白宛卿,还蹭破了自己的面皮。 今日的夺猫之仇加上往日的伤脸之恨加在一起,她魏舒雅誓与白宛卿不共戴天。 “你要是不哭了,我就把白雪喜欢我的秘密告诉你!” “真的吗?”魏舒雅好像忘记了不共戴天的仇恨,啜泣地看着白宛卿。 “呐,你把这个香囊戴在身上,猫儿就会黏着你。”白宛卿把身上的香囊摘了下来。 魏舒雅刚要伸手去接,可是白宛卿又把手缩了回来:“不过,你得告诉我,你磕破面皮那天,我没来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你得先把香囊给我,要是真有用,我才能告诉你。” 随着香囊易主,白雪在白宛卿的怀里拱了拱,然后就跳到了魏舒雅的怀里。 魏舒雅满意地抚摸着怀里的白雪,让自己的丫鬟,把那日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了白宛卿。 …… 白宛卿记得当初云棠和她说,自己是被爹爹逼着去魏国公家结交世家小姐的,她被发现后就想走,奈何魏舒雅不肯放过她,还对她大打出手。 现如今,白宛卿从魏舒雅的丫鬟口中得知了当日的真相,也就证实了当初的猜想,云棠果然是怀有目的接近她的。 白宛卿突然感觉一阵恶寒,要混进国公府、然后还要让白宛卿适时出现。这一切看似简单,但是要想办到,可以说是难上加难了。若这一切都是云棠一人所为,那她可是个极度的危险之辈,怨不得上一世的白宛卿被她耍得团团转,就算是现在的白宛卿,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胜她一筹。 白宛卿当即决定要把一切都告诉三哥白明炯,三哥向来都是聪明的,而且两个人一起商量着总好过她一个人。 第7章 替马不值 在回去的路上,她们路过了飘香楼。 闻着里面飘出来的香味,白宛卿口水直流。 飘香楼厨子做的鱼最是好吃,上辈子,白宛卿就经常让府中的小厮给她买回家吃。可自打嫁给顾启钰后,就再没吃过,眼下正好路过此处,白宛卿又岂能放过? “停车!”白宛卿喝住了车夫,带着绣夏一起下了车。 她们刚走到门口,掌柜的就迎了出来:“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本店今日被人包场了,还请您改日再来。” “我就想点条鱼,要不然我不进去,你直接让师傅做好了,给我端出来就行!”白宛卿吞了下口水,今日若是吃不到这口鱼,估计她觉都睡不好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 “掌柜的,无妨,我家公子说了,可以让白小姐进来。”二楼走下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厮,膀大腰圆,粗眉怒目,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对方知道自己姓白,可白宛卿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过这样一号人物。在美味的诱惑下,白宛卿又想着:对方既知道她的名号,定然不敢轻易动她,便跟着小厮,走上了二楼。 绣夏被挡在了门外,白宛卿一人进了包间。 里面摆了一大桌子菜,正中间坐着一位年轻的公子,墨眉虎目,挺鼻薄唇。他头戴嵌宝束冠,身穿一身藏青色常服,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像是富贵人家的闲散公子。 可是他的肤色偏深,是阳光晒过的样子,不仅如此,这人的手上还有老茧,像是常年骑马握剑的人。一个军中的人偏偏将自己打扮成贵公子的模样,如此隐藏身份,肯定是有所图谋的。 白宛卿突然有些后悔,原本是仗着对方定然不敢在都城动她这个护国公的嫡女,可是就在刚刚进门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父兄身上才有的杀伐之气。 “放心,我不是你的敌人。”见自己的心思被对方戳破,白宛卿有点不好意思,她定了定心神,开口:“敢问公子是……” “你好像不一样了。”那人直直地盯着她,但好像在自言自语。 “什么?” “没什么。”他把折扇放在一旁:“难道小姐不认识我吗?” “实不相瞒,前阵子我得了一场大病,醒来后就忘记了很多事。”白宛卿上楼的时候就想好了说辞,毕竟自己是重生的,没准就把什么不重要的人忘记了。 “是嘛?那我提醒白小姐一下。听说小姐和五皇子一见钟情,不日就要成婚了?” 白宛卿这才反应过来:“所以,你就是五皇子?” “既然说是一见钟情,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就太说不过去了吧!姑娘慢慢吃,在下有事就先告辞了。” “等等,你……” 但是那人却未做停留,带着随从,骑着马直奔城门方向而去。 说他是不是五皇子吧,那句话又好像在说他是;可要说他是五皇子吧,人家有没有承认,况且,白宛卿实在不能将他和“冷面阎罗”这几个字联系起来。 虽然脑子迷迷糊糊的,但是美食是不可辜负的,她把绣夏叫了进来,主仆二人一起开吃,大快朵颐。 其实不仅只有白宛卿迷糊,就连五皇子顾启钺的侍卫铁砂也没明白自家主子的意图。 他们本在千里之外的北境,可自打接到了仲阳的密信,他家主子就不淡定了。当天就带着铁砂,二人马不停蹄地从千里迢迢的北境赶了回来,这一路上都累坏了好几匹马。 铁砂很好奇,那张纸条上到底写的是什么,竟然有这么大的魔力。可是无奈自己当初没有认真读书,只能识得上面写的“白、小、上、五、子”这几个字。 刚到都城,他们换身衣服就赶到了飘香楼,然后白家小姐就来了。他家主子和白家的那个小姐云里雾里的说了几句就直接往回赶,点了那么一大桌子菜竟然一口没吃。 出了城门,铁砂才反应过来自家主子这趟就是为了白家小姐。既然如此,那就多说上几句话,多待一会儿啊?来回一趟得用上十多天,铁砂甚至都替那几匹累死的马不值。 “主子,值得吗?” 顾启钺没有回答铁砂的话。 这么多年,顾启钺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静了。战场上再复杂的局面他都能够从容应对;再难缠的敌人他也都能将其斩于马下。自打十三岁上战场开始,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杀过了多少个人。人命于他,也不过是只是毫无温度的数字而已。 就像外号“冷面阎罗”一样,顾启钺也一度认为自己就是个冰冷的杀人机器。可是在看见仲阳的密信,得知白宛卿求皇上给他们俩赐婚的那一刻,顾启钺才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有一个地方活了。 “砰砰砰……”顾启钺的心脏已经好久都没有这样剧烈地跳动了。 连夜赶路,马不停蹄地从千里之外赶回都城,这是他自母妃死后第一次这么冲动。 不过,能纵着自己来上这么一趟,能看上她一眼,和她说上话,即便她已经不记得他了,他也是高兴的。 既然高兴,又怎么会不值得呢? 第8章 付出代价 这边顾启钺带着铁砂赶往北境,那边白宛卿回府之后,直接就去找了白明炯。 白宛卿一是觉得自己所知所想有限,多一个人能多一份助力;二是白宛卿刚刚确实有点儿被吓着了,先不说那人究竟是不是五皇子,如若他想要了白宛卿的命,她是没有招架之力的。她一个人死了也就罢了,但是白家可不能再蹈上一世的覆辙。 但重生之事确实太过诡异,白宛卿也只敢透露给极为亲近之人。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她的孪生哥哥白明炯是最好的人选。 白明炯自幼饱读诗书,接受能力肯定比其他人都是要强。而且,白明炯似乎已经发现白宛卿不对劲儿了,与其费劲心力瞒着他,处处掣肘,倒不如拉他入伙。 为防隔墙有耳,白宛卿特意把白明炯带到了他们儿时嬉闹的秘密基地。 白家的府邸是前朝官员的旧宅,白宛卿幼时在府内玩耍,曾不慎掉到了一个洞里,没想到里面竟然别有一番天地。上来之后白宛卿就求着白正德把那个洞改成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看着白宛卿这么慎重,再想到妹妹那日的异常举动,白明炯有些莫名的不安。 燃了一只蜡烛,白宛卿直接就开了口:“我已经死过了一次。”她紧紧地盯着正襟危坐的白明炯,想从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白明炯紧张地咽吞了一口水,清了清喉咙,故作镇静地说:“然后呢?” 其实,白宛卿说的八个字已经颠覆了白明炯一直以来的认知,若不是白宛卿这样郑重其事地屏退了所有下人,他都会以为这又是妹妹新的恶作剧。 白明炯的反应是白宛卿没有预料到的。他知道三哥一向是踏实稳重的,但没想到他竟什么都没问,就这样接受了? 回府的路上,白宛卿想了好久,她想着要怎么才能向白明炯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绞尽脑汁,她终于想起一些很快会发生的事儿:比如大哥二哥回来时给他们带了什么礼物、过两天娘家的舅母会上门,想要将自己的女儿说给白明炯……本来准备的那些说辞,现在竟然都派不上用场了,这让白宛卿很是沮丧。 “我说,我,已经死了一次了!”她甚至都怀疑白明炯根本没有听清她说什么,然后就加大了音调,重复了一次。 “我听到了,然后呢?”白明炯的淡定彻底让白宛卿败下阵来。 “你难道就一点儿也不好奇吗?” “好奇啊!所以我不是问你然后呢?” 白宛卿想到幼时自己弄坏了白明炯送给大哥白明熠的生日礼物,就连寿星本人都说没事儿了,可是白明炯就是不同意。不管白宛卿怎么撒泼打滚、装傻卖乖,全都不好使。最后硬是让白宛卿被打了手板,才算了事。也就自打那时开始,她明白了,这个孪生哥哥白明炯就是她白宛卿永远翻不过不去的山。 “你真没意思。”白宛卿放弃挣扎了,“上辈子我嫁给了大皇子顾启钰,在咱们家的帮助下,他登上了王位。事成之后,他杀了咱们全家,我在冷宫撞墙自尽。然后我就重生了,重生在父亲进宫给我请旨赐婚的那天。”她用着毫无波澜的语气,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堆话。 白宛卿喝了口水,用余光瞟着白明炯的脸。 终于在白明炯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恨意,但是放下杯子再看,他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样子。 见到白宛卿正在盯着他,白明炯舒开了紧握的拳头:“所以你那日才会着急进宫?所以你看见我才会那般激动?”虽然极力在控制自己,但是白明炯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颤抖,眼睛里也泛满了泪花。 “三哥,没事儿的,既然老天让我重生了,上一世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的。”自打从娘胎里出来,白宛卿还是第一次看见白明炯这样的失态,吓得她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白明炯顿了顿,缓了几口气:“小四,我没事儿。”他扶着白宛卿坐到了椅子上:“你还记得什么都告诉哥哥吧。” 白宛卿回想着前世发生的一幕幕,把能想起来的全都告诉了白明炯。 …… 等他们从密室出来时,外面的天都已经暗了。 远处的天边残留着几道晚霞,映在兄妹二人眸子里,闪出同样的光:凡是上辈子欺负过白家、欺负过白家小四的人,都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许是终于有人和她分担了心里的包袱,重生之后的白宛卿终于睡了一个好觉。梦中的情形不再是那些杀人、砍头的血腥画面,而变成了他们一家。他们一家人好像是离开了朝堂,回到了乡下,她和大嫂采药回来,推开篱笆,看见了他们的娘,长得和画像上一模一样。 和白宛卿正好相反,白明炯这一晚上都没有睡。回想着妹妹白天说过的话,他恨自己上一世的无能,为什么没能保护住白家,没能保护住小四,让她经历那样的一生。 天边重现亮光时,白明炯有了想法,然后他就直接从床上坐起,让书童刘二翻找出一大堆书籍,细细思考把自己想法付诸实践的可能。 自打昨天和四小姐从密室出来后,刘二就觉得白明炯不一样了,可具体是哪儿不一样了他又说不出来。看着翻书的主子,刘二终于知道了答案,白明炯变狠了。 之前的白明炯,永远都是一副波澜不惊、超然物外的样子,可是眼下的他正狠狠地盯着书籍,恨不得把书看出一个窟窿。 从早上一直到中午,除了中间如了次厕,白明炯根本就没挪过地方。他太害怕了,害怕时间会来不及,害怕白氏一族还会重演上一世的悲剧。 白明炯的变化吓坏了刘二,他既想去找老爷,又觉得自己更应该去找四小姐。就在他犹犹豫豫不知道往哪儿走时,白宛卿叫住了他。 “奶兄,你在这儿干什么呢?为什么没有陪在三哥身边?” 刘二直接跪在了地上:“小姐,三公子他昨天回来后,一整夜都没有睡觉。这都快中午了,还没用过早饭,这样下去,……” 没等刘二说完,白宛卿就赶去了白明炯的登峰阁。 白明炯正在捧着一本地志仔细阅读,全然没有发现白宛卿的到来。 “三哥。”白宛卿低低地唤了一声。 听到声音的白明炯转过了身:“小四,你怎么来了?” 白宛卿遣退了众人,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到白明炯的身边:“三哥,我告诉你那些,不是想让你这样的。我是觉得你能帮我出出主意,咱们两个能一起保护住全家。 你若是再这样不眠不休下去,恐怕没等到…,你就先累趴下了。我知道你着急、你害怕,当初我醒来也是一样的,每天都做噩梦。可是昨天晚上,我睡得很好,因为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你一直以来都是能让我安心的哥哥,我希望我也能让你心安。我之所以告诉你一切,不是想让你一个人承担的,而是想让你帮我分担。你告诉我天塌下来的时候我有爹爹和哥哥,现在我告诉你,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有妹妹。 三哥,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想要好好保护我,可是现在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和你一起面对风雨了。”说完这一切,白宛卿已经泪流满面。 “别哭了,三哥听你的就是了。”白明炯看着眼前的妹妹,那个天真顽皮的小女孩,那个全家疼爱的小四,终于还是长大了。 第9章 都是戏精 白宛卿刚回到自己的汀兰居,门外的小厮就来报,说云棠又来了。 白宛卿听到这个名字就烦,可是眼下还不能和她撕破脸。 “妹妹,你可好些了?我这几日一直忧心你这里呢!”云棠看见白宛卿就是一副姐姐长妹妹短的样子。 “听人家说隐泉寺的香火灵验,我便特意去进了香,这不,我已经没事儿了。” 白宛卿昨日刚出府,云棠今日便来了。不用想就知道云棠是知道她出去的消息了,白宛卿索性就直接和云棠交了底。 “对了,姐姐,我昨日看见了魏舒雅呢。”白宛卿明显地感觉到云棠盯着她的眼神变得急切了,她故意饮了一口茶才继续道:“真是晦气,早知道她昨日去我就不去了。” 看着白宛卿晶亮的眸子不疑有假,云棠这才放下了心。 昨日听说白宛卿和魏舒雅都去了隐泉寺,可把她担心得不行,虽说来人禀报她们二人并无交集。可是万一呢?万一魏家那个和白宛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呢?云棠本想昨日就过来,后来又怕显得太过刻意,好不容易等到今日用完早膳,她便来到了白家。 白宛卿的话让云棠放下了心,只觉得隐泉寺一事就是偶遇。“既然妹妹已经没事儿了,我就安心了。今日我过来的时候,正赶上苏锦楼开张,听闻他家的做菜师傅是江南来的,我便让丫鬟定了一个包间,妹妹可愿同去吗?” “那就多谢姐姐了。”为了不让云棠起疑,白宛卿只好应承了下来。 云棠定的是二楼临街的雅间,想必是没少花银子。既然下了血本,那肯定就是要干大事的。 虽是新店开张,人满为患,但是她们这一间菜上的倒是极快,很快就摆满了一大桌子。什锦锅子、西湖醋鱼……白宛卿越看越不对劲儿,这些似乎都是顾启钰爱吃的东西。看来她“好心”的云棠姐姐是要帮着她和大皇子顾启钰来一场“偶遇”了。 白宛卿心里有了主意,就抓紧时间开始大快朵颐,吃饱了肚子才好配合他们一起演戏。 云棠看着白宛卿把每道菜都巴拉个稀巴烂,很是肉疼。一大桌子菜加上这间包间,可是花了她将近一年的月钱。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打听出顾启钰都喜欢吃些什么,还有今日的行踪。本来这桌菜也是有用的,眼下看来,怕是不能了。 没过多久,窗外传来了一片嘈杂之声,云棠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立马起身,向窗边走去。云棠的这一反常举动,全被白宛卿收在了眼里,看来好戏要开始了。可她白宛卿并没有打算给她捧这个场,她看了绣夏一眼,然后就华丽丽地晕了过去。 云棠叫白宛卿去看热闹的声音,和绣夏的惊呼声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宛卿,你快来。” “小姐!” 见到白宛卿晕了过去,云棠皱了一下眉,随即立马切换了一张关切的脸:“宛卿妹妹这是怎么了?” “我家小姐刚刚还好好的,不知怎么就晕倒了。许是原本就没有痊愈,一下子吃了这许多吃食,又复发了。”绣夏和木春搀着白宛卿往外走:“云棠小姐,我们这就回府了。” 尽管云棠知道自己应该陪白宛卿回去的,可是她并没有走。那么多的银子可不能就这样白白的没了,她必须得做点什么挽回损失。 云棠按照原计划来到了窗边,不出所料,顾启钰看见了她就快步跑了过来。 云棠原想着由自己把顾启钰引上楼,然后再找借口离开,给白宛卿和顾启钰二人制造出独处的时间。 她认定白宛卿不会突然就变心,心里肯定还是想着顾启钰的,眼下的表现不过是碍着皇命装出来的而已。现下让他们这样见上一面,白宛卿心里的小火苗定会重新复燃。 而顾启钰这边必会认为白宛卿是故意设计和他“偶遇”的,心里只会更加厌恶白宛卿。现在虽然白宛卿回去了,可是顾启钰这条线她是可以好好利用的。 蹬蹬蹬,顾启钰很快就上了楼。 “云棠,云棠你为什么躲着不见我?” “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我不过是五品官的女儿,实在是给不了你任何助力,不如宛卿妹妹……” “云棠,你知道,我喜欢的是你,一直都是你。白宛卿她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而且,父皇已经给她和五弟赐婚了,她不会再是我们之间的阻碍了。云棠,你知道吗?你躲着不见我的这些日子,我是多么的难受,你看老天都可怜我了,让我在这儿遇见了你。” “殿下,不是,我是陪着宛卿妹妹来的。” “什么?又是她?她人呢?她还有没有羞耻心,等五弟回来,他们就要完婚了。还这样纠缠我做什么?” “妹妹她刚刚吃坏了东西,晕了过去。” “活该!云棠,你看,天意都在成全我们。只要你愿意,我随时接你入府,好不好?” “殿下,别再说了,让旁人听见了不好。”云棠挤出了几滴眼泪,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她抹了抹眼睛:“殿下,只怪云棠福气不好,没有生在权贵之家。就算你我两情相悦又有什么用?宛卿妹妹虽然被陛下指给了五皇子,可是她一直没有忘记你,她每次在我面前提起你,都是特别开心的样子。今日她知道你要出宫,还特意拉了我来做掩护,若是她知道了我和你……她必然会不高兴的。 殿下,我倒是没有什么,可是白家位高权重,若是他们因此站在二皇子那边,那殿下您就……。所以殿下还是忘了我吧!宛卿妹妹心里有你,您能够得到白家的帮助,才能有来日啊!” 云棠的话一下子点醒了顾启钰。 虽说他贵为皇子,可是手中根本就没有实权。若是来日二皇子登上王位,那还能有他的立足之地? 顾启钰原本从没想过要争上位的,但现如今为了云棠,他必须要想想了。 第10章 云棠的故事 白宛卿刚坐上马车,就清醒了过来。 “回去之后让八面来见我。”白宛卿冰冷的语气吓得绣夏大气都不敢出,她家小姐最近变得太多了,虽然对她们还是和之前一样,但是有时候小姐就会露出现在这种狠辣的表情,绣夏一度怀疑小姐是不是被什么魔怪附身了。 白宛卿并不知道绣夏心中所想,她之所以情绪突然变化是因为上马车之前,她看见了顾启钰。然后她就想到了上一世,顾启钰是怎么杀了他白氏满门,是怎么利用她,伤害她的。白宛卿只恨自己现在不能立即杀了他。 …… 据八面和石头打探的消息,云棠有一个远房的姨母,曾是前朝的贵妃娘娘。她爹的官位就是走了这位姨母的裙带关系,不过因为关系拐了好多个弯儿,知道这件事的人没有几个,而且云棠父亲的官位又不是什么要职,所以哪怕后来前朝灭亡他们云家也没有受到牵连。 云棠他爹,特别好色,前后娶了好几房的小妾。说来也怪,这些小妾大多都离奇地病死了。有的是难产,胎死腹中;有的生下了孩子,但是后来也全都死了。 好像没死的只有一个小娘,这个小娘曾是秦楼楚馆的头牌,她生了个女儿,叫云音儿。但是关于这个小娘现在是否还活着,也没人能说清楚。有人说她是自己逃出了府,也有人说她早就死了。 八面费了好大的劲儿,找到了一位曾经在云家当过奶娘的嬷嬷。从她的口中得知,那云棠自小就是个心气儿高的,好像不大的时候就说她想做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当时把大家都吓得够呛,只有那个云老爷乐呵呵地摸着女儿的头,说这才是他云家的好女儿,有志气。 至于其他别的,这位嬷嬷就不知道了,她在云府伺候的时间并不长,后来因为小主子没了,她也就离开了。 就在八面毫无头绪的时候,石头从云家传出了消息。他打听到之前云家有一位车夫,不知道什么原因就突然不干了。 经过了几番周折,八面终于找到了那位车夫,一开始,那车夫还不肯说。待八面把银子递了过去,他就竹筒倒豆子般地说了个仔细。 据车夫回忆,大概也就是在三年前左右的时候,有段时间大家都在传隐泉寺求姻缘特别灵验。 然后有一天,云家的小姐云棠也想为自己求得一位如意郎君。天还没亮她就从家里出发了,说是第一炷香最为灵验,她要去隐泉寺庙上第一炷香。 可是刚走到半路,车夫就在路边发现了一个受伤晕倒的男子。车夫想要去救人,可云棠却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车夫不要管。还是云棠身边的嬷嬷劝她,说她们这趟是来求神拜佛的,应该多做善事。 云棠极不情愿地打开了车窗,朝那人扔了一锭银子。可不知怎的,她马上就改变了主意,直接叫车夫把人抬到了车里。然后隐泉寺也不去了,直接让车夫把马车驾到了一处私宅。 回府后不久,车夫就因为一点儿非常不起眼的小事儿被打发走了,甚至连当月的月钱都没给他结。车夫也是好长时间以后才想明白,自己这是知道的太多了啊! 顺着车夫提供的线索,八面又找到了那处私宅。 街坊四邻有人记得,三年之前这里是住过一男一女,长得都很漂亮,不过几乎不怎么出门。女的是先把男的送过来的,他似乎受了很重的伤。两人在这儿住了大概一个月左右,男的离开了。差不多又过了一个月,男的回来了,看样子好像发达了,身上穿的、头上带的,一看就是值钱的东西。后来女的就离开了,打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有回去过。 “小姐,据他们辨认,男的应该是大皇子顾启钰,女的就是云棠小姐。后面的事情我还没有查清楚……” “好的,辛苦你了,先下去好好歇歇吧。以后你查到什么直接来回我就行,需要人或者银子,你直接就去账上支。” “是,谢小姐。”八面很是感动。他自小就是不让人省心的,从小到大,包括自己的父母在内,就没有人相信过他。所有人都说他是个不着调的,他只配做最下等的活儿。 那日被刘大找来,他特别高兴,只觉得自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一开始八面也没做多想,就只是想要向大家证明,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的,然后再顺道挣点银子,攒些老婆本儿。 就在刚刚,白宛卿竟然让他可以自己去账上支银子。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这样信任他。这种被别人信任的感觉很好,八面下定决心,一定要办好差事,不能辜负四小姐的信任。 白宛卿记得自己就是两年多以前,才和云棠成为姐妹的。这样说来,云棠是和顾启钰搭上后马上就接近了自己。 结合着前世发生的一切,云棠的目的她倒是明白了:不过就是想着利用白家的权势地位把顾启钰扶上王位,然后再让顾启钰把她白宛卿的后位废了。那么作为顾启钰心尖儿上的人,云棠自然而然就能得到后位了。但是前世不知出了怎样的差错,云棠竟然和她的孩子一起没了。 白宛卿有一种感觉,这一切应该都和那个云音儿脱不开关系:“对了,八面,你和石头说,让他好好查查云音儿和她娘。还有云府那些妾室,到底是怎么死的。要记住,一切都要在暗中进行,宁可查不出来,也不能打草惊蛇,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是要紧的。” “是,小姐。”八面越发地觉得自己找对了主子。不仅待下人很好,也足够有意思。 纵观整个都城,能让他八面感兴趣的同辈人并不多。自家的白二爷算上一个,还有一个就是五皇子顾启钺,虽然这位王爷一直不在都城,但是八面就是觉得他是个很有趣的人。现在,自家的四小姐,白宛卿也是一个了。 其实八面查到了很多关于云音儿很有意思的东西,但是一来小姐只让他查云棠,二来所有的东西也都是他自己的推测,并没有证据。 可是白宛卿光凭自己的三言两语,就能敏锐地觉察到,云音儿身上有秘密。 这种洞察力,是极为难得的。 第11章 死不了就行 “白家姑娘在苏锦楼装晕,错过了和大皇子的见面。”顾启钺看着仲阳传过来的密信,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觉得白宛卿越发地有意思了。 站在旁边的铁砂看见了顾启钺的一脸痴汉笑,小声嘀咕到“还冷面阎罗呢!我看顶多能算是傻笑阎罗!” 铁砂这么说是有道理的,顾启钺之所以被称作是冷面阎罗,除了因为他杀人不眨眼,还因为他几乎没怎么笑过。自打铁砂跟在顾启钺身边,在他脸上看见笑容的次数一只手都是能数过来的。 铁砂是孤儿,很小的时候就被老主子拣了回去。铁砂是老主子收养的第二个孩子,还有一个比他大的,名字叫仲阳。 老主子待他们很好,不仅让他们读书认字,还亲自传授他们武功绝学。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老主子的独生女儿。 他们来的那一天老主子就说过,他培养他们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谁要是不愿意可以领一锭银子自行离开。他们大部分人都选择了留下,孤苦无依的孩子有了银钱只会更加危险。 铁砂从来没有见过老主子的女儿。有一次他忍不住了,问老主子,他们要保护的人在哪里啊? 老主子的眼睛看着远方:她被困在了一个用金子做成的笼子里。 后来铁砂才知道,原来那个用金子做成的笼子名叫皇宫。 仲阳是先一步学成出徒的,铁砂记得,仲阳出去没多久,就传了一封书信回来。当天,老主子一个人在密室里待了很久。又过了几年,铁砂十二岁了,老主子派他去接替仲阳,他才知道原来需要他保护的小姐已经不在了。 仲阳的任务是守护皇宫中的一个男孩。顺着仲阳的目光,铁砂看见了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男孩刚从学堂下课。 “老五,记得给我写一份。” “五哥,还有我。” 瘦高男孩答道:“好。” “真窝囊。”这是铁砂第一次见顾启钺时对他的评价。 “之前他不是这样的。”仲阳苦笑着摇了摇头。 “保住他的命,死不了就行,其他的不要管。” 仲阳说,这是老主子的原话。 没过多久,铁砂就见证了顾启钺各种被人欺负:替人受罚、替人认错、甚至还有一次被人推到了河里。 铁砂本想着,这次顾启钺总能反抗了吧,可是事实证明铁砂还是想多了。顾启钺一个人从河里爬上了岸,回去换了一身衣服,直接跑去学堂上课。甚至还因为去得晚了,被先生打了手板。 一年后,顾启钺自请要去军营。尽管他看起来就是个什么都不行的草包,他爹,那位身着龙袍的顾成天,竟都没犹豫一下直接同意了。 顾启钺是一个人离开的皇宫,他的包袱里面只有一身粗布衣裳和两块手帕。除了在暗中保护他的铁砂,没有一个人送他。 他隐瞒了自己的皇子身份,应征入伍,成了最普通的兵士。 没过多久,顾启钺在战场上以自己的性命做赌注,逼着铁砂现了身。 铁砂以为自己任务失败了,无颜去见老主子,便垂头丧气地去找了仲阳。 仲阳听后直接出去了一趟。再回来的时候,他告诉铁砂,以后不必在隐藏了,就直接跟在顾启钺的身边就好了。 至于别的,他什么都没说。 铁砂算了算,仲阳出去的时间刚好够去军营的一个来回。 后来铁砂才知道,顾启钺是隐藏了锋芒的。他武功虽不高,但绝对不是表现出来的那般无能,别的不说,自保总是能做到的。 明明也是十几岁的年纪,可是顾启钺却总是冷着个脸,也就只有仲阳偶尔传过来的情报能让他稍微融化一会儿。 原本仲阳都是很久才传一封密信过来的,可是最近这段时间收到的密信,甚至都比过去几年的还要多。顾启钺每次收到仲阳传过来的密信,嘴角都会不自觉地上扬。 顾启钺第一次笑时,铁砂都怀疑自己眼睛花了,反复确认了好几次,他才相信,“冷面阎罗”是真的笑了。 后来次数多了,铁砂也慢慢地就习惯了。 但是他很好奇那些密信上写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可因着不喜欢读书,他只能看懂密信上的那个白字。 为了弄清密信的内容,铁砂费了老大的劲。他自作聪明地把纸条上的字打乱了顺序,然后一个一个地去问军中识字的人。 “白家姑娘喜欢吃鱼。”铁砂整整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弄懂了很久之前的密信内容。他不明白,就这样一条消息怎么就让顾启钺这么高兴。 后来铁砂再没问过密信的内容,因为他看懂了四个字:白家姑娘。十封信中有九封都是以这四个字开头,剩下的一封最后一句里也必定会有这四个字。 铁砂很是不解,他们费劲心力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情报网每日传的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难道就是为了每日窥探这个白家姑娘? “白家姑娘派人调查云寺卿的女儿。” “白家姑娘喜欢吃城南的干果蜜饯。” “……” 顾启钺嘴角带笑地看着这些被他特意留下的密信,好像透过它们,就能看到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原本,顾启钺也是不作他想的。 白宛卿是那么明媚鲜活的女子,还有着那样好的家世,也就只有老大老二那样有望继承大统的人才有资格和她站在一起。听说她是喜欢大哥的,但是大哥好像并不喜欢她。她还因此绝食了,顾启钺只恨自己没能早点出生,成为大皇子。 后来,仲阳传来一封密信,说是白宛卿亲自去皇宫请旨,让陛下给他们二人赐婚,当时他的心怦怦直跳,根本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所以就带着铁砂不远千里回到都城,只想亲耳听到她是真的请陛下给她和他赐婚。 那日在飘香楼,顾启钺特别紧张,听到白宛卿没有否认真的是求皇上给她和自己赐婚,顾启钺险些失态,只得匆匆地从酒楼逃离。 这些天,顾启钺甚至都不敢睡觉,他生怕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他的梦而已。 其实顾启钺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想向她靠拢的心。 人心一旦变活了,想要的就多了,顾启钺恨不得能够知道白宛卿每餐吃多少饭,每天喝多少水。 再用不了几天,他们就能班师回朝了,他是既兴奋又害怕。兴奋的是回去就能见到她了,却又害怕自己配不上她。 也不知道她这几日又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第12章 猪肉价格 “阿嚏”白宛卿打了一个喷嚏:“绣夏,你说,是不是有人在骂我?” “小姐,为什么就不能是有人在想你呢?” 主仆二人正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话,奶娘秦嬷嬷带着管家忠伯过来了。 “秦嬷嬷、忠伯,您二位这是?” “小姐,老爷吩咐,让您以后就跟着我们一起学习管家的事物。” 看着面前的两个大箱子,白宛卿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上辈子,她是带着秦嬷嬷嫁到王府的,秦嬷嬷特别得力,把王府的一切都处理得井井有条,白宛卿这个主母从来就没有在后院的琐事上费过心。 后来跟着顾启钺进了皇宫,顾启钰说心疼她,把六宫的事物一股脑儿全交给了云棠。当时白宛卿还以为顾启钰真心是为着她好的,现在想想,若是当初她能掌控着六宫,握紧权利。那顾启钰也就不一定敢那么轻易的解决掉她们白氏一家。 虽然上一世没有学过管家,但想着也不过就是后宅的一些彼此算计。她们府后院清净,管起来应该容易很多。白宛卿仗着自己聪慧,也就是在闲来无趣时翻了两页账本,根本就没有多花心思。 几日后用完晚膳的时候,秦嬷嬷来了。 “小姐,你那可从那账本中看出了什么门道?” 白宛卿将账本上的那些价格全都背了一遍,心想着秦嬷嬷肯定会夸奖自己。 可还没等她背完,就被秦嬷嬷出言打断了:“小姐,除了什么东西都是什么价格,您可还看出了些别的?” 别的什么?账本上除了价格还有什么?白宛卿被秦嬷嬷问糊涂了。 见白宛卿没有说话,秦嬷嬷又继续:“小姐,价格只是表面上的东西。您得看到表面背后的东西,就比如这猪肉一项,您可知为何咱们之前一直都是从南市采买,后来却换了价格高一些的北市?还有这粮食,……” 秦嬷嬷点出了许多问题,白宛卿这也才知道,原来后院的管家琐事竟然有着这么些弯弯绕。 第二天,白宛卿特意带着绣夏和木春出了门,要解决秦嬷嬷前一日给她留下的难题。 她们分别在南市和北市的猪肉铺子都逛了一圈儿,两家的猪肉看起来差不多,上前一问价格,两家店主报出来的也一样。 白宛卿又让木春以给府里采买的名义各自去两家问了问,这次南市的报价果真比北市要便宜一些。府里采买,少则是几十口人,多的有上百口。南市老板,想要薄利多销,揽下生意,倒也无可厚非。可若只有如此的话,他们府里又怎么会改买北市的猪肉?其中肯定有一些其他什么。 想来想去,问题也就只能出在了猪肉上面。白宛卿找了个府里的小厮,一连盯了南市的猪肉铺子几日,才发现了门道。 原来,南市的猪肉铺子行的是以次充好,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 他们用老母猪肉冒充精瘦肉进行售卖,要知道老母猪肉可是比精瘦肉便宜了一大块儿。所以看似他们家便宜一些,可是买回去的东西都是品相不好的。 “南市的猪肉,价格一开始便宜,而且和北市的品相差不多,所以咱们府上一开始采买的是南市的猪肉。可是后来,怕不是那南市老板自以为得到了府中的信任,就将老母猪肉掺了进去。北市那家,虽然价格稍贵,但是做的是童叟无欺的买卖。”白宛卿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诉了秦嬷嬷。 “小姐,凭您的聪慧,其实这些东西根本就不算什么。最重要的,你要学会看人心。人的心思可比这些东西都复杂得多,国公爷和夫人恩爱,后院没有乱七八糟的琐事。可别的豪门大户,后院儿的算计就太多了。人心这个东西,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真假好坏,所以您得事事都留个心。在有些人家,自小长在一处的亲生姐妹都会彼此算计,别说那些半路上认的姐姐妹妹了。” 白宛卿知道秦嬷嬷这是意有所指,她想起来了,秦嬷嬷好像是一直都认为云棠是别有所图的。 之前就因为秦嬷嬷经常说云棠不好,她还对秦嬷嬷说过重话:“你不就是我的奶娘吗?我交怎样的姐妹还需要你点头吗?我娘虽是没得早,你自小把我养大的,可你要记住,你只是我白家的一个下人,只是一个老妈子。”白宛卿想到上一世,秦嬷嬷一直到后来都是对她掏心掏肺的,就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秦嬷嬷见白宛卿不说话,只当她又是生气了:“罢了,你不愿意听,老奴就不说了……” “嬷嬷。”白宛卿直接拉住了秦嬷嬷:“之前是宛卿不懂事,错怪了您的一片好心。您从小把我奶大,我早就把您当成了自己的长辈。之前是宛卿年纪小,识人不清,您别和我一般见识。” 秦嬷嬷抹了抹眼泪:“小姐,您明白就好啊!那云家丫头,一看就不是个好心肠的,小姐你太过单纯,老奴就怕您被人算计了还以为人家是对你好呢!不过,小姐,对付这种人,还不能和她直接撕破了脸,表面上您还得和她周旋……” 跟着秦嬷嬷学了几日,白宛卿觉得自己有了很大的长进。 没过几日,就有人来检查她的学习成果了。 那日他爹白正德正好去军中检查军务,只有她一人在家。 门口的小厮来报,说是娘舅老爷一家来了。 算算日子,快到会试了。上一辈子,她娘家的舅舅和舅母好像就是这个时候来给她三哥白明炯提亲的。 只不过当时,白宛卿全心都在顾启钰身上,只是记得两家人因为这个闹得很不好。 白宛卿让人把舅舅、舅母和表姐迎了进来。带着秦嬷嬷一起,在正厅见了他们。 正巧昨日秦嬷嬷刚和她说的很多外祖家的事。 白宛卿的外祖曾是探花郎,后面朝代更替,老爷子心灰意冷,就带了一家老小,赋闲在乡下。祖母是书香门第的小姐,二人育有一子一女。白宛卿的舅舅海世安娶了太守的女儿,她这个舅母自视甚高,在她爹白正德还没发迹时,很是看不起他们一家。 每每白正德他们回娘家,她这个舅母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总是看不上白正德这个武夫‘兵鲁子’。 后来外祖和外祖母也就不叫他们回去了,两个老人要是想闺女和外孙了,就来他家看看。再后来她爹白正德跟着当今皇上打天下,被封了护国公,带着全家迁到了都城,他们和舅舅家更是少有了往来。 就在前不久,海世安走了很多门路,最后总算是谋了一个都城内的小官。这下子两家才又有了往来,白宛卿舅母这个人也真是厉害,好像是忘了之前怎么对待他们一家的,每次来的时候都笑脸一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的关系有多好呢! 有时候白正德故意躲着他们,可是人家也不管不顾,不嫌尴尬,在他们府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第13章 亲上加亲 “见过舅舅、舅母。呦,表妹也来了啊?”白宛卿微微起身,行了个礼。 “宛卿啊!你爹呢?”说话的是白宛卿的舅舅海世安。 “我爹他出去巡营了……” “你家这个门房好不懂事,直接就告诉我们你爹不在不就完事儿了,还麻烦你这个姑娘家过来干什么。”舅母赵氏一脸的谄媚,然后就起身要走。 “舅舅、舅母,你们有事儿可以直接和我说。我已经在府中管了一段时间的家了。”白宛卿不慌不忙,徐徐地开口。 一听这话,赵氏立马停住了脚:“护国公也真是的,宛卿这马上就要嫁人了,怎么能让她还操心娘家的事儿呢?宝真,你留下陪陪妹妹,也好提前熟悉一下。” 海宝真极不情愿地叫了一声娘,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赵氏瞪了一眼之后就噤声了。 “怎么?难不成宝真姐姐不想嫁人了,想来我们府上做一个管事娘子不成。”白宛卿不紧不慢,扔下了这么一句。 身边站着的绣夏极力的隐忍着,生怕自己笑出声来,坏了自家姑娘的事儿。 “宛卿,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胡话?”海世安呵斥了白宛卿一句。 “怎么舅舅觉得我说的不对吗?舅母说我不日就要出嫁了,所以不适合管家,那她让表姐留下,还要提前熟悉熟悉。若不是表姐想来我家做个管事娘子,为何要熟悉我家的事务呢?”白宛卿在‘我家’这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也怪我,没说清楚。”赵氏一听,白宛卿可不是个可以任由他们拿捏的,然后便出来打圆场:“宛卿,舅母想着你三哥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成家了。你表姐她是我亲手调教的,人长得也好,咱们本就是亲戚,再来个亲上加亲,岂不更好?” “舅母的意思是想让宝真表姐嫁给我三哥?”白宛卿顿了一下,继续道:“舅母可知我家二哥也还未成亲,表姐和我二哥年岁相当,而且长幼有序,自是要二哥先成婚的。”她知道赵氏的脾性,就想着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清高的读书认,带兵打仗的将军在她眼里从来都只是莽夫一个。 “你二哥也是个好孩子,不过他连年在外征战,你表姐是个恬静的性子,怕是不太适合。先把你三哥他俩的婚事定下来就行,不着急成婚。”赵氏讪讪地笑着。 白宛卿根本就没看赵氏,自顾自低头喝了一口茶。 海世安生气了:“她一个丫头,你和她说得上吗?等正德回来,咱们再来拜访吧!” “舅舅、舅母。”白宛卿从椅子上站起了身:“确实和我说不着,但是我爹他事忙,不似舅舅这般清闲。此等无稽之事,也希望舅舅不要再来烦扰父亲。”之前白正德就是太给他们面子了,才会让他们成了现在的这副狂妄样子。 “你是什么意思?无稽之事?怎么,觉得你爹是护国公就高人一等吗?不过一介武夫,有什么好神气的?”海世安被气得不轻,不知为何,他总是有着迷之自信。 就在这时,白明炯走了进来:“宛卿,怎么和长辈说话呢?” 然后又给海世安夫妇赔不是:“舅舅、舅母,小四她不懂事,您二位是长辈,别和她一般见识。” 眼见白明炯笑呵呵地走了进来,白宛卿心里有数了。 海世安则好像是找到了倾述的对象,拉了白明炯告状:“明炯啊!等我见到你爹,必定要和他说说。女儿家就该在后院好好待着,怎么还跑到前院插手哥哥的婚事了?这要是传出去,多让人家笑话!” 眼见白明炯默不作声,赵氏以为他是看上了自家的女儿,便有了底气:“明炯,不是我夸口,就我这闺女,要相貌有相貌,要才有才情。就是皇子,那也是嫁得的。” 当事人海宝真在见到白明炯的那刻起就一改之前的不情愿,眼下正在扭扭捏捏、羞羞答答地低着头。 “我也就是看着你自小长大,还有你母亲这层关系在,要不然还真不想把宝真给你。” 这话听得白宛卿直想吐,她赶紧喝了一口水,生怕自己忍不住把昨天吃的饭吐出来。 “舅舅、舅母,您二位想把宝真姐姐嫁给我,我自是十分乐意的。不过,”白明炯话锋一转,“我有一事,还得先告知两位长辈。我打算先出去游学一年,舅舅舅母若是不急,待我回来后,再和表姐定亲吧!” “什么?游学?”赵氏先问出了声,接着海世安也坐不住了:“马上就要会试了,你这个时候游什么学啊?” “哦,忘了告诉二位长辈了。”白明炯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已经向学府提交了文书,不参加会试了。” “你这孩子,今年不参加的话,不是又要等上两年了吗?” “舅舅您错了,我是说以后都不会参加会试了。您和舅母要是担心,等我爹巡营回来,我和爹爹就先去府上先把亲事定下来可好?” “啊!这个呀!我觉得宛卿是说得对,你哥哥还没娶亲呢!你也别着急,等舅母遇见好的,定会帮你张罗的。”赵氏连忙拉着不怎么想走的女儿往外走,好像要是走慢了一步,就走不掉了似的。 “你这个孩子,和他们一样,一家子不知好歹。”海世安说完,也直接拂袖而去。 “三哥,你太厉害了!怎的想到这么一个法子骗他们?不过,若是舅舅、舅母不计较,还是想把女儿嫁给你呢?”原本白宛卿也是想着让舅舅一家提出放弃的,但是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法子。 “首先,咱们舅舅、舅母,从心里就认为自己是清高文人,要是没有功名,他们才看不上呢!就算是如你所说,我也有办法。那日咱们谈过之后,我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轻韵楼来了一个新的伶官,长得甚是俊秀。那日表姐外出,恰好被那伶官所救,而我的手中,又恰好有他们私下来往的信件。若是他们执意不改,我也不介意恰好把那些信件公之于众。”白明炯没说的是,他并不是在骗人,而是真的不打算参加会试了。 “可他们毕竟是舅舅、舅母啊!日后外祖他们若是知道了……” “小四,你就是太过善良了。你当他们是亲人,他们只当你是冤大头。就算是外祖知道了,他也是不会怪我的。舅舅。舅母一家是什么德行,外祖最是知道的,要不然为何他老人家宁可在乡下老家,也不愿意随着舅舅一起来都城?” 白宛卿暗暗地揣度哥哥的话,的确,她顾忌太多了,到了关键的时候就狠不下心。对舅舅、舅母如此;对待云棠和顾启钰也是如此。 第14章 主动出击 白明炯的话点醒了白宛卿,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老天让她重生过来,就是给她机会报仇的。无论她再怎么仁善,那些狠毒之人也不会因此感动而向善的。 原本白宛卿认为不理会云棠就行了,可是她还不是会自己找上门来吗? 一直避着云棠不见也不是个办法,白宛卿决定,她要主动出击。 “绣夏,套上马车,咱们去云棠家。” 打定了主意,白宛卿决定要好好的会一会云棠。 …… “宛卿,你可好了?查出到底是因为什么了吗?那天你晕倒可把我吓坏了,我这两天一直担心你,但又怕打扰了你养病,没敢去扰你……”听到门房禀报,云棠老远地就迎了上来,还挤出了几滴虚假的泪珠。 “云棠姐姐,我就知道你肯定在担心我,这不刚有好转,我就来看你了。”不就是恶心人吗,谁不会啊! “来,来,来,快进来!妹妹身子弱,要是再受了风,姐姐我可就是罪人了。” 云棠拉着白宛卿的手,进入了内宅。 “你们都在外面伺候吧,我和妹妹说会儿贴心话。”云棠把丫鬟们留在了门外,拉着白宛卿进了阁中。 “妹妹,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很开心。”云棠眨眨眼睛,故作神秘。“你可知道,那日你在苏锦楼晕倒后,我看见了谁?” 你不就是看见了顾启钰吗? 白宛卿嘴里却道:“谁啊?姐姐快说!” “当然是你心心念念的大皇子顾启钰了!” “姐姐可别胡说,我不日就要和五皇子完婚了,怎么还会想着大皇子呢?”白宛卿装作心不在焉地搅着帕子。 “既然妹妹如此说,我便不把东西给你了。”云棠笑着看了看白宛卿,一副吃定她的样子。 “姐姐,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白宛卿作势起身要走。 “妹妹,好妹妹,姐姐这不是逗你的嘛!给,这些是他拜托我给你的。”云棠在锦盒中取出一封信和一枚玉佩。 信的确是顾启钰的笔迹,上面写了一堆让人酸掉牙的酸话,主要意思就是顾启钰约白宛卿在五日后的踏春宴上见面,一诉衷肠。 “信上都写了什么?”云棠装得倒挺好,就像是小姐妹间聊八卦的样子。可是白宛卿是重生过的人,她知道顾启钰从来就没有,也不可能给她写这样的信,这信八成都是云棠的主意。 白宛卿猜得很对,信是云棠好说歹说,顾启钰才写的。玉佩倒是顾启钰成日带着的贴身之物,不过送的不是白宛卿,而是云棠。云棠觉得,有了玉佩更有说服力,然后就自作主张,直接把它转送给了白宛卿。 “他约我在五日后的踏春宴上见面。”白宛卿做出一副小女儿姿态,她感觉自己说出来的话可真恶心。 “哎!你们这对苦命的鸳鸯。可怎么办啊!听说边境大胜,要不了多久,五皇子就回来了……” 云棠又絮絮叨叨地和白宛卿说了许多,话里话外,都在说五皇子多不好,大皇子多么的好。似乎还有着怂恿白宛卿把生米煮成熟饭的意思。 …… 五日后,白宛卿特意精心将自己打扮了一番,戴上一顶锥帽,然后就驱车前往康顺侯夫人在城郊举办的踏春宴。 每年春天的这个时候,都城权贵之家都会举办好多场踏春宴,一来是增进各家的情感,二来是给未婚配的公子小姐们提供一个可以互相相看的场合。康顺侯夫人家中子女众多,每年都特别积极。 “妹妹今天好生漂亮啊!”马车上,云棠意有所指地朝白宛卿眨了眨眼睛。 康顺侯夫人的踏春宴邀请的都是名门望族的子弟。在都城这个地界上,云家爹爹的官位根本就不够看,所以云棠并不在邀请之列,她只有跟着白宛卿在一起才能进得去。 “姐姐你先坐着,我去去就来。”宴会开始没多久,白宛卿就借口离席了。 云棠一副“我懂得”的神情,看得白宛卿羞红了脸。 白宛卿离开没多久,云棠也悄悄离了席,她径直走向了白宛卿和顾启钰约定的见面地点。亲眼见到白宛卿进了第一间厢房之后,她又往回赶,边走边扔小鱼干。在路过魏舒雅身边时,将最后一只小鱼干扔在了魏舒雅的身后。 云棠刚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就听见魏舒雅在那边喊:“白雪,白雪你快回来。来人啊,我的猫跑了,快去帮我把它抓回来。” 听见了魏舒雅的喊声,云棠在角落里说了一句:“我们也帮着她去找找吧。” 然后大半宴会上的人都加入了找猫的行列,有个机会能够和国公府套上近乎,谁又能错过呢! 康顺侯夫人作为宴会的主人,也带着人过来了,帮着魏舒雅一起找猫。 在云棠有意的指引下,众人很快就来到了厢房,也不知是谁说了那么一句:“猫不是进到房间里了吧?” 然后众人就七手八脚地打开了房门。 屋内,大皇子顾启钰正抱着一位头戴锥帽的女子。 大家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恨不得自己没有跟着过来,是个瞎子才好。 “宛卿?”云棠在一片寂静中开了口。 “姐姐。”可应她的竟不是房间中的人,而是来自人群的身后。 此时的白宛卿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云棠姐姐,我在这儿呢!” 云棠顿时傻眼了,下意识地问道:“你不是……”猛地又反应了过来:“你怎么换了身衣服啊?” “哦,刚刚不小心被人碰到了,便在马车中换了一身。姐姐,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 人群寂静得可怕,谁也不说话,康顺侯夫人心里是一万个后悔,心想着,自己以后说什么也不会再办踏春宴了。 还是房间之内的大皇子顾启钰率先打破了沉寂。 他好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一把推开怀中的女子:“你是……你是谁啊?” 只见那女子摘下了自己的锥帽,眼含泪水,楚楚动人:“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云音儿啊!”竟是云棠的庶妹云音儿。 “本王不认识你,你为何出现在此处?”顾启钰此刻的言语,落在众人口中,就像一个急于撇清自己的负心汉。 “殿下这是要撇清自己吗?不是您求着姐姐云棠送给我这封书信和您的贴身玉佩的吗?您还特意给了我一封请柬,如若不然,我怎么能进得来?我姐姐云棠就在那儿,殿下你就不认了吗?若不是您说对我情根深种,我又怎么会不顾廉耻,前来赴约?您是堂堂的皇子,如果觉得我给您丢人了,那我这就去死好了。”说罢,云音儿就要撞向旁边的柱子。 今日宴上来的全是都城的贵公子,其中有不少在皇子手下做事的,别的不说,玉佩他们是见过的。所以对于云音儿的话,是取信了大多数人的。 康顺侯夫人不知道自己这是倒了怎样的霉,但是事已至此,她也只好硬着头皮上,要是因此闹出人命就不好了。她命人拦住了云音儿,紧接着向着人群说:“大家散了吧!散了吧!”众人听到了这救命的声音,瞬间就散了个干净。没有人想掺和这趟浑水,所有人都如蒙赦令,纷纷驾车各自回去。 云棠也转身要走,事发突然,她有点混乱,她需要好好想想其中的门道,再看看怎么和顾启钰解释玉佩的事。 “姑娘,留步!”康顺侯夫人叫住了云棠:“姑娘你还是先把另妹一起带走吧!” 第15章 隔墙有耳 顾启钰看着云棠默默地离开,甚至都没有和他解释一下为什么玉佩会出现在云音儿的手里。 他原以为云棠是不计回报、真心待他好的:先是在不知道顾启钰身份的情况下救了他的性命,然后又为了帮他坐上最高的位置费心费力。 所以,顾启钰才把自己最珍视的玉佩交给了云棠,但是他没有告诉云棠,这是过世的母妃给未来儿媳妇准备的。 可是,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在提醒他是他错了。即使顾启钰再怎么不愿意,也不得不相信,自己一直以来的深情都喂了狗。云棠的无言就是在告诉他,这就是一场针对他预谋已久的阴谋。 …… 从宴会上离开的白宛卿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带着绣夏和木春一起来到了飘香楼。 出了云音儿这档子事儿,估计云棠以后没有时间来招惹她了;经过今天的一闹,顾启钰那个狗东西想要成功上位怕是更难了。 她们点了一大桌子菜来庆祝今天的胜利。 原来从云府回来后,白宛卿就叫来了八面。 白宛卿得知,云音儿她娘早就死了。之所以没有人知情,是因为她被云棠的娘王氏关在了密室之中,最后是活活饿死,化为了一堆白骨。全府上下,知道云音儿她娘已经死了的,只有王氏,和她们那个便宜父亲云墨仁。 据八面说,云音儿在府中极其地受气,过的是连下人都不如的日子。与其说她是云府的小姐,倒不如说她是云府没有月钱的下人。云音儿好像也一直在暗中调查她小娘,不过她调查得特别谨慎,稍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就马上撤手,所以至今也没能找到什么关键性的线索。 有着不共戴天的杀母之仇,看来上一世,云棠母子八成就是死在了云音儿的手里。 如此看来,云音儿是仇恨云棠,乃至整个云府的。白宛卿倒是可以好好利用她,让她和云棠狗咬狗。 白宛卿让八面约着云音儿见了面,此时的云音儿并不像白宛卿上一世最后见她时那般的光彩夺目。现在的她脸色腊黄,整个人瘦瘦的,一副病病歪歪的样子。 见是白宛卿约的她,云音儿似乎并没有意外,径直的坐在了白宛卿的对面。 “怎么,音儿小姐并不意外?” “有什么好意外的,你能找我来就说明你还没有蠢得无可救药。你说你知道我娘的消息,有什么条件,咱们开门见山吧!我要是回去得太晚,王氏她们就会起疑了。”云音儿全然不像表现出的那般羸弱,反倒好像掌握了全局的样子。 云音儿的表现倒是很让白宛卿惊讶,她原以为云音儿最起码也要装装样子的:“我手中是有关于你娘的消息,不过,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咱们之间相关的只有云棠一个,难不成白小姐还另有所图?”云音儿语气中的志在必得让白宛卿很是不爽,不过眼下她还要利用她,便也只好先忍下。 “不错,我是想让你帮我对付云棠。不过,音儿小姐似乎对我有所防备,为何不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呢?”白宛卿的话让云音儿一愣。 其实白宛卿也是在诈她,她不相信一个人在短时间内会有那么大的改变,唯一的解释就是云音儿现在的病弱都是装出来的。毕竟有一个在秦楼楚馆做过头牌的娘,有些不为人知的伪装手段也是正常的。 “白小姐果然好手段。”说罢,云音儿向小二要了一盆水,洗掉了脸上的伪装。“现在可以了吗?” 虽然还是瘦瘦弱弱的,但此时的云音儿面色红润,是一个娇小可人的美人儿。 白宛卿笑了笑,把找到的证据全都推到了云音儿面前:“你娘已经死了。” 云音儿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 她早就有此猜想了,王氏接纳不了府中其他的人,又怎么能独独放过她的小娘?这么多年来,她只不过想寻一个结果罢了。 “说吧!你想让我干什么?”云音儿抬起头望着白宛卿。 “我希望你能够牵制住云棠,让她少来烦我。”白宛卿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我会帮你离开这个家,而且,你还有希望嫁给大皇子。” “有希望?” “自然只能是希望,我只不过能给你提供一个接近大皇子的契机,至于能否把握得住,全靠你自己了。另外,我还可以告诉你,大皇子,是你云棠的意中人。” “成交。”云音儿立马有了兴趣,只要是云棠的东西,她都有兴趣。 然后就有了踏春宴上发生的那一幕,白宛卿假意让云棠以为进去和顾启钰相会的人是她,其实则是和她穿着一样衣服的云音儿。 再加上云音儿在众人面前的那一套说辞,所有人都以为大皇子是挑逗人家姑娘在先,然后又想当着众人的面赖账。如果不出意外,顾启钰纳云音儿入府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 看着绣夏和木春吃得高兴,白宛卿想起云音儿走时的那句话:“既然咱们是有同一个敌人,那我也给你个消息:云府里真正难缠的不是云棠,而是王氏身边那位李嬷嬷。” 木春看着白宛卿愣在那儿出神:“小姐,你想什么呢!快吃啊!这下子可太好了,不仅云棠不会再来烦小姐了。就是大皇子那个家伙也……” 话说一半的木春被绣夏捂住了嘴:“别瞎说,小心隔墙有耳。” 殊不知,她们这里发生的一切早就被隔壁房间的顾启钺听去了。 顾启钺没有等大队人马,而是在胜局已定的时候就独自上路了。他接到密信说白宛卿要去和顾启钰私会,然后就直接带着铁砂往回赶。铁砂从没看过顾启钺这般失态,愣是一口大气也没敢出。 白宛卿从白府出发的时候,顾启钺就已经悄悄地跟在后面了。一想到白宛卿穿得这么漂亮,竟然是为了和老大私会,顾启钰就气血上涌,他甚至想把老大杀了。 后来看到她悄悄离席,顾启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直到发生了后面的事,他皱着的眉头才舒缓开来。 不亏是他顾启钺看上的人,果然有趣。再一想到这么有趣的人马上就会嫁给自己了,顾启钺更开心了。 “小姐,你吃这个,这个糯米排骨特别软烂。” “还有这个,这个松仁玉米好吃。”绣夏和木春一个劲儿地给白宛卿夹菜。 顾启钺点了桌和白宛卿她们一样的菜,隔壁说了什么,他也就跟着夹上一口,就好像在和白宛卿一起吃一样。 铁砂看着顾启钺脸上的笑意,心道这白家小姐真是厉害,还没嫁过来,就能这般牵动顾启钺的心,若是以后嫁过来…… 看着白宛卿一行人进了府,顾启钺带着铁砂骑马向城外奔去。 他在城外给母亲立了一个衣冠冢,顾启钺要去告诉母亲,自己要娶妻了,娶的是一个特别好的女子。 第16章 到底是谁 顾启钺这边是高兴得不行。 那一边,他的皇兄,顾启钰,正跪在自己的府中静思己过。 康顺侯家的宴会遍请了都城里达官显贵的公子小姐,其中,有不少是二皇子和皇后的人。 还没等大皇子顾启钰回宫,他做的这些好事就传到了皇上的耳中。再加上皇后在一旁虚情假意地添油加醋,皇上把顾启钰好一顿训斥,让他滚回自己的府中跪着闭门思过,择日把云音儿纳进府中。 顾启钰清楚,若是之前自己还能摸上一摸那九五之位,经此一事,便是再无可能了。他爹顾成天最在乎的就是皇家的礼法和颜面,妻房未入门就先迎娶妾室,这种不合礼法的可以出现在皇子身上,但是绝对不可以出现在下一任天子身上。 而这一切,就是云棠那个贱人害的。自己对她掏心掏肺,她却要这样害自己,难不成,她一开始就是皇后和老二身边的人? 许是感觉到有人在骂她,坐在椅子上的云棠打了一个寒颤。 此刻在云府云音儿的房里,正在上演着一出闹剧。 云音儿跪在地上,云棠她娘王氏正指着云音儿的鼻子骂:“你这个小浪蹄子,和你娘那个贱货一样,就会勾引男人。来人啊!给我划花她的脸,看她出去还怎么勾引男人。” “夫人,息怒啊!”王氏的陪嫁李嬷嬷制止住了王氏,并在她耳边低语:“眼下云音儿已经在众人面前露了脸,若是现在把她的脸划花,日后恐怕是不好。您还不如细细审问,看看是谁放她出府的。” 云棠她娘王氏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这些年处理云家后院,多亏了这位李嬷嬷。不过云棠她娘太过狠辣,李嬷嬷本是教她管住那些妾室就好,可她倒好,非要把人弄死。 “说!是谁帮你出府的?”王氏恶狠狠地瞪着云音儿。 还没等云音儿答话,就听见云家的老爷,云墨仁的声音传来:“音儿,我的好音儿。” 云棠她爹云墨仁从任上听说了踏春宴上的发生的一切,还得知皇上命大皇子不日将云音儿纳进府中。兴奋不已的云墨仁马上便和上司告了假,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音儿,你怎么跪在了地上?快起来,别着凉了。”云墨仁扶起了跪着的云音儿,又打量着四周:“音儿的屋子陈设也太破旧了,这房子的走向也不好。棠儿隔壁那间屋子还空着,音儿,你先搬到那边去住吧!” 云墨仁不是不知道正妻王氏是怎么在后院飞扬跋扈的。 他先后娶了十数位妾室,除了云音儿,竟没有一个孩子能平安地活下来。若说这些和王氏没有一点儿关系,谁也不会相信的。 云音儿整日吃苦受累他也是知道的,不过碍着自己的官位是靠着王氏才得来的,再说云音儿左不过是个丫头,早晚都是要嫁人的,也不值得他费心。所以任凭云棠母女二人怎么欺负他这个小女儿,他也都是装聋作哑的假装看不见。 没想到一直默默无闻的云音儿竟然和大皇子勾搭上了,若是来日入了王府,那云墨仁可就是皇子的丈人了。万一来日大皇子再能顺利登基,那他就是国丈。 云墨仁觉得自己今年真是行大运了,女儿嫁进了王府;养在外面的外世室也怀了身孕,若是能诞下一个男丁,那他云家就有后了。 “爹爹,您怎么回来了?”云墨仁的态度让云音儿知道,自己翻身的时候到了。 经云音儿这样一提醒,云墨仁才想起了什么,他拍了一把自己的脑袋:“你说我这脑袋,竟然一高兴就忘了正事!我听人说了,要不了多久,大皇子就要迎你入府了。” “什么?让这个小贱蹄子入王府?她也配?”王氏一听这话就直接骂开了。 “王氏!”云墨仁大声呵斥道:“你是这家的主母,平日里刁钻跋扈、苛待庶女倒也就算了,现下音儿马上就要嫁给皇子了,这是我们全家的荣耀。若是你再敢苛待于她,让我知道了,定不饶你。” 听了云墨仁的话,云音儿在心里呵呵一笑:这就是她爹,她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一个算了就想把她打发了?不可能。这间屋里有一个算一个,她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荣耀?云墨仁,你个不要脸的,你还好意思说这是荣耀?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私会外男。她这个小贱蹄子倒是有了去处,可以进王府享清福,可是棠儿呢?她怎么办?她可还没有说人家,家中出了这样的丑事,还有哪个好人家敢娶棠儿为妻啊!我苦命的棠儿啊!”说着说着,王氏直接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是了,他还有一个女儿呢!棠儿可是在他膝下长大,万般疼爱的孩子。想到此处,云墨仁皱了皱眉头:“音儿,你也是,既和大皇子有情。明着告诉我们也就是了,怎么还在踏春宴上私下见面呢?” 云音儿低低地抽泣:“爹爹,女儿是想着私下见面不好,不过信上说我若是不去见面的话,他再不和我来往。我心想着,若是我能嫁进王府,到时候多少也会帮衬着爹爹。若是能得了皇子的高兴,说不准还能给您谋个高一点的闲职呢!” 云音儿的话一下子就说到了云墨的心里,他现在这个官位不高,每天的琐事还特别的多。正好前不久空下来一个四品典仪的闲职,他正愁没有门路呢。这要是成了大皇子的岳丈…… “再说,是姐姐给我送的信和玉佩,我和大皇子在踏春宴上见面,姐姐都是知道的。我想着踏春宴上人那么多,没有什么人认识我不说,而且姐姐也在,就算有什么事儿,以姐姐的聪明才智,她也会替我遮掩的,这才……这才……”云音儿好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抽抽搭搭就哭了起来。 云墨仁立马去安慰云音儿,又冲着王氏说:“王氏,你听清楚了吧!棠儿是知情的。她这个做姐姐的,先是纵着妹妹私会外男,然后又在众人发现妹妹时,没有帮忙遮掩。棠儿她也不是全然无辜的。” 云棠早就知道爹爹靠不住,但是也没想到他竟会这般轻易放弃自己。 “棠儿,你说!这个小……”云墨瞪了王氏一眼“云音儿说的可是真的?” 云棠起身跪了下来:“爹,棠儿自幼在您身边长大,你可曾见过棠儿做过什么不合礼法的事情?难不成我连自己的名节都不顾了吗?” “姐姐,你怎能如此说呢?明明是你亲手把书信和玉佩交到我手里的。爹爹,你若不相信我,大可去拷打姐姐身边的丫头,或者,您可以去问大皇子,问问他,到底把这两样东西交给了谁!” “来人啊!把棠儿身边的丫头拖出去拷问。”云墨仁很清楚,现在站在云音儿这边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眼见云棠的脸色变了变,李嬷嬷推了王氏一把,王氏直接就撒了泼,她拉着云墨仁的衣服不放手:“你这个杀千刀的,竟然相信这个小贱人说的话,不相信棠儿。你忘了你这个官位……” “啪”云墨一巴掌甩在了王氏的脸上,他平日最烦她提官位的事儿,眼见自己就要和大皇子攀上亲戚了,倒也不用再忍受了。 王氏直接被这一巴掌打蒙了:“你竟敢打我?”边哭边如同疯妇一般,向云墨仁的脸上挠去。 二人被小厮和丫鬟七手八脚地拉了出去。 …… 待众人走后,云棠来到云音儿的床前:“你这个小贱人,平日里倒是我小看了你。不过你以为你攀上了大皇子就能高枕无忧了?咱们走着瞧。” 云音儿斜了云棠一眼:“多亏姐姐了,姐姐说得没错,时日还长,咱们走着瞧。” 云棠本是十分笃定这一切都是白宛卿搞的鬼的,但是看着眼前高深莫测的云音儿,她心里犯了嘀咕,设计这一切的,到底是谁? 第17章 陪嫁 都城之外的一处小山上,顾启钺正在清理坟上的杂草。 十三岁那年,他用手帕给母亲立了一个衣冠冢,以后每年都会来这里祭拜她。有时间的时候,他也会来这里坐坐,和娘说说话。 “娘,我要娶妻了,您若是在的话,一定会喜欢她的。她和您一样,都是率真善良的人;但不一样的是,她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不像您……” “主子,老主子说……”铁砂得了顾启钺的命令,说是希望能和老主子见上一面。可是老主子也不知为什么,这么些年,始终不愿意见小主子。 “祖父他…还是不愿意见我吗?”顾启钺话里是说不出的落寞。 原本在知道这世间还有一个和他有血亲的外祖时,他是高兴的。可是,老人家一直认为是当今圣上顾成天害了自己的女儿,连带着也嫌弃他身上的皇室血脉,始终就是不愿意见他。 顾启钺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他们的关系已经缓和了,毕竟,祖父暗中帮他做了那么多事儿。可是没想到他还是不愿意见自己。 “倒也没有,老主子说白家姑娘是个好姑娘,让你好好待她。他还说…还说,等以后你们有了孩子,可以一起去见他。” 其实后半句是铁砂自己编的。 他很少看见顾启钺这么高兴,实在是不想给他泼冷水。至于以后,铁砂觉得,老主子对他们这些拣来的孩子都那样好,怎么会不稀罕自己亲的重外孙呢? …… 都城之内 北境将士大破敌军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城内,满城张灯结彩,庆祝着胜利。 最高兴的要数护国公白家了,他家的两个儿郎就要回来了。还有五皇子和小女儿的婚事也要提上议程了。 白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满府的下人忙着清理院子,迎接着他家的两个公子和一个准姑爷。 “宛卿,你来!”白正德把女儿叫到了他祭奠妻子的院中。 自打夫人海皎玉去后,白正德就单独地辟了一处院子,专门用来祭奠亡妻。 院中保留着他们家在许州的布置,白正德每天都会过来小坐一会儿,亲自掌管着院内的钥匙。 这是白宛卿第一次踏足这个小院,上辈子直到最后在冷宫惨死,她也从没来过这儿。 整个院子被白正德收拾的一丝杂草都没有,还种了满满一院子的花。 “这是咱们在许州的家,几个孩子中只有你大哥在这儿出生。我和你娘婚后不久,我就投军去了,只剩你娘一个人拉扯你大哥长大。”白正德轻抚着挂在屋内的画卷,轻声低语,像是在回念过去。 然后他拉出了两个大箱子,里面装得满满的,都是书。 “这些就是你娘当初嫁给我时的陪嫁。也就是靠着这些,我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你外祖曾是探花郎出身,他也是当时太子的谋臣,只不过那个太子听信谗言,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儿,你外祖心灰意冷就离开了朝堂。而我就是在你外祖的调教下,才辅佐了当今的圣上。 你外祖他知道你舅舅天资不行,就把这些治世之书全都留给了你的母亲。你日后是要嫁给皇子的,这些书涉猎甚广,你闲来时,可以到这里多看看。” “爹爹,你的意思是?”白宛卿心里很高兴,她终于也能进到这个小院儿了。 白家有一个不成文的家规,他家的孩子必须要做出些功绩才能进到这个院子里。 老大、老二都在沙场上建了功绩,还不被允许进入的只有白宛卿和白明炯。现在,她竟然可以先白明炯一步踏进这个院子,她很高兴。 “我没有什么意思,给你这些也不过是有备无患,以防万一罢了。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想置身事外就行的。有所准备总比被打个措手不及要好。”白正德所答非所问地回了这么一句。 “玉娘,宛卿长大了,她马上就要嫁人了。但是我好像没能保护好她,你若是在的话,会生气吗?”白正德摸着亡妻的画像,陷入了回忆之中。 片刻,他回过了神:“以后这处院子也许你出入了,我还要去营中,你走时,给你娘上柱香,告诉她你要婚嫁了,她会高兴的。” 白宛卿翻着这两大箱子书,从农耕到水利,从兵法到治国,可以说是涵盖了国计民生的方方面面。从这些书中,就可以看见她祖父的雄心壮志,也不知是怎样的变故,能让老人家甘心致仕,在许州老家过一辈子。 想到这儿,白宛卿突然想起来她要婚嫁的消息还没有告诉两位老人家呢。 倒也不怪白宛卿忘了,从她记事起,就没见过外祖父母。上辈子她嫁给顾启钰时,两位老人家也没有参加。后来进了皇宫,白宛卿就像被关进了牢笼,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任何消息。 白宛卿和顾启钺虽是被皇帝赐了婚,可是长幼有序,顾启钺前头的几位哥哥都还没成婚,所以他们的婚事也说不上到底会在什么时候举办。 “小姐,老爷早去过许州请两位老大人了,只不过两位老人家脾气倔得很,说什么也不来。” 白宛卿这才想起来,确实她爹白正德有段时间不在家。不过她以为只是像往常一样去巡查军务了,没想到爹爹竟然瞒着她回了许州。 “忠伯,你可知道是为什么吗?” “各中详由老奴也不清楚,您还是等老爷回来,去问他吧!对了,小姐,这个是国公爷给您准备的嫁妆单子,你看看可还有什么要添的吗?” “这个您和秦嬷嬷拿主意就是了。记住,要尽量少带,弄些大一点儿的,价钱便宜的东西装装样子就算了。” 白宛卿心道自己以后还说不准要假死或者和离呢,要是带了一大堆嫁妆去王府,那可太亏了。 忠伯的表情让白宛卿觉得自己说的似乎有些不妥,然后又描补了一下:“王府什么都有,不缺咱家这些。” 忠伯看着逃走的白宛卿不住地摇了摇头,原本日前看着她把家事处理得甚是妥当,以为自家的小姐终于长大了。今日这一看,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孩子。从来只听说嫌弃自己嫁妆少的,还是头一次有人嫌弃自己的嫁妆多。 第18章 怎样的人 白宛卿到底还是没有去问白正德。 她心想着反正时间来得及,而且自己又不喜欢那个五皇子顾启钺,以后很有可能还要装死逃婚呢!既然两位老人家不愿意来,那就算了。等她忙过了这阵儿,得空时去许州看看两位老人家,替娘给他们尽尽孝。 可没曾想,白明炯竟去了许州。 那日白宛卿从小院儿出来,特意去了白明炯的院中。她觉得三哥马上就要会试了,那两箱子书说不定有三哥能够用到的。 既然他爹白正德许她进了小院儿,那么她带个人进去看看也应该是可以的吧。 “三哥,爹今天带我去小院儿了。”白宛卿想好好炫耀一番。 “哦。”白明炯还是那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态度。 “哦?你为什么不惊讶?” “惊讶什么?我早就去过了!” 白明炯的话成功让白宛卿惊讶了。 什么!原来她才是最后进入小院的人?可是不对啊!他不就是考了个乡试第一吗?这也算有了功绩? 白明炯好像看出了白宛卿的疑惑:“爹说我是读书的料子,所以很早就带我去了那处小院儿,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让我去看外祖陪嫁给娘的那些书。” “书…小四,”白明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你和爹爹说一声,我要去许州。” “许州?你不用去了,爹已经去过了,祖父他们说什么也不来参加我的婚宴。” “哦……爹说不通,不代表我就说不通,没准儿祖父祖母们看见我一高兴就答应来了呢!”“刘二,快收拾一下,咱们这就出发。”白明炯留下这么一句话,直接就走了。 白正德回来听说此事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就让白宛卿很懵,难道白明炯这个书呆子突然要去许州这很正常吗?怎么这一个两个的,她好像都不认识了? …… 又过了几日,白家的老大、老二终于回来了。 自从上次出征,他们已经有三年未见了。 要算上前一世,那时间就更久了。 白宛卿看着两位哥哥,直接哭了出来。 “怎么了?小四,是不是明炯又欺负你了,你等着,二哥这就给你出气。” “没有,二哥,小四就是想你们了”说话间,白宛卿的鼻子又酸了。 大哥白明熠宠溺地摸着白宛卿的头:“都是快要嫁人的姑娘了,还这般爱哭鼻子。” …… 白家老大、老二和五皇子顾启钺一起率军作战,总共历时三年。好在最后一切辛苦都没有白费,换来了边境的和平,百姓终于可以过上安生的好日子了。 皇上重赏了白家上下,但是只口没提给他们升官的事儿。 “老大,你这次回来赶紧和孟家丫头把婚事办了吧!”白正德看着正在给祖宗灵位上香的大儿子白明熠,这几个儿子中就数老大最像他。 可他当年在白明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是孩子爹了。一场战事耽误了他抱孙子,现下他们回来了,就得抓紧些了。 “全凭爹爹您做主!” 白明熠和孟家的女儿自小就是娃娃亲,早在三年之前就要办喜事的。 可就在办喜事的前一月,前方战事告急,一道圣旨把白明熠派去了前线。 这一耽误,就是三年。 “还有你,老二,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好好想想自己的婚事了。” 老二白明炽假装没有听见白正德的话,只顾着给娘的灵位磕头上香。 “你小子听见没有?” “爹,你看大哥那是当上了云麾将军才娶的亲,我不说超过大哥,怎么也要向大哥看齐啊!” 白明炽比白明熠小五岁,从小听惯了的就是你看你大哥怎么怎么样、你看你大哥……。 所以他很小的时候就打定主意,一定要超过大哥才行。 “放屁,你大哥他是因为立了奇功,砍了敌国大皇子的脑袋才受封的。怎么?要是当不上云麾将军,你小子还一辈子不娶了?” 白正德看着眼前的二儿子直接爆了粗口,全家上下除了女儿白宛卿,就数老二最让他不放心。老三虽然年纪小,但是确实个沉稳的性子,只有老二,做事情没有章法,想一出是一出。 “爹,这可是祠堂里,您怎么能骂人啊?至于婚事,我……”白明炽我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其实他不是不想娶妻,不过是觉得自己眼下还没取得什么成绩,不好意思和人家姑娘提亲。他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就是想着回朝时得封受赏,然后好去提亲。 可是这次回来,金银珠宝,皇帝倒是赏赐了不少,但压根儿就没提加官进爵的事儿,这让白明炽很是郁闷。 白宛卿见祠堂的气氛不妙,便想着转移话题:“大哥、二哥,你们认识五皇子吗?他是个怎样的人?” “卿儿,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好打听外男?”白正德有些生气。 “爹爹,我和五皇子不是不日就要完婚了吗?再说我只是和哥哥们打听,旁人不知道的。如若他要真是像人们说的那样,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难道爹爹你就亲眼看着女儿受苦吗?”白宛卿又启用了自己的眼泪攻击,用这招对付她爹最是好用。 白正德见状只好无奈地甩了甩手,眼不见为净,大步走了出去。 “小四,还是你有本事。”白明炽直接给白宛卿竖了个大拇指。 “五皇子顾启钺,是个厉害的。”他悠悠地开口,给白宛卿讲述顾启钺的故事。 顾启钺是隐瞒了身份进入军营的,正巧和白明炽分在了一起。 白明炽记得,初见时,他们各自介绍身份。 “我叫李大牛,来自铁牛村,爱吃,睡觉打呼噜,还磨牙……” “俺叫赵二柱,今年14岁,俺打算挣个功名,回去好娶个媳妇。” 一堆新人里,只有他俩的介绍特别简短: “我叫海二明。”这是白明炽。 “我叫文五月。”这是顾启钺。 因为同样简短的介绍,让白明炽注意到了顾启钺,但当时只觉得他很瘦弱,估计连一次战斗都熬不过去。 不过,很快顾启钺就给了他惊喜。 在第一次和敌军交战后,李大牛吓得尿了裤子,赵二柱直接就没能回来。 回到营帐之中,活着的人都在一起侃大山,在吹嘘自己多么的英勇,杀掉了多少个敌人,好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怯懦。 只有顾启钺,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儿。 “喂,小子,你怎么样?吓得尿裤子了吧?”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冲着顾启钺喊道。众人听了直接哈哈大笑,可是顾启钺好像没听见一样,在那儿擦着自己沾上了血的佩剑。 “喂,跟你说话呢!”那人见顾启钺不搭理他,觉得自己脸上无光,就走了过去,看样子好像想要教训顾启钺一顿。 白明炽很想看看顾启钺的能耐,所以也就没有动。 “你小子是聋子吗?爷和你说话……”他的手刚搭上顾启钺的肩膀,就被后者一下子摁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那大汉看起来多少也是会点儿功夫的,谁也没想到顾启钺看起来瘦瘦弱弱的,竟是个狠角色。 只有白明炽走了过去,拍了拍顾启钺:“嗨,兄弟,别和他们一般见识。”然后他又掏出怀里的牛肉干:“家里腌的牛肉,来一块儿?” 哪知顾启钺根本就没有搭理白明炽,放倒了大汉后继续擦拭自己的佩剑。白明炽拿着牛肉干的手就那样停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第19章 还有救 从那以后,白明炽就对顾启钺来了兴趣。 他发现,顾启钺似乎是受过一些训练。只不过那些训练大多都是一些没有用的花拳绣腿,若是遇上强手,实战之中很容易吃亏。 然后白明炽时不时地就会在顾启钺身边晃悠,故意地大声点拨他几句。 时间长了,二人也能说上几句话。 因着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白明炽和顾启钰分别都被提拔成了小头领。 再见面的时候,顾启钺身边多了一个叫铁砂的小兵,一看就是个高手。 白明炽只把顾启钺当成了和自己一样隐藏姓名的世家公子,铁砂八成就是家里给派过来保护他的侍卫。 直到后来班师回朝,论功行赏时,他才知道顾启钺是当今圣上的第五个儿子。 “顾启钺应该不是个坏人。”这是白明炽给顾启钺下的定义。 “老二,你说了半天没一点儿有用的。” 老大白明熠继续说道:“从才干上看,五皇子是个人才,天资聪慧,学什么都快。 不过有一次他去镇上采买,曾经救过一个姑娘。后来那姑娘数次去营中寻他,他都是避而不见。那姑娘甚至直接当着他的面跳进了水里,他竟也是连头都没回就直接走开了。 就此看来,他应该不是个好相与的;不过,也能说明他是个不滥情的人。 小四,若是你日后和他相处不来,管他是皇子还是太子,要是他敢欺负你,你就回来告诉哥哥,我们去帮你出气。” 白明熠觉得自己的妹妹这么可爱,天底下不会有人不喜欢她。 他反倒有点儿担心白明炯去许州的事:“小四,我还没来得及问你,老三他去许州干什么?” “对了,我想起来了。”白明炽在那边一惊一乍,打断了正欲说话的白宛卿,“我好像看到过,他包裹里有一个绣帕。” “一个绣帕,又能说明什么?”白明熠给白明炽不停地使眼色。 可是白明炽根本就没看白明熠:“那个绣帕我没看清,不过肯定是姑娘家的东西。他一个人的时候,经常盯着那条绣帕愣神,这么说来,他怕不是有心上人的。” 白明熠见白明炽还是絮絮叨叨,就直接踢了他一脚:“别瞎说!” 白明炽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多了:“小四,你别多想,那个姑娘没准已经死了……”话还没说完,又挨了一脚。 “那二位哥哥,我先告辞了。” 白宛卿原是想着,若那顾启钺是个好人,她倒是可以和他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现在听说他是有心上人的,白宛卿就在想,怎么才能给人家腾地方,完美的抽身出来。 毕竟不能因为自己躲避顾启钰搭上了人家两个人一辈子的幸福。 白宛卿打定主意,一会儿叫八面过来好好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草药能让人假死过去。 可是白明熠兄弟俩哪知道白宛卿想的什么呢,只见她失魂落魄的走了,还以为白宛卿是难过的呢! “叫你瞎说!一天天嘴上没有个把门的。小四怎么都是要嫁给顾启钺的,你和她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 因着白家儿郎和顾启钺他们大胜归来,皇上免了大皇子的禁足。 三日后,顾启钰就把云音儿静悄悄地抬进了府。 原想着会有宾客满门、迎来送往的场景,结果现在连个人影儿都没有,云墨仁很是失落。 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借着女儿就此攀上皇家,然后再谋一个闲职肥差,现在看来,都是做梦。 整个云府只有三五个钻营的小人前来道贺,全都一副奸诈的嘴脸,来这一趟也不过是想着捞些好处的,可是他云墨仁自己还什么都没捞到呢,哪有油水给他们捞呢! 至于都城里那些稍微有些头脸的人,是一个也没来。 原本大皇子在朝中的威望就不高,只有一些顽固的老家伙们支持。眼下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他就更没有登上大宝的希望了。 除非是二皇子被猪油蒙了心,自己谋逆叛上。可是即便如此,那又能怎么样呢?像云家这种人他们是看不上眼的,云音儿以妾的身份嫁给了大皇子,侍妾是什么?就是府中的奴才!何况还是用了那般不光彩的手段。 王氏有一句话说对了,她家的女儿就算是想要低嫁,稍有些风骨的人家都看不上她,更别论那些名门世族了! 云棠看着府里挂满了的红绸,一脸愤恨。 她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还让云音儿占了好处。要不然,就凭她云音儿,想要入皇子府的门,八辈子也是不成的。 事发之后,云棠就没见过大皇子。她送了好多次拜帖,可是顾启钰就是闭门不见。等云音儿入府后,肯定还会挑拨他们之间关系的。 顾启钰再怎么说也都是皇子,还是有机会荣登大宝的,所以她现在一定不能同他交恶。 “不行,我一定要做点什么!”云棠给自己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就跑去了前院,边跑边大声喊:“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悬梁自尽了。” 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云棠这才踢翻了垫着脚的凳子。 王氏是第一个跑进来的,她一个劲儿地抱着云棠往下拽,边拽边哭:“啊!我命苦的棠儿啊!你怎么就抛下娘自己去了啊,你让娘可怎么活啊……” 就在云棠被她娘拽得真的要断气的时候,李嬷嬷来了。 她一把扶起了王氏:“夫人,你先别哭,我感觉小姐她还有救。” 这才让小厮把云棠救了下来。 …… 经过这么一闹,等云音儿来到大皇子的钰王府中时,早已过了吉时。 “怎么来得这样的晚?”顾启钰本就不喜这门婚事,此刻看着云音儿更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殿下赎罪,因着家中姐姐悬梁自尽,这才误了时辰。”云音儿没打算瞒着顾启钰,反正他早晚都会知道的。与其以后让他自己探知,倒不如从她云音儿的嘴里说出来,反倒显得坦坦荡荡。 “怎么?云棠自尽了吗?她还好吗?没事儿吧?”顾启钰十分着急,紧紧地抓住了云音儿的手。 “姐姐已经醒了,殿下若是关心姐姐还请等宴席结束以后悄悄的去。”云音儿有些吃痛,但也还是忍住了。 “怎么?你以为我纳你入府,就能做我的主了吗?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顾启钰大力的捏住了云音儿的下巴。 “贱妾是想着,殿下您已经惹皇上不高兴了。要是再因此让皇上生了您的气,就得不偿失了。”顾启钰慢慢的卸下了手中的力道,因为自己的心事全都被云音儿说中了。 之前就是云棠陷害自己被父皇厌弃的,这次莫不是又耍了什么手段?一想到这儿,顾启钰直接放开了云音儿:“你说得对,她既然无事了,我便不去了。” 看着顾启钰离开的背景,云音儿露出了一丝轻笑,时日还长,咱们走着瞧。 第20章 我喜欢她 已经回到都城好几天了,顾启钺想去见见白宛卿,可是这些天白宛卿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一直也没有出门。他甚至想直接找上门去,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什么好借口。 想来想去,顾启钺终于想到了一个可以暂解相思之苦的办法,既然见不到白宛卿,那就见见她的哥哥们吧。 尤其是她那个二哥白明炽,一喝多嘴上就没有把门儿的。 说干就干,顾启钺让人给白明炽递了名帖。 …… “大哥,你不去吗?”白明炽听说顾启钺只邀他前去有些不安。 “五皇子只邀请了你一个人,我就不去了。” “你说他这个时候叫我去是干什么呢?我怎么感觉怪怪的呢?要不你和我同去吧!有你在,我心里有些底气。” “快去吧!没准人家就是想和你谈谈心,叙叙兄弟情呢!我今天要准备去孟家拜见的东西,就不与你同去了。你只记住一条,一定要管住自己那张嘴!他要是问你关于小四的事情,你什么也不能说!”白明熠多少有点不放心自己这个弟弟,于是嘱咐了两句。 “大哥!怎么让你这么一说,我更紧张了呢!要不我今天就不去了,等明天和你一起去吧。”白明炽也怕自己这张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便打了退堂鼓。 “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儿呢!”白明熠将白明炯赶了出去,最后又喊了一句:“要是让我知道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就等着吧!” …… 五皇子的钺王府因为大部分时间都无人居住,所以只有几个丫鬟。 府中管事的是仲阳,白明炽没有见过,不过初见就觉得对方有点儿高深莫测:说话办差滴水不露,年纪不大倒好像比他们府里的忠伯还要厉害。 白明炽和顾启钺聊了一些之前的军中趣事,然后就不知道聊什么了。 顾启钺叫白明炽过来其实只是想知道白宛卿的情况,可是他又没法直接问。他本就不是个擅谈之人,费劲儿找了几个话题,可都没聊上几句就结束了。 白明炽倒是个能说的,但是他不敢说,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说漏了什么。 二人只能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酒。 在酒精的麻醉下,白明炽也渐渐地失去了理智,也没有了防备心,他觉得顾启钺之所以叫他过来,只是单纯的想找人一起喝酒而已。 三五坛酒下肚,白明炽彻底丧失了清醒。 “顾启钺,咱俩可真是有缘……你知道吗……我最开始…最开始看见你,根本就……就没看上你。我以为你在战场上,都活不过…活不过一炷香。没想到,你小子还真行,竟还是当朝的皇子。”白明炽又灌下了一碗酒。 “现如今,你…你还要成了我的妹夫了。我告诉你,顾启钺,你以后可得对我妹妹好点儿。你要是……要是敢对她不好,我饶不过你!” “还有,你府里…府里的这几个人根本就不够用。你可得在大婚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我妹妹她,她可是被我们全家宠着长大的。可不管你是皇子……还是什么,要是欺负我妹妹就不行,就不行你知道吗?” “我…我怎么会欺负她呢!我喜欢她,我喜欢你妹妹,我从小就喜欢她。”顾启钺也喝多了。 “你别骗人了,喜欢我妹妹?撒…撒谎,我看见你包袱里的手帕了。之前的事……都既往不咎,但是…你以后,以后必须得好好待她。你知道吗?我妹妹她…她听见你有心上人都生气了。” “什么心上人?别瞎说…我没有,我哪有什么心上人。不对,我有,我的心上人就是你妹妹,就是白宛卿,我喜欢她。” …… 顾启钺露骨的表白听得铁砂直脸红,仲阳的脸上却挂着老父亲一般的笑容。 仲阳虽然也没长他们几岁,但几乎算是看着顾启钺长大的。这个孩子之前过得太苦了,一直压抑着自己,如今能在酒醉之后说出自己的真心话,仲阳是真心地替他高兴。 白明炽第二天在钺王府的客房中醒来时,头疼得难受,感觉就快裂开了。喝下仲阳早就准备好的醒酒汤后,才感觉好了一些。 “殿下呢?” “殿下他已经醒了,正在等您一起用早膳。” 正厅。 顾启钺正在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白粥,听见白明炽的脚步声后,他立马站起了身:“白兄!” “殿下!” 二人这样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就分别在桌子两旁落座了。 白明炽本没想在顾启钺这儿用早膳的。 可是,他昨晚短片儿了,他想问问顾启钺自己有没有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其实顾启钺也是这般的心思,可是二人谁也没有第一个开口,只能用喝粥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最后,白明炽忍不住了:“殿下,昨日,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没有没有。”“白兄,我,我昨天也没说什么吧?” “没有,没有。”二人似乎各自安了心。 白明炽得知自己昨晚确实没多说什么,就立马起身告辞。可是他心里就是有一种没由来的不安。 出门前,白明炽抓住了仲阳的手:“我昨天真的没有说什么吧?” “您是指?” “哎!这么说吧,我昨天都和你家王爷说什么了?” “说了已经说的,其他的没说。”仲阳答道。 “你这个人,你这人真是,和你说话真费劲!”白明炽气呼呼地转身上马,离开了王府。 厅内的顾启钺还坐在桌子上没有走,他在等着仲阳回来。铁砂今早就不见了踪影,要想知道昨晚他和白明炽都说了什么,只能问仲阳了。 “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仲阳问道。 “白明炽昨天都说了什么?” “公子您昨天不是和白公子在一起吗?”仲阳突然间很想逗一逗顾启钺。 “那个,我喝得有点儿多,记不清了。”顾启钺就像是做错了事一般,有些不自然。 “白公子说白家小姐听闻您有心上人就生气了;说您若是欺负白家小姐,他们全家都不会放过你;说白小姐没有心机,你不许娶妾室,她处理不来;说白小姐不能吃花生,否则全身会起疹子;说白小姐怕热,还怕打雷闪电;说白小姐最害怕虫子,……” 白明炽果然说出了好些顾启钺之前不知道的消息,他暗想,自己这顿酒没白醉。 “那我呢?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顾启钺心情愉悦,声音都不自觉地高了几度。 “您说了一些,但是属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的。” “那我都说了什么?”顾启钺的声音又高了几度,这次是因为有些着急。 “您说您的心上人就是白家小姐,您说你喜欢她,您说您从小就喜欢白宛卿!” 仲阳用着比顾启钺更高的声音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了,看着满脸通红的顾启钺,仲阳有一种恶作剧得逞之后的窃喜。 第21章 白明炯的决定 原本就没有特别清醒,白明炽一到家倒头就睡。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小厮说三公子白明炯回来了,所有人都在前堂,就等着白明炽过去了。 白明炽换了一身衣服,又洗了把脸,来到了前厅。 “人齐了,走,咱们一起去小院儿吧。”白正德带头起身往外走。 这是他们一家第一次在小院儿齐聚,白家诸子不知道爹爹是什么意思,只后好静静地坐着,等着白正德发话。 “来,你们一个个的,都给你娘上柱香,咱全家在这儿说点事儿。” 上完香之后,又是一片寂静,小院儿里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情绪,让人大气都不敢出。 “咳咳”白正德清了清喉咙:“上次我入宫时,皇上特意把我留了下来。”他看了看白家老大和老二,“陛下说让你们兄弟以后不用征战沙场了,在大皇子手下效力就行了。” “爹,我不愿意,我不愿意留在都城钩心斗角,我还是想去北境……” “老二!”白明熠呵斥住了白明炽,他又转向了白正德:“爹,陛下这是何用意?” “这还不清楚吗?他下旨让小四嫁给五皇子,然后又让咱们兄弟去大皇子麾下效力。这不是明摆着不给咱家留活路吗?”白明炽愤愤不平地开口:“老皇帝这是担心咱家的军功太高了啊!怪不得这次都没提加官进爵的事儿,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也怪爹不好,我若不是一直保持中立,就不会让你们陷入如今这两难的地步。其实我早就该明白,这世上哪有什么纯臣?哪怕是过命的交情也敌不过人心的变化。”白正德为自己没能让孩子们追求自己的理想而深深自责。 “爹爹说得对,所以,我不想参加会试了。”白明炯见缝插针,丢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不过这枚重磅炸弹,炸伤的只有一个人。 “什么?”只有白明炽一人问出了声,其余的人似乎早已预料到了,并没有过激的反应。 “你们都不意外吗?”白明炽十分不解,看向大哥和妹妹。 “听你弟弟说。”白正德瞪了一眼白明炽。 “爹,二位哥哥,如今的朝堂上,咱们白家可以说是如日中天。爹爹和陛下是一块儿打天下的兄弟,还多次救过陛下的命。 可是自古以来功高盖主,二位哥哥又多次在战场上屡立奇功。咱们白家声势太过显赫了,难免不会被旁人嫉妒陷害。 就算当今圣上是个明君,不会听信谗言,可继任的君主呢?难道也不会忌惮我白家的军功吗? 且听爹爹刚才所言,当今的圣上对我白家已经有了防备之心。” 全家人都沉默了,白正德虽然一直不愿相信如今陛下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一起闯天下的老兄弟了。可是,事实就摆在那儿,由不得他不相信。 别的不说,单说儿子白明炽的军功,要是换在别家的儿郎身上,那早就不是现如今的官职了。这也是白明炽一直愤愤不平的原因。 所以说这公侯之家,给后代带来的不光只有好处,从另一方面看,也是一种拖累。 白明炯继续道:“所以我想好了,反正我现在也没有官职在身。等大哥结完婚,我就想着借口回许州养病,然后去西边经商。” “明炯,你不参加会试便罢了,你想要给咱家留一条后路也好,为什么非要经商呢?都说士农工商,商人那是最让人看不起的,你一个满腹经纶的学子,怎么能干得了那个?” “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咱们既然是想给全家找一条后路,那么就不能按照常理来。任谁都不会想到堂堂国公府家的公子,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会去经商;二来,商人虽不受重视,但是往来也方便,可以结交四海的朋友。而且商人挣的钱财也多,虽然世人都说钱财是铜臭之物,可是若是没了它,小到一家,大到一国,都是不好过的。” “老三,那也不能让你为全家牺牲啊!我说就我去,一来我性子跳脱,不向你那般迂腐;二来我会武功,四处奔走也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那二哥,你想好怎么脱身了吗?别忘了,你可有官职在身啊!退一步讲,就算是你成功脱身了,但你在军中多年,见过你的人不在少数,若是来日被人发现了,你该如何自处?咱们白家又当如何?” 白明炽被白明炯一下子问住了,的确,他说的没错,想给全家找退路的话,只有白明炯这个自由之身才行。 “二哥,你放心,这次我去许州也同外公谈过了。他很支持我的想法,还给我介绍了几位江湖人士。有他们在,我的安全,不成问题。” “你外公既如此说,我便放心了。只是老三,让你为这个家牺牲这么多,爹对不住你。”白正德十分自责,他知道自己这个三儿子从小的愿望就是成为名留青史的宰辅。以白明炯的才智,一旦入仕,那么官至宰辅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爹,若是有明君在上,儿子尚可在朝堂上大有一番作为;若无明君,儿子空有壮志,也是难酬。倒不如做一个游商,切实地改善百姓的生活条件来得痛快。儿子做此番决定也不单单是为了全家,儿子亦有私心,我不想让外公的今天成为我的明天。” “三哥,对不起。”白宛卿没想到即便是重生了,自己和家人也活得这般不痛快。 “小四,这和你有何干系?”白明炽还以为白宛卿是在为自己要和五皇子成婚道歉。 只有白明炯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白宛卿有些后悔,若是她不把重生之事告诉三哥,那么白明炯是不是就不会…… 不过这世间之事,并没有若是。 白明炽还在那儿嘀咕:“都怪老皇帝,当初还说什么要和咱家平分江山,现在……” “不说这些了,二哥,你可要赶紧给我找个嫂子才好。如若不然,我可就参加不了你的婚礼了。”白明炯打断了白明炽,要不然,他又得挨骂。 …… 最后院子里只剩下了白正德一人,他轻抚着亡妻的画像:“玉娘,你看见了吗?孩子们都长大了!” 第22章 白明熠的婚事 今天是白家长子白明熠的成亲的日子,白明熠娶了孟将军的长女孟华昭为妻。 白孟两家是世交,父辈是从许州一路打出来的兄弟。白明熠和孟华昭更是在娘胎里就定下了娃娃亲。 这是白宛卿第一次主持操办后院之事,还直接就是她大哥的婚宴之事。所以即便是有着秦嬷嬷坐镇,但是她还是特别紧张。 白宛卿上辈子可没管过这些,竟不知是谁操办的大哥婚宴,她只记得大嫂孟氏是个宽厚的,待她像是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好,过门没多久就给白家生下了长孙。 白明熠成婚的前一天,白宛卿也紧张得没睡着觉。天不亮她就起床安排府中大小事宜,生怕有什么疏漏。 “小姐,您安心些吧!都已经安排好了。”秦嬷嬷看着来回忙碌的白宛卿很是欣慰,这场婚宴大部分都是白宛卿主理的。虽是头次操办,但是白宛卿各方面都考虑到了,很是得体。而且白宛卿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都城里各家各户的关系,安排座位的时候把这个都考虑了进去。 “嬷嬷,你就让我来回走动吧!要是一坐下,我就会觉得不安的。” “木春,你快去看看火盆和赏钱准备好了吗?” “你们两个,让忠伯找个小厮去看着,大哥他们一从孟家出来,就要马上回来回禀。” …… 护国公白家的婚宴,整个都城之中几乎所有的官员全都来了,个别人实在是走不开,也都派人送来了礼。大皇子、二皇子派内侍送了贺礼,就连宫里的皇上和皇后也给了恩赐。 “钺王殿下到。”小厮的叫喊声震惊了厅堂中的众人。 若是来人是其他的任何的一位皇子,大家的反应都不会如此强烈。实在是五皇子顾启钺是个性子寡淡的,别说来参加宴会,朝中好些大臣至今都不知道五皇子长得什么样子。 “钺王殿下。”白明炽迎了上去,并把顾启钺向主桌引去。 “五皇子看起来挺正常的啊,怎么会有‘冷面阎罗’这种外号呢?” “你知道什么?我娘家的外甥在他手下当差,说是他杀起人来就像切西瓜一样可怕。每天还总是冷着一张脸,军营里那些汉子都没人敢看他的眼睛。” “还是护国公面子大,五皇子都能来参加他家的宴会。” “你忘了吗?皇上给白家姑娘和五皇子赐婚了,这是人家的准岳丈家。城中一直传闻白家小姐飞扬跋扈,但是你看人家一个小姑娘,把这场婚宴办得多好啊……” 顾启钺此番前来,表面是为了恭贺白明熠的婚事,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见白宛卿一面。他四处搜寻,但是始终没有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身影。 “钺王殿下这是在找什么人吗?”白明炽凑到了顾启钺的身边,嘴上挂着一丝暧昧的微笑。 那天他酒醉回家,补了一觉之后隐约地记起了一些什么。 顾启钺好像是说过什么我喜欢她,我喜欢你妹妹,白宛卿这一类的话。 “噢,我在看贵府上的布置,想着也可借鉴一二。”顾启钺被白明炽盯得很不自然,喝了口茶后解释道。 “哦?”白明炽故意拉了一个长音:“我还以为你在找我家小四呢!我隐约记得……” “本王突然想起,府中还有事,就先告辞了。”然后不等白明炽回应,就逃似的出了白府。 白明炽看着顾启钺的身影觉得很是搞笑,喜欢就喜欢嘛,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呢?自己的妹妹那般的可爱,喜欢她不丢人。然后他忽然联想到自己身上,便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不该笑人家,转身正好碰上了爹爹白正德。 “五皇子怎么走了呢?” “他说府中有急事,来不及告辞了,让我和爹爹说上一声。” “哦,不妨事。”白正德话锋一转:“明炽,有好些人都和我旁敲侧击地打听你呢!你也借着机会好好看看。正经想想自己的婚事。”白正德看了白明炽一眼,然后又回去继续招待宾客。 白明炽看着白正德离开的方向不禁暗自发愁,他倒是想赶紧娶妻,可是,凭他现在的身份,能配上人家姑娘吗? …… “主子,咱们就这么走了吗?”铁砂见顾启钺出了白府,赶紧迎了过去,然后问出了这么一句。 “不走还能怎么办?”与其说是在回答铁砂,倒不如说顾启钺是在告诫自己。 他转身看了一眼白府的大门:“罢了,以后时日还长,不差这一刻。” 这场婚事举办得甚是顺利,全场下来也没有发生什么突发状况。 等到最后一个宾客出了门,白宛卿才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她伸了一个懒腰。 “丫头,累坏了吧。”来人是她爹白正德。 “爹总觉得你最近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那爹您是喜欢我之前的样子,还是现在的?” “你是爹的女儿,怎么样都好。真要选一个的话,爹希望你一辈子和之前一样,快快乐乐的。可是爹老了,不可能陪你一辈子的。所以还是现在这样更好,万一哪一天爹不在了,也能放心的离开。” “爹,你说什么呢!” “丫头,人都是要死的,四个孩子中,爹原本是最放心不下你的,然后就是你二哥。但是看你今天待人接物的表现,是爹多虑了。要是你二哥也能和你一样懂事,爹就放心了。” “二哥他其实不像表面那样大大咧咧的,二哥他比我强多了。” “我知道那孩子心思重,可是他什么都不说。哪天把他的婚事定下来,我也就能放心了。” 白宛卿想起上一辈子二哥是娶了杜尚书家的独女杜知微的。“爹,你放心,二哥的婚事就交给我了!” 白正德看了看白宛卿,嘴上满是笑意:“好!交给你!我的小丫头长大了,能替爹解忧了。”白正德拍了拍白宛卿:“累一天了,快回去好好休息吧!爹去小院儿看看你娘,陪她说说话。” 许是精神一直高度紧张,白宛卿回到了自己的院儿里,倒在床上就睡。 这一觉她睡得极不安稳,做了很多梦:一会儿是上辈子嫁给顾启钰时的场景;一会又回到了重生时入宫请旨的那天;一会儿是自己在冷宫没了的景象;一会儿又梦见了在飘香楼见过的那个公子…… 甚至梦中她还没忘记白明炽的婚事,迷迷糊糊的还说这梦话:“二哥……杜家姐姐” 第23章 你就装吧 白宛卿这一觉竟然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晚上,绣夏和木春都趴在她床边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打算去厨房寻些吃的。 路过庭院时,见到白明炽一人在那儿喝闷酒。 “二哥,怎么独自在此饮酒?”白宛卿寻了个地方坐下。 “小四啊!你醒了啊!你这睡的一觉,可给全家吓坏了。胡大夫说你没事儿,爹还不相信,最后还是齐太医来了一趟,他才放下了心。说起这齐太医……” 白宛卿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直接就笑出了声。 “你听没听我说话,在这儿笑什么呢?”白明炽扔了块儿点心给白宛卿。 “二哥,你还记得小时候你第一次带我喝酒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白明炽也笑了:“你还那么一点儿大的时候,我偷了爹爹的酒和你一起喝,然后你醉了一天,也是像现在这样,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行,爹以为你醒不过来了,拿着藤条抽我,把藤条都抽断了……”白明炽陷入了回忆:“还是小时候好啊!” “怎么,二哥有烦心事?” “你二哥哪有什么烦心事,对了,你知道是谁送齐太医过来的吗?” “谁呀?”白宛卿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五皇子顾启钺。” 不知是这个名字太过出乎意料,还是刚刚入口的酒太过辛辣,白宛卿呛得直咳嗽。 白明炽把下酒菜推到了白宛卿的面前,然后又自顾自地说道:“他说他正要送齐太医回去,然后就遇见了咱们府里的小厮去请大夫。你说这个顾启钺,撒谎也不会,也不看看太医院和咱们府是不是顺路……” “二哥!不许转移话题,正说你的烦心事呢!”白宛卿没让白明炽继续说下去。 有了上一世的经历,这一次她是不愿也不会再交出真心了。 嫁给顾启钺,不过是权宜之计,日后她总要给人家的心上人腾地方的,所以还是现在就少些牵绊吧。 “哈哈,小四害羞了。罢了,小四不让说,二哥就不说了。”白明炽语气一转:“只不过,你二哥我成天大大咧咧的,哪有什么烦心事啊?”说完白明炽猛灌了自己几口酒。 白宛卿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她最知道白明炽了,只要一有烦心事,他就会喝酒,一喝多了酒,就会把自己的心事都说出来。 三五杯酒下肚后,白明炽开始了:“小四,你说咱们为什么要长大呢?小时候,我可希望长大了呢!长大了就能像哥哥和爹一样,去战场杀敌、建功立业了。 可是长大了才发现,我们不仅要在杀场上拼杀,还要防着那群小人们在后边捣鬼。 我是真喜欢北境那种大口喝酒、大块儿吃肉的日子。可就是因为皇上的疑心,不给我升职不说,还要把我和大哥留在都城。” 白明炽又喝了一口酒,“爹还想让我娶亲,可是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何苦还连累人家呢?像她那般善解人意的女子,就该找个待她好的相公嫁了,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 白宛卿这才明白,原来二哥早就心有所属了。 只是不知,二哥钟意之人可还是上一世的杜家姐姐。 “二哥,你喜欢的可是杜家姐姐。” 白明炽听到杜字立马就精神了不少,看清自己面前的人是白宛卿后,他又装到:“杜什么杜,没有杜,我不喜欢喝杜康。” 白宛卿看着眼前的白明炽心道:装,你就装吧!我早晚要让你自己承认喜欢杜家姐姐! 第二天,白明炽都没有在家中用早饭,说是一早就去巡营了。 白宛卿明白,他这是怕她说些什么,躲着她呢! 用完饭后,白宛卿叫来了八面,想让他去打听一下杜家的事情。 可是白宛卿刚说完了自己的想法,八面直接在廊下坐着不走了。 “小姐,关于杜家小姐的事情根本就不用去打听,我现在就能告诉你。 这杜尚书家是世代的书香门第,杜家老爷和夫人特别恩爱。可是二人婚后很长时间,杜家夫人才生下了这么个独女,杜知微。 杜尚书夫妇可是把这杜小姐当成了心肝宝贝,眼珠子般的怜爱。 这杜家小姐也争气,琴棋书画那是样样精通。 前两年的时候,去杜家提亲的人一个接着一个,都能把他家的门槛踩坏了。 可是杜小姐就是一个也看不上:嫌弃这个个子太矮,那个又没有才学,这个不通音律,那个肤色太黑……” 听见八面这么说,白宛卿的心凉了半截。不通音律、肤色黑,这不就是说的她家二哥吗?难道二嫂这辈子喜欢上了别人? 那边的八面还在自顾自的说着:“杜小姐可差不多是把这全都城的公子们都拒绝了个遍啊!杜尚书和夫人一看,他家女儿这是有心上人了吧?可是无论老两口怎么问,这杜小姐就是不说是谁。” 八面喝了口茶,停了一下:“小姐,你猜,这杜家小姐看上的是谁?” “有话快说,打什么哑谜!”木春好像很看不上八面。 “木春姐姐,你是不是对我有成见啊?怎么每次见我都拉着个脸呢?” 八面又转过来对着白宛卿说:“小姐,这杜家姑娘看上的就是咱家二爷。” “净瞎说,二爷常年征战在外,怎么会和杜家姑娘认识?” “啧啧,木春姐姐,要不怎么你是丫头呢?你看小姐,就不像你一样咋咋呼呼的。” “小姐,三年前,咱家二爷奉命押送军粮,他半道儿回来了一趟。” 刚说完,八面似乎觉察到了自己话中的不妥:“不是押送军粮,具体是办什么事儿我也记不住了,反正二爷是半道儿回来过一趟。” “罢了,别装了,在我这儿如实禀报,在外面,你可得把嘴巴好好地闭紧了。”押送军粮可是要紧事,稍有不慎就是杀头的重罪。这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就不妙了。 “是,小姐放心。出了这院儿,就是有人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都不会说一个字的。当日二爷是乔装进的城门,我正巧在外面办事,认出了二爷剑上的剑穗儿。 二爷带着个女子直奔城东而去,当时我还纳闷呢,咱们家在城西,为什么二爷不回家呢? 然后我就偷偷地跟了上去,没想到二爷直接去了杜家的后门,把那姑娘放下之后掉头就走了。 就见那杜家小姐在门口痴痴地望,直到二爷的背景都没了,她才恋恋不舍的进去了。 事后我特意留神了一下,原来是那杜家小姐去看望自己生病的祖母,哪知半路竟遇到了流匪,幸得被咱家二爷所救,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第24章 肤色不过关 送走了八面,白宛卿想了很久,现在她知道了二哥是喜欢杜知微的,而且杜知微八成对白明炽也是有意的。之所以提出那些条件估计就是想等着二哥从战场上回来。 可是偏偏自家二哥是个一根筋的直男,就自己在那儿瞎想。等他达到自己定的那套所谓的标准,人家姑娘孩子怕不是都会打酱油了! 于是,白宛卿在白明炽的必经之路上投放了两个丫鬟。 “你知道吗?城东杜家那个小姐杜知微,终于要出嫁了。”丫鬟甲说。 “你是说杜尚书那个宝贝女儿?她?不是一直谁都看不上吗?”丫鬟乙的声音。 “你知道什么,杜家小姐头两年是谁都看不上,好像心里一直想着什么人。然后就等来等去,把自己等成了老姑娘了。 现在有人肯娶她就不错了,听说男方是孙贵妃的一个什么远房的侄子。两家好像已经在商议了,马上就会上门提亲……” 丫鬟们的声音越说越小,白明炽听说事关杜家小姐,便走近了两步,想要听得清楚些。 可两个丫鬟一看见白明炽,便吓得跑开了。 然后,白明炽就急火火地来到了白宛卿的汀兰居。直接就开门见山:“小四,你知道孙贵妃有个什么远房的侄子吗?他人怎么样?” 可还没等白宛卿开口,白明炽就自言自语道:“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又怎么能知道皇族的事儿呢!我还是去问五皇子吧!”然后直接就转身出了院子。 能证明白明炽曾经来过这里的,似乎只有木春端着的那杯还没来得及放下的茶。 白宛卿暗道不妙,这个孙贵妃的侄子就是她编造的。原本是想着,白明炽只能来问自己,可是竟然漏算了顾启钺这一环。真是头疼,怎么哪儿都有顾启钺呢? 白宛卿盯着手中的帕子直发愣,还有什么方法能让自家二哥去主动提亲呢? 没多一会儿,木春从外面跑回来了:“小姐,二公子回来了。他直接去了老爷的书房。” 书房?白宛卿心里很是纳闷:‘难不成自己撞了大运,孙贵妃真有这么一个远房的侄子?’ 自然不是。 …… 白明炽上来就问孙贵妃的侄子,把顾启钺问得是一脸懵。宫里确实有位姓孙的贵妃,但是从没听说她有什么远房侄子啊! 看着白明炽如此心焦,顾启钺隐约有种感觉:这事儿似乎和白宛卿脱不了关系。然后,他暗中给仲阳使了个眼色,转头和白明炽说,自己已多年不在都城,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他这就派人去打探。 在得知这一切都是白宛卿的计谋后,顾启钺就给白明炽绘声绘色地描绘了‘孙贵妃的侄子’:一个好色的无赖,常年流连于烟花柳巷,还没娶正妻,就弄大了妾室的肚子…… 最后顾启钺还假模假样的问了一句:“不知白兄问这种无赖干什么?” 白明炽匆匆行了个礼就直接告辞了。 顾启钺看着白明炽离开的方向:“我和她,这也算是心有灵犀了吧。” …… “爹,我想娶杜尚书家的杜知微为妻,还请您去替儿子提亲。”白明炽刚进白正德的书房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这孩子,有话起来好好说。”白正德被白明炽的话给说懵了,要是平时,白明炽这样直接闯进他的书房,必定少不了一顿鞭子。 “爹,您快去吧!晚了就来不及了,我路上和您慢慢说。”白明炽站起身来,就要扶着白正德往外走。 “来得及,来得及。”在门外偷听的白宛卿急忙走了进去,拦住了白明炽。 “小四,你知道什么,别瞎添乱。”白明炽着急了,生怕去晚一步,杜知微就嫁给了那个无赖。 “二哥,你信我的,来得及,根本就没有那个孙贵妃的侄子。”白宛卿只得说出了实情。 “好啊!小四,你竟然和顾启钺串通好一起来骗我?”冷静下来的白明炽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儿。 “顾启钺?什么顾启钺?”白宛卿是一头雾水。 比白宛卿更一头雾水的是白正德,他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们这两个孩子在说什么?怎么一会儿说去杜家提亲,一会儿又到了孙贵妃,还有五皇子,这其中又有他什么事啊?” 兄妹两个说了好一会儿,白正德才缕清了事情的经过,他答应白明炽,明天就去杜尚书府上提亲。 可是无论白宛卿怎么解释自己没有和顾启钺串通,白明炽就是不信。 最后气得白宛卿直接说了一句:“对,我就是和他串通好了,怎么样吧?” 然后白明炽哼着小曲在白宛卿面前走过,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不怎么样,你承认了就行。 …… 翌日。 白明炽起了个大早,梳洗妥当之后跟着白正德去拜访西街的田媒婆。 见来人是国公爷父子,可把田媒婆激动个够呛。一般大户人家都是直接叫人去府上的,像国公爷这种身份还能亲自上门的,从古至今也没有几个。 田媒婆当即拍胸脯表示,不论白明炽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她都能促成这门婚事。 可是听说对方是杜尚书家的杜知微后,田媒婆的面色就变了,全然不似刚刚那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国公爷,二公子,您二位能来找老婆子我做媒,那可真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这满都城的姑娘,除了杜尚书家的杜知微,老婆子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我去,就没个不成的。可就是这杜尚书的女儿,老婆子我是真的无能为力。”田媒婆说完之后还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里面可有什么情由?”白明炽问道。 “二公子不知,这杜家姑娘虽是个名满都城的才女,但也是个极其挑剔的。全都城的显贵之家,有不少人托我保过媒。”田媒婆小心翼翼地看了白明炽一眼:“二公子,老婆子就直说了。别的不说,就冲您这肤色,它就不过关。” 第25章 两情相悦而已 白正德的脸色变了变。 田媒婆见白明炽还是不打算放弃的样子,便说道:“二公子,倒也不必麻烦国公爷。老婆子我直接带您去杜府走上这一趟,您看可好?”田媒婆生怕白家父子在她这儿发生什么争执,便想着带白明炽走一趟,好让他死心。 …… 白明炽骑着大马来到了杜府门前,拉着媒婆就要上前叩门,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了那么一两秒,深呼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敲响了杜家的大门。 开门的是杜家的门房,他被气势汹汹的白明炽吓了一跳。 还好看见了旁边的媒婆,“呦,田婆子,您稍等,我这就去叫老爷夫人。” 自家小姐的婚事可是愁坏了他家老爷,因为之前小姐拒绝了太多的人,现在都没有媒婆上门了,所以门房对这田媒婆甚是热情。 “杜夫人,给您贺喜了。”隔着老远,田媒婆就看见了杜夫人。 杜家夫人把白明炽和田媒婆迎到了二门:“田婆子,不知这位是哪家的公子?”因为白明炽久在沙场,所以都城中认识他的人并不多。 “护国公白家!杜夫人,这是国公爷的二公子。”田媒婆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杜家夫人把田媒婆拉到了一边:“田婆子,你可问好了?白家这位二公子可符合小女的条件?” 田媒婆假意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老婆子我光顾着替两家高兴,竟把这些给忘了。白公子,我得先问你几个问题,你懂音律吗?会做诗吗?” 白明炽面色一红:“堂堂男子汉沙场征战,岂会这些个无用的东西。”白明炽是白家几个孩子中最不爱读诗书的,若要是说兵书,他倒是读了个遍。 “白公子,那老婆子奉劝你还是回吧!这杜家小姐要求颇高:首先,您这肤色就不合格;再加上你不会做诗、不懂音律……”田婆子只能剑走偏锋,欲扬先抑了。 “田婆子,你怎么说话呢?”杜夫人身边的嬷嬷开了口:“常言道,宁破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一个媒人怎的还劝人家回去呢?” 然后,她便推着田婆子去后院见她家小姐。 “嬷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小姐的性子,何必让我非要来上这么一趟呢?” “田婆子,万事无绝对,说不准这一次小姐就同意了呢!若是以后我听说你直接把小姐的婚事回绝了,我们杜家的亲事,你就别再想做了。” “那不能,老姐姐,就算你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二人说着,就来到了杜知微的闺阁前。 “小姐,田婆子给您说亲来了,小姐可愿见上一见?”嬷嬷上前叩了叩门。 “嬷嬷可知是哪家的公子吗?” “杜小姐,是护国公家的二公子。二公子人长得玉树临风……”田媒婆极力地说着白明炽的好处,想着万一这次真的能成了呢? 她话还没说完,门从里面就打开了。 “谁?”杜知微一脸热切地看着田媒婆。 田媒婆先是一愣,然后嘴上就乐开了花,这事儿有戏了:“是护国公家的二公子白明炽。” 杜知微娇羞地点了下头,然后就转身回去了。 “杜小姐,你可听好了,这位公子可是不通音律的,他长得还黑,不会作诗。” 李嬷嬷把田婆子拉了过去:“你这个媒婆真是的,我家小姐都同意了,你还在这儿磨磨唧唧的。”然后她也转身确认了一下:“老奴这就告诉夫人您同意了哈?” 田婆子走路都有点儿飘,人激动得不行。 在都城的媒婆圈子都传开了,要是谁能挣到杜家的谢媒钱,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大景第一媒婆。 她好像已经看见老对头张媒婆气的通红的老脸了。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边好不容易说通了小的,那边老的又来了脾气。 前堂的杜大人正在那儿坐着,说白家只让晚辈上门,不懂礼数,说什么也不肯让自家女儿嫁到白家去。 田婆子和嬷嬷回来时,就听白明炽在堂中说:“杜伯父,明炽是喜欢你家女儿不假。为了她,我可以做出让步和牺牲。 所以今日明知道杜小姐对夫婿的要求高,哪怕是直接被拒绝,我也要来试上一试。 可是我爹他不行,他除了是我的爹爹,也是我其他兄弟姐妹的爹,更是朝廷的重臣。他的脸面代表着白氏满门,代表着北境十数万将士的颜面。 明炽虽是个只会打仗的莽夫,但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为了我一人,放弃整个白家的脸面,放弃北境十数万将士的颜面。明炽做不到,今日冒昧前来,叨扰伯父了,小侄告辞。”说完便要走。 可是还没等白明炽转过身。 “我嫁。”杜知微直接在田媒婆和嬷嬷的身后喊出了声。 她穿过楞在那儿的田媒婆,来到了前院。 “爹,娘。”杜知微分别向二老行了个礼:“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我一直等的人,就是他。自打三年前,他从流寇手中救下了女儿,女儿就打定了主意,此生,非他不嫁。” 杜知微的直率让白明炽的脸变得通红。 “哎!都是你,一直宠着她。”杜尚书只能对着老妻发脾气,他甩了把衣袖,离开了厅堂。 最后嬷嬷给田媒婆塞了好些个银子,好言好语地送出了杜府。 田媒婆的脑子在走出杜府的时候还是懵的。她心道:好家伙,原来所有的条件都是为了等到特定的那个人。 …… 隔天,国公爷白正德还是来了杜府。他先是表示了歉意,然后又递上了准备好的三书六礼,给足了杜尚书面子。说实话,田婆子也是多年的老媒婆了,可就算是再清贵的人家,她也没见过谁家的礼数这么周全。 这门婚事彻底轰动了整个都城的媒婆圈,经常有人会来旁敲侧击地向田媒婆取经。 每次被问到秘诀时,田媒婆总会神秘地笑笑。 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秘诀只有六个字:两情相悦而已! 第26章 相亲大会 皇后娘娘举办了一场踏春宴,说是自己在宫里有些无趣,想要和年轻一辈的孩子们热闹热闹。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她这是要给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相亲呢。 所以都城之中所有有未婚子女的人家都想削尖了脑袋往宴会上钻:万一若是自己家的子女被相中了呢?那以后可就是皇亲国戚了。 退一步说,即便是自己家的子女不能成为王妃、驸马,在宴会上多见几个权贵也是好的。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使劲了浑身解数,只求能成功混入宴会。更有人借机行骗,据说一个自称是皇后干儿子的小太监,更是敛了金银财宝无数。 有人为了一张请柬散尽家财,也有人盯着送到自己府上的请柬直犯愁。 送到白家的是两份请柬,邀请的是白宛卿和她的孪生哥哥白明炯。 白宛卿想起上一世的种种,实在不想和那些人去虚与委蛇。 白明炯并不在家,要是白宛卿也不去,就显得他们太不给皇后面子了,眼下得罪了皇后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而且免不得有些小人会诽谤她白家以功造过,不敬尊上。 思索再三,白宛卿还是带着绣夏和木春去了踏春宴。为了不引人注意,她特意穿了一身白衣。 远远地看见白宛卿过来,魏舒雅小跑了过去。 与之前的骄纵放肆不同,魏舒雅整个人显得扭扭捏捏的:“白宛卿,哦,不,白家姐姐,你之前给我的香囊最近好像不怎么有用了。你…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啊?” 魏舒雅这副模样着实有些可爱,白宛卿正欲逗逗她,可是却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看她。 她顺着感觉找了回去,就看见云棠站在平遥公主身边正向她们这边看过来。 眼见着白宛卿看了过来,云棠朝她笑了笑,然后就见云棠在平遥公主耳边说了些什么,平遥公主直接就拉着云棠走了。 顺着白宛卿的目光,魏舒雅看见了云棠。 “话说,那个叫云棠的可真厉害啊!先是攀上了你,然后又攀上了平遥公主。” 白宛卿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魏舒雅:“怎么?你知道内情?” “那…我的香囊…” “做好后我会派人送到你府上。” “成交!”魏舒雅瞬间笑开了花:“先说好了,我也只知道个大概。” 原来云棠和平遥公主是在一家酒楼认识的,那天平遥公主偷偷出了宫,在酒楼吃饭的时候碰到了云棠,中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反正打那以后二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那么笨,竟会被她给骗了?”魏舒雅抱着白雪,嘀嘀咕咕转身欲走。然后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冲着白宛卿喊道:“别忘了,我的香囊。” 看着魏舒雅远去的身影,白宛卿好像看见了上一世的自己。上一世,她也是这般的单纯天真,然后竟落得那样凄苦的下场。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顾启钰和云棠,或许还得算上一个云音儿。 可是白宛卿到现在也都还没想明白,云棠为什么要恨自己。就刚刚平遥公主的表现,似乎她对自己也颇有敌意。 白宛卿记得,这个平遥公主就是一个单纯天真的吃货,上辈子她俩交好,一是因为性格相像;二是因为白宛卿和她的口味相差无几。 现在看来,她八成是和前世的白宛卿一样,也被云棠给欺骗利用了。 的确,云棠是有点儿小心机的,但就凭她一个五品小官儿的女儿,怎会那么轻易探知公主的喜好?还能在巧合的时间、巧合的地点,和公主来一场巧合的“偶遇”,若说无高人指点,白宛卿说什么也是不会相信的。 难不成真的如云音儿所说,一切都是那个王氏身边的李嬷嬷搞的鬼?可她一个嬷嬷,又怎会有如此大的能耐? 看来得让人好好地去查上一查了。 这段时间,家里一连办了两场喜事,白宛卿有些累了,就放松了杜自己的要求。日前白明炯离家时,白宛卿让八面跟着去了,现下她身边一时竟没有可用的人,要想探知云棠这些日子的行踪并不是个易事。 她原想着把云棠交给云音儿就好了,可没想到云棠竟然放弃了大皇子,接触上了平遥公主。看来她还是没有死心,眼看大皇子登基无望了,就转向了二皇子。 “小姐,小心。” 白宛卿边走边想着云棠的事儿,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脚下,等到绣夏喊出口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整个人失去了重心,眼看就要和地面来上一个亲密接触。 下一秒,一双有些粗糙的大手扶住了白宛卿。 大手的主人正是和她有着婚约的五皇子——顾启钺。 “谢谢……是你?” 今天的顾启钺穿了一身白色的长袍,额上也只是简单地系了一条束带,与那日在酒楼中的装扮相去甚远。但是凭着那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白宛卿一眼就认出了顾启钺。 “白小姐终于认得自己一见钟情的未婚夫了吗?”顾启钺待白宛卿稳住了身形,在她耳边轻声说了这么一句。 白宛卿面色一红,倒显得娇羞可爱,她暗自腹诽:眼前人的这副样子,在怎么看,也都不像是传说中的冷面阎罗吧? 可这一幕落在别人眼里就显得分外暧昧了。 “你们看他们多配啊!”皇后的这一声,让他们二人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不过这话可是没有说错,他们二人容貌出挑,身形俊美,今日又都穿了一袭白衣,仿佛一对超凡出世的谪仙一般。 “皇后娘娘所言甚是。” “是啊!你看他们二人站在一起,就像是画一般,可真好看。” “可是,他们二人并未成婚,如此亲密接触,怕是不妥吧……” …… 众人议论纷纷,有溜须皇后的,有真心实意赞美他们二人的,也有捻酸挑刺的。 这些声音落在白宛卿耳中,再加上顾启钺刚刚的那番话,她只觉得脸上热热的。反观顾启钺这边脸上神色自若,只是那双红得发烫的耳朵出卖了他。白宛卿瞟见顾启钺发红的双耳,竟觉得有些解气,一时间,似乎脸上也不那么红了。 第27章 一双大长腿 “钺儿,卿儿,快来本宫这儿坐。”皇后一脸慈爱地看着白宛卿和顾启钺。 然后她又向着二皇子顾启铭的方向瞪了一眼:“都是你们这些当哥哥的不争气,要不是你们,钺儿和卿儿就可以早日成婚了。你这个不懂事儿的!也该好好学学你五弟,早一点成家立业,也好早日给本宫和陛下生个小皇孙。” “母后,”是平遥公主的声音,可白宛卿却没由来地有些不安。 “儿臣听说白家姐姐是名满都城的才女,姐姐出身武将世家,想必也是如公国爷般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早就听闻国公爷的舞剑是一绝,不知姐姐今日可否演示一二,也好让我们见识见识?” 白宛卿虽是将门之后,可是谁说将门之后就一定要会武功的? 还舞剑,白宛卿平日里都没拿过剑。不用想,平遥会这样刁难她,八成是云棠那个贱人挑唆的。 要是按着上一世白宛卿的性子,必会回怼一句:说起来她平遥公主您还是皇帝的女儿呢!难道你懂朝政,会批阅奏章吗? 可这一世,她学会了委婉。 白宛卿轻启朱唇,刚想替自己辩白,顾启钺却先她开了口:“皇妹若是想看舞剑,那我舞来给你看如何?今日这场宴会是母后办的,白小姐只是受邀的客人,怎好让来客表演呢?” 顾启钺的一番话,让平遥对白宛卿的敌意更深了。 顾启钺一直在皇后身边长大,对平遥公主和二皇子提出的要求向来无有不从的。如今竟当众让平遥公主下不来台,而他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保护白宛卿。 “五弟,你和白家姑娘虽是被父皇赐了婚,但是还没有过门就开始这样护着啦?”二皇子顾启铭也出了声,替自己的亲妹妹鸣不平。 二皇子和平遥公主先后发难,恐怕不单是云棠的挑唆就能做得到的。现在看来,今日这‘踏春宴’怕不就是一场鸿门宴。 白宛卿缓缓地从座上站起身,跪在一侧:“启禀皇后娘娘,民女虽是出身将门,可自幼爹爹娇生惯养,委实不曾碰过那些刀枪剑戟。至于舞剑,民女只是见过爹爹舞剑,自己是一窍不通的。也不知是哪个糊涂人传出民女会舞剑,竟还传入了二位殿下的耳中,是民女的不是。民女愿赋诗一首算作赔罪,如何?” 皇后还没有说些什么,平遥就直接接过了话:“那些酸掉牙的诗书……”她忽地想起自己的外祖就是文臣之首,这样说似乎有些不妥,然后话音一转:“诗书虽好,可是今日母后举办踏春宴,咱们不如玩些新奇的如何?” 说着她来到皇后身边:“母后,我瞧着五哥和白家姐姐真是一对璧人,听说他们是一见钟情的,就连父皇也颇为动容,为他们赐婚了呢! 儿臣听宫里的丫鬟嬷嬷说过,民间有一个十分新奇的游戏,名唤‘心有灵犀’:若是两个人真的心意相通,就算是蒙着脸,也能认出对方。宴上只有五哥哥他们俩是有着婚约的,就让他们表演给咱们看看,好不好?” 然后又转身对顾启钺道:“五哥哥,这回你可不能再护着了,白家姐姐虽是宾客,但也是我未过门的嫂嫂,算来也是半个皇家人。即便白家姐姐不愿表演,想要拒绝,也得让她自己说才是。你说是吧,白家姐姐?” 平遥公主一脸人畜无害地看着白宛卿,把她看得直发毛。 这一瞬间白宛卿明白了,什么舞剑,不过就是个幌子。平遥公主,或者是云棠,一开始打定的主意就是后面这个所谓的新奇游戏。 白宛卿刚刚已经拒绝了舞剑,要是再拒绝就是不知好歹、恃宠而骄了。但是她和顾启钺根本就是赶鸭子上架的,面都没见过几次,何来的心意相通呢? 现在能够解救她的只剩皇后娘娘一人,只要她发话说不,那么就算是平遥公主也无可奈何。可是皇后只是在低头饮茶,似乎并没有想要阻止的意思。 皇后是故意纵着两个儿女刁难白宛卿的。 近日,因着白家的两个公子办事得力,大皇子在皇上那儿得到了很多夸奖。本想着经上次一事,大皇子的名誉已经扫地了,可是皇上似乎并没有放弃大皇子的意思。 皇后就是要借着白宛卿敲打敲打白家满门,让他们明白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该站在哪边。 她放下了茶杯:“听着平遥说得甚是有趣,本宫倒是也想见识一番。就是不知道钺儿和卿儿想不想表演给咱们看啊!”皇后这一开口,白宛卿更是一点儿拒绝的余地也没有。 “白家姐姐别害羞嘛!父皇的圣旨都说了你和五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肯定会认出彼此的。” 白宛卿心里轻笑了一声,圣旨上还说了他们会认出彼此?这若是认不出来,就是和圣意不合了?好大一顶帽子。 “既然娘娘和公主有如此兴致,那民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白宛卿不卑不亢地站起了身:“只是不知公主所说的‘心有灵犀’是什么意思?” 平遥见白宛卿答允了,便兴致勃勃地走上前来:“倒也不难,就是让五哥和另外九个男子站在一起,把他们的脸挡住,换上同样的衣服,站在远处。然后白家姐姐可以对他们说出三个指令,让他们一起做同样的动作,但是不能让他们说话。最后只要姐姐从中挑出哪一个是五哥就可以了,对于你们,肯定没有一点儿难度的。” 白宛卿上一世和平遥是好友,从不知她竟这般难缠。 “五哥,白家姐姐都应允了,你总不会不应吧?” 顾启钺没说什么,径直转身走了下去。 没多一会儿,十个男子就走了上来。 看着走上来的这十人,白宛卿有点儿想要骂人的冲动。 好一个一点儿也不难,这十个人身高和身型都极为相似。别说白宛卿今天这才是第二次见顾启钺,就算是顾启钺的亲爹、亲娘,这样子也是认不出的吧! “白家姐姐可想好了第一个指令?”平遥在那边开始催白宛卿了。 “诸位请都坐在凳子上。” 白宛卿想了一会,发出了这样的指令。 她第一次见顾启钺是在飘香楼,当时他就坐在凳子上。初见白宛卿只觉得顾启钺相貌英俊,等他起身离开后才发觉他个子甚高。这样想来,顾启钺必定有一双大长腿。 眼前这十个人虽站着是一般的高,可是腿总不会一样长吧。 一坐在凳子上,这十人的高度果然就变得参差了,一下子就淘汰掉了五个人。 眼见白宛卿一下子就淘汰了一半儿,平遥公主瞪了一眼云棠。 当初就是她献的计,说是这样能让白宛卿出丑,自己还在母后面前打了包票,若是失败了,她会让云棠好看的。 第28章 心有灵犀 面对剩下的五个人,白宛卿是无计可施了,她只记得初见时顾启钺是拿了一把扇子的。 于是她就发出了第二个指令,让十人都手拿一把扇子。白宛卿心里想着,若是顾启钺能够用左手拿扇子,或是将扇子掉在地上,故意给她个提示就好了。 但是顾启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这一次,没有淘汰任何人。 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 “难不成父皇是指错了婚,白家姐姐好像也没有多熟悉五哥啊?”平遥的声音并不大,好像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在自言自语,但是此时场内静得出奇,平遥的这句话飘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宛卿啊!不行就回来吧,本就是作乐,不得当真的。”皇后此时做起了好人。 可若是白宛卿真的放弃了,就是承认了自己和顾启钺并不是心有灵犀。 那今天过后,必定会有传言流出:说白宛卿蒙蔽了圣上,皇上指错了婚。可若是不放弃的话,白宛卿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能认出顾启钺。 “娘娘请稍后,还有最后一次指令。”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为何不拼一下?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白宛卿叫来了场边的内侍,悄悄耳语了几句,然后内侍奉命而去,没过一会儿,场上各位身边都站了一个人。 “请诸位扶住身边的人。”她在扶这个字上加了重音,心里祈祷顾启钺是个聪明的,能够听懂她的言外之意。 这次顾启钺听懂了。 旁人都是自然地把手扶在了公公的身上,只有顾启钺一人是搀住了身边人,就像刚刚搀住白宛卿一样。 “好,五弟和白姑娘果然是心有灵犀,不亏是父皇亲自赐婚的。”二皇子顾启铭带头鼓起了掌。 “哥哥。”平遥不满地看了顾启铭一眼,然后又看向皇后:“母后,这不算,这是作弊。” 没等白宛卿和顾启钺开口为自己分辩,顾启铭再度开了口:“皇妹这就有点儿无理取闹了,不全是按照你的规则来的吗?怎好说人家是作弊呢?”白宛卿没明白为什么顾启铭会替她说话,但就是觉得他不怀好意。 果不其然,顾启铭话锋一转:“不过,既是心有灵犀,那只白姑娘认出五弟还不够;五弟也得能找出白姑娘才行。” “就是,二哥说得对。”平遥也马上说道:“我刚刚忘了,心有灵犀本来就是两个人都要找出对方的。” 白宛卿好不容易找出了顾启钺,她可不认为顾启钺也能如此幸运地找出她来,刚要出声反对,可是顾启钺却抢先开了口:“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一听这话,白宛卿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不是纯纯的猪队友吗?现在岂是逞英雄、斗狠的时候? 可是顾启钺已经答应了,白宛卿也没法再多说什么,只能跟着内侍下去准备了。 看着他们找来的九个人,无论从身高、身型到身材比例,都和自己十分相似。别说是顾启钺,就算是和她从小生活在一起的绣夏和木春,都未必能从这堆人中,找出白宛卿。 白宛卿被安排在了第五位登场,她原想着自己故意摔一跤,给顾启钺一个提示。可是人家好像早就预见了白宛卿会有所举动。 第一个人摔了一跤,第三个人直接甩掉了鞋子。这些突然的变故让白宛卿措手不及,反倒只能乖乖地走了过去。 “卿各位都坐在凳子上。”这是顾启钺发出的第一个指令。 白宛卿心想,顾启钺看起来是个聪明的,原来竟是个傻的。都有了刚刚的那一次,他们肯定是有了防备。还坐什么凳子啊,白白地浪费了一次机会。 果不其然,并没能淘汰掉一个人。 顾启钺在内侍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白宛卿她们身前都多了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放着梅花糕和一杯牛乳茶,倒都是白宛卿爱吃的,可她现在可管不了这些,满心满脑都在想着怎样才能让顾启钺认出自己。 “等等。”皇后的声音响起。“本宫要去更衣,等本宫回来再继续。” 等了好久,皇后终于回来了,顾启钺也发出了第二道指令:“请诸位吃一口桌子上的糕点。” 白宛卿觉得这倒是个还不错的主意,只要自己狼吞虎咽,用最快的速度吃完就行了。然后她便打算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梅花糕。 “诸位姑娘等一等。”白宛卿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说话的是场边的内侍,“来人啊!伺候诸位姑娘用糕点。”十人身边各站了一个小宫女,分别拿了一块儿糕点放入了十人的口中。 好家伙,脸挡着,还不能用自己动手,就算白宛卿吃得再快也没有用。即便是白宛卿不顾惜自己的名声,想吃出一些动静,可是离得这样远,对面的顾启钺怕是也听不见的。 好嘛!这一次机会又浪费了。 “二弟,你似乎不太了解白姑娘吧,怎到现在了场上还是十人啊?”二皇子顾启铭的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开心。 “二哥,稍安勿躁,这不是还有一次机会呢吗?”顾启钺的声音不缓不慢,好像是成竹在胸的样子。 “那好!为兄就等你最后的机会。” 难不成他的下一道指令是让大家爬树?或者是下河捞鱼?白宛卿觉得只有这两样能够让自己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可是顾启钺给出的口令让白宛卿彻底傻了眼,这哪是什么胸有成竹啊!这分明是破罐子破摔。 顾启钺给出的口令是“诸位请饮一口茶。” 这不是废话吗?刚刚吃糕点的时候都把脸遮住了,现在再下这样的指令有什么用呢?怎么?难不成他想让白宛卿把茶水喷出来吗? 她刚想到这儿,倒真有人将一口茶水喷在了团扇上面。 第29章 一丝心动 这一喷直接让剩余的九个人都呛了口水,原本安静的宴会上一时之间咳嗽声此起彼伏。 白宛卿斜睨了那人一眼,就是刚刚那个丢鞋的女子。 也不知皇后答应了她什么条件,才能让她答允在众人面前如此出丑。难不成这个宴会上、乃至这个国家都没有她在乎的人了吗? “五哥哥,三次机会都用完了哦!你可认出哪一位是白家姐姐?”平遥公主幸灾乐祸的声音把白宛卿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啊!三次机会已经没了,顾启钺没能淘汰掉任何一个人。 他先是让她们坐下,然后又吃了糕点,再是饮茶。这一套下来,倒是满足了白宛卿咕咕直叫的肚子,但是白宛卿宁愿让肚子一直叫,也不希望输掉这个游戏。 她找出了顾启钺,而顾启钺却没能找出白宛卿。不仅如此,就顾启钺提出的条件,看起来就根本没想找出白宛卿。 她原以为顾启钺是个好的,现在看来他怕不是和皇后是一伙儿的,故意想让白宛卿、让白家出丑的。 宴会之上发生的这一切,很快就会传遍都城。 什么白宛卿一厢情愿、白家仗势欺人,逼迫五皇子娶亲……这些应该都还是算好听的。 其实怎么说她无所谓,但是不能让白家和她一起被人耻笑。 上一世她连累了白家满门命丧黄泉,这一世,她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白家,哪怕是一点点也不行。 白宛卿在她心中的复仇名单上又加上了一个名字:顾启钺。 无论是谁,只要伤害了白家,她定会让对方付出代价。 “钺儿、卿儿,快回来吧!卿儿对钺儿果然是痴心已久,本宫回宫后定会将这一番和陛下说说。”皇后悠悠地开口,看似想保住白宛卿那已经没有了的面子。但是她这么一说,只会让大家更加嘲笑白宛卿。 “五弟,白姑娘对你用情甚深,你以后可要对人家多用些心才是,免得辜负人家的一番心意。”二皇子顾启铭站起身,走向顾启钺,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目的达成之后的欢快。 顾启钺看了顾启铭一眼,没有答话,向皇后的方向行了个礼:“母后,还容孩儿试上一试。”然后他直接转身,径直的走到了白宛卿的身边。 “这位就是白家姑娘。”说话间,他拨开了白宛卿遮面的团扇。 白宛卿没想到顾启钺真的会找到自己,她看着面前眉眼含笑的俊美男子,眼里满是震惊。 二人就这样对望着彼此,好像世间的一切和他们都没有任何关系。台下众人也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们站在一起,看着眼前这对容色出众,佳偶天成的璧人。 “好,真好,不愧是陛下钦点的姻缘,好一个心有灵犀。”皇后带头叫了好,然后全场众人起身,齐声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恭喜五皇子,恭喜白姑娘。” “小姐,你和五皇子可真般配。”待白宛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绣夏在白宛卿耳边低语。 “你这丫头,别胡说!”白宛卿嘴上虽是这样说着,可心里一直在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幕幕:难不成顾启钺是一开始就认出了她?后面那些难不成就是想让白宛卿好好吃些东西? 心中刚升起这个念头,白宛卿就摇了摇头,不可能。尽管她现在还不知道顾启钺是怎样认出她的,但无论如何她也不相信在如此的刁难下,顾启钺能够一眼就认出她。 “小姐,五皇子一直在看着你。”绣夏借着给白宛卿整理钗环的机会,轻轻地说了一句。 白宛卿看向顾启钺的方向,撞上了那双清冷的眸子,想起了刚刚顾启钺拨开团扇的场景。 那一瞬间,她确实有一丝心动。 脸上染上了一抹红晕,然后她立即错开了目光,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水掩饰着自己的不安和尴尬。 顾启钺看着白宛卿呛水的样子,心里有一丝后悔:难不成是自己刚刚的举动吓坏了她? 仔细回想,自己这段时间好像确实有些冒失了,心里就一直想着与她亲近。自己单方面从小到大都把她装在了心里,但却忽视了白宛卿应该早就不记得他了。 看来以后可要缓缓而行了,要是把她吓跑了可就不好了。 …… 宴会回来之后,白宛卿把自己关在了房里,她没想到自己经历过上一世的情感背叛,此次重生之后还会动心,而且动心的对象还是仇人的兄弟。 她想要再次冰封自己的内心,可是松动的裂缝岂是那么好修补的? 不仅如此,她越是想要忘记顾启钺就越会想起他。 吃饭时她会想到、睡觉时会想到,甚至读书时也会想到顾启钺那张俊美的脸。 要不然试试? 白宛卿的心里冒出了这么个想法,若是顾启钺是个好的,那他们就可以好好的过日子;若是他也是个混蛋,那自己再远离他也不迟。 白宛卿打定主意后心情就舒畅了很多,也有心思想其他事了。 她叫来了忠伯和刘大,想让他们再帮着找一个类似八面的人。在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后,他们微微一笑:“小姐,不用了,我们刚刚过来的时候,听门房说八面回来了。” 八面带回了白明炯的书信,原来是白明炯在安顿好之后,就把八面打发了回来。他知道妹妹派八面过来是为自己好,但是他同样也是担心着白宛卿在都城的境遇,这里的虎豹狼豺更多,妹妹的处境怕是比他要难上许多。 白宛卿也没做推辞,眼下她手下确实没有和八面一样趁手的人。 八面休息好了就去调查云棠,这段时间都去了哪儿,见了谁;然后吩咐石头在云府好好的查一下王氏身边的那个李嬷嬷,又给云音儿送了封信,约她见上一面。 隐泉寺的厢房里,白宛卿等到了云音儿。 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是面黄肌瘦的样子,脸上虽然未着粉黛,但是肤色白里透红,细腻又有光泽,一看就是保养得很好的样子。 “音儿姑娘最近过得不错?”白宛卿先打了招呼。 “白姑娘,我已是人妇,如今也怀了身孕。白姑娘如此称呼,怕是不妥吧!府中的下人们都叫我云夫人。”云音儿斜睨着白宛卿,丝毫没有自觉低人一等的样子。 “音儿姑娘,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曾记得是谁帮着你过上了今天的日子,重要的是姑娘有没有忘记当初的承诺。” 第30章 找老婆 “白姑娘可是在怪我没能牵制住云棠?姑娘可知道我如今已不再是当初云府的小丫头了,身为大皇子的妾室,我行动尚不能自由,更何况要时时刻刻地掌握住云棠的动向?”云音儿轻轻转动手上的护甲,笑意吟吟地望着白宛卿。 白宛卿一听,云音儿这是话中有话啊! 表面上是说她监控不了云棠的动向,实则也是在告诉白宛卿,她云音儿是大皇子的人,虽是妾室,但也不再是白宛卿能够随意拿捏的。 其实她说得不错。眼下,白宛卿确实拿云音儿没什么办法。 “不过,”云音儿轻启朱唇,“我也不瞒着你,云棠接近平遥公主的目的只为了接近二皇子顾启铭。而我不论是为了我自己、大皇子、还是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会阻止这一切发生的。”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若是这一胎能生个男孩,那就将是皇家第一位长孙。若是将来顾启钰能够继承大宝,那么…… 白宛卿不知云音儿是用了怎样的手段怀上的孩子。 凭着她对顾启钰的了解,他是绝对会这样就不爱云棠。前一世,云棠可是他心中永远的白月光。白宛卿猜测云音儿八成是用了手段才怀上这一胎的。 白宛卿没猜错,云音儿自打入府就一直柔柔弱弱地扮着可怜,还小心谨慎地向云棠身上泼脏水。 一开始倒还是有些效果,可是后来有一次,顾启钰和云音儿发了大脾气,让她在棱角分明的石子路上整整跪了一天一夜,打那以后,云音儿再不敢在顾启钰面前说云棠的坏话了。 其实云音儿入府后,顾启钰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咸不淡的。只有喝醉的时候才会对云音儿格外温柔,也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会碰云音儿,但就算是床笫之间他嘴里喊的也是云棠的名字。 现在的胎儿是云音儿忍受着极大的屈辱才怀上的,她只想着早日生下一男半女,也好稳固住自己的地位。 白宛卿看着失神的云音儿:“姑娘如此想甚好,我忽然想起一个故事,不妨和姑娘一起分享下:前朝有一个落魄书生,他喜欢上了一个富家小姐,可是富家小姐并不喜欢他,为此他是无心学习,寝食难安,最后甚至卧病在床。他的爹娘看着儿子就这样一直消瘦下去,甚为愁苦。” 她润了一下喉咙,继续道:“后来有人给书生介绍了屠夫家的女儿,书生起先并不同意,后来一看,屠夫女儿竟有几分长得像那位富家小姐,于是就答应了。屠夫女儿嫁过来后,精心伺候,书生的病很快就好了,没过多久还生下了两个大胖小子。后来书生去参加科举,没想到竟然一举夺魁。 听说了消息的富家小姐亲自上门,说愿意嫁给书生为妾,书生一看见当初心心念念的可人儿,就什么都忘了,直接当场休了发妻,娶了富家小姐……” “白姑娘果然博古通今,音儿拜服。白姑娘话中的意思我也听明白了,你放心,我先前答应你的定会做到,不单单只为你,更是为了我自己。” 然后她站起了身:“妾身出来很久了,要是再不归府,王爷该生气了,妾身就先告辞了。” …… 钺王府中。 管家仲阳和侍卫铁砂正在大眼瞪着小眼。 顾启钺从宴会回来就给他们二人安排了一项任务——给大皇子到四皇子找老婆,而且,还要在一个月之内办完。 自打从宴会上回来,顾启钺就不想等了,也等不了了。他想娶白宛卿为妻,一刻也等不了。眼下他和白宛卿虽有皇上的赐婚,但是他时常感觉不安,还是要把婚事办了才能安心,以免夜长梦多。 而要达成这个目的,那就得先给他前面的四个哥哥都安排上一个老婆。 而这项艰巨的任务就被顾启钺安排给了仲阳和铁砂。 也可真真愁坏了仲阳和铁砂两人。 你要是让他们杀人还行,让他们替人做媒,这不是逼张飞绣花吗? “仲阳哥,仲哥,仲爷爷,我求你了,你帮帮我吧!我实在是不行啊!要不你把我手里这两个也一起收了吧!你两个也是做,四个也是做,求求你了,救救我吧!” 顾启钺将老大、老二的婚事交给了仲阳,将老三老四的婚事交给了铁砂。 “你要是能帮我把分到我头上的两位解决了,我给你叫祖宗都成。公子够向着你了,你看我手里的这两个人,一个是长、一个是嫡。要不这样,咱俩换换,换完之后我若是完成了自己手里的,就帮你咋样?” “仲阳,我是反应慢了一些,但是我不傻。”铁砂见仲阳不肯帮忙,就急急忙忙出了府。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他可得抓紧些。 铁砂来到了都城中央的四海茶楼,而仲阳则去“拜访”了城中各位媒婆的住处。 四海茶楼是仲阳一手建立起来的,茶楼下面有一处密室,是他们专门用来存放各种消息的。 铁砂翻着皇宫的档案,他虽然是暗中保护了顾启钺一年,可是对其他几位皇子是一无所知。 翻找了大半天,他才找到三皇子是个瘸子;而四皇子母家式微,且他早已有了心上人,不过是和顾启钺一样,等着前几位哥哥婚配罢了。 再看仲阳这边,早已将从各家媒婆处‘借’来的资料汇集在了一起。 周侍郎的女儿倒是不错,但是她父亲官位低了一些,仲阳把她的信息放在了左边;钱尚书的女儿不错,官位也不低,仲阳把她放在了右边。 左边的,是大皇子妃的人选;而右边,是二皇子妃的人选。 虽然当下皇上似乎并没有特别不喜大皇子,可是凭着多年来搜集的资料。仲阳认为大皇子是无缘大宝的。 而且有着皇后娘娘在,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大皇子妃的身份高过二皇子妃的。 所以要是想过皇后那一关,大皇子妃的身份是不能过高的,二皇子妃就得是个身份贵重的贵女了。 至少在皇后看来,二皇子的正妃就是下一任的皇后。她肯定是更希望二皇子能娶上一个将门之后,这样就稳住了太子之位。 可是,这样一来,若是来日有什么变动,那对于顾启钺来说就是极为不利的。 仲阳摆弄着面前的这几张纸:钱尚书女儿、刘御史孙女、崔将军女儿、魏国公孙女,思考着到底怎样才能在不损害顾启钺的利益的前提下,完成他交代的任务,促成二皇子的婚事呢? 与此同时,仲阳挑出来的这几个名字也摆在了皇后的案前。 踏春宴,本就是皇后想给自家的儿子女儿相看适龄之人的。 皇后替女儿看好了护国公白家的第三子白明炯,但是他竟不巧去乡下养病了。不过看着白宛卿的模样,她的胞兄长的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而且她还听闻这个白家三子虽出身武将世家,但是文采风流,实乃自家女儿的良配。 不过也不知道平遥那个丫头怎么了,也没见过白家三子,却直接说了不愿意,还闹了半天脾气,说什么要出家当姑子去。 不过皇后是极为明白自己女儿的,她的择偶标准就是那个长相大于天,只要能让她见上白明炯一面,那这门亲事肯定就能成了。 相较于女儿的婚事,她更头疼儿子顾启铭的。 第31章 儿媳人选 自己的儿子将来是要承继大统的,所以选妃一事就要慎之又慎。 皇后是想让自己的娘家侄女嫁给二皇子顾启铭的,这样就能够保住她母家的荣耀。 可是她那个宰辅爹爹说什么都不同意。 这也是皇后最不喜她爹的地方:明明对待权利的态度是心向往之,可是却偏偏要摆出一副清高的姿态。 皇后摇了摇头,摆弄着她挑拣出来的三张画像。 刘御史孙女、崔将军女儿、魏国公孙女,这三位是皇后思量再三选出来的儿媳人选。 刘御史是朝中的元老,若是二皇子能娶了他的孙女,再加上自己的母家的影响力,就相当于得到了朝中所有文臣的助力。 而且刘御史的孙女实在是个端庄持重的,很有大家风范,不管是容貌还是家世都是很让她满意的儿媳人选。 但问题是皇后眼下手中缺的并不是文臣的助力,而是武将的势力。自古兵权胜于皇权,若是手中没有兵权总是不稳妥的。 皇后手中拿着刘御史孙女的画像,眼睛却盯在了崔将军女儿和魏国公孙女的身上。 皇后身边的青园姑姑看出了自己主子的犹豫:“娘娘,那不如就给二皇子再娶两个侧妃?” “若是能都娶了她们三个自然是好,可是除了铭儿之外,老大也还没有正妃;老三老四的年纪也都差不多大,要是给铭儿一下子娶了三个,未免让人家说我太厚此薄彼了。所以,最多我只能给铭儿先娶一正一侧两个妃子。可问题是,我到底该选择谁呢?” “娘娘您自己对着画像烦心也是无用的,不如寻个名头,把她们叫进宫来咱们也好比较一下……” …… 隔天,皇后就以给大皇子选妃的理由召了各家的待嫁小姐入宫。 可那崔将军的女儿竟然以纱巾覆面,说是前不久伤了脸。摘下纱巾一看,果然侧脸上有着一条蜿蜒的疤痕,吓得皇后险些失态。 原本她还在崔将军女儿和魏国公的孙女魏舒雅之间犹豫不决呢,一个是老牌的世家,一个新晋的权贵。 现在既然崔家女儿伤了脸,那皇后就不用纠结了:选刘御史的孙女为正妃,魏国公家的魏舒雅为侧妃就是了。 刘御史的孙女温婉大气,很有正妻的风范。魏家的魏舒雅又是个古灵精怪的,这一正一侧,正好合适。 有了决定后的皇后心情大好,也顺道解决了大皇子的婚事。 大皇子毕竟是长子,他的妃子出身也不能太过寒酸,皇后给他定下了钱尚书的女儿。 户部尚书的女儿,配大皇子倒也合适,关键,这个钱尚书是皇后爹爹的门生,把他的女儿许给大皇子就相当于在他身边安插了一枚钉子。 皇上对于皇后挑的人选倒是没提出什么异议,只不过他又钦点了京兆尹的女儿做大皇子的侧妃。 京兆尹可是掌握着都城的人马调度,这让皇后很不满意。不过她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顺势提出了二皇子顾启铭的婚事。 “钰儿的婚事有了着落,臣妾也惦念着铭儿和几个弟弟们的。尤其是铭儿,不像其他兄弟们,虽无正妻,但是府中都有侍妾侍奉。那孩子一向是个乖的,说是要在咱们身边伺候一辈子呢!” 皇后看了一眼皇上,见他嘴角上挂着笑意,便继续道:“但是男孩子嘛!总要先成家才能立业。臣妾一早就看中了御史刘大夫家的孙女,刘氏年龄虽小,但也是难得的端庄持重。陛下说可好?” “那就让钰儿和铭儿一起成婚吧!朕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爹了。”皇上眉眼含笑,目视远方,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皇后从座上起身,跪在了皇帝面前:“那臣妾就斗胆,给铭儿求个双喜临门。妾身听闻魏国公家的小孙女魏舒雅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陛下何不赐给铭儿为侧福晋?有这一动一静两位福晋照顾铭儿,臣妾也就放心了。” 皇上盯着皇后好一会儿,最后说了句:“让孩子们自己相看相看,也不算盲婚盲嫁。” 皇后一直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其实她本可以等过些时日再提出魏舒雅一事的,但之所以皇后会在此时提出,就是想要试探皇上的心意。 最近在朝上,皇上总是对大皇子顾启钰赞不绝口,皇后很是担心太子之位会落到旁人手中。 所以她必须要试探一下皇上的圣心,只要这个提议没有被否决掉,那就说明皇上还是属意二皇子顾启铭为太子的。 隔天。 皇后就又把那些个女孩子叫进了宫,说是御花园的花儿开得鲜艳,特意叫她们来一起赏花。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皇后这是要宣布她看上的儿媳名单了。 果不其然,皇后先是让大家自行观赏,然后又命人偷偷叫走了钱尚书的女儿、京兆尹的女儿;还把刘御史家的孙女和魏国公家的孙女带到了自己宫殿之中。 然后她又命宫人叫了二皇子顾启铭,假意是二皇子来给皇后请安,装作‘无意之中’碰见了刘氏和魏氏。 …… 原本一切都在皇后的算计之中。 除了顾启铭一直不停地打喷嚏。 不知怎的,自打进到殿中,他就一直不停地打喷嚏。 “铭儿你可有些唐突了,母后这里还有客人呢!” 顾启铭按照编排好的转过身去给刘氏和魏氏道歉:“二……阿嚏……二位……阿嚏阿嚏阿嚏……” ‘二位姑娘有礼,是本王唐突了’这短短的几个字,他竟怎么都说不出来。 皇后盯着顾启铭身边的小太监,杏目圆瞪:“二皇子这是怎么了?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伺候的?” 吓得小太监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不住地磕头:“娘娘恕罪,奴婢不知啊!没进殿之前二皇子还是好好的呢!” “大胆奴婢,伺候二皇子不周还敢还嘴。来人啊……” “母后……阿嚏……他说得没错……阿嚏……儿子确实是进来之后才这样的。”顾启铭一边说一边往外走,等他走到殿外,果真不打喷嚏了。 第32章 对人过敏 可是不对啊! 明明一个时辰前,顾启铭还来过皇后的宫中正常请安问好呢。 青园姑姑蹙着眉,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去传太医,然后仔细思量着这段时间以来宫中有何变化。 可是屋内并没有任何改动,哪怕是一盆花、一盘瓜果也没有多,甚至就连在殿外负责伺候的宫女也都还是之前的那两个。 等等,人。 对了!现在和之前唯一的差别就是多了刘氏和魏氏两个,难道说二皇子的喷嚏和她们两个有关? 青园姑姑把自己的猜想低声告诉了皇后。 皇后随即便让顾启铭去了偏殿,然后再让人分别走进偏殿。 果不其然,让二皇子打喷嚏的正是刘、魏两人。 更准确是说,是魏舒雅让顾启铭打喷嚏的。 只要她一靠近,顾启铭的喷嚏就一个接一个地停不下来。 眼下的情形也没法再继续相看了,皇后只得让刘氏和魏氏先行离了宫,然后唤来太医询问有无破解之法。 一脸褶子的老院判一只手搭在顾启铭的手腕上,一只手反复摸着他那为数不多的几根胡子,眉头紧锁。 “全院判,到底怎么样啊?”皇后终于忍耐不住了,出声询问。 皇后骤然开口吓得老院判一激灵,竟直接拽掉了自己好几根胡子。 “回皇后娘娘,二皇子身体康健,并无大碍;至于您所言说的打喷嚏一事,老朽不才,实不知缘故。”老院判起身回禀皇后,尽力把头埋得低低的,他是真的不知二皇子为何喷嚏不止。 “院判大人这是在敷衍本宫吗?你的本事,本宫还是知道的。全大人屡次为陛下治好顽疾,怎会连一个小小的喷嚏都治不好?难不成院判大人看不起我们母子不成?” 全院判直接哆哆嗦嗦地跪在了地上:“皇后娘娘赎罪,老朽不敢欺瞒,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直说就是。”皇后的语气中满是不耐烦。 “二皇子的症状确实怪异,老朽只是在古籍中读过相似的例子,从未有过见闻。二皇子似乎,似乎是对人过敏。”老院判鼓起勇气,终于说了出来。 这还是他前几日无事,翻阅古籍看到的,当时只觉得是无稽之谈,可没想到这种怪异的病症竟然还真的存在,还好巧不巧的落在了他身上。 “对人过敏?” “古籍有记,有病者,全身痒,或涕泪不止,或喷嚏不停……独现与特定人之前,实乃对人过敏也。” 眼见皇后面色不喜,老头又补充到:“不过,二皇子迄今也只是对一人有此种反应,所以只要日后不见此人就是,别的倒也没有任何影响。” 老院判的话直接让皇后凉了个透心:不会吧!两个她看好的武将之家,一个女儿伤了脸,另一个竟然是什么莫须有的对人过敏?难不成她们和武将之家犯冲吗? 可若是不能和武将之家联姻,光有文臣的助力怎么够呢? 难道真是天意如此吗?难道她的儿子就不应当承继大宝吗? 那以后若是大皇子登上了王位,她们娘俩该如何自出处呢? …… 皇后越想越着急,陷入了无限的怀疑和自我怀疑当中。 但是,哪里会有那么多‘天意’呢?这充其量也就只能算是‘人造天意’。 而始作俑者就是她夸是一对璧人的那两个——顾启钺和白宛卿。 崔将军女儿的事儿是仲阳搞的鬼。 在他得知皇后看上了崔氏和魏氏之后,仲阳就把这个消息放给了崔氏。 崔氏和自己娘家的表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人早已私下定好了终生。 崔家姑娘也是个狠的。 她得知消息后,担心自己的爹娘会逼着她嫁给二皇子,竟直接用匕首划伤了自己的脸,还故意没有按时服用汤药,让脸上留下了一道奇丑无比的疤。 好在那崔家的表哥也不是个无情无义的负心汉,在得知表妹伤了脸之后就找了媒婆上门提亲。 尽管原本崔将军夫妇还对这门婚事有诸多不满。 但是皇后选了魏家的孙女,自己女儿的脸已经无可挽回了,两个孩子还彼此钟意,且又有亲戚关系,也算是知根知底,所以也就没多阻拦,两家很快就定了婚事。 崔家姑娘一事,可是说是仲阳自己的决定,硬要说是顾启钺从中捣鬼,多少有些冤枉人。 但是魏舒雅一事,则完完全全是白宛卿本人的‘从中作梗’了。 白宛卿记得,上一世,顾启钰之所以能够击败顾启铭,成为最后登上宝座的人,除了她白家的助力之外,还有一件事至关重要的事让顾启铭彻底和王位无缘。 那就是——顾启铭有着龙阳之好。 上辈子,顾启钰就是用这个杀手锏让老皇帝对顾启铭死了心。然后还被气得一下子驾鹤西去,而他顾启钰就名正言顺地登上了帝位。 据白宛卿在踏春宴上对顾启铭的观察,他似乎总爱有意无意地碰触身边那个容貌清秀的小太监,再想到顾启铭至今还未曾有个妾室,白宛卿就更加确信了,顾启铭定还如同前世一样,有着龙阳之好。 哎!等等,顾启钺好像也没有暖房的丫头,难道说,他也是…… 白宛卿转念又一想,如若顾启钺真是……,那倒还真是个好事儿,以后她要是想要假死遁走定会方便许多,保不准还会得到顾启钺的帮助。 白宛卿一想到这儿倒是无比的开心,但是笑过之后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上一世的魏舒雅很惨,据说是饿死在了流放的路上,临死时,怀中还抱着名为白雪的那只猫。 白宛卿很想让魏舒雅避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所以她在给魏舒雅的荷包中加入了一些针对顾启铭的香粉。 这些香粉,也就是引得顾启铭不断打喷嚏的原因。 可是白宛卿低估了皇后的决心,也低估了魏家人想要振兴家族的野心。 对人过敏又如何?皇后想要借的是魏家的势力,魏家也想借着皇后的势重振家门。 只要能让魏舒雅成为顾启铭名义上的侧福晋,魏家成了皇家的姻亲就行,至于别的,都不重要。 他们甚至都想好了应对的方法,不就是打喷嚏吗?不要紧。 成亲之时给魏舒雅找一个替身就行了,反正喜帕一盖,也没有人知道下面的人究竟是谁。 …… 在宫里传出顾启铭要娶刘、魏两位福晋的时候,白宛卿很是沮丧,并且突然生出一种特别强烈的危机感。 像这次救不了魏舒雅一样,她很怕自己也改变不了白家的下场。 这一世的魏舒雅,和上一世的白宛卿、白家一样,都是皇权斗争中的牺牲品,自己的这次重生,真的就能救下白家上下一百多口的人命吗? 第33章 五苞并蒂莲 和白宛卿的满脸忧愁不同,顾启钺那边可是舒了一口气。 老大和老二的婚事有了着落,老三和老四,也都定下了亲。 现在只要一个一个地办就好了。 但是就算是寻常百姓家,婚事也都是要准备好久的,更别说是皇子们了。 内务府的公公们匆匆地算了一下,就光是新娘的嫁衣这一项,每件至少要准备上一年。 基本就是下一年,大皇子成婚;再一年后,二皇子;就算老三、老四和老五的婚事可以对付一些,总是要准备半年的。 这么看来,等轮到顾启钺成婚的时候,最快也要两年半以后了。 两年半,那可是快一千天了。 老皇帝现在的身子骨看着还行,但是谁知道哪一天就会突然驾崩了呢? 等到新皇登基,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意外呢! 不行!还是得尽快办婚礼,免得夜长梦多。 看着突然一言不发、看着前方的顾启钺,仲阳越发觉得不对,生怕他再派给他们一些逼着张飞绣花的任务:“主子,老主子叫我回去一趟。”然后不等顾启钺回答,就抢先一步直接溜了。 “对了,仲阳不说我都忘了,主子,那我也先走了。”铁砂有样学样,赶紧脚下抹油。 顾启钺看着慌忙逃离的两人,心里轻笑了一下:我已经有了对策了,又没说让你们想办法。 其实早在顾启钺让铁砂他们两个给皇子们找老婆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要轮到他和白宛卿成婚,定会登上很久。 所以一开始,在仲阳他们给他‘找嫂子’的时候,顾启钺就已经有了准备。 …… “皇上,您看那儿。” 皇上顺着老太监的声音看了过去,御湖当中竟开了一朵五苞并蒂莲花。 并蒂莲花就是极其少见了,五苞并蒂莲花更是前所未闻啊! “陛下仁德,人神共念,天降祥瑞,佑我大景。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老太监带着一众宫人连忙下跪给圣上道贺。 不过为了确保无虞,皇上还是叫来了钦天监查问最近天象是否有异动,五苞并蒂莲花的出现是凶是吉。 “臣今日夜观星象,见亢金龙和氐土貉二星大放异彩。青龙七星主东,此二星为青龙之颈柱,此次放光预示着我大景国诸位皇子上下一心,齐心协力辅佐陛下,定能成就一番宏业。 五苞并蒂莲的出现和天象呼应,意寓着陛下的五个皇子兄弟同心,实乃大吉之兆。臣听闻,诸位殿下近日都已定了亲事。现在尚在正月里,若是能在今年内为五位殿下一同办喜事,定会让我大景国力更加强盛,繁荣富强。实乃天下百姓之福啊!” 钦天监的这一番马屁拍得很是到位,让皇上龙心大悦。 他当即下旨,要在今年给五位皇子一同办婚宴,还要减免百姓明年的赋税。 此诏一下,百姓欢欣沸腾,举国上下,一片欢腾。 除了礼部的大臣和内务府的太监们。 皇家的嫁娶之事,要守的规矩特别的多。不说别的,就单论要选择一个符合各位新人的黄道吉日就是极其不容易的了。 再说嫁衣,为了给五位王妃准备嫁衣,皇上特意下命征召所有的绣娘到都城,凡是派了绣娘的家庭可以免除两年的税赋。 可即便这样,还是不行。 因为嫁衣上的绣纹繁琐复杂,很多工艺都只有多年的老师傅才行,眼下绣娘虽然多,但是大部分都只能做些简单的活计。即便是所有人拼尽全力,以现在的速度,一年之内最多只能赶出三件。 这还只是按照皇家最普通的样式计算的。 二皇子是皇后亲生的,也是眼下最热门的太子人选,那若是按照太子妃的规制准备嫁衣的话,又不知道繁琐多少。 老大顾启钰是长子,且也是可能的太子人选,嫁衣也需要特制;也就三王妃和四王妃的嫁衣可以稍微将就一下。 五王妃白宛卿是国公府出身,自然也不能用最普通的样式打发,这样算下来,两年能把嫁衣做好就是快的了。 如何才能一年内给五位皇子按时举办婚礼成了难题,礼部的大臣们头发愁的那是一把一把的掉。礼部的尚书恨不得自己拿起那绣花针去绣花,可是换来的只有满手的针眼。 皇后也对五位皇子同时成婚一事颇有微词,她倒不是觉得时间紧,而是不希望同时办。 皇后很早就给自己未来的儿媳准备嫁衣所需的材料了,想着给自己的儿子风光大办的,可若是五位皇子一同成婚,那她就没法太过偏向自己的儿子。 但因事涉天象国运,她是不敢多言的,若是能借这个机会,直接除掉顾启钰这个威胁就好了。 皇上看着皇后一脸的若有所思,以为她和自己一样,也是在想解局的办法。 当初他听闻钦天监说事关国运,就在冲动之下颁布了诏书。 可是过后细细想来,实为不妥。 诸位皇子一起成婚,这得是多大的一笔开销啊! 本朝立朝不久,钱银本就短缺,若是举全国之力给自己的儿子办婚事,假若爆发战乱,那就是灭国的危险。 都怪自己急功近利,想以开国皇帝的身份将大景国推向一个新高度,然后就能在史书上留下足以让后世敬仰的丰功伟绩了。 眼下再想撤回诏书是不可能了,再怎么难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皇后,你可想出了什么办法?” 皇后等的就是皇上的这句话,凭借朝夕相处,皇后知道皇上这是后悔了。 “眼下这事属实有些难办,给五个孩子一起办婚事,倒是前所未有的喜事。但是一时之间花费也太多了,国库不免吃紧,再说五件嫁衣一起也是个难题。” 皇上的没脱越皱越紧:“朕是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眼见皇上不悦,皇后立马跪地道:“还请陛下容臣妾细细道来。既然是前所未有之事,那咱们就不妨新事新办。五个孩子既是要一起成婚,与其各自分府办五场婚礼,花费太多不说,官员们是去谁家不去谁家道贺呢?” 看着皇上的脸稍有缓和,皇后又继续:“倒不如直接在皇家别苑之内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婚事,还可将各附属小国王一同邀来。一来让他们看看我大景的国力强盛;二来也算是有质子在手,他们若是想行不臣之事也会有所忌惮。” 皇后的回答算是完完全全说中了皇帝的心事,别的倒无所谓,但就银钱一事,就不知省下了多少,何况诸边各国的国王来参加婚宴也不会空手来,这场婚礼没准还会充盈国库军资呢。 第34章 绣嫁衣 “皇后,有心了。” “臣妾身为皇后,为皇上分忧解难是分内之事。另外,臣妾听闻礼部和内务府为了嫁衣一事颇为费神,臣妾有个想法,倒不如直接将绣娘分成五份,分别派到各位准王妃的府中,嫁衣一事也就分别交给五个孩子自己做主。” 不等皇上开口,皇后又继续道:“一来可以让嫁衣更加贴合各个孩子的心意;二来每家府上也都有些精通绣功的老嬷嬷,也好让早日做成嫁衣。宫中各部也好腾出手来操办‘大婚宴’一事。还能彰显咱们大景君臣一心,陛下以为如何?” “皇后都替朕盘算得如此细致,还有什么不好的呢?”皇上剥了一瓣蜜桔放入了皇后的口中:“前朝事忙,朕多日不曾来看望皇后了,今日朕便歇在你这里吧。” 皇后是想着让顾启钰出丑的,于是暗中嘱咐内务府给顾启钰派去的竟是些看起来年长,但是技艺不精的绣娘。 看起来个个稳妥,实则没有一个能用的。 此令一出,都城之中家家户户都是一片繁忙的景象。所有人想借着这个机会和皇家攀上关系,他们不仅送来了府中积年的宝贝,还分别想各位准王妃的府宅送去了家里的老嬷嬷,有的甚至还送了自己家的女儿出去,说是能帮着绞绞线也好。 此刻白宛卿的小院里就坐满了人,有的负责纺线、有的负责绘制图样……大家忙得不亦乐乎。 只有白宛卿这个当事人,反倒显得无所事事。 她刚想喝口茶润润嗓子,却被木春给嫌弃了:“小姐,要不您去外面吃茶吧!这刚制好的图样别再让您弄湿了。” 白宛卿端着茶杯刚走到门外,便见着大嫂和二嫂后面跟着的小厮抬了好些个箱子走了过来。 “二位嫂嫂,这是?” “这些是我们各自的母家送过来的东西,看看有没有你能用得上的。”说话的是二嫂杜氏。 “就是,这次让咱们各自准备嫁衣,可不能丢了咱们白家的脸面,我们先把人和东西送过去”大嫂性子急躁,不由分说的直接拉了杜氏往前走。 白宛卿看着两位嫂子的身影,心中很是感动。 早在最开始,她们两位的娘家就送来了各种珍藏的丝线和手艺精细的绣娘。 现下又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从哪儿搜罗出来了这些东西。 白宛卿很小就没娘了,父兄待她虽好,但毕竟都是男子,有些事情想得还不够仔细。 可是自打两位嫂嫂嫁进白家,她们就待她比自己的亲妹妹还要好。 从腮红珠钗到衣饰鞋袜,全都给她准备得妥妥当当的,没让她费一点儿心。 “呦,小四,你这待嫁之女哭得也太早了吧?”白家二子白明炽和长子白明熠身后又带着好多个箱子迎面而来。 “小四,别搭理老二,你这是怎么了?和大哥说说。” 白宛卿抹了抹眼角:“没什么,我就觉得你们都在我身边太好了。” “这也没病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呢?”白明炽作势摸了摸白宛卿的额头。 “你才病了呢!大哥,你们这是?”白宛卿瞪了白明炽一眼,扭脸看向白明熠。 “这是五王爷送过来的东西,他还让我们带话给你,说是绣娘他府上没有。不过他已经去邻国寻了,让你先把这些收下,有什么喜欢的也尽管和他说,他会都会替你寻来。” 白宛卿上前打开了箱子,这都是些什么啊! 堪比饭碗大的夜明珠,这要是嵌在冠上,估计都能累断脖子;还有各种动物的皮毛,她要做的是嫁衣,可不是冬天穿的冬衣; …… 除此之外,还有整颗的象牙、纯金的护甲,甚至还有一把匕首。翻来翻去,好像没有一个和嫁衣有关系的东西。 钺王府内。 “主子,我怎么总感觉咱们送给白姑娘的东西有些不妥呢?” “为何不妥?夜明珠可以嵌在冠上、动物皮毛可以做成嫁衣的里子、象牙可以做成手串待在手上。” “那护甲和匕首呢?” “你个傻瓜!‘大婚宴’上宾客众多,若是万一混进一个两个刺客,匕首可攻、护甲可守。” “也对,主子说的是。” 外出回来的仲阳在廊上就听到了顾启钺和铁砂俩人的这番对话。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平时主子的脑袋也挺好用的啊!怎么每每牵扯到和白宛卿有关系的事儿就变成半个傻子呢? 他实在是懒得和铁砂二人解释送去的东西有什么不对,直接就转身去了库房,挑了些布料、绸线和加工好的小颗珠宝又送到了白府。 白宛卿这边在愁东西多的房子装不下,云棠那边也在发愁,她愁的是怎么接近二皇子。 眼看着顾启铭这就要迎娶两位妃子了,而云棠迄今为止也没能和顾启铭说上一句话。她不能再等了必须要有所行动才行。 之前云棠故意在顾启铭身边晕倒了两次,可是对方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径直走开了。弄得云棠很是郁闷,难不成传言说的是真的? 她一直跟在公主身边,倒也是听过那么几句风言风语。 一开始她只当做是谣言,但是后来发现顾启铭似乎真的对女人不感兴趣。 既然此路不通,那就换一条路就是。反正没有谁能阻挡她的封后之路。 皇位总是他感兴趣的东西吧! 云棠这次没有扭捏,直接就递了帖子去拜见二皇子。 可是门房竟然连通报都没通报直接把云棠的帖子扔了出去:“一个五品小官儿的女儿也敢来拜见二皇子?你爹的月钱怕是还没有我的赏钱多呢!就你这样的家世也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大爷我好心劝告你一句,别做梦了。” 第35章 云棠的选择 她身边的丫鬟都看不下去了:“你知道我们小姐是谁吗?她可是平遥公主的好朋友……” “平遥公主?你是平遥公主的朋友,我还是平遥公主的驸马呢!你若是再不快滚就别怪我打女人了。” 云棠倒是没有恼怒,而是换上了一副笑脸,将一袋银子塞进了门房的手中:“这位大哥,您别和我们一般见识,只求您帮忙通报一声,把这份帖子递到二皇子手里就行。” 门房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子,脸上这才有了些笑容:“你要是早这么懂事儿不就没有这么些事儿了?我实话告诉你,就算是我给递进去也没有用,每天递到王府的帖子没有几百也有几十,更别说最近了,每天的帖子都堆成了小山。就凭你这五品官女儿的身份,二皇子是不会见你的。我给你指条明路,你的丫鬟不是说你认识平遥公主吗?既然如此,你去求她便是了。” “你就如此想见老二吗?若真如此,我帮你便是。”说话的是大皇子顾启钰。 其实一直以来,顾启钰一直都在暗中注视着云棠的一举一动,即便他一直怀疑她对她并非真心。 可是顾启钰总会不自觉地想起她,想起那个在他困苦时给了他光明的姑娘。 “别多想,我只不过想还了你当初的救命之恩而已。” 顾启钰从小在宫中长大,因为自己的母妃地位不高,但又占着长子的位置,所以一直以来他没少受皇后的磋磨。 当初,他奉命去赈济灾民,一路之上,惊险异常。好不容易功成身退,回城途中,遇到了数次刺杀。 最后还是他的贴身侍卫拼死救下了他的性命,但是他亦是身负重伤,踉跄了几步,终于晕倒在了草丛之中。 临闭眼时,他竟有一种解脱的快感,终于不用再斗了,也不用再争了。 如果有下一世,他宁愿生在贫民百姓之家。真真切切地享受父母的疼爱,兄弟的亲情。 好了,就这样吧! 顾启钰就这样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床上。 好像是一位姑娘救了他,而且,似乎这个姑娘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这是自打他懂事之后,第一次感觉到温暖。 “你要怎么帮我?”云棠直接开门见山。 “你现在连装都不装了吗?你之前不是说喜欢我吗?”顾启钰原想着云棠还是会找些借口遮掩一下的。 “还是说,我在你眼中已经一点儿价值都没有了呢?真没想到,你一个五品官儿的女儿竟然还敢看不起本王,若没有当初的救命之恩,你这样的女子,给本王提鞋都不配的。” 见云棠没有说话,顾启钰心中有些不忍:“难不成这些也是白宛卿逼着你做出来的吗?” 他不由自主地想为云棠开脱,但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白宛卿这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借口。 云棠听到这儿轻笑了一下:“你这般天真,真不知道是怎么在皇室中存活下来的。白宛卿?她不过是个棋子,我原想着借着她家的势力,助你登上大宝,然后再让你立我为后。” “没想到她竟然这般好糊弄,真的就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可是也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皇上最后竟把她指给了五皇子。既然没有了白家的助力,你是怎么也没法赢过二皇子的。” “在我眼里,女人只有两种:一种是皇后;另一种就是其他女子。你也说了,我这样家世的女子是给你提鞋都不配的,就算被你纳进王府,没有家世的助力,我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拼一把呢?就算是进了二皇子的府上提鞋,也总有那么一丝成功登顶的希望。总好过在你府上,没有盼头的过日子。” 顾启钰没想到云棠会如此直白:“你为何要把一切都告诉我?为何不留些回旋的余地?” 顾启钰宁愿自己没听到刚刚云棠的话,那样他就可以做着自欺欺人的梦。 “你还是不懂我,我做事一向不喜欢给自己留退路。既然决定了,就要全力以赴!反正在我心中,只要不是皇后,那么在你府上做主子还是在二皇子的府上做洗脚婢都是一样的。” “日后我会让小厮联系你的,从此以后,你我之间再无瓜葛。”顾启钰冷冷的扔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云棠看着顾启钰离开的背影,强迫自己挤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若说是丝毫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顾启钰这种天之骄子一样的人还对她这么的好。 可是,顾启钰没有了白家的助力,就肯定和皇位再无关系。 而她从小的梦想就是要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所以哪怕是自己的心已经有些偏向顾启钰,她还是不得不说服自己和他恩断义绝。 而这一切的罪魁都是白宛卿,若是白宛卿能够嫁给顾启钰…… “阿嚏!”被念叨的当事人白宛卿打了一个喷嚏。 “看来五皇子是想您了。”绣夏眉眼含笑,递过来一方手帕。 一开始听说自家的小姐要嫁给传说中的“冷面阎罗”,绣夏还担心得不行。 但是自打亲眼见过顾启钺,再加上他的表现,绣夏心里是认可了这位“准姑爷”。 不管他对别人再怎么冷,只要能对自家小姐好就够了。 每天各种吃食都像流水一样地送来,二爷白明炽都说了,要是这些吃食都进了白宛卿的肚子,那么嫁衣每隔两天就得重新量一下尺寸了。 “也许是有人骂我呢?”白宛卿边说,边拿起了一块花生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白宛卿自小就对花生过敏,吃一粒就会浑身起疹子。可她自小就对这个味道喜欢得不行,未免她误食,白家从不允许花生被端到桌上。 有一次新来的下人不知情,误将花生端上了桌,小白宛卿直接抓了一把往嘴里塞,可是三颗花生下肚,直接让白宛卿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顾启钺的花生酥是怎么做出来的,明明是一股花生的味道,可是白宛卿吃起来竟然一点儿也不过敏。 白宛卿边吃边想,得早日把花生酥的做法弄过来才是。如若不然,以后怕是再也吃不到她心心念念的花生味了。 第36章 秦嬷嬷 顾启钺做梦也没想到,自己送给白府的诸多宝物,最得白宛卿青睐的竟然是那一盘花生酥。 白宛卿从没这样放肆地吃过花生味的东西,一个人吃了满满的一大盒子,最后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呃,舒服。” 一旁秦嬷嬷回头看了白宛卿一眼,刚想说些什么。眼见不妙的白宛卿站起来身,说是要去消消食,然后就头也不回地溜了出去。 看着白宛卿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秦嬷嬷终于放下了心,她宠溺地笑了笑:小姐人虽然懂事了,但是骨子里还是那个爱吃贪玩的孩子。 原本这些日子,秦嬷嬷很是担心,因为白宛卿好像突然之间就长大了:不再痴迷顾启钰、不和云棠来往了,待人接物也都是成熟的不行……这些虽然都是好事儿,可是她太过突然的改变还是让秦嬷嬷止不住的担心。 偏偏白宛卿又是个倔驴的脾气,只要她不想说,那么就算你掰开她的牙都不行。再过几日就是秦嬷嬷的生日,她想着到时候无论如何也要问出白宛卿到底是怎么了,不管怎么说,这是自己奶大的孩子。 秦嬷嬷是前朝的绣女,不过到了年岁就出宫嫁了人。但是当今圣上刚称帝时,却把前朝的宫人全都处置了,就连秦嬷嬷一家也没能幸免。 不仅没收了全部家产、还将她们全家尽冲为奴,哪怕当时她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 好在秦嬷嬷的命还算不错,被白宛卿她娘海氏买了下来。海氏当时刚怀白宛卿不久,见到秦嬷嬷也是怀有身孕,就没让她做什么粗重活计,只说是等白宛卿生下来后给她做奶娘。 而且,海皎玉还时常命人送来些新鲜吃食给秦嬷嬷,只说是自己吃不下的。其实秦嬷嬷知道,海氏当时喜食辣的,送给她的酸食全都是特意做的。 “唉!若是夫人还在的话该有多好!” 海皎玉是死于血崩之症。尽管白正德已经早早的就请来了妇婴圣手在家中,可还是没能留住海皎玉的性命。生白明炯的时候就因为胎位不正费了很多体力,等到白宛卿的时候,海皎玉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白正德看着海皎玉疼得撕心裂肺的模样实在是不忍心,他都已经告诉太医了:只要保住海皎玉的性命就行。可是海皎玉却说什么都不同意,硬是拼着性命产下了白宛卿。 白宛卿自打生下来就是秦嬷嬷照顾长大的,秦嬷嬷还记得她刚来初潮的时候吓得够呛,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里,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急的白家的四个男人在屋外团团转,最后还是老二白明炽耐不住性子了,一脚踢破了房门。 白宛卿看着冲进来的父兄四人哭得更厉害了,一问原因,原来是她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弄清楚究竟的白正德哭笑不得,涨着通红的脸找来了秦嬷嬷顺带着把三个儿子拽了出去。 没想到一转眼,那个只会哭闹的女娃娃就要嫁人了。 要是夫人知道小姐要嫁人了,该有多欢喜啊!想必她也会满意顾启钺这个女婿的,秦嬷嬷心想。五皇子虽不得圣上器重,但是对自家小姐确是极好的,每每寻到了什么好东西都会亲自送过来。 可偏偏自家的小姐不领情,总是找着这样那样的借口推脱着不与五皇子相见。 秦嬷嬷很怕白宛卿还念着大皇子顾启钰,毕竟那段时间她如同疯魔了一般。不求回报的单方面付出,却无论如何都换不来顾启钰的一个正眼。 那段时间,白家上下的咩一个人都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人人脸上一副疲态。秦嬷嬷更是每天求神拜佛,就希望各路神仙能够显灵让白宛卿尽早清醒过来。 “老天爷、各路神仙,你们可要保佑我家小姐啊!别让她痴迷顾启钰啊!”秦嬷嬷嘴里不停地念叨,心里也打定了主意,从今天开始,她还是要每日上香祈福。 “嬷嬷,你在念什么啊?”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白宛卿吓了秦嬷嬷一跳。 “不是在说我坏话吧?”白宛卿搂着秦嬷嬷的脖子,眨了眨眼睛。 秦嬷嬷也没有隐瞒,直接拉着白宛卿坐了下来:“小姐,老奴有些担心。您……” 白宛卿屏退了左右:“嬷嬷,您直接说就是了。我娘走的早,我从小喝着您的奶水长大。咱们虽然名义上是主仆,可我早已把您当成了自己的长辈。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您尽管直接说就是。” 秦嬷嬷摸着白宛卿的手:“小姐,那老奴就直说了,您不是……不是还没有忘记顾启钰吧?” “嬷嬷您为何会如此问?”秦嬷嬷的话让白宛卿很是差异。 “老奴是看着您似乎并不喜欢五皇子,五皇子每每送东西过来,您总是找借口推脱;就连这嫁衣之事,您也不是那么上心。要说这五皇子,人长得好不说,对小姐您也是无可挑剔的。老奴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您还……所以才做如此猜想的。” 秦嬷嬷的话一下子点醒了白宛卿。是了,她一心只想着离顾启钺远一点,免得时间长了,自己动不该有的念头,却没想到竟然会让其他人误会。 看来是她对顾启钰太疯狂了。 自己和顾启钺的婚事是皇上钦点的,当初自己说的是一见钟情。现在这般刻意远离,说严重点儿,就是欺君之罪。眼下府中外人太多了,若是被心怀不轨的人拿住了把柄,那可是极为不利的。 这样看来顾启钺的表现可是要好上她许多:明明自己是有心上人的,可还能这般对待白宛卿,这面子活做的,可以说是再好不过了。 “嬷嬷,您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和顾启钰再有什么瓜葛的。之前我是被猪油蒙了心,迷了心智,才会做出那般不理智的事。而我现在躲着五皇子不见,也不过是顾及着礼节,而且,不是说成婚前男女双方不宜相见嘛。” “诶呦喂,我的傻小姐,男女双方不见面是对于那些盲婚盲嫁的人的,那是为了防止双方对对方的样貌不满意然后悔婚才有的不见面的说话。小姐您生的如此漂亮,五皇子见了怕不是在睡梦中都会笑醒的。”秦嬷嬷拍着白宛卿的手,心情愉悦。 “而且你们二人的婚约是皇上钦点的,这可是天大的福分,什么顾忌都不会有的。反倒是你现在躲着他不见,才会让人猜想更多呢!” “小姐,五皇子又来送东西了。” “快去,快去吧!小姐,什么都不用想,就好好的遵从自己的心就行了。”秦嬷嬷慈爱地看着白宛卿。 …… 顾启钺这次送来的是小动物。 女子待嫁的这段时间是不允许外出的,顾启钺怕白宛卿无聊,便寻来了猫、狗、兔子等动物给她解闷儿。 这段时间以来,顾启钺几乎每天都点卯似的会来上白家一趟。连钺王府的马都熟知了这条路,每次套上马车,都不用车夫驱赶,自己直接就能走到白府。 吃食、画本子、服饰、珠钗……不知道的还以为五皇子是想把整个钺王府都搬到白家来呢! 白宛卿看着面前的小动物们,实在不知道怎么办,难不成顾启钺是想把她们家改成动物园? 可是人家也是一番好意,思量再三,白宛卿只留下了狗,其他的让顾启钺带了回去。 然后她让绣夏从后门出去,递了消息给顾启钺,说是要和他见上一面。因为白宛卿实在是受不了了,她打算要和顾启钺说明白,不能再让他再继续往白家送东西了,太惹眼了不说,主要是她的小院子实在是放不下了。 第37章 婚前契约 四海茶楼的包厢里,顾启钺和女扮男装的白宛卿见了面。 白宛卿这样一装扮,倒是像极了她的胞兄白明炯,顾启钺一时间有些错愕。 “怎么?五皇子也不认识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了不成?”白宛卿眉宇之间的小女儿娇态让顾启钺失了神,他假装咳嗽了两声,然后才请白宛卿落了座。 “五皇子为何选在了此处见面?难道就不怕人多口杂吗?” 白宛卿这话听着像是在问顾启钺为何没如初次见面一样包下整间茶楼,实则是在打听顾启钺的虚实。 据八面说,这家四海茶楼是近几年突然在都城做大做强的。 四海茶楼位置绝佳,正好是都城的正中间,原本是个酒楼,但是因着京兆府尹的公子看上了这块地方,隔三差五就派人过来捣乱,酒楼老板不胜其扰,就只好低价转给了现在茶楼的老板。 四海茶楼的老板是一个姓黄的外地商人,原本大家都以为他是有些关系的,要不然怎么敢直接盘下这块儿地方?可是茶楼开业当天客人都没有坐满,大家就当这个黄老板是个冤大头。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这个外地人的笑话,甚至还有人设了赌局押这个黄老板能坚持几天。 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人家非但没有倒闭,反而还越做越大。这两年更是买下了附近的店铺,盖了间全城最大的茶楼。可是明明每天进出的客人并不多啊。 然后市井之间就有了关于四海茶楼的传言:有的说这是皇家的生意,背后的老板就是二皇子,有人说曾见过京兆尹给茶楼的老板塞钱;还有人说茶楼里有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 反正不管怎么说,茶楼的名声是传出去了,倒也没有人敢来此捣乱。 白宛卿没来之前是不相信的,往往谣言传得越是邪乎,越代表不可能是真的。恐怕连二皇子本人都不知道自己还有着这样一间茶楼呢! 可是当白宛卿看见顾启钺并没有将整个茶楼包下,就连他们的包间两边也是有人进出时,她猛地意识到,谣言肯定不是空穴来风的。即便不全对,也有一半是对的,这家茶楼的老板很有可能不是别人,就是五皇子顾启钺。 “白小姐多虑了,这家茶楼是我的产业。而且,这样才更显得正常不是吗?” 眼见顾启钺如此坦诚,倒显得她不大方了:“五皇子既然以诚相待,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 白宛卿本来只是想委婉地告诉顾启钺不要再给她送东西了。但是在得知四海茶楼是他的产业的时候,心中又有了别的想法:一个皇子,经营着茶楼收集情报;还无缘无故的对她这么好,除了是想利用白家的势力,白宛卿想不出第二种理由。 “咱们的婚事是我一力向皇上求来的,我明白你的苦衷和身不由己。但是咱们在皇后娘娘的踏春宴上已经表现得很好了,实在无需再用力过猛了。你送去我府上的东西,除了吃食之外,我都保存得很好,我已经和府上的管事交代好了,你什么时候去拿都可以。” 顿了顿,白宛卿又继续道:“我知道你已经有了心上人,害你们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是我的错。不过你尽管放心,我会尽快给她腾出位置来。还有就是为了补偿你们,我,也就是我身后的白家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只要不有违国法,什么都可以。” 顾启钺设想过数次他们相见的场景,但是唯独没有料到眼下的这种情况。他直接愣在了那儿,不知该说些什么。 “咱们的婚姻既然是交易,有什么事情咱们还是先说好了更好。也许你们皇家人整日里钩心斗角习惯了,不适应我这种直来直去爽利的说话方式。那你就先好好想想吧,咱们边吃边聊!”说着,白宛卿的筷子就向着桌子中间的鱼伸去。 入口即化,是飘香楼的鱼!同样是想利用她,顾启钺可比上一世的顾启钰好多了。 看着大快朵颐的白宛卿,顾启钺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说出刚刚那样的一番话。 自己一直以来对她掏心掏肺,到底是为什么会让她误会自己只是想利用她身后的白家? 心上人?她是从哪儿听说他有别的心上人的呢?从幼年时的初次见面,他顾启钺的心里除了她之外就再也放不下别人了。还腾位置?怎么腾?难不成还没成婚就想着要和离吗?顾启钺越想越郁闷,越想越生气,整个人释放出一种生人莫近的气息,在门外候着的铁砂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激灵。 白宛卿也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样,她抬起头看着顾启钺,见对方正在冷冷的盯着自己,吓得她直接扔掉了筷子上的鱼。“冷面阎罗”白宛卿此刻才明白了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她原想着,自己的“名声”在外,说出这番话来,倒也很符合她的“人设”。看到顾启钺的这种反应,她突然觉得自己大意了,要是惹怒了面前这个阎罗,就白白浪费掉了这次重生的机会。 于是她就开始疯狂地找补:“你放心,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我是不会和任何人说的。要是你不相信的话,咱们还可以写个契约。” “契约?”顾启钺来了兴趣:“不知白小姐想要怎么写呢?”开口的声音里也透着寒意。 “就写‘白宛卿承诺将在成婚后的一年时间之内,给顾启钺的心上人腾出位置;且为了补偿顾启钺这一年的损失,白宛卿以及白家将答应顾启钺一个不违背国法的条件。如有必要,顾启钺需要配合并协助白宛卿离开。’你觉得这样写可以吗?” 顾启钺藏在袖子中的手已经将杯子捏成了粉末,可是白宛卿还浑然不觉,自顾自的在那儿说:“你要是有什么想要加的,就直接说出来,然后咱们双方也好签字画押。对了,我再加一个哈。白宛卿离开之时,顾启钺应将所有嫁妆全部退还给白家。” “是不是我签了契约你就满意了?” “那你也可以这样理解,但是这个主要是保护你的利益……” “我没有要加的了,就这样签吧!”然后顾启钺拿起桌子上的笔,在纸上写下了‘顾启钺’几个字。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就离开了。 看着顾启钺离开的背影,白宛卿心想:没戳穿之前嘘寒问暖,戳穿之后竟连样子也不做一下了,顾家人果真都是混蛋。 第38章 没有好东西 回家之后,白宛卿叫来了八面,让他好好去查查顾启钺。从前她只觉得他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皇子,现在看来,他身上的秘密绝非只有一个四海茶楼。 可是顾启钺毕竟是皇子,八面再怎么能干,一旦涉及皇室的人,他也是无能为力的。所以八面打探出来的消息可以说是少得可怜,但是白宛卿还是从八面的只言片语中敏锐地发现这个顾启钺好像很早就开始对自己图谋不轨了。 一两处行程和自己的路线有重合,可以说是偶然。但是自己去的每一处地方他最多两天之内都会去上一次,恐怕就不能说是偶然了。 白宛卿全凭着前世的记忆,只觉得白家的仇人就是云棠和顾启钰,最多再算上一个云音儿,根本就没有疑心过他人。 以至于被一个姓顾的皇子惦记了这么久,而自己却全然不知,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白宛卿越想越心惊,不说别的,单就今天顾启钺点的这桌子菜来看,他是对自己的喜好了如指掌的,而自己对对方的了解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不行!这样也太没有安全感了。 她本想着等到三哥那边给白家找好了退路,再报仇的,毕竟相对于报仇来说,还是白家满门的性命更重要。所以任凭云棠和顾启钰怎么折腾,只要不涉及白家,她都可以置之不理。 可顾启钺这个不稳定因素的出现打乱了白宛卿的所有计划,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不稳定因素还是个难缠的角色。可怕的是,对方对自己了如指掌,可是自己对对方确是一无所知。 要想了解顾启钺的生平,八面是帮不上忙了,想来想去,既要是白宛卿能够接触的上的,还邀对顾启钺有一定了解的,也就只有平遥公主了。怕就怕顾启钺隐藏的太深,连平遥也不知道什么,不过也总是比现在要好的。接下来要想的,就是怎么和平遥公主来上一场“偶遇”了。 “小姐,平遥公主正在前厅等着见您。” 白宛卿还在发愁要怎么偶遇平遥呢,她自己这就送上门来了。这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 “她说来干什么了吗?” “公主说她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来看看小姐的嫁衣准备得怎么样了,还给您送来了两箱东西。” 不递拜帖,直接闯上门来,倒很符合平遥的行事风格,但若说她专程是为了嫁衣一事走上的这一趟,打死白宛卿她也是不相信的。 带了两箱子礼品上门,说明平遥这是对白宛卿有所求啊!可是白宛卿实在想不出她不过是不受宠皇子未过门的妻子,有什么能够让金尊玉贵的嫡出公主贵步临贱地? 平遥正在白家的前厅喝茶,好像等的有些不耐烦。 眼看白宛卿走了过来,还一个劲儿地向她身后看去。还是她身边的嬷嬷假装咳嗽了几声,她才讪讪地收回目光。 “不知公主到访,没能出门迎接,还请公主见谅。” “不妨事、不妨事”平遥起身扶起白宛卿。与那日在踏春宴上的咄咄逼人相比,平遥的态度可以说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母后惦记着你这边,但是奈何她出不了宫,也就只能派我前来看看。我自幼与五哥长在一处,最是要好,日后你嫁给了五哥,咱们可要多走动才好。” “那是自然,只要公主不嫌弃就是。”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然后她好像猛然间明白了白宛卿意有所指,然后又描补道:“当日我是听信了云棠的蛊惑,她说你脚踩两只船,一边吊着大哥不放,一边还主动求亲五哥,这才……” “都怪平遥年幼不懂事,这才听信了奸人的挑拨,你不会怪我吧?”平遥公主倒是个能屈能伸的,正在用自己无辜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白宛卿。 在白宛卿的记忆里,平遥的这副表情从来都是帝后专属的。因此她也更加的纳闷:高傲的嫡公主到底有什么要求助于她呢? 可是直到吃完了五盏茶,白宛卿也没弄清楚平遥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她们从首饰聊到了衣衫;从刀枪剑戟聊到了诗词歌赋…… 白宛卿甚至还问了平遥有关顾启钺的很多事情,她也都一一告诉了,可就是止口不提自己此行的目的。 “哎呀!你瞧我这记性。”平遥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白宛卿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平遥表演,她知道对方坐不住了,终于要说正题了。 “父皇听说我要来护国公府,临走时让我带了一支上好的毛笔,说是要给白三子,你的孪生哥哥白明炯的,宛卿姐姐,快让白家哥哥出来谢恩吧!” 原来平遥公主此行的目的是她的胞兄白明炯。 要说平遥公主看上了白明炯,倒是不是什么怪事,白明炯相貌、气质都是人中龙凤,就连白宛卿自己都觉得,若是三哥是个女子,定会比自己还要美上几分。可是事情怪就怪在平遥公主来的这个时机,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昨日自己女扮男装出了门,她今日就上门拜访。 难不成,平遥公主看见了女扮男装的自己,然后错认成了三哥白明炯? 尽管白宛卿不愿意相信,但是事实就摆在那儿,她不承认也不行:自己闯下了大祸,给三哥招惹了一朵惹不起的桃花。 白宛卿猜得没错,平遥公主就是将女扮男装的她错认成了白明炯。 “还请公主赎罪,实在是不巧,胞兄于今天一早就出城了,说是要看望之前的先生,然后还说要和几位知己好友一块出去游学。” “这样啊!那实在是不巧,只好待日后白家哥哥回来再让他去宫中谢恩吧!”平遥公主一脸难以遮掩的失落,随即起身离座:“叨扰了姐姐多时,平遥就先告辞了。” 平遥公主这一趟是无功而返,但是白宛卿却从平遥的嘴里套出了好多有关顾启钺的事情。虽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但是白宛卿也算是对顾启钺有了一定的了解了。 至于他是忠是奸、是敌是友,恐怕也就只能白宛卿自己在接触中慢慢探知了。 对了,还有一件要紧事,那就是得赶快让八面建立一个情报系统,最重要的是得掌握都城之中达官贵人的动向,经过平遥来这么一趟,白宛卿心里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那就是替人说媒。 她叫来了八面,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第39章 老瞎子 “只算姻缘,10两一次,一天一卦,隔日告解。”算命瞎子扯着破锣一样的嗓子,拿着个破幡,走街串巷。 这个瞎子,上午满都城逛,下午在城南摆摊儿,破幡上写着:只算姻缘,10两一次,一天一卦,隔日告解。 这10两还是只能帮你算出命定之人,至于后续的提亲、求娶,他都是不管的。一开始大家只当他是穷疯了,10两?还不如直接去抢钱吧! 要知道正常算命的价钱在两文到十文不等,就算是直接去找媒婆合婚,10两银子那也是都城里顶级媒婆儿的价格。 能出得起10两银子,只为求一卦姻缘的,除了都城的权贵们,也就只剩下做生意的富户了。 有好事者巴巴地凑过去:“我说老瞎子,你没疯吧?要我说你不如直接在这儿支个破碗,路过的人看你可怜总会施舍几个子儿给你,你要是硬挺下去,早晚得饿死。” “滚,尔等俗人,别污了我这方土地的风水。你懂什么?老夫泄露的是天机,10两银子也只够打点上下的费用。你要是再来啰嗦,小心我禀告上面,参你一本。” 大家起先也都没当一回事儿,只当是老瞎子装腔作势。可是隔天,那个人真就卧床不起了。 这一下就把老瞎子的名号打响了,再也没人敢去他的摊子前说三道四了。 四周的小商小贩还时不时地给他点儿吃食,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老瞎子,再给他也参上一本。所以即便没有人来老瞎子这儿算命求卦,他倒也活得挺滋润,没有饿死。 10两银子的卦钱的确是劝退了一大堆人,可是也有那不吝惜银钱的,城东的郭掌柜就是这么一个人。 郭掌柜家三代单传,他是而立之年才有了儿子。郭掌柜是把儿子当成了眼珠子一般疼爱,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 郭家的儿子自小是在蜜罐里长大的,他十五岁时家里就给他定下了亲事。可是新婚第二天,儿媳就重病去世了。然后家里马上就又给张罗娶了媳妇,可是又在第二天,续娶的儿媳在吃早饭的时候,竟直接噎死了。 两次丧妻,而且都是在新婚次日,郭家要是想再娶就不容易了,大家都怀疑郭家儿子的命太硬,克妻。不过好在郭家的钱多,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郭掌柜花了大笔银钱,总算是又为儿子张罗了一个妻子。这次全家人都小心翼翼地,把能省的礼节全都省掉了,甚至连饭食也都换成了汤羹。 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没能幸免,新娘子在新婚第二天又没了。 这样一来,没有人敢嫁女儿给郭家了,无论郭掌柜肯出多少银钱都不行。 别说没有姑娘敢嫁给郭家,就是有,他儿子也不愿再娶了,虽然延续他家的香火重要,但是也不能就这样白白地害了人家姑娘的性命。 这件事儿成了郭掌柜的心病,夫妇两个一夜之间都愁白了头,整日整夜地磕头拜佛,只求神仙显灵,能够让他老郭家延续香火。 眼见老瞎子的热度不那么高了,郭掌柜乔装打扮了一番,挑了一个阴雨天,鬼鬼祟祟地来到老瞎子的摊位前。 “老神仙,您可否出诊啊?” 老瞎子正在打瞌睡,头也没抬:“不行,必须要本人来才行。” “老神仙,我可以多给您加钱。” 老瞎子没再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破招牌,然后就又继续打起了瞌睡。 …… 第二天,老瞎子在飘香楼定了一桌饭菜,全都摆在了自己的摊位前。还在前面立了一块纸板:分文不取,见者有份。 这不用说,大家都知道老瞎子这是开张了。所以当天,附近的商贩们都没有走,就想看看是哪个冤大头花的这10两银子。 在看清来人是郭掌柜后,有人笑郭掌柜,老瞎子这种无稽之谈也相信;也有人笑老瞎子,第一次做生意就碰上这么个难啃的硬骨头。 一个月后,郭掌柜全家都来到了老瞎子的摊位前,他们是来感谢老神仙的,如今他家儿媳已经怀孕了,大夫诊脉说是双生胎。 经此一事,这下子老瞎子的名声算是彻底打响了。每天前来问卦的人都排起了长队,可是老瞎子还是雷打不动,每天只算一卦,卦钱每天都花掉,一分不留。 其实,老瞎子的卦也不是每个都准的。可但凡是不准的人,也都没好意思大声吆喝,毕竟是家丑,都不好意思声张。 这么一传十、十传百,老瞎子在众人心中就成了一个活神仙,都城之中但凡是有些头脸的人家,在孩子出嫁之前,都会特意来此求上一卦。 就这样,老瞎子很快就把都城尊贵之家的情况摸了个八九不离十,谁家在那条街上、谁家和谁家有矛盾、谁家和谁家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然后他就把这些都整理好了,一起放在了白宛卿的桌上。 “怎么还是这副打扮,难不成你算命算上瘾了吗?”白宛卿一开始就没想让八面打扮成这副模样,可是八面非说老瞎子的可信度高。 “小姐,我正想和你商量呢!眼下虽然我算是基本摸清了各家的情况,可是这情况时刻都在变化的,要不然,我还继续当‘老瞎子’?” “‘老瞎子’倒是可以继续存在,只不过他不要再露面了。”老瞎子之所以那么灵验,全都是因为白宛卿的缘故,她凭着前世的记忆,促成了几对如意眷属:郭老板家的儿子是大嫂说给她的;胡家小姐是二嫂娘家的远房亲戚…… 白宛卿记忆里的那些东西都已经被掏干净了,若是再有如同郭老板家一样的疑难杂症她娥是治不好了。 “而且,光是老瞎子一个人不够,我需要掌握更多更详细的资料,你回去好好想想,要是用人用钱就直接去找忠伯。”白宛卿打算好好的培养一下八面,而八面也不负所望,给了白宛卿惊喜。 不久之后,八面以老瞎子亲传弟子的身份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不仅如此,他还整合了整个都城的媒婆行业,把东南西北的各大媒婆都收到了自己的麾下。 一开始,还有的媒婆不同意加入,可是她很快就发现,没有一个贵人上门找自己说媒了,因为大家看重的都是老瞎子的卦,只要人是对的,找谁说媒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顾启钺看着仲阳汇报上来的情况,他没想到白宛卿竟然如此聪慧:竟能想到利用媒婆来搜集情报。 可是她搜集情报是想做什么呢?他觉得自己越发的不懂她了。为什么他越是想向她靠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就越发的远了呢? 一开始,他本是不做他想的。是她,到圣上面前主动说和他一见钟情。 可是,当他往前走,想要靠近她的时候,她却退缩了。 自打和白宛卿在四海茶楼见面,顾启钺的脸色就没好看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种冰冷冷,对一切都不敢兴趣的样子。 铁砂知道,肯定是因为白家小姐和主子说了什么,除了她,没有谁能对主子的情绪有这么大的影响的。 第40章 酒品不好 顾启钺从是茶楼回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铁砂见状也只好坐在廊下发呆。 “怎么了?”仲阳压的声音吓了铁砂一跳:“你这个呆子,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铁砂有点儿慌张,然后答道:“今天和主子一起去见白姑娘了,回来后主子就把自己关进了屋里。” “白家小姐说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是在门外的。”铁砂有点心虚,当时他只顾着看扮成男子的绣夏了。 仲阳越过了铁砂,轻轻地扣了扣顾启钺的房门:“主子,用晚膳的时间到了。” 屋内的人并没有给出任何反应,仲阳轻笑了一下:果然不管是什么样的男子都是无法跨过美人关的。但是男人总要经历些事儿才能长大的,当初的他是这样过来的,如今也轮到顾启钺了。 他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打算好好回味一下自己的青春。可是他刚坐下,顾启钺的门就从里面推开了。 “那个……我自己一人实在是想不通。要不然你们帮我一起想想吧!”略有局促的语气配上顾启钺万年不化的冰块脸,仲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错觉。 但是他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是,主子。” 直到顾启钺和仲阳走进了亭中,铁砂还没有回过神来。 “还有你,铁砂,也一起过来。再让厨房准备三壶酒和一些下酒菜。”顾启钺的声音终于让铁砂回过了神儿。 …… 一开始,顾启钺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给自己灌酒,看得铁砂是馋得不行。 “你们也喝啊!别就我自己喝!”顾启钺说着给铁砂和仲阳分别倒上了一杯。 “好,那今天我们就陪主子您一醉方休!”铁砂这可逮到了机会,端起酒杯,一仰而尽。 “今天!没有主仆,谁要是再说主子,我就跟谁急!”没喝两杯酒的顾启钺已经有些醉意了。 …… “你们说,为什么她会那样想呢?”神志模糊的顾启钺已经开始胡言乱语:“我对她还不够好吗?你知道她和我说什么吗?她说要给我的心上人腾地方!我的心上人?我的心里除了她还能有谁啊?” “我看她就是在戏耍你。”铁砂也喝多了:“要不然就算了吧!就凭老弟你的样貌,还是堂堂的皇子殿下,而且还是……还是老主子的孙子,想要什么样的没有……我看白小姐那个丫鬟就挺好的,就是那个叫绣夏的。” “你说什么?我不许你说她坏话!”顾启钺一把摔碎了酒杯,然后就向铁砂冲了过去,喝醉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速度,身手好像还比平时更加灵敏了。 多亏仲阳还是清醒的,一把抱住了顾启钺。要不然真说不好铁砂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你是谁?为什么要拦着我?你难道是和他一伙的吗?”顾启钺作势就要和仲阳开打。 “我是仲阳啊……” “仲阳,我认得你,你是我的好大哥。好大哥,你说为什么她会这样看我呢?”说完顾启钺直接抱着仲阳哭了起来。 仲阳拍着顾启钺的后背,好像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你对她是太好了。” “对,你对她太好了。”倒在地上的铁砂也嘀咕了一句。 “你,不许说。听……听我大哥说。”顾启钺冲着铁砂吼了一句,然后又转向仲阳:“大哥,你说。对她好也不对吗?” “不是说你不对,你自己是这么多年一直都喜欢着白家小姐,可是你想过白家小姐吗?你给的都是她想要的吗?” “你想过没有,她明明一直喜欢的都是大皇子,为何会突然请旨和你成婚?” “你是说她喜欢的是大哥,想要嫁给我是为了气大哥?”顾启钺忽然提高了音调,还捏碎了手里的杯子。 “我是说你想过没有,她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 “那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你和她说了全部的实情吗?” “大哥,你说得对,我这就去把一切都告诉她。”说着顾启钺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跌跌撞撞地向着门外走去。 “唉!我什么时候让你和她全盘托出了呢?”仲阳简直无语死了,这话怎么就说不明白了呢? 他刚想走,却被铁砂给拽住了:“大哥,你也教教我吧!”喝醉了的铁砂力气甚大,一时之间仲阳竟没办法脱身。 眼看着顾启钺已经没了踪影,仲阳也顾不上其他,直接一掌劈晕了铁砂,然后赶忙向白府的方向追去。可是走在半路上的仲阳突然改变了主意:主子压抑的时间太久了,让他放肆一下倒也不错。 打定主意的仲阳放缓了脚步,跟在顾启钺身后,看着他一步步走上白府的台阶,敲开了白府的大门。 “哪儿来的醉汉,快走快走,也不看看这是哪儿?”门外的守卫看着东倒西歪的顾启钺就要上来驱赶。可是他们走近一看,这哪儿是什么醉汉啊!这可是当今的五皇子,他们自家的准姑爷。 “五皇子,您这是……” “白宛卿,我要找白宛卿,让我进去找白宛卿。” 看着醉醺醺的顾启钺,守卫是一个头两个大。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有一泡鸟屎拉在了他的头上,她娘说这是不祥之兆,让他今天当差注意点儿。他嘴上说着没事儿,心里还是犯了嘀咕。 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以为不会发生什么事儿了,竟碰上了喝得醉醺醺的顾启钺。 现在夜深人静的,小姐八成已经歇下了。可若是不让顾启钺进去,那他要是在门口吆喝两声,明天这件事儿就会传遍全城。可若是就这样放他进去也有不妥,老爷和两位公子都去巡营了,明天一早才会回来,家中没有男眷,怎么处理顾启钺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权衡了利弊之后,守卫把顾启钺带到了门房,然后派人去叫了管家忠伯。 第41章 美好的事儿 眼见顾启钺被放了进去,仲阳便在白府附近找了棵树,躺了上去。 希望今天这一醉能让自家主子和白家小姐解开心结吧。 睡得糊里糊涂的忠伯还没清醒过来就被门房拽走了,一路上就听他嘀嘀咕咕什么谁上门了,忠伯也没有听清。 但等他来到门房,看清楚人之后,直接就直直地愣在了那儿,片刻之后,他才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忠伯,五皇子说是要找四小姐。” “不对,我不找四小姐,我要找白宛卿,让我进去。”刚刚门房骗他说是进去找小姐才稍稍稳住了顾启钺,眼下他见来人是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头子,又开始折腾了起来。 白家的守卫都是军中伤退的老兵,他们根本就不是顾启钺的对手。 顾启钺越过忠伯等人就朝着白宛卿的小院儿冲去。 “快,快去通知小姐。”忠伯在后面追得上气不接下气。 碰见了出来查看情况的白宛卿,顾启钺才停下脚步。 “忠伯,准备些解酒的东西,我和五皇子在亭子里说说话,让守卫们把好院门,闲杂人等一个也不许放进去。”不知为何,白宛卿今天晚上怎么也睡不踏实,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本想着起来走走,却正巧碰上了横冲直撞的顾启钺。 “白宛卿,我来找你,我要把一切都告诉你!”白宛卿从没看过这样的顾启钺,此刻的他全然没有了白天的冰冷,整个人显得傻呆呆的。 “好,我就在这儿,你说吧!要告诉我什么呢?”白宛卿轻声的附和,好像在哄着一个不懂事儿的孩童。 顾启钺直直地看着白宛卿,痴痴地说:“是啊!我要告诉你什么呢?” “不着急,你慢慢想,我就在这儿,你什么时候想起来和我说就行。” “是我大哥让我来的,他说只要我全都告诉你了,就不会难受了。” “那你为什么会难受啊?”白宛卿循循善诱。 “我……我……对了”顾启钺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因为小狗死了,母妃也不在了,父皇不喜欢我,就连外公也嫌弃我。只有她,只有她一个对我好。她帮我把小狗埋了,还给我带糕点吃。”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马上就要娶她了。”但是随即顾启钺就变了脸:“可是她好像并不喜欢我,还说我有别的心上人……” …… 顾启钺好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抽抽搭搭断断续续地说了好半天,最后累得睡了过去。 白宛卿看着趴在桌子上的顾启钺,心是久久不能平静。她从没想过,原来一直有人在默默的关注着自己,默默地守护自己。而且这人还是一个绝世的帅哥,一个皇子。白宛卿又想起他们在踏春宴上的那一幕,脸有些轻微的发烫。 原来,被人喜欢,是件这么美好的事儿。 在知道了顾启钺的心意后,上一世白宛卿的好多疑问也都有了解释:是谁在二皇子要对她用强的时候救下了她;为什么一直被视为二皇子一党的顾启钺会成为顾启钰的左膀右臂;又为什么顾启钺在事成之后选择功成身退,戍守边疆…… 若是,上一世她就能知道顾启钺的心意该有多好啊! 此时她的内心有两种声音在拉扯: 一种声音在说:“你看他多爱你啊!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吧!世上还是有好人、有纯粹的爱情的;” 另一种声音在说:“别忘了,他也姓顾,上一世你被姓顾的伤还不够吗?让白氏一门一百多口全部丧命还不够吗?难道这一次你还想用他们去赌那虚无缥缈的情爱?眼下他这般对你好,不过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若是没有你身后的白家,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待你吗?” “可是,他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情才喜欢我的,那是他并不知道我是护国公白家的女儿啊!” “呵呵,这种鬼话你也相信,那不过是他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这几次接触下来,他也不像个坏人啊!” “坏人会写在脸上吗?上一世的顾启钰像坏人吗?云棠又像坏人吗?” …… 两种声音此消彼长,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感性。 若只有自己一人,她倒是可以赌上一赌。可她身后还有白家满门一百七十多口人的性命,她不能拿他们去冒险,哪怕一点点也不行。 即便是知道顾启钺一直以来都是默默地守护自己,她也还是没法如同他一般将自己的心交出去。 打定主意后,白宛卿就开始说服自己:若是顾启钺真的把她看得那么重要,那为什么上一世他没有回来救她?没有救下白家满门? 仲阳估摸着顾启钺应该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凌晨时分,仲阳翻身下树,扣响了白家的门。 …… “白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仲阳看着沉睡的顾启钺,很是心疼。从守在他身边开始,顾启钺一直都是清醒的,很少有失态的时候。唯二的两次喝醉,一次是为了套出白宛卿的喜好;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仲阳和白宛卿走远了几步。 “白小姐,有些话我并不该说。但是我跟在主子身边这么久了,从来没看见过他如今天这般失态,所以有些话我必须要说。” “应该的,您说。”以仲阳的才干,做一个管家那绝对是屈才了,所以白宛卿认定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白小姐,不管您信不信,我家主子是真的从小喜欢你到大的,你当初装糕点的手帕,他一直带在身边。您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参军吗?虽然他并不受宠,但是只要熬到年纪,自己开了府门,一生总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的。” 仲阳顿了顿,又继续说;“他不过是为了能配得上您。自打他知道您是国公府的小姐后,就打定主意要去闯出一番事业。不过是为了有了功绩以后能向国公爷、向皇上求娶您。人人都说他是杀人不眨眼的冷面阎罗,可你知道吗?他第一次上战场杀敌也是吓得不行,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可是为了你,他挺下来了。” “我还记得那年,他立了战功,满心欢喜地回到都城,打算以此为聘,向国公爷求娶您。可是刚回到都城,就听说了您和大皇子顾启钰两情相悦的事情。您是没看见,一个人的脸上原来能够有那么多的表情:从满心希冀到失望透顶再到了无生机。” 第42章 仲阳 “他一开始并不相信,也并不想相信。可是他亲眼看见了您和顾启钰在一起时的欢喜,然后他就直接回到了现场之上。也就是从那以后,他才有了冷面阎罗这个名号。您也许觉得不至于,可是他的确是一直把您当成了昏暗生活唯一的光。 在听闻您跟皇上说要嫁给他的时候,他带着铁砂赶了几天几夜的路,累死了几匹马,这才有了飘香楼和您的相见。 …… 因为自小就没有了母妃,所以他不知道怎么讨女孩子欢心。只是想尽自己全部的心力对你好。他送的礼物都很可笑是吧?可是那些都是他的真心。” 仲阳的一番话把自己说哭了,也把白宛卿说哭了。 “您既然也流下来了眼泪,最少说明您也被他感动了。这几年里,因着主子的缘故,我也对您有一定的了解。 我以为,您之所以会在最后时刻说自己一直钟情的是我家主子,而不是大皇子绝对不是一时兴起的。但绝对不是真的如您所说您杜我家主子一见钟情。 我不知道您经历了什么,又或者是知道了什么,反正我觉得您和以前不一样了。当然,每个人心中都有不为他人道的秘密,您有,我也有。但是今天以后,主子他没有了,他把一颗心毫无保留地全都给了您。 就算您现在无法相信我说的话,但是您大可以用眼睛去看,用心去听。那样您就会知道,我家公子对您的深情远比我说的还要多。” 仲阳转身欲走,没两步又停了下来,转身跪在了白宛卿的面前。他突然的动作吓了白宛卿一跳:“您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 “白小姐,看在我家主子一心为你的份上,您能答应我一件事儿吗?” 白宛卿扶着仲阳起了身:“您说就是,您从小照顾五皇子长大,也算是我半个长辈,我答应您就是了。” “白小姐,我说这一番话您未必全信;也许您相信了,但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法立马给我家主子做出回应。但是还请您不要再伤他的心了,他真的是很苦。就算是敷衍、应付他也行,好让他以后能有个念想。” 白宛卿有种感觉,仲阳把自己看了个通透,他似乎都已经想到了她以后会脱身,唯一他没想到的估计就只有匪夷所思的重生之事了。 仲阳他们走后,白宛卿一个人想了很久。她觉得仲阳说得很对,重生以后,家人就是白宛卿的光,为了她自己的光,她可以什么都不顾。可没想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成了别人眼中的光。 仲阳扛着顾启钺回府时,铁砂还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全然不知他们的到来。依次安顿好两个人后,仲阳这才躺到了自己的床上,开始想念他曾经的光。 仲阳的家在遥远的国度,他是游牧的部落首领的儿子,生活虽然并不富足但是倒也简单快乐。可是后来的战乱波及了他们,为了抢夺战马,邻国的兵士们鱼贯而入,到处烧杀抢掠,什么都不放过。 因为在山上采草药,仲阳躲过了一劫,等他回来时,满地尸横遍野没有一点儿活物的气息。 然后他就踏上了报仇的路,一直在追寻着那群军士的踪迹,中间他经历了数次生死,每次都是九死一生。最后一次,他都能感觉了生命在一点点儿流逝的迹象,甚至连他自己都想放弃了,可是没想到,他被人救了下来了。 后来他才知道,救他的,是江湖第一大帮派矢剑宗宗主文石浩的女儿——文若敏。 仲阳睁开眼时,文小姐就守在他的床前,眼见他醒了过来,便飞着跑了出去,去叫她的师傅。 时隔多年,仲阳好像现在都还能闻到文若敏身上的药香。 “你在干什么?” “你看不出来吗?我这是在寻死啊!”这是仲阳和文若敏第一次的对话。文若敏带着师傅进来时,正巧看见仲阳在用杯子碎片割自己的手。 “我费劲全力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寻死的。” “可是命是我的,你管不着。”仲阳很讨厌眼前这个比他大的姑娘,他讨厌她脸上永远挂着那该死的微笑,讨厌她对一切都是平和温润的态度。明明这世间很苦,她总是装出乐观开朗的样子给谁看? 所以当他发现,每每自己自伤的性命,那张脸才会敛起笑容时,他就总是自残,这样就不用再看见那令人厌烦的微笑了。 仲阳是文若敏亲自救治的第一个病人。 当她在草丛中发现他时,他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好地方。就连师傅都说他没救了,可是文若敏不想放弃,眼前这个看起来还没有自己法的孩子估计还没有享受过世间的美好,怎能让他就这样离开? “师傅,您不是号称能从地狱里抢人吗?他还这样小,你怎么能说不救就不救了呢?” “丫头,我说他没救了,不是代表我救不了他,而是他根本就不想活了。在他身上浪费草药有什么用呢?就算是你勉强把他救活,他也不会珍惜自己的性命的。丫头,你要记住,咱们只能医病,是医不了心的。” 可是文若敏还是没有放弃救治仲阳,她直接在他的病房里打起了地铺,只为了能够随时掌握仲阳的病情。 在文若敏精心的照顾下,仲阳总算是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 可是师傅没有说错,仲阳根本就不想活。 稍稍能动弹些,仲阳就开始自残。有一次,他成功的划破了自己的胳膊。文若敏看着满床的血迹脸都吓白了。 可她还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边给仲阳处理伤口边说我是不会放弃你的。简单的包扎过后,文若敏转身走了出去,一直到了晚上她都没有回来。 眼见到了喝药的时分,文若敏还是没有来,仲阳低喃:“还说什么不会放弃我,做不到那就不要说。” “我说过不会放弃你,就是不会放弃你的。”文若敏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她满头满脸都是土,身上的衣服也被划了七八道口子。 后来仲阳才知道,就为了给他采草药,文若敏险些从悬崖上跌落下去。幸好最后她抓住了树枝,这才没有丢掉性命。 仲阳现下还记得,当时她说的是那样轻松,就好像自己和这件事儿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一样。 打那以后,仲阳就再也没自残过,而是放下了仇恨,开始变得和文若敏一样,乐观温柔的看待这世间的一切。 因着近十岁的年龄差和身份差别,仲阳从来没敢吐露自己的心迹。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守护着文小姐,守护着属于他的光。 可是,他的光被姓顾的给夺走了。 第43章 疯批公主 文若敏离开后,仲阳一度都走不出来。直到后来老主子把他派到了顾启钺的身边,他才又有了新的希望。顾启钺是文若敏生命的延续,护顾启钺一世周全成了仲阳活下去的新的动力。 …… 白府。 白宛卿彻夜未眠,尽管眼圈乌黑但是她丝毫没有睡意。 重生之后她把自己包裹上了一层坚硬的外壳,想要用自己瘦弱的臂膀护住一家老小。可是,昨天仲阳的一番话让她有了片刻的松懈,就是这瞬间的喘息,让她觉得自己特别的累。 要不然我也把自己灌醉然后说出全部的秘密吧?白宛卿被自己心里的念头吓了一跳,随即就把它按了下去。 此时的白宛卿竟然有些羡慕上一世的自己,竟然可以活得那样潇洒恣意。如若不是识人不清,遇人不淑,把一颗心放在了顾启钰身上,想必她是可以快快乐乐,保持童真一辈子。 白宛卿转身去了书房,现在她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就只有三哥白明炯一人,她有着满心满腹的话想和三哥说,她把顾启钺的事情也全写在了信里,想让三哥帮着出出主意。 洋洋洒洒地写了十多页纸,白宛卿感觉轻松多了,但是在把信封上的那一刻她就犹豫了。 信若是真的寄了出去,不用想她也知道,白明炯肯定会安慰她,让她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可是上辈子就是父兄在保护他,这一次也该轮到她来保护父兄了。 “宛卿姐姐,白家哥哥回来了吗?”话音刚落,平遥公主就十分不见外地走了进来。她今日打扮得很是用心:头发简单地挽了一个秀云发髻,一只翠绿色的玉钗看似随意地插在中间。耳坠是浑圆的珍珠,和身上绣了金线蝴蝶的粉色暗花蜀锦倒是极为相配。 整体搭配看似漫不经心,但若是差了一分一毫就会由现在的慵懒闲散的感觉变成凌乱。 自打那日以后,平遥公主就成了他们白府的常客。那边刚送走了顾启钺,这边的平遥公主就无缝衔接上了,整日都是皇子公主往他们白府跑,就连白府的门房都时常疑惑自己守着的到底是他们白府的大门还是皇家的大门。 一开始的时候,平遥公主还会假装矜持,总是顾左右而言他,经常都是说上一天才会绕到白明炯身上。可是后来她可能也是装不下去了,每每到了白家,第一句要问的就是:白家哥哥回来了吗。 “宛卿姐姐,你这是在给谁写信啊?”平遥一眼瞥见了三哥两个字,就直接不顾礼节地把信抢了过来。 “宛卿姐姐,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你不是说白家哥哥要是有消息的话会第一时间告诉我吗?现在白家哥哥写信回来你也不说,要不是我今天撞见了,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了?”白宛卿刚想解释两句,可是平遥根本就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立马就换了一副泫然欲泣的面孔:“是不是姐姐讨厌平遥每天都来烦你,要是这样,平遥以后不来就是了……” 这些都是平遥公主对付当今圣上的手段,每每只要她做出这种受了极大委屈的表情,皇上都会就范。 白宛卿看着面前的平遥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她真想大声说:对!我就是烦你了,你以后可别来了。平遥天天来白府缠着白宛卿,让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实施自己的计划。 可是,她不能。 白宛卿在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然后在嘴角挂起了一个标准的微笑:“没有……” “没有就好!那宛卿姐姐,你是要给白家哥哥写信吗?不如交给我,我替你送去吧!”平遥说着就要走,心里美滋滋地想:钦天监说今天自己穿粉色衣服会交好运,果然不错。 “等等!” “怎么?宛卿姐姐,你还有什么话要我带给白家哥哥吗?” “没有……” “那你一定是担心我的安全吧?没事儿,我这就回宫找父皇,让他派一队御林军保护我,我和白家哥哥都会平平安安的回来参加你和五哥的婚宴的。” “不是,你听我把话说完。”白宛卿是了解平遥的,她一直都是直来直去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若是不说出什么能让她信服的理由,那这一趟她定是非去不可了。 “我哥说……她不日就要回来了。所以我才让你别去了,若是走了不同的路,不就是错过了吗?” “真的吗?白家哥哥就要回来了?那宛卿姐姐,你可得帮我多美言几句。” “哈哈哈,姐姐,你说,若是我嫁给了白家哥哥;而你嫁给了我五哥,那你岂不是要叫你哥哥妹夫?我到时候是该叫你嫂子还是小妹呢?” 白宛卿生无可恋地听着平遥自己在那儿发疯,她极度怀疑对方可能连她和三哥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不行!”平遥忽地一拍大腿,好像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我昨天吃辣的了,脸上长了几颗痘。我得赶快去找安太医,让他开些方子给我。” 然后就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哎!她总算走了。”绣夏和木春也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小姐,眼下是应付过去了,但是过两日可怎么办呢?你上哪儿去给平遥公主找个三公子回来啊?”绣夏是担心得不行。 “那有什么!咱们小姐和三公子长得那么像,女扮男装不就行了吗?”木春倒是不怎么在意。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小姐,你可得想个好办法,直接回绝了平遥公主……” 白宛卿直接在绣夏的声音中缓缓的睡了过去,不管了,走一步是一步吧!和平遥公主说话可太累了! 这边平遥公主兴冲冲地跑出了白府,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白家哥哥可算是要回来了,这几天她可不能到处走了,也得吃的清淡些,不然脸上又该起疹子了。 平遥一只脚刚买上马车,“平遥公主。”然后就被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云棠吓了一跳。 第44章 顾启钰 待她看清楚来人是云棠后,立马换上了一副厌恶的表情:“本宫没去找你算账!你竟然还敢来找本宫?”语气中充斥着上位者的威严,与刚刚天真可爱的语气简直是判若两人。 “公主……云棠不知做错了什么?”云棠很是不明白,明明上一次分别的时候平遥公主还特意把云棠送回了家,还叫她云棠姐姐呢! 短短数日没见,平遥就这样待她,她最近是不是犯了什么邪祟啊!怎么感觉所有人都在针对她。 之前大皇子顾启钰说要帮他见到二皇子顾启铭,不过他是这样帮的:顾启钰让下人拿着自己的腰牌,带了她去二皇子府。见到二皇子后,那个小厮恭恭敬敬地给二皇子行了个礼,说自己是奉大皇子的命令,带着云棠来见二皇子的,然后他就转身告辞了。 只剩下顾启铭和云棠在那儿面面相觑。 云棠咬了咬牙,还是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自己能帮着二皇子夺得皇位。 “你说什么?”顾启铭觉得自己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 “你,我大哥引荐给我的人,说是有方法帮我对付我大哥是吗?” 云棠现在想起那尴尬的一幕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要想挽回在二皇子那儿的形象,她只能求助于平遥公主了。云棠自认为她在平遥那儿的形象还是不错的,全然没想到对方对待她竟会是现在的态度。 “你这个贱人,你恶意挑拨本宫和宛卿姐姐的关系,让本宫故意针对她,以为本宫是傻的吗?能让你这个贱婢随意戏耍?”其实平遥根本就没有探查过什么,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和白家哥哥有着一样长相的人是不会干坏事儿的。 平遥没有给云棠为自己辩白的机会:“来人啊!打她二十大板,让她长长记性,以免再去挑拨他人是非。” “平遥,不,公主,民女冤枉啊!你是知道我的……” “把她的嘴给本宫堵住,去城门口行刑!别脏了白家的地方。”平遥公主扔下这么一句话,然后转身上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棠被公主随身的侍卫押走时,口中呜呜地直叫,通红的眼睛盯着白府门前的大匾,她把所有的一切都算在了白宛卿的身上:白宛卿!我和你势不两立! 在城门口被打了二十板子,给云棠带来的屈辱远比身上的痛苦更让她无法忍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有些胆小的女人吓得都不敢看,云棠身边的小丫头也都哭晕了。 云棠咬破了嘴唇,用血腥味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这二十板子她不会白忍受,有朝一日,她定要让白宛卿承受数倍于她的痛苦。 “你这是何苦呢?”头顶上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云棠艰难地抬起头,阳光晃得她有些晕眩,她又使劲咬了下嘴唇,这才看清说话的人是顾启钰。 “你…这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云棠强迫自己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别再说话了。”顾启钰的语气中满是心疼,他轻柔地抱起了云棠,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她弄疼。 顾启钰得到消息就赶来,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他原以为她在老二那儿碰了钉子后就会认清现实,明白只有自己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可没想到她竟然这样执拗,二皇子不行,又去找了平遥公主。而平遥也不知道是搭错了哪根筋儿,二话不说就打了云棠一顿板子。 一开始云棠还想挣扎几下,可是她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力气:“顾启钰,你放开我,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几乎是在说完话的同时,云棠就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顾启钰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披风盖在云棠的身上,然后抱着浑身被汗水湿透的云棠坐进了马车之中。 “回府!找孙大夫,再拿着我的令牌宣太医!” …… 城门口发生的一幕半天时间就传遍了都城。 ‘大皇子城门救罪女’说书先生直接编了无数个版本流传了出去。 听闻此事的皇上被气了个够呛,先是在权贵面前丢脸不算,现在又把皇家的脸面丢到了都城和大景国百姓的面前。 “去!把那个畜生给朕叫来!还有那个贱婢,立即乱棍打死!” “陛下还请息怒。”皇后递了一杯茶过去。 “你让那个朕怎么息怒!那个畜生怕不是要把朕给活活气死!”然后顾成天就抓起茶杯狠狠摔在了地上。 “陛下赎罪!都是臣妾的过错,没有管教好钰儿。”皇后诚惶诚恐地跪在了地上,低下了头,以便掩饰住自己嘴角的笑意。 “你是什么人,朕心里清楚,这些年,你对他比对铭儿他们还好,是这个孽子自己不争气,朕自会处置,又怎会怪你呢?快起来吧。” “陛下,臣妾身为皇后,没有约束好钰儿,才使得他被贱婢迷了心智……” 皇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进来的顾启钰打断了:“母后,您若是自觉罪孽深重,自请罪罚就是,何苦要在父皇面前颠倒是非,装出一副做作的样子?母后您实该反省了,将平遥宠成了这个样子,以后可怎么办呢?” 云棠的事让顾启钰大受刺激,他此刻只觉得心中有一股难以名状的怒火,在听到皇后许氏的挑拨之语后,一想到是她的女儿将云棠打成那个样子的,更是克制不住自己了。既然无望上位,那么不如直接和他们撕破脸皮,求得一个畅快也好。 “放肆,你这个逆子。你是疯魔了不成吗?她是你的母后,这么多年,她待你如亲子!” “亲子?父皇您自己问问这个女人,她敢不敢对天发誓……” “陛下,是臣妾的过错,您惩罚臣妾吧!是臣妾没有教导好孩子,臣妾这就自己去领罚。”说着,皇后站起身,然后就华丽丽地晕了过去。 顾启钰轻笑了一下:“别再演戏了,你儿子已经是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还来这般虚与委蛇做给谁看?” 皇上命人送了皇后回宫,然后屏退了左右。看着面前的大儿子,他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他变成了这副样子。 顾启钰是顾成天的第一个皇子,小时候长得十分可爱,也聪明机灵,皇上也是对他是有过期望的。 后来他又有了一大堆儿子女儿,对顾启钰这个长子的关注度就不那么高了。而且一看到他,顾成天就会想起他的母妃,所以也不愿意见到他。 一转眼,他就长这么大了,但是小时候那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副样子? 第45章 两个云夫人 皇后宫中。 二皇子和皇后焦急地等待着对大皇子最后的处置。 “母后,这次老大没有希望了吧?”顾启铭从茶案上拣了一颗坚果扔进了嘴里。 皇后赶忙让婢女送上了一杯茶:“这么大个人了,一点儿也沉不住气。老大这次把皇家的脸都丢没了,就他这种德行,怎么能配得上太子之位?” “启禀娘娘,传皇上口谕,即日起将大皇子禁足在钰王府,无诏不得入宫。”皇上身边的宫人来传圣旨。 “那个丫头呢?” “娘娘,皇上口谕只有这些。” “你先下去吧!” “是。” 待宫人走后,顾启铭坐不住了:“母后,父皇他只是将老大禁足在了自己的府里,他这是什么意思啊?他明明并不喜欢老大,可为什么每次对他都不怎么处罚呢?” “你等我想想。”本以为顾启钰丢了整个皇族的脸面,怎么也要废掉他的亲王爵位。皇上如此的小惩大诫,难不成还是另有什么想法?顾启铭说的没错,皇上虽然看似并不喜欢顾启钰,但是不管他犯了多大的错,也都不会受到什么处罚。 “你先回去,待我找机会和你祖父舅舅商议一下。” …… 钰王府内。 顾启钰正在给云棠喂着参汤。 “殿下,还是让臣妾来喂吧!”开口说话的是云音儿,她肚子高高地隆起,就快到了临产之期。 “音儿,你真的一点儿也不介意吗?”顾启钰慢慢地擦着云棠吐出来的参汤,眼神极尽温柔。云棠的情况很不好,喂下一勺参汤,她能吐出半勺。 “音儿知道殿下和姐姐相识于微,情意深重。能侍奉在殿下身边,已是音儿的福气,自然不会嫉妒。”云音儿垂眉颔首,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自打她入钰王府,就一直是这副样子。顾启钰不理她,她也不恼,只是安守自己的本分;顾启钰若是给她一点儿好脸色,她就能高兴半天,但是还是一直小心翼翼放不开的样子。一开始,顾启钰特别讨厌她这种样子,因为她明明长得很像云棠,但是行事却活脱脱是白宛卿的样子。 那段时间,顾启钰好像精神分裂一样。时而把她当成云棠温柔对待;时而又把她当成白宛卿不理不睬。 就算是顾启钰故意在床底之间对着她喊云棠的名字,她也不敢有太多的反应。除了小心翼翼的失望,再也看不到其他情绪。 时间长了,顾启钰对云音儿的感觉也不一样了。有时候他会可怜她,可怜她的小心谨慎;有时候也会嘲笑她,笑她的笨手笨脚……。甚至顾启钰也曾想过:即便没有云棠,有云音儿也算不错。 “你有这份儿心就行了,临产之期快到了,这些天本王顾不上你了,自己照顾好自己和孩子。”顾启钰将参汤递给旁边的丫鬟,回头看了看云音儿。然后又道:“等云棠身子好了,本王再补偿你和孩子。” “是。”云音儿在丫鬟的搀扶下,缓步退了出去。 刚出门外,她就换了一副面孔,全然不似刚刚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 “把给云棠把脉的大夫带来见我。”云音儿死死地撰着手里的帕子,咬牙切齿。 这个该死的嫡姐,真是她的宿敌,她的到来让云音儿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原本这些时日,顾启钰待她比从前好多了,和她同食同寝,一起期望未来孩子的样子;偶尔还会和她说些朝堂上发生的趣事;床榻之上,喊的也不再是云棠的名字…… 可是没曾想,云棠这样一作死,他又乱了分寸,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不知云夫人唤老夫来可是因为胎像有异?”因为云音儿快到了待产之期,郎中和产婆早早地就在钰王府住下了,以备不时之需。孙大夫就是负责照顾云音儿和她腹中胎儿的大夫。 “孙大夫医术高超,音儿和腹中胎儿都十分康健。”云音儿给了身边丫鬟一个眼色,然后后者就递上了一袋银钱。 “夫人这是何意?老朽只是尽了自己医者的本分而已。”孙大夫没有接过丫鬟手中的银钱,他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敢。 尽管府中人人都说云夫人是个极好相与的,但是孙大夫每每前来请脉时总会觉得没有来的不安。常年看人的经验告诉他,云音儿绝非是表面上那样简单的。 “这些银钱一是谢孙大夫您照顾我们母子周到,尽心尽力;二是音儿另有所求孙大夫您。”云音儿坐在凳子上,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睛却盯着孙大夫,似笑非笑。 “老朽不敢当,夫人吩咐就是。”孙大夫后退一步,朝着云音儿做了个揖。 丫鬟彩云走上前去,在孙大夫的耳边低语。 “夫人赎罪,老朽身为医者,可万万不敢违背治病救人的祖训。”孙大夫跪了下来,头重重地扣在了地上。 “孙大夫这是不帮着音儿了?” “老朽无能,还请夫人另请高明。” “也好,我也不逼你。”云音儿从椅子上站起身,“不过,若是钰王殿下知道你偷换了我汤药中的药材带给自己的儿子吃会怎么样呢?若是因此损伤了钰王的长子,当今圣上的长孙,又会怎样呢?”云音儿语调还是如同往日一样轻柔。不过在孙大夫听来,却如同催命之语。 孙大夫的儿子身患顽疾,从小汤药不断。可是,孙大夫的诊金并不足以维持儿子的汤药。为了保住儿子的性命,孙大夫在出诊时,总会以次充好,把好的药材带到家中给自己的儿子食用。 多年来一直如此,并无一人发觉。他实在不知云音儿是怎么发现此事的。若是此事一经揭发,不说别的,根本就不会再有人找他看病,那样的话,他又该怎么负担儿子的药费? “孙大夫,您是当爹的,为了自己的儿子,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也请您理解音儿,我也将为人母,又怎能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您也看到了,钰王时常是多关心我们母子的,今天又是怎样对待我们母子的。现在她就能得钰王如此疼爱,若是来日她生下孩子,这偌大的王府,怕是容不下我们母子的。” 彩云又适时地递上了钱袋子,孙大夫思量再三,最后狠了狠心,收下了银钱。这府中的两个云夫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一个醒了装昏,另一个想让对方永远浑浑噩噩下去,最好一直醒不过来。 “老夫听从夫人吩咐就是。不过老朽医术不精,能不能达到夫人要求的效果实不可知。” “只要孙大夫尽力就好。” 第46章 又来白府 云棠可以说是凭借一己之力震荡了整个大景国的朝堂。上至皇上,下至衙役百姓都在讨论‘大皇子在城门前抱了一个女子’之事。整个都城之中唯一没有受到此事纷扰的也就只有睡了一整天的白宛卿和顾启钺。 顾启钺刚醒过来,就听下人在说什么白府门前,什么被打得血肉模糊。急得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直奔白府而去。 一路上,顾启钺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他们说的是白宛卿,且不管国公府会如何应对。反正不论对方是谁,他必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但凡若是顾启钺昨天没有喝得酩酊大醉,现在能保持那么一丁点儿的清醒,他都能想明白,血肉模糊的,是谁都不能是白宛卿。 以国公府在大景国的地位,就算是当今圣上,且不敢违逆白宛卿的意愿,更何况要将白家的心头肉打得血肉模糊。 “五皇子,你这是什么造型?难不成是和人打架没打过对方,来让我们帮你出头不成?”在白府的门口,顾启钺撞见了正欲出门白明炽和白明翊。 顾启钺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过失礼了,且看白家二子的神情,下人口中的那个也必定不会是白宛卿。 “那个……我……我”顾启钺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你不就是来找小四的吗?反正你们都定了亲,直说就是,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你这个人啊!明明年纪不大,怎么就一点儿也不知道变通呢?走,我带你去。”白明炯下马揽着顾启钺的脖子就往回走。 “五皇子,请。”顾启钺来了,白明翊也只好下了马,三人一起走了进去。 “不知五皇子找小妹是有何事?”趁着下人去叫白宛卿的功夫,白明翊问道。 “大哥,你这就无趣了,找小妹就是找小妹,干嘛非要有什么事儿呢?”白明炽借着喝茶的空挡朝着顾启钺挤眉弄眼。 自打上一次醉酒后,白明炽在顾启钺面前也就不再拘束了。他也不管什么皇子不皇子的,只把顾启钺当成了自己军中的兄弟和即将过门儿的妹夫。 “我就只是想来看看她好不好……” “噗”白明炽刚刚不过是想逗逗顾启钺而已,没想到他竟真的如此耿直。就算是真的这样想的,也不好这样说吧。他和小四毕竟还没有成婚,就算是平日里嬉皮笑脸的自己估计也不会想顾启钺一样,如此坦荡的说出自己的心事。 “咳咳”白明翊显然也被顾启钺惊着了,只能通过咳嗽来掩饰自己的震惊。 顾启钺说完话之后,就连一向能说会道的白明炽也不知道怎么接了,他和白明翊相互看了看彼此,最后同时端起了桌子上的茶。 “回禀五皇子、大少爷、二少爷,小姐她在绣嫁衣上的图案,恐怕一时脱不开身。”绣夏的出现拯救了无比尴尬的三人。 白明翊知道这是妹妹的借口:“既然如此不巧,那五皇子您不如……”此时他也想早早地打发了顾启钺,他还要去军中处理军务呢!若是顾启钺一直不走,他和老二就要一直陪着。 “不妨事,我在这儿等她回来就是了。”尽管听出了白明翊的言外之意,尽管知道白宛卿应该并无大碍,顾启钺还是想要亲眼看见白宛卿没事儿再走。 “呃……也好。”本来明天白明翊还想给自己放一天假的,现在看来似乎没什么希望了。 绣夏走后,三个人又陷入了尴尬之中。 看着顶着鸡窝头的顾启钺,白明翊甚至都怀疑这个五皇子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吧?怎么老爱晚上来找他家小四呢?不行,以后一定要在小四院子的周围加强戒备…… “小姐,五皇子说他要在前厅等你,等不到你便不走。”绣夏给坐在床上发呆的白宛卿回话。 “罢了,给我梳妆吧!”白宛卿极不情愿地爬下了床,坐到梳妆台前。 心想,她上辈子估计是欠了顾启钺的钱,所以这辈子他才会来这样折磨她。 先是昨天喝得醉醺醺地跑过来和自己说真心话,把自己说得感动得不行,说什么也睡不着觉了。 然后今天晚上又跑来要见她。 见什么见啊!天都黑了! 她不是不愿见顾启钺,而是嫌梳洗打扮太麻烦了。 让木春简单地挽了个发髻,随便找了件衣裳,白宛卿就去了前厅。 前厅的三个人正在大眼瞪小眼,眼尖的白明炽瞥见了白宛卿的身影,立马从椅子上弹起:“小四来了,五皇子你有什么想说的就和她说吧!我们就先告辞了。”然后他就拉着白明翊往外走。 “他们……不行。” “没什么不行的,哥,你就放心吧!”白明炽把白明翊拖了出来,丝毫没有出卖妹妹的愧疚之心。 厅内。 顾启钺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看着白宛卿一句话也没说。 白宛卿被顾启钺看得很不自在,刚想说些什么。然后就听顾启钺说:“那我就先告辞了。” 白宛卿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更是被顾启钺气得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从床上爬起来,梳洗打扮,穿衣戴钗,折腾了半天,他说什么?‘那我就先告辞了?’ “站住!” “顾启钺,你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气急的白宛卿也顾不得什么礼节尊卑了,直接叫了顾启钺的名字。 “昨天晚上,喝得醉醺醺地就来找我,先是抱着我哭了个没完没了,然后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把我感动得不行,然后你自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今天我还没有睡醒,就因为你说非见我不可,被叫了起来,梳妆打扮了半天,你一句告辞了就想把我打发了?” “我知道是我不好,误解了你的意思在先,可是你总不能得理不饶人吧?你是打算以后每天都来折磨我吗?还是你以为咱们是皇上御赐的婚姻,我怎么也不会和你和离?我告诉你顾启钺,就算你是皇上的儿子,我白宛卿也不怕你。” 第47章 皇后的邀请 顾启钺被白宛卿说得满脸通红,耳朵更是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他总感觉自己似乎是忘了什么,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如此丢人,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还抱着人家哭,天啊!这不是真的吧!顾启钺只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 因着云棠一事,顾启钰被禁足在府里不得外出,就连平遥公主也受了连累。皇后让她在宫里好好学学规矩,没事儿少往外跑。其实此次能让顾启钰吃亏,是多亏了平遥公主的,但是皇后为了彰显自己的公正不偏私,也就只能拘着女儿做做样子。 “五皇子好几天没给咱们送东西了。”木春捧着快要见底的零食罐子:“你说小姐那话说得是不是太重了些啊?” “你小点儿声,没看小姐这几日都吃不下去饭吗?他们各自冷静冷静也是好事。”绣夏说道。 “不过,平遥公主也好久没来了。” “她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倒是……”绣夏和木春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以往门庭若市的白府突然就变得如此清净,不适应的不只有木春和绣夏,白宛卿更是不适应。她每天睡醒了就是吃,然后就是挑挑嫁衣的样式,最多就只有看看八面送过来的,东家长西家短的秘事。据八面传来的消息,云棠醒了,被顾启钰纳进了府。云棠进府当天夜里,云音儿就早产生下了小世子。 “小姐,皇后娘娘派人来请您进宫。” 皇后把平遥公主关在了宫里不许出去,这可是急坏了她,整日都在想着白家哥哥是不是回来了。可偏偏她又不想和父皇母后说。近几日平遥公主看了一个新的话本子,里面讲的是一个恶毒的公主逼迫一个书生离开心上人娶自己的故事,把平遥看得哭了好久,她可是恨透了书中的公主。 所以这一次她打算先问问白明炯有没有心上人,若是没有的话,她就努力让对方喜欢上自己,若是有了的话,她一想到这儿就又想哭了…… “公主,白小姐进宫了,皇后娘娘让您过去。” 对,其实皇后宣白宛卿进宫全是平遥公主的主意,她实在想知道白明炯的消息,但又不能直说,只好日日去皇后那里纠缠。终于皇后被她缠得受不了了,便依她所言,传了白宛卿进宫陪她说话解闷。 “宛卿姐姐。”白宛卿正坐在皇后宫中饮茶,然后就见平遥公主兔子一样地跳了进来。 “这个孩子,没有一点礼节。”皇后许氏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眼中满是宠溺。 “卿儿啊!你也知道平遥日前闯了祸事,害得老大被陛下关在府中禁足。所以本宫也就把她关了起来,可是这孩子是个待不住的性子,天天跑到本宫面前烦我,总说什么想去找宛卿姐姐。本宫被她烦得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把你宣进宫来。” 白宛卿心想她哪是想我啊!是想去找她的‘白家哥哥’,但是嘴上却说:“不瞒您说,臣女在家中也是难受的紧呢!还好有娘娘和公主惦记。” “那就好!那你们两个好好说话吧!本宫也要去更衣了。” 皇后从凤座上起身,白宛卿和平遥公主各自行了礼退了出去。 “你们不用在里面伺候了,都出去吧!我要和宛卿姐姐说说知心话。”待进了平遥的香遥殿,她就迫不及待地把四周的宫女驱了出去,然后就问出了可以说是她口头禅的话: “宛卿姐姐,白家哥哥回来了吗?” 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她又扭扭捏捏地缠着帕子:“宛卿姐姐,你可知道白家哥哥有没有心上人?” 看着面前平遥的这副样子,白宛卿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古灵精怪的平遥若真是能和白明炯成为一对,那一定会很有趣。 “他有没有心上人我不知道,白明炯,哦,不,我三哥他快回来了,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真的吗?”平遥公主的眼睛里闪起了期望的小星星,但随即就黯淡了下去:“可是母后不让我出宫怎么办呢?” “要不,”平遥公主凑到了白宛卿身边,“宛卿姐姐,你帮我去求求五哥好不好?你让他把白家哥哥邀到府上,然后我去他府上和白家哥哥见面就行了。” 我去求五皇子?为什么是我去求五皇子?凭什么?白宛卿心里腹诽,但是嘴里却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好的。” 之前顾启钺凑上来的时候,白宛卿总躲着他不见;现在好多天没见到顾启钺了,白宛卿倒感觉很不适应。 “我就知道,宛卿姐姐对我最好了。”平遥是皇后嫡出的,又是最受宠的公主,往日里飞扬跋扈,做人做事全凭自己的喜好,其他公主都恨不得躲着她走,就算是撞见了,也都是尽快走开。 而皇后娘娘纪要掌管六宫中事,又要算计皇帝的宠爱,又要算计皇位,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陪着平遥。平日里接触她的贵女们也都是有所图谋,在她面前唯唯诺诺,所以她一直都是很孤单的,现在有了各方面都很契合且没有特殊目的的白宛卿,平遥很是高兴。 “宛卿姐姐,你打算怎么和五哥说呢?” “我就直接和他说呗?” “那不行。”平遥显得有几分郑重:“你不能直接和他说。宛卿姐姐你可知道?名节不只女人有,男人也有。我是公主,自然没有人敢说些什么;可是白家哥哥就不一样了,如果让别人知道我对他有意,那若是最后事成也就罢了,若是不成,岂不是耽误了白家哥哥一辈子?何况,眼下都只是我一番情愿,还不知白家哥哥作何想法呢,他有没有心上人都还不知……” “所以,宛卿姐姐,你不能。”平遥公主转过身,眼睛红红的看着白宛卿。一想到白明炯若是有了心上人,平遥就控制不住自己。 “那你怎么告诉我了呢?”白宛卿从没见过这样的平遥,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平遥给白宛卿的印象一直都是刁蛮任性、肆意妄为的,她做事从来都不会顾及任何。 上一世,顾启钰把她嫁到边塞和亲的时候,她竟然直接跑上大殿,指着顾启钰的鼻子骂。就是这样一个女子,竟然也会主动考虑别人的感受吗? “我也不知道,许是咱们上辈子有缘吧!” 第48章 组团搅局 平遥公主见白宛卿憋了半天,白纸上还是一个字没有,然后便一把抢过笔来,自己上阵。 白宛卿也不知道平遥公主在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反正几日之后,前脚白明熠和白明炽刚随白正德去犒赏三军,后脚顾启钺就命下人把帖子送到了白府,说是邀请白家父子到府上一叙。 既然白正德父子三人不在家,扮成的白明炯白宛卿便独自前往了。 等白宛卿到钺王府的时候,平遥公主已经在那儿了。 顾启钺冷脸看着眼前这个不请自来的妹妹,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刚刚派人出去接白宛卿,然后这个往日里只会对他指手画脚的妹妹便登门了,说是奉了父皇的命令来和他这个十多岁就长在了军中的哥哥学习什么礼仪。 也不怪顾启钺没有一点防备,毕竟平遥公主当初给顾启钺的信上是这样写的:有事相商,眼下我不宜出府,特让三哥白明炯与你详谈。白宛卿 顾启钺只当是白宛卿有事找自己,但又怕书信落入他人手中落人口实,这才以白明炯的名义和身份与他相见的。 看着在那儿自说自话,怎么也不肯离开的平遥公主,顾启钺的脸冷得都能滴出水来。他都好些日子没见白宛卿了,好不容易见上这一面,全被眼前这个不速之客打扰了。 可是他越想越不对,平遥虽然一直在巴巴不停地和他说话,但是眼睛却好像一直在瞄着门口的方向,难不成她是知道了什么,特意来此挑白宛卿错处的? 可是不是说平遥和白宛卿相处得不错吗?一直跟在白宛卿身后姐姐地叫,难不成竟都是装出来的吗? “公子,白家小姐……的三哥哥白明炯到了。”仲阳进门后才看见坐在下首的平遥公主,然后就来了这么一句。 “请三公子去书房。”然后顾启钺转身对平遥说:“我和白三公子还有要事相商,他毕竟是外男,皇妹你在此多有不便,不如还是请回吧。” “五哥此言差矣,不日白家宛卿姐姐就要成为我的皇嫂了,这么算来,白家哥哥也是我的亲戚,既是亲戚,又何来内外一说呢?”不等顾启钺说话,她便继续道:“听母后说,白三公子和宛卿姐姐是双生子,我今日倒要看看白家哥哥和宛卿姐姐是不是真的像传说那样的像。” 顾启钺还想开口拒绝,可又被来人打断了:“五弟,五弟,哟!皇妹也在啊,我刚见仲阳带了一人进府,现下人在何处啊?”来人是二皇子顾启铭。 他正欲去校场练武,路过钺王府的时候就见仲阳带了一个生得甚是俊俏的小官儿入府,便直接闯了进来。 厅内的平遥公主和顾启钺此时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他来干什么! 顾启钺更是烦闷,先头来的平遥公主还没打发走呢,这又来一个顾启铭,怎么,都是来组团搅局的吗? “那是我请来的客人,不知二哥可有什么事吗?”深知顾启铭尿性的顾启钺没有正面回答,只希望他能赶快离开。 这个想法正好和平遥公主不谋而合了:“二哥,我看你这副打扮,是要去校场吧?正巧我新学了几个招式,不如咱们兄妹一起去比画比画如何?” 平遥生怕顾启铭看见白明炯,前者可是有着龙阳之好的人,但凡是见到个俊俏些的小公公都走不动道,若是让他见到了白明炯那还得了? 虽说他倒是不敢把白明炯怎么的了,但是就像那句俗语: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它膈应人啊! “对对,刚刚皇妹还说想让我指点她两下呢!眼下二哥你既然来了,那我就不去献丑了。”顾启钺心想若是能把这两个瘟神一起送走,那倒是太好不过了。 可是平遥哪知道顾启钺心里想什么,她只当他是为了保护她的白家哥哥,便也没有戳穿顾启钺,还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不着急,皇妹你什么时候想练直接到我府上找人就是。五弟,你还没答我呢?仲阳带的那人到底是谁?他们去哪儿了?” “二哥你对五哥的客人那么好奇做什么?” “呃”顾启铭摸了摸脑袋:“倒也不是,只是觉得他长得很像我多年前的一位救命恩人,我找了他这么多年,一直没有音讯。” “可是,二哥,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啊?” “我是私下找的,你当然不知。” “那二哥怕是认错人了,他是护国公白家三子白明炯。”眼见躲不过去了,顾启钺也就只好道出了‘白明炯’的身份,也好让顾启明死了心,别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啊!那许是本王看走了眼吧。” 平遥和顾启钺都没有答话,只是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看错了你就快走,还杵在这儿干什么? 被弟妹盯得有些不自在,顾启明只好讪讪地开口:“听闻白三公子文采斐然,本王早就想结识了,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今日既然碰上了,那还请五弟替本王引荐引荐,若能得白三公子入朝为士,也是我大景的福分、天下百姓的福分。” 明明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却被上升到了这么个高度,顾启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遇上这么两个无赖的兄妹,是他今天没看黄历。 “把白三公子请过来吧!” “五皇子请您过去。”然后仲阳又在白宛卿的耳边补上了一句:“平遥公主和二皇子也在,还请您小心应对。特别是二皇子,他有着龙阳之癖。”自打上次顾启钺醉酒,仲阳和白宛卿恳谈一番之后,他就对白宛卿的印象很好,所以也就没把她当成外人。 而白宛卿没想到此等的皇家秘闻仲阳也会知晓,竟还毫不遮掩地告诉了她,难不成二皇子有龙阳之好的事情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了吗?她原还想拿着这件事儿搞搞事情呢! 看着白宛卿短暂的失神,仲阳只当她是被他的话吓到了。 “白小姐,请。” 第49章 马儿啊!你可快点跑 “见过二皇子、五皇子、平遥公主,草民白明炯有礼了。” “早就听闻白家儿郎个个不同凡响,尤其是白家三子,更是文采斐然,没想到还生得如此俊朗。”说着顾启铭便起身向‘白明炯’走去,可是却一下子被身边的平遥公主抢了先:“白家哥哥,你和宛卿姐姐长得好像啊!”然后平遥竟然伸手就要摸‘白明炯’的脸。 但是手伸到一半,她也意识到了不对,然后便生硬地改变了手的方向,十分不自然的摸了一下自己的旗头。 “来者是客,怎好让各位客人都站着说话呢?”顾启钺穿过前面的两个花痴兄妹,把‘白明炯’让到了椅子上。 四人依次在厅堂之上落了座:顾启钺兄弟分坐上首,‘白明炯’和平遥各坐在了左右的椅子上。 可是,屋子里的四个人,三个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白明炯’身上。 “白家哥哥,宛卿姐姐和可你说过我吗?” “白兄,你文采风流,为何没有参加今年的会试啊?” “宛卿姐姐是怎么说我的?” “白兄,本王仰慕白兄才学已久,不知可愿去本王府中做客卿?” “白家哥哥人品才学都是一等的,做一个小小的客卿岂不是委屈了他。” …… 平遥公主和二皇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弄得‘白明炯’一个头两个大。 反观顾启钺,却微笑地看着她,然后在惬意地喝茶。 “二殿下,平遥公主,其实我今日来,是因为五皇子和我说有要事相商的。”要死就一起死,凭什么他顾启钺一个人悠闲自得? “五弟,我和白兄一见如故。你有事儿就赶快说。” “二哥,即是要事,那定是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你若是有急事,不如先走?”平遥公主直接替顾启钺出了声,‘白明炯’可是她找来的,就这样被顾启铭带走可不行。 “我说皇妹,五弟还没说什么呢!你着什么急?再说了,我和五弟是亲兄弟,还有什么需要背着我说的吗?” “二哥言重了,今日我邀白兄前来,不过是想商量一些有关婚礼的细节,宛卿这段时间不是不能外出吗?便劳烦白兄走上这么一趟了。”顾启钺解释道。 “白兄,你瞧瞧我这弟弟,平日里对谁都是冷头冷面,即便在父皇母后那儿,也是一副臭面孔。唯独提到白姑娘时,才会格外的温柔。等日后白家妹妹进门后,可要好好治一治老五这张臭脸” 然后他花头一转:“不过距离‘大婚宴’还尚有时间,倒也不急在这一时。本王早闻白家剑术高超,不知白兄可否与本王一同前去校场赐教一二?” “二哥你说什么呢?白家哥哥素来醉心诗书,不在武功剑术上用心,你这不是为难他吗?” “平遥公主说得不错,草民于剑术上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不过,殿下一番美意在下不敢辜负,倒是可以在射箭上向殿下赐教一二。”其实去哪里并不重要,‘白明炯’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修罗场,若是再不离开,她就要被这兄妹三人盯出窟窿了。 ‘白明炯’和顾启铭要去校场,平遥公主肯定也是要跟着去的;顾启钺自然更是要去的。 可是就在马车的上面,又有了新的问题。 平遥公主是女眷,自然是要自己乘坐一辆马车的。 ‘白明炯’自己坐一辆马车,顾家两兄弟骑马。 可是临出门前,顾启铭又搞起了事,他说钺王府的茶实在是太好吃了,现下他有些吃多了,就不骑马车了。 这言下之意就是要和‘白明炯’坐一辆马车啊! “本王也……”顾启钺刚想说自己也吃多了茶,可是平遥公主却先声夺了人:“白家哥哥的马车小,既然二哥你不舒服,不如就一起坐我的马车去校场吧!还有五哥,你也一起坐上来吧!也好照顾二哥。” “那…就多谢皇妹了。”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地从顾启铭的嘴里蹦出,也不知平遥今日是怎么了,专门和他做对,一再坏自己的好事。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四个人一同乘坐了平遥的马车,还保持着刚才的位置:‘白明炯’旁边是顾启钺,对面是平遥公主,他们两个中间夹着顾启铭;还是三盯一的修罗场,而且,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更近了。 ‘白明炯’的眼睛都不知道落在谁身上,最后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 “白家哥哥你是累了吗?” “白兄,你可是病了?齐太医正在本王府上,不如你去本王府上让他瞧一瞧。” “没事儿,没事儿,我只是习惯在车上闭眼休息。”‘白明炯’赶忙睁开了眼睛,侧身假装看窗外的风景。忍受着从身后射过来的三道目光,她从没觉得校场的路竟如此远,此时她的内心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马儿啊!你可快点跑吧! 因为一直盯着窗外,没换过姿势,等他们来到校场的时候,‘白明炯’的脖子都有些僵了。 “来,白兄”说着顾启铭就递给‘白明炯’一张最重的弓,他是故意的。‘白明炯’看起来就是瘦瘦弱弱的样子,肯定是拉不开这张弓的,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 但还没等他走上前去,弓就被顾启钺接了过去:“二哥,我也好久没来校场了,手也有些痒痒。咱们兄弟好不容易一起来此,不如就和小时候一样,咱们比试比试如何?” “好啊!那咱们四人,就分成两组,我和白兄一组,你和皇妹一组。”顾启铭边说边向‘白明炯’走去。 “那可不行,二哥你的箭术,就连父皇也是极力称赞的,我要是和五哥一组,那就必输无疑了,不行,我要和你一组。”说着她就去抓住了顾启铭的胳膊,成功地阻止了他接近‘白明炯’。 “还有,白家哥哥身子瘦弱,比不得你们常年舞刀弄枪的,不如就和我拿一样的弓吧!”平遥从架子上拿了一张轻弓递给了‘白明炯’。 可不能累坏了她的白家哥哥,然后又察觉自己似乎有些不妥,又补充道:“省得说我和二哥欺负你们。 第50章 箭术比赛 这一番马屁把顾启铭拍得甚是舒服,而且他也想给‘白明炯’留下一些好印象,便没有多说什么。 六艺之中,顾启铭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箭术,他倒也知道扬长避短,练就了一手好箭术,不说能百步穿杨,倒也能算得上是百发九十九中。 四人两两一组,各自选好了合适的弓箭。 首先上场的是顾启铭和顾启钺。 只见顾启铭站定、取箭,然后将一张弓拉满,嗖的一声,箭就以破竹之势稳稳地插在了红心之上。 “二哥好箭法。” “五弟,也让为兄见识见识你这个冷面阎罗的箭术。” 顾启钺随之站上了位置,取箭、拉弓也是一气呵成,只不过好像有些射偏了,箭羽插在了距离红心只差一点的位置。 “五弟的箭术果然是精进了不少。”之前他们兄弟一起射箭时,顾启钺因为身体瘦弱,连弓都拉不满,就算是勉勉强强拉开了弓,那也是十箭之中有八九支箭都会脱靶。所以每次,顾启钺都是输的那一个,每次他都会让其他皇子“骑大马”。 “让二哥见笑了。” 眼见自己的箭术高过顾启钺很多,顾启铭便又有了新的想法:“只是,我们这样比较甚是无趣,不如弄些彩头才好。” “二哥,你这不是……”平遥公主的欺负人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直接生生的咽了下去,只因为顾启铭的彩头让平遥很是心动。 “不如,输了的人背着赢了的那一方绕校场走一圈如何?”顾启铭心想,到时候让‘白明炯’背他,自己就可以大光明地占一占这个白家三子的便宜。 “好啊!白家哥哥,你说好不好?”平遥公主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这一方面取得了胜利,然后‘白明炯’背着她绕场一周的样子。 “既然二皇子和公主都有如此兴致,白某舍命陪君子就是。”‘白明炯’一副大义凛然,即将英勇就义的样子。惹得平遥公主产生了错觉:白家哥哥不回你也刚好喜欢我吧! “五弟,就差你了。”顾启铭见顾启钺一脸颇为为难的样子,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会输:“老五,放松些,咱们是骨肉至亲,就算是背一下对方也没有什么丢脸的。就当是回忆了一下童年嘛!” “那……好吧!”顾启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比赛开始后,先上场的是平遥公主和‘白明炯’。 “公主请。” “白家哥哥,我可是不会让你的。” 平遥公主平时虽然贪玩任性,但是也是精于六艺的。 只见她以十分标准的姿势拉弓,单眼瞄准,然后松手射箭,整套下来也是行云流水。 “平遥公主,九环。” “到你了,白家哥哥。” ‘白明炯’舒展了一下腰背,然后掂了掂手里的弓箭,从背着的羽袋中取出一只羽箭,轻搭箭上,拉弓,松弦。 “白三公子,十环。” 顾启铭鼓着掌给‘白明炯’喝彩:“素日只听闻白兄才情甚好,不想箭术也是如此厉害。白兄不亏是将门之后,可谓是真人不露相啊!” 平遥公主什么都没有说,因为她还沉浸在‘白明炯’刚刚射箭的那一幕中没有回过神来。虽然都是射箭,但是‘白明炯’的箭术就极具美感,让人看得赏心悦目。 果然是她平遥看上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平遥心里第一次生出‘不管他有没有心上人,一定要把他拿下’的想法。 轮到顾启铭和顾启钺了。 顾启铭不出意外地又射了一个十环;而顾启钺再一次射了九环。 平遥九环。 ‘白明炯’九环。 顾启铭十环。 顾启钺十环。 平遥八环。 ‘白明炯’九环。 顾启铭十环。 顾启钺九环。 …… 四人射了好一会儿,可是怎么都分不出个胜负。‘白明炯’若是发挥好了,那顾启钺必定发挥不好,反正不论如何,他们两组的环数总是一样的。 “算了,算了,不玩了,我累了。走,白家哥哥,咱们去喝杯茶吧!”平遥公主见一直都是平手的局面,便先投了降:既然不能和白家哥哥有肢体接触,那和他多说一会儿话也是好的。 “二哥,要不咱们也一起去喝茶吧!”顾启钺提议道。 “比了半天,若是没分出个胜负岂不无趣?”顾启铭不答应,射箭是他最拿手的,在这一项上他还从无败绩。 “那二哥你说,咱们要怎么分个胜负才好?” “这样吧!我们二人都各自再射一箭,一箭定胜负可好?” “就依二哥所言。” 这一次,顾启钺也射了十环。他朝着顾启铭摊了摊手:“咱们今天看来只能是以平局收场了。”说完他就收了弓箭,向着场外走去。 “二哥,五哥,最后一箭谁赢了?”平遥公主还是存有了一丝幻想。 “又是平手。”顾启铭有些丧气,整场下来,老五也没射几个十环,可偏偏最后这一次,他也射了十环,还和他一样,正中红心。 “好险”‘白明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朝着顾启钺说:“我还以为咱们输定了。” 听闻此言的顾启铭再一次来了精神:“老五,不如咱们再比一次,这次咱们分别射对方刚刚射的靶位,能把对方的箭羽一分为二的获胜,若都不能,则距离对方箭羽距离近的获胜。” “好啊!好啊!就这么办。”平遥也在一旁起哄,对于顾启铭的箭术,她是很有信心的。 二人分别站在了对方的靶位前,先拉弓的是老二顾启铭。他没有了之前的从容,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 箭中箭是他一直苦练的绝技,可是却怎么也无法做到娴熟的地步。 十支箭中也就只能成功那么一两次。 他长舒了一口气,左右踱了一下步,定了定心神,然后拉弓、射箭。 嗖的一声,顾启钺的箭应声落地,而顾启铭的箭稳稳地插在了之前的箭孔里。 “二哥,好样的。”虽是没能成功地把之前的箭分为两半儿,但是直接将箭射到了上一箭的空洞之中也属实不易了。 “五哥,要不然你们就直接认输吧!”平遥公主开心极了,险些直接笑出了声。 “还是让五弟试试吧,说不准五弟会赢呢!”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顾启铭的脸上早已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第51章 瞎蒙的 “也好!那就让我们输个心服口服吧!”顾启钺颇有些为难地站在了箭靶之前。 顾启钺倒是一点儿也不紧张,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必输的结局,所以只想早早射完这一支箭。 站定,取箭、拉弓、松……“阿嚏!”就在这紧张的时刻,一旁观战的‘白明炯’竟然打了个喷嚏。顾启钺直接吓得一激灵,然后箭羽就脱了手,向前飞去。 众人的目光紧随着箭羽的飞行方向,然后就见那支箭不偏不倚,正好将箭靶上顾启铭的箭一分为二插在了靶上。 四人快步上前,将箭靶围了起来,顾启钺还煞有介事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钺王胜。”一旁的传令兵在报出比赛结果后得到了顾启铭的一记白眼。 他甚至有些怀疑老五原本就是有着极高的箭术,之前是在扮猪吃老虎。但是转念又一想,‘白明炯’的喷嚏是谁都没想到的,而且今天要到校场比箭完全是临时决定的,他们二人这一路也没有独处的时间,根本就没有机会密谋商议。 想来想去,他觉得最合理的解释就是顾启钺‘命’好,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巧合,纯属巧合。”顾启钺看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 “来吧!愿赌服输!平遥是女孩,她的那一份惩罚我便一并受了。”顾启铭心想,即便是输了,背着‘白明炯’绕场一周,占便宜的也是自己。 然后他便做好了架势,直接半蹲在了地上。 “二哥,你这不是折煞我吗?”顾启钺将顾启铭扶了起来:“明眼人都看得见,我这不过是侥幸赢了兄长,所以根本算不得赢。改日咱们再比一场,定个堂堂正正的胜负才是。” 这番话算是说在了顾启铭的心坎上,他觉得顾启钺就是侥幸,要是论实力,两个他也赢不了自己。 就在这时,顾启铭身边的长随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就见顾启铭脸色大变,冲着‘白明炯’道:“今日时日也不早了,本王还有些事要办,就先行一步了。改日再去白兄府上拜访。” “五弟,你就送白兄回去吧!平遥,我坐你的马车走。”然后就不由分说地拉着平遥公主离开了校场。 “谢谢!”等二皇子和平遥没了踪影,顾启钺轻声说了这两个字。 “什么?”白宛卿假装不知,她最讨厌顾启钺这一点,说话总是说一半,既没有前因,也没有后果,总是要让人去猜剩下的一半。 “谢谢你帮我演完了这场戏。”二人明明没有成婚,但是却有着老夫老妻般的默契。在没有事先谋划的情况下,竟然能够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若是说出来,估计都不会有人相信。 若没有刚刚白宛卿的那神来一笔的喷嚏,顾启钺真的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胜利。 白宛卿莞尔一笑:“你我既已有婚约,我自然不能拆你的台。只不过,下次,你最好还是要事先告知我一声才好。” 还事先告知?你和平遥的勾当事先告知我了吗?顾启钺正欲反驳,可白宛卿也想起了自己和平遥合谋的事情,便抢先一步开口:“这次就算了吧!以后你若还是这般,别怪我拆你的台。” 然后她又立即转移了话题:你说,他们急急忙忙的,这是发生了什么呢? 顾启钺明知白宛卿这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但是也没和她计较,而是顺着她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能让老二如此着急的无非就是皇位和太子一事。”话音刚落,便有一只雀鸟落在了他的肩上。 顾启钺熟练地解下鸟儿腿上的密信,然后就将鸟儿放飞了。看着白宛卿一直盯着鸟儿消失的方向,他便道:“这是特殊训练的报信鸟,只识我一人;你若是喜欢,我让他们训练几只送给你。”说完顾启钺便将手里的密信特别自然地递给了白宛卿。 白宛卿有些意外顾启钺竟然对自己如此坦白,短暂的错愕之后,接过了密信。上面只有简短的几个字:皇帝病危,速回! 皇帝病危?不对啊!白宛卿记得上一世他可不是这么早没的啊! 哦,对了,她想起来了。上一世,老皇帝确实也有过这么一次,但是根本就没什么事儿,这次之后,他还活了好几年呢!而这次所谓的‘病危’,不过是一场戏。 “怎么?你不着急进宫吗?” “别忘了,我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若是无人传召,又怎能知道他病危的消息呢?我先送你回去吧!” “可是,他毕竟是你的……” “我母妃死的那一刻,我除了外祖,就没有亲人了。”顾启钺的声音听不出悲喜,没有一丁点儿的波动。“你想好了要怎么处理老二和平遥的事儿了吗?你给他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小心你哥回来找你算账。” …… 二人各骑一匹马,不紧不慢地向着白府走去。 刚到白府的门口,就看见仲阳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主子,您快进宫吧!出大事儿了!”怪不得是主仆呢,这一个两个的装的倒都挺像那么回事儿。白宛卿也没再做停留,直接转身进了白府。 等她进府才得知,他爹白正德已经先顾启钺一步进宫了。 “不好,爹爹要是以为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表明了立场就不好了。”白宛卿暗道不妙,然后转身出府向顾启钺追去。 尽管上一世,爹爹没有明确的战队,说自己只忠于皇帝一人,平安顺利的过了此劫。可是谁又能保证爹爹这一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呢?毕竟,已经有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了。这一世的大哥二哥已经在顾启钰的麾下效力了;而自己,这一世,也是和五皇子定的婚约。 白宛卿很怕这些变动会让白正德做出错误的选择,从而失去圣意,重蹈上一世的覆辙。她必须要保证家人的绝对安全,就算是一丁点儿的险,也不能冒。 还好,在宫门口,白宛卿追上了顾启钺。 第52章 狗咬狗 “等等,顾启钺,等等。”白宛卿一路飞奔,终于在顾启钺临入宫时叫住了他。 “把这个给我爹”白宛卿将一张纸条塞进了顾启钺的手里,然后她又小声补充了一句:“还有你,也千万要记得按照纸条上行事。” 待白宛卿走后,顾启钺打开了纸条:只忠于圣上,做纯臣。 他不免有些意外,皇帝的这次病危,仲阳都没有事先收到消息。白宛卿是如何能在仓促之间就能做出这样的判断的呢? 据仲阳禀报,白宛卿是有自己的消息来源的。但那只不过是一条由都城中的媒婆们组建的情报渠道,日常能够打听到的也就只有各家的长短之事。 眼下皇帝病危,若是还想只忠于皇帝,那就是愚蠢至极,顾启钺以为,白宛卿并不是如此蠢笨之人。若不是蠢笨之人还做出了此种决定,那…… 顾启钺突然明白了,皇帝顾成天的病是装的。 …… 因为通知得晚,白宛卿又耽误了一会儿,所以顾启钺赶到皇帝的寝宫之时,里面已经站满了人。 “父皇如此病重却不见太医前来医治,你们母子这是存的什么心思?”是老大顾启钰的声音:“父皇,都怪孩儿不孝,来得这么晚,让您受苦了。” “钰儿,我是你的嫡母,铭儿是你的亲弟弟,就算你为了皇位,也不能如此冤枉我们母子啊!” …… 顾启钺在后面听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老大顾启钰久未面圣,甚是思念自己的父皇。先后递了几次折子也没等来皇帝的召见。 然后他便趁着皇后出宫进香时,扮作小太监,想要偷偷进宫请安。这一入宫,竟意外地发现皇上已经重病在床了,而且身边还没有一人伺候。 顾启钰随便叫来了太医和当朝重臣,要治顾启铭母子谋反之罪。 “皇后娘娘,你倒是说说为何陛下会重病不起,而且还没有宫人在旁伺候?”顾启钰抓住了痛点不放,对着皇后步步紧逼。 “可是皇后娘娘和铭王殿下当时都不在宫中啊!怎知是不是有人故意诬陷?你可以治她个管教宫人不严之罪,若因此说她犯上作乱,意图谋反,恐怕难以服众吧!”皇后的爹,当朝的宰辅大臣发了声。 “许宰辅您这是要明目张胆地为自己的女儿开脱吗?身为皇后,不在陛下身边伺候,使得陛下身染重疾,就想以一个治下不严了事吗?若不是大皇子仁孝,惦记着陛下的康健,此刻恐怕这大景国就要易主了吧?”说话的是刑部尚书,是大皇子顾启钰一脉的人。 …… 两波人就这样相互狗咬狗,泼着脏水,都恨不能将对方置之死地。 眼看着二皇子和皇后一党占了上风。大皇子一党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护国公白大人一向公正,倒不如让他来说上一句公道话。” 听到这儿的顾启钺赶忙冲进人群,假装摔倒在了白正德身边,顺势将白宛卿的纸条塞进了白正德手里。接着他径直爬到了皇上的床前:“父皇,父皇你没事儿吧?” “大哥,二哥,眼下弄清父皇到底中了什么毒,让他尽快醒过来才是最重要的,你们还是先别吵了。” 顾启钺的到来让大家看到了希望。对啊!除了老大和老二,还有好几位皇子呢! “老五,现在用你做什么好人?你要是平日里多些孝心,时常入宫请安,父皇也不会到这种地步!”老大顾启钰直接把顾启钺顶了回去。平时对谁都是冷着一张脸,现在也想肖想这帝王的宝座吗? 顾启钰一脸难受地看着白正德:“国公爷,您和父皇一起出生去死,平日里又是最清楚父皇心意的了,您说,这件事儿该怎么处理?” 白正德眼见躲不过去了:“陛下现下虽然还昏迷不醒,但是微臣相信,陛下福泽深厚,必有天神卫护。再加上太医院众位同僚的精心照顾,定会转危为安。至于下毒一事,现在的证据尚不明确,且又涉及皇家的名声,还是应该等陛下醒过来了,亲自处理才是。” “我倒是忘了,国公爷的唯一女儿许给了五弟,所以您这也是要和皇后一个鼻孔出气了吗?还是说,您要辅佐老五上位?让我们鹬蚌相争,你们好渔人得利?”顾启钰见白正德没有向着他说话,便开启了疯狗乱咬人模式。 “你说话可要凭良心,国公爷向来不涉党争。总不能因为他没有向着你说话,你就随意攀污他吧!”看不下去的朝臣们替白正德鸣不平。 “咳咳咳”皇上的榻上传来了几声咳嗽声,众人这才安静了下来。 “父皇,您醒了?” “父皇,您可醒了,您若是再不醒,大哥可就要冤死我和母后了。” 顾启钰和顾启铭都是第一时间爬到了皇上的身边,一时倒是看不出有什么破绽。 “行了,都出去吧!朕要好好休息休息。” “可是……” “父皇……” “都没听明白我的话是不是?所有人都下去,正德,你先别走。” 其实刚刚所有人的话,皇上都听见了。他不过是想放任老大和老二相互揭短,最好再揭出点儿他不知道的丑事。若不是他们狗咬狗弄得不可开交,皇上现在也还在装睡。 这次的确有人在他的汤药里下毒,不过他一早就觉察出来了。为了抓住幕后黑手,他就索性装作昏迷不醒,想看看到底是谁在算计他。 “正德,你是朕最相信的人,咱们一起共过多次生死。这次,的确有人给朕下毒,朕实在是放心不下别人,也就只有把此事交给你,朕也才能放心。” “蒙陛下信任,老臣必将下毒之人找到,还诸位皇子以清白。老臣告退。” 就在白正德退出去的那一刻,皇上用了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但愿他们都是清白的。” 此事,皇上主要怀疑的还是二皇子母子,毕竟现在的二皇子是太子之位的热门人选,若是皇上就此殡天,那么皇位就是皇后母子的囊中之物。 但是为什么老大出现得如此及时又凑巧?他可不相信老大的那番因为太过思念自己的说辞。 不过经此一事,皇上和众大臣一样,认识到了一件事,其实,他不是只有两个皇子的。 第53章 几种可能 事涉皇家龌龊不堪之事,皇上不能全部交给白正德一人查办的,可偏偏老大和老二又和此事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顾成天思前想后,颁下了一道圣旨:让五皇子顾启钺和护国公白正德一同侦办此案,还赐了他们尚方宝剑,不管查到谁身上,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皇上在朝堂上宣布旨意的时候,顾启钰和顾启铭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父皇英明的样子,可是暗地里有没有心惊胆战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当天,一道口谕又宣了下来:即日起,皇长子顾启钰和皇次子顾启铭暂停一切朝堂事务,各自在王府内修身养德。 此旨一出,朝堂上下的眼睛全都盯在了护国公府和钺王府两处,皇上此时让二位皇子静修己德,言下之意不就是等案件水落石出吗?若是案件查不出个所以然,两位皇子怕是出门无望了。 全部的压力都集中在了顾启钺和白正德身上。 尤其是白府,上门拜访的人是一波接着一波:有来自证清白的、有来奉承讨好的、还有来施加压力的。 白明熠和白明炽兄弟更是直接告了假:他们只要出去就会有人明着暗着打探案情,两兄弟索性就直接不出府了,就当是给自己放了假了。 相比之下,顾启钺那边就好多了:因为有着冷面阎罗的名声在外,而且他在都城之中呆的时间不长,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需要‘面子上过得去、不能直接拒绝’的关系。 所以即使有那厚着面皮上门的,也都被铁砂一句“我家主子不见客”给打发了出去。 有那么一个两个不想走的,看着铁砂那膀大腰圆的块头,再看看自己瘦小的胳膊,也都选择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为了不被打扰,白正德和顾启钺商定在钺王府僻了一间屋子,专门处理案情。 白正德每天不亮的时候就从白府出发,有时候甚至会直接宿在钺王府。自打被皇上召进宫中,白宛卿就没在家中见过父亲。 “小姐,别等了,国公爷今夜怕不是又要宿在钺王府了。”都已经快宵禁了,白正德还是没有回府,而白宛卿已经困得在椅子上不住地点头了。 “不行,我今日一定要等到爹爹,你去厨房给我拿些茶点来,我吃着也能精神些。”那铁砂就是个痴傻的,顾启钺告诉他不论是谁来,统统不能放进去,结果他就真的‘敌我不分’。 白宛卿让忠伯派人前去找白正德,竟然也被铁砂那个憨货拒在了门外。 既然联系不上,白宛卿也就只能等了。 终于在宵禁梆子声响起的那一刻,白正德踏进了白府。 “丫头,有什么要紧事你就直接让忠伯派人去钺王那儿找我,何苦等到现在。”白正德看着强挺着精神的女儿,满是心疼。 “爹,您这几日定是累坏了吧?”几日不见,白正德整个人憔悴了很多:眼睛遍布血丝、胡子也都还没来得及刮。 这个差事就是个烫手山芋,不管做得怎么样也不讨好。 若是查不出来,皇上那里自然是无法交差了;可就算是查出来了,若是拖得时间太长的话也会落得满朝文武的埋怨。 不过白正德自是没有想这些的,他是全心全意为大清国、为皇上效忠的,他只想着早日把下毒一事查得水落石出,也好让朝堂之上不再人心惶惶。 “爹,你查了这几日,可有查到什么线索吗?” 白正德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求到了白宛卿的头上,可随即一想应该是不会的。 这段时间以来,白宛卿的变化白正德都看在了眼里,她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的她做事稳妥,心思缜密,尽管有时候看起来还是像之前一样,但其实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女儿之所以会这样问,一定是她知道了什么:“怎么?宛卿,你是知道了什么吗?” 说来也奇怪,白正德和顾启钺这些日子,确实查到了很多东西,但是每每到了至关紧要的关头,人犯不是死了,就是哑了、疯了,反正线索总是会断的。白正德便把这些全都告诉了白宛卿,他很想听听女儿有什么看法。 “爹爹,女儿有些想法,你且听听看。” 白宛卿端了些茶水吃食放在白正德面前,然后才继续道:“此事是由大皇子发现皇帝中毒而起,他说是二皇子和皇后母子下的毒,但是皇后母子又死不承认,转而指责大皇子。女儿以为,此事无外乎就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二人中有一人在撒谎;二是陛下中毒一事确实与两位皇子都无关系。 若是第一种情形,再结合现下的局势和您所说的话,下毒之人很有可能是二皇子和皇后母子。且不说皇后,二皇子肯定不是下毒之人,最起码他是不知情的。 陛下中毒当日,二皇子正在校场与女儿、五皇子、平遥公主一起比赛射箭,且去校场一事是他提出来的,若他真是下毒之人,实在无需如此。 而且,他们母子也是在是没有必要的,眼下的情形,只要他们自己不作死,那来人继承大宝的定会是二皇子,他又何苦铤而走险,多生事端呢? 所以下毒之人十之八九不会是皇后母子。 可大皇子母家式微,他在宫中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毒下进陛下的饮食中,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除非他有同党,而且这个同党若不是位高权重,就是对皇宫甚为熟悉。” 白正德看着眼前的女儿很是赞许和欣慰,这种情况他和顾启钺也想到了,可白宛卿这样一个闺阁女儿能想到这一层就不容易了,但他又实在不知女儿是何时开始关心朝堂的,又怎会对朝廷之事如此的了解? 其实那日被召进宫,白正德曾有那么一瞬间,是想要站队的。 他一个人无所谓,但是他身后还有儿子、女儿,还有白家的一大家子,他不能不替他们着想。 还是白宛卿的纸条让白正德迟疑了一下,然后皇上就醒了过来。若是没有白宛卿的纸条,想必现在的他在皇上眼中也不再是一个纯臣了吧。 第54章 说多了 “你继续说。”白正德还想听听白宛卿对第二种情况的看法。 “第二种情况就是此事和二位皇子都没有关系。那问题就来了,是谁指使或者怂恿大皇子即使进宫的呢?他又是有着怎样的目的?女儿以为,这就要分三种情况了。 一、此人是想借机让大皇子和二皇子两败俱伤,然后他好从中渔利。这样看,其余的几位皇子都有嫌疑; 二、此人并不是我大景国中之人,而是别国的细作,想把朝堂搅乱,趁机和我们开战,让我们内忧外患,应接不暇。若真是此种,那么很快就会有军报传来; 还有第三种情形。”白宛清看着白正德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那就是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别人,而是当今圣上自己。” 见白正德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白宛卿心里便有数了:“陛下此举十成九是为了试探谁:要么是想考量两个儿子到底谁适合做太子;要么是想看看满朝文武都是谁的人。而且,就女儿看来,最后这种情况是最有可能的。” 自打白正德被传唤进宫,白宛卿就在拼命地想前一世的事情。可她只是隐约地知道他爹爹进宫了,然后便再想不起其他。 现在想来,若是下毒的真是另有其人的话,皇上又怎会轻易放过呢?所以白宛卿才有了这个大胆的猜想,下毒之人根本就是皇上自己。 白正德也是刚刚才想到这一层的,他是凭着多年对皇上的了解和手中的线索,毕竟在大景国内,能让他和顾启钺两个查不出什么的,除了皇帝之外也就没有别人了。 “爹爹可有何对策了吗?” “丫头,你是何时开始关心政事的?你是不是瞒了为父什么事情?”白正德没有回答白宛卿的话,而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眼前的这个女儿虽然很好,但是她太过懂事了,懂事得直让白正德心疼,懂事得都不像之前的她了。白正德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随心随性,一直率真下去,永远不要知道世间那些龌龊不堪的事情。 白宛卿这才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她这是关心则乱。 看着尽心尽力查案,憔悴不已的爹爹她实在是心疼,便想提醒他这不过是皇上的计谋,他实在无需太过费心费力,白宛卿相信,只要时间到了,自然会有人出首认罪,若是时候不到,任凭他们怎么查下去也是枉然。 并且顾启钺显然是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听爹爹的副将抱怨,顾启钺好像就是第一日整日都和白正德待在一起,剩下的时间基本全是打着查找线索的名号不知踪迹。 自己把所有的猜测毫无保留的都和爹爹说了出来,眼下可该怎么和他解释啊!总不能告诉他爹,我重生了吧? 有了! “爹,女儿怎么会知道这些呢?你还不了解我吗?是最嫌麻烦的,这些弯弯绕我光是说都觉得绕嘴呢!我又怎么可能会想得出来这些呢?”白宛卿开始装傻。 “这些,不过是五皇子顾启钺告诉我的。” “五皇子?为父日日在他府上,为何不见他直接和我说?” “爹,你也知道,事涉国本,而顾启钺又是皇子,他要是直接和您说,难免您不会怀疑他。你也知道,姓顾的他们一家都长了八百个心眼子。他是看您每日兢兢业业,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才让他府上的管家仲阳前来告知女儿的。”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直接去问顾启钺,要不,他给我写的信还在呢,我去给您拿。”白宛卿作势起身欲走。 “不用了,爹还能不信你吗?不过,你以后还是少牵扯这些吧!女孩子家家的,又不能入朝为官,操心这些干什么?国家大事有爹爹和你几个哥哥就够了。” 看起来,白正德似乎是暂时相信了白宛卿的这番说辞。 翌日,他便没再去钺王府,而是待在白府应付那些找上门来的人。 …… 这样过了三日,太医院的孟太医出首认罪,说是日前才发现自己弄混了两种草药,才导致皇上病重不起。 据他供述,刚开始自己心怀侥幸,以为能够躲过一劫;可是护国公和钺王殿下对所有涉事之人全都一一过问,他便再也受不了了,自己选择了出首认罪。 皇上顾成天见白正德和顾启钺都没能查出到底是谁在给自己下毒,反倒是查出了自己指使的孟太医。便也只好暂且搁置此事,最起码两个儿子的嫌疑可以排除了。 就以顾启钰和顾启铭的智商,还不足以做的如此天衣无缝。他放了两个儿子出府,还赏赐了钱银土地加以安慰。 于对白正德和顾启钺,皇上也是赏赐了一大堆东西,连带着还赏赐了白宛卿好些东西。 次日从朝堂上回来,白明炽就带回了他要和白正德继续戍边的消息,不过要等得到白宛卿和顾启钺成婚之后再出发。白宛卿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由此看来老皇上对他们白家并没有那么多的疑心了。 白明炽是高兴的不行,可是二嫂杜知微却犯了难,她想跟着白明炽一起去北境,她想看看白明炽整日挂在嘴边的,到底是怎样的天地。可是白家众人和她的爹娘却怎么也不同意。 因为杜知微已经身怀有孕了,刚刚不到一个月。不说北境苦寒,就说是这么长时间的奔波,她这个在都城之中养尊处优的小姐也是受不了的,更别说现在她还有孕在身。 为了腹中胎儿,她也只好做出让步:等她顺利产子后,再让白明炽回来接她。 “老婆,你就安心养胎吧!到时候我骑着大马,回来接你和儿子。” “我倒希望肚子里的是一个女儿。” “为什么呢?” “不是说女儿像爹吗?” 杜知微家教甚严,这种情爱之事她是很少宣之于口的,说完之后她马上羞红了脸。 白宛卿看着面前嬉笑打闹的二哥和二嫂,竟然想到了顾启钺。她和顾启钺以后是会像大哥大嫂那样,还是会和二哥二嫂一样呢?又或者,他们也许并不会有以后…… 第55章 耳环 皇上中毒之事就这样翻了过去,整个朝堂上下又恢复了往日的那种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汹涌的情况。 白宛卿刚刚用完早膳,正想着今天要怎么打发时光。然后老远的就听见了木春的声音:“小姐,你知道吗?云家昨晚失火了,火势甚大,整个云家都烧没了。” “你提云家干什么?云家怎么样和咱们都没有关系。”绣夏是厌极了云棠的。 “云家?”白宛卿一把拽住了木春的手:“可有人被救出来?” “没……没有”木春没想到白宛卿会有如此反应。 “把八面找来,快!” “小姐你还管她家做什么,难道你……”绣夏这才想起来,云家还有她们白府的石头在呢! 当初白宛卿让石头去云府做内应,打探王氏身边那个李嬷嬷的消息。 后来石头倒是传过两次消息回来,说李嬷嬷的身上有着很大的秘密,而且那人甚是谨慎,他并不敢轻举妄动;他还感觉那个李嬷嬷似乎有些提防他,所以暂时不让八面联系他,若是查出些什么,他会主动和八面联系的。 后来不再关注云棠,白宛卿就把石头也忘了,若是因此害得石头丢掉了性命……白宛卿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只能把全部的希望放在八面身上,希望他能给自己带来好消息。 “小姐!石头他……”八面话还没说完,就直接哭出了声。 昨天晚上八面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见外面一阵嘈乱,当时他也没在意。今早晨起听说是云家失火了,他就心感不妙,然后便向着云家跑去。 老远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焦糊的味道,然后就听路边的大妈在窃窃私语:云家这是得罪了天神吧!全家上下没有一个人逃了出来。 八面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多番打探,总算得知了事情的大概:火是从云家内部烧起来的,昨夜正好是东风,依着风势,火根本就浇不灭。就听得里面充斥着那男人女人的叫喊之声,凄惨得如同人间地狱。 “这火烧的可有何异常?” 八面抹了把眼泪:“小人刚想进去探查一番,钰王府的下人就到了,他们把云家围了个密不透风……” “你先下去吧!其他事都可以先放一放,主要先要查清石头怎么样,无论如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小姐。” 云府的废墟之上。 一个锦衣华服的女子正趴在地上哭泣,女子哭得撕心裂肺,几度都快哭晕了过去。女子身旁站着一男一女,正在软言软语地劝那名女子小心自己的身体。 哭泣的女子便是云家的嫡女云棠,站着的则是大皇子顾启钰和云音儿。 “姐姐,别再哭了,爹爹和母亲也不愿看到你这样。况且你腹中已有殿下的孩子了,可要以腹中胎儿为重啊!”云音儿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 “滚!”云棠一把推开了云音儿,后者一个趔趄,摔在了石头之上,磕破了面皮。 “不用你在这儿假装好心,你心里一定在笑是吧?终于有人替你娘那个贱蹄子报仇了?” “音儿,你没事儿吧?”顾启钰赶忙去扶云音儿,“云家没了,云棠她伤心难过,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云音儿紧紧地攥紧了衣袖中的拳头,表面上却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殿下我没事儿,回去上些药就好了。反倒是姐姐那边,殿下,咱们可得看好她,音儿就怕她想不开……” “还是你懂事。”顾启钰拍了拍云音儿的手,叹了口气,转身向着云棠的方向走去。 “你滚!你去照顾那个贱人,还来看我做什么?我爹没了,娘没了,家也没了,我什么都没了。”然后她突然发疯一样的抓住了顾启钰:“都怪你,你为什么不是皇后嫡出的?为什么不是太子?都怪你。” “殿下,您别生姐姐的气,她是因为太过伤心才会这样对你的。平日里,她不是这样的。”云音儿的声音越来越没有底气。 其实平日里,云棠也是这般跋扈的对着顾启钰。她仗着顾启钰喜欢她,就全然不把他当成皇子。 顾启钰的确是爱云棠的,但他爱的是当初那个温柔、善解人意的姑娘,并不是眼前这个责怪他无能的疯婆子。因着最初的情分,他已经对她够忍让的了,奈何她竟一点不知道感恩。 一想到云棠在别人面前,都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偏偏到了他这里就换了另一副样子。他堂堂一介皇子,何时受过此等羞辱?顾启钰越想越气,一个耳光就朝着云棠甩了过去。 “姐姐,你没事儿吧!”云音儿快步走到云棠的身边,试图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突如其来的巴掌直接把云棠打懵了,她趴在满是灰烬的地上,刚想甩开云音儿,然后就看见了一个发着光的东西。 那是一只纯金的耳环,周身被灰烬掩盖,只露出了那么一点点,若不是因为云棠被顾启钺打的趴在了地上,必定是发现不了的。 云棠直接坐在了灰烬当中,抓起耳环,拿着自己已经发黑的帕子来回在上面擦拭。 然后她便举着它朝向太阳的方向,但是可能因为没有擦干净,她看了半天也没能看清楚上面的字。云棠转过身,疯了般一把抢过云音儿的帕子继续擦拭那只耳环,然后再次将它举到了阳光底下,紧接着就听云棠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啊!”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 顾启钰无奈地摇了摇头,但还是命人将云棠抱到了马车之上,然后又从她手中费力地拿过耳环,在内环里,顾启钰看见上面刻了一个小小的‘白’字。 第56章 对簿公堂 “启禀殿下,云夫人是因为急火攻心,太过激动这才晕了过去,只要多加休息,再服下一副汤药就可无恙了;至于腹中的胎儿,恐怕是动了胎气了,待老朽开一副安胎药给云夫人喝下去,便也可确保无虞。” 孙大夫起身向顾启钰回禀:“至于音儿夫人,伤口倒是有些发炎,需要经常换药才可不留疤……” 自打云棠入府,顾启钰便让整个钰王府的人称呼云音儿为‘音儿夫人’。 “那就速去煎药。”顾启钰满脸的不耐烦,根本就没有听清孙大夫的后半句。 他很后悔刚刚自己为什么要打云棠那一巴掌,若是没有那一巴掌,云棠也不会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是。” “殿下,您先下去歇息吧!音儿留在这里照顾姐姐就好了。” “也好!本王先去换一身衣服,你照顾好云棠。”顾启钰转身,这才看见云音儿的伤:“音儿,你也受了伤,等下记得让孙大夫看看,也开上一服药。” “是。”顾启钰看着低眉顺眼的云音儿:“罢了,就让丫鬟在这儿伺候,音儿你先去看大夫吧!”然后他又转身吩咐丫鬟:“好好看好云夫人,不能让她离开房间半步,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本王唯你们是问。” …… 待顾启钺和云音儿回来,云棠已经清醒了,她将丫鬟端上来的参汤和汤药都砸了个稀碎,坐在那儿流泪。 眼见顾启钰走了进来,云棠直接连滚带爬地跪在了地上:“殿下,我求求你,求求你让我出去吧!我爹娘死得不明不白,我得去为他们申冤!求求你了,殿下,把耳环还给我,求求你了!” 顾启钰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放你出去又如何?你以为就凭一只小小写着白字的耳环,就能将此事算到护国公白家身上?” “殿下,是白宛卿,我爹娘就是白宛卿害的。那只耳环是白宛卿的,我这里也有一只,上面刻了一个‘云’字。一定是她,她记恨我被殿下您喜爱,就杀害了我全家。殿下,白宛卿是杀人凶手,殿下,您可要为我云家满门做主啊!” “你们几个,看管好云夫人,她要是跑出去了,小心你们几个的脑袋。”顾启钰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径直走了出去,好像全然没有看见云棠那被碎片碰伤的膝盖。 在看见耳环的那一瞬间,顾启钰就已经有了打算:云棠和皇位,到底还是皇位更重要一些,更何况时至今日,云棠也早就将当初的情分磨得所剩无几了。 别说这只耳环到底是不是白宛卿的还是未知,就算真的是她的,顾启钰也打算装作没看见。他现在在太子之位的斗争中已经不占优势了,怎会因为一个云棠就得罪了护国公白家?但是,顾启钰并没有直接把耳环毁掉,他把它留了下来,说不准以后会派上什么用场。 其实说来倒也搞笑,原本顾启钰是没想过要争一争那至尊之位的,之前全是云棠推着他向前走;可现在,他想往前走了,云棠倒成了他前进路上的阻碍。 屋内。 云音儿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的云棠,眼里满是戏谑:“姐姐,你若是跪下来给我磕头,我倒是可以考虑帮一帮你哦。” 云棠仰着头,看了看云音儿,丝毫不迟疑地哐哐给云音儿磕了好几个头:“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只要你能放我出去,我以后一定不和你争了,你是这钰王府里唯一的云夫人,你也不和你抢顾启钰了,好不好?”云棠拽着云音儿的衣角,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看着云棠这副样子,云音儿很是痛快,她等了十多年,忍了十多年,终于把云棠踩在了自己的脚下。 …… 云音儿倒也履行了她的诺言,在一次送饭的时候,借故支走了所有的下人,然后就将云棠给放了出去,待云棠出去之后,云音儿狠狠地朝着门上撞去…… 顾启钰来的时候,就见云音儿满头是血地晕在门边,而屋内的云棠早已不知去处。 “殿下,都是妾身不好,妾身听说姐姐一直不吃不喝,想着姐姐有孕在身,便做了些姐姐小时候最喜欢的吃食,可没想到姐姐她,竟然打晕了我,直接跑了出去。殿下,您责罚妾身吧!” “你也是好意,是云棠她太不知轻重了。”顾启钰的声音冷冷的,满是失望。 “殿下,那现在怎么办呢?姐姐她一直喊着要找白宛卿报仇,她不是去了白府吧!您快派人将她接回来吧!” 钰王府的下人并没有在白府接到人,因为此时,云棠正在大理寺外面击鼓鸣冤。 “冤枉啊!大人!冤枉!”很快,云棠身边就聚满了人。 “这不是云家那个女儿吗?” “好像真是,她不是被钰王纳进府了吗……” “威……武”公堂之上,坐在上手的官员拍了一下惊堂木,整个公堂立马安静下来。 “下跪何人?所为何事?” “启禀大人,民女乃光禄寺少卿云墨仁之女云棠,要状告护国公白正德之女白宛卿,她杀人放火,害了我全家性命,还请大人为民女做主。” “你听到了吗?她竟然要告护国公的女儿。” “她怕不是疯了吧?日前她家起了一场大火,她脑子怕不是烧坏了吧?” …… 围观群众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 “肃静。”上手的官员又拍了一下惊堂木。 “你可有何证据证明是白宛卿害了你全家?” “民女在我云家废墟找到了一只白宛卿的耳环,她定是前去放火,不慎把耳环掉下了。还请大老爷为民女做主啊!” “把证物呈上来。” “大老爷,证物民女没带在身上,待您将白宛卿传唤到堂上,我定将证物呈上。” “不会吧!难不成白家的姑娘真的是那纵火之人?” “我看有可能,你看着姑娘说的这样肯定……” “你们说他们敢传唤白宛卿吗?那可是护国公最疼爱的女儿,我看大理寺未必有那个胆量。” …… 这些人都是云棠事先安排好的,知道堂上的沈大人最爱护自己的官声,所以便用了激将一法。 第57章 真假耳环 白宛卿正在给自己即将出生的小侄子、小侄女绣衣服,便见忠伯匆匆走了过来。 以往忠伯从不轻易来她的汀兰居的,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白宛卿放下绣了一半的小衣服,起身迎了出去。 “小姐,”忠伯向着白宛卿行了个礼,“大理寺的人来了,说是有些事情要请教您。” 请教她?她白宛卿又不是什么断案奇才,大理寺的案子又怎么会来向她请教? 白宛卿猜测估计是有人去状告自己了,而大理寺的人又怕罪名不实而得罪她护国公府,这才换了一个说法,说什么要请教她。行吧,人家既然这么客气了,她也不好让人家为难,跟着走上一趟就是了。 “忠伯,他们可说了什么案子?”白宛卿一边随着忠伯向外走,一边问道。 “领头的说好像是事涉前几日的云家失火一案,苦主说在现场找到了小姐您的耳环。” “云家失火案?”一场火把云家少了个干干净净,竟会在现场找到她的耳环?白宛卿心里清楚,不出意外,又是云棠搞的鬼。 自己还没去找她呢!她竟然敢主动前来挑衅?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放过她了。 白宛卿到大理寺的时候,就见云棠跪在地上。她看见了白宛卿的到来,便起身想要冲着白宛卿扑过来。还好身边的衙役手疾眼快,一把手就按住了云棠。 “白宛卿,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我云家满门命来。”云棠整个人显得十分狰狞。 “云棠,你若再咆哮公堂,休怪本官打你一百杀威棒。现在白宛卿已到,你尽快将证物呈上来吧!” “大人,小女还有一个要求……” “你当大理寺是你云家的吗?若是再不将证物呈上来,那么本官就要治你一个藐视公堂和诬告之罪。” 啪,又是一声惊堂木。 云棠见状便拍了拍手,然后就见刚刚嚷嚷最凶的大妈将一个荷包递了上来。 “大人,请您过目。” 荷包里放着的是两只一模一样的耳环,内里分别刻了云字和白字。 “白小姐,你前来看看,这可是你的耳环?”大理寺卿拿着那只刻有‘白’字的耳环,询问白宛卿。 “看起来倒是和民女那个一般无二。但是民女也不敢肯定这是不是我的那只,还请大人派人去我府上走一趟,看看我的那只是否还在。” 当初她和云棠好得就像亲姐妹似的,为了证明她们姐妹情深,白宛卿便命人做了这样一副耳环,两人一人一只。 自打她认清了云棠的真面目后,就把耳环收了起来,眼下竟不知它为何出现在了这里。 “不用去了。” “钰王殿下驾临,下官未能出门相迎,还请殿下恕罪。”大理寺卿的头有些疼了:苦主是钰王府的侍妾,听说极度受钰王的宠爱;被告是护国公的嫡女,还是皇上钦定的钺王妃,两边都是他吃罪不起的存在,他本就犯难呢! 现在钰王又来,若是他来给自己的侍妾撑腰…… 唉!看来今天是要的话得罪一家不可了,大理寺卿圆滑了一辈子,没想到临到了要告老还乡的时候,竟然碰上了这么一出事儿,他这是要晚节不保了! “云棠是本王府上的侍妾,因家中突发事故,弄得脑子有些问题了。本王这就把她带回去。” 还好!钰王不是来撑腰的!大理寺卿松了一口气。 “且慢。” 顾启钺带和白明熠也出现在了公堂之上。 “五皇子、云麾将军”大理寺卿向着顾启钺行礼。 “大哥,白宛卿是我未过门的钺王妃,眼下她被人平白无故地带到了公堂之上,不是大哥您一句抱歉就能揭过去的吧?” “那你想怎么办?” “自然是将案件查清楚之后处置该处置的人了。” 大理寺卿把白明翊拉到了一边:“云麾将军,我是你岳父孟将军的远房亲戚。那耳环之内,可刻有白字。且听白小姐刚才所说的她也并不确定自己的耳环还在不在府上。眼下钰王殿下说要把人带回去,不如就直接让他带回去吧!何苦要多生是非呢?” 白明翊道:“今日之事若不查明,别人定会说我们护国公府仗势欺人。家妹名声受辱亦是我护国公府受辱,所以今日之事,万不可就此了事。寺卿大人,您尽管审理就是,我白明翊在这向您保证,我白家只求查清事情本末。若真是家妹纵了火,那该下狱下狱,该流放流放,我护国公府绝不偏私;若是有人刻意诬陷舍妹,那我护国公府也绝不答应。” “好!” “真不愧是护国公白家。” 白明翊的一席话让围观的百姓连连叫好。 同时也唤醒了大理寺卿灭失了很久的公正之心:“那本官今日就好好地断上一断。” “来人啊!去护国公府看看,白小姐的耳环还在不在。” 不多时,衙役就带着另一只内里刻有白字的耳环回到了堂上。这两只耳环外表是一模一样,只不过内里的‘白’字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同。 看着这两只耳环,大理寺卿犯了难,这可怎么办? “哈哈哈,好一个护国护民的护国公府,你们就是这样自证清白的吗?”云棠这个疯妇又在公堂之上大笑起来 “大人,若是按照白明翊刚刚的那一套说辞,那么为什么他和钺王殿下一听说白宛卿被传唤,就急冲冲地赶来了呢?眼下竟出现了两只一模一样的耳环,这就是他白府掩人耳目的阴谋。 因为他们知道云家的火就是白宛卿放的,所以他就和钺王前来拖延时间,然后又命人做了一只一样的耳环出来好为白宛卿脱罪。还请大人明查,还我云家上下三十八口人一个公道。” 两只耳环的出现本就让大家心怀疑惑,又听了云棠那样一番说辞,任谁都会觉得其中有几分道理。 “其实,要想分辨哪一只耳环和刻有云字的那一只是一对儿倒也不难。”一直没有说话的白宛卿轻启朱唇。 第58章 皇嗣保命 “别听她的,”云棠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有种没由来的担心,只好扯着嗓子给自己壮胆,“两个一模一样的耳环,她能有什么办法啊!只要将两个耳环拿到手里,那真假都是她说的算了,这不过是她骗人的手段罢了。” 白宛卿见堂上的众人都沉默不语,便继续道:“大人,还请容民女回禀清楚您再做决定。这两只耳环,是城北周记的老师傅做的。据臣女所知,那老师傅有个习惯,但凡是他亲手做的器物,都是会留个模子的。所以要想知道到底哪一只耳环是民女当初订做的那个,只要把周老师傅叫过来一问便知清楚了。” “苦主,你没有异议吧?”鉴于顾启钰在此,大理寺卿还是问了云棠一句。 “没有异议。”云棠回答的理直气壮,她又没有诬赖白宛卿她怕什么。 “来人啊,带周记过来问话。”总算是有了解决,而且又双方都满意的办法,大理寺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周记来的时候,还带上了模具。在堂上,老师傅当着所有人的面,在保留的两个倒模中注满了烧化了的铁水,过了一会儿,他便将倒模出来的两只耳环取出,装在托盘里,交给了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面前放着三个托盘:一个盛着云棠带过来的那两只金耳环、一个盛着老师傅倒模出来的两只铁耳环、还有就是盛着从白家带过来的那只金耳环。 只见他先是拿着刻有‘云’字的耳环和云棠的那只‘云’字耳环比较了一番,确保两只没有丝毫差别后又分别拿了云棠手中的‘白’字耳环和白府的‘白’字耳环与刻有‘白’字的铁耳环进行了比对。 那文书倒也是个识趣儿的,大理寺卿看完之后,他便将几个托盘依次端到了顾启钰和顾启钺的面前。顾启钺是看都没看一眼,顾启钰直接拿起了云棠的那只耳环比照了一下,然后就直接把两只耳环扔了回去。 “两位殿下,现在事实都已经清楚了。您二位看……” “你查出了什么就怎么判,我们在这儿只是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是为了给你施压的。大哥,你说是吧?”顾启钺把球踢到了顾启钰这边。 “那是自然,皇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别说只是本王的侍妾了。按照律例,该怎么判怎么判,你不用考虑我的面子。”顾启钰冷冷的扔下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头也不回的直接回到自己的王府。 公堂之上。 “事实证据都已确凿无误,证明被告白宛卿确与云家被烧一案没有关系,现本官宣判白宛卿无罪当堂释放。退……” “等等。大人,现在证实云家被烧一事与我无关了,但是云棠状告我一事要怎么处理呢?” 云棠不管怎么说也是钰王的宠妾,大理寺卿本想卖个面子给钰王殿下,就把云棠这事儿含糊过去就算了,眼下直接被白宛卿挑明了,他略有些尴尬。 然后就听顾启钺开口了:“沈大人,本王可以提醒你一下,按照我朝律例,诬告是要施以杖刑的。” 沈大人又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杖刑,那可是要褪去裤子的。 所以一直以来,大部分来告状的都是男人。即便有那么一两个女人来的,也都是证据确凿的。不然如若真的受了这种刑罚,那还不如直接死了来得痛快。 “可是……钺王殿下、白姑娘,就眼下的证据,并不能证明云棠是诬告啊!而且,毕竟,白姑娘也没有反告,倒不如……” “沈大人,你平日里就是这样断案子的吗?”顾启钺的声音严肃了起来,除了往日里的那份冷漠,更增添了一种战场上杀伐之人独有的杀气。 “苦主前来告状,大人你只查清与被告无关就要结案,岂非太过儿戏?你可查清了事情的本末?苦主的证据从何而来?眼下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要了结此案,那若是明日她又寻来一只耳环呢?后日找来一串珠链呢?难不成要白府小姐次次来这大堂之上抛头露面吗?”顾启钺一个眼刀过去,沈大人只能不断地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他很想把顾启钰叫回来,也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顾启钺的监督下,吴大人只好再次细细地审查了案件。经过多番查证,终于在铁匠铺里找到了线索。 据小铁匠说,曾经有人给了他一只刻有‘云’字的金耳环,让他照着复刻一个出来,不过那个要刻上‘白’字。小铁匠一开始并不想接下这个活,但是那人说事成之后会给他一锭金子。 “你可看清楚了?让你做耳环的,可是你旁边的这位女子啊?” “禀大人,那人将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的,小人并没能看清。不过,”小铁匠抓了抓自己的脑袋:“那人上车的时候,小人听见身边的丫鬟叫她云夫人!” “大人,民女没有,这只耳环确是民女在云家捡到的啊!钰王呢?他当时也在,能为民女作证的啊!” “大胆刁民,死到临头了你还不知悔改,还想将钰王一同拉下水?来人啊!将此刁妇拉下去,杖刑二十,以儆效尤。” “杖刑?我可是钰王殿下的人……” “你这是打着大哥的名号在藐视国法吗?” 顾启钺语毕,一旁围着的衙役纷纷上前,想要拖着云棠去行刑。 “你们谁敢动我?我腹中可怀着钰王的亲骨肉、当今陛下的孙子。” 云棠这话成功地保住了自己。 “钺王殿下、白姑娘,你们看这……”沈大人虽然口中唤的是顾启钺和白宛卿两个人,但是眼睛盯得确实白宛卿的方向,他是看明白了,钺王虽是吓人,但是白宛卿才是做决定的人。 “皇嗣重要,既然如此,那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只是云棠,你若还是自己作死,就算是你有孕在身,我也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退……退堂。”沈大人都吓磕巴了,这个白姑娘一直没怎么说话,但一开口总能给沈大人带来‘惊喜’。顾启钺和白宛卿实在是太吓人了,今天这一整场,他身上的汗就没停过。 沈大人打定主意,今晚就写奏折请辞,他可再不想和这两个人扯上什么关系了。 第59章 云棠之死 “白宛卿,你这个贱人,还想说我诬告,你这是想把我云家满门都斩草除根吗?你等着,我定会让你这个杀人凶手血债血偿。” 白宛卿看着有些痴狂的云棠,突然觉得她很悲哀:她是怎样的人,就认为天下的所有人都是怎样的人。她从不知道珍视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只顾着去挣那些根本就不属于她的东西,到头来不仅没得到什么,就连曾经拥有的也都没了。 云棠不知道,白宛卿曾经也是羡慕她的,羡慕她有娘疼爱;羡慕她有顾启钰的喜爱。 可是她偏偏注意不到这些,一门心思扑在了‘最尊贵的女人’上面,落得了现在这种众叛亲离,一无所有的境地。 上一世,云棠利用了白宛卿、利用了白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而这一世,她云家满门也算是受到了报应。 “白宛卿,你这个贱人,有什么直接冲我来啊!为什么要害我满门,为什么要害我家人……” “铁砂,本王不想再听见这张嘴说话”白宛卿能够忍受云棠的谩骂,可不代表顾启钺同样忍得了,若不是白宛卿在,他刚刚就会直接让她说不出话来。 “慢着。”白宛卿叫住了铁砂,然后她又转向顾启钺:“今日多谢五皇子,但是实在不必为她这种人多费心神。只要日后她能安分守己,其他的,便由着她吧!” 白宛卿知道这种被灭门的痛,上一世,顾启钰为了给云棠报仇,屠了白氏一族,可这一世,灭了云家的又是谁呢?白宛卿有种感觉:这两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同一个人。 …… 尽管白宛卿和云棠计较,但是不久之后,云棠还是死了。 据说她是因为在公堂那日太过费心费神,再加上之前的急火攻心,回去之后就起不来了。为了她腹中的胎儿,顾启钰还求了宫中德高望重的太医前去医治,可也是回天乏术。最后只能以参汤吊着,尽量拖到腹中胎儿足月之时。 又过了几日,她突然腹痛难忍,还没等太医到府,云棠就没了。还是太医剖腹取子,将云棠腹中奄奄一息的孩子救了出来。 因为月份不足,那个孩子瘦弱极了,轻细的叫声如同一只小猫,就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听到这个消息的白宛卿还是有些难以名状的情绪。 白宛卿想,若是当初云棠没有瞒着她,说自己想当王妃、想当皇后,直接让白宛卿帮助她,她也未必会说不。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她偏偏要故作聪明地利用她。 …… 因为就快要到‘大婚宴’的日子,云棠的丧事办得极为简陋:人直接拉到了乡下的一个庄子里,用了一副不合适的棺木,草草地就下了葬。 虽然活着时,顾启钰已经有几分厌烦云棠了,但是云棠的死还是给顾启钰带来了很大的打击。他整个人好像是瞬间就被抽空了力气,整日浑浑噩噩的,眼睛就好像死鱼一样,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云音儿看着沉迷在悲伤之中的顾启钰恨得是咬牙切齿,原以为他也是个有野心的,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窝囊废,为了一个女人要生要死的,还怎么能做成大事。 “孙大夫那边都处理好了吗?” “夫人,都处理好了,孙大夫一家连夜就回了老家,他发誓谁来问也是不会说的,会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安胎药的药渣子也都烧掉了,您放心,什么都不会留下的。” “还是要让人盯着孙大夫,人的嘴最是靠不住的,若是他胆敢和别人乱说什么或者是有什么人找了过去,你知道怎么做。”云音儿剥了一颗葡萄放进了嘴里。 “是,奴婢明白。”婢女彩云答道。 “差不多了,咱们该去看看伤心的钰王殿下了,把那贱人的小崽子带上。” 云音儿一提起顾启钰就是满脸的不耐烦,她长舒了一口气,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刚哭过了的模样。 临进门前,她接过了侍女手中的婴孩,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屋内酒气熏天,满地都是各种瓷器的碎片,一片狼藉。 云音儿皱了皱眉头,但马上就恢复了正常:“殿下,您别再伤心了,云棠姐姐看见你现在这个模样,也是不会放心的。”见顾启钰没有反应,她又道:“殿下,就算您不想别人,也要想想孩子啊,这可是您和姐姐的亲骨肉啊!你看,他多可爱,长得多像云棠姐姐啊?” “对,我和她还有孩子,”听到云音儿提到了孩子,顾启钰这才稍稍有了点儿反应。 云音儿把宝宝递给了跌跌撞撞走过来的顾启钰,还没等接近他,孩子就开始哇哇哇地大哭起来。 “棠儿乖,棠儿不哭哈,是爹爹不好,爹爹以后不会再喝酒了。” “棠儿?” “对,我和云棠的孩子就叫顾忆棠。” “棠儿乖,棠儿不哭。” 云音儿表面上不动声色,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攥着拳头,指甲穿破了皮肤,还渗出了丝丝血迹:凭什么她的孩子都已经快半岁了,顾启钰都没想过给他起名字,而那个贱人的孩子这才几天,就有了名字,还顾忆棠,那个贱人就那么好吗?自己不论是容貌还是心智,有哪一点比她差了? 云音儿从小就活在云棠的阴影下,不论是吃的,用的,全都是云棠不要了的。不仅如此,她还要像下人一样照顾云棠母子,但凡她们有什么不开心的,还会拿她当出气筒。 那时候云音儿就发誓,一定要夺走所有属于云棠的东西,现如今她也的确做到了:云家、顾启钰、还有那个小崽子全都和云棠没有关系了。 “殿下,你看棠儿笑了,他喜欢这个名字。”然后,她又小心翼翼的开口:“陛下,咱们的孩子也还没有名字呢!” “顾佑,就让他好护佑好他的弟弟。”说着,顾启钰就抱着顾忆棠走了出去。 “贱妾替佑儿多谢殿下赐名,佑儿必定会如殿下所愿,爱护好棠儿的。”云音儿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满是寒霜,她恨恨的看着顾启钰离开的方向,摔烂了食盒里的东西。 等着吧!她会好好地‘护佑’顾忆棠的。 第60章 击缶传花 清醒过来的顾启钰又有了新的活下去的目标:既然没能实现云棠的愿望,那么他就要让他和云棠的孩子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孩子。 不仅如此,他还要给云棠报仇,而报仇的对象就是白宛卿。 这是云棠临死时唯一的愿望。 …… “朕今日与你们共聚一堂,一是为了庆贺这共团圆的中秋佳节,二是为了感谢上苍,庇护我大景国。今岁国库钱粮颇丰,百姓亦是各有所得,举国上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实乃朕之幸,天下万民之幸。所以今日宴上,没有臣子,有的只是当初那些年和朕一起闯天下的老兄弟们。”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年的中秋佳节,皇上特意传了几位‘准儿媳’的全家同来宫中庆贺,以示自己宽仁待下,与民同乐。 “父皇,一直听这些丝竹管弦,实在是无趣,不如今年咱们来些新奇的。”酒过三巡之后,大皇子顾启钰提议道。 “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新奇的主意。”皇上对大皇子最近的表现很满意:在朝堂上办事沉稳,私下里也再没做出什么荒唐事儿,而且他还恪守自己的本分,从不暗地里结交大臣,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儿臣这几日整理古籍,书中记载了一种名为‘击缶传花’的游戏。” “皇兄真是博览群书啊!皇弟我也是翻阅过众多典籍的,竟不知是什么样的书还有记载这样的趣事。”开口的是二皇子顾启铭,现在太子之位还是悬而未决,他可不能让老大专美于前。 顾启钰好像没有听明白顾启铭言语之中的讥讽:“二弟若是想了解,为兄命人将书送到你府上就是。”他又继续道:“所谓击缶传花,就是一人蒙眼击缶,众人传递一只鲜花,等缶声停下来的时候,手中拿着鲜花的那个人就要出来表演节目,以娱宾客。父皇,您看这可好啊?” “你这主意倒也新奇,既是大家同乐,那就由你们这些小辈来吧,朕和你们的各位叔伯就跟着乐呵乐呵。” 于岭王主动请缨击缶,然后白宛卿和顾启钰这些小辈们坐成了一圈。于岭王击缶倒是十分合适的,他的身份摆在那儿:是皇帝的亲弟弟,还是各位皇子和公主的亲皇叔。 “开始!”随着于岭王沉闷厚重的击缶声,花儿在众人手中传来传去。 刚开始众人还都是悠闲地相互传递,更有甚者还假意嗅了嗅花朵的香味。但是到了后面,大家谁也顾不上别的了,花朵就直接在众人手中扔来扔去,大家都生怕缶声停时花朵留在自己的手里。 “停!”众人随着于岭王浑厚的声音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平遥,你来表演节目吧!”花朵此时正好停留在了平遥公主手中。 平遥很是郁闷,她原以为会在今日的晚宴上见到她心心念念的白家哥哥,从三日前开始,她就开始沐浴熏香,今天一早更是反反复复画了好长时间的妆容。可是晚宴上并没有白明炯的身影,白家只来了白宛卿和白正德两个人。 她生了一晚上的气,现下又被拉着来玩儿了这个名为什么‘击缶传花’的破游戏,关键最后要表演节目的竟还是她自己。 ‘不行,她堂堂一个公主,从来都是只有看表演的份儿,怎么能给别人表演取乐呢?’平遥刚想拒绝,但是却对上了皇上的那一双警告的眸子,她也就只好恹恹的走到了中间,略带情绪地弹了一曲‘千里共婵娟’。 “好!平遥的琴技可以说是大有进益,这首‘千里共婵娟’可比上一次的时候弹得好听多了。”平遥曲毕,于岭王就率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上一次?皇弟,你上一次听平遥弹奏怕不是在她三岁的时候吧?” 哈哈哈,皇上顾成天的调侃之语惹得哄堂大笑。 “父皇您可别忘了,女儿的琴技可是您亲自教的。”平遥被笑声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便用略带控诉的语气向皇上撒娇。 她是大景国唯一的嫡公主,又深受皇上的宠爱,就算是皇子,六艺也都是各自师傅们交的,可是偏偏平遥的六艺就是皇上手把手交出来的。 “你们看,这丫头自己弹得不好,还想怪朕这个师傅了。”众人附和着皇上笑了几声,然后待平遥回去后,又开始了下一轮的‘击缶传花’。 …… 砰…砰砰…砰砰砰,白宛卿的心随着于岭王的缶声跳得越来越快。 她倒不是害怕表演节目,只是总感觉顾启钰不怀好意。也不知是怎的,自打云棠死后,她见到顾启钰,白宛卿心里有了一种没有原由的害怕,感觉顾启钰似乎是变了一个人。 ‘难不成他也重生了?’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顾启钰,白宛卿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可就是这一瞬间,击缶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鲜花停在了白宛卿的手中。 平遥在前面弹了琴,所以她是怎么都不能弹琴了,弹得好是让公主和皇室没有面子,若弹得不好,便丢了他们白府的面子。 “臣女赋诗一首,庆贺今日……” “武将之女,自该有些武将的气概,想你父亲正德,当年和陛下两人打天下的时候,是何等的威风?虎门无犬女,宛卿你就从这十八般兵器中挑选一样来表演吧!”于岭王一直都和白正德不对付,就想故意刁难一下白宛卿。 “陛下,于岭王,请恕罪。宛卿愚钝,家父虽是武功高强,但是宛卿竟连十之一二都没能学会,不如臣女作画一幅……” “不如这样吧!”顾启钰一开口,白宛卿就极其的不安。 “听闻那日在母后的踏春宴上,五弟和白姑娘给大家表演了一个叫‘心有灵犀’的节目,甚是有趣;可惜父皇和在座的各位叔伯并未能得见,今日既是大家同乐,那不如就让五弟和……” “大皇子您刚刚也说了,只要拿着花的人表演节目就好,现在怎的还需要两个人一同表演了呢?”白宛卿直接怼了回去。 既然人家不给她面子,那她白宛卿也无需顾及别人的面子,尤其是顾启钰。 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剑也不能舞,节目也表演不了,平遥刚刚都弹了一曲,怎的?你白家的女儿竟比公主还要尊贵吗?”于岭王的一番话让整个场面都安静了下来。 第61章 鸿门宴 眼看皇上顾成天还在不缓不慢地喝酒,白正德站起身,正欲发作。可是白宛卿却是先她爹出了声。 “承蒙王爷错爱,但是陛下今天邀诸位同来,是为了贺中秋团圆,宛卿本想着刀剑在这团圆之日不宜表演,小女技艺不精若是失手伤了谁倒是不好。 可不曾想竟然惹怒了王爷,听闻王爷您精通剑术,小女的舞剑技术不精,且一人舞剑实在是单调无聊,不如请王爷一同舞剑可好?” “我不……” 于岭王刚要拒绝,但是皇上却替他应了下来:“老十一,朕也是好久没看你舞剑了,你便和白家丫头一起舞吧!” “是,臣弟遵命。”于岭王尽管并不愿意,但皇上都发话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于岭王不亏是武将出身,剑拿在他手里,就仿佛是有了生命一般,那舞得叫一个行云流水,酣然畅快。 反观白宛卿,可就差太多了。剑舞的也算是顺畅的,但是整体动作看起来就比较生硬,若是没有于岭王在一边,倒是也可以凑合着看,但是这么一比较,就不够看了。 “哎呦!”剑舞至一半时,就听于岭王一声惨喊。 原来是白宛卿的剑没有拿稳,掉了下来,不仅割伤了她自己的手,还正好插在了于岭王的鞋面之上。 “王爷,您没事儿吧?”白宛卿摁着自己渗出血迹的胳膊,第一时间去关心于岭王的伤情。 “别动!”可是于岭王还是喊晚了,白宛卿已经抢先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把剑拔了出来,又给他造成了二次伤害。 “来人,传太医,快传太医!” 一时之间,宴会上的众人都乱成了一团,七手八脚地把于岭王和白宛卿带到了偏殿。 于岭王好像是伤到了筋,脚是一动都不能动,便在偏殿歇下了;而白宛卿的伤看起来好像是很严重,实则止住了血,也就没什么大事儿了。 “陛下,臣女不是有意弄伤王爷的,还请陛下赎罪。”白宛卿拖着受伤的胳膊,在侍女的搀扶下直直的跪了下去。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傻话,大家都看着呢!知道你是无心的,要不然怎么会连自己也伤到呢!快起来……”尽管皇上的心中大为不快,可是也没法发作。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白宛卿就是故意弄伤于岭王的,但是她的聪明之处在于还搭上了自己的胳膊,所以谁都没法说些什么。毕竟人家都说自己技艺不精了,是于岭王硬逼着人家舞剑的。 “不好了,不好了,皇长孙落水了。”眼下这一波刚平,另一波又起了。 “快去看看,皇长孙怎么了?”再怎么说也是皇上孙子辈的第一个孩子,所以即便生母的出身不高,当今圣上还是很疼爱顾佑的。 “启禀陛下,佑儿他不知被谁推入了水里,现在……”云音儿哭哭啼啼的,泣不成声。 原本她是不配进宫参加宫宴的,但因为她是皇长孙的生母,而且,顾佑醒过来后,若是长时间看不见云音儿总是要哭的,所以就破例让云音儿跟着进了宫,但是她也只能在偏殿伺候。 “大胆,你可看见了是有人把佑儿推下了水,就敢胡乱猜测?宴上的都是各家的亲眷,没有证据你岂敢攀诬他人?别以为你诞下皇长孙有功,你虽是佑儿的生母,但不过是王府的女婢,要记得谨言慎行才是!”皇后的连珠炮让云音儿直发懵,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快说!佑儿怎么了?”皇上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佑儿,佑儿他……”云音儿被这么一吓好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磕磕巴巴了半天也说不出来话。 “启禀父皇,佑儿不知为何落入了水中,太医已经在救治了,但是孩子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看着吓傻了的云音儿,顾启钰上前说明了一切。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佑儿会不慎落入水中?” “父皇,儿臣也不知啊!刚刚儿臣见皇叔受伤,便前去照看,回来的路上方才听宫人们说佑儿落水了。” “你呢?”皇上这一次问的是云音儿。 “启禀皇上,奴婢自知身份微贱,不宜在宫中来回走动,但是听闻前殿人声嘈杂,奴婢一心惦记着皇长子,便擅自走了出来。路过御湖边的时候听见了孩童细细的呼叫声,奴婢便顺着声音寻去,原以为是哪个毛手毛脚的小宫人,没曾想落水的竟然是佑儿,可怜佑儿,他还那么小……”云音儿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 “皇上面前如此不成体统,你这是不要命了吗?”皇后作为大家闺秀、中宫之主,最是看不得云音儿那么装腔作势地做作样子。这样的人,怎配为皇长孙的生母? “还请母后念在音儿救子心切的份上饶恕她吧。”顾启钰此言一出,云音儿立马就不哭了。 “起来!继续说,你有没有看见是谁将佑儿推下水的?” “回陛下,天深色黑,奴婢没有看见。但是,奴婢在救佑儿的时候摔了一跤,然后拾到了这个。”云音儿将一只嵌着祖母绿玉石的耳饰递到了内官的托盘中,盛到了皇上面前。 “小姐,您的耳坠……”绣夏老远的看着云音儿似乎将一个绿色的东西递了过去,然后她就瞄了一下白宛卿的耳朵,果不其然丢了一只耳坠。 “一定是刚刚趁乱,被有心人给拾去了,小姐,这可怎么办呢?”绣夏心砰砰的直跳,这可怎么办,跳进黄河里也说不清了。 怪不得她家小姐不愿意参加呢,这妥妥的就是一场鸿门宴啊!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就是。”白宛卿的心倒比刚刚平静多了,现在知道了对方是什么手段,总比不知道要好上许多。 皇上将耳坠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番:“拿下去给所有人都看看,这是谁的耳坠。” 内侍将托盘拿到众人面前一一传阅,直到传到了白宛卿的面前。 “启禀陛下,这是臣女的耳坠。” “是你,是你害的佑儿对不对?”云音儿一把抓住了身边的白宛卿。 “休得放肆!且让她来解释一下为什么耳坠会掉在佑儿出事儿的地方。”顾启钰拉住了有些癫狂的云音儿,做出了一副公平公正的模样。 “白家丫头,你且来说说吧!” 第62章 证人顾启钺 “陛下,这枚耳坠确实臣女之物,但至于是何时掉在了何地,臣女不知。” “怎么?白小姐就想用这番说辞打发了本王和陛下吗?”顾启钰一副爱子心切的模样。 “陛下、钰王殿下,还请容臣女回禀:臣女方才舞剑误伤了于岭王,然后就去了偏殿处理伤口,还是听宫人说皇长子受伤了,这才赶了过来,中途臣女从未离开过偏殿,更别说是湖边。为臣女治伤的太医、臣女的婢女都可以作证。至于耳坠一事,臣女还是看到了托盘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耳坠没了,它是什么时候丢失的,臣女实在不知。” “你若是没有去过湖边,怎会将耳坠掉在那儿?难不成还是有人诬陷你的吗?在座的都是皇亲国戚,你倒是说说是谁在诬陷你?谁又和你又如此的深仇大恨?”云音儿歇斯底里的向着白宛卿喊道。 “禀陛下,臣女也不相信宴会之上的人会有意陷害臣女,可是如若不是,又何以解释耳坠出现在湖中?且皇长孙不过是一个孩童,和臣女并无结怨,臣女怎会将一个孩童推入湖中?” “何以解释?奴婢看再好解释不过了,定是你趁着众人不备,偷偷溜出了偏殿,然后又将佑儿推到了湖中。至于原由,当初你一心恋慕大皇子,这宴上的众人谁人不知?现在你不过是嫉妒我,嫉妒我可以和大皇子生下佑儿,白宛卿,你好狠的心啊!” “放肆!来人啊!,将这疯妇给朕拿下……”白宛卿虽是喜欢过顾启钰一阵子,可是眼下皇上已经给她和顾启钺赐了婚,现在云音儿旧事重提,这不是当着众人的面儿打皇上的脸呢吗! “父皇!”顾启钰重重的磕在了地上:“还请父皇赎罪,音儿她是人母,见自己的孩子受苦受难,一时之间不能自持,还请念在佑儿的份上,饶她一命。” “陛下,奴婢没有看顾好皇长孙,罪孽深重。您怎么惩罚奴婢都可以,只求您彻查皇长孙落水一事,严惩那为非作歹之人。皇长孙本就胎里不足,身体一直都不好,眼下又遭了这番,到现在也都还没有醒。奴婢只恨自己不能代替皇长孙受罪。 各位大人、宫人,若是你们有谁看见了什么,还请不要有所顾忌,在陛下面前还皇长孙一个公道吧!音儿给各位磕头了。” 云音儿这番话说得是言辞恳切,在场之人无不动容。虽是未提白宛卿的名字,但又好像是明明白白地指向了白宛卿,顺带还暗喻白家权势滔天、任意妄为。 “皇上,”白正德见女儿被诬陷,坐不住了:“臣女虽是自幼顽劣任性,但她绝不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此事绝不是臣女所为,还请陛下还臣女、还我护国公府一个公道。” 绣夏见状也来到中间跪在了白正德身边:“陛下,奴婢是宛卿小姐的贴身侍女,奴婢愿以全家父母、兄妹的性命起誓,我家小姐所言句句属实,她和皇长孙落水一事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你是白宛卿的贴身婢女,自然是向着她的。可怜我的佑儿,这么小就要承受如此苦难,若是落下个病根……” “你们都先起来,起来再说。”皇上从皇位上起身,亲手扶起了白正德:“你们都说要让朕还一个公道,那朕就好好查上一查。” “来人啊!把给白家小姐治伤的太医和随侍的宫人前来问话。” 给白宛卿治伤的一位姓马的太医,马太医说他治伤时白家小姐却在偏殿内并未离开,不过随即他便离开了,后面她有没有走,他也不能知晓。 随侍的宫人们则是在中途去端了一趟汤药,她们可以保证白宛卿去之前和回来之后一直都在偏殿之中,并没有离开过。 “那这样说,在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你们全都不知晓了?” “奴婢\/微臣不知,还请皇上赎罪。” “父皇……”顾启钺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儿臣可以为白姑娘作保,她一直没有离开偏殿。” “老五,皇叔知道白家丫头是你未过门的媳妇,但是你也不该为了自己的媳妇瞎作证啊!”听闻皇长孙落水后赶到的于岭王说。 “皇叔,那您也不能因为白小姐误伤了您的脚就污人清白啊!” 于岭王并没有想到顾启钺会如此不给他面子,一时竟也不知道怎么反驳。 “皇叔,白家小姐误伤了您的脚,您心有不顺也是应该的。但是此事涉及皇长孙落水,怎能就认定此事是白家小姐所为呢? 再怎么说,她也不是有心的,而且这次击缶传花是大哥提出来的。 一来,他当初也没有说必须要表演什么,为什么到了白家小姐这儿,你就要让她一定表演什么呢?再说,谁说武将之家的女子一定也要会舞刀弄枪?皇叔,就说您,也是我大景国的一员虎将吧?可别说您的女儿,恐怕就是您的儿子都分不清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的差别吧? 先是有了您和白家小姐的相继受伤,然后这才又有了皇长孙落水一事,这两件事为何如此巧合发生在一起,难免不让人有所猜想:是不是有人故意让白小姐舞剑,好制造混乱,然后再安排皇长孙落水一事来诬陷。” 顾启钺这一番话就差没有把于岭王的名字叫出来了。气得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可偏偏脑子和嘴又都跟不上,只能说:“老五,你替白小姐作证就作证,为何要顾左右而言他?” 殊不知此话一说,倒显得他的嫌疑更大了。 “皇叔,这两件事定有因果关系。说回作证一事,我是亲眼见着白小姐进入了偏殿,然后又亲眼见着她是何时从偏殿出来的,所以当然可以肯定此事定不是她所为。” “你又怎知她中间有没有离开过?” “我知道她并未离开,是因为,我一直在偏殿外面,也并未离开。” 第63章 公正的顾启铭 顾启钺的话音刚落,顾启钰便继续道:“五弟,不是皇兄不相信你,只是事涉佑儿,所以有些事我必须要问个明白,既是为了给佑儿一个交代,也是为了给白小姐一个交代,你说是吧?” “皇兄,您尽管问就是。” “五弟,你既然早知白家小姐没有离开过偏殿,为何不一早就出来作证?早在白小姐被怀疑和佑儿落水一事有关时,你没说;在太医和宫人们纷纷出来作证的时候,你也没说;偏偏在整件事儿陷入僵局后,你才站出来来作证。联系到白家小姐和你的关系,难免不让人有所怀疑。” “皇兄,你说的确有道理,但是我之所以没说,是因为想着,太医和宫人是足以证明白小姐清白的。而且事涉白小姐的清誉,我和白小姐虽是父皇赐婚,但是终究还未成婚,臣弟对白小姐倾慕已久,所以眼见她受伤了,那自是十分心疼,便想找机会和她见上一见,但是又怕有损她的清誉,便想着在殿外陪着她也是好的。这才寸步未离,也因着臣弟的寸步未离,不然白小姐是无论如何都说不清的。” 顾启钺这番突如其来的告白让白宛卿羞红了脸,其他女眷看向白宛卿的眼神充满了羡慕。她们的婚姻大多都是由父母做主,为了自家的利益的,成婚之后能落得个相敬如宾就不错了。顾启钺的这些话在闺房之中都极难听到,更别论是在众人面前,在帝后面前。 好多未嫁之女看着白宛卿和顾启钺,不禁联想到自己,若是自己也能被人如此告白,就算事涉皇长孙落水一事又怎么样呢?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的。 “就算是如王爷所说,白家小姐从未离开过偏殿,那又该怎么解释白家小姐的耳坠出现在了佑儿落水的河边?”云音儿的声音虽不大,但是也足以传进所有人的耳中。 这也是顾启钺想不通的地方。 可能是由于刚刚受伤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尽管他的眼睛一直粘在白宛卿的身上,但是已久没能发现她的耳坠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这个还是让本王来给皇兄你解释吧。”谁也没曾想,二皇子顾启铭也插上了这么一嘴。 “父皇,儿臣亲眼看见是皇长孙生母身旁的嬷嬷趁着混乱,在地上拾起了一物攥进了手里,那物就是白家小姐的耳坠。” “二弟,你怎知那是耳坠,那……” “大哥,你且等等,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但是你放心,我和五弟虽是一起长大,但是绝对不存在我故意偏袒他的事情,你和五弟都是我的亲兄弟,我自然是看见什么就说什么的。” 顾启铭又转向皇上,“然后儿臣就生了好奇,便偷偷留意着那人的一举一动。亲眼见她去到了御湖旁边,扔下了一物后飞快地逃走了。待她走后,儿臣曾下去看过,被那嬷嬷扔下的就是现在拿在托盘之上的绿色耳坠。儿臣便想去寻五弟,可是刚走至半路就听闻了皇长孙掉入御湖的消息。” “来人,将那老奴带来!” 一个老弱的妇人被两个宫人架着,来到了殿上。 “你这老妇,为何要将白家小姐的耳坠扔在湖边,又是怎么样哄骗佑儿下了河的,快快如实招来!你若是想抵赖也是没有用的,二皇子已经将一切都看到了,如若你还想拼死抵赖,小心你全家人的性命。”顾启钰也顾不上什么嫌疑,一通威逼利诱,抢在众人前先开了口。 老嬷嬷深吸了一口气,承认了所有的罪行:是她将白宛卿的耳坠扔在了河边,然后她又骗了顾佑的奶娘,把顾佑抱走推进了河里,只因为老嬷嬷要替云棠报仇。 “来人啊!将这个贱奴拖下去,乱棍打死。佑儿奶娘照顾皇子不力,现在就逐出宫去,永不再用。”皇上的雷霆之怒未减,但是看向白宛卿的时候已经是另一幅表情了:“宛卿丫头,实在是委屈你了。”然后还赐了她好些珍宝用以安慰。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个老嬷嬷不过是被推出来认罪的,至于最终的罪魁除了惊慌失措的大皇子顾启钰,也不会再有其他人了。可是皇上的意思明显就是想到此为止,不想再继续追究了。 白正德可没想过就这样算了。这段时间以来,他白正德,他们白家受到无端的猜疑太多了,作为白家家主,他受着委屈也就算了,儿子们在官场上不得志也可以不计较,但是自打白宛卿和五皇子订婚以来,她受到的无端刁难可太多了。即便是皇家,也不能如此胡作非为,为难他唯一的女儿,大不了这个官他不做了。 “陛下,臣有几句话要说,既然您说这是家宴,那臣就放肆了。宛卿丫头这段时间受到的无端猜疑实在是太多了,自打她和五皇子定了亲,一件两件的,好像全都在针对她。 您也知道,玉娘走的早,我们白家上下全都把这个孩子当成心肝在疼爱的,按着这孩子屡次被人冤枉,臣真是心疼坏了。俗语说再一再二不再三,之前发生的事儿,我们就不再计较了,若是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不管是谁,我白家定不会就此作罢。老臣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小女讨一个公道。” 敢在皇上面前这样说话,整个朝堂怕是除了白宛卿再无他人了。 “正德说的就是朕想说的,正好你们大家都在,以后切记要各自约束好府中下人,再有类似事情发生,朕必当重罚。” …… “多谢二哥在父皇面前替白家姑娘洗清嫌疑。”顾启钺特意等着顾启钰一起离的宫。 “咱们兄弟一起长大,自然该是相互扶持。况且,白姑娘不日就要与你成婚,咱们也就都是一家人。以后,为兄有难,自然也是需要五弟和弟妹伸以援手的。”顾启铭看着顾启钺,别有深意的笑了笑。 其实,他根本就没看见什么嬷嬷,更没看见有什么嬷嬷拣东西,不过既可以卖顾启钺一个人情,又可以打击老大顾启钰,他是何乐为不为呢? 顾启钺也不在乎顾启铭到底有没有看见什么,只要白宛卿没有事儿就好了。既然对方已经出招了,那他也要礼尚往来才好。 第64章 白明熠生气了 钰王府。 “废物,一个两个,全都是废物。”顾启钰正在大发着脾气,他本想借着今日之事给云棠报仇的,可是,没想到搬起的石头却砸了自己的脚,老二和老五的关系也更近了,这些都是他意料之外的。 “王爷,您别生气了,免得气坏自己的身体,您看,佑儿和棠儿来看您了。”云音儿抱着顾佑,丫鬟手里抱着顾忆棠走了进来。 顾佑刚刚醒过来,此时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也没有一点力气,就连哭声也都是时断时续。可是这细小的如同蚊子叫的声音还是让顾启钰心烦意乱:“来人,把他带下去。” 顾启钰的吼声吓坏了顾忆棠,他直接就在丫鬟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噢噢,棠儿乖,棠儿不哭,是爹爹不好,爹爹不该吓到棠儿的。”顾启钺从丫鬟手里接过孩子,轻声细哄,全然不像对待顾佑的那副不耐烦样子。 云音儿狠了狠心,还是跟上了顾启钰:“王爷,棠儿这几天吃得好多,您感觉到没有,他都变重了。” …… 几日后下朝的时候,顾启钰叫住了白明熠:“白大人,还请留步。” “大皇子,不知大皇子所为何事?”虽然白明熠在顾启钰手下做事,但是二人并无公事以外的交情。且白明熠听说了中秋家宴上发生的事儿,他甚至都不想给顾启钰一个好脸色。 “白大人,想必日前中秋家宴上发生的事儿,您都知道了吧?本王一直为冤枉了白小姐而心怀不安,不知可否去府上和白老大人及白小姐当面道个歉?” “大皇子您实在是多虑了,都是那些糊涂人随意攀咬,家父及小妹知您是为着皇长子着急,没有其他的意思。且家父在宴上已经将我白家的态度表明了,想必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的,所以您实在无需走上这一趟了。” “虽是奴才攀咬之过,但是本王也是关心则乱,竟然相信了他们的诬陷之语。若是不能给白老大人当面道歉,实在是心有不安,白兄,你就看在父皇的面子上全了我这份心意吧!” …… 白明熠和顾启钰到白府的时候,白家的门房正在和一个男人纠缠。 那男人见白明熠他们来了,便麻溜地赶了过去。只见他一脸谄媚地对着白明熠笑:“表姐夫,你家这门房太不懂事,怎么能把自家的亲戚我那个外赶呢?等回头我介绍我的朋友们过来当门房,他们那可全是人才,不仅武功高强,长得还都特别英俊,您也不用多给,就比现在这帮老肉病残的门房月钱多一倍就行……” 白明熠的脸色立马暗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表姐夫,我当然是想你和表姐了,我表姐在家吧?怎么也不见她出来接接我?”说着便要和白明熠他们一同入门。 男人名叫孟浪,是孟华昭的表弟,此人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吃喝嫖赌样样不落下。每日就去亲戚处赖着,不要到几个钱那是绝不肯走的。 白明熠和孟华昭成婚那日,他根本就没来贺喜,但是几日后,他就腆着一张厚脸上了门,用了一盘炒货在白家这儿糊弄走了十几两银子。 打那以后,他来白家的次数就越来越多。 白明熠他们为了赶走这个无赖,是什么办法都用过了:你若是报官,他就等官家走了再来;你若是不让他进门,他就直接在门口一坐,一整天也不会离开;白明炽看不过眼了,他曾带着家丁把他痛揍了一顿,但是他首先会讹你一大笔医药费,然后等他好了,还是会再来。 孟华昭被孟浪这个无赖弄得无比厌烦,他就是一块滚刀肉,无论用何种方法都不能奈何他:她想着一次性解决了事,便给了他一大笔银子,孟浪也说以后定不会在来烦他们,他们这才过了一段安生日子。 可没想到,这才多久啊!他便又来要钱了。 钱财只能买来暂时的安静,且按照孟浪的花法,有多少银钱也是不够他花的,所以白明熠想好了,这次一定要斩草除根、绝不留后患。 “大皇子,您还请先行一步,我还有些家事儿要处理。”白明熠让忠伯带着顾启钰进了府。 孟浪一听和白明熠一起的竟然是大皇子,便立马扯着嗓子喊:“大皇子,我叫孟浪,是白家长媳的表弟,来日我去您府上拜会哈。” 白明熠正因着白宛卿被冤枉的事儿生气却无处发泄呢!然后便有人送上了门。 他一脚便把孟浪踹在了地上:“你要是还想多活几天,就闭上自己的那张狗嘴。”一向都是以谦谦君子形象示人的白明熠突然发火倒是吓了孟浪一跳,他这才意识到白明熠年纪轻轻就被封了云麾将军凭的并不是护国公府的招牌,而是自己真正的实力。若是惹怒了白明熠,自己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表姐夫,好,我闭上,表姐夫,您说什么我便做什么。”孟浪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用袖子擦了一把嘴边的血:“不过,您能不能再帮我一次?”孟浪边说边抽自己的脸:“我用我的人格发誓,不,我用我的赌运发誓行不行?若是我食言的话,那就让我以后逢赌必输,输得连裤衩都不剩。” “您什么您,华昭她不是给了你一大笔银子吗?你不是也答应了她以后再不会上门吗?你以为我们之前给你银钱是因为奈何不了你吗?我今天就要让你明白明白我护国公府的规矩。”说着,白明熠便一拳将孟浪打翻在地。 白明熠是不经常生气的,但他若是生起气来,那可是极为恐怖的。 长这么大,不算这次,白明熠也就和自己真的生过气。 那是因为他有一个招式怎么都练不好,然后年仅九岁的白明熠就把自己关在了房内,任由谁来叫门都不理。最后白正德踹开了门,这才把浑身湿透、饿了自己三天三夜的白明熠抱了出来。 太医用了千年的老参吊住了白明熠的性命,但也由此落下了个一饿就浑身无力的毛病。 第65章 设计孟浪 白明熠揪着孟浪的衣领,正欲把这无赖痛扁一顿以作发泄。 “大哥!”白宛卿的声音让白明熠停了一下。 为了维护自己在妹妹心中的形象,白明熠顿了片刻,还是松开了手:“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尽管被白明熠打得浑身是血,孟浪还是没有选择离去。他在旁边大口喘了几下粗气,然后径直就向着白宛卿爬去。 白明熠见状又要动手,却被白宛卿拦了下来:“大哥,不能再打了,再打人就要没命了。” “就是啊!表姐夫,再怎么说咱们也是亲戚呢!你下手也太狠了。但是你不仁我不能不义,其他费用就算了,你总得把医药费给我吧!”孟浪躲在白宛卿的身后哭着抱怨。 “钱,你还敢要钱,我今日就打死你……” “你打死我也行,不过呢,能不能先把办丧的银钱给我?” 能够要钱不要命到如此地步,白宛卿也算是见识了。 “大哥,你若是真的把他打死,那可是要偿命的。难不成你想用自己的性命抵这无赖之命吗?” “表小姐说得对。您堂堂一个云麾将军抵我的命可太不值了。”然后孟浪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孟家表姐她确实给了我一大笔钱,我也想着好好做一门小生意,不给你们添麻烦。 可是谁想到市场的价格朝夕万变呢?这刚把货买进来,就赔进去了大半。眼下我还倒欠别人好几百两呢!人家说了,要是还不上钱,就要把我大卸八块。所以我这就来找您了吗,就想着您和表姐再帮我一把。您从手指缝里露出点儿,就一点儿就行。” “你是怎么答应昭华的?你写的书信还在,需要我找人一字一句念给你听吗?” “表姐夫,再怎么说咱们也都是亲戚,您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要不这样,您帮我把钱都还上,然后再给我找门儿差事,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来烦您和表姐。” “你表姐信你,我可不信你,我不管你是被别人大卸八块还是十块,这次,还有以后,白府的任何人都不会再给你一分钱。你若是识时务,现在就赶快给我滚,若是不识时务,那我帮你离开。” 眼见大哥又要动手,白宛卿真是怕他没个轻重,一下子把孟浪打死,便好说歹说地把白明翊劝了回去。 “表小姐,你评评理。我不过是想借些银钱,只是借而已。你大哥他就动辄对我拳打脚踢。若是我和他一样不顾及亲戚关系,直接把他告上官府,那少不得要赔给我医药费,甚至表姐夫他还要被申斥几句。表小姐你一看就是知书达理的,一定会帮助我们这些穷亲戚的。不如,表小姐你借我些银钱。” 孟浪,白宛卿记得这个名字,上一世他还纠缠过白宛卿好多次。拿自己喜欢白宛卿来说事儿,把白宛卿恶心得不行,然后每次都能从白宛卿那儿要到不少银钱。再后来,白宛卿入了宫,然后就再没听过这个人的消息。 这么一个乌七八糟的东西,白明熠是应对不来的。他是家里最像白正德的孩子,平日里总是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做事从来都是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碰上这么一个无赖,他也只有劲儿没处使的份儿。 “滚,快滚,别让我再看见你。”白宛卿好像被烦得不行了,转身扔给了孟浪一袋银子。 孟浪捡起了地上的银子,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脸笑成了一朵花,他满不在乎地拍打着身上的土:“多谢四姑娘,四姑娘,要不您再给我一锭银子,然后也踹上我一脚?” “你若不想离开,那便不用再离开了。”白宛卿虽然说得云淡风轻,但是孟浪可不认为这只是句玩笑话,他的直觉告诉他,虽然白宛卿看起来是个人畜无害的,但是要比白明熠难对付多了。 白家的都不好惹,他还要留着自己的小命儿逍遥快活呢!他将钱袋子揣进怀里,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对付这种无赖泼皮,就不能用常规的办法。待孟浪走后,白宛卿在木春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又找来了八面。 八面最近正和仲阳来往频繁,跟着他学到了不少东西。在白宛卿的授意下,八面将此事直接透露给了仲阳。 白宛卿之所以让八面这样做,是因为她不想让白家事涉其中,遭人怀疑。但是想来想去,要想不用白家的势力,她能求助的人似乎也就只剩下了顾启钺一个了。 顾启钺听了仲阳的禀报后,直接就应承了下来,要不是因为另有它事,他设置都想自己去处理那个叫孟浪的人。顾启钺特别高兴,白宛卿有事竟然想到自己了,看来上一次没有白喝多! 孟浪从白府离开后,先是乔装打扮了一番,然后去酒楼点了一大桌子菜。 之所以需要乔装打扮,是因为都城之中的任意一个饭馆儿,他都欠下了好些债。若是不乔装打扮一下,他怀中的这些银子根本就不够还债的。 酒足饭饱之后,他去了万花阁,万花阁的老鸨看见孟浪过来,前一秒还花枝招展的脸上立马挂满了冰霜:“来人啊!快将这个无赖给我赶出去。” “赵妈妈,等等,等等,我有钱。”他挣脱开小厮,从怀里的钱袋子掏出了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那个涂满了脂粉、名叫赵妈妈的老鸨,立马换上了一张谄媚的脸。伸手接过银子,她扭动着腰肢来到了孟浪身边,还将手上的帕子轻甩在了孟浪的脸上,然后就好像没有骨头似的向着孟浪靠去:“孟公子,您这是在哪儿发了财啊?您都好久不来我们这儿了,春仙都想你了。” 孟浪不怀好意地一把搂住老鸨的腰:“我也想妈妈你了,兰花儿在哪儿呢,快让她来伺候我。” “你这个没良心的,刚还说想人家呢,这就要去找兰花那个小妖精了。”名叫春仙的老鸨轻轻地在孟浪腰间掐了一把。同时还向着楼上喊道:“兰花儿,孟公子来了,快出来接客了。” 在万花楼过了一夜之后,孟浪钱袋子里的银子已经没了一半儿了。喝得醉醺醺的他带着剩下的半袋银子去了赌场。 今天的他手气似乎出奇的好,一连开了几把,都是他赢。看着面前成堆的银子,孟浪心生贪念,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他索性把所有的银子都押了出去。可是,这一次,幸运没有眷顾他,所有的银子都被他输了个干干净净。 因为他的人品实在是太不好了,根本就没有赌场肯赊账给他。孟浪捏着手里仅剩的几个铜板,郁闷极了:只要再给他一锭银子,他肯定能翻本。 无奈,他只好厚着脸皮,一个一个问那些个看起来何时陌生的面孔。 “兄弟,你有银子吗?借我一两,一两就行,等我赢了给你十两。” “你也看见了,我刚刚赢了那么多钱,用不了几把就能把输掉的钱都赢回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孟浪,我姑父是孟将军,我表姐是护国公家的长媳。” 可是无论他怎么说,都没有一人肯借钱给他。因为他的名声早就已经臭了,上一个好心借钱给他的人一年了都没能要回一两银子。 “兄弟,借一步说话。”正在孟浪四处借钱的时候,一个人从背后拍了拍他。 第66章 六六六 “你谁啊?没看见你大爷我正在和别人说话吗?”没借到钱的孟浪很是生气,把自己的愤怒全都发泄在了这人身上。 “若我能借你钱呢?” 孟浪的眼睛里瞬间放出了精光,打量着眼前的人:拍他的是一张极为陌生的面孔,他身穿打着补丁的素色长袍、头上插着一根枯木,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钱的模样。孟浪从没见过,不过,这些都不要紧,只要能借给他钱就行。 孟浪跟着那人来到了一旁:“兄弟,你真是好人啊!等我赢钱了,还你十倍。”说着便向那人伸出了手。 “等等,不急,你先听我说。”那人将孟浪的手拨到了一旁:“兄弟,实不相瞒,我也是身无分文,但是只要你和我合作,就肯定会赢钱。” 一听这话,孟浪一下就生气了:“没钱你在这儿说什么呢?瞎耽误老子时间,赶快给我滚!” “这位兄弟,我观察你很久了,你反正也是借不到钱,不如就听我说上一说?” “放屁,老子的时间不是钱啊?” 那人摸遍了浑身上下,竟没找出一个铜板。只见他席地而坐,将自己的靴子脱了下来:“这双靴子是我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只要你听饿哦说完,不论最后是否事成,我都把它给你。” 孟浪巴拉了两下靴子,想着拿到当铺里多少也能换两个钱:“有屁快放!” “兄弟,你好像是经常来赌钱,而且十赌九输,对也不对?” “你要是没事儿就尽快滚,别耽误大爷我翻盘,你说的这些随便在这赌场里找一个人就能知道。” “你想不想十赌九赢,甚至是十赌十赢?” “你要是想骗人,再怎么也要找些靠谱的借口,若真是能十赌十赢,你会穿这么破旧的衣服?你会好心来找我?”孟浪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走,在这儿是借不到钱的,还是得去各家亲戚处打秋风。 那人一把拽住了孟浪,在他耳边说:“我也不瞒你,我有祖传的千术,能保证逢赌必赢。但是祖宗家训不能用它来赌钱,否则必将天打五雷轰,不得善终。” “编,你接着编。” “我是不是编的,你一试便知。” “怎么试?你不是说你不能用千术吗?” “我不行但是你可以啊。我可以将千术传给你,然后你去赌,赢回来的钱财咱们两个平分。” “你以为你孟大爷是傻的不成?你家祖传的千术,逢赌必赢的千术,你要传给我?就因为怕什么莫须有的祖训?” “对,我之前的兄弟就是因为不信祖训,结果还没等他走出赌场,就七窍流血而亡。若是传给你的话,还能每天分到一部分钱,如若不然,我只能贫困终老。”那人见孟浪脸色变了变,还以为他是害怕了:“你别怕,你不是我们一脉的,所以祖训不会对你起作用的。” 实际上孟浪想的是,这个人怕不是个傻子吧!还是说这个就是针对自己的局?但是他又想了想自己眼下的处境,觉得自己除了这条命并没有什么能够值得别人骗的,再说了,没钱有命又有什么意思? “好,我同意。” 首先,那人给了孟浪几个骰子,这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不管你怎么摇,永远都是六的那面朝上。 可是眼下孟浪的手中只有几文钱,连最小的赌桌都上不去。无奈,二人只好寻了一个小场子。 “怎么?孟公子,你这是又都输没了?”里面的熟人揶揄着孟浪。 孟浪一贯都是有多少钱去什么场的,在大场里待不下去,才会到越来越小的场子里。 “滚,爷再没钱也比你强。” 他来到赌桌前,借着检查骰盅的机会把里面的骰子换成了自己来进来的。然后把自己仅有的几枚铜板全都压在了‘豹子六’上面。 “哎呦,孟公子,你这又要以小博大啊!” “我按你拿钱不如还是留着吧,怎么也能买几个馒头吃。”众人嘻嘻哈哈地各自下了注。 尽管在进赌场之前他已经做了几十次的实验,但是众人的取笑还是让孟浪的心里有些没底,就听他小声的念叨着:“豹子六、豹子六。” 等到等庄家掀开色盅的时候,孟浪傻眼了,他身边等着看笑话的众人也都傻眼了:里面真的是‘豹子六’。直到庄家把钱推过来时,孟浪还是傻愣在那儿的状态。 一比一百的赔率,上场的时候只有几文钱,这一场下来就变成了几两。 ‘豹子六’的出现,让整个赌场的人都聚集了过来,孟浪的债主们见他赢了钱,便想过来要账,然后就见孟浪又把全部的银两都押在了‘豹子六’上面。 “我说你小子,用赢来的钱还债多好?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能连着出两次‘豹子六’呢!” “就是,走了一次狗屎运还能次次都走狗屎运吗?” …… 众人越说越难听,一是因为孟浪平日里为人真的不怎么样;二是嫉妒孟浪的这份运气,要是自己刚刚也押了‘豹子六’该多好? “你们懂什么?老子这是时来运转、否极泰来了,就欠你们的那几个小钱,等着吧!今天过后十倍还给你们。”孟浪一次成功之后心里就有了底气。 第二次的庄家一开色盅,果然还是‘豹子六’。 围观的众人这下子谁也不出声了。都换上了一副讨好的嘴脸:“孟公子,您下次要押什么啊?” 孟浪沉浸在众人的恭维声中,全然不知那个同他一块儿进来的人是何时离开的。 …… “兄弟,我看你最近手气旺盛的很啊!听说您这一上午就在我这里赢了六百多两银子?”一连开了三把‘豹子六’,赌场老板终于下场了。 “怎么,你开赌场不就是让人来玩儿的吗?你这赌场的难不成只能赢不能输吗?” “我开门做生意的,自然是赢得起也输的起的。既然兄弟今天的手气这么旺,不如我就替兄弟再添一把火:咱们俩来一局,你若是赢了,我把这间赌场送给你,如何?” “好的,你说话算话,可别后悔。”孟浪说着又要去押‘豹子六’。 “等等,这次咱们换个玩法,直接摇骰子,比大小。” “那我不和你玩儿了,我会只下注,不会摇骰子。”孟浪这才瞥到教他千术的那人不见了,心道不好,便收拾了桌上的银钱,转身往外跑。 “站住!”赌场老板将色盅往桌子上一震:“今天你是会也得会,不会也得会!” 然后就见几个彪形大汉拦住了孟浪的去路。 第67章 嫁衣 别看孟浪在白府、在各个亲戚处是多么的‘英勇无畏’,但是真遇到狠人,他可是腿脚都软了。 还没等大汉们靠近,他直接就跌坐在了地上,然后也顾不上什么银子了,跪在地上向着赌场老板的方向爬去。 “饶命,好汉饶命。小人知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那些钱,我一分都不要,只求您把我当成个屁给放了吧!”孟浪不住的磕头,额头都破了。 “孟公子,你刚刚不是还很得意吗?怎么现在就成了这个样子呢?”那赌场老大也不看他,只是漫不经心地玩着骰子。不论他怎么摇,最后朝上的都是三个六。 “是我财迷心窍,是我坏了规矩,但是这一切都是别人教我的。大爷,您可以去别处打听打听,我在赌场这么长时间,可有坏过规矩吗?您给我三天时间,就三天时间,我一定把教我千术的人给您带过来。” 眼见无论自己怎么说,赌场老板都不搭理他,孟浪竟直接站了起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表姑父是孟将军,我表姐是护国公府的长媳,我表姐夫是堂堂的云麾将军,我表妹马上就是五王妃。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赌场老板,若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好啊!”赌场老板哈哈大笑:“那咱们这就去护国公府和钺王府走上一走,看看两府的人认不认你这个亲戚。” 孟浪顿时就没了刚刚的神气劲儿:“不必了吧!他们都是朝廷的栋梁之臣,怎会有时间搭理咱们这小事儿?” “那咱们这事儿怎么算呢?” “您说怎么算就怎么算。”孟浪讪讪的笑着,他原也是唬一下子试试的,能唬住最好,即使没成功也不吃亏。 “孟公子爽快,那好!咱们就按照规矩办吧!” 赌场老板用手一拍,便将那几个骰子拍成了粉末,然后任凭孟浪在后面怎么叫喊,直接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要去给仲阳复命。 这一切都是仲阳和八面安排的。 孟浪被挑断了手筋和脚筋,眼看着快不成了,就被扔在了臭水沟里。 …… 时间过的很快,算一算日子,距离‘大婚宴’,也就只有一个月了。 不知为何,这两天明明平静的异常,但是白宛卿确是没由来的心慌。这种平静让她觉得可怕,仿佛有着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小姐,要我说,你这就是心病。本来日子不就应该是平平淡淡的吗?怎么,不发生点儿什么,你还不适应了?”绣夏将烤熟的地瓜剥好了皮,放到不那么烫了才递给白宛卿。 白宛卿听着绣夏的话若有所思: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儿,虽然最后都能化险为夷,但是自己确实是太过紧绷了。 不说别的,就单拿嫁衣来说,自打绣好后,白宛卿就总打发人去查看,这不刚刚她又让了木春再去检查一遍嫁衣。多亏着嫁衣是奶娘秦嬷嬷在保管着,她知道白宛卿的脾性,不让若是换了别人,定会认为白宛卿这是不相信她。 “小姐,不好了。”听到木春的喊叫声,白宛卿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子。难不成是喜服出现了什么状况? “你别着急,先喝口水,慢点说。”白宛卿虽然是心里急得不行,但是她还是尽量的保持了自己的镇静。不管发生了什么,着急都是没有用的。 “小姐,喜服上破了一个大口子。”木春大声喘了几口气,手在空中比划着口子的样子。“我怕有什么线索痕迹被破坏了,就没敢让他们动,秦嬷嬷在看着呢!小姐,您快去看看吧!” 当初做嫁衣的时候,绣娘都是在白宛卿的院子里的,后来实在是太不方便了,便单独给这群人辟了一个院子出来,由秦嬷嬷管理。白宛卿她们一行人赶到的时候,一众绣娘都被拘在了院子里,忠伯正带着家丁们一一查问。 正红色的嫁衣从中间被破开了一条贯穿上下的口子,上面的花纹全都割裂开了,这么长的口子,修补是肯定来不及了。 见白宛卿来了,忠伯走了上来:“小姐,……” “忠伯,秦嬷嬷呢?” “秦嬷嬷刚晕了过去,老奴派人将她送进屋里去了。” “走,咱们先去看看秦嬷嬷。”嫁衣的事情一时之间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再怎么说还是人更重要些。 “小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想秦嬷嬷,你该想想要怎么补救才是。”木春有些不快,都是秦嬷嬷没有当好差事,这马上就会‘大婚宴’的日子了,要是耽误了可怎么好? “你不用进去了,就留在这儿吧!”白宛卿扔下了这么一句话,便带着绣夏走了进去。她是有些生气的,木春平时就是心直口快的性子,说话不分场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秦嬷嬷是陪着白宛卿长大的,是她心里很重要的人,她想让木春知道:不论什么时候,人都是更重要的。 屋内,秦嬷嬷躺在床上还没有醒,陆姓大夫正在屋内给她把脉。 “陆大夫,嬷嬷她老人家没事儿吧?”待陆大夫把完了脉,白宛卿小心翼翼的压低自己的声音问道。 “白小姐,秦嬷嬷她并无大碍,不过是一时心焦导致气血上涌,服下一副汤药就好了。” “多谢大夫,绣夏你好生带陆大夫下去。” 白宛卿很小就没了娘亲,所以她把秦嬷嬷视作了自己的长辈,看着躺在床上的秦嬷嬷,白宛卿想起了小时候。 白宛卿的娘海皎玉走得早,白宛卿稍懂事儿些就整天哭着喊着找妈妈,秦嬷嬷就不分黑白的陪着白宛卿,她不吃,她也不吃;她不睡,她也不睡…… “小姐……老奴对不起您啊!”秦嬷嬷刚醒过来就看见了守在床边的白宛卿,便挣扎着要从床上翻身下来。 “嬷嬷,您赶紧起来,您这是做什么?” “老奴有罪啊!小姐您的嫁衣不知道被哪个天杀的毁了那么大的一个口子,都是老奴没有看管好她们,老奴以后可怎么去见夫人啊!……” “嬷嬷,您不是一直教导我遇事要沉着冷静吗?怎么到了您就都忘了呢?嫁衣被弄坏了,咱们就一起好好解决想办法就是了,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又怎么能安心结婚呢?” “对!”秦嬷嬷从床上爬了起来:“我老婆子真是越老越不懂事儿了,小姐,你说得对,老婆子我得亲手把弄坏您嫁衣的人揪出来。” “小姐,还是您说话管用。”忠伯端了一碗汤药走了进来:“刚刚我老头子是把嘴皮子都磨破了,秦嬷嬷怎么也都听不进去,您这一说她就好了。” 第68章 应对之策 据秦嬷嬷说,自打月前嫁衣绣好,她便把它放进了柜子里,里三层外三层地上来整整三道锁。这三把锁秦嬷嬷还分别藏了三个地方:枕头下面放了一把;梳妆台的暗格里放了一把;还有一把被她带在了身上。 除了木春来看以外她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打开,就算是木春,也是在外面守着门,待秦嬷嬷将柜子打开后再进去看的。 今天木春来看嫁衣时,她也是拿着三把钥匙一一打开的锁,等木春进来后,二人才发现好好的嫁衣上多了一条大口子。 “平日里这屋子也都是锁着的,要是也都是放在身上的。老奴实在想不通这贼人是怎么就溜进来,弄坏了嫁衣的。”秦嬷嬷懊恼得不行,她已经足够小心了,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关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白宛卿看着完好如初的柜子若有所思,眼下无外乎就两种情况:一是秦嬷嬷监守自盗,然后贼喊捉贼;而是有人趁着秦嬷嬷不注意,打开了柜子。 第一种情况白宛卿是不相信的,所以事情的真相就是第二种情况。至于那贼人是倒模了秦嬷嬷的钥匙,还是有着神乎其神的开锁绝技就要等到找到人之后才能得知了。 “嬷嬷,不是宛卿不相信你,但还是请您好好想想,除了您和木春之外,这段时间还有谁进过您的屋子?” “自打嫁衣绣成后,我这门就看的……”秦嬷嬷越说声音越小,突然她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半月前,我曾让芦苇进屋帮我拿银钱给送菜的结账。” “芦苇?”白宛卿知道秦嬷嬷不是个懒惰的人,日常但凡涉及钱财之事,她总是亲力亲为,就怕那些小的生了不好的念头,贪墨了白府的钱财。 “那芦苇是半年前进府的,当时是孙婆子带过来相看的。那孩子刚来的时候瘦的就剩皮包骨了,但却是个干活的好手,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她说她娘为了给儿子娶媳妇,便把她卖给了富贵人家冲喜,等老人走后,主人家就将她卖给了人牙子。老奴看着那孩子是个本分老实的,就想着让她跟着我,等哪天老奴不在了,她也好继续伺候小姐。” “嬷嬷,除了芦苇在没有别人了吗?” 这次秦嬷嬷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细想了一会儿:“除了她再没别人了。” “那好!嬷嬷、忠伯,你们就在后院找人,要好好看看这个叫芦苇的丫鬟。我先去和父兄们商量对策,等下我让二哥过来帮你们。” …… 等白宛卿来到前厅的时候,白家一众人,除了去巡营外出的白正德和在外的白明炯都已经等在那儿了。 看见白宛卿进来,两位嫂嫂都走上了前来:“小妹,你先别急,我们听说后就各自派人回了娘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替代的,好拿过来应应急。” “谢谢二位嫂嫂,但是皇家婚宴上的服饰都是有特定仪制的,想要找到替代之物,怕是难。” “妈的,是那个王八羔子害得小四,我这就去把他大卸八块儿。”说着白明炽就要往外走。 杜知微一把拉住了自己的夫婿:“明炽,你就别再添乱了,现在大家都着急,可就算你想给小妹报仇,也得先知道仇人是谁啊!” “二嫂说的极是。二哥,秦嬷嬷和忠伯正在后院找人。但是那人竟能在秦嬷嬷眼皮子底下搞事儿,想必是不好对付的,还要麻烦你和二嫂了前屋帮忙照看一二。” “小妹,你就放心吧!我要是找不出来人就不姓白了。”白明炽说着就带着杜知微去了后院。 “小妹,我们呢?”大嫂孟氏倒也是个急性子。 “大嫂别急,有件事情还要请你和大哥帮忙。”白宛卿在白明熠和孟氏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在来的路上她就已经想好的应对的办法,按照她的设想,就算一切顺利的话,时间也都是很紧的,须得一切均无意外才行。 “小姐,五皇子来了。” “好,快让他进来。” 坐在屋内的白宛卿远远的就看见铁砂和仲阳二人抬着一扇屏风向她‘走’来。 男女双方在成婚之前是不宜相见的,否则日后定然不会顺利。顾启钺自打知道了这件事儿,便不论去哪儿都带着屏风。 这都什么时候了,顾启钺怎么还想着这个,白宛卿心想,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顾启钺是真的想和白宛卿好好过日子的。 “你们都先下去吧!” 铁砂和仲阳两个工具人搬完屏风就被顾启钺支使了出去。 “五皇子,八面和您说清楚了吧?” “嗯,都清楚了,你现在想怎么办?”顾启钺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些急促,不知道是因为急躁还是关切。 “嫁衣上坏了那样大的一道口子,现在绣肯定是来不及了,所以我便想在嫁衣上画上纹样。” 白宛卿见顾启钺没有回声,便继续道:“城东有一家卖扇子的,那家掌柜的媳妇是个精于书画的,我已经让我大哥和大嫂去找她了,不知她在布上作画是否也能如纸面上一样栩栩如生。 待她画好后,便让绣娘再缀上几颗珠宝,等到婚宴的时候你尽量帮我遮掩一些,想必也能糊弄过去了。虽然有很大被戳穿的风险,但是眼下我也只能想出这么个办法了。五皇子,您看呢?” 顾启钺没想到白宛卿竟然会这么快的想出应对之策,虽是不怎么完善。但她一个闺阁女儿,能在如此慌乱的时候,还能保持着如此清醒的头脑,也算是难得了。 “宛卿,本王……我在来的路上也想了两种解决的办法,你听听看。 一、我母妃和父皇成婚之时,并不知道他是当今的圣上,所以用的是正红色的嫁衣。虽是样式有些老,但是总也是符合皇家规制的,你和母妃的身量差不多,可以将她的嫁衣稍做些改动。衣服我已经让那铁砂回去拿了,你可以先看看;二、我可以想办法让‘大婚宴’推迟,毕竟婚宴一辈子只有一……” “不用了,五皇子,就用母妃的嫁衣吧。”白宛卿的办法多少有些兵行险着,万一若是让人发现了,就是欺君之罪,她也是出于无奈才想出了这样的办法,现在既然能有文妃的嫁衣,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五皇子,改嫁衣的绣娘还得你去另找她人。我府上正在查到底是谁破坏了嫁衣。” “五皇子,您听见了吗?” “啊。哦,好的,嫁衣之事就交给我吧。”顾启钺刚刚有些失神,只是因为他听见了白宛卿竟然毫不犹豫的选了母妃的衣服,他不知她是不在乎嫁衣还是不在乎他们的婚宴,虽然打心里,他也想她选择第一种方案,可是他是出于想早日和他成婚,她,应该不是这样想的吧? “稍后我会让仲阳把绣娘带过来,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直接让八面找仲阳。” 目送五皇子离开,白宛卿就想起身去后院。 她刚刚走出前厅,就听见有人在大声叫她:“白宛卿。” 第69章 白明炯回来了 家中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叫她,那就是她的胞兄——白明炯。 转过头,果然看见了久未谋面的白明炯。 离家多日,白明炯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文弱的白面书生了,整个人壮实了好多,也黑了好几个度,但是看起来却更有男子气概了。 “白明炯,你可回来了。”白宛卿说着流下了眼泪。作为唯一知道她重生秘密的人,白明炯很大程度上就是白宛卿的唯一依靠,白宛卿看见白明炯的一瞬间,委屈、后悔、累、各种情绪都一下子涌了上来。 在白明炯离家的这段时间,她不止一次地想过,若是当初没有将重生之事告诉白明炯,那么他现在都已经入朝为官了吧?说不定还娶了三嫂、生下了娃娃。 “三哥,对不起。” “小四,你这是怎么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了,怎么一见面还变成爱哭包了呢?再说,你三哥我在外面过得快活,何曾说过什么苦楚呢!” “三哥,你受苦了,是小四让你受苦了。”白宛卿说完哭得更大声了。即便白明不承认,但是从这张脸上就能看得出他这段时间受了多少苦。明明是哈不到一年的时间,一个清瘦文弱的矜贵书生变成了现在这个壮实的黑面商人,身体上的苦累就不说了,想必这其中的落差更是白明炯难以接受的。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小四,三哥应该谢谢你。是你让三哥看到了这更真实的世界,俗话说得好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三哥要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眼见白宛卿又要哭,白明炯立马就岔开了话题:“我听忠伯说,你的嫁衣让人给毁了?”白明炯在白宛卿的印象里,还是如同之前那样说话文绉绉的,骤然一听他这略有些‘匪气’的言语,白宛卿多少有些不适应。 但不论他怎么变,不变的就是那颗为着白宛卿着想的心。她的父兄全都是这样,不论何时,都以白宛卿的事情为重。 “没事儿了,三哥,都解决了。” “小四,你可不能骗我,我怎么听忠伯说还没找出罪魁祸首呢?” “罪魁祸首是还没有找到,不过,已经有了应对之法了。”然后白宛卿便把和顾启钺商量好的方法告诉了白明炯。 “小四,你怎么不选第二种呢?我倒很想知道他是想怎么推迟‘大婚宴’的。”白明炯满脸的惋惜,稍后就换了一副释然的表情:“算了,他既有了应对之法,那我就不担心了,咱们去后院看看,我来帮你找出罪魁。” “你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你等到后院就知道了。”白明炯还卖了一个关子。 一路上,白明炯和白宛卿说了在路上的各种见闻,虽然白明炯说的是云淡风轻的。但是白宛卿知道背后必然是极其艰难的,不说别的,就说白明炯离家时明明是个比大哥还闷的闷葫芦,可是这一趟回来,他倒更像是二哥了,从进门开始,嘴就没有停下来过。 现在的白明炯就好像是大哥和二哥的结合体:既有大哥的稳重,又有着二哥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皮子;除此之外,他还有着整个白家无人所能及的才学。如果是作为敌人,那白明炯绝对是个难缠的存在;但是他是家人的话,就会让人特别有安全感。就这么说吧!他想把你卖了,最后你还会感激涕零地和他称兄道弟。 “你们有什么知道的就尽管说出来,若是有用的线索,我必定会重赏,但若是知情不报,一经查出,我就会让你们后悔出生在这世上。”还没进门,就听见白明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二哥,你可休要吓人了,你又不是那狠毒之人,再怎么装模作样,别人也都是不信的。这院子里的人可有谁是第一日见你的?”白明炯说完笑着向杜知微做了个礼:“二嫂。” 听见声音的白明炽转过了身,给白明炯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你小子,怎么才回来!”顺便还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你小子可学坏了,一回来就拆我的台。” 然后白明炽又锤了锤白明炯的胸膛:“黑了,但也壮实了,可比之前看着顺眼多了,男人吗?就应该是这副样子,要是比小姑娘还白净那成什么样子?还有,你小子胡说什么?难道不知道小四的嫁衣被人弄坏了吗?凶手就在这堆人里,我之前是没有那么狠,但是有人敢欺负咱家小四,那我就得让他们明白,后果有多严重!” “得了,三哥,得饶人处且饶人,没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呢!被你这么一吓,人家想说也不敢说了。要我说,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反正我也给小四带回了新的嫁衣。你说是吧。小四?” 白明炯这突然的话语让白宛卿有些措手不及,他什么时候给她带回了新嫁衣了?不仅没有嫁衣,白明炯这次回来什么礼物都没有带,直接是两手空空的回来的。不过凭着双生子之间的心意相通,白宛卿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白明炯这是要引蛇出洞啊! 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就马上附和道:“是啊!二哥,三哥带来的那件衣服我看了,有些异域的风格,但也是皇家该有的规制,和咱们大景的衣服都不一样,缀着五色的宝石,我若是穿了它,估计会吸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看在三哥的这件衣服的面子上,我也就不和那贼人计较了,若不是他将上一件嫁衣毁坏了,我说不定还得不到这么漂亮的嫁衣呢!” 白明炽还欲说些什么,但是杜知微轻轻地拽了一下他的衣角,然后白明炽也就明白了过来,也没有继续纠缠:“也罢!那咱们就进去看看老三带了什么宝贝回来!” 然后几人便进到了里屋,很快,刘二便将一个巨大的锦盒送了进去。 不多时,几人走了出来。 白宛卿道:“秦嬷嬷,衣服还是放在你这里吧!” “老奴这一次一定会用心看守,绝不再出一丝错漏。” 待白宛卿等人离开后,秦嬷嬷就把箱子用布条裹好,缠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打定了主意,这一次不论走到哪儿,都要带着这箱子。若再有人想要毁坏嫁衣,那就得踏过她的尸体。 前几天晚上,秦嬷嬷紧张极了,根本就没有睡着觉。她一会儿看一下,一会儿看一下,反复折腾了几次,天就亮了。 …… 到了第五天,秦嬷嬷也终是坚持不住了。她将装有嫁衣的锦盒放进了柜子,重新上了三道锁之后,又在外面锁上了一圈铁链子,然后她将钥匙分别交给了两个儿子保管,自己则直接就趴在了柜子上睡。 第70章 六安死士 但是她忽略了,江湖上有一种名叫迷香的东西。 …… 这天正是初一,又是个阴天。原本就只有一条缝的月亮还躲进了云层里。 在黑暗的衬托下,夜晚显得更加静谧。但是仔细听,就能听见两个人正在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二爷,咱们还要守多久啊!那贼人真会如三爷说的那般,继续来破坏小姐的嫁衣吗?” “守着吧!估计她这两天就要动手了。” 白家二子白明炽正带着随从方刚躲在秦嬷嬷和那些绣娘的院子里。自打他们那日演完‘送嫁衣’的戏,白家三兄弟就每天夜里都到这间院子里‘值班’,他们就是要揪出到底谁是毁了他家小四嫁衣的人。 “手炉凉了,你去换个手炉去。”寒冬腊月的天气,在外面站上一小会儿身子就冻透了,方刚在战场上受过箭伤,一到天冷就难受得不行,白明炽一再说不让他跟着,可是方刚就是听不进去。 方刚是有些痴傻的,他是被白明炽捡回家的,打那以后,方刚就认准了白明炽,他干什么他就跟着干什么,甚至有一次,方刚为了白明炽还狠狠地撞了白正德一下子。 “是,二爷。”说着方刚就要站起身。 “别动。”白明炽一把按住了方刚。 几乎是在白明炽按下方刚的同时,秦嬷嬷隔壁的绣娘屋子的门打开了一条小缝儿。 一个有些瘦弱的黑影从门缝中挤了出来,然后门又悄悄地关上了,在这静悄悄的夜里,整个过程竟没发出一点儿声响。 只见这个身影慢慢的摸向了秦嬷嬷的房间,他先是蹲在了窗户下面,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细长的竹管儿,用它捅破了窗户,紧接着就向着屋子里面吹气。 “公子,咱们……?” “再等等。”说着白明炽向着方刚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主仆二人然后就轻轻的跟了上去。 屋内的那个娇小身影正在掰着秦嬷嬷紧紧抱着箱子的手指。 瘦小的身影见自己久久不能掰开秦嬷嬷的双手,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她打开瓶盖,将瓶子里的药粉轻轻地吹向秦嬷嬷。然后便从怀中摸出了一把匕首,高高举起,向着秦嬷嬷的手腕就要刺下去。 就在他要向下刺去的那一瞬间,白明炽和方刚冲了进来,制住了她。 不多时,整个白府都点上了灯笼。 最先赶来的是白宛卿和秦嬷嬷。 秦嬷嬷盯着被方刚捆成了粽子一样的人,十分痛心疾首:“芦苇,竟真的是你?” 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芦苇听见了这个声音之后好像极为诧异,她抬头看了眼秦嬷嬷:“为什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然她该出现在哪儿呢?”刚刚中了迷魂香的‘秦嬷嬷’醒了过来。 芦苇这才看清楚,刚刚她迷晕的根本就不是秦嬷嬷,而是白家的三子白明炯。 白家诸子怕那贼人真的伤了秦嬷嬷,就自打他们想要找出黑手那天起,几人就轮班扮演秦嬷嬷。 “不对,你明明中了我的迷魂散,为什么竟一点事儿也没有?”就芦苇在外面吹进来迷药的量,别说迷晕一个人了,都足以迷晕一头牛;更厉害的是她进屋之后吹的迷药——木头人,只要沾上了那么一小点儿,就立马不能动了。一个时辰之内,就算是想睁开眼睛,那都是做不到的。 “真不该说你是狂妄自大还是孤陋寡闻。这世上有种龟息功,你可知道吗?纵使你的迷药再厉害,我只要不吸进去照样是没事儿的。” “说吧,你是奉了谁的指使,来我白家做什么的。”白明炽说话间,白家其余人也都走了进来。 “二哥,别白费力气了,她可是一句话都不会说的。你别看她人不大,但是来头可不小,她是六安国皇室的死士。” 白正德听后急忙走上前两步,看了看兰花的匕首,又看了看她后耳的图纹:“炯儿说的没错,她就是六安的死士。”然后他又把匕首拿给了白明熠:“老大,你看看这个丫头是个什么级别的?” 和六安打仗多年,白明熠算是最了解六安的。六安的死士分为三等,每一级别都有着象征着自己身份的纹样。就兰花匕首上的花纹来看,她是死士中级别最高的,而且就她随身携带的迷药来看,她八成就是皇室成员的贴身亲随之一——药人。 药人的战斗力普遍不高,但是用药却是极为厉害的,技能伤敌又能医己,他们从不轻易露面,是大部分皇族保命的手段。 “她应该是皇族身边的药人,不过他们这类死士,主要是用来保护皇室成员安危的,怎么会派她来出任务呢?” “你既然对我们六安死士有如此的了解,也算是我们死士难得的知音,向春,是我的名字。”说完这些,芦苇,也就是向春便咬碎了毒药,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 前院白正德的书房中。 “爹,您说六安皇室这是什么意思?”问话的是白明熠,“他们都已经俯首称臣了,还做这般举动,是为何意?” “还能为何?不过是来报复我白家的。”白明炽说道。 “爹爹,众位哥哥,我觉得向春的来意应该不是咱们白家,或者说不只是咱们白家。若她只是想替六安死去的将士报复,那她可有太多次的机会了。为何她一直隐忍不发,不伤人也不害人,只是损坏了我的嫁衣呢?” “那你觉得她是来干什么的呢?” “我认为,相对于白家,她身后的人没准是为了顾启钺来的。” “那倒还真有可能。”白明炽想继续往下说,但是却被白明熠一个眼刀给瞪住了。 白宛卿看了一眼爹爹白正德和大哥,还有不敢和她对视的白明炽,立马明白了这三人怕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而且,这件事应该还和顾启钺有关。 关键是白明炯也似懂非懂的低下了头。就在气氛有些微妙的时候,白宛卿自己开了口:“时间也不早了,小四就先去睡了。爹爹,诸位哥哥,你们也早些休息吧!” 既然父兄们不想告诉她,那她就必定是为了她好,所以她宁愿装傻。 “你们说不告诉小四真的好吗?”待白宛卿走了出去,白明炯问道。 第71章 死穴 “怎么?老三,你也知道?你知道我们说的是什么?”白明炽很是诧异,顾启钺和六安公主的事儿是在战场上发生了,他这个一次战场都没去过的弟弟是从何得知的呢? “那当然。不就是六安国公主喜欢顾启钺的事儿吗?不过不是说顾启钺已经明确的拒绝了那个公主吗?所以充其量也就是那个公主一厢情愿的事儿,因此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小四知道的。”白明炯的生意做的不大,但是很广。他和周边的那个国家都有过往来,还有不少都是达官显贵,这一来二去的,每个国家皇室的事儿,也都能知道一些。 “小妹和五皇子的关系刚有缓和,你现在告诉她不是给她添堵吗?你没在家,是没看见。前些日子五皇子点卯似的,天天来咱们府上送东西,咱们府上的库房都放不下了。先不收这些东西价值几何,就说这份情谊,五皇子那样一个对谁都冷淡无比的人,你可看过他对谁这样上心?且你不都说了吗,那六安公主是一厢情愿的,既是一厢情愿,那和五皇子都没有关系,那和小美景就更没有关系。对于一个无关紧要人的无关紧要事儿,小妹为什么要知道呢?” “可是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暗恋的不是别人,是小四的未婚夫啊!”然后,他好像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爹爹,二位兄长,我是在外经商听六安皇室中人说起的六安公主的事情,你们又是什么时候知道六安公主喜欢五皇子的?” “我们,自然是在战场上听说的了。你不知道,当时两军交战,六安的那个将领可是太不要脸了,他说什么要让五皇子去给他们当驸马,然后五皇子手起刀落,直接就把那人的头颅斩到了马下。”白明炽在那边絮絮叨叨,充满了自豪,就好像斩杀敌军首级的人是他。 “那你们为什么都不阻止小四,为什么要让她嫁给五皇子呢?”白明炯好像是气得不行,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说为什么,老三,你忘了吗?你妹妹那段时间是有多痴迷大皇子,咱们的话她听得进去吗?还一言不合就寻思,那段时间,可是把我吓坏了,心里就想着不管她说什么我都答应她,只要她能听话好好活着就行。” 对了,他把这事儿给忘了。 “对了,爹,小妹之前明明喜欢的是大皇子,真的和您进宫之后就突然喜欢上了五皇子呢?”白明熠问的这个问题也是白正德和白明炽一直都想不明白的,唯一知道真相的白明炯只好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的尴尬。 …… “老三,你等等。”白明炽叫住了即将离开的白明炯:“再过几个时辰就亮天了,二哥也数不着了,咱们兄弟好久没见了,不如聊聊?” 白明炯心里一惊,难不成是二哥看出了什么?但是他表面上还是没动声色:“好啊!二哥,不过就咱们二人喝酒不热闹,不如也叫上大哥和小四。” “大哥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叫上他还能痛痛快快喝酒吗?至于小四,还是先别叫了,今天晚上就咱们两个。” 兄弟二人拿了两坛酒、端了一些下酒菜做到了亭子里。 可是白明炽却一反常态的一句话也不说,一个劲儿的给自己灌酒。看着白明炽一口接一口的喝酒,再联想到他刚刚的话,白明炯基本可以肯定,二哥要和他说的基本就是小四的事情。 别看他这个二哥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心思是最细的。当初海氏没了的时候,白明炯就是被白明炽给带大的,这个小大人哥哥自己一边哭一边告诉他:没事儿,他还有哥哥和妹妹,只有他们都能开开心心的,天上的妈妈才会高兴。不管什么时候,他和大哥、爹爹,永远都是小三和小四的靠山。 “你小子,出去了这么长时间,真是变了一个样子,我都快认不出来你了。”白明朝终于开口了。 “二哥,你倒是没变,还是原来的那种性子。” “别说用不着的,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吗?” “自然是有的,二哥,你知道中正国的国王和六安国的皇后是什么关系吗?” “说什么没用的?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二哥,你什么意思?你又没说,我怎么知道你想问什么?” “你小子,出去了一趟,还和我耍心眼了啊?”白明炽给白明炯倒了一杯酒:“我提醒你一下,和小四有关。” “和小四有关?什么事情,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白明炽不直接说出来,白明炯是打算直接装傻到底的。 白明炽又给自己灌了一杯酒:“既然你不愿说就算了,不过,老三,你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我和大哥爹爹,永远是你和小四的靠山。”说完他便略带着些失望,转身欲走。 这句话是白明炯的死穴,从小打到,只要白明炽摆出这副表情,说出这句话,不管他提出什么要求,白明炯都会答应他。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白明炯仰头干了一杯酒:“等等,二哥,我说还不行嘛。” 听到这句话的白明炽身形一顿,果然,他赌对了。 今天在提到白宛卿时,白明炯竟然什么都没说,还装模作样的端起了茶水,让白明炯感觉不对的就是这杯端起的茶水。 他端的茶是普洱。 白明炯是最不喜欢喝普洱的,他说普洱有一股土味,虽说白明炯的性格变了不少,但是一个人的喜好是不会短时间发生太大改变的。所以他便觉得白明炯肯定是有事儿瞒着他,然后也就有了后面的这些。 刚刚还是满脸窃喜的白明炽转过身就变成了一副伤心欲绝的失落面孔:“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的,二哥不逼你。” 虽然明明知道白明炽这是装出来的,但是白明炯还是乖乖就范了。他把白明炽按在了对面的椅子上:“二哥,我服了,我告诉你。不过听之前你可得做好准备,这件事超越了你的认知。” …… “什么?重生?”白明炽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 第72章 白明炽的嘴 “你小点儿声。”吓得白明炯一把捂住了白明炽的嘴。 “你再说一遍,小四她怎么了?我们上一世怎么了?” “小四重生了!上一世,我们全都死了,然后小四就重生了。” 此时白明炽脸上的表情可比当初白明炯的表情要丰富多了:质疑、愤怒、惊恐全都集中在了一张脸上。 “二哥,我知道你不太好接受,我一开始也是接受不了的。但你仔细想想小四这段时间的变化,就能知道这一切是真的。你一定要记住,这是小四的秘密,是我们兄妹三人的秘密,还是先不要告诉大哥和爹爹。” “那你还告诉我?” 白明炯突然很想一下子弄死眼前欠揍的白明炽。 “不过,为什么不能告诉爹爹和大哥呢?毕竟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力量啊。” “小四觉得大家接受不了,便只想偷偷保护咱们白氏一族。二哥,咱们可说好了,没有经过小四的允许,这件事儿,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我你还不放心,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不过我明天得问问小四,为什么告诉你不告诉我,难道她我忘了,我才是对她最好的哥哥了吗?” 第二天一早,白明炯来到前厅吃饭,他特意看了白明炽一眼,对方正如往常一样吃着桌旁的茶点。白明炯心想二哥的演技倒还挺好,接受能力也挺强,然后就没做多想,坐下来吃饭。 这一顿饭吃得很平静,可是白明炯却越来心越慌。 虽说是食不言寝不语,但是白明炽今天表现得实在是太不正常了:从落座开始,白明炽就在那儿一个劲儿地喝粥,连头都没抬一下,就连放在他面前的平日里最喜欢吃的葱爆鸭肉他也是没动一下。 白明炯暗道不妙,只想着吃完赶快走。 好不容易等到白正德用完膳先行离开,白明炯白起身要走。 “回来,老三。我有事儿要你和你们说。” “那个,大哥,我得去更一下衣。” 可是白明熠却好像没听见般,夹了一口咸菜,又喝了一口粥。 白明炯见状只好认命地坐了回来。他给白明炽夹了一口葱爆鸭肉,咬牙切齿地说:“二哥,你可别噎到。”为了不抬头,后者已经喝了五六碗粥了。 白宛卿见气氛不对,便看了白明炯一眼,想问问他知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可是她的眼睛刚对上白明炯,白明炯立刻就低下了头,也如白明炽般喝起了粥。 …… “大家都吃完了吧?”白明熠放下了饭碗,颇有一副长子的派头,“那咱们今天就来说说,小四,你为什么不把重生一事告诉大家?” “噗嗤!”白宛卿直接将嘴里的茶喷了出去,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白明炯的方向。察觉到白宛卿看过来的目光,白明炯赶忙端起茶杯挡住了视线。 “把茶杯放下,老三!” “还有你,老二,把头抬起来!” 然后他的目光在弟妹之间游移:“你们谁先说?” …… “重生,是什么意思?”白正德的突然出声让白家诸子吓了一跳,原来白正德走至半路想起了一些事儿,便原路折返了,可是兴致门口就看见几个孩子在开小会。眼前的景象让白正德想起了以前,他带兵打仗,军中事多,很多时候他都顾不上家里,忠伯虽然得力,但是很多事情总是需要主人家拍板拿主意的,但那是你就是老大白明熠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开小会解决的。 可就是白正德在门口失神的这一小会儿,就听见了什么重生、上一世之类的话语。 白正德的突然出现让白明熠的气势瞬间就没了,他连忙站起身,把白正德让了进来:“爹,简单地说,就是现在的小四不是之前的小四,是死过了一次的小四。” “大哥,你绕来绕去的我都快糊涂了,别说爹他老人家了。还是我来说吧!爹,重生的意思呢,就是小四之前死过了一次,现在因为某种机缘巧合,她又活过来了。”白明炽解释道。 “我不关心那些,我就想知道小四还是不是我女儿。”白正德被两个儿子说得糊里糊涂的。 “爹爹,小四永远是您的女儿。”白宛卿拉着白正德的手开始撒娇。 “当然是,小四还是您的女儿,我们的妹妹。不过,她经历了很多事情,别看她外表是我们之中最小的,但是她经历过的事情确实我们之中最多的。”白明炯说道。 “那就好,不管怎么样,只要她还是我的女儿就行。”白正德的话让白宛卿很是感动,是了,白正德虽然话很少,但一直都是这样无所保留的对她好,想到这儿,白宛卿的鼻子又酸了。 “好了,小四,我也就听老二说了个大概,你给我好好说说,上一世,我们白家是怎么被灭门的。”白明熠平常就特别严肃,现在说起这个话题来,就显得更加严肃了。 随着白宛卿把前世的种种一一道出,白明熠等人的神色是愈发的严肃,就连平日里笑嘻嘻的老二也都收敛了笑容。孟华昭和杜知微更是早早的就留下了眼泪,即便是早就知道了的白明炯,再听一遍也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还是白正德率先反应了过来:“宛卿,你这个小丫头,这么大的事情你竟也藏得住?还有你们几个,若不是我今日撞见了,你门是打算一直瞒着我吗?”在说白宛卿时,白正德的语气是怜爱的,可到了几个儿子,语气明显的变得生硬了。 “爹爹,您别生气了,小四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瞒着爹爹了。” “爹是心疼你,你说你……也是你娘没得早,要不然也不会……”白正德说着说着就想起了亡妻。 “爹,娘是没得早,可是您和哥哥、嫂嫂们都带我极好,从来没让我受过一点儿委屈。再说,娘也是为了生下我才……” “好了,不说了。华昭、知微,你们陪着小四下去吧!” “是,爹。” 待白宛卿她们走后,白正德挨个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三个儿子:“你妹妹是怕我担心才不说的,你们呢?为什么知情不报?是想造反不成!” 第73章 白家家规 “我们当然也是怕您担心,还不是想着您年龄大了,就怕您一激动急出个什么病来。”不过这话只敢暗自在心底腹诽,白明炽可不敢说出来。 白明熠和白明炯也都是缄了口,一言不发等着白正德的发落。 “你们仨,把家规给我背一遍!” “忠孝悌,和睦兄;对亲朋,善则助,不帮惰;对妻室,永护安,从一终;对尊长,知必尽,礼敬之;对家国,倾所能,战至死。” “知必尽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不用我解释给你们听吧?都给我去祠堂跪着,把家规各自抄上一万遍,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起来。你们有意见吗?” 白正德离开后径直来到了那处装点得和许州老家一样的小院儿。他摸着妻子海皎玉的画像:“玉娘,你知道吗?宛卿她竟然重生了,你说会不会有一天你也能重生呢?要是你重生就一定要记得千万不要嫁给我,完事不嫁给我,你就不会这么早没了吧……” 白正德一直认为是双生子害死了海皎玉,因着白宛卿是女孩,白正德把她看成了是海皎玉生命的延续;可是白明炯就不同了,很长一段时间,白正德都不愿见他,还数次要把他送出去养着。 这也是为什么白明炯明明身为护国公府的公子,却一点儿武功都不会,只有箭术尚且能说得过去。这也是为什么白明炯并不想投身行伍,除了因为白家的军功过高,他主要是不想借用他爹的势力,所以他才想要凭借着自己的才学,闯出一条文官的道路。而当知道了白宛卿想给白家找后路时,他更是主动提出想要离家经商。 从小院儿出来,白正德对着管家忠伯说:“阿忠,让那几个孩子回去吧!让老三带到书房来。”言语间包含了无尽的沧桑。 “老爷,您终于想开了。这些年,可真是苦了三少爷了。”忠伯一直跟在白正德身边,是最了解他的人。 “阿忠,这些年是我错了,我对不起那个孩子。” “唉!” 忠伯最是知道白明炯在这个家活得是如何的小心翼翼的。明明是和四小姐一般大的年纪,可是却比家里的大哥还要懂事儿。 而那些懂事儿的,大多都是因为没有人疼爱。 人人都说白明炯这次回来以后性情大变,但其实他原本就是这样的性子,可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老成稳重的呢? 是白正德一开始的区别对待;是白正德面对蹒跚走过来的双胞胎只抱走了白宛卿,徒留摔倒的白明炯一个在那儿哭;是白正德一看见他就皱起的眉…… 白明炯听说白正德要让他去书房直接就愣在了那儿,这么多年了,他心里一直有着心结:明明他只比白宛卿大上那么一小会儿,可是待遇却是天壤之别,若说是因为白宛卿是个女孩,可是父亲对家中的哥哥们也比自己要好。 再长大些,他明白父亲可能是因为母亲去了的缘故而讨厌他;但明明后出来的是白宛卿,他也只能开导自己:是因为他和母亲长得太像了才会这样的。 所以他每日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就盼着有朝一日能够考取功名外出为官。在知道白宛卿想要为全家找后路后,白明炯表主动请缨外出经商,只因为他想早早地逃离这个家。 这段时间在外面的历练,他多少可以理解父亲了,虽是一直都对他不是特别的好,但是在白明炯出发的时候,白正德还是让忠伯把自己带在身边多年的匕首给了他。其实从那一瞬间开始,白明炯就不恨白正德了,但是也从没想到过会有一天能从父亲的嘴里听到他会向自己认错。 “小三,爹对不起你。”白正德拍着白明炯的背,紧紧地抱住了他。 这是白明炯长这么大第一次和白正德‘亲密接触’,刚刚在路上想好的那些要说的‘场面话’白明炯竟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搂住了白正德,哭着喊了一声:“爹!” 这一声爹包含了太多的委屈。 “好孩子,都是爹不好,这些年,爹一直把你娘的死算在了你的身上,让你受苦了。我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也不是个合格的爹。那年,若不是我一直在外奔波,你娘也不会因为太过操劳而导致难产。明明是我害得你们失去了娘,但是我竟把一切都怪在了你身上,让你既没有娘的爱护,也没有爹的疼爱,就那样一个人独自长大。” …… 到底是亲父子,二人畅谈了一整夜,都解开了各自的心结。 “明炯,这个蟹粉包是你爱吃的,多吃点。还有这个……”白正德往白明炯的碗里夹了一大堆菜,似乎是想要把这些年缺失的父爱一块儿都给补回来。 “爹,这道鱼是我爱吃的,你怎么全都夹给了白明炯。”白宛卿假装有些生气。 “丫头,你以后可不许白明炯白明炯地叫了,就算只比你大一会儿,那也是你哥哥。还有,之前你吃了那么多条鱼,这条给你三哥吃怎么了?” “哟,小四,你在爹爹这儿可是失宠了哦!”白明炽在那儿幸灾乐祸。 “老二说得对,以前我对你太好了,以后我要把对你的好分一半给你三哥。”白正德也配合着二儿子。 饭桌上的人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上一辈子,白家的饭桌可没有这么热闹,白宛卿看着和几个小辈说笑的白正德,她没想到在知道了她重生之后爹爹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前一世,她为了顾启钰错过了太多的东西,这一次,自己重生后发生了很多的变化,而且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变得越来越好,真好! 第74章 白家的困境 过了几天,平遥公主带着负责皇家礼制的内官来到了白府,说是有好多‘大婚宴’当日的具体细节要和白宛卿商议。 平遥来的目的自不用说,完完全全是为了她的‘白家哥哥’,她先是来到白宛卿的汀兰居打了个照面,然后就转身欲走,想要去寻她的白家哥哥。幸亏白宛卿先声夺人叫住了她:谎称自己对宫中礼仪不熟,问平遥公主能不能在旁边帮帮她。 “好平遥,你就陪着我吧!我那两个嫂嫂忙着装饰后院,只有我一人和礼官商议细节,好的坏的都没个参考;若是因此出了差错,那丢的可是我们整个白家的脸面。” 一听到白宛卿这么说,平遥顿时就答应了下来,她倒不是但是别的,她只怕连累了‘白家哥哥’,更怕耽误了自己的因缘。 …… 与此同时。 白正德的书房里,坐着白家的四个男人。 他们趁着白宛卿在和内官商讨‘大婚宴’之事,想要好好讨论一下白家该如何自处。 之前白宛卿和白明炯想给白家找退路,但是这种办法只能算是最坏的情况。白家上下满打满算现在一共有一百八十二口人,若是一起消失,实在是目标太大。不说他们能否顺利逃出大景,就算是侥幸出逃,但无论他们去到哪个国家,都会引人猜疑的。 而且找退路是一项艰巨的任务:首先要摸清各国现在的形势,然后选好目标国家:这个国家还不能太过弱小,不说能和大景抗衡,怎么也不能相差太多。而且他们还要和皇室处理好关系,不说要生死之交,但是绝对不能只是单纯的利益关系。最起码要保证若有一天东窗事发,不会有人主动将他们交出去。 现在老皇帝的身体已经在走下坡路了,也不知道他还能挺多久,且纵观史书,大部分君主到了老年都会或多或少的做些糊涂事。白家已经如日中天好长时间了,白正德为人正直,从不削同建宁之辈同流合污,在朝堂上耿言直语的他更是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若是真有什么万一,发生什么不测,那他们白家就算是想逃也是来不及的。 “爹,要不然咱们直接就……” 按照白宛卿所言,顾启钰是个坏的,可偏偏另一个皇位继承人顾启铭也不是好的。所以白明炽试探着说出了心中的想法:不如就等老皇帝殡天,他们直接推翻这顾家天下。 “不可能!”还没等白明炽说完,白正德直接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老皇上顾成天待我是没的说的,即便他的后代们不仁,咱们白家也不能不义。只要我还在一天,就一定要遵守守护顾家江山的诺言。若是我不在了,你们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白正德的话里满是落寞,他原以为白家和顾家能够一直相互扶持,从没想到两家会是现在这样的境地。 当初他和顾成天一起打天下时,就约定好了:要是能成功的话,白顾两家就共享天下。可是白正德总觉得自己不是能揣度人心的那块儿料子,也做不来研究天国大事。他喜欢在战场上杀敌的感觉,便直接拒绝了顾成天共享天下的想法,说只要能够世世代代保护这块儿土地也就够了。 顾成天当初说的话白正德还历历在目:“正德,有你,是我顾家之幸,是天下万民之幸;我顾成天在此立誓:朕必将这天下治理好,只要这天下姓一天顾,那大将军一位便永远都会姓白。” …… “老三,你先说,你在外面待了那么长时间,他们都是怎么看待二皇子的?”顾启铭是嫡出,是最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且上一世直到最后,他也没有真的做出什么切实伤害了白家的事情,所以白正德多少还是对他抱有希望的。 “爹,您还是别再对他抱有幻想了,上一世,他没有伤害到咱们,不是因为他善良,而是因为他没有机会。顾启铭母子俩在暗中接触了其他各国的权贵,别的我不知道,就拿六安一国来说,若不是这对母子将咱们的战术部署和兵法图告知了对方,那么大哥他们想要击败六安是绝对不会用这么长的时间的、也不会牺牲这么多的将士。” 白明炯的话让其余众人都沉默了,除了顾启铭便是顾启钰,这两个太子候选人都是如此的不堪,难道他们白家真的只有退出朝堂这一条路了吗?可是他们不甘心啊。景国是数万将士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是用尸体堆出来的,就这样交个这么两个人渣,那他们往日的努力岂不都是辜负了? “老爷,五皇子来咱们府上了,说是来商量婚宴的细节,就不让内官再多跑一趟了。老奴说您和几位公子都不在府上,他也没多问,只在前厅坐着,说是等商量完细节就走。” “你这个老家伙啊。”白正德对忠伯的‘擅自做主’还是很满意的,能让他们爷几个背着白宛卿说话的时间没有多少,要是错过了这次,就不知道下次会在什么时候了,所以即便是慢待了五皇子,那也就只能慢待了。 “五皇子。”白明炽低低地呢喃着,然后眼睛里冒出了精光:“爹,既然现有的有希望继承皇位的人不给力,那不如咱们自己培养一个?” “你是说……?”老大白明熠很是赞许的看了看弟弟。 “只是他的出身差了些,又没有什么根基,不过不怕,有了咱们白家的支持,这些都不是问题。”白明炽开始自说自话。 “二哥,你怕不是对五皇子有什么误解吧?他还没有根基?你知道他的外公是谁吗?那可是江湖曾经第一大帮派矢剑宗的宗主文石浩,矢剑宗虽是这两年有些落寞了,但是就凭文老宗主的面子,那在江湖上不说一呼百应,也有八九十的人都会给他老人家面子的。” 老三白明炯自打听说了白宛卿要嫁给顾启钺之后,就多方打听了顾启钺的身世,作为一个皇子,还有着那样复杂的江湖背景,白明炯总觉得顾启钺要是不能登上大宝,那以后应该不太会善终。 不管是谁成为皇帝,顾启钺背后的江湖势力永远都是未知的危险,所以这也就是白明炯不太希望白宛卿嫁给顾启钺的原因。作为哥哥,他只希望妹妹一辈子能够快快乐乐的,最好是招赘一个女婿,不说别的,两口人他们白家还是养得起的。 白正德和白明炯是一个想法:“五皇子好是好,但是,他是小四的未婚夫,私心说我是不希望让他成为下一任皇帝的。”只要成为皇帝,三宫六院是必须的,后宫的纷争算计也都是不可避免的。 白宛卿现在虽然不是当初的那个傻白甜了,但是后宫的女人为了恩宠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即便是现在的白宛卿也未必是她们的对手,何况他还是更希望女儿可以尽可能的快乐幸福下去。 几个儿子沉默了:白家的未来,还是妹妹的幸福,他们全都是犹豫的,甚至更偏向后者。白宛卿上一世经历过那样的痛苦,白家父子几个都希望她这一世能够永远幸福快乐下去。 第75章 娶妻娶贤 “不然,爹爹去和皇上请辞,咱们一家告老还乡吧!”白明炽率先做了决定,他宁愿放弃自己,不会因为白家牺牲掉小妹的幸福。 没有人说话。 其实包括白明炽自己都知道这个提议有多么不靠谱。 若是白家现在自己放弃了兵权,那等待他们的也只会是和上一世一样全族被灭的命运。白家的战功摆在那儿,就算他们不转投任一个国家,但是谁又能相信曾经登过顶的人会甘心默默无闻地在乡土间过完自己的下半生呢? 白家存在一天,当权的皇上就会一天睡不踏实,即便不会对他们一门马上就动手,但是这不过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 …… “宛卿姐姐,白家哥哥怎么又没在家啊?六安使者昨日来了都城,送来了好多奇珍异宝,这支用象牙做成的毛笔可是我特意挑的,还想亲手送给他呢!”平遥公主很是失望,她一连来了好多次,都没有看见白明炯。 “三哥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太过瘦弱了,便跟着军队去训练了。还要过几日才能回来呢!”白明炯现在变成的那个样子,也不知道平遥看见后会有什么反应,平心而论,她还是很喜欢平遥这个‘小嫂子’的:性格直率又不做作,爱憎分明、认准了就一往无前,活脱脱就是白宛卿上一世的样子。 “可是白家哥哥他能吃得消吗?”平遥想起白明炯那比自己还要瘦弱的身板就满是担心,“宛卿姐姐,白家哥哥是去哪儿了,我这就让父皇把他们调回来。” “不急不急,三哥他说了,我成亲之前他一定会回来的,说不定现在他们已经启程了。” “那好吧!那我去前厅和五哥一起走。”因为白宛卿的原因,平遥和顾启钺的关系也好了许多。平遥可是激灵的,说不准以后她和白明炯见面还需要顾启钺帮着打掩护呢!还是早些处好关系,来日有所求也不至于临时抱佛脚。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平遥公主,白宛卿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她伸了一个懒腰,说谎话好累。 就在她精神松懈的时候,被肩上突然的一拍吓丢了一半儿的魂儿。 “怎么?小四你这是做了什么坏事,竟被吓成这样?” 白宛卿转过身,一看果真是白明炯。 “三…三哥,你是什么时候来的?”白宛卿边说边急忙带着白明炯往汀兰居里面走,生怕平遥会杀一个‘回马枪’看到眼前的‘白家哥哥’。 “我来了大概有一会儿了吧!小四,我怎么不知道我是何时觉得自己太过瘦弱,又是何时跟着军队出了城呢?” “呵呵,三哥,你都听见了啊!”白宛卿讪讪地笑着。 “说说吧,这都是怎么回事儿?”白明炯原是打算来和白宛卿商量的,他想问问白宛卿对白家扶持顾启钺上位的想法。 他们父子几个算是都默认了,不会因为白家的未来耽误白宛卿的幸福。但是作为双生子,白明炯是明白妹妹的:若是有朝一日她知道是为了保护好,她而使得白正德他们放弃了理想和功业,那无疑是比死还让白宛卿难受的,依着白宛卿的性子,谁也说不好她到时候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可是没想到还未到汀兰居就听到了白宛卿和平遥的对话,本是想躲着平遥公主这位女眷的,可后来竟发现她们嘴里的那个‘白家哥哥’就是自己。 “三哥,你不是都听到了吗?还想让我说什么呢?”白宛卿陪了一个笑脸,努力做出一副讨好的样子。 “就说些我没听见的:比如为什么平遥会叫我‘白家哥哥’,我怎么不知道除了你这个妹妹,我何时又有了一个公主妹妹呢?”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白宛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她如何女扮男装地去见了顾启钺,然后又如何冒充了他和平遥来往的事情全告诉了白明炯。 “若我不冒充你和她往来,那他就要去找你了,若是被她撞破你并没有在乡下养病,也没有和什么同窗去游学,那就不好了。” 等她说完,就见白明炯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白宛卿:“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了?” “不需要,不需要,咱们自家兄妹,怎能说什么谢字?而且三哥,你不知道,其实平遥公主人很好的,她虽是出身皇家,但是心思单纯,爱憎分明……” “可我怎么听说她骄横跋扈、任性无礼呢?” “三哥,那只不过是谣传罢了,别人还这样说我呢!而且你不知道,平遥公主说了,她虽然喜欢你,但是你若是有了心上人,她也不会用公主的身份来逼你的。这么一个为人着想的人,怎么会是骄横跋扈的呢?” 白宛卿是真心想着撮合白明炯和平遥的,原以为白明炯是个闷葫芦,这两个人在一起必定会很好玩儿,可是在和平遥来往了这么久后,她已经把她看成了自己的闺蜜,是真的不想让平遥还是如同前一世般,落得个远嫁和亲的下场。 “小四,娶妻要娶贤,我不管你是怎么和平遥说的,但我是不会娶这样一个妻子过门的,就算她是公主也不行。既是你闯的祸,就由你来解决吧!” “那,三哥,你能不能先别那么快拒绝她啊!毕竟是女孩子嘛,面皮薄,你先敷衍她两次,然后我再和她慢慢说。” 事实证明,白宛卿绝对是想多了。不用白明炯拒绝平遥,平遥根本就没看上现在的白明炯。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六安是战败国,他们派了使臣前来朝贺,其实也就是带了好多珍宝来大景进贡。使者带来的箱子在前一天就已经都交给礼部了,隔天在大殿之上说两句客套话走个过场也就是了。 “大景皇帝,此次出使,除了昨日交付给礼部的,我国君主还命我带来了六安国最珍贵的宝贝。” “哦?”六安使者昨日交上来的宝贝已经让顾成天很满意了,这个最珍贵的宝贝又是什么样子呢?顾成天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那就拿上来看看吧!” 啪啪,六安使臣拍了两下手,接着就有几个壮汉抬了一个箱子上来。箱子看起来并没有多少重量,四个汉子走起路来一点儿也不吃力。 “使者,别卖关子了,速速将箱子打开,让我等看看什么是六安最珍贵的宝贝!”顾启钰看出了顾成天的急切,便先行开了口。 “大皇子稍安勿躁。”啪啪,那使者又拍了两下手,然后就见箱子竟然从里面自己打开了。 在然后,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从箱子里轻挪玉步,翩然而出。 黑宝石般的眼睛嵌在白胜雪的脸上,在一身烈焰红裙的衬托下,这个女人好像能够勾人心魂。 “这是我六安的缇慕公主,是我家陛下最为珍视的宝贝,我家陛下说了,若是缇慕公主能够在大景觅得良婿,我六安愿意将每年的供赋提升两倍。” 原本安静的朝堂因着六安使臣的话瞬间变得骚动了起来。 那缇慕公主,虽是蒙着面纱,但是也难掩她的美貌。这样一个美人儿,就算是花费他们的全部身家抱得这样一个美人归也是值得的。更别说人家公主什么都不要,还要自己带着两倍的供赋嫁进来。 那可是两倍的供赋啊!原本作为战败国,六安要每年给大景黄金五万两、白银十万两、牛马共计五千头、布匹棉帛一万。 六安皇帝这大手一挥,就将供赋提高了两倍,难不成是疯魔了? “你说,这六安公主会不会是个哑巴啊!” “或者是奇丑无比的丑女,在自己国家找不到夫婿,才来咱们大景的。” “那有什么?大不了以后就一直带着面纱呗?就她现在的这个样子,是个哑巴我也认了。” …… 第76章 六座城池的嫁妆 大臣在朝堂上窃窃私语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也足以传进缇慕的耳朵里了。 只见她向前了一步,“大景皇帝,我父之所以会提出两倍的供赋并不是因为我有什么缺陷,而是因为他太过疼爱我了。”缇慕公主一开口就是比使臣还要流利的大景国语言,若不是因为长相和大景女子差异甚大,光听她说话,任谁也听不出她是六安人的。 “为了打消大家的顾虑,缇慕这就摘掉面纱。”然后她就用水葱般的手指掀掉了自己的面纱。 在缇慕揭开面纱的那一刻,好像整个朝堂上的人都停止了呼吸。她太美了,与大景女子的含蓄不同,她美得是惊心动魄的。 摄人心魄的眼睛、立体高耸的鼻子、鲜艳欲滴的红唇……这些哪怕只有一个也都可以算是美女了,可偏偏这些全都长在了她的脸上,上天简直是太眷顾她了。 “咳咳”六安使臣咳嗽了几声,然后道:“大景皇帝,我们公主只希望自己能够嫁给一个‘真正的英雄’。若是公主能够在大景如愿,那我国主必有重谢” “那敢问公主,什么才算是‘真正的英雄’呢?”大皇子顾启钰按捺不住,先出了声。 缇慕本就是个绝色,更何况她身后还有着六安的皇族,若是他能抱得美人归,那对于以后也是大有助力的。 “这是我大景的大皇子,大皇子年纪轻轻就亲自带兵上阵,更是数次大败敌军,可谓是……”顾启钰一党的臣子上前解释道。 “多谢大皇子厚爱”,缇慕直接打断了臣子的话:“大景皇帝,我已经有钟意的人了。” 缇慕此言一出,顾启钰就觉得自己脸上热辣辣的,他瞪了那个臣子一眼,若不是他多嘴,他现在也不会如此尴尬,在重臣面前丢了面子。 “不知能赢得公主芳心的是怎么样一个英雄呢?竟然连我钰儿都比不上?”皇上也略有不爽,一个战败国的公主,竟如此不给大景皇子的面子。 “皇上还请勿动怒,我主说了,若是能促成我家公主和英雄的婚事,我们六安愿意奉上六座城池。”使者看着顾成天心有不悦,怕误了国主托付的事儿,便将自己的底牌尽数全出。 六安国君这是疯了不成?为了嫁女儿,竟然连城池也能拱手相送? 大家都在猜测缇慕公主看上的到底是怎样的人?谁竟能值得如此大的手笔? 这可是个名色双收的买卖,说不定还会因此名垂青史。朝堂之上所有已经成婚的,和没有成婚的;年老的,还是年迈的,都在祈祷自己是那个真正的英雄。 这次是皇上顾成天率先反应了过来,那可是六座城池啊!他打定主意,即便缇慕看上的是个有家室的,他也会让那人休妻娶缇慕,不过他估计都不用他管,是男人哪个能对如此娇艳的美人说不呢? “缇慕公主,为我们揭晓答案吧!” 缇慕给顾成天行了一个标准的大景礼仪,然后道:“缇慕看上了两位公子,不论他们谁同意娶缇慕,我六安都会给大景六座城池加上两倍供赋。” 朝堂上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缇慕揭晓最终的答案。 她特意顿了一会儿,“第一位就是云麾将军白明熠。” 随着缇慕的话音落下,满朝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白明熠的身上。羡慕、嫉妒、恨,四方的目光中夹杂着各种情绪。 白明熠虽说是少年英杰,但是他已经成婚了。 在大家的瞩目下,被点到名字的白明熠走了出来:“承蒙公主殿下厚爱,可是微臣已经有妻室了……” “无妨,若是将军愿意,我可以嫁进白府,做个平妻,缇慕会和孟姐姐好好相处的。”白明熠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听见没有,她竟然只求平妻之位。”有大臣在低语,但是因为朝上太过安静,也还是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平妻是什么,说好听了,是妻,说不好听,那就是下人,是奴才。堂堂一国的公主主动提出要做平妻,还带了那么丰厚的嫁妆,众人都羡慕白明熠的这份运气。 “公主厚爱,白明熠感激不尽,但还请恕在下不能从命。一生只娶一妻是我白家家训,白明熠不敢违背。还请公主在我大景的其他英豪中另觅佳婿。” 白明熠这几句话说得不卑不亢,很是得他岳丈孟将军满意。当初他之所以会和白家定下娃娃亲,就是因为白家的男人都长情,一生只娶一个妻子。就拿白正德来说,海皎玉没了那么多年,他一直都没有续弦。 见缇慕没有做声,顾成天便出来打圆场:“缇慕公主你不是说自己看上了两个人吗?不知另一位是……”白家的主他可是做不了的。当初海皎玉没了之后,顾成天想把自己的嫡亲妹妹嫁给他都没能如愿,所以眼下也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第二个人的身上。 “那一个便是五皇子钺王殿下。” 缇慕的话刚出口,顾成天就知道:完了,六座城池没了。 一他做不了顾启钺的主;二他也不能因为六座城池得罪白家。 顾启钺是白宛卿亲自请求赐婚的,依着白正德疼爱女儿的劲儿,若是他让缇慕嫁给顾启钺,那白正德定会和他撕破脸皮不可。 别看白正德平时都是恭恭敬敬的,但是每每涉及到白宛卿,他就什么都不会顾了。 几乎是在缇慕说出顾启钺名字的同时,“不行!”顾启钺就说出了这两个字。 “钺王殿下,缇慕知道您和白府小姐有婚约,可是缇慕只求平妻之位……” “我说不行!”顾启钺的四个字散发出的寒意让朝堂之上的每个人都不自觉地打了一下寒战。 “钺王殿下,您何必拒绝的如此决绝呢?你们大景的婚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也该听听大景皇帝的看法。” “若是想要城池,我们自己会取,别说是六座、就是十六座也不在话下。甚至,我不介意直接把六安变成我们的附属国。” 顾启钺的话让六安使臣很是没有面子。 “五皇子未免太过狂妄了吧!咱们两国的战争虽是以我六安战败收尾,可是你大景胜的也不是如您说的那样顺利吧? 大景皇帝,我主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您:若是缇慕公主未能和佳婿结缘,我们六安的勇士都会来替公主报今日这羞辱之仇,我们六安国虽然不大,但是也是有尊严的,堂堂一个公主只求平妻之位竟然也不能得,就算我们公主可以不计较,但是六安的勇士是绝对不能不计较的。 可能是我们提出的要求太过突然,所以陛下您需要好好想想,我们会在驿馆等上三日,静待您的好消息。” 六安使臣这么一走,满朝的文武大臣谁也不敢说话。 “退朝!都散了吧!” 还没等白正德走出宫门,就被内侍给叫住了:“白大人,留步。” 此时让皇帝叫住,定是没有什么好事儿的,依着顾成天的秉性,准会然爱过白正德自己提出让儿子娶缇慕为妻,可若是别的事情,倒也算了,涉及到了白家的家规,白正德是一步也不会让的。 白明熠看了白正德一眼,白正德回了儿子一个‘你安心’的眼神。 第77章 发飙的白正德 尚书房内。 已经有好几位大臣都在里面了:宰辅许大人、礼部尚书、户部尚书、还有朝中的几位重要将领也都在。众人见白正德走了进来,便自发的让出了一条道路,将白正德让到了前面。 “正德,对今日朝堂之事,你可有什么看法?” “启禀陛下,臣觉得六安这是图谋不轨,他故意设下此计,为的就是让我君臣离心。如若不然何以解释,在我朝诸多青年才俊当中,她偏偏看上的都是和我护国公府有关系的?一个是我亲子,一个是我女儿的待嫁夫婿。” “国公爷此言差矣,那只能说明云麾将军和钺王殿下都是才俊当中的才俊。向来都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眼下缇慕公主倾心出众的男子也是人之常情。”说话的是户部尚书,他是皇后一派的人。 “尚书大人说得不对,我老孟就是一个粗人,但是也尚且知道何为先来后到、何为礼义廉耻。她堂堂一个公主,竟上来就看中了两个有婚约的人,还说可以做平妻,平妻是什么?那就是妾。就说各位大臣,有谁会让自己的女儿去给别人做平妻吗?她堂堂一个公主这样说不是为了挑拨关系,又是为何?”孟将军甚是愤怒,他家女婿再好,那也是他女儿的,别人是肖想不得的。 “老孟,你可不能因为事涉你的女儿,就这般说。钱物暂且不提,那可是六座城池啊!我们要牺牲多少将士才能换回这六座城池啊!家事再重要又岂可重过国事?你老孟为了自己的女儿,就置国事于不顾了吗?难不成你的女儿比我大景军士的性命还重要吗?” “李将军这是何意?前朝有远嫁公主和亲换和平,难不成我大景现在要逼人娶妻换城池吗?那要我们这些将领何用?难不成都留在都城把自己养得脑满肠肥吗?”白正德这话把姓李的将军说得哑口无言,虽明知他就是在说自己也没法反驳。 “护国公,何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呢?陛下让我等前来是要商讨对策的,咱们都是大景的臣子,自然都是为了大景、为了百姓好的。若六安真是存了挑拨离间的意头,您这不是正如了他们所愿嘛!”也就只有宰辅许大人能在、也敢在白正德生气的时候说上几句话。 “许大人说的是,可是我白家家训就是一生只能有一妻,别说明熠本身不答应,就算是他想要答应,老夫也不会同意的,我白家的儿郎若是有谁敢娶两个妻子,那他的腿就别想要了。” 白正德这话说得再清楚不过了:云麾将军和六座城池,他们只能选一个。 “国公爷,您英勇善战,可是您不知我们户部的苦啊!就如六安使者所说,他们国家虽然不大,但若不能如他们的愿,那么他隔三岔五骚扰你一下,隔三岔五和你打一架,人家人少钱多,可是咱们大景的钱财可是支撑不起啊! 招募军队、长途跋涉,这些哪一样不需要大量的银钱?尤其是今年,税收少了不说,还要为几位皇子准备‘大婚宴’,我就跟你交个实底儿,咱们若是再和六安起冲突,我们户部是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户部尚书见白正德油盐不进,便开始卖惨。 “就是啊!国公爷,您要遵从家训,我们理解,可是得先有国才能有家啊!您为了守着祖训,不让家中子娶二妻,但您总不能也同样要求女婿吧!” “诶,我说,二位尚书大人,你们弄错了吧!首先是你,户部尚书,您说户部是一分钱也拿不出来了,可若我老孟没有记错,你们户部从始至终就没有有钱的时候!丰收之年缺钱、干旱之年缺钱。我老孟就不懂,钱是都去了哪儿呢?难不成是你尚书大人全都吃进了自己的肚子里?还有您,白公爷也就只能管住自家的儿子,你哪只眼睛看见他也是这般要求女婿了?” 两位尚书被孟将军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白正德一直说的都是白明翊的事儿,真的没有一句提到顾启钺也不能娶二妻。 还是许宰辅转得快:“那就是说您同意五皇子娶缇慕公主为平妻是吗?” “宰辅大人,您也糊涂了吗?五皇子娶不娶缇慕公主又何需老夫的同意?我和您一样,咱们都老了,能管好自己的儿女,管好自己的家就已经不错了,实在没有精力管别的事情了。若是自家都管不好,就想着管别家之事,一大把年纪实在是白活了。” 许宰辅被白正德的这番指桑骂槐的话气的不知说些什么,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自打登上宰辅之位,即便是皇帝也没有给过他这般气受。 …… 皇上见也商量不出和所以然了,便屏退了所有人,单将白正德留了下来:“正德,你也知道,老五从来就和朕不亲近。你能不能替老哥和他说说。” “陛下,臣本身一生只娶一妻,现在您让我去劝说五皇子娶两个?何况他还是我的准女婿,难不成来日平遥公主成婚您也会给驸马爷再寻一个佳人?” 白正德一直都对顾成天抱有幻想的,总以为当初那个一起打天下的大哥不会这样,可是事实一再打了他的脸:还如当初没变的也就只有白正德一人。 其实从最开始,白正德之所以追随顾成天,除了当初的两人志趣相投外,还因为顾成天救过白正德的命。可惜在取得了一点儿小成绩之后顾成天就变了,但是白正德为了忠义,为了曾经的吮吸蛇毒之恩,还是对他不离不弃。 “正德,你这个人就是如此固执!如果以后平遥的驸马只要娶一个平妻就能换来六座城池的话,我还恨不得他多娶几个呢!钺儿娶缇慕,那也就是相当于府里多了一个下人而已,朕向你保证宛卿的地位是不会受到威胁的!” “怎么保证?就如同你当日娶钰儿的娘一样吗?还是说跟当初你娶文若敏一样?”白正德直接怒了,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了,想到什么直接就说了出来! 这两件事是顾成天的肺管子,从来没有人敢提及,现在白正德毫不掩饰地就直戳顾成天的心窝子,他也忍受不住了。 “放肆!”顾成天一下子摔碎了手里的茶杯,“白正德,你这是要谋反吗?” 白正德也丝毫没有客气:“顾成天,老子要谋反的话就早谋反了。说中了你的痛处你就受不了了?你我都知道你这天下是怎么得来的,老子要谋反?就直接把它公之于众了,到时候看看谁还会拥护你这个皇帝?” 内侍们守在殿外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对就被皇上迁怒。 殿外的宫人们吓得不行,殿内的白正德和顾成天也是剑拔弩张,彼此都不肯退步。 第78章 装醉 “你这个倔驴脾气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满朝文武,敢这样和朕说话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了。想当初你就是这样和朕跳脚的,非不同意我娶亲,可后来呢?若不是我娶了钰儿他娘,咱们得死上多少兄弟啊? 罢了,朕不和你争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咱们的大景也实在无需用婚嫁之事换取城池。缇慕公主那边,朕明日就派人回绝她,不过咱们可得说好了,这六座城池,你可得替朕抢过来。”顾成天做出一副对白正德无可奈何的样子。 “微臣领命。”见顾成天先退了步,白正德便也没有继续纠缠。他也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毕竟当初他就是这样和顾成天整日喊来喊去的。他只当是顾成天真的是想明白了,还暗自发誓:等女儿婚后就直赴边塞,早日抢下城池,实践自己的诺言。 顾成天看着白正德退出去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阴寒:护国公府是留不得了。 待白正德走后,顾成天将随侍在殿外的一众人等全都杀了,然后派人去了六安使者和公主下榻的驿馆。也不知双方达成了怎样的共识:使臣独自走了,缇慕公主却留了下来,说是要见识一下大婚宴。 白正德回府的时候,白家诸子都已在府门上等着了。 孟将军是先一步离开皇宫的,他一回家就命人来了白府,把在尚书房发生的一切全都说了一遍,还告知了皇上把白正德留下的消息。 原本大家想着过不了多久白正德就会回来了,可是一直等到天都快黑了,宫门口守着的人也没见白正德的身影,这可急坏了白家诸子,白明炽甚至都已经去了钺王府,想让钺王进宫帮着打探消息。 “你们都在这儿等着做什么?你爹我还能有什么事儿不成?”白正德扫瞜一眼,发现唯独少了老二白明炽一个:“老二呢?去哪儿了?” “爹,咱们进去说。”正所谓隔墙有耳,现在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他们国公府呢,白明熠带着弟妹把白正德迎进了府里。 一进院中,白明熠夫妻两个就直接跪在了地上:“爹,孩儿不孝,因着孩儿的事儿让您受罪了。” 白正德连忙扶起白明熠夫妇两个:“傻孩子,说什么呢?你爹我是白家家主,自然有什么都是我来管的。而且我也就是和陛下嘀咕两句,没有什么的,陛下说了,不会逼着你,也不会逼着五皇子娶那个六安公主了。你别听老孟瞎说,他那个性子,一向是夸大其词的。” 看着白正德神情自若,好像不疑有假。还是第二天,从顾启钺处回来的白明炽将整个事情的真相告知了白家诸子。 其实当天夜里,顾启钺就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他知道顾成天这个便宜爹要对白家下手了。若是白家没了,那白宛卿也是不会独活的,所以他便想着第二天要去白府一趟,和他们一起商量如何能够成功脱身。 正巧白明炽找上了门。 “五皇子,我……” “本王知道。”顾启钺用口型说了句‘有奸细’,然后吩咐铁砂到:“准备些酒水和下酒菜过来。”便把白明炽迎了进去。 “我是来……”白明炽有些着急,家里还都等着他的消息呢! “本王知道你是来喝酒的,但是这不是就还没上来吗,先吃些茶水。”顾启钺嘴上这样说着,但是手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令尊没事’这几个字。 “那我便……”白明炽想说的是‘我就先告辞了’,但是却硬生生地变成了“便先饮茶了。” 只因为顾启钺又在桌子上了写了五个字:“但白家有事”。 不多一会儿,侍女端着酒走了进来。白明炽原以为顾启钺说的喝酒不过是借口而已,酒壶里多半会装着茶水之类的,没想到竟然真的上了酒。就顾启钺那个两杯酒到的量,若是喝了酒,还能谈什么正事儿啊? 紧接着,铁砂便端着下酒菜进来了。趁着倒酒的空档,铁砂给白明炽和顾启钺一人塞了一颗解酒药。 二人刚喝上酒,就听门房下人来报,说白家小厮来叫白明炽回去。 “你让他回去吧!我今天要和五皇子一醉方休,就不走了。” 这解酒药也真是神奇,二人推杯换盏喝了一大坛酒竟然没有一丁点儿的醉意。可是顾启钺的解酒药好像不怎么好使,白明炽能明确的感觉到顾启钺越来越不清醒了,最后他直接一头栽倒在了桌子上。 顾启钺栽倒后,白明炽心里就明白了个大概,又喝了几杯后,白明炽也装模作样地倒在了桌子上。 就在白明炽趴在桌子上就快睡着的时候,顾启钺推了推他:“人走了,醒醒吧!” “白家有事儿,是谁有事儿,有什么事儿?”白明炽连珠炮似的问出了憋在心里的话。 “你先别急,待本王和你详细说说……”顾启钺便把白正德进宫后发生了什么,他走后皇帝又做了哪些动作全都告诉了白明炽。 “这么说皇上这是想动我们国公府了?” “你便是今天不来,本王明日也要找机会去上一趟将此事告知的。” “可你是皇子,为什么会把此事告诉我呢?” “那你又是为什么找本王来打探消息呢?” “因为……”当初是白宛卿提出要来顾启钺这儿打探消息的。“因为你和我家小四有婚约。” “我也是一样,因为和白宛卿有婚约,若是白家出了事儿,那势必会连累到我,所以不管是为了自身利益,还是什么,本王不希望白家出事儿。” 顾启钺的‘坦诚’倒让白明炽放下心了,虽然顾启钺一直都说是喜欢白宛卿的,可是到底是真心喜欢还是嘴上说说而已谁又能得知呢? 平日里,大家相安无事,他倒是可以相信顾启钺的话,可是现下涉及到了白家的性命和未来,若是顾启钺还是拿喜欢白宛卿来说事儿,白明炽是万万不敢相信他的。 “这么说,五皇子您是对那个位子有想法的?” 白明炽没来的时候,顾启钺就想好了,白家已经在顾成天那儿已经是死路一条了。由于连年的征战,白家算是把周边的国家得罪了个遍,即便真的有人能够收留白家满门,但是深知白家能耐的顾成天也是绝对不会放他们离开的。 这么看来,他们白家能走的路似乎只有一条:那就是让顾成天有所忌惮而不敢对白家下手。 第79章 白家的决定 顾启钺没有否认:“身为皇子,没有谁不想再进一步的。”眼下情况紧急,利益绑住彼此是最让双方放心的,所以顾启钺也就没有多加解释。 “那对于我妹妹,你到底是怎样的想法?”原本他们还可以慢慢找退路,然后再一个个假死离开。可是眼下皇帝既然对白家起了杀心,那一切就都得推翻了。抱着顾启钺的大腿是时下最好的办法。 “我一直都喜欢她,不管你相信你还是不相信。”顾启钺直直地看着白明炽的眼睛,目光坚定。 “那好!待我回去和父兄商量一下,明日下帖子邀你过府一叙。” “好,不过这件事儿最好还是和白宛卿商量一下。我府上有奸细,你们府上也有,白宛卿是知道奸细都是谁的。” “什么?”白明炽很是吃惊,他白府竟然有奸细?全府上下可都是在他家做了十多年的老人啊!而且白宛卿竟明知加你是谁却不告诉他们? “白宛卿为你们白府做的事情,远比你们知道的还要多。” …… 白府。 专门祭奠海皎玉的小院儿内。 白家上下五人全都聚集在此处。 “小四,你说,你还有什么秘密是没有告诉我们的?”白明炽首当其冲,向白宛卿发了难。 “二哥,重生的事儿我不是都告诉你们了吗?” “除了这个呢?”这次开口的是白明炯。 “真没了。”白宛卿从没想过要把八面他们的事情告诉全家人,若是他们知道了,定然不会让她继续她的计划的。 “也罢,那咱们就说说今天到这儿来的原因。”白正德好像是信了白宛卿的话,“今日我听你们田伯伯说他们家里好像是有什么奸细,这几日咱们府里也查查,小四,你熟悉后宅之事,这事儿就你来吧!” 先是问她有没有秘密,然后又说内奸之事,若是现在白宛卿还是听不出这话外音,那么她就白重生了。 “爹,小四错了,我不该瞒着你们。” “小四,你刚刚不是说没有事儿瞒着我们吗?”白明熠也来挖苦白宛卿。 “各位哥哥,你们就饶了我吧!我不告诉你们就是怕你们知道了就什么都不让我做了。咱们府里烧火的李牛是二皇子的人、马夫张伯是皇上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我是想着一点点透露给你们的,若是咱们突然间针对他们做出了什么,那么他们身后的人难免不会安插其他的新人,现在的这种情况总比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好。” “好了,小四的事儿咱们最后再说,老二,先说说五皇子吧!”白正德算是暂且放过了白宛卿。 …… “五皇子说当今圣上打算对咱们动手了,他计划采用的怀柔政策,先会对我们极好……”白明炽把顾启钺说的话全都重复了一遍。 “可有人证?”白正德似乎还不相信顾成天会这样对他。 “五皇子说他救下了一个在外面随侍的宫人,您若是有何疑问,随时可以去询问那人。”白正德默不作声了,既然顾启钺这么说,那他所说的必定都是真的了。白正德后退了两步,跌坐在了椅子上。 “爹,您没事儿吧?”白宛卿兄妹围了上来。 “没事儿,你们继续,继续。” “就现在的情况看,多则两三年,短则一年半载,皇上必定会找个什么由头将我白家下罪,所以这段时间咱们不论去哪儿,千万不能独自一人。老二,之前不是说等小四婚宴结束后你就要去北境了吗?你自己找个什么借口推掉吧!自己一人在外,要是有人想对你下手,那可就再简单不过了。” 白明熠看了白正德一眼,继续道:“老三,你去接近平遥,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消息。” “大哥,那我呢?”白宛卿有些迫不及待,她不想再像上一世般被父兄保护在身后了,这一次,她要和他们一起战斗。 “你利用你的情报线,监视朝中重臣的动向,每日把情报都集中在一起,咱们一起商讨对策。另外,就小四说的那两个奸细,我的意见是先放任他们不管,让他们以为咱们不知道,然后可以利用他们传递一些咱们想让对方知道的消息。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 “大哥,我认为咱们不能单纯地防守,还要主动进攻才是。顾成天若真是想置咱们白家于死地,不是单纯的谨慎就能避免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不准哪天咱们白家直接就被这个狗皇帝给灭了。既然如此,咱们不如毒死他,然后扶持顾启钺上位。” 白明熠被白宛卿弄得都不知道说啥,毒死皇帝她?也真敢想。不过后半截倒是和他们想到了一块儿:扶持顾启钺上位。 “宛卿,若是咱们扶持顾启钺上位,你可想过以后的日子?”白明炯问道。 “以后的日子?自然是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了啊!你们不会以为我会和顾启钺一辈子吧!坦白说,这次重生以后,我就打定了主意,以后找个恰当的时机假死过去。然后就永远可以赖在家里了。” “那既然小四这样想的话,老二,你明日邀五皇子来府上吧!” “还是我来吧!二哥刚在钺王府醉酒,这刚两天就邀了钺王殿下来咱们府上,会让人多想的。就说我病了,让五皇子帮我去宫中求太医。” 几人达成了一致后都看向了白正德:“爹爹,不知孩儿们的办法可行吗?” “你们都长大了,想什么就去做吧!爹老了,不想费心力了,你们去哪儿爹就跟着你们去哪儿吧!”白正德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站起身默默地向院外走去。 看着白正德充满了忧伤的背影,白宛卿兄妹才发现他们的爹,原来真的已经老了。 …… 几人刚出了小院儿,就看见绣夏在那儿等候了。 “小姐,六安的缇慕公主在前院儿等着,说是要见您。” 第80章 缇慕到访 “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她来干什么?”白明炽一听就来劲儿了,若不是因为她,他们白家也不沦落到现在的境地。 “她说她是来拿回自己的东西的。”绣夏答道。 白宛卿看着白明熠,却在问绣夏:“你确定她是来找我的?” “你看我干什么?”说完白明熠便一阵风似的走开了。 白家的正厅。 一个白衣的女人正在打量着四处打量着白家的装饰,听见有脚步声,那女人便转过了身。虽然早有准备,但是白宛卿还是被这张脸惊艳到了。 纯白的素衣没有一丝的装饰,头发简单地挽了一个发髻,插了一根木钗,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误入人间的仙子,尽管眼角眉梢全是风情,但是又神圣不容亵渎。 “宛卿,你长得很好看。”缇慕的话让白宛卿很是诧异。她明显就是来者不善的,却开口夸她漂亮这是何意? “公主,你还是请叫我白宛卿。而且,公主您是孤陋寡闻了,我们大景比我好看的女孩子有很多呢!” ‘能对这样一个绝色说不,真是苦了大哥和顾启钺了’白宛卿心里这样想,嘴上却道:“听我的侍女说,公主是来找我要东西的。可是今日之前,我与公主并无交情,不知公主想要拿回的是什么东西?”说罢,白宛卿径直坐在了椅子上,端起茶杯轻尝了一口,没有分毫想让缇慕落座的意图。 缇慕轻笑了一下,坐在了椅子上,喝了一口茶,然后才缓缓的开口:“我是来拿向春,哦,不,芦苇的那柄匕首的。” “这么说向春是你的人?” 缇慕没有回答,:“你瞧人心是多么善变?她是我救下来的,我把她当做姐妹,那把匕首是我最珍爱的,是我死去的朋友留给我的,只因为她没有趁手的兵器便送给了她,她也是说要一直效忠我的,可是转头就把真实名字告诉了你。” “请问缇慕公主,我和你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让你一直针对我呢?” “宛卿,你想多了,这一切不过都是误会罢了。”缇慕脸上是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 “是误会吗?您的随身死士先是毁坏了我的嫁衣;然后您不远万里来到我们大景,说想要嫁给我大哥和我的未婚夫,这一件两件的您都说是误会吗?”白宛卿同样玩味地看着缇慕。 “哈哈,宛卿你真聪明,竟然被你看破了。”缇慕完全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反而开心地笑了起来。 本应该生气的白宛卿看着面前的缇慕竟然怎么都生不起气来,‘长得好看真好啊!’白宛卿心里感叹,全然忘了其实自己也是个美人。 “说吧!我是什么时候得罪的你?就算是死也让我死个明白。” “我喜欢顾启钺,而你是我的情敌。”缇慕终于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郑重其事地盯着白宛卿,然而这种严肃并没有维持多久:“可是,见到你以后我觉得你太漂亮了,又不舍得对你下手了,怎么办呢?” 第一次遇到这种对手,缇慕的话白宛卿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哎,若是你大哥没有成婚多好,那样我就可以做你大嫂了,可是你大哥已经成婚了,所以咱们也就只能是情敌了。”缇慕拿过木春手中的匕首,走到了门边的时候停住了:“我缇慕想要的东西据没有得不到的,所以你还是放弃吧!”声音冰冷得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是吗?我倒是不像你,但是但凡是我的东西,没有人能从我这儿抢走。”既然缇慕宣战了,那便战吧! “小姐,这个缇慕公主是个疯子吧?一会儿笑,一会儿怒,可太吓人了!” 确实,不按章理出牌,这种敌人属实有些恐怖。 但是现在白宛卿还摸不透缇慕的套路,与其主动进攻,倒不如以静制动。 “小姐,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五皇子?” “不用了。”要是以往,白宛卿才懒得管这些呢!但是看见了缇慕之后,她突然生出了一种没由来的胜负欲,一定要亲手打败她才行。 等白宛卿回到汀兰居的时候,白明炯已经在等待白宛卿了。 “小四,怎么样?那个女人没有为难你吧?” “我若是在自己家被人欺负了,岂不是太过无能了吗?怎配得上你给我取的‘白家四魔王’的称号?不过,白明炯,那个女人可太不正常了,不过也是真漂亮。”然后白宛卿的眼珠一转:“要不然,你用‘美男计’把她收了吧!这样她就不会整天想着算计我了。” “这个我可无能为力,不然你去问问大哥吧?”白明炯一副莫挨老子的表情。 “罢了罢了,你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关心我吧?说吧,有什么事儿求我?” “还求你,还不是因为你,给我没事儿找事儿,偏偏招惹上了平遥这么一个大麻烦。你快把你之前是怎么和她相处的都告诉我,然后这几日你把她约到府上。”给白宛卿委派好这些任务,白明炯径直走了出去。 “哎,白明炯,你别走啊,不是想让我告诉你和平遥交往的细节吗?” “写纸上,我记不住。” 一个三岁背唐诗、五岁能作诗的神童说自己记不住?可偏偏白宛卿还不能奈何得了他,谁让是自己闯了祸事,人家占理呢? …… 白宛卿刷刷刷,写了满满的两张纸。 “绣夏、木春,你们俩过来看看,再帮我想想看,我有没有漏掉什么。” 木春和绣夏两人便凑了过来。 “小姐,这儿,你和平遥公主都爱吃一样的水果。” “还有这儿,她曾经给你送过飘香楼的鱼。” …… 等白宛卿整理好了之后,外面的更夫已经敲了三更。白宛卿给趴在桌子上睡熟的绣夏和木春各自披了一件衣服,然后自己蹑手蹑脚的回到了床上,即便是小眯一会儿也是好的,天亮时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她去做呢! “小姐……” 没曾想还是惊动了睡得迷迷糊糊的绣夏。 尽管白宛卿一再告诉她继续睡吧不用过来,可是绣夏还是摇摇晃晃地走到了白宛卿的床前。 她给白宛卿灌了一个汤婆子、将她的被角掖好,待到白宛卿睡着后才趴在床边踏实地闭上了双眼。 第81章 八面的一条龙服务 第二天一早,白宛卿先是给宫中递了拜帖,然后她又找来了八面。 这段时间,八面跟着仲阳学了不少东西,也把他管理的‘媒婆情报组’弄得井井有条。 就八面拿过来的资料看,顾成天应该是还没有什么行动。也对,温水煮青蛙需得要青蛙先放松警惕才好下手的。 除了情报,八面还给白宛卿带来了新的惊喜:他的‘媒婆情报组’已经开始盈利了。 看着八面带过来的一箱子银钱,白宛卿不禁感叹:“现在的媒婆竟然这样挣钱吗?” 好像是看出了白宛卿的疑问,八面道:“光媒婆这一项可挣不了那么多钱。” 其实很长一段时间,八面的‘情报组’都是入敷不出的状态。每次去府上的账房领钱,八面总觉得别人以为他是贪墨了钱财,所以他就总想着能不能找个什么办法挣些钱。 一次在给别人合婚的时候,他看见了人家准备的采买的单子,那人见八面盯着单子,便也就大大方方地拿出来和八面抱怨:“这些单子上的物品东一个西一个,简直是太过烦人了,昨天他跑了一天才买好几样东西,若是这些都能在一起该有多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八面把这些记在了心里,然后就着手开始行动了。他本是想着要告诉白宛卿的,可是一连去了几次都没能见到白宛卿。 因为当初曾跟着白明炯出去了一段,八面多少也是学习了一些商人知识。 “绣坊、成衣铺、首饰店……”八面把都城里的这些店铺全都走了个遍,然后挑出了品质和信誉都比较好的几家,开始和他们谈生意。 一开始,并没有人看得上八面,他磨破了嘴皮子也才说动了一家绣品铺的掌柜。 八面的生意就这样开始了,他弄了一个‘婚嫁一条龙’的服务:从算命、合婚、再到上门求娶等等一应事物,八面全都包了。 但凡是经八面手买东西的,不仅时间快,价钱总是会低些。见到有利可图的绣品掌柜又将自己的朋友介绍给了八面,一传十,十传百,八面的生意就这样发展壮大了。 “你怎么不一开始就在府上支钱呢?” “小姐,我知道您信任我,但是一开始我心里也没底儿,若是在府中支了银两都赔光了,那我就无颜面对您了。现下虽然是银两挣得慢些,但是没有动用府中的银钱,我心里安些。 对了,小姐,我还打算再开上几个分店……”八面和白宛卿说了半天自己的构想,把白宛卿说得一愣一愣的,真没想到自己无意中捡到了这么个宝。 “就按你说的办吧!涉及到做生意,我也不懂,你可以多问问白明炯。不过,你这突然抢了别人的饭碗,实在是太过惹眼了,一会儿我会让忠伯给你挑几个生面孔的兵士,至于怎么用你自己做主。” 白宛卿想了又想,“还有,你以后尽量不要再回府了,我不想让人知道这是白家的产业。回头我去找五皇子要几只鸽子,以后咱们就用它来传递消息。店里的收入你也不用尽数上交,除了府中日常的月钱,所有店铺收入的三成是你自己的私产。以后的事情能自己做主的尽量自己做主,遇到事情也不要怕,永远有白家替你兜底。” “小姐,你就不怕我把所有的钱都卷走了?” “若是我担心,也就不会用你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何况你若是那样一个贪得无厌的人,早花费些银钱把你看清,也没有什么不好。而且,你毕竟没花府里的钱,我也算不上有什么亏损。” 其实,八面不知道,白宛卿早就把管家职权交了出去,之前他在账房上领的银钱,全都是白宛卿后来补上的。 “小姐,您放心!八面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要不是白宛卿信任他,给了他机会,那现在他也还只是护国公府里的一个小厮,哪有现在这份光景? “行啦,知道你忠心,去吧!” 八面转身欲走,可是身形却有些犹豫。 “可还有什么没说的吗?”这种犹犹豫豫的不太像八面日常的性子。 “小姐,我……我发现石头的踪迹了。” “这是好事儿啊!你让他赶紧回府,我有重赏。” “小姐,我没有见到他人,就是在隐秘处发现了石头留下的记号约我见面。可是我心里有些不踏实,并没有去赴约。” 白宛卿没有说话,示意八面继续说。 “小姐,石头失踪了那么长的时间。咱们也是尽了全力在寻找的,可是一直都没有任何消息。突然间他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虽然他是我的兄弟,可我还是心里不踏实。 若是之前,我怎么都是要去上一趟,当面见见他的,可现在我手里管着那么一大摊子事儿,所以我并不敢冒险。小姐,您说我是不是太没义气了?”除了主仆,八面更是把白宛卿当成了自己的指路明灯,没到有什么想不通、想不开的事情,他都会来和白宛卿聊上一聊。 “你做得没错,毕竟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石头有没有变谁也不知道。现在你是我整个白家的退路,谨慎些是应该的。 但是,你该赴约赴约,若是他叛变了,八成会主动要回来,到时候你就直接带他回府,其他的我来安排;若是他没叛变,此次和你联系,那就应该是他掌握了什么秘密,或者有什么突发事件急需和你联系。但是谨记一点,千万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我还指着你让我成为大景首富呢!” 白宛卿的话让八面轻松了不少,也让他再一次认定了白宛卿。其实他原本也是更加偏向去赴约的,八面和石头相识于微,总不能因为可能存在的风险就放弃了自己曾经的兄弟。 而且石头怎么说也是替白宛卿去打探消息的,若是白宛卿放弃了石头,那么连着八面也会觉得心寒的。 “小姐,我也想出去做点儿事儿。”八面走后,木春冷不丁地开口了。 “你有什么想法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就是想出去见识见识。” 白宛卿定定地按着木春,把后者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姐,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 “木春,你是不是觉得八面都能做到现在这样,所以觉得自己肯定会比他强?” “对,小姐,说不定我也能做个什么一条龙,保不准也能替小姐挣一大堆钱。” 白宛卿笑了一下:“我的傻木春,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八面这般的,人家是有做生意的头脑,若是你去做生意,怕不是没两天就得把自己都赔进去。你就在我身边好好待着吧!等年岁到了,我帮你和绣夏都寻上一门好亲事,安安稳稳的多好!” 原本木春以为白宛卿定会同意的,毕竟她是那样支持八面的。所以现下遭到了拒绝,木春就有些不高兴:“我去给小姐端茶。”然后就直接跑了出去。 “这丫头,和她说两句真话她却不爱听了。”木春和绣夏都是陪着白宛卿长大的,她从没把她们当成外人。 “小姐,木春这丫头你还不知道?等回头我和她说说,她就知道小姐你是为她好的。” “绣夏,你呢?你倒是心思细腻,定会是一把做生意的好手。” “小姐,我可不想去理那些琐事。在小姐身边当个大丫头风吹不着日晒不着岂不是很好?” 第82章 平遥公主 隔天一大早,平遥公主就上了门。 白宛卿和平遥回汀兰居的时候,正巧遇上了白明炯。可是平遥就好像没看见他一样,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还追着白宛卿:“宛卿姐姐你先带我去见白家哥哥好不好?” “嗯嗯。”白明炯发出了响声,但没能吸引都平遥的注意力。还是白宛卿停了下来,她伸出手在平遥面前晃了晃:“公主,刚刚那个就是我三哥白明炯。” 平遥立马转过了身,围绕着白明炯转着圈打量,越转圈她脸上的表情就越精彩:从难以置信到嫌弃,最后还有点小不甘:“白家哥哥,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啊?你…你还能变回来吗?”平遥一脸希冀地看着白明炯。 “我现在的样子不好吗?为什么要变回来?”白明炯对自己现在的样子很满意,其他人也都是觉得白明炯现在这样很好,平遥还是第一个说他现在这副模样不好的。 “之前那个白白净净的白家哥哥多好啊!怎么这才两月不见,白家哥哥你就…”平遥叹了一口气,直接走到了白宛卿身边:“宛卿姐姐,我今日有些不适,就不能陪你说话了,我先回宫了。”然后就带着侍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平遥这么大的转变让白宛卿和白明炯都有些不适应,尤其是白明炯,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因为自己的长相,在女孩子的脸上看见嫌弃的表情。他都没能反应过来,直接就愣在了原地。 “喂!白明炯,傻了吧!你还说看不上人家,可谁知人家根本就没看上你。” “你……”白明炯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随后他就气急败坏地转身走了。 “绣夏,你说平遥怎么就这么走了呢?就算白明炯他变黑了一些,但是我觉着他比之前更帅了呢!”无论嘴上怎么说,白宛卿心里还是见不得别人嫌弃白明炯的。 “是啊!我也觉得三少爷比之前更有男子气概了。小姐,平遥公主八成是不好意思了吧?” “嗯,这还差不多!”白宛卿认为绣夏说的是唯一能解释过去的说法。 可是下午,平遥公主就借着皇后的名义邀白宛卿入了宫。平遥公主不再像往日那般缠着白宛卿白家哥哥的问个没完,反而看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 “宛卿姐姐,那个……那个”她扭捏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 “公主,您有什么尽管说就是。” 白宛卿的话给了平遥勇气,“我不喜欢白家哥哥了,你能帮我告诉他一下吗?” “什么?”白宛卿没想到平遥竟真的就不喜欢白明炯了,“为什么呢?” “因为白家哥哥他变黑了。你不知道,我初见他时,都怀疑他是个女子,我从没见过那么白的男子。相处下来,我又发现和白家哥哥很合拍,可是近日我读了一个话本子,才发现我对白家哥哥的应该不是话本子上说的爱。 两个人在一起若是太合拍了,那多没意思啊!而且现在白家哥哥也没那么白了,和其他的男子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差别了。所以,我就不喜欢他了。” 白宛卿一直都很欣赏平遥公主的这份洒脱和坦诚,但是这份坦诚若是用在了白明炯身上,她似乎就没那么欣赏了。平心而论,白宛卿甚至都觉得平遥还有几分配不上白明炯呢! “但是,我和宛卿姐姐你之间的情分还在,你还得来宫中陪我说说话,我也像往常一样去你府上找你一起玩儿,可好?” “好吧,我会帮你把话带到,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管了。”白明炯正想要接近平遥呢,谁知道他会不会就此作罢。 从皇宫回府的路上,白宛卿整个人都是懵的:她还从来没想过有人拒绝白明炯呢!从小到大,他们这对双生子向来是人见人夸的。 等稍大些,就有好些各府的小姐来和白宛卿套近乎,也都是想从白宛卿接触白明炯。风水真是轮流转,白明炯竟也有被人拒绝的时候啊!要说还得是平遥公主,说喜欢的是她,说不喜欢的还是她。 可白宛卿一直没想明白一个问题:平遥喜欢的到底是女扮男装的她还是白明炯。 她刚到汀兰居,白明炯就找上了门。一开始还顾左右而言他,直到白宛卿下了逐客令,他这才问到了正题上,问平遥邀她进宫都说了些什么。 “也好!这下子我还省事儿了,要不然我还愁怎么拒绝她呢!不过,大哥交给我的事儿就只能靠你了。” 白宛卿看着口不应心的白明炯,上一世,他至死也没有娶亲,平遥更是远嫁和亲了的。她本想着让这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发生点儿什么,可是现在看来,这事儿成不成也是未知了。 白明炯的屋里没有铜镜,他就命人端了一盆水上来,看着水中的倒影,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容貌产生怀疑。白明炯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学识,其次便是自己的相貌,当初外出做生意的时候,他一度还因为长得太过白净和文弱受过一些无赖的‘调戏’。 所以白明炯就开始练武、强身健体,逼迫自己多吃东西,打那以后,再没有人敢‘调戏’他了,那些和他生意有来往的客商还都争抢着要把女儿嫁给他。 平遥的拒绝让白明炯第一次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他得去向平遥公主问个清楚。 他也不是为了自己,他是为了整个白家,为了打探消息才接近平遥的。这么一想,白明炯心里就有了底气。 但他毕竟是外男,就算能从八面处得知平遥的行踪也没法直接去和她相见。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靠着顾启钺这一个人联系平遥最为合适:他既是平遥的哥哥,又是白宛卿的未婚夫,有他在场,就没有人会说三道四了。 白明炯命刘二将拜帖送到了钺王府上,他原以为顾启钺会毫不迟疑地答应他,但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和他谈起了生意。 第83章 互相帮助 “白兄,按理说,过几日咱们便是一家人,我应该无条件地帮助你,” 白明炯知道,接下来顾启钺要说的必定会是‘但是’。 “但是,白兄您是商人,必然明白什么叫做亲兄弟明算账;而且平遥还是本王的皇妹,事涉到她,本王还得先问清楚你的目的是…?” 白明炯对外宣称的是回乡养病,顾启钺虽是直接拆穿了他的商人身份,但是白明炯也没有惊慌,反倒大方的承认了。 “五皇子也知我是商人,商人嘛,大多逐利。我带回了一些别国的新鲜玩意儿,想着若是平遥公主能够认可,那我也就不愁销路了。” “原本小妹和平遥公主一向交好,我是该求助于她的,可是女儿家的交情,若是掺杂了利益,难免不好。而且皇室之人草民能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五皇子您了。当然,正所谓在商言商,草民定然不会亏待五皇子。” 嘴上虽是这样说,但是白明炯心里还很是不安:钱,顾启钺肯定是不缺的,不然也不会一车一车地往白家送东西;可白明炯也是实在不知顾启钺到底想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怕不会是什么简单的。 白明炯这番半真半假的话倒也没有什么漏洞:据线报,他这次回来,的确是暗中带回了好多女儿家的玩意儿,不过全都存放在了城外一处看似和白家没有半点儿关系的院落当中。 原本白宛卿该是白明炯的活招牌,可是白宛卿在都城的贵女当中并无几个好友,根本就不怎么参加各家举办的宴请。 可平遥就不同了,虽也没有什么好人缘,但她毕竟是公主。而且她性格活泼,最是爱凑热闹,无论是谁家的宴会都有她的身影。若是有什么新鲜玩意儿经过平遥一宣传,那定会在都城的贵女中间流行起来的。 日前虽是听说平遥对白明炯的态度好像和之前的完全不同了,但是顾启钺也没觉得奇怪,毕竟依着白明炯对待别家贵女的态度,顾启钺猜测;这次八成是他拒绝了平遥,而平遥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才说不喜欢白明炯了。 “既然白兄如此坦诚,那本王也就直说了。本王想要的也简单,咱们互相帮助也就是了。” “敢问王爷,何为互相帮助?” “白兄,本王与宛卿虽是圣上亲自赐婚,可是本王总觉得宛卿她似乎和之前不一样了。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本王也说不上来。这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何以白兄您才华绝伦却借口养病实为经商,还希望白兄明白告知。” 据仲阳查探,这其中并未发生什么,唯一有些不正常的就是:白明炯是自许州回来后弃文从商的。但是仲阳也去调查过了,许州的文老爷子确实是个人物,但是他老人家已经致仕多年,早就心灰意冷、不问政事了。 “既然王爷您已经有所察觉,那草民就直接说了:草民之所以弃文从商,那全是为了王爷您。” “为了我?” “对。”白明炯就打算把忽悠贯彻到底了,反正他们也是要邀顾启钺去府上的,至于借口是白宛卿生病还是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其实草民今日来,除了是希望您帮忙和平遥公主牵线外,还有另一个重要的目的——那就是请您去府上一叙,到时候王爷您的疑惑就都会解开了。” …… 两日后。 一大早,忠伯便让马夫张伯带着烧火的李二去拉柴火。支走了奸细后,中午时分,顾启钺就带着仲阳和铁砂上了门。 白正德父子从后门将顾启钺迎到了书房当中,仲阳也跟了进去,而铁砂则在外面负责护卫。 “五皇子,犬子明炽已经将您的想法告诉老臣了,您也知道我护国公府今时今日的处境,那老臣也就和您开门见山了。您若是有意,我护国公府愿意助您一臂之力。” 自打那日后,皇上对白正德、对整个国公府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反而还愈发地好了。但是这种情况恰恰就更说明他是准备要动手了。 “国公爷,那启钺也不和您见外了,我确实有意。但是原本我是想着厚积薄发的,可眼下陛下已经生了要动国公府的念头,咱们既要合作,那就必须要有所动作了。” “殿下说得在理,陛下若要动我白家,必会扶植一个新的势力和我白家抗衡。不知眼下军中的将领们,有哪些是殿下您的人?”白明熠问道。 然后他又觉得不妥,补充道:“孟将军是一定会和我白家共进退的,至于田世伯……” 白正德接道:“老田那个人死板,就像之前的老臣一样,若不是因为要保住白家这一大家子,老臣是说什么也不会背叛……” “爹,是当今陛下要向咱们动手的,我们若不反击,难道任由这一百多口人血流成河不成?”白明炽的话一出来,白家父子几人都沉默了。 “所以,是他不想让咱们活,而不是咱们白家要背叛他。而且,咱们也算不得背叛,不过是在顾姓的子弟中选择一个能力强的罢了,五皇子可比他那两个草包哥哥强多了。” 白明炽继续道:“五皇子,除了白家军,也就只有孟将军是我们的人,我白家也就只有这点儿家底儿了。” “白公子谦虚了,光是白家军,就已经是大景国半数的兵力,更别说再加上孟将军了。说起军中势力,我们只有威虎营的白将军和飞鸟营的周将军,但是我们有江湖势力。” 说完仲阳向着白正德行了个礼:“国公大人知道,我家小姐是何人等。虽然矢剑宗现在的江湖地位比不上从前,但是老宗主只要振臂一呼,那也是能够动摇整个江湖的。” “文臣方面,方御史、陈侍郎还有吴少卿都是我们的人。”仲阳有补充到。 这几个人着实震惊了白家父子一大跳。就那方恒之方御史,是许宰辅的得意门生,怎么看都是皇后和二皇子的人;陈侍郎是个两边都不得罪的老滑头;还有吴少卿,别看他官位不高,可是切切实实地把握着朝中第一手的消息来源,还是前不久大皇子建议皇上将他提上来的。 这几个人,无论从哪一方面,都看不出和顾启钺有任何的关系。顾启钺真是好手段。 “那先生呢?您的身份是?”白明炯问道,“无论从哪一方面看,先生您都不像一个武林人士。若说您是出生世家,也没有人会不相信的。” “我?我不过是被老主子收养的一个可怜人罢了,实在不值一提。”仲阳笑了笑,继续道:“反而是三公子您,没想到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您就将生意做得那样大。” 哈哈,白明炯也只是敷衍了几下了事。既然大家都不愿说就算了,虽是已经结盟了,但是大家还是应该保持些距离,谁还没有点儿秘密呢! 第84章 皇后的助攻 “五皇子,老臣还有一事。” “国公爷但讲无妨。” “小女宛卿……”白宛卿是白正德最放心不下的。 “若来日功成,白宛卿必将是我唯一的皇后。” “不是,五皇子,您误会了。” 白正德连忙道:“小女自幼顽劣,能成为王爷的福晋已经是难得的尊荣了。常言道,知女莫若父,以小女的心性,定是做不来那皇后之位的,若是强而为之,只怕徳不配位。” “那国公爷的意思是……?”顾启钺的心有些不安,难不成白正德这是要拆散自己和白宛卿? “老臣恳请殿下,若来日您能荣登大宝,可否…可否放小女归家?”白正德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 不仅是顾启钺,就是白家的几个儿子也是没能想到白正德会现在就把此事说出来。 顾启钺看了看白正德,又看了看其他几人,欲言又止,停了好一会儿,他才说:“若是来日白姑娘不想登那后位,有想要离开的意图,那启钺定会让她如愿。” “谢殿下。”欲起身磕头的白正德被顾启钺一把拦下了。 …… 作为六安的公主,又是大景的客人,常住驿馆实在是不妥的。皇后娘娘把缇慕安排进了宫中居住,就在平遥公主宫殿的附近。 可平遥真是烦透了这个缇慕公主,缇慕仗着自己长得漂亮,便将谁都不放在眼里,而且还不顾廉耻地整日往父皇那里去。 宫中人人都说这缇慕公主没嫁成五皇子,便想成为五皇子的娘。 皇后许氏也是因着自己引狼入室,整日头疼不已。 谁也不曾想到,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又是一国的公主,怎么就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的名节呢! 平遥公主正在宫中烦闷,想出去走走的时候。顾启钺派人带话进来:说是得了一种新奇的吃食:明明是豆子做的,却有着一股子鸡肉的味道。这一下子就把平遥公主这颗吃货的心给拨动了,她还从没吃过鸡肉味道的豆子呢! 皇后许氏也正想寻个由头出去走走呢,便和平遥一起去了钺王府。 等皇后一行到钺王府的时候,白明炯也‘正巧’在那儿。 “草民参见皇后娘娘,平遥公主。” “快快请起,钺儿,这位是……”皇后盯着白明炯不住的看,就好像在审视着自己的女婿。 “回母后,此乃护国公白家三子白明炯。” “是明炯啊!怪不得长得和宛卿那么像!”皇后并没有什么架子,此时的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位亲切慈祥的长辈。 …… 一番寒暄过后。 “明炯啊!你可曾娶亲了?”皇后总算是将话题引到了正路上。 “母后…” 平遥有些娇矜地看了皇后一眼,她知道皇后是如何想的:不过就是想借着白家的势力来助她亲哥哥顾启铭拿下太子之位。 若是两个月前,她定会双手双脚支持。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已经不喜欢白明炯了,所以平遥很是反感这门亲事。 “回禀皇后娘娘,草民还未娶亲。” “那可定下什么人家了?” “也不曾。” “那就好……” “母后!”平遥的声音又大了些。 “哦,本宫是说明炯你才貌双全,本宫定会替你寻上一门好亲事。” 皇后也不知道平遥是哪根筋搭错了,白明炯可以说是要样貌有样貌,要家世有家世,要才学还有才学,即便平遥是公主,人家陪她也是绰绰有余的。 可平遥偏偏摆出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皇后实在想不出她到底是哪里不满意白明炯,便只当她是小女儿家脸皮薄,不好意思。 “本宫在此,你们这些孩子定然觉得自在,你们且去随意走动吧。本宫多日不见钺儿,和他说说话。”皇后想撮合平遥和白明炯的意思在再明显不过了。 平遥刚想提出什么异议,但是顾启钺却抢先开了口:“是,母后。”随后他和皇后就飞似地离开了现场。 除去随侍的奴婢,厅上只剩下了白明炯和平遥两个。两人都在静静的坐着,谁也没有说话,场面静得有些尴尬。 “白家哥哥……” “平遥公主……” 两人竟是一起开了口,然后又同时恢复了沉默。 “平遥公主,我能问下为什么吗?” 白明炯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自己可不是因为平遥拒绝了自己,而是带着任务来的。只要自己做出一种受伤的样子,平遥肯定会心怀愧疚,然后他再趁机套出一些有用的消息就算了事。 看着白明炯伤心欲绝的表情,平遥突然觉得自己比话本子上那个攀龙附凤的驸马还可恨。 可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过后还有漫长的人生,她娥不想委屈自己。 “对不起,白家哥哥。我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可是对一个人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就因为我变黑了?”相比较套出二皇子的计划,此刻的白明炯更想明白平遥到底是因为什么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也不全是。”平遥也是回宫后才想明白的,“我之前觉得我对你的感觉就是喜欢,可是我看了话本子之后才发觉那不是。我从一开始看见你,就只是觉得你很漂亮,但是从来没有过那种小鹿乱撞的感觉……” 平遥后来又说了很多,但是总结起来就是几个字:白明炯输给了话本子上描述的爱情。 知道了平遥不喜欢自己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容貌,白明炯就放心多了。他甚至还有些感谢那些写话本子的人,若是平遥一直缠着他,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平遥看着白明炯一直没有说话,还以为他是太过伤心了,于是便打开随身的荷包,将一颗紫色的珍珠递给了白明炯。 “这是皇兄特意给我带回来的,便赠与你吧!”平遥回想着看过的话本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些许的伤感。 紫色珍珠,白明炯可是太熟悉不过了。这是他开在河州的万宝阁里所卖的东西,全大景仅此一家。 马上就是大婚宴的日子了,二皇子在这个节骨眼上跑了一趟河州,若说不是另有图谋白明炯怎么也都是不相信的。 河州地处大景和天元的交界处,是去往天元的必经之地。天元国君主和大景君主顾成天一向私交不错,但是从没听说二皇子和皇后母子和天元有什么交情啊! 原以为二皇子就是一个草包,现在看来,这个草包里面还是有些东西的。 第85章 顾启钰到访 皇后母子先是和六安有来往,现在又和天元有往来。 白宛卿看着白明炯送过来的消息,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前世记忆:顾启钰到底是怎么击败皇后母子的呢? 就凭皇后母子这般的心机和谋划,光是因为顾启铭有着龙阳之好此一件事儿或许可以让皇上厌弃他、可以让大臣非议他,但是只要用些强硬手段,这些也不是什么不能转圜的事儿。 这么看来,其中还有其他隐情。 但是不管怎么说,对付顾启铭还是有章可循的;可是怎么对付顾启钰,却有些难。 前世她和他有着十几年的夫妻情分,可是白宛卿除了熟知顾启钰的喜好之外,对其他都是一无所知的:朝政不知、私交更是不知,脑海中仅能记起的几张面孔,还都不知道名字。 白宛卿有些郁闷了,本来以为重生之后能够掌控全局,没想到竟还是一个小菜鸡。 “小姐,门房小厮说有人扔下这封信就跑了。”木春递上了一封信。 上面没有署名,只是写着白宛卿亲启。 可是白宛卿扫了一下就知道这信是顾启钰写的,一拆开后,果不其然。 顾启钰写说临近‘大婚宴’了,他才知道白宛卿有多好,当初自己错得有多离谱,都是云棠那个贱人让他们之间有了误会。 现在他已经全都想明白了,希望白宛卿能够给他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并邀白宛卿在后门约见一面。 不得不说,顾启钰还真是有些本事的,这封信写得是言辞恳切,字字真心,若是不知道他上一世做的那些龌龊事儿,白宛卿还真有可能被他打动了。 可是,现在的白宛卿不一样了,她连着信封,一同都烧成了灰烬。 顾启钰那边等了一天竟也没等到白宛卿的回信。 本来顾启钰是很有信心的,就凭着白宛卿之前对他的痴迷,他认为白宛卿直接转投到她的怀抱也不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再不济,对方怎么也都会见上他一面的。可现在都过去一天了,竟然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他甚至有些怀疑白宛卿是不是压根儿就没收到信。 于是第二天,他又写了一封,内容比上一封还真诚。而且这一次,他为保证信能够顺利送到白宛卿手上,直接就登门拜访了。 只有白明炯一人在家,听说顾启钰来了,他出门迎了上去,除了被他攥皱了的衣角,白明炯整个人显得还是很正常的。 “不知大皇子前来,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白三公子客气了,本王是奉父皇的命令,前来给白家小姐送东西,不知白家小姐可在?” 顾启钰这说的简直就是废话,白宛卿不在家待嫁还能在哪儿呢? “小妹在府中,只是常言道:女子出嫁前不宜见外男,还是草民代替小妹先收下吧,等来日再让小妹去叩谢天恩。”白明炯并不想让白宛卿见到顾启钰,生怕她想起前世那些不好的记忆。 “白兄此言差矣,父皇的天恩福泽深厚,想必对白小姐的婚事也是有好处的。何况父皇命我给各家的小姐全都送上了礼,即便是钱尚书家的小姐也都是亲自来谢恩的。” 钱尚书家的小姐是要和顾启钰成婚的,她都出来亲自谢恩了,白明炯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便只好命人叫来了白宛卿。 马上就是‘大婚宴’了,不同于上一世的兴奋,这一次,白宛卿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听说顾启钰来了,她极不耐烦的从床上爬起,然后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就来到了前厅。 白明炯很怕白宛卿见到顾启钰会失控,但是没想到白宛卿看起来比他还镇静。反倒是顾启钰,他有些愣住了,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白宛卿。 以往的白宛卿,每次见他都是精心打扮的一丝不苟,从没有今日这般随意,可正是这份随意让顾启钰眼睛一亮,之前他从没正面打量过白宛卿。今日这一看,她竟是如此漂亮。 “民女参加大皇子殿下。” 顾启钰有些短暂的失神,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从座上起身,走上前去,想要扶起白宛卿。 可是白宛卿却后退了一步,自己起了身:“多谢殿下,只是臣女为待嫁之身,实在不宜与外男有过多接触。” 白宛卿顿了一下,命木春从顾启钰带来的内官手中接过了皇上的赏赐。 “那臣女就先告退了。”说罢白宛卿就谢了恩,不等顾启钰说些什么,就直接带着绣夏和木春离开了。 白宛卿都已经带着侍女不见了,顾启钰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眼睛看着白宛卿离开的方向。 这真的是白宛卿吗?怎么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为什么对他会如此冷淡?即便是她马上就要嫁人了,也不至于会这般对他啊! 顾启钰没来之前还都是信心满满的,以为白宛卿八成是被家人禁锢在了家里,而市井中所传的白宛卿亲自向皇上求嫁给顾启钺不过是白正德的掩饰之语。 现下见到了白宛卿的这副态度,他有些怀疑了,自己写的信八成是没什么用的。 要是想破坏白家和老五的关系,想必要另想他法了。 顾启钰原是想着要为云棠报仇的,也曾试过直接报仇,可是没能如愿。也就是那次让他明白了,要想用白宛卿的命偿还云棠的命,那只有他先登上大宝才能办到。 而他若想登上皇位,白家就是他绕不过去的坎儿。 现在虽然白家长子白明翊在他手下做事儿,可是对方却从不参加他的任何邀请,每每见他也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即便是顾启钰主动去结交,人家也都不给面子。 所以他就更不能让白宛卿和顾启钺顺利成婚了,那样就相当于把白家直接推向了二皇子的阵营。眼下他已经在文臣方面处于下风了,若再失了武将,哪怕是有着高人指点,想要登上皇位对他来说也是难上加难。 顾启钰也没有在白府多待,他得回去和他的高人好好商议一下眼前的情况。原本一切都是按照白宛卿能够转投他这儿设计的,可现在看来,一切都要推翻重来了。 第86章 不值得 盒子里装的不过是一些珍珠、镯子之类的饰物,当然,还有那封‘白宛卿亲启’。 为了以防万一,白宛卿将盒子交给了木春,让她仔仔细细把整个盒子里外都再检查一遍,以免有什么夹带说不清楚。 “小姐,您说大皇子为什么那么贱啊!当初您那样……可他对您爱搭不理。现下又这般……小姐,您真的对大皇子无感了吗?”绣夏问得小心翼翼。 “傻丫头,你觉得呢!” “我觉得…应该是真的吧!”绣夏略有试探地说道。 “绣夏,你放心,我是不会再喜欢顾启钰这个浑蛋的。” …… 钰王府。 顾启钰一回府就叫来了云音儿,和云音儿一同进去的还有一位脸上满是疤痕的老嬷嬷,而这位老嬷嬷便是顾启钰身后的高人。 待了好长一会儿,云音儿和顾启钰才从房里出来。出来时,顾启钰脸上的神情比刚进去时舒展多了。 高人不愧是高人:既然挑拨不了白家和老五之间的关系,那就破坏老五和老二之间的关系。若是能顺带把老五拉到自己的阵营,那就更好了。 顾启钰知道,老五顾启钺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有个心病,那就是他的亲娘——已故的文妃娘娘。 当初文妃娘娘没得突然,顾启钺一直怀疑其中另有隐情,可是当年的人都不在了,他查了好久也没查出什么消息。 …… 此时的顾启钺正在文若敏的墓前。 “娘,我要娶亲了,可是现在她似乎还没有喜欢上我,我答应日后可以放她离开。娘,若是她真的离开我该怎么办?娘,还有外公,他还是不肯见我,可是我多想把她带给外公去看看,娘……” “主子,当年为小姐诊治的那位太医,有消息了。”仲阳见顾启钺从山上下来,便送上了最新接到的情报。 “尽快确认,然后把他带到都城来。” 顾启钺心里是有些纳闷的,他查了好多年,一直都是音信全无。可是却不知为何太医的消息突然冒了出来,是有人想要借刀杀人,还是有着其他什么呢?但即便这是圈套,顾启钺也是要钻上一钻的。 当年文若敏算是被顾成天骗进了宫的,进宫后的她一直都是郁郁寡欢的状态。 直到有了顾启钺,她才稍稍好了一点儿。 有着文若敏的保护,顾启钺的童年过得还是很幸福的:虽然没有富足的衣食,但是文若敏总会尽可能地给顾启钺最好的。 她会用草给他编玩具,会给他讲她小时候的故事,还会将豆子做成肉的味道。 …… 可是有一天,不知怎么了,文若敏突然就倒下了。 顾启钺清楚地记得,一开始,他娘得的也不是什么重病,本来她想着自己开个方子,抓两副药吃就好。但是不知是谁派来了一位姓季的太医,她娘的病越是吃药就越严重,到最后直接连床都起不来了。 顾启钺哭着想去找父皇顾成天,可是冷宫看守的人说什么也不放他出去,文若敏就这样死在了冷宫之中,死在了自己的儿子顾启钺面前。 自打顾启钺出宫,他就一直在寻找当年冷宫的看守还有照顾他母亲的季太医,可是当年的人竟都像是蒸发了一样,全然寻不到任何踪迹。 过了这么多年,顾启钺好不容易放下了文若敏的死,可竟然又有了当年那位季太医的消息,真不知道是造化弄人、神仙显灵,还有别有所图的人故意为之。 争储位、保白家、解决缇慕、调查当年文若敏的死因。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等着顾启钺去做,他也只有在文若敏的坟前才能有片刻的发泄,离开这儿,他又得是那个‘冷面阎罗’了。 看着山上文若敏墓的方向,顾启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娘,你放心,若是你的死真的是另有隐情,我定会为你昭雪。” 顾启钺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当今的皇后许氏,一是因为文若敏过世不久之后,许氏才被封的后。在这之前,后位是一直空着的,直到文若敏死后,娴妃许氏才被册封了后位。 二是因为那日顾启钺为了骗平遥来府,便做了肉味豆。一向不喜顾启钺的皇后娘娘竟然也一块儿跟着来了,还拉着他问了关于文若敏的往事。 原本顾启钺以为皇后不过是为了撮合平遥和白明炯。现在看来,皇后是别有用心的。至少,她不只有撮合这一个目的。 可那时只有娴妃一人独大,即便是文若敏不死,也绝没有动摇她地位的可能,她又何必非要置人于死地呢! 看来这一切都只能由季太医来给他揭秘了。 顾启钺回府时,皇上派来的内官正在等他。 “五皇子,陛下传您入宫。” “敢问内官,所谓何事?”然后仲阳随手塞给了内侍一张银票。 那内官看了一眼银票上的数额,乐呵呵地将它塞进了怀里,然后小声在顾启钺耳边道:“陛下正在文妃娘娘的殿里,想必是思念娘娘了。殿下您快去梳洗一番,随奴婢尽快入宫才是。” “不必了,就这样吧!父皇既是急着召见,我更不能有所怠慢,还请内官领路才是。”说完,顾启钺也不等内官做出什么反应,一个人自顾自的直接上了马车。 “仲管家,殿下这一身土去面见陛下,是不合礼数的,殿前失仪,这可是个可大可小的罪名啊!”仲阳的银票数额很是到位,内官也就多说了几句。 “多谢内官,不过钺王殿下就是这么个脾气,若有什么,还得劳烦您帮着照应一二才是。”然后仲阳又将一张一票塞给了内官。 “好说,好说。” 第87章 顾成天 冷月轩,文若敏去冷宫之前住的地方。 顾启钺在冷宫出生,从来没有来过这儿。 “禀陛下,五皇子到。”宫人随即退了下去。 顾启钺打量着眼前的一切,那般的陌生,却又好像处处都有着文若敏的影子。 过了许久,顾成天转过了身,看着顾启钺:“和你娘的性子一样的倔。” “那还不都是托了父皇您的福。若不是您,我母妃说不定还好好地活在世上,好好地做她的文家大小姐。” 顾启钺的话倒是没有让顾成天意外:“若不是因为若敏,你以为朕会容忍矢剑宗存活到现在吗?” “你不是为了我娘,父皇是怕天下人说背信弃义,若没有外公的矢剑宗,你又怎会有今天?”可能是得知了季太医消息的缘故,顾启钺今天格外不冷静,说话总是呛着顾成天。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朕今天让你来,不是要和你说这个的。” 然后顾成天又继续自言自语:“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是朕和若敏初见的日子。当时朕以为朕就要死了,可是等睁开眼,就看见了若敏。你娘长得很美,是那种纯真、善良的美。她把朕带去矢剑宗的时候,朕曾经想过就和她在那里相守一辈子。 可是还有无数身处火海的黎民苍生等着朕去拯救,一边是天下,一边是儿女私情,朕便只能负了她。朕赢得天下的时候,曾经给过她选择,是要和朕一起走,还是要留在矢剑宗,是你娘她选择了朕。既然选择了和朕回宫,她就必然要面对宫内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她还保持着当初的那颗纯真善良的心,必然是活不下去的。为了保护她,朕便只能将她关在冷宫,可是殊不知,还是没能保住她的命。” 顾成天的神色看起来倒不像有假,可是顾启钺却并不买账:“父皇,今日叫我前来,应该不只是为了缅怀我的母亲吧?” “朕是看着你要成亲了,想着这些年,实在是对不住你,就算是婚事,也是白家那丫头提出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心意。”顾成天看了一眼顾启钺,盯着面前这张和文若敏长得极为相似的脸,突然有些心惊。他便转过了身,背对着顾启钺:“若是不合你的心意,那朕可以再给你另赐一门亲事。” “父皇说的可是缇慕公主?眼下就是‘大婚宴’了,父皇难不成想要给儿臣换新娘?” “你若是不喜欢白宛卿,朕不在乎为你和正德闹翻。”顾成天没有否认,一脸慈父的形象。可是在顾启钺看来只觉得好笑:从赐婚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这期间他慈爱的父皇从来就没有问过他对这门亲事的意见。现下如此说,莫不是动了想要用他代替白正德之心? “正德身为人父,想必也会理解朕的。”顾成天又描补道。 “就不劳烦父皇了,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已定下婚约,儿臣也已经认可了白宛卿,就无需多此一举了,至于缇慕公主那儿,儿臣在大殿之上就曾说过,不行。且儿臣听母后说,缇慕公主不日或许将成为儿臣的庶母,在此,先给父皇道喜了。” “那便随你吧!”顾成天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心里已经在想到底怎样才能让顾启钺就范了。 不管怎么说,要想取代白家在军中的地位,顾启钺都是最合适的。他幼年就投身军营,并且杀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还得了一个‘冷面阎罗’的称号,在实力为尊的军营中是颇有威望的。 “你先下去吧!朕再在这儿待上一会儿,多陪着你母妃说上几句话。”顾成天朝着顾启钺摆了摆手,好像沉浸在回忆之中不能自拔。 退出去的顾启钺没走出几步,然后就感到浑身无力,同时又燥热的难受。 顾启钺心道不好,自己怕是中了什么不好的药。可是进来时守在殿外的众人不知是何时退去了,他竟然看不见一个人影。顾启钺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他想走到御湖那边去,可是脚步却是越来越沉、身体里也好像有一团火,熊熊燃烧,欲破体而出。 顾启钺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他边撕扯着身上的衣服边闯进了一间偏殿。恍惚间,就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躺在船上,女子身穿半隐半现的白纱,玲珑的躯体凹凸有致。顾启钺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那女子闻声转过身来,竟然有着白宛卿一样的脸。 “宛卿…”顾启钺呢喃着,东摇西摆地向前走。 床上的‘白宛卿’也和往日大不相同,只见她羞怯地笑了笑,向着顾启钺伸出了一只手:“五皇子,来啊!”娇滴滴的声音充满了魅惑,这声音就像强心剂一般,让顾启钺瞬间充满了力量,他直接扑向了床上的人。 屋外的顾成天听到了里面的声音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傻小子,等你试过了就会知道这个小妖精的好处了,到时候朕保管你再也记不得什么白宛卿。” 给自己的儿子下药,顾成天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独一份儿了。为了避人耳目,不留下证据,他亲自下令让所有的侍卫和内侍都退了出去。刚说完话的顾成天就闻到了一股异香,接着他就直愣愣地晕了过去。 然后门开了一条小缝儿,一个人影走出,将晕倒在地上的顾成天拖了进去。 第88章 慕贵人 那人正是顾启钺,原来他并没有中毒。 顾启钺曾在很久之前,中过一次同类的毒,打那之后,顾启钺就让仲阳搜集了天下所有的药,并配置出了一种可解这些药的解药。 只要顾启钺出府,就会随身携带一瓶药和一瓶解药。解药是为了解自己的毒,而药则是为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所以今日当顾成天朝他挥手的时候,他就觉察出了异样,出门后,顾启钺就吞下了一颗解药。至于后面那些,全都是他演出来的。 等把顾成天拖进屋,床上坐起的缇慕吓了顾启钺一大跳。 缇慕故意慵懒地伸了一下胳膊,将自己曼妙的身材完全展示出来。“怎么,五皇子很诧异我为什么没有晕过去吗?” 顾启钺没有搭理她,而是闭着眼睛转过了身去。就听着缇慕的声音越来越近:“若是没有这样的本事,就凭着我的这副长相,怎会还保持着完璧之身。不如……”话还没说完的缇慕径直地倒了下去。 她这回是真的晕了过去,因为顾启钺直接劈了她一个手刀。 缇慕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妖孽了,为了杜绝后患,让她成为自己的庶母,一直困在皇宫中是最好的选择,这次顾启钺是躲过了,可是下次呢,又或者她对白宛卿出手呢! 顾启钺将两人摆好后就走了出去,然后估计着使劲差不多了,他就在不远处的厢房放了一把火,随后就躲在暗处看戏。 “快来人啊!走水了!走水了。”终于有小太监发现了厢房的浓烟。 “不好!陛下还在里面呢!”顾启钺尖着嗓子喊了一声,然后他就跳下了树,边大声喊着父皇,边踹开了一间间关着的门。 众宫人也争先恐后的揣着门,谁都想成为那个将皇上解救出来的人。 “皇……”‘上’字还没说出来,踢门的人就愣在了那儿,他的异常引来了更多的人。只见床帏之上,当朝皇帝顾成天正和六安的缇慕公主…… 他们甚是投入,好似全然没有看见闯进来的人。后面也不知是谁率先反应了过来,将众人带了出去,还贴心地给皇上关上了门。 骤然的安静让闻讯而至的皇后娘娘很纳闷。 “皇上呢?找到皇上了没有,找不到皇上你们就提头来见。” “禀皇后娘娘,皇上找到了,不过她正和缇慕公主……” “走,回宫!” 第二天,宫中就传出旨意,封缇慕公主为慕贵人,皇上为表宠爱,还特意免了慕贵人母族六安的供奉,并将慕贵人受礼之日定在了‘大婚宴’当日。 “什么?她不是说换顾启钺吗?”消息传出时直接就惊掉了白宛卿的下巴,她原以为缇慕会使什么手段呢!没想到一转身,就成了皇上的妃子,成了顾启钺的庶母。 难不成这就是她报复顾启钺的方式?成不了他的妻子就变成他的长辈? …… “慕贵人,这是皇上新赏赐的,你” “给我滚出去!”缇慕摔着手边能拿到的一切。 那日醒来,看见身边的顾成天,她就知道一切都完了。她原本是想和顾启钺生米煮成熟饭的,没想到却被人家摆了一道。 即便是这样,她恨的竟也不是顾启钺,而是白宛卿。 当天醒来后,她抓起头上的钗环向着顾成天刺去。 “你可知道,你要是刺下来,那大景的军队立马就会踏平了你六安的土地,你的父母、族人、你六安所有的百姓都要给朕陪葬!”说着顾成天就放开了缇慕的手,但是后者的动作有了迟疑。转而又朝着自己刺去。 可是又被顾成天一把抓住:“你若是留在朕身边,朕可以免了你六安的供奉。”感觉到手中的力道并未减退,:“朕还可以替你杀了……” “白宛卿,你若能帮我杀了白宛卿,那么我就会留下来!”缇慕整张脸都有些扭曲,眼睛里也是充满了仇恨的。 “好,朕自会帮你杀了白宛卿。”顾成天松开了手,将缇慕手中的钗重新插到了她头上:“今日后,你便是朕的慕贵人。” 可是自打那日以后,皇上虽是日日都翻她的牌子,可是她却从未让皇上得过逞,甚至都不把皇上放进门。每每皇上来找她,她倒也不遮掩,直接说:“陛下何时如了缇慕的愿,缇慕就能让陛下如愿。” 心痒难耐的顾成天便也之好把自己的计划提前了。 “陛下,不可啊!白正德在军中根基深厚,若不谋划详细,直接就发动的话,难免会导致军中动乱。到那时,恐怕就不好收拾了。” “陛下,黄大人所言甚是啊!您若此时就要动白家,就怕军心不齐、民心涣散,于我大景实在不利啊!白正德此人依仗着自己是开国功臣,多次以下犯上实在该死。但是必得等一切谋划得当,突然而动虽能出其不意,但是难保会将白家一网打尽啊!还请陛下三思。” “陛下,臣弟有一计。”说话的正是于岭王。“日后正是‘大婚宴’的日子,若是能在那日将白家满门一并控制住……” “万万不可,陛下,‘大婚宴’当日娥万万不可啊!当日,诸边各国都会派使者前来参加,若是那日发动,怕用不了几日就会传遍列国。到时候若是他们同时来攻,那我大景危矣。”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这群老顽固,难不成我大景除了白正德、除了白家,就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将军了吗?那朕养你们何用?” 除了于岭王,其他人都是一致的反对,这让顾成天很生气。“朕一定要在‘大婚宴’当日,向白家发难,就为告诉周边列国:我大景不是他白家的大景,而是朕的大景。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明日必定要每人上表一个可行之策,到时候咱们再商定用哪个。” “陛下三思啊!” 只有于岭王一人在喊:“皇兄英明!” 第89章 大婚宴 “陛下这是疯魔了不成?之前不是说要先削兵权,一步步削弱白家在军中的势力,最后才一举击破的吗?孙大人,柔妃娘娘在后宫可听说了什么消息吗?” 被点到了的孙大人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皇上新封的慕贵人你们知道吧?都是她从中怂恿的,说是若不处死白宛卿就不让皇上碰。皇上正在兴头上,怎能不心痒难耐?皇上这才想要提前向护国公一家发动的。” “妖姬误国啊!” “大人慎言,若是此话传到了皇上耳中,那可是会连累满门的。” 要说顾成天,是爱耍了些手段,可自打他登上帝位,每日也都是勤勤恳恳,对待大臣们也是广开言路,也还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皇帝。但是自打他纳了那个慕贵人后,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朝堂上听不见众大臣的谏言,每每都需要重复一遍;朝堂之下精神状态也不好,时常对着后宫其他妃嫔发脾气。 …… 一转眼,就到了大婚宴的日子。 从一月前开始,整个都城满城张灯结彩。城中的客栈更是挤满了四面八方来的客人,但凡来得稍晚些,不管你是多尊贵的客人,也就只能和别人同住一间。 所有人都想看一看大景‘大婚宴’的风采,一时间,都城里人满为患。 除了客栈和酒馆,还有一种人最为受欢迎。那就是整日走南闯北、游历各国的商人。因着各国的语言不通,这些懂几个国家语言的就成了香饽饽。 比如白明炯,就靠着帮人来回翻译,就拿下了好多来年的订单! 八面这个只跟着白明炯走了几个月的半吊子也靠着这门技能给自己挣了好多的老婆本。 ‘大婚宴’可以说是以前未曾有过的盛事:挣钱的挣钱,观光的观光,到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在前一天晚上,举国上下更是都未熄灯,家家门前亮亮堂堂,人们早早地就在各府门前占据了有利的位置,生怕去晚了,就抢不到了。 护国公府门前的人在前一天的白天就围了水泄不通,国公府怕大家饿着,还命府中的下人给门外看热闹的人们都准备了干粮。 “小姐,老奴我终于没有辜负您的托付。”秦嬷嬷抱着一个大锦盒走了进来,盒中之物就是白宛卿的嫁衣,也就是文妃娘娘当年穿的那一件。应白宛卿要求,嫁衣没有做过多的调整,只是按照她的身型改了些。 其实,白明炯也给白宛卿带回了一件嫁衣,不过那件嫁衣太过华丽了:上面缀满了珍珠宝石,在阳光下晃得人都睁不开眼睛。 若是白宛卿单独一人的婚宴,穿得华丽些倒也无妨,可这是五个人的大婚宴,穿得太过出挑总是不好的。所以衡量再三,白宛卿还是选择了文妃之前的嫁衣。 很早就开始收拾的白宛卿是又困又饿,可她又不敢睡:头发可是经年的老嬷嬷蘸着头油一点一点给她梳好的,若是弄乱了就又要重新像木头人一样,傻坐好几个小时了。 “小姐,你抱着我睡会儿吧!”绣夏见白宛卿实在是困的不行了,一直昏昏沉沉,上下眼皮就没有分开的时候。 “不用了,绣夏,你和木春明日可是要陪着我一整天的,你先去睡吧!今日换别人来伺候就行了。” “小姐,我伺候你伺候惯了,要是换别人来,我也是不放心的,就让我陪着你吧!” “好吧!你呀,最是细心,可比木春那个傻丫头强多了。等你来日若是也嫁了人,我可怎么办啊!” “小姐,那我就不嫁人,一辈子伺候你!” “傻话,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那我岂不是太过自私耽误你了吗。话说回来,绣夏,你还比我大上几岁呢,也是该到了嫁人的日子,到时候我让八面给你找城中最好的媒婆,定要为你择一门好亲事。” “小姐,那嫁人后我还能伺候你吗?” “怎么?绣夏你已经有了心上人吗?我听秦嬷嬷说过,好像是你娘家的表哥对吧!” “小姐,你别瞎说。” “我瞎说?咱们把秦嬷嬷叫来问问,看看我是不是瞎说。秦嬷嬷,秦嬷嬷” “小姐,您别喊了,嬷嬷她老人家刚睡着” …… 主仆二人这么一闹,倒也都不困了。聊着聊着,天已经快亮了。 果然某时一到,秦嬷嬷便出现了。她踢了踢睡在旁边的木春一脚:“快起来,吉时快到了,五皇子就要来迎亲了。” 皇子成婚,本是只需送嫁,无需迎娶的。 上辈子白宛卿嫁给顾启钰时,就是哥哥送嫁的。可是顾启钺非要亲自来白家迎娶,白宛卿嘴上说着麻烦,但其实心里是很高兴的。迎娶代表着对姑娘一家的重视,皇子迎娶,更是少有的。 “来了,来了。”随着围观人群的一片躁动,顾启钺在吹吹打打之中骑着马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当中。 他身着黑色华袍,上面绣着暗黄色的竹叶和连理枝,边上包着暗红色的如意图纹。原本面容冰冷的他今日感觉有些不一样,他一边嘴角微微上扬,而另一边却和平常一般保持冷酷。整体看来就像冷冷的外表下好像是在忍着笑意。 他身后跟着的便是抬着轿子的轿夫们。 轿身红幔翠盖,上插龙凤呈祥,四角挂着用金丝做成的流苏穗子。 “你们看,那轿身上还绣着纹样。”有眼尖的喊出了声,离的近的这才看到轿身上也绣着红色的暗纹:有花生、红豆、鸳鸯、比翼鸟,全都是极好的意头。 “五皇子待白家小姐可真好!” “不是说白家小姐之前喜欢的是大皇子吗?”人群中有了不和谐的声音。 “你知道什么!你亲眼看见白小姐喜欢大皇子了?”围观的人中有人不乐意听了,“这段因缘是白家小姐亲自向陛下求来的呢!她一直喜欢的就是五皇子,至于大皇子,那不过是坊间的谣传。你是不知道,白家小姐和五皇子在皇后娘娘的踏春宴上竟然在是个一模一样的人中认出了彼此,若是无情,怎能做到如此?” 第90章 出嫁 因着前前后后发生的许多事,白宛卿和顾启钺的爱情故事已经成了话本子的素材,好多闺中小姐都希望自己也能如白宛卿一样,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顾启钺’。 所以一旦听说有人诋毁白宛卿和顾启钺,她们就会把二人经历的事儿都说上一遍,恨不得让天下的所有人都能如她一样崇拜白宛卿和顾启钺。 “小姐出府。”随着喜婆的一声叫喊,白宛卿手持团扇,一步一步向着正厅走去。 白正德早就坐在了上首的位置,三位哥哥站在他身旁。 “爹爹,女儿今日出嫁,特来给爹爹敬茶。”说着白宛卿便给白正德跪下了,然后从侍女手中接过茶杯,递给了白正德。 “愿你自今日后,能和夫婿共同撑起钺王府,掌管好一切内宅中事,不叫夫君为内宅琐事烦心。但是切记千万不要把事情都扛在自己的肩上,成婚前,父兄是你的靠山;成婚后,夫君就是你的靠山。” 白正德还想多说些什么的,但是担心女儿跪得太久膝盖疼,便也只好作罢。 然后白宛卿便被白明炯背了出去,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花轿。 “吉时到。起轿!”众人便浩浩荡荡地朝着皇家别苑进发。 因为这次是一起办婚宴,等她们走了一会儿,白正德父子便也起身向着皇家别苑赶去。 坐在轿子里的白宛卿觉得很不真实,不同于上一世出嫁的那种兴奋,这一次,她只觉得有些伤感:好像自己真的就要成为他人妇了,再不能在父兄面前肆无忌惮地撒娇了。 容不得白宛卿多想,她们一行很快就到了皇家别苑。 “钺王殿下到。”随着宫里内侍的一声叫喊,宫女们尽数把手上的花篮上的花全都洒在了地上。等白宛卿下轿时,一条用紫色花瓣铺成的路已经在她脚下了。 “钺王殿下和福晋日子过得姹紫嫣红。” “钺王殿下和福晋品性紫眉芝宇。” “钺王殿下和福晋重金兼紫。” …… 她和顾启钺每向前走一步,便有人高喊一声。 可是带紫字的吉祥话本就不多,行至后面,“钺王殿下和福晋早生贵子!”这种同音不同字的吉祥话也都被喊了出来。 花路的尽头便是礼台。 当今圣上顾成天和皇后许氏正端坐在上首等着接受诸皇子的跪拜大礼。 “吉时到,新人行礼!” 在宫人的指引下,各位新人纷纷都站定了位置。 在五对新人当中,顾启钺他们两个现在最边上的位置,但是一眼望去,最出众的还是要数他们两人。 相较于其他人,他们二人的婚服并不算出彩,但是却是看起来最为顺眼的。二人的婚服彼此呼应,相得益彰。 而其他人的婚服则都是一方压盖过了另一方。 就比如老二顾启铭:他身着黑色喜服,但是上面绣满了金色的莽纹,远远看去到更像是黑金的礼服,在以黑红为主色调的婚服中甚是出众。 再比如老三的福晋:在黑红色的嫁衣外面偏偏罩上了一层红色的薄纱,明明并不高的出身,却非要显得与众不同,想必不是好像与的。 “一拜父母,谢生恩。” 礼台之上的十位新人各自跪在了地上:“给父皇、母后行礼。” “赏!”顾成天的一声令下,随侍的宫人给五位皇子和福晋分别递上了一枚同心结。 “愿你们几个日后夫妻和睦,兄弟同心协力,共护大景、共助陛下。早日为本宫生下几个小皇孙!”皇后许氏赏了五对新人一人一枚鸳鸯佩。 “二拜天地,谢养恩。” 随着宫人尖细的嗓音,几对新人在侍女的搀扶下慢慢转过身体,叩谢黄天后土赐食物养育之恩。 “夫妻对拜,永同心。” “礼成,送入洞房。” 白宛卿等五个新娘子分别被送到了别苑的新房之中。 …… “还请福晋等钺王殿下来挑喜帕,老奴等在外面伺候,若有什么事儿,您吩咐就是。” 然后就听门开了一下,随后又关上了。 “小姐,人走了。”绣夏在白宛卿耳边低语。 听闻此语的白宛卿立马道:“快,快把吃的给我,我都快饿死了。” 绣夏拿出了荷包里的糕点,可是因为时间太长,又来回奔波,那糕点都已经碎成渣渣了。 “小姐,不能吃了。” 一听到这话的白宛卿直接掀开了自己的喜帕,看着绣夏帕子上碎成了渣渣的糕点:“下次记得带着不宜坏的,没事儿,能吃,总比饿着肚子要好。” 说罢便将帕子接了过来。 当当当,响起了轻微的敲窗声。 “谁?”绣夏赶忙将白宛卿的喜帕盖好,然后在桌子上拿了一杯茶盏,做着随时准备掷出去的动作,慢慢的来到了窗户旁。 “是我,铁砂。钺王殿下实在走不开,又担心福晋饿,便让我来送些吃的。” 绣夏谨慎地将窗户打开了一条小缝,见到来人果真是铁砂,这才将铁砂手中的食盒接了过来。 “绣夏姑娘,你也吃些,千万别饿着。”不等铁砂说完,绣夏就红着脸关上了窗。 “小姐,是铁砂。他奉殿下的命令来给您送吃的。” 打开食盒,里面有白宛卿最爱的花生酥和顾启钺亲手做的肉味豆。 “来,绣夏,你也吃,这个吃起来像是鸡肉的味道。”白宛卿夹了一块儿肉味豆给绣夏,还没等绣夏将肉味豆放进嘴里,白宛卿直接就呼吸急促,昏了过去。 “来人啊,不好了,钺王福晋昏过去了。”还好铁砂还未走远,便急忙将此事禀告给了顾启钺。 顾启钺甚至都没来得及和皇上回禀,就直接向外冲去。不多时,宫人来报:钺王福晋不明原因地昏了过去。 “放肆!”顾成天将手中的酒杯摔在了地上。 “今日是我大景的大喜之日,朕在此,还会发生如此龌龊之事?朕倒要看看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当着朕的面下毒!” “陛下息怒!”所有的人全都跪在了地上,大气不敢出。 第91章 白宛卿中毒 “太医可去救治了吗?”皇后许氏问道。 “钺王殿下已派人去传太医了。” “陛下,皇后娘娘,”白正德从人群中起身,“钺王福晋乃是老臣唯一的女儿,老臣……” “护国公此言差矣,钺王福晋和殿下已经礼成,便是皇家的人了,眼下太医已经在救治了,国公爷您即便是过去了也只能干着急。倒不如和陛下待在一起……” 说话的是于岭王,他这番话说得简直是太过分了,任谁都知道他这是在故意激怒白正德。 “放屁,”白正德也不管不顾地爆了粗口,“若是你的女儿昏迷不醒,你身为人父,能安然地静等消息吗?于岭王,你这是哪里的道理?陛下,还请陛下怜老臣……” “正德,你快去吧!放心,宫里的太医都是各种高手,宛卿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顾成天看似通情达理,可他若是真的替白家着急,就不会放任于岭王说出那样的话来。 “陛下,我等也……”白明翊三兄弟均站了起来。 “快去,快去。” 然后白家几人便一同跑了出去。 “还有谁想去,就一同去。”顾成天的语调已经有些不对了,明显有些怒意。 孟将军刚想直起身子,却被旁边的田将军一把给拽了下来。 “老田,你拽我作甚?” “老孟,你是傻的吗?难道没听出陛下言语之中的怒意?” “自是听出了,不过,陛下这不是为了白家侄女中毒一事吗?” “你个傻子,你要是真心为了正德一家好,就听我的。” “铁砂,把仲阳叫来。”室内太医正在诊脉,室外顾启钺急得不行。虽说看诊的闻太医是太医院中的老手,可是他毕竟不是自己的人,顾启钺多少有些信不过。 “钺王殿下,宛卿怎么样了?” “国公爷,闻太医还在里面救治。据绣夏说,宛卿是吃了铁砂送来的东西后就直接昏倒的。但是铁砂送过来的是本王亲自准备的吃食,绝无会被他人下毒的可能。” 顾启钺对待白宛卿的态度,白正德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也不疑有他:“可还有什么可疑之处?” “国公爷,奴婢一直和小姐待在一起,从未离开过半步,奴婢敢以自己的性命发誓,小姐并未碰过其他东西。” 就在这时,闻太医走了出来。 “钺王殿下,国公爷,几位公子。” “闻太医无需多礼,小女…无事吧?” “白小姐她脉象时而软弱无力,时而硬实无比,依着老夫的经验来看,小姐这是中毒之兆啊!” “太医可知宛卿是中了何毒?”顾启钺上前问道。 “老朽无能,实不知福晋所中何毒!还需尽快抓出那中毒之人,老朽才好对症下药啊!” 闻太医的话让白家父子沉默了,绣夏说白宛卿只是吃过铁砂送来的东西,而顾启钺却说那些东西全都是由他自己亲手做的。 “太医,那您来看看这两种食物有毒无毒?”顾启钺深知白家父兄的顾虑,他便主动提出要查验自己带过来的东西。 温太医取出药箱里的东西,又是水,又是针的来来回回检验了半天。 “这两样食物看似无毒,但是,因着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对不同的东西也有着不一样的反应。所以……” “你这个太医好生无用,絮絮叨叨说了这半天,到底是何意思?”白明炽有些耐不住了,他再磨磨唧唧的,白宛卿怕不是就不好了。 “老朽的意思是白小姐有没有什么过敏的东西?就是正常人吃了无事,但是她却会有很大反应的那种?” “小女对花生过敏,可是钺王殿下的花生酥并不是用花生做的,只是有着花生的味道,小女吃了好多次了,也没有任何异样。而且,小女此次的反应和之前的中毒并没有相同之处啊!” “国公爷不知,食物的量和种类都会引起不同的反应。若是白小姐没有进食其他的东西,那八成就是因着花生了。至于为何此次反应会和之前有所不同,可能是因为白小姐一直没有进食的缘故。”说完闻太医便退了出去。 依着闻太医的话,那白宛卿所中之毒十成九就是顾启钺下的了。但是又实在是说不同,且不说他对白宛卿不像是假意。就算是他有心要利用白宛卿,也得要装上一装,而且这还刚刚成亲,顾启钺没有得到一丁点儿的好处就下毒实在是有违常理。 “国公爷,不知可否让我给白小姐搭上一脉?”铁砂带着仲阳来了。 眼见白正德爷几个儿略有犹豫:“国公爷,仲阳是我钺王府的管家,略通几分医术。医者仁心,他定然不会因为我的缘故而做伪证的。” “国公爷,您若不信我,文石浩文宗主您总能信任吧?” “怎么?你是?” “我是文宗主的义子,这一身本领都是他老人家教的,若是我为自家主子做了伪证,那您大可告知文宗主废除我一身本事。” “文宗主,老夫还是信得过的。还烦请先生替小女把脉吧!” “国公爷客气了。” 然后绣夏就带着仲阳走了进去。 没多一会儿,仲阳就出来了。 “白小姐是中毒了,不过中的是两种混合的毒,其中一种,应该是对什么食物过敏!除此之外,她应该还是中了另一种名为‘七日消’的毒。” “顾启钺,你现在还有和话说?” “三公子莫急,且等我说完。白小姐所中的两种毒,并不一定非是从口入的,闻气味也是一种中毒的方式。” “你是说……?” “据绣夏所说,白小姐是新得了一枚同心结和鸳鸯佩的。” 白家父子彼此看了对方一眼。 “绣夏,你出来!”白明炽喊道。“小四新得的同心结和鸳鸯佩现在何处?” “原是放在小姐身上的,小姐晕倒后,我便收拾到了锦盒之中。” 第92章 下毒之人 然后,绣夏便转身取了一个锦盒回来。 “等等。”白明熠叫住了正欲将锦盒递给仲阳的绣夏。“先生,不是白明熠多想,实在是因为事涉小妹中毒一事,不敢大意。若如先生所言,小妹所中这两种毒,可有什么方法能够检验得出?不如卿先生细细告知,然后由明熠代为操作如何?” “大公子思虑的是。先说第一种引起白小姐过敏的花生之毒,只要取来清水,将毒物放入水中浸泡,不多时日,就能闻出水中的花生味道;至于第二种‘七日消’,则需要向浸泡的水滴入些许的这种药剂” 仲阳将一个瓶子递给了白明熠,“若是其中含有‘七日消’,那么水就会变成红色。” “等等,”顾启钺叫住了白明熠,“白兄可将我所带来的两种食物一同查验,以便咱们双方都能安心。” “也好!” “殿下,皇上和皇后娘娘过来了!”白明熠正欲将四种东西分别泡到水中,铁砂就闯了进来。 “国公爷,您看这……”顾启钺询问道。 “殿下,咱们就按照先生所言先医治着,然后再让我家老三和这位铁砂兄弟一起去检验到底是何物有毒,你看如何?” “国公爷,小姐所中的花生之毒倒是好解,不过这‘七日消’甚为棘手。‘七日消’顾名思义,要想解此毒,只有七日的时间,时间一到,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无用的。” 顾启钺似乎也没想到白宛卿所中的毒会这样的棘手,“仲阳,你可能解?需要什么奇珍异草尽管说。” “主子,我只是在医书中见过此毒,但是并没有亲手解过。若让我来解,便只有五成把握。” “仲阳,你拿着这个,马上回去找古外公,我这就带着宛卿前往矢剑宗方向。若不出意外,五日之后,咱们应该会在乾天镇汇合。”顾启钺从脖子摘下了一个信物,递给了仲阳。五成把握,顾启钺可不能用白宛卿的命冒险,哪怕是九成也不行,他必须要保证十成十的把握。 “铁砂,你先去给我准备好马车,然后留在都城保护白府。” “是!” “殿下,敢问这位古先生是何许人也?可是天下第一神医古神农的后人?” 顾启钺这才想起向白家父子解释:“国公爷,各位,古外公不是别人,正是天下第一神医古神农。” “可是,他不是说已经作古了吗?” “白兄有所不知,古神农不过是诈死,他这些年来一直藏身在矢剑宗。只要他出手,宛卿的性命必定无虞。只是不知国公府可要派人与我一同去。” “殿下,小女此次中毒实在是蹊跷,对方选择在这时动手,想必是对我白家也存了心思的,所以小女就交托给您了。您一人待宛卿上路,多有不便,不如将绣夏一同带去吧!”之前白正德还是对顾启钺有所怀疑的,但是现在却是一分的怀疑也都没了。 “国公爷思虑的是。为了不耽误病情,那我现在就带着宛卿出发了。” “殿下,小妹就拜托你了。”白家三子都对顾启钺行了个大礼。 “国公爷、三位公子,启钺多说一句,这几日无论发生什么,还请诸位多加隐忍才是,等宛卿无恙,我们回来后,再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帝后若是问什么,你们全都推到我身上就好。”顾启钺略有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 前脚顾启钺和白宛卿刚从后门离开,后脚皇上和皇后就从前门进来了。 “给皇上、皇后请安。” “正德,快快请起,宛卿怎么样了?无大碍了吧?”顾成天环视了一圈:“启钺呢?还有伺候的闻太医怎么都不见呢?” “启禀皇上,闻太医说未能查出小女所中何毒,钺王殿下一着急就把宛卿带走了,说是他识得一位神医,能解世间百毒。老臣也是六神无主,便由得他将小女带走了。” “糊涂!启钺是个孩子不懂事,你怎的也同他一样瞎胡闹。怎能不相信闻太医的医术,却相信一个江湖游医?来人啊!快去把钺王给朕追回来。”顾成天的气急败坏更让白正德相信白宛卿中毒之事定然是与他有关的。 顾成天好像也是察觉到自己过分紧张了,“正德,朕是看着宛卿从小长大的,这不刚把各国的使者打发走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是来晚了。启钺那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他身上有着和他母亲一样的江湖气,你放心,朕定能将他们两个追回来,不论是花费多少灵丹妙药,朕必会将宛卿救过来。” “正德,宛卿这般突然病倒,可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皇后许氏上前问道。 “倒是吃了一些,可是小女之前也吃过,并没有什么反应啊!” 皇后脸上的神色变了变,假装不经意地说道:“哦,那就是本宫想错了,本宫想着若是能找出宛卿是吃了什么而中的毒,太医也好对症下药。” “臣替小女谢皇后娘娘关心。闻太医也是如此说的,但……”白正德说着便叹了口气。“老夫这是造了什么孽,仅有一个的女儿竟落得这般的下场!若是天灾也就罢了,若是人祸,皇上,你可要替老臣一家做主啊!” “正德,你放心,宛卿一定不会有事儿的,朕定会把幕后黑手抓出来任你处置的。”顾成天握住白正德的手,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第93章 不像好人 白宛卿在婚宴上中毒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都城。自然也传到了慕贵人的耳朵里。 缇慕将一颗药丸放在杯子里晃了晃,对着空中敬了一下:早就让你不要和我争,这下把命搭进去了吧!多美的一个人啊,可惜了。然后举杯将其一饮而尽。 “慕贵人,陛下来了。” “让陛下进来吧!”随后缇慕又从一个小瓶子倒出了一颗红色的药丸,把它捏在了手里。 “小美人,白宛卿已经中毒了,这下你该让我碰了吧?”顾成天说着就想缇慕扑了过去,但是却被缇慕灵巧的一闪给躲开了。 “白宛卿只是中毒,还没有死,你着什么急?”缇慕拿起了一杯茶,顺手将手中的药丸放了进去。 顾成天接过茶杯,顺便还摸了一下缇慕柔弱无骨的小手。他将茶放在鼻子下面细细地闻了闻:“好香,和你一样。”浅尝了一口茶,又继续道:“死没死有什么要紧?她中的是‘七日消’,能解此毒的不是你的人就是我的人,难不成她们还能凭空变出来一个大罗神仙救命不成? “她爹白正德不是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吗?你怎能对她如此无情?” “情?情可当饭吃吗?若是我重情,那这天下早就不知道姓什么了。”然后顾成天讨好地看了看缇慕:“今日我表现得这样好,你既不让我碰你,那也该多赏我一杯茶吃。” “这个倒是可以。”缇慕转身又倒了一颗红色药丸,将它融在了茶里。 顾成天之所以这些日子性情大变,就是因为缇慕一直在给他喂药:这红色的小药丸吃了会让人上瘾,整个人特别亢奋,易怒。原本一开始,缇慕的目标是顾启钺,他们想用药丸控制顾启钺为他们六安做事。可谁知顾启钺竟然不为缇慕的女色所动,所以他们就调转了目标,让那个缇慕控制了现任君主顾成天。 缇慕说是六安的公主,其实根本就不是皇室血脉。她是六安国王收养的义女,也是他用来笼络诸边国家的工具。只不过这是皇室的辛秘,除了几个年长的皇族,就连缇慕自己也不知道。 每次拿下了一个国家,六安国王就会让大巫师施法,让缇慕忘掉这段记忆,然后再把她派到下一个国家去。 …… “慢点,仲阳,你小子想把你师爷我这身老骨头架子给摔碎了不成?” 仲阳驮着身后的古神农飞快地驰骋,由于速度太快,把古老爷子颠得难受,嚎叫了一路。 “你是我师傅文石浩的朋友,我叫你师叔也就是了,怎的能叫你师爷呢?主子说了,要我们后日在乾天镇汇合,就现在的这个速度我还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呢!” “你不是已经将我的药方飞鸽传给了我的亲亲外孙了吗?只要按照我那药方,那小丫头再活上半个月都是没问题的。你这孩子怎么还和以前一样痴傻?我怎么不是你的师爷?你是和我徒弟文若敏学习的医术,我让你叫我师爷还亏了你!你管我亲亲外孙叫主子,若是管我叫师叔岂不是乱了辈分?” 眼见仲阳没有搭理他,他又继续絮絮叨叨:“你说你小子,若是当初你把自己心里那点子小九九早点说出来,我的乖乖徒弟也不会跟别人跑了……哎,不说了。” 古神农没有儿女,一直都把文若敏当成自己的女儿养,每每提到她,老人家总是分外感伤。 “我说你小子,让你慢点你听不见吗?也不怪当初我的乖乖徒弟没有选你,你这个一脚踢不出个屁的闷葫芦,要是我也不会选你。” “哎!你慢点,你诚心的是不是?小心师爷我给你下点儿药……” …… 古神农和仲阳就这样走了一路喊了一路,终于在约定的时间赶到了乾天镇。可是却没有看见顾启钺他们。 “你小子是不是记错了啊!我的乖乖外孙在哪儿啊?” “嘘!”仲阳一把捂住了古神农的嘴,“有人在监视我们。” 仲阳心中很是不安,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盯上他的,这么说来顾启钺他们没能现身难不成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师叔,你可能自保?” “你小子放开手脚吧!若是打起来师爷我定不会比你先倒下。我这把老骨头都快颠得散架子了,正好借此机会活动活动筋骨。” “好嘞!”说着仲阳就向着暗处杀去。 “仲阳。”听闻此声的仲阳一个急收,硬生生地将剑偏了一个角度,错开了那人。 “主子,您怎么伪装成了这副模样?”此刻的顾启钺一点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倒像是一个垂垂暮年的老者。 “顾成天在派人寻我们。”顾启钺压低了声音,“古前辈呢?” “在这儿呢!乖乖外孙。”古神农也不自觉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乖乖外孙,你现在这副模样看起来比我还要老上几岁。” …… 乾天镇附近的一处小农庄。 顾启钺还是没有恢复本来的面貌,当初他们到这儿借住的时候说的是老爹带两个女儿来看病。庄户看着他们老的老,病的病,也就好心地收留了他们。 “老魏,回来了?” “对。” 庄户将顾启钺拉到了一旁:“老魏,你可别叫人给骗了,这两个人真的会治病吗?我看他们怎么都像是骗人的呢!要不然还是我帮你去找村子里的大夫吧!” “不用了,我家姑娘在村子里看过了,他说治不了这才到这儿来的,我看他们也不想是坏人,就让他们试试吧!” “老魏,你自己留个心眼,若是他们要钱可千万不能给啊!若是有事儿你尽管来叫我!” 庄头和‘老魏’的对话尽数都落在了古神农的耳朵里。 “都是你这个小子,连累了我,要不然你师爷我长得慈眉善目的,怎么还不像好人呢?” 然后他又冲着顾启钺的方向喊道:“‘老魏’,你还治不治病了?不治的话我就走了,后面还有人排队呢!” “看,看。”‘老魏’蹒跚着小跑了几步,来到了古神农他们面前。 第94章 三种毒 小屋内古神农正在给白宛卿搭脉,顾启钺几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古神农的身上,特别是绣夏,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古神农。 “你这女娃子,盯着我看做什么?还有你们,别总盯着我老爷子看。“古神农冲着顾启钺喊道:”乖乖外孙,你把他们都给我带出去,影响我老头子的发挥。” “不行,我不出去,我自小就没和小姐分开过,我不出去。”绣夏抱着柱子不肯走。 “你这个女娃子,老头子我还能害了你家小姐、我的乖乖孙媳妇不成?赶快出去,别在老夫面前碍手碍眼。” 见绣夏还是抱着柱子不肯松手,“仲阳。”顾启钺便下了命令,自己先行走了出去。 绣夏看着走过来的仲阳,边摇着头边向后退。现在小姐身边只有她一个国公府的人,所以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白宛卿的。 看着绣夏宁死不屈的模样,古神农只好叫住了仲阳:“等等,留下她吧!也好给我打个下手。”然后又对着绣夏:“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你可不能盯着我看了。” 绣夏吓的眼泪都在眼睛里打转了,一听说这话,连忙不住的说点头:“您放心吧!只要您让我留在小姐身边就行。” “过来,帮我把你家小姐扶起来。”古神农语气中的严肃让绣夏有些担心,她胡乱抹了两下眼睛然后将白宛卿扶了起来。 古神农收起了往常嬉笑的嘴脸,他取出两根银针扎在了白宛卿的后背上。片刻之后,他又将银针取出,看着银针针尖的颜色,古神农有些凝重。 然后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堆瓶子,捡来捡去,他挑出了一个黑漆漆的玉瓶。打开瓶盖,里面冒出丝丝寒烟,然后就见他从瓶子里面倒出一只金黄色的虫子。 古神农将虫子拿在手上:“小金宝贝儿,这次就麻烦你了。”说着他就要把虫子放在白宛卿身上。 “这是要做什么?”绣夏尽管怕极了虫子,但也还是把白宛卿护在了自己身后。她跟在白宛卿身边也算是见过了很多郎中,可就算是宫里的太医,也没听说过要用虫子诊病的。 “我这是要……”古神农往前凑了凑,好像是要告诉绣夏自己的意图。 下一秒,绣夏就晕了过去。 “你这个女娃娃,我能让你待在屋里就不错了,还总是问东问西的,耽误事儿。”古神农自言自语。 然后他又向外面喊道:“乖乖外孙,你进来,把这个女娃娃带出去。” 其实,顾启钺和古神农之前并没有见过面。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文若敏,在怀顾启钺之前就进了宫。 后来,当顾启钺知道,自己除了母亲还有着其他的亲人的时候,倒是去过矢剑宗,可文石浩根本就没让他进门。 顾启钺对‘亲亲外孙’这个称号很不适应,但他也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救白宛卿要紧。 他走进来去的时候,就见古神农正将那只叫做‘小金’的虫子放在了白宛卿身上。顾启钺正欲说话,古神农朝他比画了一个‘嘘’的手势。 ‘小金’在白宛卿的身上向前爬行,找到了刚刚扎银针的位置后就钻了进去。古神农这才出了声:“乖乖外孙,你媳妇中的可不只一种毒。” “您是说除了之前被仲阳解掉的花生过敏外,宛卿身上还有第三种毒?” “对,而且下毒之人极其奸诈,将毒掺在了‘七日消’里面。两种毒虽然相互抵消了一些药性,可是若想要解毒,就必须把这两种同时解掉。若只是解掉了其中一种,那么另一种毒就永远也解不掉了。” 古神农的话让顾启钺有些后怕,又有些庆幸,还好当初他没有让仲阳给白宛卿解毒。 “前辈,那第三种毒是什么?很严重吗?” “你叫我什么?你娘是我亲女儿一样的徒弟,你得叫我外公。至于这毒,说严重嘛,它倒是不会对人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若说不严重,这种毒的后果又是不可逆转的。”古神农的孩子气上来了,他就想逗一逗顾启钺。 古神农虽说是没有见过顾启钺。但是从仲阳和铁砂的传递的消息中也早就知道顾启钺是一个冷冰冰的人。 能让这样的人这么着急,也不知昏迷着的‘亲亲孙媳妇’的怎样的人。 “你若是想知道这女娃子中了什么毒,怎么解,就得叫我一声外公。” 古神农本是想说‘亲亲外公’来着,可是觉得这样实在是太难为顾启钺了。 顾启钺知道古神农没有恶意,他是怎样的性子,铁砂和仲阳两人早就说过,若是真的不想救,他根本就不会来这一趟。 看着顾启钺憋得通红的脸,古神农道:“算了,算了,都怪文石浩那个老家伙,偏不让你上山,要不然你也不会和我这样生分……” “外公。”尽管顾启钺的声音比蚊子声大不了多少,但还是让古神农高兴得不行:“哎,哎,我的好外孙。” 他将自己脖子上系着的药瓶解下来放到了顾启钺的手里。 “外公这一趟走得急,这个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吧!你放心,有外公在,乖乖孙媳妇是一点儿事都不会有的,外公还等着抱你们的重孙子呢!” 古神农的话让顾启钺的脸更红了。就听古神农在那儿自言自语:“老夫回去定要好好气一气文石浩那老家伙,乖乖外孙的第一句‘外公’叫的是我。” 就好像他得了多大的便宜。 说话间,就见‘小金’从另一处银针扎过的地方钻了出来,不过它不再是“小金”了,而是变成了“小红”。 古神农将‘小红’收到了玉瓶中,“老夫猜得没错,乖乖孙媳妇中的果真是‘两绝散’。” 看着顾启钺满脸的疑惑,古神农解释道。 “若中此毒,就会绝情绝爱,绝子绝孙,故称‘两绝散’。要解此毒其实并不难,不过下毒之人是将其混在了‘七日消’之中,这就导致‘两绝散’很难被发现。 看来这‘两绝散’才是下毒之人主要的目的。 乖乖孙媳妇这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竟至于要如此恶毒吗?” 白宛卿着实得罪了不少人,但要说谁会特意给白宛卿下‘两绝散’,顾启钺最先想到的就是缇慕。 第95章 绣夏拜师 古神农掰开白宛卿的嘴,喂了她一颗药丸,开了一张药方后把仲阳叫了进来。 “仲阳小子,你按照这张方子去抓药。” 仲阳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药方:“这是?” “你还好意思问?”古神农拍了一下仲阳的后脑勺,“你可真给师爷我丢脸,‘两绝散’都把不出来,以后出去别说是我的徒孙。就你这点儿能耐,怎么照顾我的亲亲外孙?” 古神农看向仲阳的目光充满了嫌弃。 “那您就教教我呗!” 仲阳的医术是跟着文若敏学的,后来她进了宫,仲阳就便看着文若敏留给他的医书边自己摸索。 “你小子想得美,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我和文石浩你只能认一个当师傅。”这还是当初古神农和文石浩闹掰时定的规矩,尽管后来二人和好了,但是也没有人打破这个规矩。 “那您就不怕我应付不过来,照顾不好主子?”仲阳最是知道怎么‘治’这个老顽童的,但凡涉及他亲近之人,这老家伙是什么规矩都不顾的。 “你这话倒是给我提了个醒,看来我得从新收个徒弟了。”古神农打量着还在昏迷的绣夏,随后走到了她身边,拍了拍她:“你愿意做我的徒弟吗?” 后者刚睁开眼,猛地听到这话还有些懵:“啊?”。稍作清醒后,她就开始找白宛卿:“小姐呢,小姐醒了吗?” “宛卿她没事儿,古前辈问你愿不愿意当他的徒弟。”顾启钺破天荒地接了话。 他是希望古神农能够收绣夏为徒的。 这一路上,绣夏的忠心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只要她能跟着古神农学个皮毛,也就能更好的保护白宛卿,不说别的,像今日这种情况就不会再发生。 “小姐若是能醒过来我就拜师,若是醒不过来……”后面的话绣夏没有说完,但是她是个什么意思大家都是知道的。 “哈哈哈,”古神农笑出了声,“真是活的时间长了什么都能见到,还是头一次有人敢质疑我的医术。小丫头,给你机会你不知道珍惜,想要拜老夫为师的多了去了,现在就算你想拜,我还不收你了。”古神农生气的把脸扭了过去。 “前辈你切莫生气,晚辈不是质疑您的医术。” 绣夏直接给古神农跪了下来:“您是神医,又隐世多年,您隐世的原因晚辈不知道,但您若是收了徒弟,那么就隐世也就不攻自破了。 晚辈想学医,就是想保护好小姐,让她不再为人所害,若是小姐醒不过来,那晚辈也就没有必要破坏前辈的清净了。” “好孩子,你竟是这样想的。是师傅误会你了。”古神农赶忙从地上扶起绣夏。 “前辈,眼下晚辈还是不能叫您师傅,晚辈是白家的奴婢,拜师一事还需得先告知小姐才是……” “你这个丫头真傻,福晋还会不同意吗?我要是你就马上下跪敬茶,省得过一会儿有人反悔。”仲阳说道。 “你这小子,瞎说什么?我徒弟说得对,礼节不能废,就得按照规矩来。等乖乖孙媳妇醒了,咱们就举办拜师礼。”古神农不乐意了,一副要给自家徒弟出头的样子。 …… “咳咳”床榻之上的白宛卿咳了几声,人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小姐,你终于醒了。”绣夏直接喜极而泣。 “叫什么小姐,应该叫福晋了。”仲阳说得没错,白宛卿和顾启钺可是行完了礼的。 迷迷糊糊的白宛卿打量着四周:绣夏、仲阳,和两位不认识的老伯,这是什么配置? “绣夏,这是在哪儿啊?我记得我正在吃东西,怎么就到了这里呢?爹爹和几位哥哥呢?” “小姐…福晋,您中毒了,是钺王殿下带着您找到了古前辈,这才救了您。”绣夏把白宛卿中毒之后的事情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这位,是古老前辈;这位,就是钺王殿下。”绣夏指着‘老魏’说道。 看出了白宛卿眼里的疑惑,顾启钺一把扯下了自己的面具:“放心,白家没事儿,你的父兄都没事儿。” 看见了面具下面的人脸后,白宛卿才算松了一口气。 刚醒来的那一瞬间,除了绣夏和仲阳没见到任何人,她甚至怀疑是不是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密谋支持顾启钺的事情被揭发出来,父兄和顾启钺凭着命救下了自己。若真是这样,她是绝对不会独活的。 “钺王殿下,谢谢您。”白宛卿想下床道谢,谢他救了自己的命,谢他如此明白自己。可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按住了:“你我已是夫妻,不用如此客气。” “就是啊,亲亲孙媳妇,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这么客气做什么……”古神农还想在说些什么,但却被仲阳连拖带拽地拉了出去,一同出去的绣夏替二人关上了房门。 房内的二人有些尴尬,尽管顾启钺有一肚子话想对白宛卿说,但是他不知从何说起。 “古前辈要收绣夏为徒弟,你同意吗?”憋了半天,顾启钺说了这么一句话。 “好,好啊!那当然好。”白宛卿一连说了三个好。 “对了,古前辈和殿下您是什么关系啊?为什么他叫我‘亲亲孙媳妇’?” “他是我娘的师傅,他叫我‘亲亲外孙’,所以才叫你……” …… 屋内的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但可是急坏了屋外看热闹的仲阳和古神农。 “小子,你不是说亲亲外孙已经喜欢亲亲孙媳妇很久了吗?” “师叔,平常公子只要一想到福晋就会笑,一提到福晋更是有说不完的话,也不知今天这是怎么了。” 其实顾启钺是被白宛卿的中毒吓坏了,她刚中毒时,顾启钺脑子是清醒无比的,当时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把白宛卿救醒。可等到白宛卿醒过来时,他反倒是懵了。 “要不然,老头子我来帮帮他们吧?” “怎么帮啊?” “你说呢!当然是我最拿手的,给他们下点儿药啊!” 第96章 逐个击破 “小四他们已经走了五天了,怎么还没有消息传过来呢?”白明炽这几天是既吃不下也睡不着。顾启钺当初说只要他们和古神农碰上面,就会飞鸽传书回来报平安的。 “许是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吧!”眼底乌青的白明炯回了一句,但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老二,你可想好了明日怎么应付皇上吗?”白明熠道。 就在刚刚,皇帝顾成天派宫人前来宣旨:召白明炽明日入宫觐见。 顾成天此时召见白明炽,多半是为了大军北上一事。原本定于‘大婚宴’半月后大军开拔,可是没想到出了白宛卿中毒一事。 “这没什么好想的,等明天出门的时候,我把自己的腿摔伤,皇上总不能逼着我带兵出征吧?”白明炽还是那样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老二,无论明天顾成天怎么说,你一定都不能松口,一定要去北境。“这还是白正德第一次在孩子面前直呼顾成天的名讳,往日他叫的全都是陛下或者皇上。 “可是,爹爹……”白明炽想说这些什么。 “我原本是想着不让你去北境的:一是想着咱们全家人在一起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二是想着咱们主动交出军权,表明自己了的态度,顾成天怎么也能念在以前的情分上放咱们一马。 可是,小四的这次中毒让我看明白了:不论怎么退让,顾成天也都是不会放过咱们的。所以,北境,你必须去。” “二哥,爹爹说得对。只要你兵权在手,我们就没事儿,姓顾的就护投鼠忌器,不敢随意动我们。” “你们真当我大字不识一个,每日只会饮酒食肉吗?若是我带着白家军去了北境,怕不是前脚刚走,后脚白家就会一个不剩了吧?”白明炽扔下这么一句话,直接就气呼呼地离开了。 “爹,老二他……” “我知道,但是咱们都在这儿等死又有什么用呢?能走一个是一个吧!” 经过铁砂和白明炯的验证,‘七日消’来自皇上所赐的同心结。 这么看,顾成天想动白家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而且他已经按捺不住了。给白宛卿下毒不过是为了保证白家诸人能够就范吧! 白正德猜得一点儿也没有错。 …… “废物!”顾成天将手中的奏书摔在了宋大人的脸上。 顾成天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将白家军控制在自己手中的,而白宛卿就是能保证释兵权的这杯酒。 原本大军北上的日子是‘大婚宴’的半月之后,白宛卿中毒,白家诸子势必不能带兵北上。可是,国事总是耽误不得的,白家军北上也是耽误不得的。那么,护国公府只有将白家军的兵符交出这一条路可走。 顾成天本是想着控制住白宛卿,这样一来,即便他们不愿交出兵符,为了白宛卿,也不得不交出来。 可是,谁知顾启钺竟带走了白宛卿,没有了质子在手的顾成天是不敢直接和护国公府撕破脸皮的。 距离都城不到一百里的地方驻扎着十几万的白家军,若是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这十几万人举着大景旗帜的军人就将是顾成天的敌军。 这也就是顾成天一直不安心的原因,大景国的皇帝虽然姓顾,可是大景的军队确实姓白的。 所以顾成天打算先召看起来最傻的白明炽入宫探探虚实,如若他还是坚持要带军北上,那怎么对付国公府、怎么收回兵权还都要从长计议。 …… \"臣宁远将军白明炽参见皇上。” “起来吧!明炽,可有宛卿的消息了?”顾成天一副假惺惺地明知故问。 “还没有,陛下,这已经都是第六天了,您说小四她会不会……” “你这孩子,净瞎说,闻太医不是说了,宛卿只是简单的花生过敏,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你爹他,也还好吧?”不知道的,还以为顾成天和白家有多亲厚呢! “爹爹他白天吃不下饭、晚上睡不着觉,这几天是明显的苍老了。”白明炽声音也显得有气无力。 “正德年纪也不小了,总是这样熬着可不行,等过几天宛卿回来看见他这副模样也不会好受的。” “谢陛下关心。可是我爹他怎么也不同劝。”说着白明炽就要跪在地上谢恩。 “明炽,你起来,没有外人在场,朕还是你那个顾家伯伯。 明炽,朕此次宣你前来是想着不日大军就要开拔,而这节骨眼宛卿又……要不你就先别随大军出征了,等宛卿他们回来之后你再出发吧!” “些陛下厚爱,可是爹爹自幼就教导我们要先国后家。正如您所说,小妹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家中又还有父兄他们在,我留在都城也是无用的。倒不如去北境保家卫国,也好让我大景的将士少些牺牲。” “正德教子有方啊!有卿如此,我大景何愁不兴?” 白明炽带着皇上赏赐的一堆钱宝回了府,而顾成天,又去找了缇慕。 “之前的计划行不通了,你传信给六安君主,白明炽和十数万白家军不日就将起程北上,让他做好里应外合准备。”顾成天想好了,没有了质子,那就逐个击破吧!不管怎么说,白家是留不得的。 …… 最后,古神农收了绣夏当徒孙,之所以是徒孙而不是徒弟,是因为要是徒弟,辈分就对不上了。 “师爷在上,请受徒孙绣夏一拜。” “哎,”古神农一把扶住了绣夏,“女娃子就不要磕头了,来,朝着东北方作三个揖就行了。你的师傅叫文若敏,也就是乖乖外孙他娘。” “这个小子,”古神农又指了指仲阳,“她是你的师兄,不过你切记,在医术上,你只听我一个人就行,其他人的,都不要听。” “徒孙记住了,还请师爷放心。” “好,这是师爷替你师傅给你的拜师礼,你好好收好。”古神农说着将一个小瓶子递给了绣夏。 瓶子很是透亮,里面有一只小虫子。 “师爷,这个礼物我能不要吗?”绣夏最是害怕这些东西,她甚至都没敢伸出手去接。 古神农强制地把瓶子塞进了绣夏的手中,“你若是想拜师就得收下这个瓶子,等日后你就知道了它的好处了。” 第97章 回山 “前辈,若是绣夏想要和您学医的话,是不是就要留在您身边,不能同我们一起离开了?”喝下了汤药的白宛已经无碍了,因为惦念着家中的父兄,他们打算明日就起程回都城。 “乖乖孙媳妇,你怎么也叫我前辈呢?”古神农将白宛卿的手搭在了顾启钺的手上,两人在手碰触到一起的瞬间,脸上都升起了一片红晕。“和乖乖外孙一样,你得叫我外公。” “至于乖乖徒孙,看她自己。她之前没有接触过医术,我得先看看她的悟性怎么样,对什么感兴,三个月后,我再决定教她些什么。若是想跟着我回矢剑宗就跟我走;若是想和你们一起回去也可以。”古神农看向了绣夏,询问她的意见。 “师爷,那我还是先和小姐回去吧!小姐身边一时也没有用得顺手的人,正好我借着这段时间安排一下,然后再去找您吧!”绣夏道。 其实古神农看重绣夏的就是她这份忠心:“过几日,我会让铁砂仲阳他们带些典籍给你,想好了自己想要学什么,就跟着仲阳他们来找我。” “那外公,等过段时间我再去矢剑宗看您。” “哎,这才是我的乖乖孙媳妇。咱们可说好了,我在矢剑宗等你。” 说着他将自己手上带着的银戒指套在了白宛卿手上:“这是外公给你的见面礼,它可是跟了我几十年的物件,你戴在手上,以后若是再有人想害你,它就会变颜色。今天实在有些仓促,等着下次咱们再见面时,外公再补给你一个好的。” “谢谢外公!”白宛卿高高兴兴的把戒指戴在了手上。 “师叔,我的呢?就我很一人什么都没有,这不好吧?”仲阳见一行四人只有自己没有礼物,便主动去要了。 “不好什么?你不知道我出来的仓促,什么都没戴吗?而且你小子的见面礼,我不是早就给过你了吗!我这儿有几瓶药,给你要不要?” “不要了,不要了,师叔,不给就不给,你生什么气呢!” …… 古神农就这样和白宛卿他们分道扬镳了。 其实他是有心想随着白宛卿他们去都城看一看的,离开几十年了,他想看看那里的人还在不在。 白宛卿都说了,就让他住在白府,每天给他换着花样做吃的。 可是一想到还有一个老家伙在干着急呢,古神农便马不停蹄的回到了矢剑宗。 还在山下的时候,就能恍惚看见上山有人,但是很快,那人就不见了。 古神农笑了笑:这老家伙,就是嘴硬心软。 当时顾启钺派仲阳来找他的时候,文石浩从始至终没有露面。但是他们临走的时候,古神农还是看见了躲在树林后面的文石浩,而且仲阳的马也被换成了文石浩最宝贝的良驹。 …… “老家伙,你看见我怎么还跑了呢?” 古神农走进宗门的时候,文石浩正在装模作样的练功。 “我跑?这整座山都是我的,我为什么要跑?就算我是跑了,那也是着急回来练功,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啧啧,你嘴就硬吧!不过我今天心情好,你想问什么我都能告诉你。” “我想问什么?我没有什么想问的。”文石浩这是要将嘴硬进行到底了。 自打古神农离开后,文石浩就每天烧香拜佛,还时常从山门处向下望。当时仲阳说话说得太快了,他躲在隔壁没听清,只听着什么昏迷啊,中毒什么的。 文石浩可是急坏了,每天在山门处一站就是一天,就希望能够早早看见古神农的身影,他若是回来了,就说明顾启钺也就没事儿了。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亲亲外孙长什么样子吗?还有亲亲孙媳妇,他们俩……”古神农故意吊起了文石浩的胃口。 “你爱说就说,不爱说就拉倒。我的女儿早就死了,哪来的什么外孙?”说完,文石浩一扭头就走了出去。 “哎,你这老家伙,几天不见脾气见长啊!你既然嘴硬,我就不说,气死你。” 文石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好房门,转动开关,墙壁上的门应声而开。 在密室的尽头有一间很奇怪的小隔间。里面存满了很多纸条,这些纸条很是奇怪:每一张都是撕碎后被重新拼在一起的。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锦盒,锦盒里面放着的是一张完整的画像,上面是顾启钺十多岁时的样子。 这张画像是文石浩自己画的,是那次顾启钺来矢剑宗找他时,他躲在暗处画下来的。 那一年,顾启钺才十多岁的年纪,用自己的性命逼着铁砂现了身,然后又和仲阳他们一起来到矢剑宗,想见见文石浩,见见自己的外公。 “你走吧!我和你娘早就断绝了关系,所以也就没有你这个外孙。”文石浩没有现身,用功力将声音传到了顾启钺耳中。 可是顾启钺就是不走。 生生的在烈日下跪了两天两夜,纹丝未动、水米未进,嘴唇干裂如同树皮一样,最后他实在是支撑不住了,晕了过去。 见顾启钺晕倒了,文石浩也没有让他进来,只是发疯般去找了古神农。二话不说直接从古神农的药瓶子里倒了一粒续命丹。 续命丹就如同名字一样: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它就能把人救活过来。古神农一共只有两粒续命丹,也是这世上仅有的两粒,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炼制续命丹的药材已经绝迹了。 要是让古神农知道了他看的比生命还中的续命丹是用来救中暑的,他能当场就晕过去。 服下一颗续命丹后,文石浩就让着仲阳把还昏着的顾启钺带走了。 …… 文石浩轻轻地抚摸着碎纸片上孩童稚嫩的脸:也不知道那孩子多高了,长得应该很像敏儿吧! 第二日。 “老家伙,你知道吗?我这一趟可是真没白下山。” 古神农开始絮絮叨叨:“有两个人叫我外公,一个是我的乖乖外孙,另一个就是我的乖乖孙媳妇,他俩可般配了,日后生出来的孩子必定很好看。我那乖乖孙媳妇说了,过些日子来接我到她家去住,说要好好孝敬我,到时候一群奶娃娃围着我叫祖爷爷……” 第98章 争先恐后 白宛卿和顾启钺刚起程的时候还是满大街地追兵,就连城门口也是有一对兵士在挨个盘查路过的行人。两天之后,人虽然并没有少,但是他们的态度明显地消极了,都只是应付差事了事。 算算日子,距离白宛卿中毒刚好过了七日。 “他们大概是以为我已经死了吧!”白宛卿掀开车帘,见外面的士兵连戏都不做,只是三五个人聚在那儿喝茶。 “小姐,您身子还未痊愈,还是不要吹风了吧!”绣夏将白宛卿身上的披风又紧了紧。 白宛卿看着绣夏温柔的笑了笑,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人一心想着要置你于死地,还有人满心满眼里都是你,生怕你有一点儿不好。 “绣夏,你且下来,我有事要和福晋相商。”顾启钺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马车帘刚掀开,冷风一下子就贯了进来。顾启钺见状,迅速地闪身进去,然后他坐在了车边,尽可能不让身上的寒气影响到白宛卿。 顾启钺将手上的密信递了过去,“他想派你二哥改道去天元。” 白宛卿接过密信,只见上面写到:皇上欲遣白明炽带一万人马先行改路天元,助国君平叛,再行北上与大部队会合。 看完后,白宛卿又将密信还了回去,还递过去了一个暖炉。 顾启钺短暂的错愕了一下,随即接过暖炉,将它抱在了怀里。 “天元王爷郑屏阳于不久前向君主郑屏阔突然发难,并且迅速包围了皇宫,皇帝郑屏阔在大臣的护卫下杀出了重围,正准备向各国借兵反攻。”顾启钺将天元最新的情况告知了白宛卿。 “可是,他为何只借兵一万?天元兵士怎么也有十数万人。皇帝既然是突围而出,想必定然是形只影单,的。就算他向周边国家各自借兵一万,那也不过才两三万,怎能敌过对方的精兵十万?” 白宛卿没有告诉顾启钺的是,她是知道天元君主郑屏阔的,此人心里深沉并不输大景皇帝顾成天。上一世他就是借着大景帝位更迭,趁乱夺取了大景的属国。 待顾启钰登上帝位后,郑屏阔亲自前来恭贺,,还说两国要永生永世和平共处。至于属地,他只称是自家的将军打昏了头,完全不知道那是大景的属国。 但是又无法马上归还,因为他正在考察自己的诸位皇子工商政绩,那属国正巧是一位皇子选中的属地。待到定出胜负,他们会还一个更大更富饶的属国给大景。 自那以后,大景倒也是催要过几次,可是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到后来这属国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被自己的弟弟打一个措手不及? “你是怀疑这是圈套?”其实顾启钺心里也是这样怀疑的:郑屏阔是从十数位皇子中杀出来的,虽是新朝初立,人心不稳,但依着他的手段,怎么也不至于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恐怕没有更好的解释了吧!我二哥和白家军擅长平原作战,而天元境内,大多山地,避长扬短,可不是用兵之道。 咱们的皇帝陛下熟读兵书,自然不会犯下此等失误,那就必然是故意的了。他怕不是要将我白家从软柿子开始,各个击破吧。王爷,我要赶在大军出发之前回去。”也不知是冻得还是太过激动,白宛卿的脸红了很多。 “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安排了。宁远将军的天元之路,必定平安无事。而且,这也是白家和‘他’抗衡的机会。” 顾启钺的计划不过就是接力打力。 顾成天想派白明炽去天元的消息,顾成天知、顾启钺知、白宛卿知,可是其他人并不知。 所以,便只要让这个还不曾为外人知的消息提前暴露出来,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而且还要有利可图,那样自会有人前仆后继的去争抢进这个圈套。 …… 三日后的大景朝堂之上。 “天元国内突发战乱,国君郑屏阔派人来向朕求援,天元和我大景一向交好,朕打算派……” “父皇,儿臣愿意前往助天元君主平叛。”还没等顾成天说完话,二皇子顾启铭就抢在众人面前开了口。 昨天,有人给他府上送了一封信,信上说天元发生了内乱,王爷郑屏阳将皇帝郑屏阔驱出了皇城,当今皇上顾成天有意派大皇子顾启钰去天元平叛。而且这次平叛归来,就会把顾启钰立为太子。 得知这一消息的顾启铭连忙连夜就进宫见了皇后。 二皇子顾启铭和皇后母子一直都和天元的王爷暗中有联系的,他们彼此许诺会帮助对方登上皇位,永世交好。 母子二人一商量,且不管立太子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去天元的差事无论如何是要揽在自己手里的。 一来,若是派了他人前去,一旦发现了他们和王爷来往的证据,那就是叛国的铁证,那别说是太子之位,怕是皇子也做不成了;二来,若是天元皇帝战胜,那么他也好借此机会和郑屏阔好好熟悉一下、联系一下关系。 “父皇,儿臣也愿意前往。”说话的是顾启钰,因为他也收到了和顾启铭一模一样的信函,不过是将里面顾启钰的名字改成了顾启铭而已。 一开始顾启钰还是心存疑惑的,但是看着顾启铭现在这副着急的样子,他已经相信了信函里说的就是真的。 顾成天看着跪在下首的两个儿子:也不知他们俩这是怎么了,往日这种离开都城的差事他们都是极尽全力躲着的,今天怎么一个两个地都主动要去? “你们的心意朕知道了,不过这次事涉天元国事的最终归属,千万不得大意。你们两个为大景、为天元着想的心虽好,但是毕竟没有上战场的经验,所以还是让……” “父皇,儿臣若是带兵前去,更能彰显我大景对天元这个同盟的重视。儿臣虽从未上过战场,但是皇子亲征,定能壮我将士气势,也能助天元早日度过劫难。还请父皇允我去天元吧!” “父皇,儿臣亦是!” 第99章 开元内乱 看着争执不下的两个儿子,顾成天道:“众位卿家,你们怎么看,朕派谁去更为合适?” 可是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人能明白顾成天的心意,说来说去,人选也还只是两位皇子。 …… 他们两派人各执一词,把顾成天吵得头都大了。 “众位卿家说得都对,那就你们两个一同去吧!” “陛下,两位殿下是天之骄子,他们一心为国为民,是大景之幸,是天下万民之幸。但是,他们毕竟从未上过战场。臣以为,宁远将军白明炽熟读兵法,身经百战,此次随二位皇子出征天元再合适不过了。” 顾成天满意地看了一眼宰辅许大人:不亏是老狐狸,果然明白朕的心。 可是顾启铭并不想让白明炽一同去。多一个人去就多一份被别人拿住自己把柄的风险,现在已经有了老大顾启钰了,跟着去的将军必得是自己的人才好帮忙遮掩。 “父皇,”他刚一开口,就被他的外公宰辅许大人狠狠地瞪了一眼。 可是他并没有任何反应,只装作是没有看见,继续道:“儿臣以为不妥,众所周知,宁远将军白明炽擅长平原战争。而天元国境内大多是山地,并不适合白家军发挥,倒不如让擅长山地作战的沈将军带着威虎营同儿臣们走上一趟。” “老大,你的意思呢?” “儿臣也以为派宁远将军同去不妥,宁远将军在北境征战多年,北境诸国对白明炽这几个字都可以说是闻风丧胆。 所以宁远将军还是去北境为好,至于天元,飞鸟营苏将军在边境长大,熟知天元地形和天元国情,儿臣以为,派去老将军同去才为上策。” 顾启钰也有自己的想法:他想借着此次天元之行,直接要了顾启铭的命。只要他死了,那么太子之位就是他顾启钰的囊中之物了。 “宁远将军,你是怎么想的呢?”皇上顾成天不置可否,而是将球踢给了白明炽。 白明炽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皇上这是打定主意要让他去天元了。 “禀陛下,两位殿下说得极是,臣确实更擅长平原作战。但是自古以来,从来只有将军选兵士,从未闻过将军选战场。不论陛下派臣去哪里,臣和白家军都将会战至最后一刻。” 早在上朝之前,他收到了白宛卿和顾启钺传过来的消息:说是天元内乱,皇上一定会派他去天元,到时候只要二皇子能随他一同去,那就直接应下来就好。 白明炽也不知道白宛卿和顾启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明明不日他就要日程去往北境了,怎么顾成天会派他去天元呢? “好!这才是我大景的栋梁!传朕命令,三日后,宁远将军和两位皇子一同起程去天元,助其国君平叛,朕和群臣为他们践行。” …… 皇后殿中。 许氏祖孙三人都在。 “你们糊涂啊!好端端的为何要去掺和天元那档子事儿?你就不怕当今圣上疑你们有僭越之心?” 许宰辅并不知道二皇子和皇后与天元王爷有往来的事情,只当是二皇子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和天元国主郑屏阔拉近关系。 “爹爹,你不知,那天元王爷郑屏阳手里……有我们往来的书信。” 皇后许氏有些后悔没有早将此事告知爹爹,那样的话,也就不会发生今日朝堂上这事儿了。 “天元王爷手里就算有你们的往来的书信……什么!你们是什么时候和天元王爷有往来的?”宰辅许大人这才反应过来,因为太过激动,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外祖,你切莫激动才是。我和天元王爷来往又有何不可?眼下朝中的文臣大多都是咱们的人,可是武将呢?护国公白家一直态度暧昧,不肯表态,武将咱们只有一个威虎营的沈将军。若是来日有个万一,我们是要靠着那些文人手中的笔抵挡杀过来的刀剑吗?” “那你们也不能擅自和天元王爷来往啊!你们知道那天元君主是什么人?别看他现在暂时落下风,以他的手段,恐怕没等你们到达天元,人家就将叛军的头颅斩至马下了。到时候,你们和那王爷来往的书信若是被搜出来,还会有你的好果子吃吗?” 许宰辅的话让皇后母子心里一惊。 “爹爹,你可得救救我们。若是如您所说,那天元君主又作何要向各国求援呢?” “你呀你,这么多年的皇后算是白当了。” 许宰辅有些恨女不成器:“人家这么做一来是向各国示弱,二来,是探探各国的虚实。你没看陛下只是派了一万人马过去吗?若真是要开战,这一万人岂非飞蛾扑火,有去无回?” “那外公,父皇为什么又一定要让白明炽去呢?”顾启铭的态度比刚刚恭敬了不少。 许宰辅略有赞赏地看了顾启铭一眼,似乎在说,你总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这怕不是有了想要动白家的想法!” 许宰辅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在皇后殿中来回踱了几步,回想着皇上顾成天这些日子以来的动作,想要证实自己的想法,他忽然又停了下来。 “这一点我能想到,白家的几个儿子中也定然有人能想到。所以你们要是想拿回自己和天元王爷往来的书信,不妨好好想想,怎么利用白明炽这枚棋子。” “而且,”许宰辅先看了一眼顾启铭,又看了一眼皇后许氏,“咱们也可好好谋划谋划,如何能利用此机会将太子之位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中。” 皇后母子对视了一眼,看见了彼此眼中闪烁着的贪婪而又兴奋的光。 “皇后娘娘,钺王殿下携福晋白氏进宫给您请安。” 第100章 活着回来了 “什么?白宛卿回来了?”皇后母子都甚是吃惊,“不是说一直没找到人吗?” “官差们的确一直没找到人。他们在都城外面找,可哪知钺王殿下和福晋竟一直都没有出都城。说是他们在城郊,找了一个江湖游医,这些天就一直在游医那儿治病,直到福晋身子痊愈了这才回来的。 殿下和福晋一到都城就听说陛下在派人找他们,这不,二人连府里也没来得及回,就直接进宫给陛下和娘娘您请安了。”宫人回到。 “爹,您看这……”皇后看向了许宰辅。 “这什么这,无论如何都要先让他们进来才是啊!我这就去偏殿躲着。你千万记住了,不要自乱阵脚,万不能让他们看出白宛卿中毒一事和你有任何关系。”许宰辅实在不放心女儿,嘱咐道。 “翠竹,你带宰辅大人到偏殿稍候;红梅,你快去把钺儿他们带进来。” 没一会儿,红诶就带着顾启钺和白宛卿走了进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 “媳妇给母后请安。” “快快起来”皇后上前将顾白二人双双扶了起来。 “你们两个可是让陛下和本宫都急坏了啊!尤其是你,宛卿,现下都已经大好了吧?”皇后一脸看向白宛卿。 “都是儿臣的不是,让母后担心了。儿臣全心记挂着宛卿的病,竟然混忘了要派人回禀父皇母后一声。”顾启钺作势要下跪请罪。 “不妨事,只要你们两个都没事儿就行。母后也不过是担心你们的安危,宛卿的毒可已经全解了?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才好啊!” “多谢母后关心,已经全解了,亏得那先生医术高明,原来媳妇身上竟然是中了两种毒。” 白宛卿话让皇后大吃一惊:“什么?两种毒?可查出那两种毒均是何毒,是何人所下的了吗?” “回母后,不曾。不过也幸而这两种是被一起下的,相互抵消了些许的药性,不然,媳妇还在不在都未可知了。” 闻听传此言的皇后轻轻的擦拭了一下眼角:“你这孩子,竟也还笑得出?你放心,本宫和陛下定然会给你撑腰,将那狠毒之人揪出来。” …… 一番虚情假意的寒暄之后。 “可见了国公爷吗?” “回母后,还不曾。我们刚一回来就急着赶到宫里给您和父皇保平安了。” “那便赶快回去吧!国公爷也是跟着都急坏了,据说是病在了床上好些天,一直都没上朝呢!” …… 顾启铭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母后,白宛卿她不是…” 顾启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后白了一眼,然后他就立马噤了声,把剩下的话生生的咽了下去。 “怎么,难不成白宛卿中毒一事也和你们母子二人有关系吗?”许宰辅觉出了异样。 “还不是为了让老五别肖想太子之位嘛!他在军中素有威望,前些日子皇上重病又在群臣面前露了脸,若是再得了白家相助,那难保来日不会是有成为太子的可能啊!” “你们真是…我都不知该怎么说你们了,说你们蠢笨吧,可你们想得又很长远;说你们不蠢吧,你们又实在是蠢得无可救药。 老五前些日子确实在众臣面前露了面,可是对于上门拜访的朝臣们他都是避而不见的,就他这么一副做派,像是想要继承大宝的样子吗? 退一步讲,就算是他有想法,可是你们现在对老五动手,真是其蠢如猪啊!自古继位之人非长即嫡,你们放着横在前面的长子顾启钰不管,竟然有心思去对付老五这个没有根基的。 且不说你们现在本就不该对钺王动手,即便是要动手,也得保证一击即中才行。 如此贸贸然的下手,你们想过没有,若是被老五他们察觉了毒是你们下的,这不是生生地把整个白家都推到了你们的对立面吗?” “外祖,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刚刚白宛卿不是说了吗?她中了两种毒,咱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怎样才能把自己瞥干净,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那另一个下毒之人的身上。”顾启铭有些着急,若是真如许宰辅所说,那可就遭了。 “闻太医,闻太医那日给白宛卿把了脉,可当时他并没有说中了两种毒啊!”皇后已经开始回想了。 “闻太医是太医院的首席,能让他听命的……”皇后瞬间好像想通了什么,“爹,难不成是皇上?” …… 皇后这边在想办法把白宛卿中毒之事和自己撇清关系,皇上顾成天那边也是一样,他在想着怎样才能把下毒一事都退给皇后许氏。 不错,他是知道皇后给白宛卿下了毒的。 “你不是说白宛卿已经死了吗?”他正想着要如何嫁祸皇后呢,缇慕就找了上来。 “你问朕,我朕还想问你呢!你不是说这是你们六安的秘药,你不是说你把所有能解此毒的人全都控制住了吗?现在你给朕解释解释,为何白宛卿会安然无恙地出现在朕面前?” 顾成天听内官禀报顾启钺和白宛卿来宫中请安的消息直接就被吓了一跳。他甚至怀疑这是白家和顾启钺联手的圈套。所以直到顾白二人走到了他面前,他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是啊,白宛卿为什么没死呢?‘七日消’是六安的秘毒,外人根本就不知道,整个六安能解此毒的人也不过三五个,而且这些人她全都命人暗中监视起来了。可是白宛卿竟然没有死,缇慕实在是想不通其中的关窍。 乍一听白宛卿还活着的消息,缇慕的心里也是很矛盾的,她一方面希望白宛卿死了,那样顾启钺也就能是她的了; 可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白宛卿死了,因为白宛卿若是死了,那她这一辈子也都无法战胜她了。所以她在‘七日消’里面下了‘两绝散’,为的就是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从小到大,缇慕从来没有在男人身上尝过败绩,可是这次遇到了顾启钺,她的不败神话就被打破了。 第101章 误会 因为白宛卿一直惦念着家中的父兄,二人便直接回到了白府。可还没等他们将路上的见闻告诉给父兄,就有下人来报,说是平遥公主来府上了。 “平遥公主在皇后那里听说您和钺王殿下回来了,便赶着来了。您和姑爷前脚进门,公主的车驾后脚就到了。” “快把公主带去汀兰居,我速速就来。” “宛卿…皇嫂,听母后说你和五哥回来了,我便直奔了国公府,还好你在,要不然我还得再跑一趟钺王府。”平遥带来了上好的山参,说是要给白宛卿补身,“这突然要给你叫皇嫂,我还有些不适应呢!” 一样不适应的还有白宛卿,就连她的汀兰居也是无事人非了:虽然陈设和她离开之前没有任何两样,但是秦嬷嬷和木春等人都不在了,她们全都随着她陪嫁到了钺王府。 是啊!现如今她已不再是白宛卿,而是钺王妃白氏了。 白宛卿和平遥分别后并没有直接回到前厅,而是拐道去了白明熠的院子,和孟华昭聊了好半天。要不是宝哥儿饿了,要吃奶水,她还能一直聊下去。 从大嫂那儿离开后,白宛卿又去找了二嫂杜知微,杜知微害喜害得厉害,白宛卿没做多一会儿,她就吐了好多次。看得白宛卿也都有些反胃了,她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实在无处可去了,白宛卿这才磨磨蹭蹭的来到了前厅。 顾启钺他们早已议完了正事,在一起闲话家常。 准确的说,是白明炽和白明炯兄弟二人在说,其他人都在听。 “钺王殿下,你还记得当初和咱们一起的李二牛吗?现在他都成了千夫长了。” …… 白宛卿一进来,白氏两兄弟就住了嘴。白宛卿也没有说什么,便直接走向了白明炯:“三哥,听说你得了一只上好的毛笔,笔杆子是用那素玉做的,笔尖更是白狼的狼毫,你快带我去看看。” “小四,”白正德叫住了白宛卿,“时候已经不早了,大家都累了一天了,你和钺王殿下还是快快回府吧!” “不着急,时间还早,我去看完三哥的毛笔再走也不迟嘛!”白宛卿耍起了无赖。 “岳丈大人,今日我们奔波了一路也累了,不然那就让宛卿留在国公府吧!我明日再来接她回去。”顾启钺看出了白宛卿的心思,便替她向白正德开了口。 “不行,哪有新妇刚成婚就回娘家住的?这要是传出去…” 白正德心里也是不想让女儿走的,可是这不和礼法,传出去对白宛卿的名声不好。现如今,白宛卿已经是人妇了,而且还是皇子的嫡福晋,若是给人落下什么话柄,日后……就不好了。 “岳丈大人,宛卿大伤初愈,我们奔波了一天也着实劳累,就别再让她来回折腾了,我也在国公府一同住下,想必就不会有人敢多说什么了。” “钺王殿下,您虽是心疼小四,可是若您今夜真是留在了护国公府,那么明日不知会传出些什么呢!与我们的大计也是无益的。”眼下白家实在不宜在处在风口浪尖上了, “小四,切莫耍小孩子脾气,若是你喜欢那毛笔,我明日送你也行,但是今天,你必须回到钺王府去。”白明炯也对着妹妹下了逐客令。 …… 钺王府。 听说顾启钺和白宛卿要回来,秦嬷嬷和木春铁砂等人早早的就等在了府门旁。 等到马车刚一靠近,“小姐,您可回来了。”秦嬷嬷和木春二人把白宛卿围住了。“还叫什么小姐,应该叫福晋了。”秦嬷嬷拍了木春一下。 “小姐,你不在的时候秦嬷嬷就总是说我,这都把我打傻了。”在众人的簇拥下,白宛卿被迎进了钺王府。 …… 因为路上太过疲倦,白宛卿在沐浴的时候直接就睡着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白宛卿看着满是红色的屋子,愣住了。她只记得自己和秦嬷嬷她们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就沐浴了,可是后面发生了什么,她竟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小姐,您醒了?” 绣夏端着一盘子花生酥走了进来,“饿了吧?这些是王爷一大早亲自做的,您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奴婢这就吩咐厨房上菜。” “绣夏,我…昨天…”白宛卿拉住了转身欲走的绣夏,可是话还没说明白,她脸就先红透了。 “小姐,昨日我伺候您沐浴到一半,您就睡着了,是王爷把您抱到了床上。” “后来呢?”白宛卿有些紧张,一把抓住了绣夏。 “后来发生的事儿奴婢就不知道了,只不过今早奴婢过来的时候,正巧碰上了王爷从屋内出去,昨天是木春守夜,您不如把木春叫来问问……” 绣夏知道白宛卿想问的是什么,其实她也很好奇,但是木春那个丫头早上回去的时候,刚一沾枕头就睡了,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问。 “不用了。”把她抱进来,一大早又从房内走了出去,估计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过了吧。白宛卿回想起出阁前夕嬷嬷和她说的话,脸更加的红了。 “小姐,其实王爷人多好啊!对您还好,这一路上对您照顾的是无微不至,今天走上临走的时候还特意的嘱咐我说您昨天累着了,让我不要叫您,想睡到多晚都成。” 白宛卿的脸红得就快滴出血来的时候,厨房的婆子将饭菜端了上来。 绣夏一边布菜一边说:“这鱼是王爷特意命铁砂给您送回来的,一直给您在灶上煨着呢,就是想让您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白宛卿看着面前的菜,几乎全都是她爱吃的。而自己竟一点儿也不知道顾启钺喜欢什么,“绣夏,你去问问仲阳和铁砂,看看王爷喜欢吃什么。” 白宛卿想着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她已经嫁给顾启钺了,什么也都已经发生了,那她就好好当这个福晋吧!不说要和他举案齐眉,怎么也要礼尚往来才好,不然等到了离开的那日,若是欠了太多的东西就还不完了。 第102章 吃饭的规矩 要想知道顾启钺喜欢吃什么,最直接快捷的办法就是去问了。 可是白宛卿把整个钺王府的下人都问了个遍:从丫鬟小厮到马夫厨娘,就算是铁砂和仲阳,也都不知道顾启钺喜欢吃什么。 铁砂说只要是能吃的,他家主子都吃;仲阳说顾启钺每道菜从来都是只吃三口,既不会多也不会少。 “木春,吩咐厨房今晚做许州菜。” 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喜欢吃的和不喜欢吃的,她白宛卿就不相信顾启钺能例外。 …… 校场之上。 顾启钺今天一天都很没精神。 昨天他把白宛卿抱回房时,心跳得厉害,短短几步路,顾启钺是走出了一身的汗。抱着白宛卿的场景他梦到过了无数遍,没想到真正实现的时候,他竟是这般的紧张。 好不容易将白宛卿放在了床上,顾启钺看着白宛卿熟睡的脸,不时还发出几声哼哼唧唧的梦呓声,他本就舍不得睡觉。生怕自己要是睡着了,这一切就变成梦,都不存在了。 今天早上他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去军中的。 “钺王殿下,您先回府吧!剩下的就由末将来吧!”副将郭威‘善解人意’的开了口。 “好吧!那本王就先行回去了。” 顾启钺的回答实在是让郭威惊到了,之前无论多困多累,顾启钺从来就没有早离开过一刻钟。身为一个皇子,无论刮风下雨,严寒酷暑,他总是和将士们同吃同住。 这种劝顾启钺早些离开的话,郭威说了没有一百次也有九十几次了,每天都点卯般的说上这么一句,还是头一次顾启钺没有推辞。 所以他愣了一下,然后才道:“恭送殿下。” 顾启钺走后军中的将士就开开始窃窃私语。 “你看见殿下的眼睛了吗,还是钺王福晋厉害啊!” “这以后啊!钺王殿下估计是不能早起了!” “说到底,钺王殿下也是一个男人啊!” …… “住嘴!殿下岂是你们能轻易议论的?若是再让我听到有人胆敢妄议殿下,所有人加练一个时辰,训练!” …… 顾启钺回府的时候把正在打瞌睡的看门小厮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只要是去军营的日子,他家主子一共也就走回来过一次,就是皇帝重病的那次。 “福晋,王爷回来了。”廊下的婆子前来禀报。 白宛卿正在看这几日积累的八面奏报,因为身体还没有彻底康复,白家父子几个可是给绣夏下了命令,让她看好白宛卿,这几天什么都不能干。 好说歹说绣夏总算同意白宛卿看这些东西了。除了城内新开了一家听月楼,八面探查好像是和云音儿有关,其它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不过是一些东家西家的长短之事,她就当成了话本子看来解闷。 “哦,知道了。我已通知厨房做饭了,木春,你去问下王爷要什么时候开饭?”白宛卿头都没有抬,塞进嘴里一颗蜜饯,看得正入迷。 可是廊下的婆子并没有走。绣夏先是叫住了要离开的木春,然后她走到白宛卿身边:“福晋,您是得去前门迎接王爷回府的。” 对了,成婚前,皇家派来的礼官确实和她说过这些规矩。只不过中间隔了这中毒的好多天,她都给忘了。 白宛卿立马把手中的蜜饯和信函全都扔下,对着镜子整了整自己的妆容:“走,咱们前去迎接王爷回府。” “不必了。”还没等白宛卿她们走出去,身着皮甲的顾启钺就走了进来。 “妾身未能出门迎击二王爷,还请王爷恕罪。”白宛卿说着便跪了下去。 “快把福晋扶起来,是本王今日回来早了,不关福晋的事儿。”顾启钺身穿甲胄,怕伤了白宛卿。 “王爷,厨房的饭菜都已经做好了,妾身不知殿下喜爱吃些什么,便命人做了些家乡的菜式,不知王爷现在可要尝上一尝?” 顾启钺将身上的甲胄解下,放在了一旁,欲言又止,最后说道:“那就上菜吧!” 果真如仲阳所说,顾启钰每样菜都吃了三口,不多也不少。 晚膳过后,顾启钺去了书房,白宛卿就让木春端来了糕点,她可是没有吃饱的。 她光顾着观察顾启钺吃饭了,白宛卿还没吃上几口,顾启钺就吃完了。因着皇家的规矩,主位放下的碗筷,她便也而不能再动筷了。 谁知端着糕点进来的人竟是顾启钺:“晚膳没有吃饱吗?明日就让厨房做些你爱吃的吧!我吃什么都可以的。” “是,王爷。” 然后二人就都沉默不语了,屋内就只剩下了白宛卿吃糕点的声音。 “要是府上的厨子不合你的胃口,那明日我让仲阳再找些新的。” “不用,不用,王爷。” “您可是想要安歇了?妾身这就服侍您……”白宛卿放下了手中的糕点,净了手,就要来帮顾启钺脱下外衣。 “没有,没有。”顾启钺有些慌乱,一下子躲开了。 “我是来告诉你我今晚在书房睡,就不…,你早些就寝吧!” 然后顾启钺逃似地离开了,只留下白宛卿一人在那发愣:该不该发生的不是都已经发生了嘛,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而且,就算要不好意思,也应该是她吧? 但是她也有些纳闷,她记得上一世,和顾启钰同房过后是极为难受的,但是这一世,竟然没有任何感觉…… “小姐,王爷这是…”绣夏进来打断了白宛卿的思绪。 “王爷说他今晚在书房睡,今夜就不过来了。” “小姐,这新婚第二夜王爷怎么就和您分房睡了,这……”木春被绣夏瞪了一眼,然后就不再说话。 “小姐,奴婢白天的时候见铁砂抱了一大堆书简,送进了书房,想必是王爷怕打扰到姑娘休息,这才要到书房睡的吧。” 第103章 听月楼 次日,白宛卿很早就起床了,没想到顾启钺已经在耍枪了。 白宛卿一时有些心痒,便拿了鞭子,冲了上去。 在家时,她就会和父兄比试一二。 自古以来,用鞭子当做武器的人就很少,所以有关鞭子的技法也就更少,白宛卿是将软剑的剑法和棍法柔和在了一起,才摸索出了一套适合自己的鞭法。舞起来虽不好看,但却是招招致命,实战性极强的。 即便是和号称‘冷面阎罗’的顾启钺比试,一时间,竟也不落下风。 舞了一会儿,白宛卿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欠妥,便收回了鞭子。 “福晋,怎么不继续呢?我们看得很是高兴呢!”愣头愣脑的铁砂凑了上来。 “下次,下次给你舞个全套的。”白宛卿转脸看向了顾启钺:“王爷,今天,我想出去走走。” 城中新开了一家名为‘听月’的清馆,据八面说,这家清馆是云音儿身边丫鬟表姑妈家的一个远房侄子开的,白宛卿想去见识见识。 “我今日休沐,倒是可以一同去,不知宛卿你想去何处?”顾启钺也收了枪,和白宛卿舞了这么一会儿,他很是高兴。 “听说城中新开了一家名叫‘听月’的清馆……” “既然你好奇,那咱们就一同去看看。” 咳咳,一旁的铁砂被这话呛到了。虽是清馆,顾启钺可是从未去过这种地方,更别说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带着自己夫人去的呢! “只是,你恐怕是要换上一身装扮的。”顾启钺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他在她的身边,是会保护她的。 “这个……,还请殿下稍后片刻。” 不多时,装扮成俊俏小生的白宛卿和木春就走了出来。 “主子,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像是吃坏了东西,就不随您同去了。”见绣夏没有出来,铁砂捂着肚子,一副难受的模样。 顾启钺看了铁砂一眼,并没有戳穿他。 铁砂喜欢绣夏,顾启钺是知道的,也乐见其成。 绣夏是白宛卿最为倚重的丫鬟,若是她能嫁给铁砂,那么也就能一直留在府里,继续帮衬白宛卿。 …… 顾启钺、白宛卿、仲阳、木春几人一块儿来到了‘听月楼’。 果然是清馆,‘听月楼’布局雅致,墙上多挂着书画,来往伺候的也都是些身着粗布衣裳的小厮。 “四位公子好,请问可是第一次来此?”一个眉眼清秀的小厮迎了上来。 “听闻城里新开了一家雅轩,便带着家中的几位幼弟前来见见世面。”仲阳走上前去,挡在了几人面前。 “那敢问几位,琴棋书画,四位公子是选哪一项呢?” “我等是第一次来,不知这四者都是何意?又有何不同呢?” “公子们注意脚下。”小厮将几人引了进去。 “公子们不论选了哪一种,都会有一位姑娘或和您切磋技艺,或表演技艺。唯一不同的就是琴声略大,是在楼上的雅间的,余下三者,都可在大厅之中。公子们相貌堂堂,又正好四位,倒不如一人选了一项如何?” “也好,我便选了琴吧!”白宛卿甚是兴奋,说着就选了一个花名叫‘风吟’的姑娘,独自向楼上走去。 见白宛卿上了楼,顾启钺便也直接跟了上去。 “这位公子,您还没选姑娘呢!”小厮在后面喊道。 仲阳拦住了想要去追顾启钺的小厮:“我们初来乍到,也不知钱两带地够不够,还是不要每人选一项了,就先两两选一个,剩下的等下次来再说吧!他们两个既选了‘琴’,那我们两个就选‘棋’吧!” 白宛卿刚落座,顾启钺就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你怎跟着来了,咱们不是要一人选一样吗?” “你是我的娘子,在这种地方,我自是要护着你的。”顾启钺径直走到了窗前,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没多一会儿,一位抱着琵琶的姑娘走了进来。 这姑娘轻纱拂面,身着浅粉色的纱裙,头上挽着时下最为流行的星云髻,看起来倒是一副超凡脱俗的模样。 “两位公子,小女名为风吟,不知二位想听什么曲子?” 这个问题可算是难倒了顾启钺,他从未踏足过这种地方,就算是在皇家家宴上也从未留心那些曲子的名目,现在还真不知如何回答。 “你都会什么曲子啊?”白宛卿粗着嗓子开了口。于琴曲之上,她也是不通。即便也是听过不少的曲子,但是也全都叫不上名字。 “小女不才,天下之曲,小女都算是略知一二。” “那就弹曲你拿手的来听。” …… “福晋,这听月楼是要吃人吗?这么一会儿,就要几十银子,也太贵了吧!他们怎么不去抢呢?早知道,就把那些水果都吃掉了” 回去的路上,木春愤愤不平,还有些后悔。 确实,白宛卿也没想到。她和顾启钺听了两首曲子,仲阳他们下了一盘棋,再加上两盘送的果子,最后结账的时候,竟然是六十八两银子。 “王爷,其他的地方也是这般贵的吗?”白宛卿有些肉疼,六十八两,都够她汀兰居两个月的月钱了。一想到刚刚是银子是顾启钺花的,她心里还能好受些,但是转念又一想,不对啊!现在顾启钺的钱不也是她的了吗? “你问我做什么?我这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怎会知道都是什么价格?”顾启钺急吼吼地解释。 “哦。”白宛卿心想,她日后再找别人问问,若都是这个价格,倒是可以让八面也开上一个清馆,这样来银子可快多了。 “不信你问仲阳,我可曾去过这种地方?”白宛卿的话听在顾启钺的耳中就成了对他的不信任。 “福晋,王爷确实是第一次踏足此种地方。不过我倒是听人说过,这种清馆都是要比正常的妓院贵上很多的。自然,能花大笔银子来清馆的,定不全然是为了寻找书香知音的。”被点了名的仲阳解释道。 “你可看出了什么?” “福晋,一般这种场所大都是交易内幕消息的。像咱们这种‘生面孔’,自然是什么都不会知道的,若是福晋您想探知内幕,那必得多花些银子,多去上几次。” “仲阳,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去几次、花多少银子无所谓,一定要探知听月楼私下里做的到底是什么生意,然后回禀给福晋。”还没等白宛卿说话,顾启钺就抢先开了口,断绝了白宛卿想再去听雨楼的可能。 第104章 圆房 “王爷,您今晚还是在书房睡吗?”一连七天了,顾启钺都宿在了书房,这日用完晚膳后,顾启钺又要离开,白宛卿想了想叫出了他。 “那个…”还不等顾启钺回话,铁砂抢先开了口:“王爷,今日没有公文送过来了。” “那…本王今日便不睡书房了。” 听顾启钺仲阳说,铁砂和白宛卿同时松了一口气。 铁砂松气是因为他终于能踏踏实实地睡上一觉了。 这几日,顾启钺说是睡在了书房,但是每到夜深时分,他总会溜到正房屋顶上,在上面看着白宛卿。主子不休息,他这个侍卫自然是不能休息的。 熬了这样几日,铁砂是一点儿精神都没有,眼圈都是乌黑的,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而白宛卿松了一口气则是因为顾启钺终于回房来睡了。要知道,顾启钺一连在书房睡了几天,钺王府上下可是说什么的都有。 据八面来报,都城中的那些贵眷也都把他们的事儿当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你们说他们为何同房了一日就不再同房了?” “定是那钺王爷不行。” “要我说是那白氏有问题。” …… ‘这下顾启钺终是回房来住了,那些子谣言也该能停了吧!’白宛卿心想。 …… “王爷还是没有回来吗?” “回福晋,还没有。” 顾启钺虽说是要回主院来住,但还是一用完晚膳就和铁砂离开了,眼下天都快黑了还没回来。 “木春,你让仲阳派人出去找找,回不回府的,总要给个消息才是。”白宛卿又些生气,不愿同她一处直接说就是,何苦要说一套做一套呢? 白宛卿的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一片嘈杂,随后顾启钺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宛卿,你快快随我来。” 然后他就不由分说的把白宛卿拉到了外面,庭院外面站满了拿着灯笼的下人,除此之外,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特殊。 “王爷,您这是要做什么?”白宛卿语气清冷,夹杂着刚刚的不快。 “宛卿,你先把眼睛闭上,我让你睁开你再睁开。”顾启钺心情似乎很好,语调也比平时高上了几度。 白宛卿虽是满心的疑惑,但也还是照着做了。 “睁开吧!” 白宛卿慢慢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刚刚还有着灯笼光的庭院此时没有半点儿光亮,她刚睁开眼睛,就觉得眼前黑漆漆的,有些不适应。 她紧紧握住了顾启钺的手,对方也加大了些力度以示回应。 “王爷,您这是……” 这时,从四面八方突然飞出了萤火虫,一只两只,到后面就越来越多。萤火虫就像漫天的星星一样,把整个庭院都铺满了,一闪一闪的,倒比天上的繁星更为好看。 “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宛卿,你可知道这是何种感觉了吗?” 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这是昨日白宛卿读到的诗,当时顾启钺在书房写公文,她闲着无趣,便随手拿了一本诗来读。然后就小声的随口说了一句,也不知这散作满河星是什么样的景象。 白宛卿自己都没将此事当回事儿,没想到顾启钺竟如此吧白宛卿的话放在心上。 “王爷,谢谢你。”白宛卿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睛也有些湿润。她也从没想过,在这世间,除了父兄之外,还有有人这般对待她,这般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谢什么,你我是夫妻,我本就该待你好。”顾启钺婆娑着白宛卿的手:“我顾启钺对满天神明、对着天上的星星月亮发誓:此生此世,定不负白宛卿。若有违此誓,必将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顾启钺还要说些什么,白宛卿制止住了他:“王爷,我信你。”然后二人便牵着手回到了正屋,随侍的绣夏等人极有眼力的帮他们关上了房门。 红烛摇曳,灯花爆响,一夜旖旎。 天上的太阳已经挂在了正中央,可顾启钺和白宛卿还在熟睡,没有一丝清醒的迹象。白宛卿枕在顾启钺的臂弯里,时不时还说上几句呓语。而顾启钺好似听见了呓语一般,嘴角跟着微微上扬。 这是顾启钺这些天来,睡得最好的一晚。他一直顾忌着白宛卿的身子还没痊愈,硬是逼着自己留宿在了书房里。只有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才知道这几天他是怎样度过的。 所以他作业就有些放肆了,也是在是情难自制。 白宛卿轻微地动了动,在顾启钺怀里挪了个位置,蹭了蹭,慢慢睁开了惺忪的眼睛。 白宛卿这一动,顾启钺也就跟着清醒了过来。 “王爷,你醒了?”白宛卿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切,脸瞬间就染上了红晕,此刻她只想尽快逃离这里。“妾身这就去给您准备早膳。” 顾启钺一把将坐起了身的白宛卿重新拉回了自己的臂弯,翻身而上,把她紧紧的禁锢在了下面:“宛卿这是害羞了吗?怎的又称呼我为王爷?还是像昨晚一样,唤我作夫君吧。” “夫君,妾身这就去给您准备早膳。”上一世,她大多只是在迎合顾启钰,全然不像同顾启钺在一起这般快乐。想到自己昨天晚上的种种,白宛卿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着先离开这里再说。 “宛卿,你也不看看现在这是什么时辰了,就算是准备也要准备午膳了。膳食娘子你就别操心了,仲阳自会吩咐下人准备的,咱们,还是做一些该做的事儿吧!” …… 白宛卿也不知道顾启钺哪来的这么多的精力,竟是一直把她折腾到了下午。她浑身酸痛,连床都下不得。反观顾启钺,没事儿人一样,还特意去了一趟飘香楼给她买回了最爱吃的鱼。 “宛卿,是为夫唐突了。”绣夏等一众人等听闻这话赶忙就退了下去,白宛卿更是把头偏向了床的另一侧,耳朵都羞成了艳红色。 顾启钺看着娇羞的白宛卿,不自觉地吞了下口水。 …… 第105章 几个女人一台戏 二月二龙抬头的时候,皇后邀了几位儿媳一同去隐泉寺。一事因为大皇子和二皇子征战在外,皇后想给几位新妇解闷;二是顺道为国祈福,祈求大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虽然魏舒雅是侧福晋,但因出身国公府,也在受邀之列。 “钰儿和铭儿远征在外,你们若是在府中烦闷了,就多来进宫陪本宫说说话。”皇后看向了钱氏、刘氏和魏氏三人。 “还有你们几个,没事儿也多来宫里走走。” “是。”白宛卿等几人站起身向皇后行礼。 “坐下,坐下。咱们今日就当是普通人家的家宴,实在无需行那些虚礼。”皇后一摆手,走进来了几个宫人,将锦盒放在白宛卿她们几个身边随侍的侍女手中。 “这哥几个成了婚后,倒是都懂事了许多,自是你们的好处。可陛下子嗣虽多,但是孙子辈至今都无所出。这是番国进贡的福禄寿禧四色珠,是高僧开过光的,你们带在身上,也好早日给陛下和本宫生下小皇孙。” “谢母后。”几人同时起身,一同谢道。 “母后,要我看啊!咱们几个,定是钺王福晋最先能给您诞下皇孙的。”说话的是皇三子的福晋金氏。 “这话怎么说呢?”二皇子的嫡福晋刘氏问道。 “母后,儿媳早就听说钺王和福晋是情根深种,佳偶天成。大婚宴那日,钺王殿下一听说福晋中毒了,更是什么都不顾了。且成婚不过月余,一向勤勉的钺王殿下就迟到了三次。 儿媳还听说,钺王为博福晋一笑,捉了满院子的萤火虫……钺王和五弟妹如此恩爱,先有孕的不是她还能是谁呢?” 金氏虽出身不高,但人确实极为高傲的,她一向眼高于顶,自认为只有天下最好的男儿才能配得上自己。 其实以她的出身,能嫁给皇子,那都是祖坟冒青烟了,可她竟还十分不满:都是家中贵女,凭什么她白宛卿能嫁给相貌堂堂、军功卓着的顾启钺,而自己只能嫁给皇三子那个瘸子? 再一听闻白宛卿和顾启钺过后幸福美满她更是恨极了。都城之中的贵女,有几个的婚事不是被全族当做筹码?更别说嫁给皇子的女人了,那更都是为了地位、权势,彼此有个助力。 若是能够夫妻和睦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从没听说过谁是真正幸福美满,夫妻恩爱的。 就拿自己来说,三皇子除了大婚那日便没再碰过她。她白宛卿从小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养成了飞扬跋扈的性子,家中的父兄疼爱她就算了,为何婚后就连着夫君也是将她视作了珍宝一样呢? 金氏的话果然引起了包括皇后在内的几个女人的羡慕嫉妒,也就只有四皇子的福晋江氏,温温柔柔,笑意吟吟地看了眼白宛卿。 实是因为他们夫妇也是如此的,但是四皇子和她的母家都不是什么高门显贵,所以他们也就没有那么让人瞩目。 眼见白宛卿面有不悦,金氏便道:“五弟妹啊,今日母后赐酒,我一高兴就喝多了,要是胡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可得多担待哈!” “本宫今日一早便说了,咱们今日无君臣,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婆婆带着几个媳妇吃吃酒,说说闲话罢了。酒吃醉了说些胡话也是有的,没有人会当真的,你说是吧,宛卿?” 同为女人,皇后也很是嫉妒白宛卿的。 敢问那个女人未出阁时不是对日后的生活充满了向往和憧憬?可她自打嫁给皇帝顾成天开始,就整日都是谋划算计,就连生孩子也是得算计着出生时日的。 顾成天对她也算是礼敬有加,但是却恩爱全无。原本许氏倒也不觉有什么,只当是为了名誉地位牺牲这些都是应该的,哪一家的夫妻不都是这般的过日子呢? 可是不曾想这世间还真有着自己当初幻想过的日子,同为女人,皇后又怎么能不嫉妒白宛卿呢? “母后说的是。”白宛卿又转身看向金氏:“确实,我听说三嫂您和三哥是不怎么恩爱的,这才成婚不过月余,三哥好像是除了大婚那日进过您的院子之后就再没进过。 而您也是和娘家那位长相清秀的表哥来往甚是密切,听说就连负责车驾的马夫,您都是换成了俊俏的小厮呢!这样说来,还真说不准三嫂会不会是最先诞下子嗣的那个呢!” 白宛卿这一连串的话把金氏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脸成了猪肝色。 她‘你’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你胡说八道。” “三嫂,我这也是醉酒胡话,做不得数的,您千万切莫生气才是啊!” “毁人名誉之事,岂是你一句醉话就可遮掩过去的?” “那三嫂可以说得别人的门房之内事,我为何就说不得?三嫂您过得如此不开心,尚且还如此关心我和王爷,我作为弟妹,更应该关心关心您了。 且这些本就是醉话,做不得数,若是万一被我言中了一二,三嫂你可得当心才是。以后可得少听、少看别人的家事,多想想自己,想想怎么勤修己德,想想如何留住自己的夫君才是。” 白宛卿的这一番话让剩余的几人再不敢打趣她了,低着头假装喝茶。 “本宫看大家都有些醉了,今日就到此吧!”皇后也是极为不悦,但又无可奈何。既然自己先前说了不追究,那么就谁都不能追究。 “五福晋,没想到你的性子还是如从前一般。”魏舒雅特意晚了一会儿,等着白宛卿,她说这话时,满是羡慕。 此刻的魏舒雅,较之前清瘦了许多,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从前的光亮,只剩下麻木、呆板,好像是对一切都失掉了希望。 “怎的?不认识了吗?我是二皇子的侧福晋魏氏。”魏舒雅自嘲地笑道。这个所谓的侧福晋,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她所承受的,是永远无法为外人道的。 “怎会不认识,舒雅,你变了好多。”白宛卿是知道魏舒雅变化如此之大的原因的,但是她帮不了她,也就只能心疼的看着她。 “要说没变的,也就只有你一个吧!宛卿,我是真的羡慕你。” 第106章 石头的消息 “魏家妹妹,咱们走吧!” 见魏舒雅一直没有跟上来,二皇子顾启铭的嫡福晋刘氏便折回来叫她。她们二人同病相怜,不足为外人道的艰难也就只有彼此能够相互倾诉。 所以她们二人相处的倒是如同亲姐妹一般,二人的关系也是都城之中人人称道的佳话。 白宛卿看着魏舒雅和刘氏的车驾离开,很是心疼这两个女人,心疼归心疼,眼下她是做不了什么的,只等来日,若是有机会,她倒是可以帮助她们假死离开,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二月二过完后,顾启钺就代替白明炽带着大军北上了。 原本群臣都是建议让云麾将军白明熠带军北上。可是皇上说什么护国公已经老迈了,总得要有儿子在身边照顾,硬是驳了众臣,派了顾启钺前去。 顾启钺这一离开,习惯了他怀抱的白宛卿倒是很不适应,晚上翻来覆去好几次也不能睡着。 睡不着的白宛卿就开始想事情:想着前世的、近期已经发生了的、将来即将发生的。 有一件事儿甚是奇怪,那就是无往不利的仲阳竟然在听月楼这个小阴沟里栽了跟头。 他已经调查了有半个月了,却怎么都打探不出这听月楼暗地里行的是什么勾当。 仲阳第二次去的时候,也是选了‘琴’。 在楼上的雅间中,仲阳先是套话,又是砸钱、又是装醉占便宜的……他也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可是什么也额没有打听到。 不仅如此,他还在装醉摸人家姑娘的时候被人扔了出去,说是以后见他一次打一次。 既然不能以客人的身份进去了,仲阳就在附近盯梢。 他发现,那些随侍的小厮有近一半都是练家子,这家听月楼表面上看起来轻松惬意,是个让人放松、休闲的好地方。 可是每每到了打烊的时候,这儿管理得比军营还要严苛。那些白日里的打手小厮分别把守这听月楼的几处门窗,就连屋顶上也是有人把守的。 而且这些人纪律严明,各司其职,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擅离职守。 就连每日送菜给他们的也都是固定的人,若是换了人去,这帮人宁愿饿上一天的肚子,也绝不会将人放进去。 “福晋,要不然我安排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厮进去打探消息吧?”要不是顾启钺离开的时候特意叮嘱他一定要守在白宛卿身边,仲阳都想自己装成小厮打探消息了。 一家清馆,听两三首曲子就要动辄几十两银子,到了晚上还有这般严密的看守,仲阳真想看看里面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 “你先安排着吧!至于去不去的以后再说。”白宛卿想起了石头,前段时间听八面说石头有消息了,也不知道他联系没联系上。 若是石头没有个消息,白宛卿是万万不敢再派人去了。 在仲阳的安排下,白宛卿和八面在四海茶楼见了面。 “小姐,石头他……他变成太监了。”八面见到白宛卿直接就哭了出来。 “福晋面前说话,也不知道忌讳。”绣夏的话提醒了八面:“福晋,是八面放肆了,实在是因为事涉石头,我太过着急了。” “你且说吧!” 据八面说,他遵从白宛卿的指使,去和石头见了面。 石头的半边脸都被烧伤了,看起来甚是吓人。 石头说他是被云府的一个浆洗的老妈妈救下的,老妈妈之前对云音儿有些恩惠,便带着他去投奔了云音儿。 于是他们便成了钰王府的下人。 而石头之所以一直没有和白宛卿和八面联系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没脸。那么长时间根本就没有打探到什么重要的消息,若是这样回去了,她觉得自己有负白宛卿。便想着继续留在钰王府打探消息,等着有一天掌握了什么重要的情报再风光回府。 可是,他的小动作却被云音儿给发现了,对方对他下了死手。因着他的心长得比别人偏这才逃过一劫,实在是在外面过不下去了,他才找了一个适当的时机联系上了八面。 “小姐,这些我都找仲阳验证过了,云府着火不久之后,确实新收了两个下人。”好像是怕白宛卿不信,八面补充道。 “你继续说。”白宛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一开始他还没说自己已经…已经。我记着福晋您的话,担心他已经变了,便说我已经从国公府赎了身,现在做着媒婆的行当。 他和我一起做了一段时间,但是小姐您也知道石头他不像我,他心思重,没干了几天,就说他想走。 在我一再的追问下,他才说他已经变成太监了。” 然后八面又咬牙切齿地继续:“那云家老爷云墨仁是个十足的变态,凡是进云府后院伺候的男子,全都被净了身。石头他…为了能够探知云府更深的秘密,也是没能逃脱。 他说他每每和人打交道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己低人一等,还说自己已经伺候惯了人,想回国公府伺候,但是又怕自己现在的样子让小姐您愧疚。 所以他还想背着我偷偷地走掉,要不是我一再追问,他可能也就走了。 小姐,您能不能让他回府上来伺候呢?”八面觉得石头和自己一样,都是有着满身的才华没有机会施展,而现在自己有了施展的机会,他却变成了那个样子……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白宛卿细细的品着八面的话。 “他只是和我说想离开,其他全都是我自己的意思,我想着他一向是个要强的,要是不能回到府上伺候估计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八面的语气有些疏冷。 “那便让他来吧,不过还是让他来钺王府吧!这府中都是原来的老人,我只带了绣夏、木春和秦嬷嬷过来,他来钺王府也好帮衬帮衬我。” “是,小姐,我现在就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等等,”白宛卿叫住了八面,“石头他可知你今日来找我?” “他自是不知的,我好说歹说才把他留住。这些天,他也只是在帮我整理账册,是从来不会过问我的去处的。小姐,我八面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石头他绝没有背叛您。” 第107章 文书先生 “真不知道你这个急性子是怎么管好那么些难缠的媒婆的,我是说既然他不知道你今日来找我,那就不必告诉他了。换个方式让他来府上,他心思多,免得他多想什么,觉得自己低人一等。等下我和仲阳打个招呼,你和他商量一下,怎么能让事情显得自然些。” “还是小姐想得周到,我过会儿就去找仲阳。” 待到八面走出了院子。 “福晋,我怎么感觉石头有些问题呢?” 白宛卿赞许地看了绣夏一眼,“你倒是说说是哪儿有问题呢?” “若是石头真的想要离开,那收拾好行李自己偷偷的走也就是了。他先是和八面一起共事了几天,然后才说自己做不来媒婆的活计。怕不是觉得八面那里打探不出什么,便想回到您身边吧!” “你光是听八面说这些,就觉察出石头有问题了。可是八面这个往日里八面玲珑、办事滴水不漏的家伙,竟然一点不觉得不正常。看来是当局者迷了。” “那,还让石头进王府伺候吗?” “来,不仅要让他来王府伺候,还要把他安排到我近身处,只有放在身边才能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意图。”白宛卿一开始是更看好石头的,看来即便是重生了一次,她这看人的本领还是不行啊! “对了,绣夏,你可寻好了自己的接班人?”绣夏再过不久就要起矢剑宗了,若是她走了,那白宛卿身边能用的就只有木春这一个了。可这个木春,你让她吃东西、做些粗活还行,其他都是指望不上她的。 “奴婢看着外院儿那个叫秀儿的小丫头还不错,人机灵,也踏实。福晋您若是有空儿,也去看看她,若是能和您的眼缘儿,奴婢就打算把她留在身边了。而她且和奴婢一样,名字里都有个秀字,福晋您叫起来也能顺口些。” “接班人?什么接班人?小姐您和绣夏在说什么啊?”木春抱着零食盒子边吃边走了进来。 “木春,绣夏过些时日就要去学习医术了,到时候我身边就只有你这一个一起长大的贴身丫头了。” “什么?为什么啊?”她将零食盒子放在了一边,语气有些不快。 白宛卿只当她在问为什么绣夏要去学医术。 “这有什么为什么啊?傻丫头。等绣夏学成归来,就能开方子给人看病了。到时候咱们就有免费的大夫了,你要是再吃多了,就不用去院子里跑了,到时候只要绣夏大夫给你开一个方子就行了。” “可是,可是女人怎么能去学医呢?谁教她啊?哪有女大夫给人治病的啊?”木春有些着急了。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能去学习医术,也是绣夏的造化。等绣夏学会了,就让她出去开医馆免费给人看病,时间长了,自然有人知道这个女大夫的好处了。走,绣夏,带我去看看你看上的那个丫头。” …… 没有出几步,绣夏就在白宛卿耳边低声道:“福晋,木春怕是不高兴了。” “那丫头啊!一根筋,别理她,过会儿你把她最爱吃的桃酥酪带给她,她就没事儿了。”白宛卿也看出来了,木春对于绣夏学医这事儿,是不高兴的。 上一世,白宛卿对木春是比对绣夏更好的,因为两个人的性子相近。所以也就把木春养得刁了些,觉得自己比绣夏高上一等。 可能是重生之后,白宛卿去哪儿都带着绣夏让木春吃醋了。 白宛卿虽是有三个哥哥,但是没有姐妹。自是把这两个丫头都当成了自己的姐妹。所以哪怕木春有时候会使点小性子,白宛卿也没有计较,她愿意给时间让她自己想明白。 那个叫做秀儿的小丫头看起来就是个机灵的,也很合白宛卿的眼缘,也就直接定下了,以后她跟在绣夏身边学习俗务。 一连几天,木春当值的时候都是心不在焉的,白宛卿也没有管她,很多事情还得她自己想明白才行。 …… 又过了几天,仲阳把石头带进了钺王府。 仲阳和八面商量过后,两人为石头量身定做了一份差事:钺王府需要一个文书先生,这个文书先生年纪不能太大、还要踏实稳重、记忆力超群,最关键的是,这个文书先生必须得是火命。 钺王府是顶好的去处,事儿少不说,待下人还都极好:别人家动辄打骂罚跪在钺王府是从来都没有的。 所以一听说钺王府要召下人,满都城的人牙子都上了门,除了人牙子,那些个平民老百姓、落榜的书生全都挤到了近前。 但是一看这需求,人就走掉了大半:会写字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求记忆力超群,年纪还不能太大,同时还要踏实稳重。来的人要么是年纪太大了;要么就是记忆力不行。 好不容易有这几项都符合的,但却因为不是火命而被刷了下来。 “你们说着钺王府是召文书先生吗?头一次听说这么奇怪的要求的。” “就是啊!还得要求火命?他们是让文书先生镇宅吗?” “你还真说对了,我听说啊!这钺王殿下,因为在战场上杀人无数,导致自己家的府宅整日都是阴森森的。钦天监说了,他们得找一个天生火命的人镇宅才行。 所以你别看他们提的那些个条件,全都是为了掩人耳目的,能不能被召进去,主要得看命格。要是命格不对,你哪怕什么都符合也不行。”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我表姐的婆母是那钦天监官差家眷的亲娘。” …… 铁砂和石头正在酒楼吃饭,便听见隔壁桌子说了这么一番话。 “石头,要不然你去试试?” “我?还是不去了吧!我长这副样子,怎么可能会被选上呢?” “你没听那人说吗?钺王府此次召人,全看命格和命数,保不齐你就有这个福分。你经历大火仍能幸存下来,这可不就是火命吗!而且我听说钺王府待下人特别好,又有小姐在,你也不用担心会被别人欺负。” 第108章 报仇计划 为了显得更加自然,仲阳他们还做了个局。 石头去应征的时候,仲阳让身边的小厮拦住了石头:“你也不去撒泡尿照照镜子,你长得这副模样还好意思来我们钺王府应征?我要是你,连门都不敢出,生怕吓得小孩子们做噩梦。” 这几句话把石头说的面红耳赤,转身欲走。仲阳身边一个道士模样的人叫住了他:“这位先生还请留步。”他细细端详了石头的容貌然后问道:“先生脸上的疤可是在火后留下的?” 石头点了点头。 那道士又闭着眼睛、掐着手指算了算:“先生可时常觉得身体里有股火在烧?尤其到了夜间,这股火就更旺。而且还时常暴躁,想把东西都给砸烂?” 石头又点了点头,那后道士退后了几步,甚是激动:“朱雀命,百年难得一见的朱雀转世啊!” 然后他找来了仲阳,指着石头说:“就是他了。” 只见仲阳皱着眉头将石头绕着圈打量了个遍,最后还是十分为难地留下了他。 仲阳带着石头进府的那天,正巧碰上木春出门采买。原本在白府的时候,木春就是高看石头一眼的,眼下他虽然毁了半边脸的容貌,但是木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然后就直接将石头带到了白宛卿面前。 石头和白宛卿说的倒是和八面讲述的相差无几,又寒暄了两句。石头便留在了白宛卿的身边,负责誊写给各府的拜帖。 石头虽有一半脸是被火烧伤的,但是他另一半脸倒是极其俊俏,府中的下人们给他起了一个“阴阳文书”的外号。且他平常待人宽厚,也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倒是很快就被钺王府的众人接纳了。 又过了几日,白宛卿中毒一事终于有了定论。宫中的一个内侍是别国的奸细,因着护国公府杀了他满门,所以他才给白宛卿下毒,要替全家报仇。 有了这么个人出来,也算是给了白宛卿、给了护国公府一个说法。 一转眼,顾启钺已经走了有一个月了,掐算着日子,白明炽他们也差不多要到天元国都城了。 一想到顾启钰那个混蛋马上就要命丧黄泉了,白宛卿说不出来的高兴。 早在他们一行出发的时候,白家几人人就商量过,这是要顾启钰性命的绝佳机会,他们就没打算让顾启钰活着回来。 一开始,白明炯先是联系了认识的开元杀手,可对方一开价就是十万两。白家全指着俸禄银子过日子,还要时不时贴补军中几个,再加上那些战死沙场遗孀的抚恤金,一年下来,也剩不下大几百两。 八面那儿倒是能挣些银子,但是又要发展新的业务,所以也是没有多余的银子。 别说是十万两,就算是一万两,白家现在也是负担不起的,于是也就只能另作谋划了。 白明炽打算自己亲自动手,一来刻意亲手报了仇恨;二来不经别人的手总是会安全一些。 战场上刀剑无眼,一不小心伤到了顾启钰,然后他再重伤不治而亡倒也是合情合理的。 而且此事若成,他们白家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毕竟一个绝佳的背锅侠——二皇子顾启铭就摆在那儿,只要顾启钰一出事儿,那么所有人理所应当的都会怀疑顾启铭。 这几日白宛卿是根本就没有心思相别的,每天吃完饭就坐在廊下喂鱼,还嘱咐了木春和绣夏,若是白家又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她,生怕自己错过什么第一手消息。 终于是让她盼来了,那日,她正在池边喂鱼,然后门房就进来报,说是白家远房表亲来了,唤白宛卿回家相见。 正在喂鱼的白宛卿手下一滞,这是她和白明炯约定好的暗号,若是顾启钰那边有消息了,就这样唤她回家。 “快,绣夏、木春,表祖母来了,给我套上马车,咱们这就回去看看她老人家。”一路上随着马车的颠簸,白宛卿的心情很是忐忑,同时又有些激动,是那种大仇即将得报的紧张和欣喜。 “木春,让车夫再快些。”白宛卿一刻都等不得了,很不能马上飞到前线,在顾启钰的尸身上狠狠的啐上两口泄愤。 “小姐,表祖宗原来也没来过咱家,和咱们也算不上亲厚,你怎么这样激动啊?”木春不解的问。 “听说表祖宗那儿有好多种小吃,小姐这怕不是惦记着那些吃食了吧?””绣夏调笑到。 白宛卿看了绣夏一眼,也觉察到了自己有些失态,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待到马车到了国公府,白宛卿快步的走下了马车,因为情绪有些激动,她险些摔倒了。 “小姐,注意脚下。”绣夏一把扶住了白宛卿。 “木春,你去汀兰居看看;绣夏,你陪我去正厅。” 绣夏很知趣地远远就停住了脚步:“小姐,我在这儿等您。” 虽然并没有几步路,但是白宛卿走得甚是艰难,她回想了前一世的一幕幕:顾启钰娶她为妻、封她为后、带着云音儿去冷宫看她、告诉她白家满门的死讯…… 终于,这一世,她替全家负了仇,这一世,死的是他了。白宛卿定了定心神,迈进了正厅。 厅内,只有白明炯一人。白宛卿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顾启钰,没有死。”白明炯语气里满是无奈。 听闻此语的白宛卿好像是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险些跌到,还好最后她扶住了门框。只见白宛卿慢步走到椅子上,用尽了全力缓缓坐下:“他为什么没有死啊?” “今天有传令兵骑着快马从城门跑进来,上朝的时候陛下就说大皇子顾启钰身受重伤。至于伤病的原因现在还不得知,爹爹和大哥已经带着闻太医前去给大皇子医治了。其他的,就得等到大哥他们回来一问究竟才是了。” “三哥,你可知二哥有没有什么事情?以他的身手,是不会让顾启钰存活于世的。若是顾启钺还活着,是不是就是说……”白宛卿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小四,别瞎想。那密令爹看过,只是说了顾启钰中毒一事,别的没提。二哥看着莽撞,但是他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的。他是不会傻到用自己的命去换顾启钰的那条贱命的。” 第109章 猪队友 “不对,三哥。”白宛卿又有了眼中不祥的预感:“即便是顾启钰受了重伤,又何需让爹爹和大哥一起去接他,怕不是狗皇帝顾成天想要将我白家借此机会一网打尽吧?” 按照顾成天往日对顾启钰的态度,这次派白正德父子二人前去属实有些小题大做了。 白宛卿说的这些,白明炯也都想到了,所以他一方面已经联系了天元的朋友,一方面给顾启钺写了封信,让他早做打算,万一真有什么也好保护好白宛卿。 “这几日你就在钺王府好好待着,有什么事情我自会让下人通知你。”白明炯尽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很轻松,但他已经是做好了和护国公府共存亡的准备的。之所以不让白宛卿留在这儿,是因为他认为钺王府是会比国公府更安全的。 若是论群体作战配合能力,他们国公府的老兵们或许可以略胜一筹。但是却没有一个能护白宛卿周全的。而忽视钺王府就不一样了,虽说他们家丁没有很强的战斗力,但若是想保住白宛卿,只要仲阳一个就够了。 白明炯第一次觉得有一身卓绝的武功是那样的重要,若是他有着老大、老二那般的本领,怎么也要把妹妹留在自己身边的。 “三哥,我一个人在府里也没有意思,不如这些日子,就让两个嫂子陪上我几天吧!”身为双生子,白宛卿怎会不知道白明炯是怎么想的。 白宛卿将此事告诉了两位嫂嫂,他们倒是都没有什么意见,都是早就在家中待得无聊了,想出去走走呢! 可是傍晚时分,大着肚子的二嫂杜知微找上了白宛卿:“宛卿,你实话和我说,是不是国公府出了什么事?” 白宛卿一开始并没想同她实话实说:“二嫂,你是孕中多思了。不过是我一个人无聊,让你们来陪陪我罢了。” “宛卿,我嫁给你二哥的那一天,就已经料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情况。你若是想让我安心,就把事情告诉我,省得我自己费心力再去想。”杜知微脸上一片坚毅。 白宛卿略想了想,还是把一切都告诉了杜知微。 “我还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就听我爹说过,当今圣上对大皇子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你若是说对他好吧?但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但是又不能说对他不好,因为每到紧急关头,皇上都是很疼他这个最大的儿子的。” “所以,此次公爹和大哥前去有两种可能:一是皇上真的起了想要动咱们白家的念头;二是皇上单纯的看中大皇子。若是第二种那自然就是皆大欢喜,可无论如何,咱们也得防备着第一种情况的可能,但是又不能弄得草木皆兵,众人皆知,若真是那样,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杜知微挺着个大肚子走来走去,帮白宛卿分析当下的局势。 “当今陛下最重视自己的羽毛,若是想动国公府,定是会找到什么无法反驳的借口的。不如我这就让我爹去一趟宰辅许大人家里,若是陛下真的找他们商量,也好让他们同于是刘大人一起帮着说上几句好话,到时候若是能拖到公爹和大哥回来了,就好办了。” “嫂子,你太聪明了,我想到办法了。”杜知微的话提醒了白宛卿。 她倒是恶意利用刘御史和许宰辅之间的关系。 刘许两家结了亲,看似加固两家的关系,把朝廷上的文臣全都归在了二皇子顾启铭的麾下。 实则不然。 那二皇子顾启铭若是个正常的人也就算了,可他偏偏有着龙阳之好。 刘家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嫁给了他,倒让这看似牢固的同盟关系有了裂纹。 别人她不知道,那刘御史的夫人可是极疼爱孙女刘氏的。 刘氏是个遗腹子,从小就跟在老太太身边长大。白宛卿还记得,上一世,刘老太太为了祈求能让自己的孙女刘氏早日怀孕,硬是拖着不信鬼神的御史刘大人求遍了大景国内所有的庙宇山寺。 若是让那刘老太太得知,二皇子顾启铭有着龙阳之好,那刘许两家的关系定会破裂。即便是来日顾成天想对护国公府不利,那刘许两派的朝臣达不成一致的意见,拖上那么几日,那事情也就有了转机了。 但是还没等白宛卿去找刘老太太,白明炽传回了消息。 原本他们不是计划让白明炽在战场上给顾启钰致命一击吗?没想到顾启铭那个猪一般的队友竟然提前下手了。 他们这一路上走的极慢,不是顾启钰水土不服,就是顾启铭胳膊酸肚子疼,反正一路走走停停,原本他们一个月左右就能赶到开元都城,可是没想到一个月以后,他们竟然才到了开元和大景的交接处。 这俩人排场还搞的很大,早早的就派人来告知当地太守,让百姓在道理两旁跪迎。 就是在这儿,顾启钰惨遭了毒手。 进城的时候,顾启铭突然身体不舒服,便坐在了马车里,只留着顾启钰一个人在外面骑着大马,接受百姓的跪迎。 然后变故就发生了,跪迎的人群中有几个百姓打扮的人直接抽了刀朝顾启钰杀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白明炽先是凭着本能反应替顾启钰击退了一个。后来他想着自己也是想要顾启钰死的,不如就让他直接死在这群刺客的手中也是一样的。 他便装着和刺客缠斗着远离了顾启钰的身边,给那群人留下了空子。 但是,他反应过来了,别人也反应过来了。军中出来了好几个普通兵士围在了顾启钰身边,这群人训练有素,个个都是高手。 第110章 回来了 那群人第一时间便一一对上了先前的那群刺客。两伙人你来我往,竟然半天都没能分出个胜负。 先来的那伙刺客见情况不妙,便试图找着机会撤离,可是后来的那伙人怎么可能放他们走呢?两边就这样僵持不下。 “那顾启钰是怎么受伤的呢?” “小四,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白明炯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顾启钰中的那箭是二哥暗中助力的。前来的那伙刺客近身战还行,但是箭术实在是一言难尽。连射数箭,竟没有一箭能够沾到顾启钰的边儿。 二哥见刺客们实在太过蠢笨,就将刀剑挑飞,调整了射出箭的角度,这才把那顾启钰射的胸膛射穿了。那些刺客这才见机逃跑了。 原本顾启钰的情况并不好的,那刺客的箭上都涂了剧毒,但是没曾想那群保护顾启钰的人当中,竟然还有医术高手,那人将一颗药丸塞进了顾启钺的嘴里,算是保住了他这条贱命。可惜距离心差上了几分。要不然他必定没命了。”白明炯满是可惜。 “二哥还说,后出来救顾启钰的那群人训练有素,反应迅速,哪怕是白家军的精锐也未必有这个反应速度,他估计应该是皇家的暗卫。” “暗卫?他一个皇子怎会有那么多暗卫暗中保护?” 皇家暗卫的数量是根据身份贵重与否来分的。 比如一般的皇子和公主,身边的暗卫不会超过五个;特别重要的皇子,比如准太子和太子,或者得皇帝极为重视的皇子,身边的暗卫也不能超过八个。 也就只有皇帝身边才会有十几个暗卫。 这些都是白正德和他们说的,顾家最初的那批暗卫还是白正德培养出来的。 “确实,二哥说当时二皇子的表情也是特别的奇怪,当时他先是傻愣了好久,然后脸上闪过了一丝阴狠。也还好顾启铭这个猪队友先动手了,若是二哥按照原计划在战场上动手,那……” 白明炯的话也让白宛卿心有余悸,是啊,若真是白明炯在战场上动了手,那轻则重伤,重则就是丧命了。 白宛卿有些后怕,她不敢再想了。 “三哥,你说顾成天是不是有病啊?他先前也没对顾启钰有多好啊?这又是闹的哪出?” “咱们大景这皇帝心机可是真的深沉,若不是发生了这么一场,恐怕没有任何人能看出这老家伙的真实目的的。至于顾启钰的事儿,咱们得从长计议了,而且这些日子咱们不能再轻举妄动了,有什么都等爹爹他们回来,一起商量再说。” 白正德他们还没回来,顾启钺就回来了。 自打顾启钺离开后,白宛卿就很难入睡。后来让她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将顾启钺平日里的衣服塞上棉花摆在床上,这样一来,就好像顾启钺还在。 夜里白宛卿搂着顾启钺的衣服睡得正香,突然感觉不对,身边好像是有人。 她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伸手去摸放在枕头底下的匕首。 “别怕,是我。”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白宛卿握着匕首转过了头,然后就见了穿了一身夜行衣的顾启钺坐在床头。 白宛卿的心砰砰直跳,吓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你怎么回来了?” “你说我怎么回来了?”顾启钺边问边向白宛卿靠近。 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让白宛卿安心了许多,她长舒了一口气,略有心虚:“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回来?”白宛卿边说边将被子往旁边推了推,企图遮盖住自己做的那个衣服假人。 “福晋这是在藏什么?难不成是趁本王不在府中,在被子里偷藏了什么东西不成?”顾启钺其实一早就看见了白宛卿做的那个假人,但是就很想逗一逗她,说着他便一把掀开了被子,露出了白宛卿做的那个假人。 “福晋原来这么想我啊!”顾启钺又向着白宛卿近了近,将她整个人禁锢在床边动弹不得。 白宛卿的脸瞬间变得通红,“这是,这是今天绣夏他们忘记收拾了的。” “是吗?但是我可是想你了。”男人的嗓音带着嘶哑。 …… 顾启钺将白宛卿抱在了怀里。 “你三哥都知道传消息给我,为什么你就没有传消息给我呢?” 白宛卿没有说话,她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有除了白家以外的人能来帮她,也压根就没想到过顾启钺。上一世,她相信云棠、相信顾启钰,得到的却是那样的下场;所以重生之后的她在涉及白氏一门生死的时候就只想到了自救。 “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儿,白家也不会有事儿。”顾启钰看着失神的白宛卿很是心疼,将她在怀中紧了又紧。 …… 又过了几天,白正德和白明熠带着半死不活的顾启钰回来了。说是半死不活,其实顾启钰的面色红润,看起来倒是比好些正常人都健康多了。 据说一路上闻太医随身伺候,每隔几个小时就把一次脉,但是灌了好些珍贵的药材下去,就是不见顾启钰醒过来。 他们回来那天,顾成天是亲自去了城门迎接的。看着昏迷不醒的顾启钰,他是双目通红,全然没有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子,就是一个为了孩子担心的可怜父亲。 眼见着白家父子安然无恙地进了国公府,顾启钺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白宛卿、离开了都城。他这次回来完全是私自行事的,大军之中还有冒充重病的他的铁砂呢! 第111章 顾启钰的娘 “爹,我怎么从没听说过当今圣上有过一位叫锦乐的妃子?” 在城门口的时候,顾成天看到马车上昏迷不醒的顾启钰后,说了一句:“钰儿,钰儿,你可不能有事儿啊!那样我怎么能对得起你的娘啊?锦乐,你若是在天有灵,就千万保佑咱们的孩子平安无事啊!” 虽说只说了一次,可就是这一句,恰好被白明翊听见了。 “锦乐,是前朝的公主。”白正德犹豫再三,还是选择把一切都告诉自己的儿女了。 原本,他是答应过顾成天永远不会将锦乐一事说出去的。可是他转念又一想,是他顾成天不守诺言在前,那他自然也无需继续遵守他们二人之间的约定了。 “什么?”白明翊兄妹几个都被白正德的这句话给惊到了。就连白宛卿,这个活了两世的人,也是不知道顾启钰的母亲竟是前朝的锦乐公主。 锦乐公主,可是前朝皇帝最宝贝的女儿。史书记载,当年前朝皇帝被起义军围困在了皇宫之中,他硬是将自己这个女儿送到了都城之外。至于后来在这个锦乐公主身上发生了什么。史书上也只有‘不详’二字。 看着满脸问号的儿女,白正德拢了拢自己的胡子:“这话,就要从很久之前说起了。” 那时,白正德和顾成天还是众多反抗前朝势力中很小的一股,二人均是白丁出身,他们是靠着英勇善战和说话算话为自己挣得了一众追随者。 当时的君主虽是个昏君,但也确是个擅长拿捏人心的高手。眼见各路起义军汇成了一股绳向都城杀来,他便向天下发诏:谁能第一个闯进宫来,那这天下他便拱手相送了。 此诏一出,让原本就各怀鬼胎,临时结成同盟的各路军队同盟瞬间瓦解。还有不少直接就和自己人动起手来,只为了成为那个最先闯进宫中的人。 当时的顾成天和白正德也是领着军队同另一股起义军作战。就是此时,顾成天落了单,然后又被人伏击,险些没了命,也是这个时候,他认识了顾启钺的母亲海皎玉,并被她带回了矢剑宗。 待到顾成天从失剑宗回来,虽是带来了江湖势力的助力,可却因为耽误了太久的时间,早已错失了入皇城的先机。 “当时另一路起义军已经围住了都城,前朝皇帝在都城里摆了一个阵法,起义军们一进去就再也出不来,进去多少就会死掉多少。后来各路起义军们陆陆续续地都抵达了都城,但是他们就是怎么也攻不进去。 当时民间盛传前朝皇帝请来了神仙助力,所有和他为敌的人都将受到天神的惩罚。 此言传得甚是邪乎,到了后来甚至都没人敢去破阵。各路的将领们达成了一个协议:凡是能够破此阵者即为新朝的皇帝。但是即便这样,前后去了十数个勇士后便再无人敢进去。” 白正德说他当时都打算放弃了,毕竟他还有父母和子女要养育。 可是心机深沉的顾成天没有放弃。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反正是消失了三五天之后便说是要破阵。 临行前,顾成天也是有些不安的。 “他将为父叫到了一边,把自己的父母亲族全都托付我。”白正德继续道。 “可是我是没法看着顾成天去送死的,便说什么也不同意他去。到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了,顾成天才将他结识了锦乐一事告知了我。但也只说是锦乐告知了他破阵的方法,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后来呢?”白宛卿问道。 “后来顾成天上位后便迎娶了许宰辅的女儿、当今皇后许氏,只不过一开始许氏只是妃子。许氏封后不久,顾启钰便出生了,顾成天只说他是宫女的孩子。还是后来他和为父喝酒说漏了嘴,为父这才知道顾启钰就是锦乐公主的孩子。” “这么说,顾成天的天下是从锦乐公主的手里骗来的?”白明炯见白正德不再言语,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应该是吧!为父也只是猜测二人定是达成了某种协议:譬如顾成天答应留前朝皇帝一命之类的,可是最后顾成天没有按照约定执行,反而手刃了前朝皇帝。” “所以顾成天他这是想要替自己赎罪,将这天下交还给锦乐公主的孩子?”白明熠问道。 按照白正德的说法,白宛卿这才想通了其中的关窍。难不成上一世顾启钰之所以能成为皇帝,并不是因为二皇子有什么龙阳之好,也是因为顾成天,而与别的都没有关系? “小四,你在想什么?”白明熠盯着低头不语的白宛卿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上一世顾启钰能够当上皇帝。这样一来,咱们要是再想对顾启钰下手,怕不是更难了。” “那也没什么难的,不是还有二皇子吗?咱们那个宰辅许大人也不是吃素的。” 倒是让白明炯给说着了。 宰辅府内。 宰辅许大人、御史刘大人、魏国公、威虎营的沈将军……一众人等全都聚在了一起。 “老师,您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他真要将老大立为太子吗?”这群老家伙进来之后一言不发,年轻气盛的沈将军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是啊!宰辅大人,我朝暗卫配置自有严格的规制,如二殿下所说,陛下恐怕不只是动了立储之心,就怕直接要把皇位传给大皇子啊!”魏国公也是个沉不住的性子。 “慌什么?就算陛下有心,但是大皇子不是还昏迷着吗?一个昏迷不醒的人,犯得上让你这么着急吗?”刘御史不满的看了沈将军一眼,但同时也是讲这话说给魏国公听的。 “御史大人你是没看见,那顾启钰根本就不像个垂死之人,说不准哪天就醒过来了。现在二皇子还远在开元,什么时候能回来还不知道,不如先让二殿下回来再做打算吧!就算有个什么万一,咱们也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魏国公道。 他此时有些后悔了,早知道皇上一直属意的都是大皇子,倒不如将孙女嫁去大皇子府了。 “不可,当初是二皇子主动要去开元的,若是此时回来要怎么和陛下解释呢?倒不如好好了了开元的差事,也好为自己立一些威望。”许宰辅吩咐立在一旁的心腹:“许大,快给铭儿传信,让他再不可拖延,早早地将开元一事了结。都城之中,自有我们几个老家伙替他操心。” 第112章 好马不吃回头草 要说对付顾启钰,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让他醒过来。只要他不醒过来,那就算顾成天再怎么想将帝位传给他,都是不行的。 眼下钰王府虽是重兵把守、顾启钰身边围得更是里三层外三层。但许宰辅也是经营了这么多年的,想要办到此事虽说是会费些力气,但也是能办到的。 …… 顾启钺走后,白宛卿一个人很是没有意思。每日就只是在府中看看账本,再不就是看看八面送过来的‘话本子’。府中的账目被仲阳和秦嬷嬷管的极好,根本就没有需要白宛卿操心的地方。倒是八面送过来的‘话本子’,还能给白宛卿解解闷儿。 这天,白宛卿正在府中闲来无事。 “福晋,平遥公主来咱们府上了……” 木春的话音还没落,就听见了平遥的声音:“五嫂,我来看你了。” 多日不见,平遥瘦了很多。 “五嫂,几日不见,你长胖了许多,看来你和五哥真如传言那般亲厚啊!”平遥一脸促狭,不怀好意的笑道。 “是吗?你倒是清瘦了不少。”白宛卿拉着平遥坐下。 “是吗?也是,整日忧愁烦心,怎么能不瘦呢?”平遥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惆怅。 “这可一点也不像你的性子啊?是怎么了?”白宛卿对着绣夏说:“端些栗子糕和牛乳茶来。” 这些是平遥最喜欢吃的。 “还是五嫂你,对我最好。” “这就算对你好了?你这个公主殿下可真好收买。要说对你好的,天下莫过于皇后娘娘和陛下了,他们二人才是对你最好的。” “你快别提我父皇母后了,提了他们我就生气。我之所以清瘦这么多,就是因为我母后,她总想让我嫁人。”平遥生气的咬了一大口栗子糕,险些噎到。 “慢点儿吃。”白宛卿给平遥顺了顺后背,“皇后娘娘想让你嫁给谁呢?” 平遥又饮了一大口牛乳茶,道:“田将军家的二儿子、舒宁侯府的长子、新成爵的尚恩伯,母后让我从他们几个中挑一个。” 这几个人都是武将世家出身、家风严谨,皇后是为平遥公主认真挑选过的。 “那陛下怎么说呢?” “我父皇说了,此事他不管,全凭我母后做主。可是五嫂,我真的不喜欢他们几个。” “皇后娘娘自是为你好的。” “皇嫂,我也不拿你当外人。她总说为我好,可是我又岂不知,她不过是想用我的婚事拉拢武将们,然后好助二哥一臂之力。不然何以见得她给我挑的夫家全都是武将世家,而没有一个文臣子弟呢?” “五嫂你不知道,新承袭爵位的尚恩伯,是有着青梅竹马的,就算我当初喜欢白家哥哥时,也没想过要做拆散别人的恶妇;还有那个舒宁候府的长子,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莽汉,还是个不懂一点儿情趣的直性子,我若是嫁给这样一个木头桩子,那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没有一点儿趣味?也就是田将军的二儿子还好一点,不过也和白家哥哥差远了。” “你难不成还是喜欢我三哥?”平遥三句话离不开白明炯,也怪不得白宛卿多想。 “皇嫂你说什么呢?我平遥可是不吃回头草的好马,怎么还会惦记着白家哥哥?”平遥的声音越说越小,然后她又突然提高了音调:“我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的婚事成为二哥的垫脚石。她们越是想让我嫁武将,我就越要嫁给一个文臣。” “不说我了,五嫂,你近日可好?什么时候能给我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外甥呢?到那时母后就有事情做了,也不会将眼睛日日盯在我的身上!” 白宛卿笑笑没说话,眼下她和顾启钺的关系虽是不错,但是她还没想生下孩子,若有了孩子,她也就有了软肋,到时候想离开就更难了,想做什么也就更加掣肘了。 平遥的这番话倒给她提了醒,她近日和顾启钺有些亲密,是得吃些药来以防万一了。 白宛卿又旁敲侧击了一些顾成天近日的举动,平遥的回答倒是也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 二人正在说笑的时候,门下来人报,说是白明炯上门了。 平遥公主一听这话说得立马站起了身:“五嫂,那我就先告辞了。”然后不等白宛卿回答,便径直走开了。 看着平遥这慌忙离开的背影,白宛卿愈发的觉得,这俩人之间,有些什么。 白明炯是来告诉白宛卿她让他办的事儿已经办好了。 顾启钰一回来就被送到了钰王府,皇帝顾成天更是派了重兵把守,但凡出入必须令牌,就生怕再有刺客来刺杀他这个宝贝儿子。可白宛卿一直觉得顾启钰的症状有些异常,想要让仲阳去钰王府看看顾启钰是真的昏迷不醒还是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白宛卿将这个想法说出后,白明炯变主动请缨接下了这个任务。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短短两天,他就弄到了令牌,此时前来就是给白宛卿送令牌的。 为了给仲阳打掩护,白宛卿用完了早膳便去了钰王府。 这段时间人刚用完早饭,又不用立即准备午膳,所以府中的下人们多少都会疲懒一些。 因着白宛卿是女眷,实在不宜去到后院探望,便跟着钰王福晋钱氏在前厅坐了坐。 钱氏装扮得很是华丽;身穿粉红色的锦袍,细密的毛领一看就不是凡品,头上的金丝步摇看起来像皇后赏赐的物件,一对晶莹剔透的紫玉耳环更是难得一见的。钱氏的相貌倒还算端庄,但是今日的装扮实在有些用力过猛。 “五弟妹真是勤俭持家的好手,嫂嫂我想着装扮的艳丽些,也好能让殿下早些醒过来。” “嫂嫂说的是,嫂嫂头上的步摇是母后赏赐的吧?” “五弟妹好眼力,这还是那日我和钰王殿下一同进宫给母后请安,母后赏赐的;想不到殿下现在竟然……”钱氏用帕子遮住了脸,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嫂嫂还是不要太过伤心了,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总会醒过来的。” …… 二人正在虚情假意地你来我往,就有婢女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等到近前一看,端茶的竟是云音儿。 第113章 再见云音儿 虽说妾室是奴,但是很少有人家真的用妾室端茶倒水的。 其实云音儿平日里也是不用这般端茶倒水的,不过钱氏是借着顾启钰昏迷不醒的这段时日报复一下云音儿罢了,谁让她顾启钰十天中有七八天都去到这个贱人屋里呢! 因为嫉妒白宛卿和顾启钺的关系,钱氏便趁机把白宛卿也一起恶心了:“听说五弟妹和我家音儿是旧识,音儿,你便留下吧!陪着我和五弟妹说说话。” 云音儿没有说话,只是将托盘交给了一旁随侍的丫鬟,然后在最下首的位置坐下了。 “旧识谈不上,不过是当时钰王殿下和云夫人在踏春宴上相会,我恰好在场罢了。我要是没记错,嫂嫂您也应该是在场的吧?”白宛卿饮了一口茶,眉眼含笑的看着钱氏。 钱氏低头饮了一口茶水,错开白宛卿望过来的目光,并没有答话。 当日她自然是在场的,当时她还想呢,若是那家姑娘日后嫁给了顾启钰,得是多么倒霉的一件事啊!可没想到最后嫁给顾启钰的竟然是她自己。 见钱氏没有答话,白宛卿又道:“钰王殿下迟迟不肯醒来,嫂嫂倒不如让皇长孙在殿下身边和他多说说话。殿下惦念着皇长孙和嫂嫂您,想必也是会尽快醒来的。” “五弟妹说的是。”这几个字,钱氏是咬牙切齿从嘴里挤出来的。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白宛卿倒可好,专挑人家痛处戳啊! 还没娶妻室,妾室就先生下了孩子,这在满都城的权贵中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虽说她是嫁给了皇子,可是那群和她一起长大的手帕交暗地里都是嘲笑她这个皇子妃的。 自打她嫁给顾启钰后,宴会都去的少了,就是怕从别人嘴里听到那些有的没的。 “殿下喝汤药的时间到了,我就不留五弟妹了,等来日殿下醒了,我们夫妻二人定到府上去做客。音儿,你陪着坐坐,然后再去送送钺王福晋。”扔下这句,许氏直接就沉着脸走了。 白宛卿估摸着仲阳那边儿的事儿差不多了,便也没再多做停留。她早了云音儿小半个身位向外走去。 “不是听说云夫人深得钰王殿下疼爱吗?”八面的‘话本子’上写的可是一清二楚,说自打云棠死后,云音儿就是专房之宠,哪怕是钱氏入门,也没有什么改变。 “钺王福晋和殿下夫妻恩爱,没想到您还有时间管别人的家事?而且,外界传闻哪可做真?外界还都传说您性格乖张、飞扬跋扈呢!还说您曾经为钰王殿下要死要活呢?这一项两项的,又有哪一个是真的呢?”云音儿一副唯唯诺诺、小心谨慎的样子。 “其他的做不得真,但是云夫人得钰王殿下疼爱定是一点儿都没有错的。就像钱氏说的,咱们是故交,现在只有我一人,云夫人就不用再装了?” “福晋您倒还是和从前一样,看事情一针见血。不知,我这次又是哪里暴露了呢?”云音儿快走了两步,赶上了白宛卿。 白宛卿见状笑了笑,停下来道:“钱氏这般对你,不过是因为钰王昏迷,你没有娘家做依靠,若想知道你在这钰王府的地位,就得看奴才们的反应。你端着茶杯进来的时候,除了钱氏身边的贴身女使,其余人都是一副惊恐的样子。这就足以见得,你平时是不做这些差事的,而且,待下也是极为严苛的。” “福晋见微知着,音儿佩服,那我也就不再隐瞒了,殿下对我那是极好的,钱氏虽然是这府中的福晋,但是那些下人全都得看我的眼色行事的。” 云音儿语气里满是骄傲,但是她没有说的是顾启钰确是日日召她侍寝,可是她只是在一旁站规矩。十次召见也就能有一次是真正的侍寝,可就是这一次,顾启钰口中喊的也不是她的名字。 “音儿夫人,赵嬷嬷说皇长孙醒了,正哭着找您呢!”一个小丫头急慌慌地跑来寻云音儿。 然后云音儿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对着白宛卿行了个礼,匆忙的就跑了回去。 “福晋,就是孩子醒了而已,不至于吧?”木春道。 白宛卿也觉得不至于,但是她转念一想,孩子是云音儿唯一的指望了,她紧张些倒也是正常的。想起自己上一世对顾启钰的紧张,比起现在的云音儿之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不过白宛卿到最后才知道,其实让云音儿紧张的不是孩子,而是赵嬷嬷。 …… “福晋,顾启钰是真病,并不是装的。”仲阳混在白宛卿的随侍中和她一同出了钰王府。 “顾启钰的房间始终都有一个老嬷嬷在,那老嬷嬷我看不出深浅,不敢轻易下手。于是我便摸到了太医的住处,从闻太医的脉案看来,那顾启钰应该不是装的,很像是中了一种名为‘红颜醉’的毒。 闻太医给他开的都是一些醒神温补的药,倒也算是对症。不过,我看那药渣之中,好像是被人加大了其中醒神药的药量,这样一来,就和那温补之药相冲了,长久食用,对病人的身体是有大损伤的。但是……” “但是什么?” “这两味药相互冲突,倒是有可能让顾启钰突然清醒过来。” “顾启钰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为中了那箭上的剧毒。闻太医原本的药方是极为温和的,就算是醒不过李也不会对人体造成什么损伤的。可是醒神的药一旦加大的药量,就成了一副药性凶猛的虎狼之药,长久服用下去,就算是人醒了,也是痴傻的。” 痴傻?倒是便宜了他。 顾启钰若是痴傻了,顾启铭就一家独大了,到时候再想推倒他就不容易了,倒不如先让顾启钰和顾启铭狗咬狗,两败俱伤来得好。 “你可能掌握时间和药量,让顾启钰在半傻不傻的时候醒过来?” “自是能的。”仲阳答道。 可是没曾想,还没等到仲阳动手,顾启钰就先行醒了过来。 第114章 顾启钰醒了 顾启钰醒来那日,顾成天和众臣子正在和往常一样上朝,然后有一个太监在顾成天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直接就扔下了满朝文武和政事,连常服都来不及换,直接就去了钰王府。 等顾成天的銮驾已经离开了殿上,群臣才知道原来是顾启钰醒了。 …… 因为躺了太久,顾启钰的双腿有些无力,他在福晋钱氏的搀扶下给顾成天行了个礼。 “快起来,你身子刚好,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顾成天亲手将顾启钰扶到了床上,动作极其轻缓,语气中也充满了关切。他给顾启钰盖好了被子,转身扫视了一圈儿,然后问道:“闻太医何在?” “老臣在此。”闻太医端着刚煎好的汤药,走了进来。 顾成天亲自接过了汤药,待顾启钰一勺一勺将汤药饮尽,才道:“钰王殿下的身子可是无虞了?” “回陛下,钰王殿下福泽深厚,自有天神庇护。此番苏醒过来,身子比从前更加强健,至于腿脚方面,只需走上个把时辰,自然无恙。”闻太医也没想到顾启钰能这么快醒过来,原本他认为顾启钰能不能醒过来都是难测的。 “爱卿医术了得,这段时间辛苦了。” “此乃臣医者的本分,全是陛下福泽深厚,殿下才能这么快醒过来。” 内侍将闻太医领了出去。 “闻太医此番可是立了大功,前途无量啊!” 候在门外的一众太医争着抢着向闻太医贺喜。 “陛下,钰王殿下此番苏醒过来实乃天佑我大景。” “钰王殿下经此次大劫,必有后福啊!” …… 围在顾成天身边的都是顾启钰一脉的臣子,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顾成天很是开心。 “传令下去,朕要大赦天下,让大景的臣民恭贺钰王醒过来的喜悦。” “陛下圣明。” …… 钰王苏醒过来的消息一传开,各方势力都坐不住了。 “爹,你不是说顾启钺定不会醒过来吗?就算醒过来也是个疯子吗?不是已经派人下毒了吗?”许皇后一口气将自己的疑问全都问了出来。 “收些声音。你是嫌命长吗?”许宰辅瞪了女儿一眼,眼下这可是在宫里,在这个人吃人的地方稍有不慎就是杀身之祸。 “爹,你放心,这是在我宫里。” “你宫里又如何?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我教了你数次,你怎么就不往心里去,也不知道这么多年的皇后你是怎么当的。”许宰辅忍不住抱怨到。 “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倒是说说现在该怎么办吧!”皇后许氏根本就坐不住,只好来回走动缓解紧张。 “眼下顾启钰刚醒,陛下就要大赦天下了,说不定过几日,他就要被封为太子了,若是来日他登上了皇位,那我的铭儿可怎么办啊?”因为顾启钰占着‘长子’的名号,顾成天往日里也么有对他多好,明里暗里,皇后是给顾启钰使了很多小绊子的。 “哭哭哭,你都多大了还是就知道哭?哭要是有用的话我陪着你一起哭,我把全家都拉过来一起陪着你哭。” 当初许氏当上皇后时,许宰辅原以为女儿有所长进了,可没想到还是在家时的那种性子。 “你现在收拾好自己,去陛下那边打探心意,我无法在宫中多做停留,这便离宫去想对策。你千万记住,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陛下不是还没有立太子吗?你也该拿出皇后的样子,想想一国之母现在该做什么才是。” 此刻他只觉得庆幸,还好顾启钰生了这么一场病,让他们直到了原来皇帝是这么重视老大。如若不然,待皇上殡天之后直接将皇位传给顾启钰,那么什么就都来不及了。 安慰完女儿,许宰辅便急急忙忙赶回了自己的家。 几位二皇子一脉的朝臣早就在宰辅府中等候许宰辅多时了。 没等几人开口问,许宰辅便先开了口:“刘大人,还麻烦你搜集一下钰王的罪状,还有魏国公和沈大人,你们二位也要将掌握到的消息整理一下,事无巨细,总是能找到突破口的。我再去联系几位朝臣,到时候咱们齐心一起反对,就算是陛下再怎么看中大皇子,他也得仔细考量考量。” 送走了几位大臣,许宰辅叫来了家中的管家,耳语了几句,管家便带着拜帖出门而去 许宰辅的心里有些打鼓,原本在这之前,朝中几乎所有的文臣都是在他们阵营的。可是经此一事,他实在不知还能有多少人会改弦易帜,转头顾启钰。 “福晋,可要将此事告知王爷?”绣夏出言提醒白宛卿。 眼下的情况不过是事涉储位之争,就当下的情况而言,即便太子之位不是顾启钰的,也绝不会是顾启钺的。 若是顾启钺回来,还会逼着选阵营,倒不如现在含含糊糊的好。 “还是先不要说了,王爷刚回去,若是再回来,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就不好了。” 若是铁砂听见了白宛卿的话必定会感动得哭出来。 顾启钺是一收到白明炯的书信就往回赶了,可是他铁砂不行啊!他要留在军营帮着顾启钺和其他将领周旋。 顾启钺走得急,临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交代。铁砂是绞尽了脑汁,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还好顾启钺平时就是个冷淡的性子,和军中人交往不多。所以他突然不在,也没引起众人的猜疑,铁砂心惊肉跳的平安度过了五天。 第六天一早,几位将军就一起来到了顾启钺的营帐前。 “铁砂,钺王殿下在里面吗?”他们不由分说就要往里闯。 “殿下……他自是在里面的,你们找殿下做何事?”铁砂说得没有一点儿底气,身上冷汗直流。 “我等,自是有军情大事要和殿下商量。” “老胡,你废什么话,直说就是了。殿下这几日没有露面,军中将士都说殿下是扔下我等,自行会都城了,我等想见见殿下,也好回去和众将士有个交代。”说话的是关将军,是大皇子的人。 “是将士们想见殿下,还是你想确认殿下在不在军中啊?”铁砂的脑子难得灵活了一次。 关将军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后退了一步,单膝下跪:“殿下,若您还在帐中就请出来一见,好给我等众将士一个交代。” 第115章 立太子 眼见关将军跪在了地上,其余一种被他撺掇来的将领全都跪在了地上。铁砂看着跪在地上的众将士有些懵,但他还是挡在了营帐之前:“殿下正在里面研习兵法,不喜外人打扰,你们若是要硬闯,得先过我这一关才是。” 说着铁砂就拉开了架势。 “那我今日便和兄弟讨教讨教。”关将军也不甘示弱。 就在二人剑拔弩张,即将开打的时候,顾启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铁砂你真是一根儿筋,关将军他们想来看我,让他们进来便是。 “是,殿下。”铁砂收了架势,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暗自舒了一口气,若是顾启钺再补回来,他可是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了,凭他的脑子,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屋内,顾启钺果然是拿着一本兵书在详读。 “还请殿下赎罪。”关将军直接跪在了顾启钺脚下,他趁机看了看那本书,书上满是朱批,倒是不像装出来的样子。“殿下一脸几日都不曾露面,我等实在是担心,迫不得已才出了此闯营帐之举。” 顾启钺冷着一张脸,头都没有抬一下,更是没有说一句话。关将军起也不是,跪也不是。 许久,顾启钺才道:“起来吧!” 腿都跪麻了的关将军在其他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心想,以后他定然不会再招惹这个冷面阎罗了。 几日后,顾启钺收到了仲阳的书信。 “殿下,我们可是要回都城了吗?”顾启钺临走时是吩咐了仲阳的,如无急事,就无需传信给他。眼下顾启钺刚刚回来,就收到了仲阳的书信,想必是有要事的。虽是擦离开不久,但是铁砂有些想念都城的吃食了。 “不用了,传令下去,让大家安营扎寨,今晚好好歇上一歇,明天开始就要加速往北境赶了。” …… “朕已经年老,近日更是感觉力不从心,为保万全,朕打算确定好太子人选,不知众位卿家有何见解啊?” 顾启钰刚刚身体康复回来上朝,顾成天就要定好太子之位,再加上他这些天对顾启钰的关心,只要是个人都能明白顾成天是个什么意思。 “大皇子殿下是陛下第一子,人品贵重,又蒙天神护佑,可立为太子。”皇上的话音刚落,就有人立马跳出来拍马屁。 “二皇子殿下是陛下的嫡子,殿下身先士卒,军功卓着,实为太子的不二人选。” …… 两拨人马你一句我一句,争执不下。 “许宰辅,觉得谁可堪被立为太子?” “臣以为二位殿下各有所长,均是人中龙凤。大皇子品行贵重、二皇子胸怀大志,无论立谁为太子都是我大景的福分,是天下百姓的福分。” 许宰辅的话音刚落,就有朝臣道:“启禀陛下,微臣有事启奏。微臣要参大皇子顾启钰仗势欺人、不修私德、残害百姓一事。” 说话的是大理寺卿方明,此人最是公正廉明。敢顶着天子之怒,在这种时候参上顾启钰一本,也就只有他了。 “爱卿刚刚奏事的时候为什么不说?非要等到现在才说?”顾成天的语气很是不善。 “臣不说,是因为证据还未经查实;臣说,是因为这样一个品行有缺的人是不配成为我大景的太子的。” 方明越说,顾成天的脸就越黑:“既然你说证据未经查实,你可想好了,要现在参吗?” “陛下若是想将大皇子立为太子,微臣就现在参,否则,臣就不参。”方明倒是没有一点害怕。 “好你个方明,你可知诬告皇子该当何罪?” “臣知,廷杖一百下。” “朕念在你之前功绩的份上再问你一次,你可要现在参?” “臣要参大皇子顾启钰仗势欺人、不修私德、残害百姓一事。”方明又重复了一次,然后将头重重扣在了地上。 “那朕便如你所求。”顾成天从皇位上站起身:“方明,即日起,你便负责查大皇子的案子,你什么时候调查个水落石出,朕便什么时候再议国本,退朝!”说罢,顾成天头也不回的直接走了出去。 其实方明这次是被许宰辅他们给利用了,这不过是他们为了拖延时间行的缓兵之计。 顾启钰虽贵为皇子,但是自小就不得父皇疼爱,皇后更是将其视为了眼中钉,所以他一直都是谨小慎微行事的。 要说顾启钰这么多年来,最出格的就是迎了云棠和云音儿两个妾入府。而云家又被大火烧了个精光,恰好云家及其四周的房子和地全被顾启钰买去了。许宰辅几人便以此为突破口,做了许多看似确凿的证据,把云家的大火描绘成了顾启钰仗势欺人,购地不得,放火烧宅、杀人灭口。 他们从没想过真的会将此事坐实,只想着能够拖上几天,拖到顾启铭回来就是好的。到时候再用他手里的证据真正的置顾启钰于死地。 公正廉明的方明就成了他们用来‘杀’顾启钰的‘刀’,而方明也果真遂了他们的意。 “方兄,今日殿上你实不该如此的。”白明熠和方明彼此欣赏,很是投契,下朝之后,白明熠便把方明邀到了国公府,想为这位知己好友出出主意。 “你还不知道我的性子?就算被人利用了我也认了,能死在廷上,也算是我方明的造化。”前一天晚上方明收到的证据,第二日皇上便提出立太子一事,就算他再怎么蠢笨,也都知道这是一个利用他的局。 “方司卿,以为自己这样做就是忠君爱国了,你感动的不过是你自己罢了。”回到白府的白宛卿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第116章 一百变二百 白宛卿肯多说这一句,实是因为上一世这个方明为了他们白家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上一世,白家满门抄斩,所有为他们求情的人都受到了牵连:轻则下狱、重则抄家。原本方明是可以免此一劫的,但是出使归来的方明还是像今日这般义无反顾地替白家求了情,然后顾启钰一怒之下就让方明死在了白家的前面,五马分尸。 “下官见过钺王福晋。”方明起身给白宛卿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方大人有礼了。”白宛卿微微福了福身,找了位置自己坐下了。她转身对绣夏她们说:“我要同哥哥说几句话,你们先去汀兰居等我吧!” 方明见白宛卿坐定,便对白明熠拱手道:“钺王福晋既与白兄有事要谈,下官就先告辞了。”说着便转身欲走。 “方大人已经大祸临头了,还顾忌着什么男女之分,不觉好笑吗?”白宛卿慢慢悠悠道。 “方兄,你不如先留下来听听小四的见解。”白明熠拦住了方明的去路。 其实就算白宛卿不来,白明熠也是回去找她的,满朝文武之中,能像方明这样敢于为国为民舍身取义的官员实在是不多的。再加上方明有又是白明熠难得的知己,于公于私他都想保他一命。 “方大人若是想用自己的性命换来千古的名声,而置国计民生于不顾那您就请离开吧!”白宛卿看了一眼方明,见后者还是没有动,便道出了这么一句。 “你是说我为了自己的名声,才阻拦了陛下立太子的?难道说我方明会为了自己的名声舍弃性命,从而置七十岁的老母和三岁的幼儿于不顾吗?”方明很是气愤,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他。 “难道不是吗?大人您不计后果就直接在朝堂指证大皇子德行有亏,待来日查证全为诬告之后,您就要承受那一百的廷杖了。除了能成全您的以命谏上的名声,还有其他什么作用吗?还是说大人您子认为可以在一百廷杖之下活下来?” 白明熠知道白宛卿这是在故意激怒方明,不得不说,对付方明这种人,白宛卿的办法是最行之有效的。如若不然,光凭他自己定是拦不住方明的。 “那若不是诬告呢?若是却有其事呢?” “所以方大人是用自己的性命在博那十中之一的可能吗?若是博对了,您是大景的功臣,若是博不对,您也能落得个不畏强权、直言进谏的美名。”白宛卿拍了拍手,“方大人果然好算计。” 方明‘你’‘我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什么,最后他泄了气,道:“那敢问福晋,您说我现在又该如何是好?” “眼下当然是将事情尽快查清楚,找出诬陷大皇子的母后黑手,和给您送密信之人。然后再向皇上和大皇子请罪了。再找上几个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同僚,”白宛卿看了看白明熠,“先去陛下面前给你说好话,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保住自己的性命,方大人,您活着能对大景百姓做出的贡献可比死了要大多了。” …… 几人又商量了一会儿,然后才四散而去。 方明调查了几日,顾成天就有几日没有上朝。 在第五日的时候,方明终于查出了究竟。 御书房中。 顾成天将大景的重臣聚集在了一起。之所以没有在朝堂之上将此事说明,实为顾成天也是担心发生什么不可挽回之事。 “大理寺卿方明,你可是将事情都查清楚了?” “回禀陛下,臣已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查清楚了。密信之上的所有事全为诬告,大皇子人品贵重,实乃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 “瞎说!即便那云墨仁的宅子不是钰王烧的,可是他先是私会云家庶女,后又纳了云家嫡女的事情可是全都城人都知晓的,你怎好睁着眼睛说瞎话,竟说所有事情均是诬告的?” 顾启铭还没有回来,一听方明这样说,魏国公就坐不住了。若是陛下真的立了顾启钰为太子,倒是别说是要振兴国公府了,怕不是国公府数十年的基业就要毁在他手上了。 魏国公的话一说出口,许宰辅就知道他完了。 “魏国公大人是怎知这信件上的内容的?这封密信除了陛下和我,再无一人知晓,国公大人怎么却好像熟知这上面写了什么的?”方明拿着密信,一步步逼近魏国公。这是‘引蛇出洞’的计谋,只不过没想到会进行的这样顺利。 “我…那钰王和云家女儿的事情,这都城中又有谁是不知道的?老夫当然不知那密信的内容,不过是听你说他不休私德,胡乱猜测罢了。”魏国公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事情,难免有些慌乱。 “国公爷,我说的是云墨仁家的宅子,国公爷是怎么知道密信上写的是云墨仁家的宅子,而不是李墨仁、赵墨仁呢?”方明步步紧逼,他等的就是魏国公的自投罗网。 “我…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是猜的,胡乱猜测而已,做不得数的。”魏国公浑身直冒冷汗,声音也跟着有些颤抖。 “那国公爷也帮着朕猜猜写信诬告钰王的人,是谁!”顾成天将手串一把扔在了案上。 这一摔,把魏国公吓得够呛,他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陛下,老臣冤枉啊!” “你倒是给朕好好说说,你冤在了哪儿了?” “老臣、老臣……”魏国公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 “方明,朕给你三天时间,若是你能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找出那诬陷钰王背后指使之人,那之前的一百下杖刑,朕就给你免了。若是你查不出来,那这一百下廷杖就要变成二百下了。” 第117章 鹬蚌相争 魏国公被下了狱。 一开始他还说什么也不承认,但是不知怎的,突然间就招了个干净:他将一切罪责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说是他为了自己孙女魏舒雅的地位,便自作主张,想要替二皇子顾启铭争一争这太子之位。 在招供的第二天,魏国公蒙瑾就在狱中自尽身亡了。 魏国公的死也算是为此事画上了一个短暂的句号。 “魏国公的事情各位卿家也都有耳闻了吧?魏国公一府三朝元老,却做出此等令朕心寒的事情来,朕心甚是难受。说到底,魏国公也是个淳厚之人,他之所以会有今天的下场,自是他不知修德的缘故。 但是,太子之位一直悬而未决也是其中的一个额原因。国本不稳,太子一日不定,所有人的眼睛便一日盯着这个位置,无心正事。今日,朕便立皇长子顾启钰……” “等等。”二皇子顾启铭身着甲胄、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大殿之上。 见到顾启铭的身影,许宰辅总算是舒了口气。 “铭王殿下,您身披甲胄,未经传召擅自来到这大殿之上,可是要造反不成?”说话的是顾启钰一派的臣子。 “父皇,儿臣不经传召,擅自身着甲胄入宫实在是因为情况紧急。这是儿臣在天元探查到的情况,还请父皇过目。”说着顾启铭将手中的锦盒递了上去。 顾成天面带不悦地打开了锦盒,脸色是越看越不好看。 “好,好啊!”顾成天气得甚至都没来得及退朝,便离开了大殿。 …… 听闻了消息的白宛卿立马带着仲阳等人回到了护国公府。 “爹,二哥可让人带回了什么消息?”白明炽从天元回来并没有回到都城,而是按照先前的约定去了北境,换顾启钺回来。 “老二说开元皇帝郑屏阔大获全胜,但是王爷郑屏阳却是下落不明,不知所踪。另外铭王殿下好像是在开元王爷郑屏阳的家中搜出了一些密信,连夜就带着那些密信回到了大景。至于其他的,就要等到钺王殿下回来再说了。” 深夜,皇宫之中。 顾成天盯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锦盒,自言自语:“锦乐,咱们的儿子私通别国,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锦盒里面放着的,正是顾启铭今日在殿上盛给顾成天的东西,也就是在开元王爷处,‘查找’出来的,顾启钰私通他国的证据。 私通他国,是要被处以五马分尸的。 “铭儿,你这次可是确定会将顾启钰置于死地了吧?”许宰辅下朝之后连家都没来得及回,直接就同着顾启铭去了铭王府。 “祖父,您放心吧!我一道开元,就命人将我和王爷暗中往来的书信替换了下来,并将您之前给我准备好的书信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了锦盒当中。 回来的路上,我还抓住了正欲逃走的开元王爷郑屏阳,已经把他关在了府中,所以顾启钰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除了死这一条路,顾启钰再无翻身之可能。”说来也是巧,顾启铭带着人马一刻也不敢停地往大景奔走,哪成想竟在路上碰见了郑屏阳。 原本顾启铭还在担心郑屏阳没有找到必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可是没想到上天竟然如此眷顾他。 “那你还留着他作甚?难道不知道死人的嘴才是最牢靠的吗?” “祖父莫急,此人留着以后还是有用的,等到来日我继承了大宝,就将他放回开元,让他先和开元皇帝两败俱伤,到时候我再将开元一举打下,岂不妙哉?” 许宰辅点了点头,觉得顾启铭真是长大了,竟然可以想的这么长远了,“那你一定要派人将人看好了,在一切没落地前务必要小心谨慎。” 顾启铭这边高兴得不行,而顾启钰这边确实恨不得将顾启铭大卸八块。 要不是顾启铭,现在他顾启钰就已经是大景的太子了。也不知他从天元带了什么东西回来,顾成天竟那般的生气 顾启钰同着站在他这边的朝臣一起冷着脸回到了钰王府:“各位大人还请稍待片刻,本王更了衣服就来。”然后他对身边的小厮低语道:“叫音儿夫人到房中来见我。” 很快,云音儿就带着赵嬷嬷在钱氏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走进了顾启钰的房中。 片刻之后,顾启钰换了一身常服出来了,脸上的神色也略有舒缓。 “殿下,铭王这是已经出招了,我们也要迎战了。” “是啊,殿下,不如我们将二皇子娶了两位福晋之后至今没有同房消息散出去?” …… “殿下,该怎么办,您倒是给拿个主意啊! 顾启钰看着眼前这些谋臣,越发觉得这群人都是无用至极,这么多个脑袋都顶不上有用的脑袋一个。 “今日诸位大臣都累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说完,顾启钰便先行离开了。 当天晚上,皇上重病,昏了过去的消息传遍了各府各门。 顾启钰看着传来的消息,嘴角翘起了一个不易觉察的弧度,果然顾成天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如若不然,他就不会病得如此突然。 顾成天虽然昏了过去,但是国事该处理还是得处理。 “陛下昏迷之前本就有想立大皇子为太子的想法,所以,大皇子暂代朝政在合适不过了。” “陛下突然病重,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被大皇子气出来的,若是让他暂代朝政,岂不是违逆了陛下的心愿?二皇子刚立战功,又是大景的嫡子,还有着许宰辅瞪一众老臣辅佐,就应该由二皇子来暂代朝政。” “二皇子一向不熟悉朝政,怎能暂代呢?” …… 两派人因为谁暂代朝政一事吵的是不可开交,谁也不肯退步。 最后也不知是谁把四皇子推了出来,让他来暂代朝政。 这一下两边人都噤了声。 老四母族没有权势,也没有背景,他从小就是唯唯诺诺的性子,长大以后更是无心其他,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所以他是谁的话都听,两边不得罪。 这样一来就经常会出现朝令夕改的情况,短短几天,就把整个朝堂弄得是乌烟瘴气。 大皇子、二皇子相互对立、三皇子腿脚不好、四皇子又是个唯唯诺诺的性子,成年的皇子当中能被指望了,也就只有顾启钺了。整个朝堂的大臣们都希望他能够早早的回来主持大局。 第118章 一块儿令牌 许是听到了众大臣的呼唤,顾启钺果然很快就回来了,可是他没有直接回钺王府,也没有去护国公府,而是直接去了顾启铭的铭王府上。 下人来报时,顾启铭正在和门客商量如何能利用这次机会把顾启钰的罪名落实,让他再无继位之可能。听说顾启钺来访,顾启铭满心的疑惑,但还是笑呵呵地迎了出去。 “老五,你这身盔甲都还没有卸下,就急着来到我府上,可是有什么急事?” 顾启钺看了看两边,欲言又止。 顾启铭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你们都下去吧!” 待一众随侍的人全都走了个干净,顾启钺这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布袋,递给了顾启铭。 “这是?”顾启铭边说边打开了袋子,里面放着一块儿令牌,但是上面刻着的几个字让顾启铭神色大变。 ‘钺王府卫’。 这是钺王府私兵手上的令牌,最近他唯一一次动用私兵,便是让他们去行刺大皇子顾启钰。上次行刺过后,确实是有那么一两个人下落不明,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可是顾启钺是从北境回来的,和天元是两个方向,按理说是没可能会接触到令牌的。 顾启铭将令牌放到了袋子里,又将布袋放到了桌子上,故作镇静道:“老五,你这是何意?” “二哥可知我是从哪里拾得的令牌?”由于太长时间的奔波,顾启钺的嗓子有些干哑。 “想必是府中哪个下人粗心,不知将令牌遗失在何处了,还麻烦五弟你亲自送来一趟。待我查到是谁遗失了,必定会好好惩处一番……” “若真是这样,我也是不必来上这一趟了。二哥,这块儿令牌是在行刺大哥现场捡到的。”顾启钺清了清嗓子,冷着口气说道。 听闻此语的顾启铭放下了茶杯,往椅子里面坐了坐,一脸警惕地看着顾启钺:“老五,这话可是乱说不得的,按照你的意思,难道是我派人行刺的老大不成?” “二哥既然问心无愧,那倒是我多此一举了,臣弟这就入宫,将它交给父皇,我想父皇定会查明这块儿令牌的来处。”顾启钺说着就要拿着令牌离开。 “来人!”随着一声令下,厅堂门下立马进来了无数的府兵。他们将正欲出门的顾启钺团团围住,然后一个拿着折扇的俊俏师爷缓步踱到顾启铭的身后,出声道:“钺王殿下既然来了,怎好一杯茶都不喝就离开呢?” 来人是顾启铭最信任的门客,很受顾启铭重视,在铭王府中的地位颇高。 “二哥,你难道认为凭这些人就可以拦住我吗?”顾启钺冷笑了一声,连头都没有回。 “滚下去!”顾启铭直接打了娇俏师爷一个耳光。“本王平时是太宠你了,纵得你不知天高地厚,本王不知这铭王府从何时开始竟是你当家做主了?” 然后顾启铭便来拉顾启钺:“五弟,下人不懂事,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来,来,你千里迢迢赶路,想必也是饿了,咱们兄弟二人也有好多年没有一起吃饭了,无论如何,也得用完膳再走。”这还是他第一次这般在顾启钺面前做小伏低。 可是顾启钺并没有给他面子:“铭王殿下莫不是想要把我毒死吧?” 被说中了心事的顾启铭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笑着打哈哈:“五弟,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 “二哥,我也不和你饶弯子,这块令牌是宁远将军白明炽在大哥的行刺现场拾得的,不过是托着我把它交给你罢了,现在我已经把它交到了你手上,我这就告辞了。”顾启钺打断了顾启铭的话,说完便向着府门走去。 “五弟,等等……” “二哥放心,该不该我知道的我都不关心,我也不会多说一个字我不该知道的。”丢下了这么一句话,顾启钺上马离开了王府。 “钺王殿下这性子,还真是冷淡啊!”刚刚退下去的俊俏师爷又出现在了顾启铭的身边。 “废话,老五的‘冷面阎王’可不是白叫的。”顾启铭看着离开的顾启钺若有所思,“你说,他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想登上那个位置吗?” “有人爱江山,有人爱美人。钺王殿下应该就是后者吧!毕竟,若是赢得了江山就不能一心一意地爱美人了。听说,他对钺王福晋是极好的。” “是吗?那你说,本王是爱江山还是爱美人?”顾启铭挑起俊俏师爷的下巴,眼中满是戏谑。 不等对方回答,他又松开了手,转身离开,留下一句:“把那块儿令牌收好了,尽快找出剩余的令牌,若是再有人拿着令牌来府上,你也就不用活了。” …… 顾启铭直接来到了许宰辅的府上。 “外祖,白明炽这是什么意思?” “这意思在明白不过了。”许宰辅来到书案上,翻找着什么。从中翻出了几封奏折,许宰辅各各看了一眼,然后将它们递给了顾启铭。 “白家应该是站在咱们这一方了。这是自你去天元到陛下昏迷这些日子以来,白家父子两个上的奏折抄本。” “护国公府向来是不涉党争的,白正德那老家伙向来公正严明,若是按照他的脾气,定是会好好向圣上参你一本的。可他不仅没有参你一本,更别说直接让钺王将令牌送到你手上,足可说明他们白家已经把宝押在你身上了。” “可是,祖父,您怎知这是白家一家子的决定,而不是白明炽的个人决定?” “就你这个脑子,也不知道你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白家家教严明,‘对尊长,知必尽’是白家家规,但凡是白家的子弟,都不会不遵守家规的,所以你说的白明炽私自行事的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许宰辅说起白家也是一脸的羡慕,自己家的子弟们若是能如同白家的那几个儿子一般争气,也用不到他这个一只脚迈进了坟墓里的老人整日为着他们出谋划策了。 第119章 布局 “当时我们人在天元,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监视着我们。而且当时我又着急回大景,白明炽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亲自把令牌交到我手上。”顾启铭的分析让许宰辅频频点头。 “但是,祖父,那他白家为何不亲自将令牌送到我手上,而是要通过老五交给我呢?” “老夫认为,这有两种可能。 一则,他们白家自诩清高公正,只衷心于陛下,不偏帮任何一方。依着白正德那个性子,能愿意站在我们这样发那个也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亲自上门表明立场的。 二来,钺王送上令牌则说明钺王无意于皇位,还能在你面前卖一个面子,日后你若是登上大宝,总能保他富贵一生的。 白正德这个老家伙也算是替自己的女儿想了个周全,可是他却没料到钺王的臭硬脾气,白费了他这一番好谋算啊!” 许宰辅又道:“不是外祖说你,你这也太不小心了,还好这次是被宁远将军拾到了,而且他们正好有向着咱们靠拢的意图,若是下一次……” “外祖,你担心什么?现在父皇病了,本王还有了护国公府的支持,在大景横着走都可以了。就算现在本王把顾启钰杀掉了,父皇他又能奈我何?外祖您老了,以后也就不劳您费心了,您老就好好地安享天伦吧。” “你,你……”许宰辅被顾启铭这一番话气得直接昏倒在了地上,整个宰辅府都乱做了一团。 顾启铭说完根本就不看许宰辅作何反应,他和闻讯而来的老管家撞了个满怀,径直离门而去。 对于这个外祖,其实顾启铭早就看不惯了。每次见面不给他行礼不说,在他面前还总是一副说教的模样。要不是顾忌着许宰辅能给他出谋划策,顾启铭早就不忍受他了。 所以刚刚得知白家的倾向,顾启铭就立马将他这个‘不知礼数’的外祖给踹开了。 离开了宰辅府,顾启铭径直去了一处隐秘的小院,里面藏着他不足为外人道的‘娇公子’。以后大景都是他的了,他再也不用这般偷偷摸摸的了。 …… 顾启钺离开铭王府后,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白宛卿正在用午膳,这几日她的胃口很是不好,就连平日里最爱吃的飘香楼的鱼都有些吃不下去。本想着让仲阳给搭搭脉,可是仲阳这几日总不在府上,此事便也一拖再拖。 “福晋这几日都是只吃这么一点儿吗?”顾启钺走进来的时候,正好赶上秀儿将白宛卿用完的膳食端出去,看着只被动了几口的吃食,不禁有些皱眉。 顾启钺也就只有在白宛卿面前才有笑脸,而且秀儿又是新来白宛卿身边伺候的,他这一问吓得秀儿有些哆嗦,回话的声音都有了些哭腔:“回王爷,是的。” 白宛卿听到了声音走了出来:“不知王爷回来,未能出门远迎,还请王爷恕罪。”白宛卿福了一半就被顾启钺扶住,“几日不见,你瘦了。” 顾启钺一看见白宛卿便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人。一边的石头、绣夏等人,见此情景,都十分知趣地退了下去。 几日不见,顾启钺十分克制着自己的身体对白宛卿的思念,他轻轻地亲着怀里的可人儿,就像在亲吻一个易碎的瓷器。 尽管顾启钺已经十分克制了,可是白宛卿还是有些吃不消,一番云雨过后,她沉沉地睡了过去。顾启钺看着面前熟睡的白宛卿,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就想这么一辈子看着她,将她抱在怀里,永不分离。 可是,眼下还不能。 第二天白宛卿清醒过来时,顾启钺已经去了皇宫。 “木春,让厨房给我多上些菜,我饿了。”不知怎的,顾启钺这一回来,好像就直接治好了白宛卿不爱吃饭的毛病。 …… 皇宫里。 顾成天这几日可是闷坏了,整日整日的躺在床上,还动弹不得。 为了保住顾启钰,他只能装昏迷了。 如若不然,顾启钰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顾成天本想着临终的时候,直接一道圣旨把顾启钰送上皇位的,可是眼下出了这档子事儿,若是他再不保大儿子,那顾启钰就要去地下见他母亲了。 这是顾成天绝对不允许的,毕竟,锦乐是顾成天唯一真心爱过的女人。 他现在就希望派出去查线索的暗卫能够早日查清真相回来,那样他也可以不用在这儿躺着了。 最开始的几天,他的心就好像在火上被灼烤,骨头也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酸疼的地方。 这几日虽是好多了,但他也还是难受,头昏昏沉沉,脚麻麻木木,就连吸气都有些困难。 只有宫内没人的时候,顾成天才敢在贴身太监的服侍下稍微动弹动弹。可那也得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就怕被别人看见,然后逼着他处置顾启钰。 这天刚刚送走了前来把脉的太医,顾成天想要站起立活动活动腿脚。在贴身太监的帮助下,他十分艰难的站起了身,好些日子没有走动了,似乎他已经不知道应该怎样迈开腿了、 “钺王殿下到。”刚挪了两步的顾成天被这一声吓得够呛,直接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老太监艰难地将顾成天从地上扶起来,好不容易将他搬回了床上。 他们刚刚收拾妥当,顾启钺就走了进来。 “父皇在上,儿臣顾启钺给您行礼了。”顾启钺跪在地上行了一个标准的礼,然后才起身。 老太监借此机会不动声色地将顾成天的鞋子正了正,顾启钺也装作没有看见。他没有多待,直接去了皇后宫里。 可是没多一会儿,顾启钺带着皇后、闻太医和李太医又回来了。 “母后,上一次宛卿昏迷的时候,儿臣在游医那里学了几手能帮助病人尽快苏醒过来的手法,若是您和两位太医都没有意见,那儿臣就动手了。” 顾启钺给皇后许氏请安的时候,便说了他有办法能让顾成天尽早苏醒。 “你开始吧!” 第120章 害怕虫子 皇后正为此事着急呢,所以顾启钺刚一提出这种想法,她一点儿都没含糊,立即答应了。 若是顾成天醒了过来,那正好就可以处置顾启钰了;若是醒不过来,也是没什么损失;若是他直接断了气,那也是顾启钺的罪责,而且就凭当下的局势,皇位必定是她儿子顾启铭的。 这样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皇后又怎能不应允呢?皇后当下就叫来了李太医,然后又派人请来了闻太医询问顾启钺的办法是否可行。 虽然两位太医各执一词。 闻太医说此法前人未曾用过,李太医说医书上曾经有过记载; 闻太医说只要用他的方子,多加时日调养,顾成天等能清醒过来,李太医问他需要多久,他又说不出来; …… 两位太医你一眼,我一语,谁也说服不了谁。 而且明显感觉李太医似乎占了上风。 “若是用了这个法子,一旦损伤了陛下的龙体,你可担待得起吗?”闻太医已经口干舌燥,不想再多费唇舌了,便使出了杀手锏。 此言一出,刚刚还和他针尖对麦芒的李太医倒是没有说话。 “闻太医,我本王且来问你,你可知父皇是因何昏迷不醒?”顾启钺出言问道。 “陛下龙体康健,此番久久不能苏醒,多半是因为急火攻心的缘故。”闻太医是知道顾成天装晕的,但是他也还是说得模棱两可。 万事给自己留有余地,这是闻太医在宫中多年总结出的生存道理。 “那又何时能醒过来?”顾启钺步步紧逼。 “这……” “既然你不知父皇会何时醒过来,难不成就让他这样一直躺在这儿?时间长了,就算父皇现在有得治也没有用了。本王问你,若是耽误了父皇治病,你又担待得起吗?闻太医,你身为太医院之首,这般阻挠本王给父皇治病是何道理?” 这几句话将闻太医问得哑口无言,一半是因为他真的答不上来顾启钺的问话,另一半则是因为他被惊到了,这个素有‘冷面阎罗’之称的五皇子从来没有这般激动过。 闻太医能够稳坐太医院之首的位置靠的并不是医术,或着说并不全是医术。 作为宫中多年的老人,闻太医是十分懂得在宫中生存的技巧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即便关己,也要不理。 就拿顾成天来说,这几日闻太医发现顾成天好像是中了一种毒,但是他没敢声张,只是在暗中调理顾成天的身体。此事不被人知道则什么事情都没有,若是被人知道了,那么他的脑袋怕是要不保了。 再一想到顾成天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说不定什么时候,这皇位就要易主了若是易主,那么明显皇后母子的胜算是最大的。 想到此处,闻太医便不再言语了。 眼见闻太医不再说话,顾启钺便向着皇后拱手道:“母后,您放心,此法古籍中亦有记载,苗疆有一种虫子,名曰蛊,此虫为百虫厮杀中存活下来的,以人之病气为食,只要在人身上特定穴位处扎下针去,将虫子放入即可。” 顾启钺话还没说完,就用余光瞥见躺在床上的顾成天抽动了一下。 顾成天害怕虫子,还是从仲阳那儿听来的。顾启钺本还以为他能强忍着不肯醒过来呢,没想到还没等到虫子近身,他就苏醒了。 然后他又继续说:“儿臣现在尚不能掌握此术,但是可以让蛊虫围绕父皇全身爬上一圈,虽不能说立即将父皇唤醒,但怎么也能让症状减轻些许。” “母后放心,父皇定会早日醒过来。”顾启钺说着就拿着一个小盒子向着顾成天的方向走了过去。 可是还没等顾启钺靠近,躺在床上的顾成天就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哼唧声,然后缓慢地睁开了眼睛,假装是刚刚苏醒。 顾成天是强忍着跳起来的冲动醒过来的,他生平最害怕的就是虫子。 “陛下醒了,皇后娘娘,陛下醒了。”一旁的老太监惊呼到。 听闻此语的众人立马挤了过去,之前在最前面的顾启钺反倒被挤到了最后面。 “陛下,您终于醒了,可是急坏臣妾了。”皇后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睛。 “皇后娘娘,陛下已经醒了,您别再伤心了,还是让太医们给陛下搭搭脉吧!”老太监起身将众人遮挡住,给闻太医留出了一条通路。 闻太医挤到了最前面,双膝跪地,一手轻轻的搭上了顾成天的胳膊。 整间殿里的人们都齐刷刷地盯着闻太医,都没有人敢大声喘一口气。 片刻之后。 “陛下龙体无恙,只不过刚刚苏醒过来,气血有些不足,待老臣开上两副药就无碍了。”闻太医说着就退了下去。 “父皇,父皇你可终于醒了。”平遥公主顶着一对儿肿得像核桃似的眼睛跑了进来。 顾成天昏迷的这几日,平遥是真的担心,成日里除了求神就是拜佛,只希望顾成天能够早些醒过来。她一进来直接跑到了顾成天的床前,扑到了他的怀里:“父皇,您昏迷的这些日子,可担心死我了。”说完就呜呜大哭了起来。 “你父皇刚醒,让他少费些精神。还有,你这膝盖不是刚刚涂上膏药吗?怎么就这样跑了进来,你这一双腿是不想要了吗?”皇后许氏略有责怪的将女儿扶了起来。 “不妨事。”顾成天强撑着坐起身,“怎么了,是摔伤了膝盖吗?” 对于这个女儿,顾成天是真心实意疼爱的。 “陛下,您昏迷这几日,平遥这丫头是天天素食,还整日整日的在佛像面前跪着,两条腿都跪肿了。李太医刚刚给她开了膏药。” 顾成天向着平遥招手:“朕的平遥公主这么孝顺,朕怎会有事?小平遥还没有婚配,朕还等着给你挑选一个乘龙快婿呢!”这几句话费了顾成天极大的力气,说的是断断续续,而且还出了一大身汗。 平遥感觉到了顾成天的羸弱,便急忙将他扶着躺了下去:“父皇,那你可要早些养好身体才是。” 第121章 梦 “父皇,儿臣刚给您在寺庙里求了平安符,您这就马上苏醒了过来,看来这平安符果真灵验。”闻讯赶来的顾启铭献上了一个平安符样式的物件。 然后诸皇子和公主都陆陆续续地赶了过来。 “好,好,你们都是朕的好孩子。”顾成天装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 其实在他昏迷的这些日子里,除了平遥是每日都来的,其他的儿女也就只有在前几天来过。 他环视了一圈,“老大呢?老大怎么没到?他这个大哥是怎么当的!来人,去钰王府把那个不孝子给朕拘来……” 屋子里面寂静了一会儿,然后皇后才道:“陛下,您忘了吗?钰儿被您禁足在了府里了,想必现在正着急的不行呢!” “什么?钰儿被朕禁足了?”顾成天好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的样子。 “陛下,大皇子顾启钰因为私通敌国,被您禁足在府里了。”老太监这才低声提醒道。 “这竟然是真的。”顾成天一把抓住了皇后的手:“皇后,这竟然是真的。” 顾成天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朕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老大这个不孝子私通敌国,朕就要把他处死了。可是在最后关头,来了一个老和尚,徒手拦住了刽子手里的大刀。 老和尚对朕说其中另有隐情,可是等朕追问他其中有什么隐情的时候,老和尚就转身不见了。只是告诉朕,若是处死了老大,那整个大景都会有祸患的,然后朕这才惊醒了过来。”顾成天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二皇子和皇后对视了一眼,然后二皇子顾启铭就跪在了地上:“父皇,儿臣愿意替父皇查清此案,还大哥一个公道……” “咳咳咳。”顾启铭还没有说完,顾成天就一个劲儿地咳嗽了起来。 皇后许氏做到了窗边,轻抚顾成天的背,然后对着他说:“铭儿一心想为陛下分忧,若是能由他来查清此案,也更能增强他们兄弟的感情,陛下莫不如就把此事交给铭儿吧!” “咳咳……铭儿的心事好的,咳咳咳…可是此事朕还要好好想想,咳……在传来钦天监问问,其他的以后再说吧!你们都先退下吧!朕也累了。” …… 钰王府。 顾启钰正静静地坐在廊下,回想着他昏迷不醒时做的那个梦。梦中白宛卿是一个特别温柔的女子,嫁给了他,成了他的皇后。 “殿下,陛下已经苏醒了,您可得好好想想要怎么进宫解释清楚才是。要不了多久,那帮老顽固就会逼着陛下处置您的。”云音儿牵着顾佑,抱着顾忆棠走了过来。 顾启钰的眉头一皱,好像怪云音儿打扰了他的思绪,“本王不是说过吗?这几日你就在府中好好待着,没事儿不要来本王面前晃悠。” 自打顾启钰醒后就没给过云音儿好脸色,但是后者也不恼,就想没听见一般凑了过去,“是这两个孩子想父王了,殿下,就算您不为别人想,为着忆棠,也要想想如何能够解决眼下的困境才是啊!” 边说,云音儿边把顾忆棠递了过去。 顾启钰一把接过了孩子,在怀中哄着他玩儿,但是嘴上对云烟儿一点儿没有客气:“若你再拿孩子当做借口,那这两个孩子连同府中的事物也就不必再管了,明天开始,将管家之权交还给钱氏吧!” 说着顾启钰从云音儿手里牵过了顾佑,“佑儿,棠儿,父王带你们去喂鱼可好啊?” 云音儿看着走远的父子三人的背影,用力地咬着银牙。也不知顾启钰清醒过来之后是怎的了,再不像之前那样‘积极向上’了。 整日除了发呆就是发呆,一点都不想怎么解决眼下的困境。 云音儿感觉自己生活里唯一的指望也没了。 当初嫁给顾启钰,全是因为这是云棠的男人。后来云棠死了,云音儿就想帮助顾启钰成为天下之主,那样自己就能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所以他让她在房中站规矩她忍了;他让她装扮成云棠的模样伺候他,她也忍了。 可现在他一点儿斗志都没有,还要让她把府中的管家权给交出去,这可是云音儿最后一块儿遮羞布了。没有夫君的疼爱,哪怕是表面上的、没有娘家的撑腰、再加上钱氏的报复,云音儿已经可以想象自己以后的日子会有多么的悲惨了。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过惯了好日子的云音儿又怎么甘心,再过回之前在云府的那种猪狗不如的生活呢? …… 顾成天虽然已经清醒了过来,但也还是好几天都没有上朝,推说是龙体还未痊愈。一是为了给顾启钰争取时间,而是为了探查清楚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朝臣们的动向。 顾成天最关心的还是白正德的护国公府。来人说白家那个三郎白明炯在烟花街开了一个脂粉铺子,把白正德起个半死。顾成天看到这儿欣慰的点了点头,很是开心白家原来也有这样不争气的儿郎。 其实白明炯不过是这商铺名义上的老板,白宛卿嫁给了顾启钺,是不再适合给白家‘抹黑’了,所以这艰巨的任务便落在了白明炯的身上。他从八面手里要了一家看起来最不正经的铺子挂了个名儿,还斥巨资自己把这个消息传了出去。 白明炯把这个想法提出来的时候,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对,可是正如白明炯所说,全家上下,除了他,再没有更合适的人了。 “可是,老三,你还没成亲呢!若是名声坏了,以后可有哪个良家肯把女儿嫁给你?”白正德从没想过自己的公正廉明竟然有一日会成了白家的催命符,自己的儿子必须要通过给自己抹黑才能护住家中诸人的性命。 “爹爹,等这风头一过,儿子就继续外出经商了,说不准哪日会给您领回一个别国的女子呢,这大景国的名声对于我来说,还不如一两银子来得实在。”白明炯一脸的无所谓。 第122章 魏国公到访 白正德叹了一口气,终究是白明炯为这个家承担下了所有。 白明炯之所以一直没有离开都城,去外经商,就是在等着白家的危机解除。只有这边确保白家无事,他也才好放心、放手去做事。 “老三,让你受苦了。” “爹,咱们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受苦不受苦的。” 白家为了让自己不再那么一枝独秀,也算是费劲了心思。 白明炽出发去天元的时候,就把全部的心思都盯在了二皇子顾启铭的身上,白家能否破局,他这里是最重要的。所以那天顾启铭称自己不适。没有下马的时候,白明炽就知道自己稳了。 那块被顾启钺送出去的令牌也不是什么捡到的,而是他打晕了一个刺客,在他身上搜到的。 几乎是在白明炽出发的同时,白明炯就已经着手给白家抹黑了;白明熠那边也是提拔了好多个魏国公家的子弟。 他们白家想要避祸,就要有靠山,而且还不能独秀于林,所以就要有一个能在他们前面的。 作为大景唯二的国公府,魏国公一门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一开始,白正德对于这种祸水东引的做法还是有些许的微词,但是架不住魏国公自己找上了门。 魏国公的孙女魏舒雅虽是嫁给了顾启铭,但是还是挽救不了魏家的颓势。 家中的几个儿郎全都靠着祖上官荫,谋了个虚职,去不去都没有人管,说句不好的,就是在混吃等死。这样下去,他魏国公一门别说是出头之日,没准他这一代之后,还有没有魏国公都是未知。 这不,魏国公刚听说护国公白家有了投靠二皇子的意思,便上门来拜见了。 “护国公,咱们老哥俩可是有好久没见了。”魏国公一向是看不起白家的,总说他们一家子都是兵鲁子,行为粗俗,不如他们这种老牌的世家家风严谨。 可是碍于自己儿郎们的前程,魏国公也只好‘屈尊’了。 “魏国公,”白正德听到下人禀报就迎了出来,“国公爷到访未能远迎,实在是失敬失敬。” “护国公哪里的话,未递门贴直接上门,是老夫失礼了。但是听闻二皇子说,国公爷您被三子气得卧床不起,实在是惦念着国公爷的身体康健,不请自来,还请您别见怪。” “哎,老哥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我家这个不孝的逆子差点儿没把我气死。”好像一说到白明炯,白正德就有无数的苦水要倒。 “但是后来我也想通了,你说咱们老哥几个年纪都这么大了,和那群不孝子置气又有什么好处呢?倒不如养好了身体还能多活上几年,至于这些后辈们,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白正德颇为无奈的摆了摆手。 “国公爷说的是,您家的儿郎们都是懂事又明理的。三郎不过是年纪小贪玩,等过几年他定会想明白的。到时凭借着三郎的才学,定会考得一个状元郎回来光耀门楣的。” “那就承老哥哥吉言了。”二人边走边说,进到了内门。 “你们白家的儿郎,没有一个是孬的,不像我们魏家,家门不幸啊!” “国公爷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满都城上下么没有谁不称赞魏国公府家规严明的,您家的几个孩子也都是懂事又听话的。孙女又是铭王殿下的妃子,前途实在是不可限量啊!”白正德一脸诚恳的说道。 “我那几个孩子,说好听了,是懂事听话,说不好听,就是碌碌无为。原本还能靠着祖上的荫封,混个小官儿当当,也不算无所事事,可是前些日子,唉!” “老哥哥,若是有什么不妨一吐为快。” “我痴长你几岁,就贪一声大,自称一声兄。白老弟,你是不知道为兄的难处啊!想我魏国公府,那是百年的府邸,从祖上便一直都是名门望族,待人处事更是刚正不阿,家中子弟就没有一个废物。可是到了为兄这一代,子孙不昌、为兄死后都不知道以何颜面去面对老祖宗啊!”说道激动处,魏国公直接掩面而泣了。 “魏兄,你这话说的,谁家不都是这样的吗?就说我家的那个老三,他将我白家的名誉弄得是一文不名了啊!”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好像在比谁更家门不幸。 “白兄,你家老三不过暂时迷失了双眼,等到来日清明的时候,自然会成就一番大事业,我家的那两个愚笨不安的蠢物怎能比得上你家的三郎?”魏国公摇了摇头。 “魏兄,这话可不能让老三听见了,要不然他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白正德道。 见白正德一直不往上搭话,魏国公忍不住了:“国公爷,我也就不和您绕弯子了,我舔着脸到府上来是有事相求啊!” “国公爷这是哪儿的话,论起来,您还是我的长辈呢,有什么您吩咐就是了。” “说起来也真是没脸,我家那两个孙子自打赋闲在家,便沾染上了很多不好的习惯,整日里不是喝花酒就是和一群不三不四的狗友们寻欢作乐。为兄我实在是担心他们继续这样下去,人就废了啊!”说完魏国公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我想替我家的两个逆子在军中找些活计。”魏国公假装擦了擦眼睛说道。 “这个想法甚好,军中确实是极其锻炼男子汉的。我家的老大和老二就是在军中养成的性子,你看老三他阿九是不去军中,所以才成了今天这般模样。” “哪能和两位将军比呢?我就希望我家的那两个小子能好好磨磨性子,不给我惹祸也就是了。”眼见事情有谱,魏国公也就放松了许多。 “但是,两位公子都是谦谦君子,就怕不能适应军中的生活。国公爷若是想让孩子们有些事情做,倒不如让他们去御前当差。一来,在御前总会谨慎些;二来,常在陛下面前露露脸,对日后也是有好处的。” 魏国公思忖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孙子们定不能吃得了军中的苦的。这样看,御前倒真是个不错的去处。 “国公爷,您若是同意的话,就直接让孩子们去投递名帖。” 白家大儿子白明熠是统管御前侍卫的,白正德这话听在了魏国公的耳朵里,就好像是给他许诺家中儿郎对那个能选上一样。 “那就谢过白老弟了。” 第123章 假摔 眼见顾启钺一直没有回来,白宛卿着急得不行。 白宛卿今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她就心跳得厉害,用完膳食之后更是感到十分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会发生、不会发生、会发生……”白宛卿嘴里念念有词,手上正在摧残着屋里的梅花。 “福晋,不好了。”木春冒冒失失地跑了进来,可是她进来之后就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半天也都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绣夏递了一杯茶给木春,还趁这个机会教育秀儿:“秀儿,你记住,可千万不要像你木春姐姐一样冒冒失失的。” 木春一口气灌下了整杯的水,“福晋,钺王殿下回府的时候,马受了惊,钺王殿下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什么?” 木春又将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以他的武功,不至于啊!”白宛卿一边说着一边疾步向外走去。 “福晋,奴婢听铁砂说,钺王殿下是为了保护大街上玩耍的小童才受伤的。钺王殿下疼得厉害,直接就昏迷了过去,现下铁砂已经将殿下抬进书房了。”木春直接就跟了上去。 “福晋,慢着点儿,外面冷。”绣夏拿着披风追了出去。 如今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风吹在脸上还有些刺骨,白宛卿刚刚走出房门的时候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铁砂指挥着府中的下人们将顾启钺放在了书房的床榻之上,然后又把他们所有人给支了出去。 顾启钺特意让铁砂将他抬到书房的,一来可不扰白宛卿的清净,二来他毕竟是装的,在书房行事也能方便些。 待到屋中只剩下了铁砂之后,面色苍白的顾启钺直接就睁开了眼睛,“告诉仲阳,让咱们的人这些日子什么都不要做,配合着铁砂和白家三子行事即可。其余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管,就当成没看见……” 顾启钺还欲说些什么,然后他就觉察到了白宛卿进来的脚步,立马闭上了眼睛,再一次‘昏死’了过去。 白宛卿这一路走得极快,晶莹剔透的脸上红扑扑的,一进门就大声喘着粗气。 担心着自己身上的寒气会过给顾启钺,白宛卿在在门边,远远的没有靠近。 “铁砂,可派人去请大夫了?”然后又马上补充道:“不行,还是先派人把仲阳叫回来吧!然后再让人去宫中请太医吧!” “福晋放心,已经吩咐人去办了。” 白宛卿觉得自己身上没那么冷了,才缓步踱到了床边。 原本顾启钺就是一副冷冰冰的脸,现在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也不知他是伤到了哪儿,床上的褥子都被染上了血迹。 看着这一大片血色,白宛卿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直接就掉在了顾启钺的脸上。 然后她伸手去擦,这一碰触,顾启钺便苏醒了过来。 其实早在白宛卿进来的时候,顾启钺就想睁开眼睛了,他一直隐忍着,就想看看若是他病了,白宛卿会作何反应。直到她的眼泪滴到了他的脸上,他就再也忍不住了,他怎么能忍心让她哭呢? “宛卿,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顾启钺坐起身,将白宛卿抱在了怀里。 可是在白宛卿看来,他好像是故意这样装出来安慰她的,“殿下,您慢着点儿,白宛卿很是心疼地扶住了顾启钺。” 而顾启钺呢,却起身欲下地,可是刚一用力,就直接倒在了白宛卿的身上:“宛卿,我的腿,我的腿为什么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了?” “殿下您别急,大夫这就来了。”白宛卿轻柔地拍着顾启钺的背,柔声安抚。 大夫说顾启钺的伤势并不严重,只要休息几日就可以下地了。至于为什么他会感觉腿脚无力,大夫就说不出什么了。 白宛卿很是不放心,说什么也要让着铁砂拿着钺王的令牌去宫中请太医。 顾启钰看着来来回回忙碌的白宛卿心里笑开了花儿,成婚几个月了,顾启钺一直不敢肯定白宛卿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今日这一摔本是为了躲避差事的,没想到竟然有了意外收获。 是的,顾启钺是假摔的,说自己腿脚无力也都是假的。 他听出了顾成天有意想把顾启钰通敌一事交给他来办,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办好了办不好都是得罪人的。所以顾启钺就在大街上演了一出假摔,这样一来就可以躲过这门差事了。 看着面前焦急的白宛卿,顾启钺突然觉得,要是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倒也是很好的。 宫中请来的太医和之前的大夫是一个说法,都说顾启钺没有一点儿事儿。可是白宛卿就偏偏不信,换了一个又一个,差不多把宫中的太医全请了个遍。 “铁砂,你去套好马车,咱们这就去找古外公。”所有太医都是一样的说辞,可是白宛卿还是不相信。 铁砂看了一眼顾启钺,这位‘冷面阎罗’正在傻乎乎的笑呢! “福晋,仲阳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且各位太医都说殿下没事,您也不必过分担心了。” 仲阳接到了顾启钺的书信后就急忙往回赶。尽管上面写着没事,但是他还是很担心,连夜就赶了回来。回来之后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来到了书房。 顾启钺担心自己扰了白宛卿的清净,可是白宛卿为了更好的照顾顾启钺,直接就搬到了书房。 屋内,白宛卿正在喂着顾启钺喝汤药。 眼见仲阳回来的,白宛卿便把其他人全都赶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了绣夏、仲阳、白宛卿和顾启钺四人。 “仲阳,殿下可有事儿吗?” 第124章 木春和石头 仲阳摸着顾启钺那康健的不能再康健的脉搏,违心的面露难色,“殿下他身体倒是无碍,不过这腿,以后恐怕是要瘸了。” 白宛卿略微静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仲阳,若是古外公来,可能将殿下的腿治好?” “福晋,殿下的腿骨已经断了,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怕也是无力回天了。”仲阳看了一眼顾启钺,后者对他的说辞很是满意。 “那殿下以后可还能骑马射箭吗?”满屋里似乎只有白宛卿一人着急顾启钺的伤势。 “不能了,恐怕就算是日常的走路也是费劲了,恢复不好的话,后半辈子都是下不了床的。”感觉到顾启钺甩过来一个眼刀,仲阳赶忙改口道:“但是其他什么都是不耽误的。” “仲阳,要不还是让古外公……” “福晋,殿下的伤势真是没有必要让古前辈来的,我和你说的不过是最坏的情况。殿下是有福之人,且一向身体强健,没准儿明天就能直接下地了呢!”仲阳又补充道。 “就是,宛卿,让仲阳来就行了,实在没有必要麻烦古外公走上这么一趟。” 仲阳前后说的相差这么多,不禁让白宛卿很是疑惑,更加重了要把古神农请过来的想法。既然顾启钺他们不同意把古神农叫过来,那她自己去请就是了。不就是矢剑宗嘛,既然有名字,总会能打听到在哪儿的。 “既然如此,仲阳,你在这儿专心随侍殿下,我去去就来。绣夏,你和我走。”说完白宛卿就要带着绣夏往外走。 “宛卿,你这是……” “殿下,既然你已经伤,那就不能白白受了,总要找到人才行。” 仲阳看着白宛卿二人离开的决绝背景,总觉得事情不妙:“完了,主子,你闯祸了。” 和仲阳的担心不同,顾启钺很是高兴:“我闯了什么祸,就算是,也应该是你闯祸了才对!” 白宛卿这种把他视为自己禁脔的感觉他很是喜欢。 这边白宛卿离开了钺王府后,直接就去寻了八面。 除了要找到是谁伤了顾启钺之后,白宛卿还交给八面一个更加急迫的任务: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找到矢剑宗。 白宛卿从八面处离开后,直接回了护国公府。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兄们,白家父子几个无一例外全都很支持她。 “小四,钺王殿下待你那样好,你也该全心全意待他。不说以后如何,我白家的家风,就是滴水之恩当报涌泉。”白正德一直希望白宛卿能够忘记上一世的种种,重新开始新生活。 眼下他已经对大景、对顾成天失去了信心,唯一期盼的就是白家的这几个孩子能够幸福的生活下去。看到顾启钺对白宛卿那样好,他是很放心把女儿交给他的。 “对,小四,就让老三和你同去。” “好啊!我还没有看过真正的江湖门派呢,一同去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白明炯对即将的路途很是期望,对于他这种商人来说,多结交些江湖人士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他对古神农服用的‘假死药’很是感兴趣,若是有可能,他想弄几颗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那钺王殿下那边,我……” “殿下那边让大哥去说,就说你得到了一个偏方,替着他去寻药了。”白明炯说道。 “那好,等八面有了消息,咱们就起程。”定好了出发的日子,白宛卿带着绣夏回去了。 为了更好的照顾顾启钺,回府之后,白宛卿还是命人将他抬回了他们就寝的里间。 白宛卿坐在案前,翻阅古籍,给顾启钺制定了十天的吃食,都说以形补形,所以这份康复食谱最主要的食材就是‘脚’:猪脚、鸡脚、牛脚、驴脚……,基本上是每日一脚。 “木春,叫厨房的张婆子给我叫过来。”虽是按照古籍来的,但是她又担心着其中会有食物相生相克,张婆子熟悉厨房之事,还是叫她给看上一遍才能安心。 “福晋,您又什么吩咐吗?”来的绣夏。 “怎么是你?木春呢?”白宛卿将食谱放在了一旁,转过了身。“近日怎么总是不见木春,她都在忙些什么?”原来那丫头时常跟在白宛卿和绣夏的跟前晃悠,这样一想,确实这段时间不怎么见她在跟前了。 “福晋是要找张婆子吗?奴婢这就去唤她前来。” “绣夏,你不必替她遮掩,实话实说她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白宛卿见绣夏没有直说,就知道她定是知道木春的去处的。 眼见绣夏迟迟没有开口,“绣夏,你不要以为这是对她好,木春那个丫头心眼儿实,就怕被人当了枪使,自己还不自知呢!” “那应该不能,木春她这几日时常去石头那里。” “石头?你是说木春和石头……”白宛卿很是疑惑,这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一起的呢?一个精明谨慎烧伤了脸的;一个是傻乎乎以貌取人的。怎么看,他俩都不会像是能走到一起的人啊! “奴婢也是听秀儿说的,那日福晋您不在府上,然后石头过来送文书,俩人就在廊下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打那以后,二人就经常来往了。奴婢想着木春自己会和您说的,就没有多嘴……” “我知道了,你也不必和木春多说什么,先去把张婆子叫过来吧!”白宛卿本是想带着木春去矢剑宗的,想着让绣夏趁着这段时间,再多教些秀儿,到时候好和古神农一起回去。 可是现在,得改变人选了,她倒不是怀疑木春什么,而是石头。在她这里还是身份不明呢,木春一向说胡不走大脑,若是她不经意间说了什么,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坏了事儿就不好了。 “不行,等从矢剑宗回来一定要解决了石头的事情,还有着府内的奸细,有他们在身边,行事总是要费些力气的。” 第125章 ‘功\’大于过 “殿下,来,慢点起身。”白宛卿正在照顾顾启钺喝药。 这些日子以来,白宛卿对顾启钺照顾得可以说是无微不至:擦脸、喂水、喂药、喂饭……简直把顾启钺当做了一个小婴儿般呵护。 顾启钺刚刚躺下,白宛卿带着绣夏和秀儿悄声退了出来。 “福晋,您对殿下可真好。”秀儿在白宛卿的身边待的时间长了,也知道了这位主子是个什么脾性,慢慢的也敢说笑一些了。“若是日后有人能这样对我好,我梦里怕不是都会笑醒的。” “小丫头,你若是想有人对你好,你也得同样的付出才是。你们看见,福晋昏迷的那段日子,殿下是衣不解带地照顾在福晋身边的。每日饮汤喂药,还一天两遍给您擦拭着身子,您的‘更衣’之物他都不嫌弃……” 白宛卿早就听说顾启钺在她昏迷的那段时日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她,但若不是今日绣夏说,她还是没想到他竟会做到这般的地步。实话实说,易地而处,她是做不来的。 眼下她这般照顾顾启钺,一是因为他日前对她的照顾;二则是因为他帮助白家解了危机,所以,她是报恩的。 可是当初,他又是为了什么而那般照顾她呢?是爱吗? “福晋,八面来了。” 矢剑宗曾是江湖第一大帮派,曾经只要是个江湖人都能知道矢剑宗的大概方向。可是,现如今矢剑宗已经风光不再了,人们从来都是眼热炙手可热的。 新一辈的江湖中人只是曾听说过矢剑宗,全都不知道这个曾经的第一大帮派坐落在何处。 所以八面一直都没能打听出有关矢剑宗的消息,但是,却得知了,是谁让顾启钺的马受了惊的。 负责照顾皇宫御马的杨马夫最近发了大财,不仅置了一处大宅子,还一同纳了两三个小妾。八面使了些手段,从那人口中得知,原来有人给了他一笔银钱,只要他能将一捆特殊的草料给顾启钺的马吃下去就行。 杨马夫看了看那捆草料,不论是从外观还是气味来说,都与平时喂马的相同,便欣然允下了。 那个给杨马夫银钱的人,叫宋玉金,和大皇子顾启钰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大皇子门客的弟媳家的远房亲戚。 原本这层关系八面是打听不到的,但是有一日他听那些个媒婆闲聊。 “宋玉金可真是不要脸,硬把自己往皇亲国戚上使劲。还说自己认识大皇子,还替大皇子做过事情,若是他这种人都能认识皇子的话,那我就认识皇上了。” 八面就找上了宋玉金,三言两语就套出了事情的始末。 就是大皇子通过门客让他给五皇子的马下药的。 至于原因嘛!白宛卿若是听见了,都会觉得好笑,顾启钰自打清醒过后就一直忘不掉那个梦,总觉得白宛卿是自己的女人。所以他没当听说白宛卿和顾启钺两人过的多么多么的甜蜜,就很是嫉妒,好像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一般。 但是苦于还在禁足当中,他也只能使一些小手段:给顾启钺下毒、派人行刺顾启钺、给顾启钺的马下毒…… 只不过前几次都没有成功,这次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让他得手了。 顾启钰尚且在禁足,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白宛卿是做不到的。但是宋玉金不是在外面吗?那个门客也在外面,先让他们代替顾启钰受罚总是白宛卿能够做到的。 翌日,那个门客、宋玉金先后从受了惊的马上摔下,宋玉金两条腿都摔断了,那个门客更是直接就没了性命。 “去查,这事儿是谁做的!” 顾启钰知道这定是顾启钺一伙儿的报复,但是依着他对这个五弟的了解,他一向都是杀伐果断的。 行事从来都是直来直去,若是顾启钺,应该会一刀直接要了那二人的性命,才不会这般迂回,还留了宋玉金一命。 其实顾启钺早就知道是自己的大哥在对自己下手,他之所以没报复,是觉得经此一事他和白宛卿的关系拉近了。 算起来,也是‘功’大于过的。 听说白宛卿的报复手段,顾启钺更是开心,打定主意,以后但凡有人对他下手,他都顺势而为,然后就可以好好享受白宛卿的照顾了。 …… 打听了一圈,八面终于从一个丐帮三代老长老的口中得知了矢剑宗的大概方向。 既然没有详细的地址,那也就只能顺着大概的方向一路问过去了。 没有告别,白宛卿直接带着秀儿和白明炯一起出发了。 顾启钺一觉醒来,见白宛卿不在房里,便以为她是去厨房给他做吃食去了,也就没有着急。 这些日子,顾启钺的吃食都是白宛卿亲自做的。尽管并不那么好吃,但是顾启钺总是吃个干干净净。什么吃不过三口的习惯,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了。 自打和白宛卿成婚,无意之中,他破掉了自己好多的习惯,但确实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其实他看着为他不停忙碌的白宛卿很是心疼的,但是他又特别喜欢这种感觉,便总想着再多一天,再多一天就告诉白宛卿实情…… “宛卿?”顾启钺的肚子已经咕咕咕叫了好几声也没能看见白宛卿的身影,他终于感觉有些不对了,往日里,白宛卿早就端着某脚汤进来了。 “殿下,您有什么吩咐吗?” 看到进来的绣夏顾启钺安了些心,白宛卿去哪儿都是带着绣夏的,眼下绣夏还在府里,就说明白宛卿也没有离开。 “福晋呢?怎么不见福晋?” “福晋带着秀儿回护国公府了。”白宛卿临走的时候就吩咐了,若是顾启钺问起,就让她这样回答。 “那你呢?为什么没有跟着伺候?” “福晋留奴婢在府中另有安排。”这句话说的倒是真的,白宛卿就是特意留着绣夏,让她看着石头和木春的。 “你且下去吧!福晋若是回来了,就知会我一声。”顾启钺很想追去护国公府,但是一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就打消了这个想法。现在他觉得一直装病躺在床上也不好,‘明日,明日就把实情告诉宛卿吧!’ 第126章 顾成天来了 等了一天都没见到白宛卿回来,顾启钺坐不住了,立即遣了仲阳去护国公府。 白明熠按照事先就商量好的托词把仲阳支了回去,至于白宛卿的行踪他是一个字也没有透露。 “主子,福晋离开王府后就带着秀儿和白家三子白明炯出了城门,看样子,应该是去了宗门方向。” 虽然没有从白明熠那儿得到什么消息,但是对于仲阳来说,想要查出这都城之中任何一个人的下落都是易如反掌的。 “仲阳,备马,同时飞鸽传书给宗门,将实情告知他们,让古外公不必特意来上一趟。”顾启钺一下子便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吩咐仲阳。 古神农是不能来都城的,至于原因顾启钺和仲阳都不知道,只是仲阳曾听过古神农和文石浩说:“老伙计,等我没了那天,你一定要把我的骨灰送到都城中去,也算是全了我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心愿。” 仲阳也曾问过原因,但是得到的回答只有一句:小孩子家家不要多事儿。 顾启钺穿着外衣正欲向外走,老远便听见太监尖细的嗓音:“陛下驾到。” “顾成天?他来干什么?”顾启钺看了一眼仲阳,后者摊了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既然顾成天来了,他也不好直接离开。顾启钺脱掉了刚刚穿好的外衣,又回到了里间继续装死。 “陛下驾到。”尖细的嗓音又喊了一嘴。仲阳看顾启钺这边全都妥当了,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顾成天,那个害死了文若敏的凶手,仲阳想过无数次自己和他见面的景象,但是从没想过会是今天这样。 顾成天一向是不疼爱顾启钺的,重来没有尽过一天做父亲该尽的责任。顾启钺长这么大,从没得到过他的任何关心,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来到钺王府上,要不然仲阳也就不会这般‘明目张胆’的在钺王府做管家了。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草民钺王府关键仲阳拜见陛下。”仲阳极力地弓着自己的身子,尽力不让顾启钺看见自己的容貌。 当初在矢剑宗时,顾成天是见过仲阳的。也知道他是喜欢文若敏的,但是他从来就没看得起仲阳,自然更不知道他的名字。在顾成天的眼中,仲阳就是‘一个瘦弱的小子’。 “平身,”顾成天顿了顿,一旁的老太监会意道,“这个府里没有主子了吗?怎么也没人出来接驾?” “回禀陛下,福晋得到了一个能治疗钺王殿下腿疾的药方,现下已经亲自去寻所需药材了。”仲阳回答的言简意赅,根本就不愿意和顾成天多说一句话。 “你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和朕的一位故人声音很像,把头抬起来,让朕看看。”顾成天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声音,但是一时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听过的。 “父皇,”顾启钺在铁砂的搀扶下艰难走了出来。“儿臣未能出门远迎,还请父皇赎罪。”说着顾启钺便低下了身,欲行礼。 见状顾成天直接快步走了上去,一把扶住了想要行礼的顾启钺。“你腿上有伤,就不用行此大礼了。” 若是不了解事情的人,定会被眼前的父慈子孝所感动。可是顾家父子两个都知道,这不过是一时的虚与委蛇而已。 “父皇,儿臣这不过是小伤,怎么还惊动父皇您前来了?” “朕听说你伤了腿,放心不下,总要过来看看才是。你放心,不管是谁伤了你的腿,朕定会让他千百倍地偿还,朕定会还你公道的。 不过宛卿那孩子也是,都成家了,怎么还能像以前一样不懂规矩?我大景英雄儿郎多的是,怎的就轮到她一个妇人外出替你寻药了?”顾成天言语之中竟是责怪。 “宛卿也是听儿臣说了母后为父皇您寻药的事迹,这才想要效仿一二的。父皇觉得她此举甚是不妥,可是儿臣倒是没觉得她正是因为真心惦记着儿臣,才主动前去寻药的。不知当初父皇是作何感受的,儿臣反正是颇为感动的。” 顾启钺一下子说了这许多话,既是为白宛卿鸣不平,也是为文若敏鸣不平。 听到提到了文若敏,顾成天就噤了声。 顾启钺看到顾成天这般的态度,便也没有给他好脸色,屋子里安静得好像都能听见针掉落下来的声音。 “殿下,”顾成天身边的老太监开了口,“您不知道,陛下听闻您摔伤了腿的消息甚是急躁的,这些日子以来,更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这个老太监说得没错,顾成天这些日子的确是寝食难安。不过不是因为顾启钺,而是为了他亲爱的大儿子顾启钰。 顾启钰通敌一案,是被顾成天硬生生地压着的。他已经派人去天元调查了,但也还需要一个能镇得住的人来审理此案。 原本护国公白正德是最好的人选,可是白正德被白明炯气地告了病假。想让顾启钺来审理此事吧,眼下他又摔伤了腿,除了他们两位,顾成天还真想不到还有谁能够审理此案了。 二皇子顾启铭倒是极力自荐,但是顾成天怎么能放心将顾启钺谋逆一事交给他呢?交给他就相当于判了顾启钰死刑。 为了自己的大儿子,已经好多年没有出过皇宫的顾成天也顾不上什么术士之言,带着护卫队就走了出来。 他刚刚先是去了护国公府,不管怎么说,白正德还是这件差事的第一人选。可他这一趟去得是极为不值的,非但没有让白正德接下此事,反倒把这件差事交给护国公府的路也堵死了。 白明熠见顾成天前来,直接就告了假,说是白家其余诸子都不在都城,白正德又是身体不好,他想留在府内给父亲尽孝心。 白明炽抛下还在孕中的妻子远赴北境、白明炯和白宛卿又去给顾启钺寻药去了,确实白正德身边只剩下了白明熠一个。 见顾成天迟迟没有说话,白正德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老臣僭越了,叫您一声顾大哥,请您念在老臣身体不如从前,不知还能活上几年的份上,让孩子多待在我身边吧!” 自打白正德认识到了顾成天是什么样的人,他也就不再抱有幻想,什么人就应该是什么对待方式,哪怕是撒起谎来,白正德也没有丝毫的愧疚。 白正德还是第一次在顾成天面前这般的卖惨,也不好直接折了他的面子,但是想到了自己的处境,顾成天道:“正德老弟,你自打和老哥我一起出来,就没提过什么要求,按理说老哥我应该毫不迟疑地答应你。 可是老哥是在是无人可用了啊!就说钰儿通敌一事,如果不是老弟你来审理,怕是难以服众的……” “陛下,魏国公是比老臣更为适合的人选。他们家世代承爵,在我大景是独一份的,担此大任自然无人能置喙。除他之外,陛下您还有着各位皇子,哪一位不是凤毛麟角的人中翘楚,陛下您怎能说是无人可用呢?” 第127章 寻找矢剑宗 在护国公府没有遂意的顾成天还是硬着头皮来到了顾启钺的钺王府。 这个儿子是他最不关心的,可以说是一点儿感情都没有的。其他的皇子多少还算是在顾成天的身边长大,就算不上他所喜欢的,但也总有着见面的情分在。 而且顾启钺性子冷淡,虽然每次见面都是规规矩矩地向他行礼,但是他总觉得顾启钺外表下面是无比的淡漠和疏离。 “那日你走得急,父皇也没来得及和你说,你大哥私通敌国一案,朕打算交给你去办。”做上位者的时间长了,虽是有些求人的意味,但是经由顾成天的嘴说出来,总是感觉好像是恩赐一般的感觉。 “多谢父皇如此看重儿臣,”顾启钺甚至都没有起身,直接躺在床榻之上说道,“但是父皇您也看见了,儿臣现在的模样,别说是审案、断案了,就算是如厕,也是要旁人从中协助的。所以只能辜负父皇的厚爱了。 且儿臣听说,二哥是一直想要主理此案的。此事本就是二哥发现的线索和证据,而且他是亲自去过天元的,定会对此事了解的更清楚。且以二哥的为人,定会查清原委,还大哥一个公道的。” 顾启钺不恭敬的模样让顾成天很是不快,透过他让他想起了那个桀骜不驯的女子,也是这般的让他生气。“那你就好好养病吧!朕回宫了。” 前后还没有一炷香的功夫,顾成天又带着乌央乌央的随从离开了钺王府。 “主子,顾成天好像是生气了。”铁砂憨憨的声音响起。 “是吗?我就怕他气的不够。”顾启钺盯着床幔,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主子,我看顾成天的面色,应该不是长久之相,他应该是中了什么毒,咱们的计划得抓紧了。”仲阳道 “那就抓紧办吧!” “主子,那咱们还去追福晋吗?”铁砂是不想去的,绣夏在府里,他就只想待在府里。 “不用了,但是传信给宗门,让古外公无论用何种方法,都要留住宛卿她们,至于什么时候可以让她们回来,我会再通知的。” 顾启钺担心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太过凶险,害怕万一有什么不慎,伤害到白宛卿。正好借此机会,将她们留在矢剑宗,等这件事情过去了,再接她们回来。 …… 白宛卿他们几人跑得极快,一是担心顾启钺会追上来不让她们去,毕竟仲阳的厉害白宛卿是知道的;二是她想着若是能够早些接古神农回去,说不准就能治好顾启钺的伤。 所以她们这一路也没做什么停留,要不是秀儿不会骑马,她都想直接骑马前去了。 可是八面只是问道了大概的方向,所以他们几人面对着前面的岔路,根本就不知道该向哪条路走。 “福…姐姐,那边的几户人家我都问遍了,没有一个知道矢剑宗的。”秀儿满脸的沮丧。 “算了,咱们还是好好歇歇吧,等到晚上就好了。”白明炯取出两只水袋和一些干粮,分给了白宛卿好秀儿,自己也拿着一只水袋大口大口地灌起水来。 他们这一趟出发的匆忙,但也是做了些准备的。 以防找不到矢剑宗的位置,白宛卿偷偷带了好些仲阳和矢剑宗通信的鸽子来。再加上白明炯从外面带回来的‘夜明粉’,只要静待到天黑,再把洒满‘夜明粉’的鸽子放出去就行了。 在鸽子的指引下,白宛卿他们总算是有了方向。几人驾着马车又走了一日,又遇到了岔路口。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秀儿主动肩负起了打水和喂马的差事。等把一切都做完后,见着白宛卿和白明炯在商量着什么。秀儿便找了一棵树,打算小憩一会儿。 等她小憩醒来,天已经黑了。 白宛卿叫醒了流着口水的秀儿,提醒她该上路了。 可是这一次,他们刚把鸽子放出来,就听“piu”的一声,放出去的鸽子被人直接击落到了地上。 几人立马警惕起来。 “敢问是哪条儿道上的兄弟,小人是许州海叔炯,带着两位妹妹去矢剑宗寻找多年前离家的弟弟,还请好汉放行,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白明炯听经商的朋友说过,大多数的强盗都是只求钱财,不会伤人性命的。只要好言相商,基本都是能够平安离开的。 扑棱棱,林子中飞出了一直猫头鹰将白明炯手里的钱袋子叼了去,但是好久也没见呦任何人出来。 “好汉,我们兄妹三人此行确实没有带多少银钱出来,若是您嫌钱帛数少,待我们找到弟弟回家后定会派人再送来钱财可好?” 回应他的只有树林里潇潇的风声。 “好汉,您不作声,小人便认为您是默认了。”说着白明炯就驾着马车,欲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慢着,”随着话声落下,林子里面出来了两个人。一个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个能扛能打的练家子;另一个则是有些瘦弱,但确实一副聪明相。 说话的是那个瘦弱的聪明相:“你还算是懂规矩的,”他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很是满意。 “我们回去吧!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矢剑宗。”那个练家子唬着声音开口,一张嘴就得到了聪明相一个白眼。 “钱我们收下了,你们回去吧!矢剑宗那是多年前的事儿了,你们那个弟弟不是转头他门就是已经不在人世了。”聪明相道。 第128章 大憨和瘦猴 “你们两个强盗,拿了我们的银子不说,还想骗我们……”秀儿还是年纪太小,阅历又少,还急着在白宛卿面前表现,一点儿也不过头脑直接开口就是一顿骂。 白宛卿没想到往日里安顺乖巧的秀儿竟还有着这样的一副面孔。 “小妹年纪小不懂事儿,二位好汉别和她一般见识。” 震惊之余,她装出一幅害怕的模样,捂住了秀儿的嘴,“多谢两位好汉告知,我们这就回去。” 但是话音刚落,白宛卿和白明炯就同时发难了。 不亏是双生子,二人尽管是事先没有沟通,但是不仅在同一时间发动,而且也是分工明确的:白明炯冲向了练家子,而白宛卿的对手则是那个瘦弱的聪明相。 虽然白宛卿是突然发难的,但还是没能在对战之中占到什么好处。 那个聪明相早有准备,几乎是在她动手的同时就向后撤了一步,因为这一步,白宛卿扑了个空,本就武功不好的她,几招以后直接就被聪明相制住了。 反观另一边,白明炯确实出人意料地将练家子也制住了。 练家子的武功原本是高上白明炯很多的,之所以能反被白明炯制住,主要是因为白明炯一上来就用了狠招。 白明炯常年行走在外,自然有好些保命的东西。 比如这次,他直接一上来就用了好不容易得到的‘无力散’。这种东西一撒,就算你是天下第一高手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何况练家子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一大包‘无力散’一点儿没浪费地烀在了他的脸上,两招之后,他就被白明炯困了起来。 待白明炯捆好了大憨之后,白宛卿已经被聪明相控制住了。 “你妹妹在我手里,识相的据快把大憨给我放开。”聪明相将手放在了白宛卿的脖子处,作势要扭断她的脖子。 “福晋,”秀儿说着就要往前冲,却被白明炯一把拽住了,“要放咱们就一起放。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放任人可好?” “你觉得可能吗?”聪明相轻笑道:“我手里的是你的亲妹妹;而你手里的人和我没有一点儿关系,你愿意放就放,不愿意的话直接杀了他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你说什么?”还没等白明炯说话,那个名叫大憨的练家子就先出了声。 “咱们师兄弟十几年你说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大汉情绪颇为激动,好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委屈。但是奈何‘无力散’的药效还没有过劲儿,大憨费了半天劲儿也没能挣脱着站起来。 “大憨,你先别说话!那小子,你想好没,我数一二三……” 白明炯和白宛卿对视了一下,“不用你,我来替你数一、二……” “等等。”大憨道“瘦猴,你真的就让我任他宰割了?” 瘦猴一个劲儿给大憨是眼色,但是大憨不为所动:“既然如此,算是我白认识了你这个人。另外我死可以,但是也得死个有名有姓。叫海什么的小子,你给我听好了。你大爷我是矢剑宗宗主文石浩的嫡传弟子达翰,瘦猴刚刚骗了你,矢剑宗就在前边的山上,你们去那儿找弟弟吧! 不过矢剑宗除了我们也就只剩下了一个倾安,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弟弟……” “大憨,你是不是傻,”瘦猴气得直接走上了前来,一把将大憨踢翻了一个个儿。“你个傻子,真是一点儿也没有浪费自己的名字。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咱们也是十几年的兄弟了,你看人家兄妹两个怎么就那样有默契呢?你说你和我俩翻脸也就算了,宗门的事情是你能乱说的吗?” 然后瘦猴直接上前去,快速将大憨身上的绳索解开,然后又把一粒丸药塞进了大憨的口中。片刻之后,大憨就恢复了气力。 “还不去把他们制住,你想留在这儿等着过年吗?记得,把他们的眼睛遮住!” 大憨因为自己泄露了宗门的秘密而感到羞愧,倒也没说什么,直接冲了上去十招之内就把白明炯制服了。 至于为什么白明炯会这么容易就被大憨制服,一是因为大憨的武艺实在是高强,二是因为这是白明炯刻意而为的。 从刚才大憨的话中,可以得知矢剑宗定是在这附近。但是想必后面还会有不少麻烦等着他们,既然如此,莫不如直接被他们绑去,反倒是省下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 从大憨和瘦猴的对话中得知,他们确实矢剑宗的嫡传弟子,但是现在矢剑宗早已今非昔比,没有了名声也自然就没有了银钱。宗门之内的大部分弟子也都是各奔东西,只有少数几个选择留了下来。 大憨和瘦猴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也都是被老宗主收养的。 几人走了有大半日,终于停了下来。 这儿是一座破败不堪的山门,杂草中虚掩着一块儿石碑,上面写着‘矢剑宗’三个字。 白宛卿他们若是能看到眼前的景象,就会觉得自己假装被俘,实在是明智的不能再明智的举动了。若不是跟着大憨他们,白宛卿几人即便是找到了这儿也不会进去的。 “呦,大憨,回来了啊!”一个男声由远及近,突然出现,一听语气,似乎和大憨他们很熟。 “放屁,大憨那是你叫的吗?”瘦猴好像在那人的屁股上踢了一脚,“你得叫我们师兄”。 “怎么,这两个人是做什么的?”那人似乎没有理会瘦猴,绕到了大憨那边。 “这两人在四处打听宗门的位置,我们觉得他们几个有问题便带回来了。”大憨傻乎乎的解释道 “给,”瘦猴将什么东西扔了出去。 “呦,这次没有少挣啊!”那人掂了掂,光听声音就好像乐开了花儿。“多谢猴哥,您这钱来的真是时候,米缸眼瞅着就见底了。” “猴哥,您邀带着这几个人直接去见宗主吗?”说话声谄媚了许多。 “不用了,先把他们扔到柴房关着吧!” 第129章 矢剑宗 然后白宛卿他们就被带到了柴房。 “你们几位先在这儿好好待着吧!” 那人倒也还算是贴心,不仅给他们几个松了绑,撕下了眼上蒙着的黑布条子,还把他们关在了一处有水缸的屋子里。几人半天水米未进了,肚子早就饿得厉害,虽是没有吃食,但是能够喝个水饱也好受些。 他们几人刚刚喝饱水,大憨就推门进来了。白宛卿几人这才发现,原来这间柴门根本就没上锁!几人懊恼不已,若是刚刚他们尝试着推一下子门…… “走吧!宗主要见你们几个!”不由分说,大憨就将几人带了出去。 白宛卿跟着大憨身后,打量着这传说中的‘矢剑宗’。 恶意看得出这个宗门曾是是想当辉煌的:占地很大、殿门也很多。但是现在剩下的只有满眼的破落:好几处地方窗户上连糊着的纸都没有,有些甚至都没有窗户没有门。 感觉到身后几人打量的目光,“我们矢剑宗曾经那是无比辉煌的,你别看我们宗门现在这样子,只要我们宗主想,要不了多久就能回到从前那般江湖人人来拜的场景。” 大憨的语气中满是自豪的,可实际情况确是:自打他被收养以来,宗门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矢剑宗曾经是如何如何的辉煌他并没有亲眼见到,都是他从师兄们那儿听到的。 谁能想到曾经的师兄们死的死、走的走,他这个往日只能算是后辈的小徒弟,如今也是这宗门之中的老人了。 弯弯绕绕之后,大憨将几人带到了一座看起来修缮的比较好的屋院之中。 与门外的破落场景不同,这里的树木茂盛葱郁,地上竟没有一片落叶。院内的景致也都是错落有致,显然是花了好一番心思的。 跟着大憨走进了一处吊着‘议事堂’的屋子,上首坐了一位老人。老人身着练功服,一双鹰目不怒自威,虽是满头银发,但是精神饱满。 旁边站着瘦猴、和一个年轻人,想必就是刚刚他们在山门处遇到的人,然后就是带她们进来的大憨,除此以外再无他人了。 看着老人那和顾启钺有几分相像的脸,在结合几人的站位,上首的老人定是矢剑宗的宗主文石浩无疑了。 “听思厚说,你们是来我矢剑宗寻人的,不知想寻的是何人啊?”文石浩浑厚的在堂中响起,白宛卿和白明炯还好,但是秀儿被震得有些不舒服,不由得皱了皱眉。 “文老前辈,晚辈是前来寻找神农前辈的。”感觉到文石浩语气中的不善,白明炯挡在了白宛卿的身前。 “古神农?不对吧!你们不是说前来寻找你们的弟弟的吗?再说我矢剑宗内从没有什么叫古神农的人。”瘦猴也就是思厚回道。 “外公,”白宛卿绕过白明炯,直接跪在了地上。 “我们此番前来是为求古外公去救顾启钺的,他摔伤了腿,很有可能这一辈子都不能下地行走了。古外公是他唯一的希望了,还请外公您快快唤来古外公速速和我们一同回去吧!” 顾启钺从没有和她说过有关文石浩的事情,古神农见她都是那般的亲厚,文石浩是顾启钺连着血脉的亲外公,定然会对她更亲厚的。 尽管文石浩的态度和白宛卿想象当中大相径庭,但是白宛卿想着伸手不大笑脸人,文石浩怎么也是江湖中的前辈,必不会和她一个小辈生气。 啪!一声,文石浩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案上,“你这女娃娃是耳朵不好,还是疯魔了不成?我文石浩的女儿早就不再了,何曾有什么姓顾的外孙?倾安,把他们带下去,别让他们前来烦我。” “前辈,顾启钺是您女儿的唯一血脉,您就忍心看着他从此以后站不起来吗?” “快把他们给我带下去!”文石浩嘶吼着,直接就震坏了茶杯,白宛卿倒在了地上,秀儿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倾安,也就是山门处的那个人立马抱起了秀儿,将几人带了下去。倾安也是心跳的厉害,自打他入宗门以来,还没见过文石浩生过这么大的气呢!不过他也总算见识了曾经江湖人人敬仰的文石浩的厉害。 倾安也只是把他们带了下去,直接扔到了院子里,甚至都没有将他们带到柴房之中。 倾安在院门处坐着,看守了他们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然后几个闪步就不见了踪影。白宛卿他们几个见状便又回到了刚刚议事的堂门之中,但是不出意外,所有人都已经不见了。 “小姐,他们这是何意?难道是让我们自己下山不成?”秀儿被刚刚文石浩那一嗓子喊的心有余悸,跟在白宛卿身边怯怯的说。 “应该不会,若是如此,他们就不会带我们上来了。”白宛卿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也不知矢剑宗这到底是何意。 “那为什么没有人看着我们呢?”秀儿又问。 “若不是人手实在太少盯不过来,就是人家有把握,咱们几个定不能找到古神农,也不能走出去。”白明炯仔细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原本应该放着珍宝的地方竟然全都放上了布条:东珠、珊瑚、鸡心石……竟然没有一件实物。 几人在矢剑宗游荡了半天,也没见到一个人。矢剑宗静的厉害,刚刚那几个人更像是蒸发了一般。 他们几个好不容易摸到了厨房,可是厨房里的米缸已经见了底。 但是在一旁的笼屉里面,却放着几个冒着热气的白面馒头。 白明炯飞身到了屋顶之上,四下观望,没见到一处冒着烟火气息的地方。 他飞到地下:“宛卿,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呢?” “三哥,我也觉得有些问题。”白宛卿突然有一种感觉,好像对方是故意要把他们几个困在这里的一样。 “福晋,这馒头不是有毒吧?我先吃一口,若是没毒您和三爷再吃。”秀儿视死如归般的咬了一大口馒头,她很是自责,觉得自己这一路非但没能帮助到白宛卿什么,反而还给他们添了很多麻烦。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自己这条命能够用的上了。 “傻丫头,他们若是想要咱们的性命,根本就不用如此大费周章。”说着白宛卿和白明炯两人一人拿起了一个馒头,大口的吃起来。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白宛卿是愈发的喜欢秀儿这个有点儿像是木春与绣夏合体的傻姑娘了。 第130章 谁是卧底 几人快速地将几个馒头分而食之,吃饱之后,他们顺着记忆,想要寻找出去的路。 可是矢剑宗里的路甚是诡异,几人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竟然全都是在重复之前走过的路。 “福晋,咱们是不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啊?”秀儿听府上的老人说过,若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盯上,就会像他们这样找不到路,永远都在原地打转儿。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永远都出不去了,秀儿有些想哭,可是想到这是在白宛卿和白明炯面前,她又生生的憋了回去。 白宛卿看着秀儿这副模样,“秀儿,你放心,咱们一定能过是能出去的。”白宛卿的这几句话给了秀儿很大的信心,她顿时好了很多。 “宛卿,你说矢剑宗这是什么意思?不限制我们的自由,给我们吃食,但是不让我们出去?” 白明炯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是也没见识过像矢剑宗这种能让人来来回回兜圈子的地方。明明刚刚他们跟着大憨、跟着倾安一切都是那般的正常。 他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一开始的柴房连锁都没有上。就算让你随便走,也是哪儿都去不了的。 白宛卿也甚是纳闷儿,她都已经讲明了,他们是为了顾启钺前来的,每多耽误一分钟,那顾启钺的腿就会有更少的机会康复。 可是文石浩非但没有着急,反而还将他们困在了宗门当中不能出去。按理说就算文石浩再怎么厌烦顾成天也不会这般对待他仅存的血脉啊! 既然走不出去,几人索性也就不走了,直接寻了一处平整的地方坐下来休息。秀儿到底还是太嫩了些,一歇下来就睡着了,若是此次事带着绣夏出来,不管她多么疲倦,都是会先服侍白宛卿歇下的;就算是木春,也会贴身带着吃食的。 说起木春和绣夏,也不知道都城那边怎么样了。 白宛卿之所以没有带着绣夏前来,是有原因的。 她留绣夏在府中,是为了监视木春和石头的。 一直以来,她都担心石头动机不纯,担心头脑简单的木春被人给骗了。 木春头脑简单,又是一个爱面子的,若是直接问她,定然不会承认。说不准还会影响她们主仆之间的情谊,所以白宛卿便嘱咐绣夏,一定要旁敲侧击,哪怕是查不出什么也不能让木春发觉。 白宛卿这般的他木春着想,可是,木春才是那个背叛白宛卿的人。 自打白宛卿重生之后,木春明显感觉她对自己不如从前好了,若是她对谁都不好也就罢了,可她偏偏待绣夏极为亲厚。 不管去哪儿都带着绣夏不说,每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从来也都是带着绣夏前去的。至于她,则只能做些粗使的活计。 其实最开始,木春不觉得有什么的,她从来都是头脑简单的,想着只要白宛卿还入往常那般什么吃食都留给她一份,这就够了。毕竟是下人,能得到这么一个主子就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她第一次感觉到白宛卿待她不好,还是护国公府里的马夫田伯说的。田伯说八面真是厉害,这么快就得到了白宛卿的赏识。 又说木春也是一个有能力的,在府中做丫鬟实在是大材小用了,若是能同八面一般去外面闯闯,说不定会成为大景第一个女掌柜呢! 木春原就认为自己是个厉害的,经过田伯这么一说,就动了心思。 可是那次她提出要出去的时候,白宛卿是一点儿没有犹豫的拒绝了。 一开始,她是生气了好久,但后来她想通了,八面是男子,自己是女子,男子和女子本就是不一样的。 男子可以经商、科举、做官儿、而女人只能围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她认为白宛卿是为了保护她才不同意的。可是,后面她热情地送绣夏去学医时,木春就明白了,什么男子、女子的,感情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出去。 木春不是一个能藏住事儿的人,她很想找人抱怨几句。但是在这钺王府内,她熟识的也就只有绣夏和秦嬷嬷,但这两个人又都不是可以倾诉的对象。 前段时间,白明炯来到钺王府上,正好白宛卿让木春带着田伯下去休息。 …… 田伯的挑唆下,木春越发觉得白宛卿是针对自己,然后她就开始想着为自己打算了。 她的第一个任务十分的简单,那就是带几根白宛卿的头发出去。 每交上一根白宛卿的头发,就能够得到十两银子。 那日,木春故意在给白宛卿梳头的时候用了大力气,一下子就梳掉了五、六根头发,就用着这几根头发,木春得到了几十两银子。想想每个月的月钱不过二两,自己还感激得像个什么似的,木春只觉得自己是世界最大的蠢蛋。 这样一来二去,然后她就攀上了大皇子顾启钰。 至于石头呢!他还是当初的那个石头。 他一进到云府,身份就被王氏身边的那个李嬷嬷发现了,之所以没有揭穿他的身份忙不过是想看看他想做些什么。 后来云府失火,石头拼着性命救出了李嬷嬷,他们一同去了云音儿身边伺候。 这次回来,是李嬷嬷派他来白宛卿身边做卧底的,目的是想试试他是否真如自己所说已经护国公府、和白家断了来往。若真是如此,他们是打算好好用石头的,毕竟他心思缜密,也算是少有的人才了。 石头虽然一直不言语,但是他也知道顾启钰他们想在白宛卿身边安插奸细的计划。 所以他才没有透露自己这次回来的目的,而是打算来个碟中谍,帮白宛卿揪出到底谁才是卧底。然后再完成李嬷嬷交给他的任务,继续潜伏在钰王府里,到最后关头给他们致命一击。 第131章 烫手山芋 “绣夏,你说福晋这是怎么了?这次出去不带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把你也留下了,偏偏待了秀儿出去。绣夏,也不是我说你,你这是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啊!” 这段时间,白宛卿面前的风头全都被绣夏占了尽,木春好容易才等到只有她们两个的时间,便想着好好为自己挣一挣脸面,让绣夏知道自己又多傻。 绣夏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和木春一起陪伴在白宛卿身边已经有些年头了,彼此都是想当熟悉的,木春想表达什么意思,绣夏自是知道的。 她从来就不是爱计较的人,若是说上这样几句能让木春开心些,那就随她说吧! “你别总笑啊!我是看在咱们一起的份儿上才提醒你,别一天天傻乎乎的,也该为自己多想想。要不然,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绣夏一听木春这是话里有话啊! “你也知道我,从来就不是爱争抢的性子,主子给什么就拿什么,主子若是不给,便也就算了。我心里是很感激你和我说的这番话的,但是,咱们不是在护国公府就是在钺王府,接触的也都是两府的人,又有什么是能为自己打算的呢?” “你这傻丫头,说你傻你还真傻,我跟你说……”木春正欲往下说些什么,就然后看见仲阳走了进来,“以后你就跟着我就是了。”她在绣夏耳边飞快的嘀咕了一句,然后向着仲阳福了福身,就离开了。 也不知怎的,木春自打叛变后,最害怕的人不是白宛卿、不是顾启钺,竟是仲阳。 每次看见仲阳,她都觉得自己的小秘密好像已经被对方发现了。 绣夏唤了一声仲管事,便也跟着去寻木春了。 仲阳走进了里间,关好了门,确保无人偷听后,“主子,福晋身边的木春可能是有点儿问题。” 顾启钺还躺在床上装受伤,“暗中监视就好,必要时候可以给绣夏一些帮助。” 顾启钺现下可没有功夫理会这些,他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 先后在白正德和顾启钺处碰了壁,顾成天便将只好顾启钰通敌一事交给了备选的田将军审理。 田将军也算是德高望重了,也是一个还算是能说得过去、能镇住场子的人选。 原本田将军本也是百般推辞的,但终究还是没能敌过顾成天的软磨硬泡,应承了下来。 顾成天把田将军叫到御书房里谈了好久:细数了自己有多么多么的不容易,情动时,还难以自持的留下了眼泪。 顾启钰通敌一案是个烫手的山芋,田将军来之前是想着不论顾成天怎么说他都要退掉的。可是没想到顾成天竟然在他面前哭了,这一下就让田将军乱了分寸,直接应承了下来。 既然已经接下了,那再怎么难也就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其实这事儿也简单,毕竟证据全都摆在那里。 按照顾启铭带回的证据,顾启钰应该和天元国的王爷早有勾结。 可是田将军也明白,之所以这件案子没有按照常规的流成交给大理寺的方明审理,自然不是明面上所说的方寺卿经验少有压不住场子。 而是因为方明此人太过端正,所以才把案子交到了自己手中。 田将军是‘忠君’一派,他尽忠的从来不是某一个人,而永远都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一个人。 所以这件案子不管真相如何,最后的结果一定是顾启钰被无罪释放。 田将军翻着卷宗,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这几日,他已经看了数遍卷宗了,所有证据环环相扣,根本就没有下手的地方。 可是这也让他心生疑虑:莫不是顾启钰真是被人陷害的,不然怎么一切都那样的合情合理呢? 就在田将军愁的不知怎么办的时候,当天下午就有人到他府上去送东西。 来人是一个半大的小乞丐,手里拿着一个布袋,一问三不知,只是说有人让他把这个送到,然后就能给他十个白面馒头。 他派了人去小乞丐说的拿馒头的地方蹲守了半天,什么都没等到。 田将军摆摆手让下人把小乞丐带下去,打开布袋,里面是几封书信,几封二皇子顾启铭和天元王爷往来的书信。 大皇子通敌一事还没了,二皇子有蹦了出来。田将军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能坚持推掉这件差事。 思来想后,他觉得还是要先去上顾启钰的钰王府一趟。 作为此事的主审,田将军是唯一有资格进出钰王府的人。 “参加钰王殿下。” “老将军实在无需多礼,我这个所谓的殿下也说不准能做几天,父皇若是信了那小人之言,定了我的通敌之罪,怕不是要不了几日我就将身首异处了。” “殿下何来如此伤情?陛下命老臣来查案,老臣定会还殿下清白的。” “那本王连同着这钰王府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就全依仗老将军了。” 二人寒暄过后,就进入了正题。 田将军问了些细节,对于那些顾启铭拿来的证据,他自是一个不知、一个不认的。 “老将军,本王真是从未写过这些书信,甚至在今天以前,本王都不认识什么天元国的王爷。” 那您府中的天元珍宝七色琉璃又是从何处得来的呢?” “老将军,这真是我府上下人私自采买的,若不是那日父皇派侍卫来查,我竟不知道我府里还有这么个东西。 您也知道,但凡是有了什么新鲜的好玩意,十之八九全都被送到了老二的府中,我不过是因为占着长子的名头,才会被人这般诬陷的。 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活在世上,那样就不会有这许多的事情,也不会让那个父皇为我如此操心了。” 顾启钰的这番话算是说道了田将军的心里,他原本就觉得大皇子很可怜,收到了那个布袋之后,更加认定大皇子是被人诬陷的。 田将军从钰王府离开,便去了顾启铭的铭王府。 “田老将军,”顾启铭是十分热情的迎了上去。“听说父皇将大皇兄通敌一案交由的将军主理,日前本王前去府上拜会,管事的说老将军不在府里,不曾想老将军竟来了我府上。” “二皇子,前些日子,老臣是谁都不见的,只求能够早日查清案子,不负陛下的重托。但是我今日到此,实在是因为有人给我了一些儿东西。” “什么东西啊?”顾启铭的心没由来的一惊。 ‘难不成是那块儿令牌,’他心道。 第132章 救命的小习惯 田将军四下看了看,“殿下,这件事最好还是只有咱们两个说才好。” 田将军略显生硬的语气让顾启铭感觉很是不妙,但是他还是按捺住了满心焦躁不安的情绪:“你们都下去吧!” 待随侍的众人一一退出后,“田将军,您现在可以说了吧?”故意放慢了语调,借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田将军倒是没有说什么,直接从怀中将布袋子掏了出来。然后又慢条斯理地打开,从中拿出一封信,递了过去:“铭王殿下,您看看这是您的字吗?” 在看到信的那一刻,顾启铭先是心惊了一下,随即整个人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他把信往岸上一放,整个人向凳子里面靠了靠。 “田将军,这看起来像是本王的字,但是本王可以十分肯定地告诉你,这绝对不是我写的。”音调较之前大了一些,底气也更足了一些。 “老将军,您这是从哪儿得来的?这是诬陷,有人在故意诬陷本王!”顾启铭好像十分生气,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二殿下,您先别急,老臣是相信您的,不然就不能拿着这个来见您了。您也知道,陛下命我主理大殿下通敌一案,您是告发之人,现在又有了……老臣也是觉得事有蹊跷,您可得将您知道的,都告知老臣才是。”田将军一脸地替顾启铭着想的模样。 “你容本王想想。” 顾启铭记得,自己是将所有往来的书信和证据都销毁了的。眼下田将军拿出的书信,猛然看上去,字体和他一般无二,就连书信里的内容,也好像是他曾经写过的样子,不过是换了另一种说辞。 还好他有个习惯,就是在书信的最末尾处都会点上一个不起眼的小点儿,一般人都会以为是纸张的瑕疵,不会注意到。这本是他从小养成的坏习惯,但是没想到竟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若不是他见此封书信没有小点儿,差点就要坦白认下了。 “二殿下?”见顾启铭迟迟没有说话,田将军轻叫道。 “哦,老将军,本王实在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不如您问吧!您问什么我来答便是。”顾启铭一副坦荡荡的样子。 就在刚刚,他已经想了很多,包括各种细节,都是之前和门客们在一起准备好应付顾成天的。 …… 田将军问了很多,顾启铭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一一都做了回答。可是正是他这完美的回答更让田将军生疑了。 他的表现根本就不像是在回忆,更像是在背书一般。 “二殿下,您留步吧!老臣叨扰多时,这就告辞了,您放心,老臣定会查明事实真相的。” “那一切都要依仗老将军了。” 虽是都按照商量好的托词说的,但是看着田将军离去的背影,顾启铭有那么一丝不安。 田将军前脚从铭王府离开,他立马就召集了府上的门客,让他们分析分析自己可有何不妥。 他刚刚和田将军见面的屋子,里面是有玄机的。 在这件屋子发生的全部的事情,都会被密室里的人们听见、看见。 刚刚这些门客就是全在密室里面。 “殿下,你刚刚应该……” “还有那一句,田将军问您在大皇子遇刺当天为何会突然不舒服,您应该……” …… 啪!顾启铭将手上的珠子摔在了地上:“一个一个的,都在这儿做什么事后诸葛?你们早干什么了?这些不是你们教我说的吗?不是说这样能把父皇都应付过去吗?现在又看情势不对,把自己撇清干系了?本王养你们有何用?还不如多养几只狗,还能冲本王摇摇尾巴,替本王看家护院。” 顾启铭听着门客们的话,自己也觉得刚刚说的好像很不对,太过完美的说辞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破绽。 “说话啊!刚刚不是还一个一个能说会道的吗?怎么这会儿又都成了傻子呢?” 几位门客都低头不语,顾启铭这般骂他们已经都是司空见惯了的。每次只要一有什么,他们就会被骂个狗血淋头。但是事后,他又会‘礼贤下士’的给他们认错,还会奉上一大堆的礼品。 但是,下一次,还会依旧如此。 “二殿下,您可是去宰辅大人府上问问,看看他老人家有什么好办法。”还是俊俏师爷胆子大,每次都是他打破这种尴尬。 “本王上一次将外祖气得都病在了床上,要不然还轮到你们来替本王出这些浑蛋主意?” 俊俏师爷笑了笑,起身走到顾启铭的身边,伏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殿下,您悄悄地去,只要……” 顾启铭听完后嘴角上扬地笑了笑,然后又摸了一把俊俏师爷的头:“还是你有用。” 其余人很有眼力地退了出去,对着屋内即将上演的一切也都是心知肚明。 …… 顾启铭按照俊俏师爷说的,从后门上混进了许宰辅的府上。 他扮做了看门的小厮,银子开路,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许宰辅的书房。 “外公,”顾启铭推开了房门。 许宰辅正坐在案前看书,听闻声音转过了头。 “呦,是铭王殿下啊!老臣给殿下请安,不知殿下光临寒舍,可是圣上有什么需要您代为传达的?”许宰辅一张脸都耷拉在了地上,甩了甩袖子,还欲给顾启铭行礼。 “外祖,您这是做什么?这不是折煞我吗!”顾启铭连忙搀扶住许宰辅,后者这才没能跪下去。 “殿下,您有何事就尽快说吧!老臣身体不好,恐怕不能陪您多说话了。”许宰辅自顾自地坐在了椅子上,把顾启铭就那样晾在了一边儿。 “外公,是本王错了,但是您知道吗?本王也是有苦衷的。”顾启铭就像没看见许宰辅的臭脸一样,跟着坐了过去,情绪有些低落,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是有什么苦衷?”许宰辅看顾启铭这副样子,态度缓和了一些。 “外祖,您听我说,之前我之所以故意气您,全是因为担心您的缘故啊! 您比我更清楚,争储位之事是多么的凶险,虽是有您和一众朝臣的支持,但是父皇明显是不向着我的。我就担心若是来日不能成事,连累到您和舅舅们。所以索性就故意将您气病了,这样一来,若是来日有个万一,也能保住咱们许氏一门的性命。 若是我能登上大宝,自然会向着舅舅家的几位表哥的,我身体里流淌着您的血脉,永远都是您的外孙,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 见着许宰辅被他说动了,他又继续道:“您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是多么的难过。总惦念着您的身体,但又不敢过来探望,生怕被别人看出我是故意而为的。只能强忍着思念,将所有的一切全都扛在了自己身上。 外祖,您生病期间的脉案我每日都会去太医院看的,您若是不相信,我就给您背上一段。” 第133章 三个馒头 “罢了,我要你背它作甚?”  许宰辅被顾启铭说动了。也可以说他是被自己说动了,许宰辅不相信自己养大的孩子会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人,关键,他可以负世间所有人,但是就是不可以、也不会负自己的。 可是许宰辅忘了,他本身就只是世间所有人中的一员。 “那你倒是说说看,现在为何又来找我了?” “外祖,实在是有件很是要紧的事,此事若是处理不好了,恐怕会殃及您和几位舅舅,所有我才会特意来上这么一趟。”顾启铭接下来就把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了许宰辅。 许宰辅灌了一口参茶下去,定了定心神。 他刚刚大病初愈,还是没有好全的。 顾启铭说完他就没有说话,而是在想要怎么办,许是因为病的时间太久了,脑子都有些不好用了,他是想了好长时间,顾启明也没有表现出一点儿的着急,就在那儿乖乖的坐等。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 “你的门客说的是对的,你就去和国公爷把这事儿述说一遍就行,千万不用多说一句话。 切记,既然他们拿到的不是你的书信,那就不会有事,最终定会还你清白的。 此事多半是顾启钰想要拉你下水,而且现在看来,他怕不是早就准备好的,不然也不会在禁足期间就能让人把证据送过来。 还好你是先下手了,要不然还不知道现在被禁足在府中的人是谁呢!” 许宰辅停了一会儿,继续说:“或者,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顾启钰还有着我们不知道的同党,若真是如此,那就麻烦了,此人很可能早就混在了我们内部。” “你这些日子行事注意些,最要紧的就是和那些小官儿们保持些距离,要是因此被人抓住什么把柄,那最后倒霉、哭的就是你,而不是顾启钰了。” “是,外祖。”顾启铭顺从地答道。 但是刚从宰辅府上出来,他就换上了一副面孔,眼神里满是愤怒和不满:“老匹夫,故意让本王等上一个时辰,等本王来日继承大统,必将将日的百倍奉还。” …… 其实,顾启铭的这个通敌证据呢,是顾启钺派人送的。 顾启钺手里有顾启铭通敌的真实证据,但他觉得还不是用的时候,便让人仿写了一份顾启铭和天元王爷来往的书信,至于内容,则全都是自己编的。 天元国日前说叛王已经伏诛,所以这些、包括事关顾启钰的那些所谓的证据,全都是死无对证了,真的假的不过是给民众一个交代罢了。 顾启钺此举有两个目的:一是想让顾启铭看明白顾成天对他和对顾启钰的差别,积累恨意,然后再借刀杀人,除掉他那个便宜爹。 虽是没尽过相应的责任和义务,但是顾成天始终都是他的爹,若让他对他直接下手,他是做不到的。 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让顾启钰失去民心,让顾启铭失去圣心。 而这件事儿呢,最后也是按着顾启钺设想的一样来进行推进的,但一切一切全都是后话了。 …… 矢剑宗内。 白宛卿几人还是被困在失剑宗出不来,不论他们是哭、是喊、是骂、是装病、是装傻,十八般武艺全都用了个遍,但是就是没有一个人出现。 但神奇的是,每每到了饭点儿,他们总能在发现被投喂进来的吃食,每次都不会被察觉,也不知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而且吃食也是固定的,三个馒头。 “福晋,你说他们这是想把我们困到什么时候啊?”秀儿掰开一个馒头,将其中大的一半递给了白宛卿。 这几日她和白宛卿都是分吃一个馒头,而白明炯一人吃两个的。 这是他们商量好的,白明炯是他们最主要的战力,必须要有充足的体力。而且最开始他们还觉得馒头很好吃,到了后来,天天吃,早都吃够了,大家都是强把馒头塞下的。 “这就要看看咱们三爷给他们的银袋子里有多少银钱了。”白宛卿掰了一小块儿馒头,放进嘴里,闭上眼睛细细地嚼,幻想自己在吃什么美食。 “福晋,我不懂。” “你听那个叫倾安的说了吗?咱们上来的时候,他们的米缸快见底了。 他们有四个人,再加上咱们三个,也就是最少有七个人全指望着三爷给他们的银钱呢! 你看每日的饭食都是三个馒头,可以推测他们应该也都是一样的,这么说,他们每餐饭就要至少准备二十一个馒头。 就按照他们是买了面自己做吧!三哥给他们那一袋子钱最多能再撑上个十五天。慢慢等吧!反正咱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等什么时候他们养不起咱们了,自会放我们出去的。” “可是,您不担心殿下吗?” “就算我担心,有能怎么样呢?咱们还不是走不出去?”白宛卿又揪了一小块儿馒头放进嘴里,慢慢地嚼。 秀儿一边觉得白宛卿很厉害,但同时又觉得她好像有点儿无情。 他们是为了顾启钺的腿才来此的,可除了见到文石浩的那天,白宛卿表现得很是紧张之外,其他时间,她都是特别淡定的。 …… 又等了十三天,事情发生了变化。 第134章 羊肉饺子 他们得到的吃食不再是三个馒头,而是变成了饺子! 闻味道,像是羊肉饺子,三份饺子就整整齐齐放在那儿,还冒着热腾腾的气。 “福晋,他们这是什么意思?”秀儿看着眼前的饺子咽了咽口水,她最爱吃的就是羊肉饺子了。 但她还是忍住了,没有动。 “能有什么意思?不过他们是想给咱们改善一下伙食罢了。”白宛卿说着走上前去,塞了一个饺子进自己嘴里,然后又给秀儿塞了一个。 “三爷,您怎么不吃呢?”秀儿端着另一碗饺子给了白明炯,借着这个机会,白宛卿竟刚刚吃下去的饺子吐在了一边。 “前些日子我多吃多占了,现在就算我还回去了,你们吃吧,我还是吃昨天吃剩的馒头吧!”白明炯说着从布袋里掏出了一个大馒头、大口的嚼着。 秀儿还是将饺子碗放在了那儿,转身回来吃属于自己那碗饺子。吃着吃着,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了手中的饺子碗,“福晋,他们不是要送我们上路吧?我听人说死刑犯的最后一顿,也都是吃得极好的。” 然后还没等白宛卿说着什么,她又自言自语道:“那样的话,我可得多吃点儿,毕竟是最后一顿,就算死我也要做个饱死鬼。” 说完秀儿就满脸激愤的,又有点小委屈,大口的吃着饺子。一个饺子还没吃完,她就把下一个塞尽了嘴里,和着留下来的眼泪一起,就好像真的在吃最后一顿的样子。 白宛卿看着秀儿这副模样,真是觉得她又可爱又好笑,他将白明炯的那份儿推到了秀儿的面前:“慢慢吃,这个也给你。” 秀儿一边吃着饺子,一边抹着眼睛,含糊不清道:“福晋,你真好。” 眼看着秀儿将一两碗饺子消灭了大半,“福晋,我为什么感觉特别困呢?”话还没说完,秀儿就昏倒了,沉沉的睡了过去。 白白明炯将她安置在角落当中,白宛卿给她盖上了披风:“累了一路,你就好好休息吧!”与此同时,白明炯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喊道:“还请几位现身吧!” 他的话音刚落,有几个人就从暗处走了过来。 “怎么样?我的乖乖孙媳妇厉害吧?我早就说过她是不会上当的,文石浩那个老家伙偏偏还不相信我,这下好了,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饺子了。” 古神农和大憨等三人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乖乖孙媳妇,你是怎么知道饺子是有问题的呢?我用的可是无色无味的、新研制处理的迷药。”古神农还如上次见面一般亲切,丝毫没有一点儿因为给白宛卿她们下毒而不好意思。 眼见古神农这般淡定的走过来,白宛卿心里已经有了底,多半顾启钺的腿是没有事儿的。“古外公,顾启钺的腿……” “没事儿,乖乖孙媳妇,那小子的腿一点儿事儿没有,不过是他想要你多多关注她,就是骗你的。” “那为什么还要把我们留在这儿这么长时间啊?”白明炯出声道。 “你就是那个我乖乖孙媳妇的胞兄吧!长得可真是俊俏,比顾启钺那小子要好看多了,你娶亲没有,我有一个徒弟……”话说到一半儿,他意识到自己的徒弟早就不在了,就算在也是他们的上一辈人。 然后又道:“是顾启钺那小子特意飞鸽传书过来让我们帮他的,他让我们把你留在这里,若不是眼下宗门真的没有吃食了,你们还是要在这待上几天的。 乖乖孙媳妇,你要是生气的话就回去和那小子生气吧!实在不行就生文石浩那个老家伙的气。反正是他们祖孙两个的过错,你可千万别生我的气啊!” 药是文石浩让他下的,所以自然应该是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 古神农又瞥到了在角落里沉睡的秀儿,他从怀里掏出一对小瓶子,从中挑了一个,然后倒出了一粒丸药;“把这个给墙角那个小丫头吃了,要不了一炷香她就能醒过来。” “古外公,不用了,她这一路跟着我也累了,还是让她好好歇上一歇吧!”秀儿年纪还小,本就是贪吃贪睡的时候,第一次出门就遇到了这些,也算是够她受的了。 听白宛卿这么说,大憨直接抢走了古神农手里的丸药,一下子吞了下去,然后就端着白宛卿他们剩下的羊肉饺子我那个嘴里吞。 “你个小子,倒是聪明了很多,还知道吃解药呢!”古神农笑了笑,便没再理会大憨。 “古外公,为什么这矢剑宗内我们一直都走不出去呢?”白明炯在外多年,早已练就了‘自来熟’。 “你这个小娃娃不仅人长得好,最也甜。但是你问的这个,就是他们宗门的秘密了,我笨是不应该说的。但是看在你叫我外公的份儿上,且你也不是外人,告诉你也无妨。他这宗门内是用了一种阵法的。” “那外公,晚辈可以学习一二吗?”白明炯问道。他也知道只是矢剑宗的机密,自己这么问有些不应该。但是他为了白家,若是能够学会这个,以后也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这个可不行,乖小子。这是老家伙宗门的秘密,从来都是只传有天分的弟子,不传外人的。不过,”古神农的话让白明炯眼睛又亮了起来。 “你若是想修习这门术法,那就只有拜入他门下了。到时候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天分,文石浩那个老家伙才会决定教不教你。” “你看见他们三个没有?”古神农指了指大憨他们几个人。 “他们几个,也就是思厚跟着老家伙学了点儿粗浅的知识。大憨力气大,修的是直气功;思厚擅长模仿别人的字迹;而倾安呢,就对做饭一事感兴趣。你即便是真的拜入了他的门下,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份天资的。” “不如你跟我学吧!就冲你这一声外公,我定会将毕生所学倾囊传授给你。不过你千万要想好了,你若是拜了为师,那就再也不能进入矢剑宗了。”古神农打量着白明炯的眼神变了,真的在想把衣钵传给他的可能。 古神农是名满天下的神医,别说是能够得到他的衣钵,就算是能够得到他的一二指点,那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的。 可是,眼下白家需要的不是一位神医,而是一条退路。 第135章 回到都城 古神农心里的小九九想的是:绣夏那个丫头随时细心,但做事都是中规中矩的,能将他这一脉传承下去,但若是指望着她将自己的医术发扬光大,那是不可能的。 而眼前的白明炯则不然,这个小子一看就有聪明劲儿,性子也不像是遵从礼法的,越是这种性子,往往越能创造出惊喜来,说不准他就是能让自己的医术名垂千古的人。 见白明炯迟迟没有发声,古神农便道:“乖小子,你回去好好想想,什么时候若是想学了,随时回来找我。” 说话间,几人已经行至了山门口,大憨扛着秀儿走在最后面。 “咳咳咳。”思厚见古神农迟迟不说正事,便假意咳嗽了两句提醒 “噢,”古神农这才从白明炯身上收回眼神,“今天开始,就让这几个小子和你们一起回都城吧!他们虽不伶俐,但也都算是能用一用的,别的不行,用来传个话、跑跑腿还是可以的。” 这是文石浩拜托他的事情,按照那个老家伙的说法是,白宛卿这段时间在矢剑宗受苦了,这几个人算是赔罪。但是谁不知道,他真实的目的是想把这几个人给顾启钺送过去。 但是人都是要面子的,古神农便也没有拆穿他。 “少夫人,你别看我们几个都不怎么样,但是这绝对不是矢剑宗的真正的实力。你不知道,在巅峰的时候,我们这几个人根本是连山门都入不得的,也就只能配得上给师门中的师兄弟们打杂,你知道我们二师兄是谁吗?” “倾安,你说他做什么?”倾安刚想说什么,就被思厚打断了。 “我错了,不该提他的,呸呸呸。”思厚也觉得晦气。 “我这样说,不过是想让少夫人相信,咱们矢剑宗是有实力的,我们几个现在虽然都看起来不太行,但是我们宗门根基深厚,假以时日,我们都会成为响当当的人物的。” 倾安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好像生怕白宛卿嫌弃他们几个,不带他们下山似的。 白宛卿笑着看了看倾安,算是认同了他的话,“那古外公,您和文外公怎么办呢?不如也和我们一起去都城吧?” “都城,我是去不得的,文石浩那个老家伙也不会去的。你们放心吧,我们两个老家伙是能照顾好自己的。只要你们好,我们就是好的。若真是惦念我们,就早点让我们抱上重外孙吧!哈哈哈……”古神农还是一如既往的嘻嘻哈哈。 “他们几个在这儿也是拖累我们的,他们走了,我们倒是轻松了。” “老家伙,你觉不觉得她和敏儿有几分相像?”文石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古神农的身边,看着离开的白宛卿一行,有些出神。 “她比敏儿命好!”古神农叹了口气,向着宗门里面走去。 白宛卿知道他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宽她的心,知道自己再怎么说也都是无用的,她道了谢,然后就向着和众人向着山下走去。 白宛卿他们到了山下,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搜刮了出来,换了一些吃食和干粮,让大憨和倾安他们送到山上。两个老人虽然都是风云人物,但毕竟已经老了,待到回到都城,她再多差人送来些吃食才是。 其余的人们则飞快的想都城奔去,白宛卿归心似箭,她记挂着在都城的人们:她的爹爹、她的大哥、她的两位嫂嫂、侄儿、绣夏、木春……,还有顾启钺,所有与她有关系的人,都在都城之中呢! …… 都城之内。 顾启铭通敌的证据被田将军交给了顾成天,最后这两件案件的审理结果是:两位皇子通敌一事都是诬告。 有国外分子想让大景国本动摇,故意使出了这么一招,两位皇子都是忠君爱国之人,全都是清白的,大景上下定会一致对外,将破坏团结、动摇民心的奸细揪出,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顾启铭对这个处理结果甚是不满意。 ‘诬告’自己的那些证据他看过,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和顾启钰的那些书信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但怎奈顾成天是向着顾启钰的,他也只好自己在府中生闷气。 和顾启铭不同,顾启钰自打被解了禁足,那可是成日在都城门口来回晃悠,也不知是在做些什么。 他是在等白宛卿。 据顾启钺说,白宛卿找到了能治好他腿伤的药材,便先派人送了回来,自己则在不久之后也就能够回到都城了。 白宛卿回城的那天果真遇见了顾启钰。 “五弟和弟妹的感情真是羡煞旁人啊!”顾启钰看见了等着接白宛卿的顾启钺。 “让皇兄见笑了,皇兄和福晋难道不是这般恩爱吗?”顾启钺早就听说这几天他这位大哥经常在城门口晃悠,眼下见他,总觉得他是不怀好意的。 “本王吗?哈哈哈,之前的确是有人十分喜欢本王的,不过本王好想是错过了。”顾启钰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毫不掩饰的盯着白宛卿。 “是吗?顾启钺不着痕迹的揽过白宛卿,挡住了顾启钰的视线:“那和皇兄比起来,臣弟可是幸运太多了,能够和福晋彼此钟情,定是上辈子就定好的缘分。” 不等顾启钰有所回应,他又借着说道:“皇兄,宛卿他们刚刚回来,这一路上定是疲惫不堪了,臣弟就不配皇兄了,告辞。”说完就扶着白宛卿上了马车。 “说起来,本王还没去过五弟你的府上呢,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本王就和你们一同回去吧!”顾启钰显然是不打算就这么离开的。 第136章 变了的木春 “算了,本王也还有着别的事情,还是来再和钱氏一起去你府上参观。”看着顾启钺皱起的眉头和愈发冷的脸,顾启钰还是改了口。 马车之上,顾启钺和白宛卿谁都没有说话。 两人各有心思。 顾启钺在想:顾启钰这是因为禁足了太长的时间,疯了不成?白宛卿曾经和顾启钰的那段过往,这都城之中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但是又特意等在都城门口特意和他们说上已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虽是不介意白宛卿的过去的,但是也不能总让顾启钰这只癞蛤蟆时常过来膈应人啊!不行,得给他制造点麻烦,好好敲打敲打他。 而白宛卿那边迟迟没有开口,则是在等顾启钺给她一个解释,为什么之前要骗她?害得她跑了那么远不说,还吃了那么多天的馒头。现在她看见馒头喉咙就堵得慌。 “殿下,咱们是直接回王府吗?”赶车的铁砂问道。 “不回!去飘香楼。”白宛卿咬牙切齿的回答。 “不去飘香楼了!先去国公府,给我爹他们报个平安,然后再去飘向楼吧!”白宛卿很快又补充道:“秀儿他们不必一同回国公府了,让他们自己去飘香楼吧!想吃什么就点些什么,殿下买单。”说完她就把头扭向了一边。 “听福晋的。”顾启钺看了看白宛卿,然后补充道。 “是。”铁砂嘴上这样说,但是心里局的顾启钺这就是一句废话,他还能不知道这个府里到底是谁说的算吗? 一伙人分成了两伙儿:秀儿和大憨他们去飘香楼,而顾启钺、白宛卿和白明炯三人则继续向护国公府前进。 飘香楼就在去往护国公府的必经之路上,想着秀儿太小、大憨几人又是初到都城,他们便换了思厚过来驾车,让着铁砂带几人去吃些好吃的东西。 在飘香楼的门口,他们几人刚想驾车继续前行,就听有人在喊:“钺王殿下留步。” 回头一看,原来是宫中的内侍,说是皇帝顾成天听说白宛卿他们回来了,很是赞赏白宛卿这种为救夫君前去寻药的行为,让顾启钺和白宛卿一同进宫受赏。 白宛卿尽管很是不愿意,但是毕竟是圣意,怎么也是要去的。她正欲下车谢恩,却被顾启钺一把拽住了,顾启钺将白宛卿摁在马车上,独自下了车。 车下,白明炯等人早已经站在了一旁。看见顾启钺一人从车上下来,便问道:“钺王殿下,怎么不见福晋出来谢恩呢?” “内侍大人,宛卿她这一路为我寻药,奔波良久,已是疲累不堪了。现在更是在马车之中睡着了,父皇传本王夫妇进宫,定是要对我们加以赏赐的。父皇本是一番好意,想必更不想让宛卿拖着疲惫的身子前去谢恩的。 现下便由本王代替宛卿谢了圣恩,待来日,本王夫妇二人定会一同进宫面圣,叩谢父皇圣恩。” 然后就不等内侍做出反应,顾启钺直接跪在了地上:“儿臣顾启钺谢父皇圣恩。” 顾启钰他们就这般离开,是把传旨的内侍气的不轻,他虽是太监,但是是专门负责传旨的,无论到哪儿都是备受人尊敬的,还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气呢! “回宫!”传旨内侍的脸涨得通红,心里已经想好了,要在皇上面前好好告上顾启钺一状。 ……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护国公府和飘香楼是再去不得了,白宛卿和顾启钺直接回了钺王府。 一路上,白宛卿都没有理会顾启钺,任由他在那儿自说自话。 顾启钺解释了这般做的原因:现在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名誉都已经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害,朝臣之中已经有不少人在议论,推举他当太子的可能了。 所以现在这种时候顾启钺也只能像现在这般高调的表达自己的‘不知轻重’。以便能让他那两个哥哥和他们身后的人们安心。 绣夏、木春和秦嬷嬷早已在钺王府的府门前等候了。 白宛卿在绣夏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根本就没有一点儿要等顾启钺的意思,自顾自的向着内院走去。 绣夏看着白宛卿气呼呼的脸,不免感觉有些好笑。她知道白宛卿这是已经将顾启钺视作自己人了,要不然是不会这般生气的。 铁砂盯着被关上的房门,看了看顾启钺:“殿下,咱们还进去吗?” 顾启钺没好气的瞪了铁砂一眼,自己朝着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就和我有能耐,有能耐你给福晋个白眼啊!”铁砂小声嘀咕着,落后两步跟了上去。 白宛卿进到屋内就直接躺在了床上,顾启钺说的没错,她这一路可是太累了。 “福晋,厨房已经准备好吃食了,飘香楼的鱼也差人买来了,您还是用些再睡吧!” “好,”白宛卿挣扎着爬了起来,净了手,夹了一大块儿鱼肉放在了嘴里:“还是飘香楼的鱼肉好吃,绣夏你不知道,这些日子,可是……” 话说了一半,木春走了进来,将托盘上的茶水给白宛卿倒了一杯。 白宛卿喝了一口,感觉味道有些不对:“为什么不是我日常用的?” “福晋,这茶名叫清君饮,是现下都城里面最畅销的茶叶,我估摸着您能喜欢,便给您换了这茶。这茶初入口的时候是清幽的,刚喝下去的时候有些苦味,但确实回甘的。您和之前的茶叶好多年了,也该换换了。”说着她拿起茶壶,还要给白宛卿倒第二杯。 “之前的茶水我和习惯了,还是给我换回来吧!”白宛卿盖上了茶杯,又夹了一块菜放在嘴里。 “是!”木春将白宛卿放在案上的茶水装在了托盘之中,端着走了出去。 “这丫头,脾气倒是愈发的大了。”白宛卿又夹了一块鱼,她真是饿坏了。 “明天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她一边吃一边问绣夏。 “福晋,您放心,秦嬷嬷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了。”绣夏将剔好刺的鱼肉放在了白宛卿的碗中,然后又夹了一块替她剔刺。 “那就好。我吃的也差不多了,你去给我打盆水,洗一下脸这就睡吧!”白宛卿将碗中的饭菜一股脑全都巴拉进了嘴里,她现在就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是。”说着绣夏便向着门的方向走去。 然后就想起哐的一声,接着又是瓷器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 “谁?” 第137章 身边人的叛变 绣夏此时已经走到了门口。 “回福晋,是奴婢。”木春慌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白宛卿快走了几步,来到了门旁:“你不是给我去换茶了吗?怎么还在这儿呢?” “奴婢、奴婢是想着都城中还有一种新茶,在权贵之中甚至流行,想要问问福晋您要不要再试上一试?可是脚下一时不稳,失手打翻了茶杯,还请福晋责罚。”木春身上被茶水浸湿了一大片,头上也挂了些树叶。 “罢了,这次就算了,”白宛卿看着木春的狼狈模样,摆了摆手。 “但是木春,你也是跟着我的老人了,也该学得妥帖谨慎些才好,若是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国公府的下人都是你这样呢。 丢了我的脸事小,若是丢了国公府的脸我可就不能再饶过你了。” 原本他就对木春的表现颇有微词,不过是顾着长时间的主仆情分才没有发作的。没想到这次回来以后,木春非但没有改好,反而还变本加厉了。 “是,奴婢定不会再犯了。”木春低着头退了下去,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 “木春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添了偷听的毛病?” “福晋,您不知道……”绣夏搀着白宛卿进了屋,把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内木春的表现全都说给了她听。 “这个木春,真是提太不像话了。”白宛卿越听越是生气,原本她以为木春是生性纯良的。不过是因为没有心计,做什么事儿都是直来直去的。虽然她好些时候都越了矩,但也都没同她计较。现在没想到她本质就是个坏的。 “福晋,你刚回来,还是不要为这事儿伤神了,这边有奴婢看着,定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 绣夏其实没打算今日就告诉白宛卿的。一是想着她太累了,二也是想着给木春一个机会。毕竟大家在一起那么久的时间了,想着她若是能够在白宛卿回来以后变好,就算了,她查到的一切都会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没想到白宛卿都回来了,木春竟然也还是一点儿都不知道收敛,先是自作主张地给白宛卿换上了新茶,然后又在门口偷听。明明秦嬷嬷先前就告诉过她好多次,白宛卿从来都是喝一种茶的。 “唉!”白宛卿叹了一口气,上辈子木春还是一心一意维护她的,没想到这一世竟成了这个样子。 “木春那个丫头你先帮我看好了,等我空下来腾出手在收拾她。” 白宛卿虽是对自己身边亲近的人都是极好的。但是在听到木春已经背叛自己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不再是亲近的人了。 对待敌人的仁慈就是对待自己的残忍,养了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她自是要好好收拾的。 “福晋,你先别想这些了,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回府祭奠夫人呢!” 绣夏将白宛卿的被角掖了掖,她之所以没有替顾启钺说一句好话,就是想让白宛卿今天晚上好好休息,若是顾启钺进来了这间屋子,那白宛卿就别想好好睡觉了。 白宛卿之所以这么着急赶回来,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明日是她娘海皎玉的忌日。上一世,自打她嫁给了顾启钰,就再没去过她娘的坟前拜祭。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白宛卿就醒了过来,在绣夏的服侍下,她换上了一身的素衣,带着秦嬷嬷从钺王府的后门偷偷地溜出了门。 之所以要做得这般隐秘是因为她已经是皇家的人了。按照常理,她已经嫁给了顾启钺便已经是皇家的人了。按照礼制,是不应该再拜祭娘家的亲人的。 她们几人回到护国公府的时候,正好白正德父子几个正从府门往外出。 “宛卿,你怎么来了?五皇子正是树立表率的时刻,你切不可在此时拖了他的后腿。”白正德心里是很高兴白宛卿过来的,但是她毕竟嫁的是皇子,皇家的规矩总是要遵守的。 “爹爹,这礼制就是不对的,难不成女儿出嫁以后就不再是娘家的人了吗?您就别赶我回去了,我是偷偷出来的,不会有人盯着我的。再说了,顾启钺他现在不正想犯一些‘小错误’呢吗?我这番还是成全了他呢!” “宛卿说得对极了!”黑暗中走出两个身着黑衣的人,竟是顾启钺和仲阳。 “岳父,我是来一起去拜见岳母的。”然后他又朝着白明熠和白明炯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殿下,这可万万使不得。” “没什么使不得的,宛卿说得极是,有些礼制是该沿袭的,但是有些,也该改了。岳父,我已经想好了,即便是被父皇知道了,也不会怎样的,最多就是将我禁足。您呢,则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上书言过,让宁远将军回来,到时候一家子团聚,不是很好吗?” 白正德想了想,顾启钺说的是对的。眼下白家也就只有白明炽还在军中,手握兵权,若是借此机会让他回来,一家团聚倒也是极好的,趁机再把魏国公家的子孙派过去,然后自己再引咎辞官,以后颐养天年倒也是不错的。 可是,这种做法实在是不合礼制啊! “不行,殿下,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不行的,您能让宛卿前来我们一家就已经很是感激了。至于您,还是回去吧!” “我爹都已经这样说了,你还是回去吧!”白宛卿也没想到顾启钺会跟着她来国公府,还想跟着她去拜祭她娘。 要说不感动,那定是假的,一个皇子能为了她做到这般地步,谁也不会无动于衷的。 “那好,我就在王府内等你回来。”顾启钺也不再坚持,目送着白宛卿他们走后就离开了。 第138章 一炷香的时间 在白正德的带领下,白家兄妹几个,来到了一座孤坟前。坟墓修建的很是宏伟,足以见得修建之人的用心。 碑上面刻着简单的几个字:爱妻海皎玉之墓。 尽管白家父子几个经常回来这墓上看一看,但是周边还是长了些杂草。 白家父子几个将坟墓旁边的杂草和蜘蛛网清了清,然后又拿着水将墓碑从内而外,整个擦洗了一遍。 擦洗完事儿之后,白家的兄妹几个先退在了一旁,只留白正德一人。 白家祭拜的规矩是自白正德开始,每人可以在海皎玉的墓前待上一炷香得时间,然后大家一起行礼,就可以回去了。 白正德将海皎玉爱吃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摆好,然后又点燃了一炷香。 “玉娘,我带着孩子们来看你了,孩子们都很好,你不用惦记了,老二今年不能来看你了,他还在北境没有回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老二的媳妇就快生了,咱们白家又要多一口人了。 就剩老三那孩子还没有着落了,我一直都愧对老三,你要是在天有灵就保佑老三能够早日成家立业吧!到时候我也就可以放心的去找你了。” 白正德直接在墓碑旁边坐下:“你说你得多狠心啊,那么早就抛下了我和孩子们自己去了。若是你还在,看着咱们都有孙子了,一定会高兴吧!老大家的那个孩子叫团哥,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一点儿也不想老大那般木木的性子。” 白正德撇了一眼香燃烧的程度,然后换了一个姿势,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护住那炷香,这样就能多和海皎玉多待一会儿,多说一些。 每人一炷香的时间,还是白正德立下的规矩。 有一年在海皎玉的忌日,他们父子几个一整天都待在海皎玉这里没有离开,险些误了军机大事。打这以后,白正德就立了规矩,每次祭拜,每人只能待上一炷香的时间。 “玉娘,自打知道了宛卿重生之后,我就一直在等你回来,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玉娘,德郎想你了。”白正德在爱妻的坟墓上,哭得泣不成声。 原本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白正德已经慢慢接受了海皎玉不在的事实了。可是,白宛卿的重生又给了他新的希望。每日处理完军中的事务,他就扎在书房里不出来,将古籍都差不多翻了个遍,但是已久没有找到有关重生的办法。 原本几个孩子还都没成家时,他们在一起只觉得每天有操不完的心,府中整日都是白宛卿和哥哥们的打闹声,白正德虽是头疼,但也是充实的。 但是一年多的时间内,孩子们一个个地成了家,白宛卿更是直接搬出了护国公府。往日里热闹的国公府突然就安静了下来,白正德突然觉得很空虚,好像就剩下自己一个孤身寡人了。 他想辞官,但又怕。现在最起码还有着军中娥琐事分散他的注意力,真的退下来的那一天他就真的无所事事了。白正德时常会想着,若是海皎玉还在,那他们两个一起照顾小孙子,或者是一起种种菜、种种花,哪怕两个人就是静静的坐着,也是好的。 白正德静静地望着妻子的墓碑,有时候就想一直呆在这儿,不离开才好。 可是任何事情都会按照自己既定的轨道发展的,永远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就像那炷香,不管白正德怎么替它挡风,它也还是烧烬了。 白明熠是和海皎玉相处时间最长的孩子,也是唯一一个对海皎玉有着深深记忆的孩子。在他的记忆里,娘永远都是温柔的,脸上总是挂着浅浅的微笑。 他出生的那段时间,正是白正德随着顾成天打拼的日子。虽然外祖明着暗着接济了不少,但是海皎玉还是时常一边背着白明熠一边干活。 倒也不是他们的花销有多大,而是海皎玉将娘家接济的全都留存了下来,等着白正德回来的时候,她把那些全都还了回去,她不愿因为自己让哥嫂和爹娘为难。 “娘,您放心,熠儿会照顾好爹爹和弟弟妹妹们的,原来我总因为自己是老大,您让我让着弟妹们而生气。可现在我十分庆幸我是老大,庆幸和您度过的那些时光。老二还没记事,您就不在了,老三和老四更是从来就没见过您。” “娘,团哥都会叫人了,那日他先是叫了一声爹爹祖父、然后又叫了一声祖母。当时就把我们所有人都惊住了,从来就没有人教过他啊!团哥这两日着了些风寒,爹爹不让我带他来,等下一次,娘,我让团哥到这儿给您叫祖母……” 白明熠从来都是个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这般的絮絮叨叨,也就只有在海皎玉的墓前才能看到。 白明炯只见过画像之上的海皎玉,但即便是这样,也不耽误他有一大堆话要和海皎玉说。 “娘,您还认识我吗?我是明炯啊!去年我没有来,因为我这一年都在外面跑,儿子见识了各国的风土人情,也总算是明白了什么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之前爹他们都说儿子和您长得是最像的,但是现在和您最像的应该是小四了。” 白明炯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道:“小四重生的时候,我也想过能不能通过某种手段让您也重生,但是经过我这一年的努力发现。所谓重生,不过都是机缘巧合,根本就是不能复刻的。 儿子知道爹爹也在想办法让您重生,可是又实在不忍心浇灭他的希望……” 白宛卿上一次来这儿,还是上一世没进宫之前。 她当年到这儿来完全都不知道该和海皎玉说些什么,因为她从来就没见过她,对海皎玉的情感更多的也就是恨。恨她为什么要让自己家没有娘,恨她为什么让自己从来就过不了生辰。 所以之前的每一次,白宛卿总是静静的坐着,等着一炷香燃尽。有时候她还嫌太慢了,直接用嘴吹。 这次重生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上一世有多么任性、多么离谱。 “娘,”她叫了一句娘,眼泪直接就流了出来,但好像还是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我错了。” 第139章 过生辰 “娘,之前是我不懂事儿,这次重生之后我才明白原来这世间其他的一切全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重要的、亲近的人全都平安健康地活在世上。 爹总说我没个女孩儿样,可是我一生下来您就不在了,我身边只有爹爹和几个哥哥,我有能有什么女孩儿养呢?娘,您说对不对?若是您在我身边,想必我也会是个名满都城的才女吧!也许就不会想上一世那般无脑,连累全家人。” “娘,您知道我上一世被顾启钰那个狗东西伤透了心,这一世,我原本就想着保护好爹爹和哥哥们、保护好咱们白家所有的人的。可是,顾启钺待我真的是很好,比我上一辈子待顾启钰还要好,您说他应该不是为了要利用我吧?” 白宛卿卷着手里的帕子,有些纠结:“女儿想再次打开自己的心,可是我真的好怕又想上一世一样,连累全家人。您说,我该怎么办呢?” …… “小四,时间到了。”白明炯喊道。白宛卿这才注意到,香炉里的香早已燃尽,只剩下残余的香灰被风一吹,全都散了。 随着他们来的都是想秦嬷嬷一般,伺候过海皎玉的老人,他们加在一起也有一炷香的时间。 …… 最后大家在一起行了礼,然后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爹爹,哥哥,我就不回国公府了。”大家来到马车边,正欲动身回都城。 就在刚刚白宛卿看着白正德在海皎玉墓前哭的时候,她有些羡慕,她娘即便是已经走了这么多年,她爹还是那般的爱着她的娘。 也许这辈子真正能让爹爹感觉到有所陪伴的也就只有她娘海皎玉。不管他们再怎么孝顺、再怎么惦念着白正德,始终都是代替不了海皎玉在他心里的地位的。 若是能真正找到一个相爱之人,携手终身,那定是极好的吧! 想着顾启钺还在府里等她,她突然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感动。 “好,秦嬷嬷,宛卿这孩子你就帮忙多看着点儿吧!”白正德有些意外,但也很是开心,他一直都希望女儿能够走出来,找到一个能够终生相守的人。 “国公爷放心,老奴一定会保护好小姐的。”秦嬷嬷的眼睛还是通红的,声音也还略微带着些哭腔。 …… 白宛卿一行的马车刚在钺王府的门口停下来,顾启钺就迎了出来。 “殿下,您怎么出来了?”白宛卿很是诧异。 按照礼制,从墓地回来,都是要先换掉身上的素衣的,在这之前,是不宜见人的。 “宛卿,咱们是夫妻,没有那么许多的顾忌。”他二话不说直接牵着白宛卿的手,向府内走去。 比我年轻看着顾启钺牵着自己的手,有些失神,但也很快就回过了神儿:“殿下,这条路是……?”这条路并不是回主院的路。 “你跟着我走,我有惊喜给你。”顾启钺没有回头,拉着白宛卿继续向前走。 白宛卿越往前走就越熟悉眼前的景象,但就是一事说不出这是哪里。直到看见了面前的三个大字,她才恍然大悟。 “汀兰居” 不知这王府内何时多了一处小院子,竟和她在国公府的汀兰居一模一样。 “这是?”她满脸疑惑的看着顾启钺,似乎在想难不成自己是跟着父兄他们一起回府了? “你走进去看看。”顾启钺笑了笑,牵着白宛卿的手推开了‘汀兰居’的门。 里面的陈设、哪怕是一花一木全都和白宛卿的汀兰居一模一样。 “这是我送给你的贺礼。” “贺礼?” “对啊!今日是你的生辰,这个小院儿就是我送给你的贺礼,以后每一年,我都会送给你一份儿贺礼。”顾启钺极尽温柔的看着白宛卿,恨不得想把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眼前的女子。 从上一世开始,白宛卿从来就没有过过生辰,因为她和白明炯的生辰是海皎玉的祭日。 每年的这个日子,全家都是沉浸在悲痛之中的。 她刚开始懂事的时候,她问过秦嬷嬷,为什么自己从来就没有过过生辰呢?大哥白明熠和二哥白明炽全都会过自己的生辰,可是她和白明炯就从来都没有过。 为了‘一碗水端平’,白正德下令,再也不给白明熠和白明炽过生辰。为了这个,两个哥哥好几天都没有搭理她。 再大一些,她明白了,自己出生的时候,是娘没了的日子,所以也就再也不敢提过生辰的事情了。 “怎么?可是因为我之前没和你商量?你不开心了?我之前装病,也是想吸引你的注意力,想等到今日再给你一个惊喜……” 顾启钺看着流泪的白宛卿有些不知所措,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着。 “谢谢你。”白宛卿直接抱住了顾启钺。 她是因为高兴才哭的,她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过上一次生辰。如今不仅如了愿,顾启钺竟还这般的用心。 原来她的一点一滴,他全都记在心里。 钺王府里哪儿都好,但是就是没有和汀兰居一样的小亭子。 在汀兰居的小院子习惯了,那儿有一个她最喜欢的小亭子。白宛卿最是喜欢在那儿饮酒,对月独酌,在配上三五小小菜,简直是人间一大乐事。 顾启钺一直都在关注这白宛卿,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喜好?他原本是想在成婚之前就把一切都准备好的,但是因为有一种材料中间出了点岔子,这才没能按时完成。 眼下能将汀兰居当成送给白宛卿的生辰礼物也是极好的。 感受着白宛卿子成婚以来,首次的‘投怀送抱’,顾启钺下定决心,下一次白宛卿的生日定会准备的更好! “殿下、福晋,大皇子来了。”小厮的一句话破坏了眼下美好的气氛。 “他来做什么?”顾启钺的语气十分的不悦。 “说是……说是来给福晋送诞辰礼的……” 第140章 解释 小厮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来,基本都听不见了。 即便是这样,他也还是没能逃脱过顾启钺的冰冷眼神洗礼。 小厮极力忍住想打哆嗦的冲动,可是竟怎么都忍不住。要不是因为自己猜拳输了,他也是不用来跑上这一趟的。 顾启钺他们刚进去没多一会儿,顾启钰就到了。 待他说明自己的来意后,几个门房相互看了一眼,谁也不愿意进去通报。 偏偏仲阳还不在府中,而他们又是没有办法直接赶走顾启钰的,所以他们是必须要报告给顾启钺的。 这是一个送命的差事,几人商量后,决定就用最公平的办法——猜拳来决定人选。 成为天选之子的小门房虽是极不情愿,但也只能一步一挪地向着里院走去。他这一路都在祈祷,仲阳能够及时回来,解救他于水火。 但是上天似乎并没有听见他的祈祷,为了拖延时间,他甚至在汀兰居外面徘徊了好久。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便骂了一句:“天杀的顾启钰,自己作死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带上我?” 然后他就一脸决绝地迈进了‘汀兰居’的大门。 顾启钰派人送来的是一颗东珠,一颗大如圆盘的东珠。 顾启钺嘴唇动了动,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说话。 虽然他是十分不悦的,但是毕竟人家说了,是来给白宛卿送礼物的,不管留下还是拒绝,总得要她自己表态才是。 “直接回绝了吧,这个礼物太过贵重,我承受不起。你就说我和殿下已经歇下了,就不出去谢礼了。”白宛卿刚刚见到‘汀兰居’的喜悦心情全都被顾启钰弄没了。 “这……” “就按照福晋的话去回吧!”顾启钺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但说起话来,还是有些冰冷。 “你们全都退下去吧!我和殿下有几句话要说。”白宛卿遣退了随侍的所有人,屋子中只剩下了白宛卿二人。 白宛卿率先开了口:“殿下,自打咱们成婚以来,我也没和你解释我之前的事儿。之所以没告诉说呢?是我觉得这些根本就不重要,已经过去的也没有什么必要重提……” “你放心,过去的事情,我全都不在乎。”顾启钺直接打断了白宛卿的话,他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想让她安心。 “不,今天以前,我是这般想的。但是顾启钰,他这两天的做法实在是有些过分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和你说清楚的。 我原来是喜欢顾启钰的,之前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也都清楚。不过,现在我提起顾启钰这几个字只觉得让人恶心。所以不管他做什么、有什么想法,我肯定、也不可能会动摇的。” 白宛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番话,不过说出来之后,她心里好像是轻松些许了。 顾启钺是很高兴的,他没想到白宛卿会特意和她解释这些。 原本他是有些担心的,即便是成婚那天也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白宛卿反悔,不愿嫁给他。 刚刚成婚后的那段时间,他也是有些不安,可是和白宛卿生活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他就越安心。 虽然不知道她喜不喜欢自己,但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白宛卿绝对是反感顾启钰的。至于原因嘛?他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白宛卿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但是转念一想,又何必要较真呢?只要目前他们在一起,那他就有把握能让白宛卿爱上自己。 若不是顾启钰最近这段时间,三番五次的跑到他们面前来刷存在感,他都要忘记白宛卿和顾启钰的事儿了。 要说顾启钰,也是实在有问题的。 当初白宛卿一心在他身上时,他爱答不理;顾启钺和白宛卿成婚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反应;反而这都过了这么久了,他又突然来刷存在感了,难不成禁足把他脑子也给憋坏了? 除了这一种解释,别的都说不通了。 原本白宛卿是打算一直隐忍,最好一举将顾启钰击溃的。可是眼下他竟然主动来挑衅了,那她倒也是不介意让他‘忙’起来。 “好了,我们不说他了,今日是你的生辰,我还为你准备了好些东西,若是被不值得的人费了心神就太不应该了。” 顾启钺看着沉默不语的白宛卿,也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从她眼睛里闪出异样的光芒来看,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情的。 “殿下说的对。”顾启钺的话成功的将白宛卿的心神拉了回来。 “啪啪啪。”顾启钺拍了几下手,门跟着就开了。下人们一个接着一个鱼贯而入,每人手里都盛着一盘菜,很快就将两人眼前的桌子摆了一个满满当当的。 飘香楼的鱼、四喜楼的丸子、八宝楼的酱鸭、聚香斋的糕点……满满一大桌子菜,全部都是白宛卿爱吃的东西。 最难得的是,这些菜还都冒着热气。 为了给白宛卿凑够这一大桌子的吃食,顾启钺是将整个都城的酒楼全都跑了个遍。 原本,顾启钺身为皇子,是不用这般费事的,只要他一报出自己的名号,即便是再不愿意也没有人会说自己不愿意的。 但是顾启钺并不想通过自己的身份特权来给白宛卿过生辰。 他希望给白宛卿过生辰的只是顾启钺,而不是五皇子顾启钺。 一番打扮过后,顾启钺就带着铁砂找上了飘香楼。 门口的小厮一听说他是来请大师傅的,直接就拒绝了他,说他们的大师傅不外出。好说歹说,他才把顾启钺他们二人引荐给了掌柜的。 飘香楼的掌柜到底是见多识广的,并没有直接拒绝他们。只是委婉的说他们的大师傅每天的工作都是排得满满的,实在没有功夫去府上做吃食。 言外之意也就是在说,这要你能给得起银子,也就没有什么不可以。 飘香楼的都城排得上名的酒楼,来这儿的客人非富即贵。一顿正常的餐食怎么也要百十两银子上下,飘香楼一共有五层,百十两银子只是最低的标准。 他们一日的流水没有一万两也是有几千两的。 顾启钺自然是听懂了掌柜的言外之意的。 银子,顾启钺从来都是不缺的。 第141章 吃多了 身为皇子,他有属于自己的一块儿封地。好巧不巧,给他的看起来是一块最破的封地,但是竟在里面挖出了金子。 而且仲阳这些年通过情报也是挣了不少的银子,他名下的银钱,粗略的算上一算,怎么都是比国库要多的。 “掌柜的有话不妨直说。” 但是掌柜的只是看着顾启钺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铁砂见状便从口袋里往外掏银票。 一张、两张、三张……随着拍在案上的银子越来越多,飘香楼掌柜的脸色也慢慢开始变了。 “倒也不用这么多的银子。”掌柜的换了一副嘴脸,都城之中不知何时来了这么一个财大气粗的人。就算是为了日后的生意,也得和这人交好。“一半也就够了。” 顾启钺刚进来的时候就说了,他就说了,想让大师傅去他家里做一条鱼,只做一条鱼,做完了就会将师傅送回来。 铁砂拍在桌上的钱,一半就足够飘香楼半天多的流水了,就是想将飘香楼包上一天,也是够的。 …… 其余几间酒楼的情况都是大同小异的。折腾了一天多的时间,顾启钺这才将几家酒楼的大师傅全都聚集在了一起。 几位师傅原本还都是趾高气昂的,想要一显身手,可是一到场之后,一个个的都没了脾气。光是钺王府的门匾就把几人的心神吓坏了,全都只想着做好这顿饭菜,然后尽快离开。 食材早都备好了,小厮见着白宛卿他们进了城门,然后就开始准备了。 …… 要说白宛卿,可真是饿坏了。 她一早就出发了,到现在也都还没吃上饭,原本饿得都过劲儿了。可现在看到这些吃食,肚子直接就咕噜噜的叫了个不停。 从顾启钺的手里接过筷子,白宛卿倒是也没有客气,直接夹了一口鱼塞进了嘴里。 眼前的吃的让她有些忙不过来:刚夹了一筷子鱼,眼睛就看向了肉,她只恨不得自己能长两张嘴、四只手。 “慢点儿吃,别噎到。”茶水也是白宛卿爱喝的,且茶的温度沏的也是刚刚好。 …… 许是饿了太长的时间,还有这些菜实在是太和她胃口了。她自己一个人就把这一整桌子菜吃了个七七八八。 白宛卿摸了摸自己浑圆的肚皮,自打她记事儿起,好像就没吃过这么饱了。 原先这些吃食她一次只能吃到一样,即便是让小厮买到府里来,也早都已经凉了。 白宛卿打了一个哈欠,实在是吃得太饱了。再加上今天有些累,她的眼睛直接就迷离了起来,她看着眼前模模糊糊的顾启钺:“殿下,我困了,咱们安寝吧!”然后整个人就向着顾启钺倒去。 …… 顾启钺楞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这还是白宛卿第一次主动呢! 若是白宛卿此时能睁开眼睛,就会发现顾启钺的耳朵红透了。 就连顾启钺自己也不知道,明明都已经和白宛卿有过肌肤之亲了,为何还会这般的不好意思。 顾启钺看着睡得正香的白宛卿,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还有准备好的生辰礼物没来得及拿上来呢! 但是也只好帮她脱掉了鞋袜,把她抱上了床,盖好了被子。 不着急,他们以后还很多时日。 入夜的时候,白宛卿在顾启钺的怀里醒了过来,因为吃的太多了,白宛卿觉得很不舒服,满嘴里都是酸水。 “怎么,不舒服吗?”她刚一动,顾启钺就醒了,感觉到了白宛卿的不适,他一脸的焦急。 “嗯。”白宛卿嘴里满是酸水,一说话就能流出来,所以她根本都不敢张嘴,只能通过点头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顾启钺直接跳下了床,将放在一旁的茶盏拿了过来。待白宛卿吐出了嘴里的酸水后,他立马向着外面喊道:“铁砂,快去叫仲阳。” “主子,今天夜里就是我轮值。”仲阳的声音响了起来。 顾启钺将白宛卿安置在了床上,“你进来吧!” “宛卿有些不舒服,你给她搭搭脉看看。”顾启钺赤着脚站在地上,竟没感觉到一丝的凉意。 仲阳在白宛卿的手腕处盖上了一方帕子,轻轻地搭在了上面,“主子,福晋身体无碍。”仲阳低声道。 “那为什么她会不舒服呢?” “福晋她……是饿了很久,然后吃得太急了些,吃完之后又直接就寝了,这才造成了积食。只要日后在饮食上注意一些就好了。”还好前来的是仲阳,若是其他人,知道钺王妃吃撑着了,怕不是会笑掉大牙的。 “真的不用开上一两副汤药吗?”顾启钺追问 “是药三分毒,能不吃的药还是应该不吃才是。”仲阳说完这话还颇有深意的看了白宛卿一眼。然后又道:“只要适量的运动一下,在屋子里面来回走动走动就可以了。” 仲阳这是来得快,走得也快,整个钺王府里,知道白宛卿吃多了半夜起来找大夫的,也就只有她们三个人。 剩下的后半夜,白宛卿是睡不着了。一是因为不舒服,而是她一直在想着仲阳的话,听那话的意思,好像是他已经知道了她服避子汤的事情。 但是仲阳是顾启钺的心腹,没有理由不将此事拆穿,直接告诉顾启钺的,白宛卿想不明白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白宛卿睡不着,顾启钺自然也是不会自己一个人睡的。他陪着白宛卿在房中来来回回踱了半夜,等到鸡鸣的时候,两个人的眼睛下面全是一片乌黑。 可是这乌黑在顾启钰的眼里就变成了另一种意味,他盯着顾启钺的黑眼圈,再想到白宛卿回绝他的话,整个人都变的阴郁了不少。就连随侍的小厮也觉察到了他的不对劲儿。 “殿下,您没事儿吧?” 第142章 礼君巷 “本王能有什么事儿?回府!” 可是还没等马车走上几步,顾启钺就改变了主意:“去礼君街。” 礼君街是都城内一条专为有着‘龙阳之好’的人打造的烟柳巷,二皇子顾启铭是那里的常客。 顾启钰也是通过顾启铭才知道这都城之内还有着这样一条街巷。 眼下他很烦,白宛卿这边让他烦、回府后的那两个争风吃醋的女人让他烦、既然女人都是如此让他心烦,所以他也就有了想要换一换的想法。 他身为皇子,若是去礼君街被人知道了,那就不好了。为了不被人抓住把柄,他是费了好大一番心思伪装自己的:换了衣服、贴上了假胡子、眉毛…… 就这么说吧!若是不仔细端详,估计就算是他亲爹,顾成天也是认不得他的。 与一般的烟花柳巷不同,这里是没有老鸨的,屋子内清一色的全是俊俏的公子,没有一个女人。 第一次来这里,顾启钰有些不知所措。 一个小二模样打扮的小哥走上了前来,不由分说直接就挽住了顾启钰的胳膊。这个举动倒是把顾启钰吓得够呛,他直接一个激灵,然后立马厌恶地躲远了些。 那个小哥也不恼,好像是司空见惯了一般,大大方方地退后了一步,笑了笑:“公子是第一次来这儿吧?可有什么偏好?” 顾启钰把脸转向了一边,根本就不屑和他说话。 还是顾启钰身后的随从站出来打了圆场,道:“我们公子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是想要见识一番的。我们第一次来,也不懂规矩,还请小哥给安排一下吧!”然后将一锭银子塞到了小二的手里。 能来这儿人全都是不差钱的,小二将银子塞进了自己的怀中,但是脸上的神色还入刚刚那般,并没有因为银子而变得谄媚:“公子既是第一次来,那就给公子安排一个文观吧?” “文观?难不成还有武观不成?”顾启钰终究是没有忍住。 “哈哈哈,公子,那不叫武观,武的那叫武斗。公子若是下次再来,小人就给您安排武的。”说完他还不怀好意的朝着顾启钰笑了笑。借着他就扯着脖子向里面喊道:“文观客一人。” 然后就引着顾启钰和随从进入了二楼的包间。里面放着酒桌、琴案还有一张棋盘,墙上挂着些书画,画上是各具特色的男子。 顾启钰还没来得及细细看墙上的画,门就从外面推开了,走进了一个身着青色薄衫的清秀小官儿。 “奴名唤青儿,不知公子琴棋书画公子想先来哪一样?”声音也如本人一样,给人一种言语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这个青儿一进来就吸引了顾启钰的目光,他美人见过不少,但是这么俊俏的男人倒是没见过几个。 青儿有着小鹿一般的眼睛,不管是谁见了,都有一种想要永远护着他的冲动。他的皮肤也是白里透红,看起来倒比顾启钰府上的女眷更为白嫩些。 “公子,不知您想做些什么玩乐?”青儿见顾启钰没有回答,又低着声问了一遍。 “哦,”顾启钰这才回过了神儿,“那就先来棋吧!” 看着眼前人,顾启钰突然明白了顾启铭的快乐。 …… 在这儿消磨了一整天的时间,直到打烊的时候,顾启钰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然后还和青儿约定好,过两天再来看他。 …… 在杜知微生产之前,白明炽总算赶着从北境回来了。 因为胎儿有些大,杜知微生了好半天也没能生下来。白明炽听着杜知微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看着进进出出的稳婆和丫鬟,只觉自己浑身都是麻的。 “知微,生完这一个,以后咱们不生了。不论这胎是男是女,咱们都不生了。”白明炽冲着产房里面大喊,也不管其他。 杜尚书夫妻对白明炽的话很是满意,觉得自己的女儿果真没有所托非人。在这种时刻最先想到的还是他们的女儿。 可是杜知微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不行,我要生,我要再生上三个、五个的。”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哇!”婴儿的一声啼哭响起,白明炽的第一个孩子总算是落地了。 这是一个女婴,哭声那叫一个清脆,黑宝石般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 听见婴儿的啼哭,外面等着的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生了,生了,娘子生了一位千金。”稳婆将包裹好的小婴孩报出来给众人道喜。 白明炽看着稳婆抱出来的小婴儿,兴奋极了。但是他不敢去接孩子,她那么小,那么精致,整个脑袋还没有自己的一只手大。他生怕自己粗大的手指不小心碰坏了孩子。 “二公子,您抱着啊!”看着白明炽迟迟不接孩子,稳婆又说“二公子,人家都说谁第一个抱孩子,这孩子就长得像谁。” 稳婆本意是想让白明炽接过孩子的,但是她说完了这话,白明炽本来伸到了半空的手一下子就停住,缩了回去。 “快去把小四叫回来。”白明炽对着身边的下人吩咐道。 “等等,”白正德呵斥住了想要去钺王府叫人的下人。他转头看了眼白明炽,“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 白明炽这才后知后觉,是啊!都已经是后半夜了,现在让人去叫白宛卿回来实在是不妥的。 “那……那去叫老三。” 老三和白宛卿是双生子,且他原来长得比白宛卿还要漂亮,若是孩子能像他,那也是错不了的。 “白明炽,你若再不接过孩子,孩子以后怕不是要长得像稳婆了。”杜知微刚缓了一口气,冲着门外喊道。 白明炽看了看稳婆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一把接过了孩子。好像若是他慢上一步,孩子就真能长得像稳婆似的。 第143章 新添的小侄女 但是接过了孩子,白明炽一双手就好像被冻住了一样,就那样捧着孩子,一动也不敢动。 杜尚书看着白明炽的模样直发笑,但是被尚书夫人一句,“想想你当初的样子。”直接就给噎了回去。当初他得杜知微时,比起白明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白明炽将孩子捧到了杜知微的身边,“知微,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有女儿了!”他轻轻将孩子放在了榻上,好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的任务,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白宛卿是第二天才知道杜知微产女的消息的。 刚一知道,她连饭都没顾得上吃,直接带着顾启钺回到了护国公府。 白正德和白家的三个儿子陪着顾启钺在外面,白宛卿则进到了内室来看望自己新添的小侄女。 新出生的小侄女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由奶娘照顾着。杜知微昨夜用了大力气,到现在也还是在睡着。大嫂孟华昭和团哥儿都在,团哥儿已经会走了,他扒着床,“妹、妹”咿咿呀呀地叫着,很是含糊不清。 看见白宛卿进来了,团哥儿直接就迈着小短腿儿颠儿了过来。 “咕、咕咕咕”他抱着白宛卿的大腿,咕咕地喊个不停。 “宛卿,你来了?用早饭了吗?” 自打白宛卿嫁给顾启钺后,孟华昭和杜知微曾经也给她行过礼,但是她觉得实在是别扭。说什么也让嫂嫂们改了过来,原来叫什么还是叫什么。 “还没呢!一听说二嫂产子我就赶过来了,就顾着高兴了,一点儿都没觉得饿。”白宛卿抱着团哥走到了小侄女的小床前。 “团哥儿,姑姑刚来,你让她歇上一歇,来,到娘这边来。”孟华昭拍着两只手,向儿子张开。 可是小团哥儿一听这话,直接就把脸转了过去,抱着白宛卿不放手。 “不妨事,嫂子,就让我抱着他吧!这些时日没见了,我也想他想得紧。” 像是听懂了白宛卿的话,小团哥也咕咕咕个没完。 “团哥儿这是刚会说话,叫你呢。” 也亏着孟华昭的解释,要不然白宛卿还真听不清楚这咕咕咕咕的声音是在叫她。 白宛卿抱着团哥儿:“团哥儿真乖,姑姑带你看妹妹。” 小丫头细嫩的小脸,晶莹剔透的嘴唇,刚出生的小婴孩就长得这般好看,长大了定是一个美人。 睡得正香的小丫头,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竟然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连着团哥儿也跟着哭了起来。 白宛卿回来的次数少,每次回家的时候,团哥总是开心地围在她身边。他这一哭直接就把白宛卿给哭懵了,手忙脚乱的不知如何是好。还好孟氏一把接过了儿子,这才将白宛卿给解救了出去。 白宛卿将带来的礼物各自分给了小侄女和团哥儿,然后逃似地离开了后院儿,来到了白正德的书房。 书房内的男人们正在谈论什么,走到近处听见隐约是和缇慕公主有关系的。可是等她一走了进去,里面的人不约而同的就停了下来。 “宛卿,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顾启钺问。 “团哥儿和那小丫头都哭了起来,我实在是应付不过来,就赶着跑了出来。你们在谈什么呢?怎么我一进来就停下了呢?怕不是说我什么坏话呢?”白宛卿在最下首的地方坐了下来,大有一副不想走的架势。 “我们也谈完了,听钺王殿下说他还有事儿要进宫一趟,你就跟着一同去吧!”白正德站起身,剩余的几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 “爹,你不是有了孙女就不要女儿了吧?我怎么感觉你对我不如从前了呢?”白宛卿嘴上说着,但还是一点儿也没有迟疑地站了起来。 她知道父兄永远都不会对她不好的,不论他们说什么,都是为着她好的。爹爹让她跟顾启钺去皇宫,定是有道理的。 马车上,二人似乎已经习惯了不说话了。 二人各有所思。 白宛卿在想着刚刚团哥儿和小侄女的哭闹。原本她看着团哥儿可爱的紧,想着自己若是能有这样的一个孩子,也是很不错的。 可是今天发生的一切,将白宛卿之前的设想全都推翻了,也算是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避子汤还是得喝。 而顾启钺在想着白明炽说的话。 白明炽这次从北境回来,带回了一个有关缇慕公主的消息。 那就是被称作六安国宝的缇慕公主,竟然不是六安皇上亲生的,而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抱养来的。 凭着缇慕的美貌和六安特有的秘术,六安国这些年发展迅速,将周边的小国家一个又一个吞并了,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顾启钺这趟进皇宫就是想探探虚实,然后再好好想想应该怎样利用这个秘密。 他们二人进宫先是拜见了皇后娘娘。 皇后许氏这段时间倒是收敛了很多,也消瘦了不少。只是和他们简单的闲话了几句家常,便说要去更衣。 “母后,儿臣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平遥了,不知可否去见见她呢?”白宛卿虽并不知道顾启钺这次进宫时何目的,但是她知道他绝对不只是来给皇后请安的。 而且,她也着实有好长时间没见过平遥了,也不知道她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去吧!你和那丫头合得来,就帮着本宫多劝劝她,本来就不干她的事,实在是没有必要跟着本宫一起烦心。”皇后摆摆手,就带着宫女先行离开了。 皇后这一席话说得是不明不白的,白宛卿和顾启钺都是满头的雾水。带着一脸的疑惑,他们二人向着平遥那儿走去。 老远听见平遥好像是在发脾气,噼里啪啦地将殿内的摆设摔了一地。 啪!又是一个瓷器破碎的声音,崩出来的碎片险些伤到白宛卿,还是顾启钺一把将她拽进了怀里才躲了过去。 “钺王殿下、钺王福晋。”被拘在了里屋的宫人们见白宛卿他们来了,一一地行着礼。 “你们快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好!若是碰伤了我五嫂,本公主要你们好看。”然后平遥直接就跑到了白宛卿的身边:“宛卿姐姐,你怎么才来看我,我可想死你了!” 第144章 平遥的婚事 “怎么,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惹得我们的平遥公主这般生气?” 平遥看见白宛卿他们走了进来立马迎了上去,然后对着一屋子小心翼翼收拾碎片的下人们道:“你们快些收拾,先下去吧!” 屋内的宫人们如蒙大赦一般尽可能快地捡起了地上的碎瓷片,然后立马就退了下去。 “五哥,我和宛卿姐姐有些女儿家的话要聊,你就自己在院子里逛逛吧!”顾启钺凳子还没坐稳,就被平遥推了出去。 “有什么是连着你五哥都不能告诉的?” “宛卿姐姐,他们都不值得相信,我只信你一个。”平遥直接挽着白宛卿向殿内走去。 “宛卿姐姐,你刚刚问我是谁得罪了我,我便告诉你,父皇、母后,还有那个贱女人,他们都让我生气。”平遥好像那个是气的不轻,一说及此就满眼满脸全是恨意。 “宛卿姐姐你知道吗?就缇慕那个贱女人,她也不知道给父皇使了什么妖术,哄得父皇对他百依百顺,还只听她一个人的话。这个贱妇还让父皇把我嫁到六安去,然后父皇他……他竟然还同意了。” “怎么?缇慕公主还没有离开吗?”白宛卿知道缇慕说是要留下来参加大婚宴的,但是想着她在大婚宴之后就会离开了,却没想到她到了现在也还没有走。 “还不止呢!当初母后想着她一个女儿家家,身在异国他乡难免会不适应,便好心将她接到宫中来住,没成想竟是引狼入室了。” 当初皇后将缇慕接到宫中来,自是有她的想法的。她担心顾启钰会在宫外接触缇慕,便让她住在了宫中。想着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到底也好监视的。 “这个缇慕长得就不像好人,当初她在大殿上直接为自己选婿……”平遥见白宛卿神色无异才继续道:“原本也只是想着她是异乡人,比较开明奔放。可她竟是个连勾栏瓦舍都不如的下贱货。” 这些话平遥都是在话本子上看到的,如今倒都派上了用场。“身为未嫁之女,还是个公主,她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廉耻,整日整日和父皇……” 平遥再怎么刁蛮,终究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且说得又是自己的亲爹,她犹豫了好久还是没能说出口。 “还有母后,她也不知是不是中了这妖女的妖术,竟也答应了将我嫁到六安去。他们全都不爱我了,宛卿姐姐,我什么都没有了。” 平遥一直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天之骄子,从小大到,就没有人和她说过不,更没有人逆着她的意思行事过。这一下子,皇后和皇上全都弗了她的意,所以这次她的反应才会这般的强烈。 是了,白宛卿这段时间,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了自己的身边。八面那边因为也没有什么十分要紧的事儿,她也就没有见上八面一面,没想到这段时间皇宫里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皇后娘娘和陛下怎么会不爱你呢?你可是大景唯一的嫡公主,他们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害你呢?” 听到这话的平遥满脸的警惕,人也不自觉地退后了几步:“五嫂,你说好了,你不是母后派来当说客的吧?” 这段时间,她的前面的几个嫂子、平时和她有些交情的贵女……皇后是吧能找到的所有人都拉来当说客了。 “自然不是了。我是因为太长时间没听到你的消息了,自己想来的。” “我就知道,还是宛卿姐姐你对我最好了。”听到白宛卿这么说,平遥立马就换上了另一张亲近的面孔。 “既然知道我待你好,那你怎么不去钺王府找我呢?” “你待我好,我自是要更加待你好的。前段时间,你去替五哥寻药,已是身心俱疲了,我怎么还能去给你添堵呢?后来我想着去找你,可那个贱妇就在父皇耳边吹风。 说我堂堂大景的国公,实不该如此频繁的抛头露面,这对来日的婚嫁也是不好的。父皇也就听信了她说完妖言,任凭我怎么求,就是不让我出去。” “皇后娘娘也管不了吗?” “你快别提我母后了,这个贱妇好像是给父皇和母后都施了法,母后这次竟然站在那个妖精那边。我都在地上打滚儿了,她也还是不松口。 不仅如此,她还三天两头就派人来游说我,想让我同意嫁到六安去。所以,我才怀疑你是她请来的说客。” “宛卿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早知道我就不挑了,任凭他是田将军的儿子还是公爵府的孙子我都嫁了就好了。”然后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宛卿姐姐,白家哥哥可有了意中人吗?” 白宛卿当初想撮合平遥和白明炯,一是觉得平遥一片痴心;而是她想看看木讷的三哥遇上疯癫颠的平遥都会发生些什么。 现在平遥只是为了找个人将远嫁一事躲过去,白宛卿自是不愿意再撮合他们的。 “这是什么乐器?听起来倒很是好听。”她也只能生硬地打岔道。 “这就是那妖女在迷惑父皇呢!”平遥是真的恨极了缇慕,一提到她就说个没完。 “宛卿姐姐你不知道,一开始她还装了些时日。一个人在自己的住处不出来,即便是父皇去也是总吃闭门羹。” “亏我当初还以为她是个好的,原来之前的种种都是她装出来的。” “最近这些日子,她好像和父皇粘在了一起,但凡父皇有那么一天没到她那儿去,她就会打着别的名头自己去见父皇。” …… “而且这么长时间了,她也还是以客居的身份住在我附近,一直都没个名分,也不知她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难不成想要一下子取代母后不成?” …… 听着平遥的自言自语,白宛卿也很是不解:既然缇慕和顾成天的事儿,已经在宫里是众人皆知了。早日给自己挣个名分,堵住众人的悠悠众口,不好吗? “当初母后想着能方便照顾她,便让她住在了我殿门附近,如今整天也没有个安静的时候,可是烦死我了。他们还都不让我出去,宛卿姐姐,你可得帮帮我啊!” 皇后早就想让平遥嫁人,就是防备的远嫁一事。可是她嫌弃这个又嫌弃那个的,这才一直耽误了下来。 现在是她想嫁也嫁不成了。 轻易的忘掉本王呢? 第145章 直男的思维 顾成天打算弃白家不用,可一时又没有什么能够直接顶上的将领,所以他很早就打起了这几个女儿的主意。 远嫁公主来换取一段时间的和平,然后再趁着这段时间发展自己的军事。可是说是代价最小的上上之策了。 皇后许氏怎么说也是顾成天几十年的发妻了,倒还是能猜想出几分圣意的。 既然知道女儿的命运逃不过和亲了,她便想如何能够将女儿的婚事利益最大化。 在众多的邻国中,六安实在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虽然君主年纪很大,当平遥的爹爹都绰绰有余了。 但是,六安国家富庶、没有内乱,国力也还算是雄厚。若是平遥能够嫁过去,再生个一子半女,将来对顾启铭登基也是一大助力。 顾启铭顺利继位后,等六安老皇帝驾崩,他们说不定还能在大景的帮助下谋得六安的皇位呢! 这样一样,平遥也不算是辜负了。 所以这次皇后许氏狠下心来逆着平遥的意思。最后怎么都是要远嫁的,与其嫁给一个不知名的小国王,好不如嫁给六安君主。 可是这些平遥怎么能想到呢?她长这么大,行事全凭喜恶,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多的弯弯绕。 命妇进宫不能停留太长时间的,白宛卿开解了平遥一会儿变得出宫了。 从平遥那儿出来,她远远便看见了顾启钺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那人看起来是一个女子的打扮,待白宛卿走近些,方才看清,那人就是平遥公主。 “钺王殿下,本公主这就告辞了。”看着白宛卿走了过来,缇慕就先行离开了。临走时,她还特意看了白宛卿一眼,眼中有些不明的深意。 顾启钺也没有解释什么,直接就和白宛卿回到了钺王府。 白宛卿是从没见过顾启钺和任何女人说话的,哪怕是平遥,也没有私下交谈过。在联想到平遥说顾成天像是被缇慕迷住了一般,爱看到顾启钺现在魂不守舍娥模样,白宛卿稍稍蹙了蹙眉。难不成缇慕真是什么妖精吗? 而顾启钺正在想刚刚同缇慕说的话。 他是故意在那儿等缇慕的,旁敲侧击中他感觉缇慕并不知道自己是父皇捡来的。 缇慕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近了顾成天;若是知道了实情,保不准会怂恿着顾成天和六安作战。若是他们两国真的开战,那么一些邻国难免不会借此时机搞些小动作。 要不要告诉缇慕实情、什么时候告诉缇慕实情,这是得要好好想想的问题。 他们二人回府的时候,顾启钰那个癞蛤蟆已经在府上等他们了。 据仲阳说,这次顾启钰还带了钱氏一起,一直在府上坐着,等着顾启钺他们回来,等了得有一个时辰了。 白宛卿本是不想见顾启钰的,但是一想到刚刚顾启钺失神的表现,她就想气气他。 “大皇子和福晋现下何在?” “回福晋,他们二人在正厅候着呢!” “我也是自打婚宴过后就没见过大嫂了,既然他们夫妇一起来到了府上,那我就和殿下一起去见见吧!”说罢也不等顾启钺,自己一个人径直向前厅走去。 白宛卿这表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生气了。 仲阳看了顾启钺一样,像是在询问发生了什么。 可是顾启钺也是一脸懵,他回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一切。 明明进宫的时候,白宛卿还是很好的,他猜测八成白宛卿是和平遥生了什么气。想着和自己么有任何关系,便也放下了心,小跑了两步追了上去。 “皇兄久等了。”顾启钺看见顾启钰那张脸就很是不快,整个人脸冷冰冰的。正好白宛卿今日也是一张臭脸。 可在顾启钰看来,这两人是闹了什么矛盾了,他很是高兴,想着要添把火将这矛盾做大才是。 顾启钺看着一脸不怀好笑的顾启钰很是生气了:“不知皇兄和皇嫂等了这么久是为何事啊?” “啊,本王一直听说五弟你府上的景致美极了,便想让着内人和五弟妹多学学,回去也好重新装饰一下本王的钰王府,省得父皇总是说我。五弟,你可千万得让五弟妹去我府上指点指点啊!” “皇兄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宛卿她想去或是不想去,都是她自己拿主意的。”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他是十分尊重白宛卿的,她是一个独立的人,并不是他的附属品。 可是这话听在白宛卿耳朵里就是变了一个样子:她以为顾启钺的意思是他不屑也不想管她呢!想到这里,她便直接应了下来:“既然皇兄您和皇嫂如此有诚意,哪宛卿哪有不去之理呢?现在咱们就走吗?” 顾启钺一听就着急了:“哪会如此着急,皇兄和皇嫂也是坐了几个时辰了,也都累了。就算你不休息,也得让他们休息休息才是啊!” “对对,弟妹,不用这般着急的。你们也是刚从宫里回来,也该歇上一歇。”钱氏也开了口。 “既然如此,那就不留皇兄和皇嫂了。”白宛卿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白宛卿这般反常的模样让顾启钺意识到定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惹了白宛卿了。他将自己这一日的行径都想了个仔细,但是也没想出有什么不对的。 依着白宛卿的性子,定是不会同他直接说的。他想过会儿让仲阳他们帮着分析分析,倒是哪里,让白宛卿生气了。 可是顾启钰又另一种理解。 在回府的马车上,他嘴角上扬。他以为是因为他没有让白宛卿同他们一起回钰王府,所以她才生气得一点儿礼节都不顾了。 想到这里,顾启钰心里很是得意:就知道,白宛卿之前都是装得,她怎么会轻易的忘掉本王呢? 第146章 生气了 其实顾启钰也对,白宛卿确实没有忘记顾启钰,她怎么可能会忘记他呢?自打重生以来,她就恨不得想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顾启钰坐在马车中,一想到明日白宛卿会去自己府上,他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高兴。钱氏看着在马车是傻笑的顾启钰,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羡慕和嫉妒。 钱氏自打未出阁的时候就是喜欢顾启钰的。 她知道自己的爹是二皇子顾启铭一派的追随者,原本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和顾启钰都没有缘分了。 当时她是十分佩服白宛卿的,佩服她的敢爱敢恨,喜欢谁就去追。 后来得知皇上和皇后给顾启钰选的福晋是她的时候,钱氏激动得都没能睡着觉。尽管她知道自己是作为钉子被安排到顾启钰身边的,也还是没能抑制住自己的兴奋。 可是有些人离远看还不错,但是一旦离近了,就面目全非了。 顾启钰就是这么个人。 新婚当天晚上,顾启钰是在许氏这儿睡的,除了那天以后,他就再没来过许氏的房中。 尽管许氏一直以来都是独守空房的,但是她也没有一点儿抱怨,反而还是不是劝说自己的父亲,让他成为顾启钰一派的人。 时间长了,钱尚书果然动摇了。 当然,女儿并不全是他动摇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在顾启铭那儿,他看不见出头之日。顾启铭对自己的亲外祖都尚且如此,何况他钱尚书不过是许宰辅的弟子呢? 再想到皇上的态度,眼下虽然是二皇子看似占着上风,可谁能当太子,谁能继承皇位,终究还是皇上顾成天说的算的。 钱尚书最后决定两边都不得罪:明面上是二皇子的人;但是私下里,他又把二皇子所有的计划,全都告诉了顾启钰。 因为这钱尚书的‘叛变’,钱氏在钰王府的日子也变好了许多,也算是真正的钰王福晋了。 可是钱氏还没真正的高兴几天,顾启钰就出事儿了。他醒来之后,对钱氏又回到了从前那般冰冷的样子,不仅仅是对她,顾启钰对云音儿也是大不如以前了。 钱氏一滴怀疑顾启钰是在外面有了人,几番跟踪下来,竟发现他对已经是钺王妃的白宛卿不怀好意。 她看着顾启钰,皮笑肉不笑的开了口:“殿下可是有了什么喜事?不妨也和妾身说上一说。” “本王能有什么好事儿?倒是福晋,你最近有没有从岳丈处得知什么消息?”顾启钺敛了自己的笑容,正襟危坐看着钱氏。 钱尚书虽然说是‘叛变’了,可是这两次顾启钰遇难他都没能提前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保不准这就是二皇子那边的计谋。 …… 待顾启钰二人离开钺王府,白宛卿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汀兰居,然后立马让绣夏锁上了门,根本就没有一丝想要让顾启钰进来的意思。 顾启钰看着眼前上了锁的大门,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心想自己这个礼物送的真是多余,不是没事找事儿,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吗?若是没有这个汀兰居,他倒也不会这般的被白宛卿给关在门外了。 “主子,咱们今天还是去书房吗?”铁砂看着吃瘪的顾启钺心里有些埋怨,为什么主子总是惹福晋生气啊!福晋一生气,连带着他也吃了挂落,绣夏也见不到了。 顾启钺没好气地对着铁砂说:“不是还有正屋呢吗?我又为什么非要去书房住呢?” 结果后来顾启钺还是住到了书房,因为他一个人躺在主屋的大床上是十分不自在的,想来想去,还不如在书房看书。 为了不被铁砂嘲笑,他给铁砂的茶里添了一些料,然后还是尽可能地放轻了手脚,半夜时分溜到了书房。 顾启钺叫来了仲阳,将自己昨天发生的一切全都和他说了一遍,想让他帮自己分析一下到底是何处做错了,才惹得白宛卿不高兴。 “主子,您这是认真的吗?真是不知道自己何处做错了吗?”仲阳看着顾启钺一脸认真的样子,只觉得眼前的主子莫不是傻了吧! “自是不知的,不然我为何找你来呢?”顾启钺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公子,问题就出在您和缇慕公主说的那几句话上啊!” “话?我和缇慕没说什么啊!” “但是福晋她怎么知道呢?”仲阳只觉得是不是这段时间他不在顾启钺的身边,铁砂将自己的傻里傻气传染给顾启钺了。“您什么都没说,直接就回府来了,不是吗?” “对啊!我想着宛卿在宫中陪着皇后和平遥说话也累了,便想着要早些回来,让她尽早休息。” “主子,不是我说您,这一切都是您自己想的的,福晋她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啊!”看着顾启钺略显迷茫的眼睛,仲阳第一次有些厌弃顾启钺,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对牛弹琴。 “您就这么想,若是来日福晋和大皇子在您面前远远说了些话,然后等您走近之后,大皇子就立马离开了,那您又会作何想呢?” 仲阳的话让顾启钺有些明白了,若是那般,他是恨不得会去杀了顾启钰的。 “所以我该怎么办呢?”顾启钺问出这话,仲阳就知道他还是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但也不愿再与他多费口舌了,决定还是直接授他以鱼,而不是渔了。 “主子,我若是你,就直接去福晋那儿,把您和缇慕公主说话的事情解释清楚。” 顾启钺虽然看起来与情感之事上不太聪明,但是态度确实极好的。 他立马离开了书房,来到了汀兰居的院门前。伸手想去叩门,但是一看天色已经快三更了,为了不打扰白宛卿休息,索性就站在了门边。 趁着等待天亮的时候,他在自己的脑子里将昨天发生的一切全都过了一遍,也想好了和白宛卿如何解释的说辞。 第147章 顾启钺的解释 等到天亮时分,木春前来开门,见到守在门口的顾启钺吓了一大跳。 “殿下,您这是守了一整夜吗?” 顾启钺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越过了木春,向着内院走去。 木春从后面追了上来,跪在地上拦住了顾启钺的去路。 “你这是作何?” “殿下,奴婢是福晋的陪嫁丫头,自是什么都是以福晋为重的。虽然您才是这府里的主子,但是奴婢还是得听福晋吩咐的。她说不让您进,我就不敢放您进去的。 您若是非要进去,那就直接一脚踢飞了奴婢吧!这样奴婢也好和福晋有个交代。” 木春这话说得真是有意思,看起来好像是白宛卿的忠仆,做什么都以白宛卿马首是瞻。可是这几句话直接就把白宛卿放在了顾启钺的对立面,分明就是在挑拨他们关系的。 若是顾启钺早已经将自己的一颗心全都放在了白宛卿的身上,倒还是真说不准直接就被气得离开了。 “木春,你在和谁说话啊?”他们的说话声惊动了白宛卿,她遣着绣夏过来看看。 “绣夏,殿下他非要闯进去,福晋之前不是说了不让殿下进来吗……” “木春,你说什么呢?福晋她什么时候这般说过!这府里有哪处是殿下去不得的?快起开!”绣夏快走了几步,想要将木春扯起来。 “昨日福晋不是说了吗,再不会让殿下进到这汀兰居了,绣夏,你不是也听见了吗?”木春装出一副傻乎乎的样子,还是跪在地上,没有起身。 “福晋说的那是气话!” 然后绣夏转身给顾启钺跪下了:“殿下,您别听木春胡说,福晋说的是气话。” 顾启钺别有深意的看了木春一眼,然后继续向里面走:“我自是知道宛卿的,任凭别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白宛卿是将所有的一切都收在了眼里的,按着顾启钺走了过来,先他一步进了屋内。 绣夏在顾启钺进屋之后,替他们关上了屋门。 “宛卿,凭你的聪慧,定是知道我去宫中不光是为了去请安的,而是有要事要办。 之前也怪我什么都没有和你说,才让你误会了。 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去宫中,是特意去见缇慕的。” 白宛卿背着身子对着顾启钺,但是明显可以知道她是在听的。 “之前咱们去国公府,你二哥白明炽带回了一个消息,说是缇慕并不是六安国君主所生,而是他捡回来的公主。 这些年,六安君主利用缇慕的美色作为诱饵,前前后后吞并了很多小国家,这才有了现在的六安。” 顾启钺的话终于让白宛卿转过了身,“可是,这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为何那些被吞掉的小国君主没有将此事揭穿呢?” “他们在成功吞并之后就把所有知情的人全都杀了。这次,他们把手伸到了大景。原是想让缇慕将我或者是云麾将军控制住的,在我们这儿碰壁之后,他们就让缇慕去接近了顾成天。” 白宛卿想了平遥和她说的话,这么说来,缇慕真是会这一些什么妖术的。 “顾成天这些日子确实有些不正常了,尤其是最近,他下的命令,根本就不像是有人在背后操控者着他一般。”顾成天虽然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爹爹,但是他能算得上是一个好皇上。 近日他一连下了几道圣旨,眼下看来,虽是于大景有益,但是长远看来,全都是对六安有好处的。 “你说这些,缇慕都知道吗?是心甘情愿的吗?”白宛卿听完这些的第一反应,竟是觉得缇慕是被蒙骗的。在她的认知里,是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为了那些所谓的荣华富贵而出卖自己的。 “这就是我进宫的目的。我是想去探一探缇慕的虚实的。”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和我说清楚呢?”白宛卿一想到是自己误了顾启钺的事情便有些自责,说话声音也是低了好多。 “宛卿,你不用自责,这事儿确实怪我,怪我之前没有和你说清楚,你放心,日后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会提前和你说清楚的。”顾启钺将白宛卿揽在了怀里。 “我今日听缇慕的意思,她好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白宛卿转过身,面对着顾启钺:“殿下,若真是那样,咱们帮帮她好吗?”白宛卿一听说缇慕有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便有些心疼缇慕。 原本她以为自己上辈子已经够不幸的了,被深爱的人骗的那么惨,没想到缇慕竟然会被自己视作亲人的人这样欺骗。 “好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其实顾启钺原本是想要直接一刀切的,毕竟他对那个缇慕可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的。但是白宛卿已经开口替她求情了,若是缇慕真的是不知情,绕过她也就绕过吧! 抱着怀中的白宛卿,他又想起了当日那个一起和他埋葬小狗的小女孩。虽是过了这么多年,她变了很多,但是最本质的善良,还是没有变的。 “不说别人了,宛卿,你身边那个叫木春的丫头,可得尽早处置了吧!留着她早晚都会是个祸害。”今日在木春拦着他说完那一番话的时候,顾启钺就想一刀结果了那丫头的性命。 但是她怎么也是跟了白宛卿那么久的人,顾启钺怕她伤心,便忍住了。刚刚白宛卿替了缇慕求情,顾启钺担心白宛卿会顾着多年的情分而就此放过木春、下不去手。 就木春今日的表现来看,她定会坏事儿的。为了避免她以后真正的伤害到白宛卿,顾启钺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出言提醒。 “嗯。”白宛卿若不是亲眼见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什么都不会相信木春竟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尽管她在离开之前就想好了要回来收拾木春的。 木春在她的眼中一直都是不怎么聪明的直性子,白宛卿原本打算日后在府中找个踏实稳重的把她嫁了,让她待在自己身边一辈子的。 可就是她不在府中的这段时间,木春竟然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口舌伶俐、暗中挑拨、伤人于无形。不仅如此,她还学会了扮猪吃老虎,知道怎么利用自己的蠢笨,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白宛卿心里很是疑惑:竟不知原本木春就是装的,还是说是因为她一直待在自己身边才会像之前那样蠢笨的。 第148章 收拾木春1 从绣夏口中,白宛卿得知,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木春时不时总是去胭脂铺。当初白宛卿在府的时候还可以说是替她去买东西,如今再频繁的去胭脂铺就是很有问题了。 “福晋,那个胭脂铺老板,”绣夏看了眼白宛卿,然后轻声说道,“八面查过了,那个老板和大皇子顾启钰有些关系。” 白宛卿讨厌顾启钰,伺候在她身边的人是都知道的。 “奴婢还在木春处发现了好些信件,上面多写的都是一下福晋您日常的喜好和动向。奴婢担心惊动木春,便只是把那些书信誊抄了下来,然后又将它们放回了原处。” “做得好,”木春虽是背叛了她,但是还好绣夏还没有变。 “石头呢?” “石头进府的这些日子倒是勤勤恳恳,并无什么异常。不过,木春每次从胭脂铺回来的时候都会去上石头那儿一趟。”绣夏答道。 “行,我知道了。” 夜里,白宛卿躺在床上睡不着觉。 她想了很多的事情。有小时候的,还有上一世的。 小时候,白宛卿和木春是最能最玩儿到一处的。 绣夏和木春都是打小就在她身边伺候的,可是绣夏自小就是一副稳重的模样,从来都是秦嬷嬷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而木春则不同,白宛卿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为了这,秦嬷嬷没少责罚木春,可是下一次,她还是我行我素。 自然了,木春这般向着白宛卿,白宛卿也是事事都想着木春的。 她有好吃的、穿的,都会给上木春一份儿。秦嬷嬷知道后,苦口婆心地和她说了一晚上,她是小姐,对待下人好也是应该有个度的。然而下一次,白宛卿就假意说自己不爱吃了,不喜欢了,最后还是将吃食和衣服分给了木春。 上一世,木春和绣夏、秦嬷嬷她们一起,都是一直陪着白宛卿到了最后的,没想到这一世她竟然要对自己一直当成妹妹的木春动手了,白宛卿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忍的。 但是不忍归不忍,既然她已经背叛她,那就不再是她的好姐妹了。虽是心痛,但是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还是清楚的。 毕竟,上一世鲜血一般的教训摆在那儿呢! “怎么?宛卿,不忍心吗?若是你不忍心那就算了吧!不过我让仲阳他们盯住她就是了。”顾启钺是知道白宛卿的,从小就是那般的善良,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对她一见钟情。 怎么说呢!善良虽然有时候会坏事儿,但是他也是不介意为了白宛卿的善良付出些许的代价的。 “不。”虽然顾启钺没有明说,但是白宛卿是知道他说的就是木春之事的,也是知道他的心意的。然后她往顾启钺的怀中拱了拱,声音虽小,但是确实特别坚定。 顾启钺感觉到白宛卿的泪珠滴在了自己的胸膛上,他轻轻抚着白宛卿的后背,以给她些许的安慰。 第二天早上,轮到当值木春来给白宛卿梳妆。 “梳庆月髻吧。” 木春先是愣住了,然后开始准备,“福晋,今日怎么想起梳这个发髻了?奴婢多日不梳,都有些手生了。” “不妨事,你梳吧!” 庆云髻是白宛卿小时候最为流行的发髻,当初就是因为她说自己会梳这个发髻,所以才能留在白宛卿身边伺候的。 白宛卿看着铜镜里的木春,想起了她刚来她身边的时候。 那时她整个人都是瘦瘦小小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在给白宛卿梳头发的过程中也是谨小慎微,整个过程中手都在抖个不停。 最后梳的自然是松松垮垮的。 秦嬷嬷看了一眼就说不行,要把她打发出去。 然后木春直接就跪着抱住了白宛卿的腿,“小姐,你留下我吧!我能梳好的,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白宛卿看着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木春,开口叫住了秦嬷嬷,“嬷嬷,便留下她吧!” 自打木春进府以后也再没有梳过庆云髻。 一是她觉得没必要人人都梳一样的发髻;二是她怕若是木春再梳不好,真的被秦嬷嬷赶出去。 …… “福晋,您看看行吗?”白宛卿瞥了一眼铜镜中的发髻,竟然和她第一次给自己梳得差不多。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有个疑问,木春,你是真的会梳庆云髻吗?”若说之前是因为紧张,那今日又该作何解释呢?若说她不会,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若是当初就是骗进府来的,那心机得是多么深沉啊! “福晋,您若是不喜欢,奴婢就重新给您梳一个吧?” “不用了,就这样吧!”白宛卿拦住了木春想要拆头发的手,“今日闲来无事,正好胭脂也快用完了,我便和你一起去胭脂铺看看吧!” “福晋,新的胭脂我都已经给您备好了,实在无需劳烦您多走上一趟了。”说着木春转身拿来了一盒胭脂,并不是白宛卿平日里用的,但她也是极为熟悉的。这种胭脂,她上辈子入宫后,在云棠的妆镜前见过多次。 “我今日就想去街上逛逛,买胭脂只不过是顺便的。怎么?难不成你背着我有什么秘密吗?” 白宛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了出来,但是眼睛却是牢牢地盯着木春,心里想着若是她此刻能够将一切全都说出来,那自己是会饶她一命的。 “福晋别说笑了。我怎么会背着福晋有些别的什么呢?”木春立马反驳到,那副样子倒是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没有就好!那咱们走吧!” “福晋,不带上绣夏吗?” “不了,今日就咱们两个。也算是我对刚刚冤枉你的补偿吧!” 然后思厚驾着车,带着白宛卿和木春想城南的胭脂铺驰去。 城南的胭脂铺名叫美人醉,是都城之内最大的胭脂铺,各府上千金小姐的胭脂多半都是出自于此。 “呦,木春姑娘,您来了?”店小二老远看见木春,很是热情地迎了上去。 见到木春身后的白宛卿先是短暂地惊诧了一下,“这位是……?” 第149章 收拾木春2 “这是我们夫人,钺王殿下的福晋。福晋今日是特意来看胭脂的,快把你们店里上好的货色都拿出来。”木春走在前面,一边朝着店小二使眼色,一边说道。 “福晋还请稍后片刻,我这就唤我们掌柜的前来迎您。” 转身的功夫,店小二就带着胭脂铺的掌柜一起走了出来。 掌柜一脸谄媚的表情:“呦,不知福晋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福晋您受罪。向您这样的贵人,若是想要胭脂,直接吩咐一声儿,小老儿就给您送到府上去了,何必贵步临贱地?” “无妨,我就是见木春这次买回的胭脂和之前用的都不一样,闲来无事便来逛逛。” “福晋,给您用的,当然都是上好的货色,福晋,您不知道,那胭脂名唤‘赤露朝霞’,是从外邦运过来的。整个都城也就只有不超过十份之数,就连宫里的公主和娘娘们也是没有的。 这外面实在是人多嘴杂,不如您随小老儿去后厅,慢慢为您介绍如何?” “也好。”说完白宛卿便一人走在了前面,任由木春和那掌柜的在后面挤眉弄眼。 …… 他们离开胭脂铺的时候,白宛卿在思厚耳边小声问了一句:“得手了吗?”后者冲她点了点头。 尽管声音不大,但是白宛卿很确定木春是听到了的。 果不其然,她们刚一坐上马车,木春就忍不住了,“福晋,我听您刚刚问思厚得手了吗?不知您说的是……?” 木春之所以不疑有他,是因为她是知道思厚的手段的。他能在不知不觉中就从人身上取走东西,哪怕是特意看住、藏住了的也都是没有用的。 “哦!你既然听见了,那我也就不瞒着你了。你以为我今日真是来看胭脂的吗?我今日来此,不过是听人说这里表面上是胭脂铺,暗地里则干着买卖消息的勾当。 听说这里还是大皇子的买卖。前些日子,大皇子通敌,一直没有证据,最后才以诬告了事。 所以我才带了思厚来,他最是擅长这些的,若是真能从思厚拿回来的书信当中发现什么线索,倒是可以帮着我白家重拾圣心了。” 木春听此有些着急,“福晋,……”她刚想说什么,又生生忍住了。转而道:“福晋,事关国家储位、太子之争,要不咱们还是不管了吧?若是来日大皇子登基,知道咱们现在做的这些,是会怪罪的。” 白宛卿装作不经心的看了看木春:“你这丫头是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这些的?” 木春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可是也怪不得她心急,她是刚刚把最新的情报交给那胭脂铺的掌柜的,若是被白宛卿发现她一直在暗中传递消息,就不好了。 “奴婢也是听着您和殿下闲聊的。”这话说得倒是不错,之前,白宛卿和顾启钺说什么都是不避讳木春的。 “到底是人长大了,竟也变得有心了。” 见白宛卿没有责怪的意思,木春整个人松弛了下来。 “你倒是说说,对现在的情况,你是怎么看的呢?” “福晋,我是这样想的。现在到底是大皇子能够上位,还是二皇子能够荣登大宝都还是未知的。 我觉得咱们不应该将所有都押在二皇子的身上,就拿思厚发现的那些书信来说,不如直接将这些送到大皇子的钰王府上去,也好在大皇子那边卖个人情。福晋,您说呢?” 白宛卿直直的盯着木春没有说话。这时马车外面响起了思厚的声音:“福晋,咱们到飘向了。” 可是木春竟然没有如往常一般起身下马车,而是一把拽住了白宛卿,“福晋,您觉得我说得有理吗?若是觉得我说得对,那么咱们还是先把思厚拿到的证据送到钰王府吧!至于飘香楼,咱们什么时候来吃也不迟。” “怎么?现在我做什么都得先要问过你了吗?” “是奴婢僭越了,奴婢是想着以免节外生枝,还是早些把那事了断了才好。奴婢一颗心都是为着您着想的,福晋,还请明鉴啊!” “既然你一心为我着想,那我也不能辜负你,”然后白宛卿冲着马车外面喊道:“思厚,咱们去钰王府吧!” 听到白宛卿如此说,木春才算是放下心来。 现在白宛卿既然已经听信了她的话,便也没什么担心了。可能是刚刚太过紧张了,木春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白宛卿本想着最后让木春吃上一顿好的,但是她不领情,那就算了。 自然,马车去的方向并不是钰王府,而是钺王府。 …… 木春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捆在了柴房之中。 白宛卿正在她面前摆弄茶具,两辈子加在一起,她始终都没能学会怎么做茶。 木春试着挣脱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绳子,“福晋,您这是何意?” 白宛卿手里的活计并没有停下,也没有搭理她。 “福晋,您定是看了思厚拿回来的那些书信吧?福晋,不过是那胭脂铺的老板多给了我几个银子,想要知道您最近的动向,他说他就是想知道您的喜好,然后多卖些货。而我想着这本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拿来换些银子,仅此而已啊!” 见白宛卿没有任何反应,木春又道:“福晋,我真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啊! 我年纪也不小了,总是不能在您身边伺候一辈子的。您也知道,我一向爱吃,先前的月钱也没有攒下来。若是再不想办法替自己弄点儿钱,那奴婢的后半辈子要怎么过啊? 请您就看在奴婢跟了您这么长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就饶过我这一次吧!” 白宛卿喝了一口自己做的茶,直接一口吐了出来。 “坏了。”也不知是差了哪一步,她总是做不好茶。 白宛卿从秀儿手里接过帕子,擦了擦手:“木春,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能如实招来,那我就只把你赶出府,其他的不做追究了。” 木春将自己新呈上去的情报想了又想,觉得自己真是没有别的什么疏漏了。 “福晋,我说的都是实情啊!” 第150章 喂了狗 “拿过来吧!”白宛卿向着门外喊了一声,然后绣夏就拿着一沓书信走了进来。 绣夏将书信递给了木春,然后又在白宛卿的授意下解开了捆着她的绳子。 木春眼神中有些怀疑,还有着些许的不安,她接过书信看了一封、又一封,嘴里嘀咕着不可能。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思厚是最擅长模仿别人笔迹的,所以这些书信都是他按着绣夏抄写下来的内容,然后又仿着木春的笔迹写的。 可是木春并不知道思厚还有着这样的手段,那一封封信,在她看来,完全就是当初她写给顾启钰的那些。 这么一想白宛卿应该是在很久之前就开始注意她了。 想到此处,木春先是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然后又用手背擦了擦刚刚流下来的眼泪,尽力挺直了自己的胸膛。 “小姐,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何苦又来问我呢?” “我还是想亲耳听你说说这些书信到底是怎么回事,木春,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我待你如何?” “小姐,你总觉着自己待我好,总说将我看成了亲姐妹一般。可是自我记事起,你给我的那些吃食和服饰,全都是自己不要了的。又什么时候给过我你喜欢的? 将自己不喜欢的东西给我就算是对我好了吗?那我每日都会将剩菜剩饭倒给鸡狗们吃,那我是不是也是对她们好的?” 木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瞪了绣夏一眼:“且自打你入宫为自己请婚以后,就待我不如从前了。不管去哪儿,从来都只带绣夏一人。 原本我才是您身边最的脸的丫鬟,绣夏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抢了我的位置,而我只能和那些粗使丫头一般做些端茶倒水的粗活,凭什么啊?明明当年陪着您、伴着您,替您挨罚受骂的都是我啊!”木春扯着嗓子喊,整个人显得有些疯狂和歇斯底里。 “你既如此想,那我也就无需和你多费口舌了。绣夏,我们走……”说把白宛卿就欲带着绣夏离开,自己当初明明待她那样的好,可是在她看来,原来不过是在喂狗?白宛卿心里顿感十分心寒。 “不行,我要说!”木春一把抱住了白宛卿的大腿,“小姐,您知道吗?其实我也和当初的您一样,是喜欢大皇子的,想着若是您能嫁给他,我也好和您一起进去钰王府。可是,您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然替自己和五皇子请了婚,而且还十分厌恶大皇子。” “您既然不想要了,又为何不想往常一样把他给我呢?我知道自己一个奴婢是配不上大皇子的,便想着如八面一般,自己做些什么,好脱了奴籍。可是您说什么就是不同意。您若是一视同仁也就算了,可偏偏为什么又许了绣夏出去学医?” “这是我最恨您的地方。既然您不为我着想,我自己为自己打算,又有什么不对的吗?您忘了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还是您交给我的。” 木春的话让白宛卿很是意外,因为不管是上一世还是在这一世,她都没有看出来木春对顾启钺还有着那样的心思。 “顾启钰他许了你什么,能让你对他这般的死心塌地?” “大皇子他说了,若是我能帮他完成他的计划,来日他会迎我入府。”木春理了理耳边的碎发,眼神痴痴的。 “计划?什么计划?” 木春盯着白宛卿,她的眼神让人有些害怕:“小姐,你说你的命多好啊!虽然你不喜欢大皇子了,可他还是那样的惦念着你呢!”说完木春就要向着柴房的墙上撞去。 可是白宛卿怎会让她如愿?思厚手疾眼快,一把擒住了木春,将她牢牢地按在了地上。 “将她捆好了,看住她,不许她自尽。”白宛卿原本还想将她打一顿,然后驱逐出府,生死随天的。可是听说了她对着顾启钰存着心思的那一刻,她又有了新的想法:杀人远不如诛心。 可是有一件事让白宛卿很是不解,就是木春所说的顾启钰一直惦念着她是什么意思? 虽然一提起顾启钰,白宛卿心里就是一阵恶寒。但她还是打算直面顾启钰,问个清楚。 “思厚,去顾启钰府上递拜帖,就说我邀他两日后在四海茶楼一见。” 思厚想问需不需要将此事告知一下顾启钺,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直接答了个‘是’。他虽然认识白宛卿的时间并不长,但也是知道眼前的这位福晋心里是有着谋算的。 收到了白宛卿的拜帖,顾启钰很是高兴的。 原本他还在气恼,白宛卿说好了第二日会来他们府上,但是却派了个泥瓦匠过来。没想到下午就直接让人送来的拜帖邀他单独出去想见。 “还真是长进了不少,竟然和本王玩儿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心道白宛卿也不过如此,还是自己能够拿捏的。 当然夜里,白宛卿就将此事告知了顾启钺。 四海茶楼是他的地方,别的他都不担心,就是更急记恨顾启钰了,他和白宛卿都没有过几次外出独处的机会呢! “我想自己解决这件事儿,面对顾启钰,可以吗?” 顾启钺本不想答应的,但是他实在是拒绝不了白宛卿的。 “当然,你需要什么直接就告诉仲阳吧!这件事儿我绝不插手。” 嘴上虽然是这样说,但是那日他还是告了假,在白宛卿他们隔壁的那间屋子里早早地侯着了。 嘎吱,隔壁的门开了,白宛卿好像和绣夏走了进来。 “福晋,真的不用我陪在您身边吗?”绣夏很是担心。作为白宛卿的心腹,她是最知道白宛卿是既恨又怕顾启钰的。 每次见到他,甚至是听到他的名字,白宛卿整个人都会轻微的颤抖。 “不用,”白宛卿摸了摸绣夏的手,“你就放心的守在门口吧!” 第151章 杀人诛心 过了没多一会儿,顾启钰的马车就停在了四海茶楼的下面。 然后就是咚咚咚顾启钰上楼的声音。在然后隔壁的门又嘎吱一声。 “宛卿,让你久等了。”顾启钺听到顾启钰竟然如此亲切的唤着白宛卿,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大皇子,您这一声我是担待不起的,您应该唤我五弟妹。”刚刚顾启钰开口的一瞬间,白宛卿只觉得自己满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浑身的不舒服。 “哈哈哈,”顾启钰笑了笑,“五弟妹又何为这般的生分,原来你和本王之间不是如此的。且你既然约本王私下见面,自然是不应该再唤你五弟妹了,你说对吧,宛卿?” 顾启钰话里的意思,白宛卿是明白的,“我家殿下是知道我约您见面的,他是想着不要伤了兄弟间的和气,才没有一起来的。” “你这话本王就有些听不明白了。” “是吗?”白宛卿笑了笑,冲着门外喊道:“带进来吧!” 然后思厚就将木春押了进来,木春一进来后就挣脱着来到了顾启钰的身边。 看着被捆着进来的木春,顾启钰心里明白了,但是脸上还是么有表露出一分一毫。“本王记得这是你的贴身侍女,将她捆到了本王面前,宛卿,你这是何意啊?” “大皇子,小姐她已经知道了我替您传递消息的事情,大皇子,您救救我,将我要了去吧!”木春抱着顾启钰的腿哭着道。 没曾想顾启钰直接一脚就将木春踹到了地上:“你这女奴,本王只知道你是五福晋身边的丫鬟,何曾和你有过什么往来?” 然后他又看向了白宛卿:“五弟妹,这个刁奴想必是受了什么人蛊惑来挑拨我们之间关系的,你可千万别听信了她的话啊!” 被踢到地上的木春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咳出了一口血,然后又爬到了顾启钰的脚边。 “大皇子,您之前不是说让我把小姐的喜好和去过哪些地方都告诉你吗?还说您对小姐是情根深种,等来日会将我和小姐一同接进府去,还说要封我为贵妾的……” 隔壁房间的顾启钰听到这儿直接几句忍不住了,他怎么能容许别人对着白宛卿存着这样的心思?他直接推开了房门,来到了隔壁,直接一把掐住了顾启钰的脖子,将他按在了墙上。 顾启钺的突然出现让那个顾启钰的随从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顾启钰脸涨得通红,他们才想要往屋里面冲。可是就向顾启钺说的,这四海茶楼是他的地盘,即便那些随从全都是高手,但是一时也是进不去房内半步的。 “殿下,你不是说要将此事交给我一人吗?”白宛卿的话救了顾启钰一命,顾启钺松开了他,像是做错了事被逮住的小孩子一般:“我正好在隔壁吃茶,正巧听到了这些不该听的。” 然后他冷冷的看着顾启钰,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顾启钰,若是再让我听见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那就算是拼上我这条命,我也是会先扭断你的脖子的。” 顾启钰看着顾启钺冷冰冰的眼神,是知道他有着这种实力的,若是他想要在这要了自己的命,那么他也就只有等死的份儿。 “咳咳,五弟,你误会了。”别的都不重要,还是保命最要紧。 “这个女奴是诬陷,这是别人的圈套啊!五弟,我和五弟妹之前是有些交情,不过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你可不要轻易被人蒙蔽挑拨了才是啊!” “不对,我说的都是真的。”木春先是向着顾启钰喊道,可能是想到刚刚的那几脚。然后又转身,想要抱住白宛卿,可是却被顾启钺挡住了。只能自己一人在那呢喃着:“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然后她直接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五弟,你看,这女奴都已经疯了,她说的话想必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做不得真的。今日之事,本王就念在咱们兄弟一场,且你和五弟妹如此神情的份上,就不追究了。” 然后顾启钰便带着随从,逃似的离开了四海茶楼。 …… 木春离开后不久,石头就来拜见白宛卿。 对于石头,白宛卿一直都是怀疑的:他虽然循规蹈矩,没有什么错处,但越是这样,白宛卿心里就越是怀疑。他既然自己送上了门,那也该好好解解眼下这个疑惑了。 “福晋,”石头进来先是给白宛卿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起来吧!不知你要见我可是有何事?”白宛卿是在正厅见的石头,她端坐在上首的位置,很有一副王府福晋的派头 “福晋,我是被大皇子云夫人身边的嬷嬷安排过来的,留在您身边做内应的。” “什么?”白宛卿是没有想到石头竟然这般的开门见山,倒是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是的,福晋。我刚一入云府,身份就被他们识破了。在云府的那场大火之中,我救下了云府原来的夫人,也就是云棠他娘,身边那个李嬷嬷。然后才和她一同投奔的云夫人,也就是云音儿。” “继续说。”白宛卿道。 “进入云府后,为了能取得他们的信任,我受了很多的刑罚,差一点没命。但是我挺了下来,并且没有联系任何人,他们这才信了我的话。此番将我派回到您身边,就是为了在您身边安插下一枚钉子的。 至于我为什么迟迟没有将是情告知于您,是因为我知道您身边还有他们的人,刚开始我并不知道是谁,只是知道是您身边极为亲近的人。后来,还是木春找到了我。” “那你为什么不把木春的身份提前告知给我呢?”石头偏偏等着木春离开以后再来白宛卿身边说清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了。 “福晋,木春是您身边用了长时间的丫头,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时候我怎能直接就告发她呢?福晋,您现在都是这般的怀疑我,若是我之前就和您说了,恐怕会更加惹您的怀疑,说不好,还会打草惊蛇的。” 第152章 石头的计划 “您若是不相信我,就当我今天没来过吧!但是我得告诉您一句,他们要对您动手了,给我的任务是让我将您迷晕,然后带到钰王府上去。我是不会做的,但是至于除了我之外,他们还有没有其他的人,我就不知道了。” “等等。”白宛卿叫住了想要离开的石头,她没想到顾启钰竟如此大胆,在顾启钺那般对他以后竟然还有这种想法。 再怎么说他也是堂堂的大皇子,竟然想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 “有一件事我得先和你说清楚。对于你说的,我只能相信一半。你离开的时间太长了,人心又是极易变化、捉摸不定的东西。 我实在没有必要用自己的性命来赌琢磨不透的人心的,可是因为有一件事,需要你回钰王府帮我验证一下,所以我想问你,你可愿意回到钰王府帮我做事?” 白宛卿一直都想弄明白顾启钰到底是怎么坐上皇位的,若是能得知,那么她就可以先下手为强。断绝掉顾启钰登上大位的可能,然后再替上一世的自己报仇。 “福晋,我知道现在怎么解释都是没有用的,时间自会将一切都解释清楚的。至于您说的回钰王府一事,则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想着和福晋您一起演一场戏,骗过他们。” 白宛卿的反应基本是全在石头的意料之中的。 他知道她不会轻易的相信他,也不会轻易的放弃他这颗棋子。 “为何要如此?” “福晋不知,我觉得他们背后有着更大的阴谋,只是眼下我并不能掌握证据,所以得需要福晋先配合我取得他们的信任。” “说说你的想法吧!”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白宛卿既然已经决定用石头了,就打算暂且相信他。 石头在白宛卿的耳边耳语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钰王那边给他下的任务是要石头把白宛卿弄晕,然后他就不用再回钺王府了,直接在顾启钰身边听吩咐就是了。 还没等白宛卿有所反应,石头便又补充道:“这种方式实在是有些冒险,但是这是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快能让我回钰王府的办法了。 他们原本是让我在钺王府上静默的,这个任务之前是木春的,因为木春离开才轮到了我。我是着急想要证明自己,但您若是有所顾虑的话……” “就这样吧!”白宛卿也是着急的,顾成天的身体情况也说不好,没准儿哪天就直接驾鹤西去了,若是直接留下了传位的诏书,那一切都不好办了。 “福晋,您……最好和殿下也说一下,因为这事儿多少有些风险,而且若是殿下能够同意,也会大大降低风险了。” 石头在钺王府待了也有好些的日子,顾启钺是如何看重白宛卿,他是都看在眼里的。他毫不怀疑,若是让顾启钺知道了这事儿是他的主意,那无论白宛卿有事儿还是没事儿,他这条命是留不住了。 若是命没了,那别的什么又有何用呢?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白宛卿嘴上虽是这样说,但是心里就根本没想过要将此事告诉给顾启钺。不仅他不能告诉,就连白家的父子几个也不能告诉,他们若是知道了,那怕不是会整日整夜的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石头的话让白宛卿对云音儿身边那个李嬷嬷很感兴趣。 她一个王氏曾经的老嬷嬷,怎会在云音儿身边也能得到重用呢? 按理说王氏身边的管家嬷嬷,不说多么高调,在云府中也应该是威风八面的。可是去了那么多次云府的白宛卿,竟然对这个李嬷嬷没有什么印象。 她拿着八面画给她的画像,看了许久,突然睁大了双眼,她想起来了! 上一世自己死的那一天,这个李嬷嬷也是在场的,当时是她扶着云音儿的。 白宛卿愈发对李嬷嬷的身份感兴趣了,她身上必定藏着一个十分重大的秘密。 石头提议是让她假意配合着被他迷晕的,然后再在最后一刻逃走,可是若是有个万一,那会发生什么,有什么样的后果都是未知的。 所以必须要有一个人能够配合她,能够保障即便是发生了最不好的事情也能保着白宛卿全身而退。 数来数去,能帮自己的也就只有平遥公主了。 平遥平日里就是不守规矩的,她出入哪里都是正常的,不仅可以保她完全,还可以帮她拖住顾启钰。唯一的问题就是现在平遥被禁足在了自己的宫里,不许外出。 …… 缇慕公主说她要回六安一趟,原因吗,自然就是顾启钺,他将缇慕的身世告诉了她。 但是缇慕好像并不相信顾启钺的话,说一定要自己回去亲自去问问她那个父皇。 缇慕公主一走,宫里总算是清净了不少。顾成天也终于想起后宫还有许氏这个皇后了。可是皇后现在没有功夫搭理顾成天了,她现在一门心思就是张罗平遥公主的婚事。 顾成天虽没有下令,但是半年之后,平遥下嫁六安。这件事儿基本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了,等缇慕从六安回来,就会昭告天下。 “母后,我不嫁,我才不要嫁给六安皇帝那个老头子呢!”平遥公主已经哭了几日了。 自打听说了消息,她就整日整日的在皇后身边闹。 “平遥,母后也是不想你嫁的,所以才那么早就给你选了夫婿,可是你全都看不上啊! 现在嫁不嫁由不得你了,自然,也由不得母后了。 你既是公主,也是女人,我们女人的宿命就是如此的,嫁给谁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你父皇已经觉得了,那就不能更改了,就算你是公主,亦不能免俗。” 皇后当初真是是想将平遥留在身边的,可是满朝的青年才俊她竟一个也看不上,也许远嫁就是她的宿命。 “怎么不能?五哥和五嫂他们不就是自己求的因缘,然后彼此喜爱的吗?”平遥啜泣的吸着鼻子。 “平遥,这天下能给自己请婚的女子,说到底也就只有她白宛卿一个啊!她的父兄能为了她不顾一切,你呢?你是有那样的哥哥,还是有着那样的父亲?” 皇后许氏苦口婆心的劝着女儿,不久她就要嫁到六安了,再不能像之前那般任性了。 “母后,你若是非逼着我嫁到六安去,那我宁愿让自己饿死。” “平遥,你就算是死,也是要到六安去的。” 第153章 平遥也姓顾 皇后看着哭着跑出去的女儿,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她虽然贵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但也是没法护住自己的孩子的。 其实,皇后不是没为女儿抗争过。 只不过从她的儿子到她的亲爹,无一不是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他们全都认为平遥嫁到六安去,无论是对谁来说,都是有利无害的。的确,他们说的都对,但是所有人都忽略了要嫁去六安的平遥的感受。 …… 白宛卿去找平遥的时候,她正在那哭呢!据丫鬟说,平遥这几日以来都是以泪洗面,一口饭也不吃,中间都晕倒了好几次,还是闻太医用参汤给她灌了回来。 可是清醒过后,她又继续不吃不喝,哭到昏为止。 “宛卿姐姐,你怎么来看我了呢?”见是白宛卿过来了,平遥想尽力止住自己的哭声,可是因为哭了太长时间,她在那一个劲儿地抽搭。 “我听说你在宫中哭的厉害,便想和你一同出去散散心。”看着已经瘦脱相了的平遥,白宛卿真是有些不忍心。 平遥胡乱的抹了一把脸,看向白宛卿:“可是,母后她不同意我出去的,宛卿姐姐,你的好意我领了。以后我不管在哪儿都会想着你的。”一想到自己不日就要嫁去六安,平遥眼泪又流了下来。 白宛卿用手上的帕子轻轻拭去了平遥眼角的泪水:“皇后娘娘已经答应了,答应让我带你出去散心了。” …… “宛卿姐姐谢谢你,这大景的山水,我是看一日就少一日了,以后到了六安,想必……”想起以后,平遥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虽然她一向张狂,可也不知全然没有脑子的。这次她闹得这么厉害都没能让皇上和皇后改变心意,所以六安是一定要去的。她是明白的:不论自己怎么闹,结局都是不可能改变的。 而平遥现在这般地苦着自己,也只不过在替自己发声、表明态度。同时也让顾成天和皇后许氏从心里感觉自己愧对她。 既然怎么都是要嫁去六安的,她为自己多谋些好处也是无可厚非的。 她们两个没逛多久,平遥就说自己饿了。 然后二人就到飘香楼点了一大桌子的菜,白宛卿看着眼睛肿得像个核桃的平遥,只觉得不好意思开口。 她现在的处境这般的艰难,若是自己此时开口让她帮忙,实在是太自私了。 所以直到吃完了整桌子的饭菜,她也没能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宛卿姐姐,谢谢你。你知道吗?我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吃过饭了。”她擦了擦嘴角,又喝了一口茶水:“宛卿姐姐,说吧!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吗?” “你怎么……?”白宛卿自认为自己隐藏的不错,没想到竟然还是被平遥看出来了。 “宛卿姐姐,平遥平日里是粗狂了一些,可是我并不傻。 你这一路都是有心事的,且我听说日前你身边的贴身丫头疯了一个,好像大哥和五哥之间也闹得不是很愉快。 虽然我不知道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你这个时候进宫看我,要说没有其他事情,我自身不相信的。” 看着白宛卿有些不自然的脸,平遥知道自己没有猜错:“其实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毕竟,我的亲兄长和母后也都是在利用我呢!而你和她们比起来,好多了,最起码你顾着我的感受,在纠结要不要说。” “平遥,我不是……” “宛卿姐姐,你先别急着否认。你不知道,在我们皇家,所有人都是表面上的关系,就连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们也是相互利用的。 在皇家,最可怕不是别人利用你,而是没有人想利用你,你没有利用的价值。 我怎么说也是姓顾的,从小在父皇身边长大,我们姓顾的,做事情都是又目的的。想我初次给你叫宛卿姐姐的时候,不也是想利用你接近白家哥哥吗?所以,你有什么直接说出来就是。 我也不瞒着你,若你真是自己开了口,我多半是不会帮着你的,因为那样,你就和我母后他们没什么区别了。可是你没有说,所以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定会帮你。” “我……”见到平遥竟是这般的直爽,白宛卿也没有扭捏,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了平遥。 …… 她需要平遥帮她弄些迷药的解药,然后再拖住顾启钺,必要时还得去顾启钰的别苑解救她。 在白宛卿说整件事情的过程中,平遥都是一脸的平静,似乎现在就算是天塌下来她也不会动容了。 过了一会儿,她道:“宛卿姐姐,这样,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平遥晶亮的眸子看着白宛卿,一如最开始叫她姐姐的样子。 平遥的这句话直接将白宛卿给问愣住了。 “别的都不说,就单说拖着五哥这一项,我就承担了巨大的风险。五哥他对你是怎么样的,咱们都知道。以五哥的脾气,会不会直接要了我的命都不好说。” 平遥是在夸大其词,可是白宛卿觉得顾启钺是真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的。连皇上看重的大皇子他都敢掐住他的脖子,又有什么是他不敢的呢? “你想要什么?”既然平遥和她讲价钱,那她也只能公事公办了。 “宛卿姐姐,我不想嫁去六安,你能办到吗?”平遥其实也就是多一嘴问着试试,时是有抱着多大的目的的,她实际想要的是护国公府和钺王府的一个承诺。 “你可以不用嫁去六安。” “成交。”好像生怕白宛卿反悔似的,平遥一口就应承了下来。 “可是,宛卿姐姐,这事儿是父皇决定了的,你又怎么能改变父皇的主意呢?” 平遥虽还是宛卿姐姐、宛卿姐姐的叫着,但是她们之间的关系是再也不会回到重前了的! 也对!平遥是大景唯一的嫡公主,又何来的什么姐姐呢? 第154章 计划开始 从平遥那儿回来,白宛卿心里一直不太是滋味。 她是真心和平遥交往,没有太多的目的的。但是经过这件事儿,再加上之前木春的背叛,白宛卿不禁有些困惑:上辈子他们两个都是很好的,为什么这一世就变了呢? 其实白宛卿没明白的是,人从来就没有变,变的只不过是环境而已。 就拿平遥公主来说。 上一辈子,白宛卿对于她是没有一点儿的用处的。即便白宛卿曾经是皇后,但是也是不能帮上她的。 所以她也无需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示出来,只需让白宛卿想其他人一般,看见带着面具的她也就够了。 但是这一世,白宛卿于平遥来说,是有用的。所以她也就只能展示出自己最真实的本心,因为那些就是她的目的,即便想掩饰也是掩饰不住的。 要让平遥不嫁去六安,就得让顾成天改变自己的心意,这个看似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白宛卿之所以敢应承下平遥此事,自然是有些把握的,她知道平遥不知道的消息。 解铃还须系铃人,平遥嫁六安,是缇慕提出来的,自然若是不想嫁,也还是要从缇慕那儿下手。 顾启钺派人去查了,缇慕根本就对之前六安国王让她做的事情一无所知! 每每他们成功拿下一个国家,六安国王都会给缇慕吃下一种药丸,服用下此种药丸的缇慕就会将一切都忘记,只剩下小时候六安国王善待她的记忆。 所以每每被要求去勾引人的时候,即便缇慕本身是不愿意的,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父皇,还有自己羸弱的国民,她也就只能同意了。 缇慕一直都认为自己是自己国家的英雄,若是一旦让她知道了这么久以来她只不过是人家手中一颗棋子,而且她根本就不是六安国人的话…… 想必现在缇慕有多爱她的国家,知道以后就会有多恨。 让平遥嫁去六安,定是六安国主的主意,为的也不过就是她背后二皇子的势力。 缇慕若真是个聪明的,那么应该是不会直接和她那个便宜老爹撕破脸的,而是会暗中破坏他的计划。所以,平遥嫁去六安一事,缇慕定会直接从中作梗,使此事难成的。 即便缇慕那边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白宛卿也是有办法的,不过是多费些心神罢了。 顾成天是一个迷信的人,若是通过些手段告诉他,平遥是关系着大景国运的,再辅以恰当的天迹,那这门婚事也就黄了。 要说来,其实白宛卿在看到平遥清瘦得不成样子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要尽力帮助她留在大景。 之所以在一开始,她没有主动提出帮助平遥,全是因为她不知道到底什么对于平遥来说是更好的。 上一世,为了报复皇后的苛待,平遥被顾启钰嫁给了一个既偏僻、又弱小的国家君主。若是和上一世相比,六安倒是强了许多,对平遥来说,也算是一个足以安身立命的地方。 这一世,白宛卿定是要对顾启钰下手的,若是能成功就罢了,平遥自会是幸福一辈子的。若是不能成功,那还不如就让平遥此时嫁给六安国主了。 可是她的这番犹豫和挣扎,平遥都是不知道的。所以白宛卿有求于平遥的时候,她也就提出了自己想要的条件。 白宛卿心里想了很多,上一世,顾启钰这个人面兽心的浑蛋负了她;那个看起来也还算是谦和的顾启铭也是个坏种;就连平遥这个平时看起来傻傻的公主如今这是这般的心机,难不成顾家的人就没有一个好的吗? 接触的顾姓子弟,一个两个都是心机之辈,难道顾启钺真的会不一样吗? “小四,你在想什么呢?” 白明炯是在半路上看见白宛卿的马车的,想着自己有事情要找她,便直接在半路拦住了马车。 他已经在都城中待了许久,眼下魏国公府俨然已经成为了大景的新贵,白家再不是一枝独秀了。他也没有什么顾虑,是时候该离开了。 可是眼下白正德是不同意他继续外出了。可能是因为他变化过大,让白正德心疼了,说什么都想让白明炯不能再去颠沛流离,想让他留在都城之中了。 自打白明炯一上车,白宛卿整个人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她在想着些什么。 “三哥,你说什么?”白宛卿回过了神儿。 白明炯想要离开,这番是来求助白宛卿的。 “小四,爹成天都让人尾巴一样的跟着我,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找你的。你若是不帮我,三哥就不能再继续闯荡了。还有咱们的后路,也还是没有想好呢!” “白明炯,我也想帮你,可是,爹既把你看得那样的紧,又怎会让你和我一同回许州呢?而且二哥不是也赋闲在家吗?爹爹大可以让他护着我去许州,再不行,还有顾启钺呢!” “我知道钺王殿下待你好,你也就不用总提了。”白明炯有些酸。 “你若是走,钺王殿下八成也是要走的。所以我才来求你啊!你的话对于钺王殿下来说,是比圣旨还要好用的。你只要确保是咱们两个一起出的都城就行,至于二哥那边,就由我来想办法。” 看着白宛卿若有所思的模样,“你可要尽快啊!我这边儿都火上房了,爹他已经着手开始替我相亲了,我可是撑不了几天的。” “好,但是我眼下有一件特别着急的事儿,需得先办完才能帮你。”白宛卿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 “你只要能帮我就行。”白明炯的心安了下来,“你着急的事儿可和钺王殿下有关?” “既有关,也无关。” 第155章 都知道了 “你这才去钺王府上多久?怎的就和仲阳一样说话了呢?” 白宛卿看着面前这张和自己相似的脸,还是将石头的计划告知了白明炯。 她是这样想的:和平遥之间虽然已经说好了,但是对方是看在自己利益的份上才同意帮助白宛卿的,这种关系是最不牢靠的。 而白明炯是她的胞兄,无论何时都会把她的安危放在首要的位置,这种和危险沾边儿的事,保障工作还是让自己的血亲来做更为稳妥。 “小四,你非要如此行事吗?你说的那什么嬷嬷,让顾启钺去查不就行了吗!” 先不说顾启钺能不能查清楚李嬷嬷的底细,她已经习惯了什么事情都靠自己,白宛卿根本就从没想过要他帮忙。 就算顾启钺真的能查清李嬷嬷的底细,可是眼下,她不敢全心全意的相信顾启钺了,就怕他和顾姓的其他人一样,对她好不过是为了日后在她身上得到什么利益。 …… 很快就到了和石头约好的日子,也许是因为自己有着没有说出口的秘密,白宛卿总觉得顾启钺有些奇怪。 “秀儿,你觉得殿下今日可和往日有什么不同?” “自是没有的。殿下已经在等您用膳了,福晋,您还是快些过去吧!” 平遥公主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到了钺王府。 因为有了白宛卿的承诺,平遥这些日子的气色倒是好了不少。在皇后那儿也不整日以泪洗面了,许氏还以为女儿这是想开了。便也不再拘着她,还像往常一样,任由她出入皇宫了。 “五哥,我日前刚得了一坛好酒,不如咱们大醉一场如何?”平遥带着好不容易从皇后那儿讨来的‘凌霜酿’,来到了钺王府上。 ‘凌霜酿’以酿酒的水都是取自初秋的第一场霜而得名,因为太过稀少,从来都是专供皇室的御酒。 “本王确实有好久没有饮酒了,宛卿可要一同吗?” 她们之前的设想是顾启钺定是不会直接答应饮酒的,白宛卿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劝酒的说辞。应 可是没曾想顾启钺竟然直接就应了下来,倒让白宛卿不知作何是好了。 “啊!这个,我…我就不一起了。”这一句话白宛卿是说得断断续续,磕磕巴巴。 “宛卿,这‘凌霜酿’可是少见的好酒,你确定不一同饮上一杯吗?”顾启钺问了一句。 这句话让白宛卿有些心虚,“额,那个,我想起来了,今天我,昨天我和三哥约好了,得回府上一趟。” “宛卿,你可想好了吗?” 这一句让白宛卿就不只是心惊了,她基本笃定顾启钺是知道什么了。 可是现在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若是她这边有变动,那石头也就没有可信度了。这样一来,若是想探知钰王府和李嬷嬷的秘密,就得重新安排布置人手了。 “全都想好了,你放心吧!” 目送着白宛卿离开,顾启钺和平遥自是也没有去饮什么‘凌霜酿’。 “五哥,咱们还喝酒吗?”平遥问道。 “她答应了你什么条件?”顾启钺没有回答,只是问出了自己想问的。 “当然是我现在最想要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冒着得罪你的风险了。”平遥也大大方方的说出了实情。 没有白宛卿在场,二人的对话倒简单多了,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平遥之前一直没有给过顾启钺什么好脸色,当然,顾启钺也没和她说过一句多余的话。后来也不过是照顾着白宛卿的面子,才和平遥说上了几句话,但是也不代表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缓和了。。 “平遥,这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让我知道你为了自己的利益,再一次将宛卿置于危险境地的话,就算是皇后娘娘也救不了你。”扔下这么一句话,顾启钺便转身向着府内走去。 今天他是哪儿都不会去了,只等着白宛卿回来给他一个解释。之前他们不是都有几个说好,无论什么事情都不会再瞒着对方的吗? 顾启钺就直直的坐在正厅之中,眼睛盯着大门的方向,也好第一时间得知有关白宛卿的消息。 可是他不去,不代表他不能派人过去。顾启钺让仲阳带着铁砂和倾安去了。他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白宛卿的安全。 …… 是石头将这一切告诉给顾启钺的。 他的初衷是替白宛卿着想,不想让她有事,当然,更是为了他自己的性命。 …… 石头见白宛卿一个人前来甚是诧异,“福晋,是您一个人来的吗?” “自然是我一个人来的。”石头这话一说出口,白宛卿就知道了向顾启钺告密之人就是眼前的石头。 “这是仲阳给您特制的迷药,您服下去大概会昏睡上一天。我若是成功混进钰王府,日后有消息会让八面给您传回去。”石头也没有藏着掖着,反正日后白宛卿总会知道的,倒不如直接由他口中说出来好些。 石头手里的药是仲阳给的,虽为迷药,用的全是贵重药材所制,没有一丁点儿毒性,还有温补的作用。 “我若是昏睡上一整天,那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办呢?” “殿下说了,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他了,无需您操心了。” 到头来还是要用顾启钺的,早知如此,她也就没有必要撒谎了,想着回去不知道怎么和顾启钺解释这一切。白宛卿还想问些什么,但是一阵困意袭来,她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白宛卿刚刚昏过去,‘石头’就撕掉了自己脸上的伪装,原来是倾安扮的。 “怎么样?我还行吧?”倾安一脸的得意。 这是他的看家本领,为了配合这个本领,倾安还特意学了缩骨功。但凡是比他身体矮小之人,他全能伪装成对方的样子。 “快别美了,一会儿石头该醒了。” 原来他们先是给石头下了迷药,然后又变成了他的样子来和白宛卿见面的。 只见倾安转过身去,一阵鼓捣,没多久,就变成了白宛卿的模样。 仲阳将白宛卿送回了钺王府,倾安伪装成的白宛卿则去见了石头。 真正的石头见‘白宛卿’是一个人来的,短暂的错愕了一下,没说什么,直接递给了‘白宛卿’两颗丸药。 “福晋,黑的这颗是迷药,红的这颗是解药。为了防止他们后面再给您灌迷药,您可先将解药吃了已保万全。” 第156章 他生气了 倾安接过两颗药丸之后假装将黑色的那颗扔到了嘴里。 “福晋,我这就带您去大皇子的别苑。”石头觉得顾启钺定是暗中派人跟随了,便直接就驾着马车,向着顾启钰的别苑进发。 …… 白宛卿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秀儿趴在白宛卿的床榻旁边,睡得正香。昨天她就在白宛卿的床边守了一整夜,早上秦嬷嬷让她回去休息,可这个丫头说什么也不离开。 “嬷嬷,绣夏姐姐离开的时候嘱咐了我好多次,让我无论如何不能离开福晋半步,您就让我在这儿吧!” “那你自己便找个地方睡一会儿吧!”秦嬷嬷也懒得再和她多费唇舌,转身去厨房让他们温一些米粥在灶上,等白宛卿醒了也好吃一些。 感觉到白宛卿动了动,秀儿一下子站起了身。起的太急了,秀儿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她定了定心神,擦了擦流到脸上的口水:“福晋,您醒了?” 因为睡得太久,白宛卿脑袋昏昏沉沉的。 她记得自己是吃了‘石头’拿给她的药丸,然后就睡着了。她记得石头说后面的事情不用她管了,全都交给顾启钺就行了。 “秀儿,是谁带我回来的?” “是仲阳管家。” “殿下呢?” “殿下…殿下他一直在书房。” 秀儿很是不懂,往日里顾启钺对白宛卿是百般的体贴的,恨不得同白宛卿直接粘在一起。可是今日白宛卿都沉睡了一整天,竟也不见他来看望一眼。 白宛卿微微粗了蹙眉,顾启钺这是生气了。不过也还好,自己正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呢!这件事,终归是她做错了。 错她是早晚要承认的,但是她要怎么解释呢?总不能说她是为了给上一世的自己报仇才去涉险的吧? 白宛卿坐在榻上,愁眉不展,肚子发出了咕咕的抗议声。 “秀儿,你给我去准备些吃食,我有些饿了。”不管怎么样,得先填饱肚子再谋其他。 “是。”秀儿低声应道,然后退了下去。 …… “殿下,福晋醒了。”顾启钺在书房,但是时刻掌握着汀兰居的一举一动。 “吩咐厨房,给福晋准备些软一点儿的吃食,她睡了太久了,不能吃太硬的东西。”顾启钺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直到刚才,他都在怀疑,是不是仲阳在迷药里下的剂量太多了。 “殿下,秦嬷嬷已经吩咐厨房了。” “你先下去吧!”顾启钺刚打发走下人,腿便下意识的就要向门的方向走去,刚迈了一步,然后又退了回来。 “殿下,您不去看看吗?”仲阳看出了顾启钺的犹豫,“福晋,她定是有苦衷才瞒着您的。”和顾启钺相处了多年,仲阳深知他的脾性,也知道白宛卿在他心里是有着怎样的位置的。 顾启钺没有说话,他怎么会不想去看白宛卿呢?但是她这次实在是有些过分了,明明不久之前他们刚刚说好相互之间不再隐瞒,然后她就瞒了他这么大一件事儿。 若是不给她一些教训,难免日后会有更大的乱子。 “福晋不是已经醒了吗?本王在这儿等她过来解释就是。”顾启钺装模作样的从一旁拿出了一本兵书,仲阳并没有提醒他,书他拿反了。 …… 等待的时间对顾启钺来说特别的漫长,偏偏今日的兵书也是一点儿也看不进去。顾启钺坐在那儿,心一直平静不下来。 “去看看福晋在做什么?”许久也不见白宛卿过来,顾启钺着急了。 没过一会儿,小厮就回来了。 “禀殿下,福晋她在用膳。” 约莫着白宛卿应该用完了膳,顾启钺拿着兵书,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又过了一会儿,白宛卿还是没过来。 “福晋,她……她在廊下喂鱼。” 顾启钺听说之后也不再矜持,直接就大步走了出去。 …… 远远就看见她坐在廊下,一点儿一点儿的掰着手中的馒头,给鱼儿们喂食。 走近了还发现她嘴里念念有词:“鱼儿啊!你们说我该怎么和顾启钺解释呢?早知道现在这么烦,我为什么当初不告诉他一声呢?就是留下一封信也好啊!” “本王也想知道你怎么和我解释!”顾启钺的声音吓了白宛卿一跳,险些直接跌下去,还好被顾启钺一下子给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殿下,您是什么时候到来的?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呢?”白宛卿从顾启钺的怀中挣脱开,捡起掉在地上的馒头,轻轻的拍了拍上面的灰,然后将它拿在了手里。 其实白宛卿是不知道怎么和顾启钺说,怎么解释她一意孤行非要去涉险呢?她重生之事是肯定不能说的。 此时顾启钺的气已经消了一半儿了,原本想好的质问之语也是没能说出来。 好像每次在白宛卿面前,顾启钺都是那么有底线的,只要她在乎他,在意他,就可以了。 见顾启钺不说话,白宛卿只当他还在生气,极力挤出了一个有些讨好意味的笑容:“那个,殿下,眼下我实在是没法和你解释的。等日后时间到了,我再给你解释,可以吗?” 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和顾启钺解释,总不能说她是因为想要查出顾启钰能成为皇上的真正原因,然后好给上一世的自己报仇吧? 对于白宛卿,顾启钺是从来狠不下心说不的。 尽管他先前是那般的生气,但是面对这样的白宛卿他是一点儿都发不起来脾气的。 “我拿你总是没办法的。”顾启钺从白宛卿手中拿过馒头,掰了一半给自己,然后学着她之前的样子,将馒头撕成了一丁点儿一丁点儿的小块儿,投喂给赶过来吃食的鱼儿们。 白宛卿知道,顾启钺这一关,自己是过了。 她一边喂鱼,一边问出了自己惦记的事儿:““石头呢?石头可回去钰王府伺候了?” 第157章 何方妖怪 白宛卿虽然是问得漫不经心,但是顾启钺还是将整件事情的经过全都告知了她。 石头的任务是只要将白宛卿带到别苑即可。所以石头把倾安装扮成的白宛卿留在别苑后,他就赶马车离开了。 回去辞了钺王府的差事,直接去钰王报道了。 仲阳他们一路跟着石头来到了顾启钰的别苑,然后就发现了在草丛中,全副武装的白明炯。 白明炯身穿软甲、身上挂满了各种袋子,身边还放着一个大箱子。 自知自己于武术上造诣不高,弓箭、暗箭、袖珍箭弩、药丸、药粉、……基本是能想到的、想不到的白明炯都带了个全。 这些都还不够,几十米远处还藏着两个轻功高手,也是白明炯带来的,就为了能在第一时间将白宛卿救出来。 他身边的箱子里面还放了好些火油,据说是为了以防万一,他好直接放火烧院救白宛卿。 白明炯看到仲阳和铁砂二人的时候直接松了一口气,再一听说真正的白宛卿早已经平平安安的回到了钺王府的时候,他直接就要转身离开,还是仲阳费了好半天的唇舌才将他留了下来。 顾启钺的命令是要让顾启钰有一个难忘的回忆,让他再不敢对白宛卿动半分的心思。白明炯这一来,正好可以助他们一臂之力。 仲阳将计划告知了白明炯,刚说完没多一会儿,顾启钰便来了。 一辆普通的三乘马车,由一个大内高手驾着,停在了别苑的门旁。 他们刚一停稳,白明炯就直接走上了前去。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这位小哥儿,里面坐着的可是你家主子吗?” 赶车的大内高手看着白明炯也是气度不凡的样子,没有直接将他哄走。 “你有何事?直说就是!” “我想问问你家主人,这院子卖吗?” “你是何人,竟有如此大的口气?”车夫满脸戒备地看着白明炯。 拦在人家门口问别人卖不卖房子,白明炯怎么看起来都是不怀好意的。 “我是护国公白家三子白明炯,敢问仁兄尊姓大名?” 顾启钰一听这话,身子向车厢内靠了靠,然后给马车内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尽量粗着嗓子道:“原来是国公爷的三公子。三公子客气了,在下不过是一个商人,实在不值一提。原本三公子发话,我是应该成人之美的,只是这院子是我钟意许久了的……” “仁兄,怎敢让仁兄割爱呢?” “只不过这院子实在是漂亮,您若是不能转卖给我,那可否容我进去参观一番呢?”白明炯倒是一脸的诚恳,好像真的是看上了这院子一般,并没有任何的破绽。 “眼下院子里面还在装修,杂乱不堪,实在是无法待客的。不如待来日我将这院子整修好了,再去府上邀您前来参观如何?” “仁兄既然如此说,那明炯也就不强求了。只能在这宅子外面走上一走,畅想一下院子内部的结构了。”白明炯一副十分可惜的模样,但是他盯着小太监的眼睛都没有动一下,根本就没有想走的意思。 “没想到白公子是这般的性情之人,您若不嫌弃,我这就带您进去参观一下如何?” “这样不会给你添麻烦吧?”嘴上这样说,可是白明炯已经迈开了腿,向着院门里面走去。 小太监快走了几步,追上了在前面的白明炯,然后车夫直接从后门将马车驶进了别苑里。 顾启钰从车上悄悄地下来,在属于他的别苑中,像做贼一般地摸进了藏着‘白宛卿’屋子。 他命人将‘白宛卿’藏在了密室之中,待下人们全都离开后,他立马从里面关上了密室的机关。 与刚刚的谨小慎微不同,他直接就换了一副张狂的嘴脸,看着昏迷不醒的‘白宛卿’,露出了终于得逞的微笑。 白宛卿是属于他的,不管他要与不要,都是他的。 顾启钺不是和白宛卿感情甚好吗?白宛卿不是厌恶他吗?他倒要看看,经过今天之后,这一切都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他含了一口茶水将‘白宛卿’喷醒了。 ‘白宛卿’惊恐的样子让顾启钰很是满足,“宛卿,你醒了?”顾启钰的一边嘴角上扬,脸上是淫邪的笑容。 “看见我,你意外吗?”看着‘白宛卿’挣扎着后退的样子,他愈发的兴奋了。 “这密室就这么大,你又能退到哪里去呢?我告诉你,没有人能来救你的,顾启钺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这儿。哦,对了!”顾启钰夸张的好像想起了什么。 “我忘了告诉你了,你的胞兄,白明炯,就在外面参观这间别苑呢!” 听闻此语的‘白宛卿’疯了似的敲打着密室的墙壁。 “别费劲儿了,别说是你了,就算是顾启钺来了,也未必能将声音传出去。” 他一步步靠近‘白宛卿’,“宛卿,当初,你不是最希望见到我了吗?眼下我来了,你怎么还不愿意了呢?你说你和我那五弟是一见钟情,所有人都说你们是神仙眷侣。今天过后,你猜他会不会嫌弃你?” 就在顾启钰即将碰触到‘白宛卿’的时候,刚刚还是一脸惊恐、用力拍打墙壁的‘白宛卿’突然停下了手中拍墙的动作。 她冲着顾启钰笑了笑,“你可说完了吗?” 这粗狂的声音让顾启钰直接就楞在了原地。 “你是白明炯?”顾启钰一脸戒备的看着‘白宛卿’,一动不动。 “我三哥不是正在外面参观你的别苑呢吗?我又怎会是他呢?”‘白宛卿’矫揉造作的捏着嗓子,然后大大方方的直接绕到了顾启钰的身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装晕了许久,可是渴坏他了。 整整一壶茶水被他一饮而尽,“不对,再猜!”他看着眼前慌乱不已的顾启钺,像是老虎在看着猎物。 “你,你是何方妖怪?可知我是谁?竟敢如此戏耍于我,是不想活了吗?”顾启钰因为太过害怕,嗓音都有些颤抖。 “不是大皇子殿下你将我带到这儿来的吗?怎还来问我是谁呢?”‘白宛卿’翘起了二郎腿,笑意盈盈的看着顾启钰。 第158章 去许州 倾安本是想好好整整顾启钰的,因为他实在是太恶心了。可是自己现在顶着的是白宛卿的脸,若是让顾启钺知道了……想想还是算了。 ‘白宛卿’挑着眉,笑着看了看顾启钰:“你说我是什么妖怪?”一边说一边朝着他走去,然后还恢复了自己原本的身高。 顾启钰被吓得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你是何人,竟敢来戏耍本王爷?来人,快来人。”他跌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向着密室的门口爬去。还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水印,闻起来有股刺鼻的味道。 “我是何人?我是白宛卿啊!殿下怎么不认识了吗?”倾安看着顾启钰,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又变成了之前的身高。 “别过来,别过来。”顾启钰吓得直接昏了过去。 倾安踢了踢顾启钰,“这就昏过去了?没意思,真是个废物。” 然后他十分嫌弃地用手将顾启钰带着味道的外衣拔了下来,用鼻子闻了闻,整个脸扭曲得不成样子,直接就将它扔在了地上。 倾安在茶杯里搓洗了一下自己拿过顾启钰外衣的手指,然后又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顾启钰的人皮面具,一点儿一点儿地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然后他径直打开了密室的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他还不紧不慢地在别苑换了一身新衣服。 …… 白宛卿听着顾启钺的话,只恨自己没有在场看见顾启钰的窘态,想想若是自己能在场的话,定会觉得十分痛快。 “倾安,他还有这样的本事啊?”当初古神农给她介绍的时候,只说倾安有一手好厨艺,可没有说过他还有着这样的本领。 “我外祖的每个徒弟都是有着一门看家本领的。倾安,觉得自己的本领还不完美,虽然能够求得形像,但是只要一开口就会被人识破了。所以他一直也没和谁说过,还是意外被仲阳撞见了,才承认自己还有这门绝活的。” 顾启钺将手中的馒头尽数扔在了池塘里,鱼儿们一下子涌到了一起,争相吃食。 白宛卿随即也把自己手中的馒头全都丢进了池塘里,还拍了拍手上残留的渣滓。鱼儿们被吓了一跳,短暂地四处逃散,然后立马就又聚在了一起。 “殿下,我想去许州一趟,看看我的外祖和外祖母。”这件事儿既然已经算是告一段落了,白宛卿就得把白明炯的事情安排上日程了。 “你想什么时候起程?”顾启钺声音不自觉地高了好几度,白宛卿肯带他去见外祖父母,想必就是认可他了吧?自己等这一日等了好久了,这样他也就可以带她去见文若敏了。 “我打算明日就走?” “明日?”眼下都城中局势很不明朗,顾启钺手里有好些事情都得安排一下。但是既然白宛卿要明日走,那顾启钺就算是今天整夜不眠不休也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的。“也好,我今日先准备着,然后……” “殿下,我的意思是我自己先走。我和白明炯一起去,现在是多事之秋,您留下来先将都城中的事情……” 白宛卿后面的话顾启钺全都没有听见,他只听见了‘我自己先走’这几个字。 …… “殿下,您看行吗?” “嗯?哦,可以。”其实顾启钺根本就没听清后面白宛卿和他解释的话,他只知道白宛卿要自己去许州,不带上他。 白宛卿看着顾启钺魂不守舍的样子,满脑子的困惑:自己明明说的是先和白明炯离开都城,然后在城外等他,又不是不带他一同去,犯得上反应这样的大吗? 顾启钺既然同意了,白宛卿就急忙赶回了护国公府,得今日将此事敲定,然后明日一早就起程。顾启钺肯定是会同她一起回去的,朝局朝夕万变,她得保证顾启钺能够尽快回来,以防错失什么良机。 白明炯亲自将白宛卿从府门迎了进去,这一路的时间,二人互通了消息,商量好了对策。 …… “小四,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许州?正好爹也有好长时间没见过两位老人家了,倒是可以和你一起走上一趟。”白正德听说女儿想回许州看望文老爷子两位老人,也想着回去看看。 “爹,我打算明日就起程的,回来之后刚好可以赶得上团哥儿的生辰。” 白正德算了算日子,这路上一来一回怎么说也是得十天半个月的,自己还有好多军务等着他呢,一时是脱不开身的。“那爹就不和你同去了。不过这一路路途遥远,殿下可是会同你一起去?” “殿下他倒是想去,但怕是脱不开身。我回来就是想让二哥陪我走上这一趟的。” 白宛卿之所以没有直接说让白明炯去,是因为她知道若是由她主动提出来的话,那么白正德势必会不同意的。 若是想事成,那还得让白正德自己提出来才是。 “老二,你就和你妹妹一起走上这一趟吧!” “爹,我恐怕不行。”白明炽面露难色。 “我前些日子刚答应教习府外那些半大小子武术,他们也都给我行了拜师礼,一个个整天追着我,正在兴头上。这一来一回,这些小子说不定又沾染了什么恶心。” “这事儿好办,让老大教他们呗,老大可是云……” 白正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大白明熠给打断了。 “爹,我今日事务繁忙,恐怕没有时间。”白明翊知道白明炽最不爱听的就是‘云麾将军’这几个字。 从小他就一直将白明熠视为自己的榜样,一心想着也能成为白明熠那样的大将军。他也是确实做到了,若不是因为皇帝压制着白家,白明炽的功绩怎么也能比肩云麾将军的。 “那就让老三,让他先教着,然后我和你大哥有空儿的时候再去指点几下。” “老三不行,老三那三脚猫的功夫,连我教的那些孩子都打不过呢!”白明炽直接就否定了这个提议。白明炯虽然功夫进步很快,但是他所学的大都是一些速成的自保招数,根本就教不了别人。 那就只剩下白正德自己了,可是他每日都要忙到深夜,根本就没有时间,更没有那个精力去帮着白明炽教习那些孩子。 老大、老二都离不开,这样看来,好像只有老三白明炯能陪着白宛卿同去了。 第159章 夜不归宿 “老三,你怎么不说话?”白正德看了白明炯一眼。 “爹,您不是不让我走吗?我连这国公府都出不去,又何苦多言呢?”白明炯专心地吃着面前的菜,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爹,那不如就算了吧!我让钺王殿下派人送我去就是了。”白宛卿略显为难地来了一招以退为进。 钺王府高手众多,但是若没有个自己人和白宛卿一起去,白正德始终是不放心的。 …… 犹豫再三。 “老三,明日你便陪着你妹妹走上一趟吧!” “爹,您不是不让我出都城吗?我在府里也待习惯了,我才不去呢!”白明炯开始耍赖了。 “你小子倒还长行情了?你若是不去,那我明日就给你完婚,不给我生下一个孙子,你小子休想离开都城半步。” “爹,你怎么还生气了呢?我不过是说笑,说笑而已!我去,我去还不行嘛!” 白正德没搭理白明炽,“宛卿,你和我来,有些东西你替我带给你外公他们。” 白正德和白宛卿离开后,饭桌之上只剩下了白家的三个儿子。 “来,”白明翊给两个弟弟倒了些酒。 “老大,你完了,爹不是说吃饭的时候不许饮酒吗?” “老三,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再说,爹都已经离席了,就是说现在已经吃完饭了,大哥又犯的什么规呢?” “咱们哥几个很久没有一起喝酒了,老三,你为咱们这个家受苦了。”白明翊没有理会白明炯的‘无理取闹’,直接端着酒杯,把酒一饮而尽。 “大哥,你说什么呢?我这几日除了吃就是睡,衣服都快穿不下了,哪里受得什么苦呢?” “老三,你以为爹真是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盘吗?不过是默许纵容你罢了。”白明炽说完也喝干了自己杯里的酒。 “二位兄长,以后爹爹和小四就全靠二位兄长照顾了,等我觅得一条稳定的退路后就会回来,然后再也不走了。”白明炯也喝干了自己面前的酒。 …… 哥儿几个喝的是酩酊大醉:有人是因为自己没能尽到兄长的义务;有人是因为自己仕途不顺,郁郁不得志;也有人是因为即将离家,有些不舍。 白正德将几个儿子安置在了床上,分别给他们放了一盏醒酒汤。 这么多年了,白正德又当爹又当妈地照顾这几个孩子长大,又怎会不知道他们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只不过是不想说出来罢了。 白宛卿从护国公府回到钺王府的时候,顾启钺还没有回来。 据仲阳说他在白宛卿离开后就去了军中。 …… 早就已经过了用膳的时分,白宛卿却没有独自一人用膳食,想要等着顾启钺回来。 可是,她的肚子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福晋,可要用晚膳吗?” 秀儿听见了咕咕叫的声音,又问了白宛卿一遍。 “等殿下回来一起用。你先给我拿些茶点过来,垫垫肚子。” 直到一盘子茶点全都被白宛卿吃光了,顾启钺也还是没有回来。 秀儿有些看不下去了,“福晋,明日一早咱们还要起程呢!不如您早些去歇息吧!”秀儿早就困了,她一直在用指甲掐着手心,直到看见白宛卿也有了困意才开口问道。 “不行,我一定得等到殿下回来。”白宛卿伸了个懒腰,然后站起来,来回踱步,以便让自己能够清醒一些。 白宛卿没有睡,一直在等着顾启钺回来,她总觉得顾启钺并没有听明白自己的话,所以一定要等他回来和他说明白才是。 “你先去睡吧!不用陪我一起等了。”秀儿的眼睛眯得只剩下一条缝儿了,但还是在强打着精神陪着白宛卿。 “不,我不困。”秀儿还在嘴硬,“即便是我困了,我也是不会去睡的,我答应过绣夏姐姐,要伺候好您的。” …… 廊下的小厮不多时来回禀,“殿下说今天晚上军中的事情颇多,他就不回来了。” 白宛卿用力地闭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同时甩了一下头,接着又拍了拍脸,让自己精神了一些。 “走,咱们去军中看看殿下。” 白宛卿知道顾启钺这是生气了,自打她们成婚以来,还没有一日顾启钺人在都城却夜不归宿呢!明日她便要出发去许州了,所以今日无论如何也是要和顾启钺说清楚一切的。 “福晋,现在夜已深了,殿下保不齐也已经歇下了。咱们明日也还要……” “叫仲阳去备车。”白宛卿不容犹疑的打断了秀儿。 这个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死板了,在看眼色和对白宛卿的了解程度来说,还是和绣夏差了一些。 …… “殿下,您今天真的不回去了吗?”铁砂看着正在‘假装’忙碌的顾启钺问道。那几页纸都快被顾启钺给揉碎了,也不知道他想从上面看出什么花样来。 “没看到本王在忙着呢吗?”只是因为顾启钺让人告诉白宛卿,自己是因为在军中忙着处理军务,才脱不开身的。好像若是一直翻看点儿什么就不算是撒谎似的。 顾启钺这样是好受了一些,可是却为难死铁砂了。 绣夏临走的时候让他帮她照顾好白宛卿。 这可是她第一次托她办事,原想着以顾启钺对白宛卿的重视程度,他是一点儿心神都不用费的。可是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顾启钺就开始‘夜不归宿’了。 要是绣夏回来了,自己该怎么和她交待啊! “殿下,那几张纸都快被您翻烂了,都已经这个时辰了,福晋今夜是不会过来的。要不然,您还是回府吧!咱们府里那么大,您又何苦在这儿吹着冷风呢?” 别的不说,铁砂还是想着先将顾启钺劝回府中才是。 第160章 都说清楚 “我今夜不回府了,铁砂,你去弄些酒菜,算了……”顾启钺刚想起自己在军中,是不能饮酒的。 “你去弄些菜来,再……弄壶茶吧!”身处军中,他也只好以茶代酒,消自己的愁。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顾启钺单方面的付出,而且看不见任何回报,顾启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坚持下去。若是坚持下去,是对白宛卿好还是不好。 顾启钺将剑从剑鞘中取出,每当有烦心事儿的时候,他就习惯擦剑。这样就能让自己冷静下来,能更好地理清当前的思绪。 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是越擦心越烦。 帐内烛光摇曳,帐帘被人从外面挑起。 顾启钺很是疑惑,今天铁砂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转过头,顾启钺看见了带着秀儿走进来的白宛卿。 “宛卿,你怎么来了?”顾启钺将剑收进剑鞘。 “我怎么来了?自是因为我的夫君殿下您夜不归宿,我是来寻夫的。”这话说酸气十足,犹如怨妇。白宛卿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被自己的语气吓了一跳。 “那个…军中有些紧急的军务,急需我处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处理好,怕影响你休息,我这才没回去的。” “我竟不知咱们府中竟是只有一间可以……”白宛卿想到自己的来意,然后住了口,正好铁砂的声音也远远的传了过来。 “殿下,伙房实在没有什么吃食了,我给您打了一只兔子……” 掀开帐帘,铁砂看见了白宛卿。 “福晋,您……您来了!”他马上收住了身形,险些将菜撞在秀儿身上。 “怎么?你和殿下是有什么秘密,不方便我来吗?” “福晋说笑了,我只是没想到这么晚了,您竟会来到军中。殿下可是一直在忙的,我铁砂可是个老实人,从不说谎的。” “你下去吧,我和福晋说几句话。”顾启钺觉得铁砂说多错多,赶紧把他支开了。 “殿下,您的军务可已经处理好了?” 明明错不在他,可是被白宛卿这么一问,顾启钺竟然觉得很是不自在,就好像做了什么坏事儿被抓住了一般。 咕咕咕,顾启钺正要说些什么,白宛卿的肚子发出了声响。 “殿下,福晋一直在等您回来,到现在还没有用晚膳呢!”秀儿开口替白宛卿解释道。 “怎么,宛卿你还没用膳呢吗?”顾启钺声音里满是关切,他特别自责,向着外面喊道:“铁砂,你先去飘香楼要两个菜,”他又柔声问着白宛卿:“宛卿,咱们去飘香楼吃鱼吧!” 白宛卿没有答话,而是从铁砂端进来的托盘上拿起了一只兔子腿,“这兔子肉好香啊!殿下,现在飘香楼早都打烊了,咱们就吃这兔肉吧!” 然后她又扯下了另一只兔子腿,递给了顾启钺。 “殿下,你今夜为什么没回王府?可是不想见我?” “没有……”顾启钺接过了兔子腿,没敢看白宛卿晶亮的眸子,“我有些事情没有想清楚,所以想要一个人好好想想清楚。” 顾启钺没有说话。 沉静了好一会儿,他才悠悠地开口,“宛卿,我想知道,现在我对于你来说,到底是什么?”他背对着白宛卿开口。 “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我感觉你还是和我分的那样清楚。还是你是你,我是我。就拿这次来说,你一开口要去许州,我想到的就是我们,而你却想要的是自己一个人。” 白宛卿没有打断顾启钺,让他继续往下说。 “宛卿,我在想,是不是应该放手,放你自由,自打咱们成婚以来,你就没有真正的开心过。我原以为时间会改变一切,可是现在我不敢肯定了。宛卿,若是你在钺王府生活的不快乐,我放你走!” 说着顾启钺转过了头,情绪有些激动,强迫自己盯着白宛卿的眸子。 “殿下,您知道我此次前来是何用意吗?我就知道您是没有听明白我说的话的。 昨天想必您只是听见了前半句话吧!我后面和您解释了,这次的许州之行,是为了白明炯能够逃离都城的。只要一出都城,白明炯就会直接远行,而我,则是要在都城外等着您,和您汇合的。” “宛卿,我……”顾启钺很是后悔,自己怎么就一上头说了刚刚的那番话呢! “我要说的已经都说清楚了,至于别的,您是皇子,自然是怎么办都可以的。”然后白宛卿就带着秀儿离开了。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特别的生气。她气顾启钺怎么可以就说要放她自由呢?她的心现在明明已经有所松动了啊! 白宛卿没有回王府,而是直接回到了护国公府。 府内上下只有白明炯一人还没有睡,听下人说白宛卿回来了,直接就去到了汀兰居。 他知道白宛卿定是和顾启钺闹别扭了。 他最开始不同意白宛卿和顾启钺的婚事,就是觉得顾启钺稳重得过了头。 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憋在自己心里,偏偏重生之后的白宛卿也是那样的什么都想自己一个人承担,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每天都要互相猜测对方在想些什么,定是会出问题的。 “吩咐车夫早早把马喂好,明天咱们怕不是要早些出发了。”他知道自己妹妹的脾气,既然漏夜回府,那定然是不想再见到顾启钺的。 让这两个人分开一段时间倒也没有什么不好,尤其是对白宛卿来说,她很需要这段时间来看清自己的内心。 顾启钺对白宛卿的好,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偏偏只有白宛卿一人不敢相信,总觉得他对她是有所图的。 第二天一早,白宛卿和白明炯就出发了。 第161章 开始追妻 顾启钺赶到的时候,白宛卿他们已经没了踪迹。 昨夜白宛卿离开的时候,顾启钺都已经追了出去。可是他还没走出大营,军医就差人来报,说是军中将士出现了大量不明原因的腹痛。 军医怀疑是有人下毒,或者是闹了什么疫症,来请顾启钺示下。 一边是几万将士的性命,一边是生气出走的白宛卿,顾启钺稍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前者。 顾启钺叫来了经常给自己府上看诊的孙大夫、将各位不当值的太医从家里一个一个叫醒,连同军医一块儿忙活了一整晚,总算是有惊无险。 将士们是吃了有毒的蘑菇才发生的群体中毒事件,经过几位大夫的诊治,也都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了。 知道并不是投毒和疫症,顾启钺便放下了心,然后让仲阳来接替他,自己则向着护国公府飞驰去。 “吁!”顾启钺的马骑得太快,险些没能停住。 护国公府的下人一看是顾启钺,刚要开口请安。 “本王问你,你家小姐和三公子可是已经走了?” “回禀钺王殿下,三公子和四小姐今日某时就已经离开了。”一听这话,顾启钺直接就向着都城城门的方向赶去。 赶出来见顾启钺的白明炽只看见了飞扬的尘土和顾启钺模糊得快要看不清的背影。 “二公子,钺王殿下马都没下,听说三公子和四小姐离开了,就直接连马都没下便向着都城城门外跑去了。” 今天早上白明炯离开的时候,特意将白明炽拉到了一旁,说是让他没事儿多去和顾启钺说说话,开导开导他。 白明炽看着顾启钺离开的方向,暗自呢喃,“也好,倒不用我去开导他了。” …… “宛卿,你看这客栈陈设如此雅致,不如咱们今日在这客栈歇上一歇吧!” “白明炯,你不是一直着急要去外面闯荡吗?吃完这顿饭你就赶紧走吧!而我也要尽快去许州,省得赶不及回来参加团哥儿的诞辰礼。你若是喜欢这客栈的陈设,你大可在这儿住一晚再走,但是我就不奉陪了。” 白宛卿说的倒是不假,许州离都城有好几百里地。一路上也说不出因为什么据会耽误上几天,若是再有个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那她可真的赶不上团哥儿的生辰了。 “小四,我可是你的胞兄,咱们这一分开就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见面了。咱们自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没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 “别说了,饭菜钱我已经付完了,还给你开了一间上好的厢房,你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小四我在此就和兄长别过了。” 然后白宛卿就带着车夫和秀儿向着许州的方向扬长而去。 “公子,咱们可是也要起程?”刘二问白明炯。 “起什么程,启程?小四竟然已经将房间给我开好了,咱们就好好歇上一歇吧!”白明炯说着便向二楼走去。 “公子,那我去喂马!” “记得,要给马儿吃最好的草料,还有你,想吃什么一并都点了,再多要一些能长时间存放的糕点,咱们好路上吃。” “公子,咱们可没带那么多的银钱。”白明炯之前着实挣下了些钱。可是出发之前他将银钱全换成了货物,打算带到各国去贩卖,这样就能挣的更多。 “不妨事,你只管放心便是,有人会负责结账的。”白明炯一副商人占小便宜的嘴脸。他口中的冤大头就是顾启钺。 白宛卿离开的时候太过着急了,只带上了两个国公府的护院。若是顾启钺没有追上来,那白明炯就得改变计划,怎么也要把白宛卿平安护送到许州再离开。 傍晚的时候,顾启钺总算赶到了客栈。 原本他是不打算停脚,想要一直向着许州的方向追的。但又想起了白宛卿之前说会在都城外等着他一同去许州,便想着进来碰碰运气,若是没看见白宛卿再走也不迟。 然后,顾启钺就看见了笑意盈盈盯着他的白明炯。 白家的三个儿子,顾启钺和白明炯最是陌生。但是眼下追白宛卿着急,他也顾不上其他。 “白兄,敢问宛卿可和您在一起吗?” “我们是一同出了城的。但是她一人先走了。”顾启钺转身就要我那个外走。 却被白明炯一下拦住了,“殿下,您可知道宛卿是因何生气?您若是不知道追上去又有什么用呢?” “愿闻其详。”顾启钺真的停了下来,白明炯说的没错,他确实不知道白宛卿到底是因何儿生气的。即便是仲阳,也是一样的毫无头绪。 “殿下,我和您解释之前,您还是先拍两个人去许州方向吧!小四这次走的急,身边只带了两个护卫,我怕……” “白兄实在无需担心,我已经派人去追宛卿了,白兄你给我解了惑,我便也即刻起程了。” “殿下,你别看宛卿表面上那副样子,其实,她是最没有安全感的。” …… 白明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拣了些不是那么要紧的事儿,告知了白宛卿没有安全感的原因。 他想让顾启钺明白,但又不需要明白太多,只要知道白宛卿对他也是有感情的,他以后的加倍努力,让白宛卿能够彻底相信他才是。 “白兄,我有些不明白,你说宛卿从小就没有安全感,可是我小时候见到的宛卿并不是这个样子。你又说她是最近这一两年才变成这个样子的,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还请白兄明白告知。” “殿下,您也说了,您是小时候见的宛卿,许是您根本就是记错了。再者俗语说得好,女大十八变,就算宛卿小时候真如您说的一般,可是女儿家的心思本就细腻,嫁人之后也就想得更多了。 …… 我要说的都和您说了,您还是不要耽搁了,尽快启程去追宛卿吧,大家也都能放心些。” 白明炯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还没给顾启钺反应的机会,直接就不由分说地将顾启钺推上了马。 “好险,”白明炯本意是想着调节白宛卿他们两个的关系的,但是白宛卿重生一事是不能提的。所以这段话说的是云山雾绕的,没想到顾启钺竟还能这么快就缕出头绪。险些让他知道了白宛卿重生的秘密。 “公子,您忘了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咱们之前要的那些糕点钱、给马喂草料的钱钺王殿下都没有出。还有这顿饭钱,他也没付。” 第162章 追妻之路 “什么?” “殿下还没来得及付款就被您推走了啊!” “什么?!”白明炯仰天长啸,自己这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 白宛卿虽然比顾启钺早走了半天,但是顾启钺他们骑得是快马,所以还是在天黑的时候很追上了白宛卿。 “福晋,是殿下。”秀儿的话语中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她掀开车后面的窗帘指给白宛卿看。 “不用理他们,让马夫再快一些。”白宛卿头都没有回,刚刚还在和秀儿说笑的脸立马镀上了一层冰霜。 他顾启钺不是说要放自己离开吗?那还作何要追上来呢? “宛卿,宛卿你让马车停下来,听我说。” …… 无论顾启钺怎么喊叫,白宛卿就是不停下来。 就见在黑漆漆的夜中,一辆马车在前面跑,两匹马在后面追;一个面容冰冷的俊美男子在绝色女子旁边迪迪不休说个不停,可是那绝色女子就如同没有听到一般,充耳不闻。 “殿下,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吗?”倾安在顾启钺身边的时间短,来之前一直听说这是位‘冷面阎罗’,还想着必定是一个极其不好相处之人。 可是来了之后他发现,这个‘阎罗’确实看起来很‘冷’,但是一碰到他的福晋就变成了一团火。 “当然不是了,要不然怎么能得一个‘冷面阎罗’的称号呢?”铁砂掰着手指头回忆到,“殿下今天一天说的话应该是比他之前好几年加起来还要多。” “铁砂哥,福晋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记得我们,平日里对我们可好了。为什么会对殿下这个样子?”秀儿看着不远处的顾启钺二人,也很是不解。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仲阳说,这就叫情趣。” 一个对谁都冷若冰霜,唯独对她热情似火;另一个对谁都热情洋溢,唯独对他带搭不理…… 白宛卿一路都没和顾启钺说什么话,直到他们二人来到了许州海家。 海家的大门很是朴实无华,若是不知道,谁也不会想到在这儿住的两位老人家竟然和前朝皇室和当今的权臣还有牵连。 门匾是海老爷子亲手书写的‘海氏’两个墨色大字,笔锋遒劲有力,从这两个字中就足以见得主人家的刚正不阿。 白宛卿从马车上走下来,呆呆地立在那儿,不敢前去扣门。从她出生开始,哪怕是上一世成为了皇后之尊,她也是没见过两位老人家的。 听白明炯说外祖父很是不好相处,她心中实在有些没底。 顾启钺看出了白宛卿的不安,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走上前去叩响了大门。 不多时,有一个半大的孩子开了门。 “请问两位是?”孩子大概是是四五岁的年纪,两只眼睛灵动透亮,身上的粗布虽然已经褪了色,但一看就是经常浆洗的样子。他看向白宛卿他们的眼神有些胆怯,但是声音却听不出一丝的紧张。 “这位小哥,在下是海老先生的外孙女婿,姓顾名启钺,同外孙女白宛卿一起来拜见老人家,还请小哥儿帮忙通传一下。” “孙女婿?”小哥儿又打量着白宛卿看了看,然后又看回了顾启钺,“你们稍后,我去通传一声。”然后就直接关上了大门。 白宛卿有些紧张,据白明炯说,他当初来的时候可是没有得到什么好脸色的,因为老爷子是一直怪罪着白家的爷儿几个的。 “别怕,宛卿,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感受到了白宛卿的胆怯,顾启钺将白宛卿的手环在了手中。 这一次白宛卿没有躲开,一路上她无名的怒火也发得差不多了。 其实,她也觉得自己是有些无理取闹的,明明是自己错在前面,可不知怎么就变成了顾启钺在一路道歉。上一世,她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现在有人纵着她的脾气,她也就放肆一些了。 不多时,刚刚的孩子又把大门打开了,“师娘说让你们进来?” 师娘?白宛卿和顾启钺心里都打了一个问号。 这个孩子口中的师娘难不成是海皎玉的娘、白宛卿的外祖母? 白正德也是师从海老爷子的,若真是如此,那眼前的这位小孩儿他们得叫叔叔? 跟着这位年小的‘师叔’,他们二人来到了海家的正厅。就见一个老妇人想要起来迎接他们,可是却被坐在上首的老爷子制止住了。 “孙女白宛卿、” “孙女婿顾启钺、” “拜见两位外祖、外祖母。”白宛卿给海氏夫妇行礼已经是不合礼法了,没想到身为皇子的顾启钺竟然也给海氏老夫妇行了如此大礼。 “好孩子,快些起来,实在无需行此大礼,这与礼法不合的!”老妇人双眼噙满了泪水,起身欲扶白宛卿他们。 “你坐下。”海老爷子开口喝住了老妻,“五殿下的跪拜之礼老朽可不敢当。”可是他人坐在太师椅上,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待白宛卿他们行好了礼,海老爷子才道:“二位,人你们也都见到了,礼也行过了,不如,就此直接回去吧!我和老妻只想在这许州安稳地度过后半生。”说完他便直接拂袖而去。 海老夫人直接站起了身,将白宛卿的手抓在自己的手心里,“宛卿,你和皎玉可真像。”看着面前的白宛卿,海老夫人想起了自己的女儿海皎玉,若是…… 然后她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你们这一路走来也都累了吧!你们先坐着,外祖母这就去给你们准备饭食。”然后又对刚刚引他们过来的小哥儿道:“世清,你去收拾出一间屋子,让宛卿他们两个好好休息休息。” “祖母,你歇着吧!我们带了厨子来的,”白宛卿指着倾安对海老夫人说:“祖母,他叫倾安,手艺可好了,您就好好歇歇,让他做些都城的美食给您吃吧!” “好、好。”海老夫人攥着白宛卿的不住地道。 前段时间,海世正是给家里写信,说白宛卿多么飞扬跋扈、多么不懂礼数,海老夫人还信以为真了呢!现在看来自己儿子竟都是瞎说的。 第163章 小鸡炖蘑菇 这海府上下除了两位老人和那个叫世清的孩子,就再没别人了。白宛卿他们一行来了五个人:铁砂、倾安和秀儿,五个人的饭食也是一项大工程,秀儿便去给倾安打下手。海老夫人只要在白宛卿身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女儿海皎玉,便找了借口也去了厨房。 世清将白宛卿二人引到了住处,虽然房子没有什么装饰,但是十分干净,看起来就是经常打扫的样子。 这个世清好像对白宛卿他们很是好奇:“你是明炯哥哥的胞妹吧!你和他长得真像,为什么之前一直都没见过你们呢?国公爷每年都会来上一趟,怎么这次没有一起过来呢?” 白宛卿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叫世清,这个名字是谁给你起的?” “这个名字啊!是夫子。” 海世清说起自己的名字言语里满是骄傲。 “我原本是一个孤儿,父母早亡,有一天我到夫子家来偷东西吃,可是师娘发现我之后非但没有如同其他人那般将我扭送至官府,反而还将我收留了下来。 夫子也是个好人,他教我明事理,教我读书,还给我起了世清这个名字,夫子说了,他希望这世间永远清明。” “世清,我爹每年不是都会送回来很多金银财物吗?为什么你们还过得如此清苦呢?”这府中一看就是长久没有修缮过的样子。 “国公爷确实每次都会送来很多的银钱,可是每一次他刚走,夫子就会把他送的东西一点儿不剩地捐给寺庙。 还有那些州府的大官儿,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也总是送东西过来的,可是全都被夫子给捐出去了。 我们府上的吃的、用的,全是我们自己种的!就连草药,也都是我和夫子一起上山采的,有些不能采摘的,我们就和周边的商贩们换。” 世清提到这些,也是满满的骄傲。 没多一会儿,海老夫人他们就摆满了一大桌子的饭菜:鱼肉蛋菜一应俱全。 白宛卿看着这一桌子菜,突然开口道:“祖母,明日,你可以给我做一道小鸡炖蘑菇吗?”每逢海皎玉的祭日,白正德就会亲自下厨做上一道小鸡炖蘑菇,不让别人吃。然后白正德还总说,海老夫人做的小鸡炖蘑菇最是好吃。 “爱吃就吃、不爱吃就滚,我们伺候不起。”海老爷子扔下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气呼呼地离开的饭桌。 “祖母,可是我说错了什么话?”吃饭之前,海老爷子的态度还是有所缓和的,不知为何又突然变了脸。 “那老头子脾气越老越古怪了,你别管他,咱们吃。”海老夫人道。 晚饭之后,当地的官僚前来拜访顾启钺,原本顾启钺是不想见的。但是想到海老爷子他们两位老人家还要在许州待呢,两位老人又是如此的固执,远水解不了近渴,若有个好歹当地的官僚也能照应一下。 待顾启钺走后,海老夫人才将实情告诉了白宛卿。 海皎玉的死海老爷子埋怨所有人。 埋怨白宛卿和白明炯、埋怨白正德,但是最为埋怨的还是他自己,若不是当初他将女儿嫁给白正德、若不是当初自己教白正德,也许自己现在可以安享天伦之乐。 海老夫人最拿手的菜就是小鸡炖蘑菇,也是海皎玉和海老爷子最爱吃的菜。可自打海皎玉走了以后,她就再没做过这道菜。 上次在海老爷子的六十寿宴上,海老夫人做了这道菜,可是海老爷子一看见直接就扭头回了屋子,再怎么也没将他叫出来。 从那以后,她甚至都不敢再提这道菜的名字。‘小鸡炖蘑菇’在海氏的府上也成了禁词。 …… 第二天一早,海老夫人打算起身给白宛卿他们准备些吃食,然后一看身边的海老爷子竟然不知何时已经起了身。 海老夫人刚走到院中,然后就看见秀儿冒冒失失地从厨房往外跑,“老夫人、老太爷他、他要杀我们福晋。”话刚说完就见海老爷子拿着一把菜刀冲了出来。 “你这个女娃娃,怎么……”海老爷子刚想解释什么,但是看见海老夫人也在,老爷子脸上有些挂不住面子,直接将菜刀扔在了地上,“老夫不管就是了。” 海老夫人将秀儿扶起来,“秀儿,你怎么了?慢慢说。” “老夫人,秀儿本想着早起给福晋和殿下做些吃食。还没等走进厨房,就听着老太爷在那儿嘀咕:这个小丫头,还行吃小鸡炖蘑菇?待秀儿走进去,就见海老爷子手里拿了一把刀往外走。” 想起他刚刚说的话,秀儿转头就往外跑,想要去给白宛卿他们报信,然后转头就碰上了海老夫人。 “你莫不是听错了?”海老夫人毕竟和海老爷子一起生活了几十年,深知对方是什么为人的。 “就算是秀儿听错了,可是老夫人你不也是看见了吗?他对福晋是什么样的态度您也都是看在眼里的……”秀儿的话定然不会是真的,但是海老夫人一事也想不出为何海老爷子一大早会拿着刀从厨房出来。 “老太爷他应该是想给福晋做小鸡炖蘑菇。”倾安拿着一只鸡走了进来。 “我刚刚正撞见老太爷出去,给他请了个安,可是他却对着很是不满的哼了一声,然后还一脚踢翻了罩着鸡的笼子。”倾安手里,是一只被五花大绑的鸡。 海老夫人看着这鸡,突然就乐了,过了这许多年,他总算是走出来了。 倾安回想刚刚的海老爷子,总算是知道了白宛卿为何会那般的对待顾启钺,感情这都是像了海老爷子的缘故。 秀儿错怪了老人家,想去给海老爷子道个歉,可是竟怎么也找不到他了。 世清从邻居的口中得知,海老爷子独自一人背着背篓上山了。 “那就不用担心了,他准是上山采药材去了。”海老夫人嘴上虽是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担心。之前每次去山上,都是世清跟着的。 她一边给大家盛饭,眼睛一边看着府门的方向,“怎么少了一个人?那个黑黑壮壮的后生哪里人?那个黑黑壮壮的后生哪里去了?” 第164章 海老爷子的脾气 “祖母,铁砂去保护外公了。”白宛卿接过海老夫人手里的饭食,将她扶到上位坐下。 今早在厨房发生的一切,顾启钺和白宛卿都是知道的,海老爷子前脚刚出门,铁砂后脚就跟了上去。 “祖母,铁砂武艺高强,以一当十都不成问题,您就放心吧!” 听到顾启钺这么说,海老夫人心安了不少。她转身回到厨房。“那我得给他多留些饭食。” 等她从厨房回来的时候,看见白宛卿他们丝毫没有想要吃饭的意思,“孩子们,来,咱们吃饭吧!” “祖母,咱们还是等外公回来一起吃吧?” “不用等他,我让世清给他留了,他经常一出去就是一天半天的,咱们难不成还跟他一样饿着吗?再说,吃完了饭,祖母还要给你做小鸡炖蘑菇呢!” “那我就更不能吃了,祖母,我得留着肚子吃小鸡炖蘑菇呢!” “那可不行,”海老夫人给白宛卿夹了一筷子菜,“你若是不吃,祖母可不给你做。” 众人架不住海老夫人一再的坚持,便只好先吃了。 他们刚刚吃完没多一会儿,铁砂就回来了,他在顾启钺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顾启钺又去了海老夫人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海老夫人越听嘴角的笑意越深,她对着铁砂说:“快去厨房吃饭吧,给你留了半盆饭,也不知道你够不够吃?” “够了,够了。”铁砂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其实他吃得并不多,都怪这副模样让别人误会了。 没多一会儿。海老爷子一个人背着装得满满的背篓推开了府门。 他将一篓子的榛菇一股脑儿倒在地上,喝住了正在洗蘑菇的世清,“洗这个吧!你看看你换的那些,都是人家挑剩下的,要是用这些去炖,岂不是砸了手艺?” 世清明知故问道:“夫子,您是给宛卿姐姐他们采蘑菇去了吗?” “我是去后山采药,谁曾想药材竟被人都摘没了,我也不能白走这一趟吧!然后这才采了蘑菇回来,我可不是特意要去的。” “是,我们都相信。”海老夫人看着老爷子着急解释的样子仿佛回到了他们年轻的时候。 “你……”海老爷子气鼓鼓地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老头子,你早饭还没吃呢!”海老夫人进厨房将留给海老爷子的饭菜端了出来,正欲追上去。白宛卿一把将托盘接了过来:“祖母,还是让我去吧!” 海老夫人看了看白宛卿,犹豫片刻,松开了手,“也好,你去吧!不过可千万别和老头子一般见识,你不理他便是。” 白宛卿道:“我知道祖父他是一个外冷心热的人,要不然怎么会特意给我去山上采蘑菇呢?祖母,您放心吧!”然后白宛卿就端着饭菜向着海老爷子的房间走去。 “皎玉啊!爹错了。”只听海老爷子在自言自语。“爹原来总以为是这个孩子害得你没了命,再加上你哥哥说这个孩子让正德给宠的无法无天,骄横放纵。 为了这么一个孩子,搭上你的性命,爹更是替你不值。 宛卿她刚来的时候,爹竟然恍惚觉得看见了你。经过这些天的相处,爹也看明白了,你哥哥竟全都是在说谎,这个孩子和传闻的完全不一样。 现在爹才知道,这个孩子是你生命的延续。”海老爷子擦拭着女儿海皎玉的牌位,泣不成声。 白宛卿端着饭食,感觉自己进去也不是,退出去也不是。 就在白宛卿进退两难的时候,海老爷子从里间出来了,他看着白宛卿,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道:“你进来吧!” 海老爷子的住处也甚是简陋,和白宛卿他们住的那间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有满屋子的书。 “坐吧!”海老爷子先在太师椅上落了座。 “那个…祖父,我是来给您送吃食的。这是倾安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不知为何,白宛卿在面对海老爷子的时候,总是没由来的紧张,即便是面对皇上顾成天的时候也没有如此。 海老爷子夹了一口饭食,“嗯,还可以。” 然后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白宛卿略有急促的呼吸声和海老爷子不紧不慢的咀嚼声。 “祖父,那我就先走了。”这间屋子让人太窒息了,白宛卿只想尽快逃离。 “等等。”海老爷子将碗筷放了下来,叫住了白宛卿,然后他就直接走进了内室。 海老爷子这一走,屋子里的压迫感总算是消散了不少。 她这才敢好好打量这间屋子。 屋子里并没有什么陈设,目之所及的地方堆满了书。除此之外,最吸引人的就是墙上的那张羊皮地图。上面详细地标着大景的各郡县及各处都有什么特点。 可能是因为被摸了多次,地图的边角都已经卷起了。 书案上放着一本被翻开了的医书,旁边是一踏踏的宣纸,上面是海老爷子写的有关国计民生的策论。 白宛卿正欲拿起好好看看,但是海老爷子这时走了回来。 老人家抱了一个大箱子,白宛卿连忙上前去接。 “不用,我还没有老到不能自理的地步。”海老爷子的这话直接让那个白宛卿呆呆的愣在那儿,进退维谷。 “这个,”海老爷子从箱子底部翻出了一个金镶玉的长命锁递给了白宛卿。“这是当年你出生的时候就准备好的。孙子辈的这些孩子是人手一个的,可是当年……,现在便给你吧!” 那是一块品质上好的羊脂玉,玉质厚润,正面刻着‘宛卿’二字,背面则是一个如意的图案。两千的金边也雕成了小花儿。 “多谢祖父。” 海老爷子冲着白宛卿摆了摆手,待到白宛卿走到门边的时候,他才道:“以前都是祖父做得不够好,孩子,你能原谅我吗?” 白宛卿直接停住了脚步,等她回过头去的时候,海老爷子已经不在了,多半是又回到了内室。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听,但还是冲着里屋的方向喊道:“祖父,宛卿从来没有怪过你。” 从海老爷子那儿出来,没过多一会儿,海老夫人的小鸡炖蘑菇就做好了。 那香味,闻起来就让人口水直流。白宛卿是不爱吃鸡肉的,可是闻到这个味道,白宛卿觉得自己吃下一整只鸡都不成问题。 第165章 夫妻之道 海老爷子也被闻着味道出来了,“老婆子,这么多年不做了,你的手艺竟还是这般的好。”  一大盆小鸡炖蘑菇很快就被众人瓜分了。海老夫人看着白宛卿他们,眼泪又流了出来。 “老婆子,孩子们爱吃是高兴事儿,你总哭做什么?”海老爷子道。 “我看着你们吃高兴。”老夫人擦了擦眼泪。 也是,从今以后,小鸡炖蘑菇对他们老夫妇两人不只是关于女儿海皎玉的记忆,也有了外孙女白宛卿带给他们的快乐。 吃过饭后,世清缠着铁砂说是要学习功夫,倾安和秀儿在收拾碗筷,海老爷子将顾启钺单独叫走了。 “宛卿啊!你陪着祖母走走。”海老夫人带着白宛卿来到了后院,这里种满了草药和鲜花。但是又一块儿地很是奇怪,竟然是鲜花和草药夹杂在了一起,但是竟比其他单独种植的涨得都要茂盛。 “宛卿,你看这处园子怎么样?” “祖母,您这园子收拾的很好,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您将菜和花朵一起种,反而它们长得这样茂盛呢?” 海老夫人没有直接回答白宛卿的问题,“这草药是你祖父种的,而花呢,则是我种的。我们都看上了这一块儿地,所以就将这两种植物种到了一起。” “可是祖母,它们并不是同种,按照常理来说,它们要不就是两种都长不好,要不就是只有一种能长好,可现在为什么都比其他的同类长得更好呢?” 海老爷子给海皎玉的书,白宛卿没事儿也是会拿来翻看的,对于植物还是又一些常识的。 “这个中药,名为番木,它很不好栽种,在别处都长不好。只因它开花结果需要一种昆虫的粪便,可它自身对于这种昆虫,是没有一点儿吸引力的。 而它旁边种植的这种花恰好能够引来它所需要的昆虫,而它呢,又能帮助花朵遮住强光,所以我这草药花园才会长得这样茂盛。皆因,它们是相辅相成,离不开彼此的。” 白宛卿听着海老夫人的话,若有所思。 “祖母和你说这番话呢,为的是告诉你,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你娘没得早,这些本来是她该告诉你的。你爹这些年也不容易,他一个大男人,有些话也不好和你说。 这些日子祖母也看出来了,殿下他对你是没得挑的,反而是你,为什么对殿下爱答不理的呢? 祖母不知道你们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切记不管何事总要说开了才是,不说话只会让症结越来越大,即便有情谊到最后也会被磋磨没了。 就像你外公和我,一开始成婚的时候,也是各自有各自的脾气,直到我们现在还会因为一块儿地争吵起来。但是我们无论生了怎样的气,都不会不搭理对方,我们会沟通,会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这才有了这块儿地,要不然怎么能让这块儿地长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祖母,你不知道……”白宛卿刚想说些什么,顾启钺便过来了。 他一眼也看见了这块儿长势最好的土地,“祖母,您这块儿地长得真好……” 他们二人本想在许州多待上几天,可是都城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皇帝顾成天病重,让顾启钺尽快回去。 这样一来,顾启钺和白宛卿就不能一同走了,只能是顾启钺先行骑快马赶回去。 可是顾启钺不放心倾安陪着白宛卿回去,说什么也要留下铁砂。最后白宛卿也不得不妥协,让倾安陪着顾启钺先走,铁砂则负责护送白宛卿她们回去。 都城之内。 顾成天突发重病是因为缇慕从六安回来了。 缇慕回去六安的目的就是为了证明顾启钺是骗她的,她不相信自己的父皇、自己的亲族会那样对她。 缇慕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是六安的英雄,她为了自己的国家、自己的百姓哪怕是牺牲一切她也都是在所不辞的。 可是当顾启钺和她说自己的身世时,她还是有些犹豫了。 只因为,她好像真的不记得六安是怎么从一个弱小的附属国变成现在这样强大的。 缇慕记得小时候六安是一个谁都能来欺负一下的小国家,父皇每日都是愁眉不展,整日为了战争忧心。自己还曾说过等到长大了会帮着父皇去战斗,不费一兵一卒就要让那些国家投降。 当时六安国王还宠溺的摸着缇慕的头,说:“那我的小缇慕据快些长大吧!” 可是不知何时六安就突然间变得强大了,六安的百姓也都对缇慕甚是恭敬。每每她出宫的时候,百姓都在道路两旁跪拜,说她是六安人民的大恩人。 可她真的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做了何事,才让民众如此敬重的。明明父皇交给她勾引大景君主的任务,缇慕还并没有完成。 想到顾启钺说的那些话,缇慕有些害怕。她怕那一切都是真的,她怕自己原来的信仰坍塌了,她为之奋斗的一切到最后竟全都是泡沫。 说起来缇慕也是十分悲惨的,因为她觉得自己背井离乡来到大景做细作,所以不愿连累其他人如她这般,便没带一个随从,孤身来到大景。以至于这么多年了,她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心腹。 也是此时缇慕才意识到,好像除了她的父皇和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在回到六安的这一路上,她都在想自己要怎样才能将一切都弄清楚。 她虽是公主,但是并没有自己单独的府邸。一直都是在皇宫和六安君主住在一起的,原本她以为这是父皇对她的偏爱,可是现在这一切,竟让她越发的不安。 她没有银钱、没有亲信,唯一能够当做筹码的,似乎只有自己的美貌。 第166章 缇慕的身世 缇慕轻抚着自己的面颊,一滴眼泪滑落,真不知道上天给她这样一副容貌到底是福还是祸。 …… 六安君主身边有一个十分信任的大国师,没人知道他的容貌、年纪,但是他知道六安君主所有的秘密。 大国师的国师府,建在六安最繁华的街道,占地数百亩,很是宏伟壮阔,在六安有着‘第二皇宫’之称。 缇慕以黑纱覆面,穿了一身墨色的外袍,在快入夜的时候敲开了国师府的门。 “公主殿下,您这身打扮来老夫府上,是什么意思呢?”国师常年都带着一个青色的面具,即便是在他自己的府上也是如此,就算是六安君主也没有见过他的真实面目。 民间传言,国师是因为泄露的天机,才被天神惩罚,只有以面具覆脸,才能躲开天神的探查。 “国师,我自是有事要求助您的。”缇慕眼睛波光流转,将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地搭在了国师的手上。 “哈哈哈。”国师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冲着两边的下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待到屋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公主殿下,您有什么就直接说吧!”国师将缇慕的手反手攥在自己的手里,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 “我呢,也不过想知道一些往事,还希望国师您能如实相告。”缇慕任由国师动手,没做任何反抗。 “往事?不知公主殿下想要知道的是什么往事呢?” “我想知道有关我母妃的事情。”缇慕轻启朱唇,声音婉转,勾人心魄。 “公主为何不直接去问陛下呢?”国师放开了缇慕的手。 “自是有要问国师您的道理。”缇慕将头纱摘下,露出了绝色的容颜,一双含情目婉转似水,情意绵绵,动人心魂。 见国师没有反应,缇慕直接解开了系着外袍的扣子。墨色外袍顷刻间落在地上,露出了里面的白色半透明的轻纱衣。 缇慕身上的轻纱衣薄如蝉翼,但又不是直接展露。她的好身材一览无余地展现出来,同时多了那么一种若隐若现的游离之感,甚是魅惑。 缇慕眼光迷离,盯着国师的眼睛,然后轻移莲步,径直向他走过去,好像每一步都踩在了国师的心里。 反观此时的国师,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眼睛呆呆的盯着缇慕,动也不能动。 就在缇慕即将碰触到国师的时候,原本呆住不动的国师突然移动了自己的身形,一下子后退了一步,闪到了一旁,让缇慕扑了个空。 他将缇慕掉落在地上的外袍捡起,“公主殿下还是省省吧!”然后将手里的外袍罩在了缇慕的身上。 突然的变化缇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能愣在那儿,不知作何才好。 缇慕没想到这天下有男人竟会拒绝此时的她。 “公主,您是天人之姿,可您若想以此作为筹码,可着实是打错了算盘。”他边说边将缇慕的衣服系好,目不斜视,颇有一种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意思。 “国师原来竟是这般的正人君子吗?倒是本公主错怪你了。”缇慕将身上的外袍紧了紧,脸上阴晴不晴。她来之前,也是打听了很多人的,知道面前这个国师是个好色之徒,所以才直接找到他府上的。 “公主没有错,本国师可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不过是公主您的身体和您想知道的事情相比,对我就没有那么重要了。色字头上一把刀,我可不会因为好色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国师用手指背划过缇慕的脸颊,举止甚是轻浮。 缇慕一把抓住国师的手,“所以说,您是不会告知缇慕想知道的事情了是吗?” “公主殿下,”国师在椅子上坐定,“这世间从来就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只看你给的价钱够不够用。” 缇慕将自己的外袍收紧了一些,“不知缇慕可有什么国师看得上的,您直接说就是。” 国师将缇慕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公主,您最突出的自然就是您的美貌了。” “怎么,国师,您可是要改变主意吗?” “自然不是的,我想让您用美貌帮我去对付别人,就像陛下让您做的那样。”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光听语气就知道此时面具之下定是一张玩味的笑脸。 缇慕没有答话,当初去大景的事情是她和六安皇帝俩人密谋的,按道理说,应该不会有别人知道才是。缇慕原本是怀疑,现在基本就可以肯定,顾启钺说的多半是真的。 “但是,我不会像陛下那样不容易满足,我只需您帮我把天元和大景的君主拿下,就可以了。 然后要走要留就随您了,您若是想要留下,自然可以继续做您的公主殿下;要是不想,则事成之后,我可以放您自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国师的声音在缇慕的耳边响起,距离很近,若是此时有人进来,一定会以为二人是在亲密。 见缇慕没有说话,他继续道:“公主,您好好想想,和我合作,其实您并不吃亏,最差的情况也是保持现在的原样。我而还可以告知您想知道的事情,也可以放你自由。” “成交。”缇慕本就是来弄清楚事实的,何况国师说得很对,情况再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了。虽然原本六安君主和她说的是只要那些大景就会收手,可是从她来大景的那一天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已经走上了不归路。 …… 国师告诉她,其实她真的不是六安人。至于她到底是谁,还没有没有亲人在世上,他也不知道。她是战争的遗孤,是六安皇帝在征战的途中捡到的。 至于能够留下她的原因也特别简单,不过就是想等着她长大以后,充为后宫。 小时候缇慕就长得特别漂亮,尤其是一双眼睛,眉梢眼角尽是媚态,看她第一眼就知道这个孩子长大以后定会是一个难得的尤物。 “陛下,微臣夜观星象,见朱雀七星之轸水蚓旁边小星以破竹之势下落。陛下,轸宿,为美丽双星,昨夜刚落下一颗,今日陛下就得此女,此女定为轸宿转世,福泽深厚。 如今被殿下您机缘巧合遇到,实在是天意啊!您若能抓住时机,定能一统天下,成就一番宏图伟业!” 当时的国师还只是一个小术士,六安君主并没有被他的马屁拍晕,:“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孩,怎么帮我成就如此大业?” 第167章 结盟 “陛下,您不知道,女人的美貌本身就是堪比万军的利器。”国师在六安君主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奸邪的笑意。 “那你说该怎么做才好?”六安君主问。 “陛下可封此女为公主,然后再……” “好,就如国师所言。今日以后,她就是我六安的缇慕公主。” “陛下圣明。” 也是自那开始,国师就在一中小术士之中脱颖而出,然后就一路青云直上,成为了六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国师。 当然,国师并没有将全部的事实告知给缇慕,他将自己的部分轻描淡写,把一切责任全都安在了六安君主的头上。 “公主,你可知六安原本最多也就只能算得上是一个部落。其国土……,不对,只能算是领地,领地面积也就只有现在的百中之一,其余的土地,全都是您的功劳!” 看着缇慕疑惑的脸,“自然靠的都是您的美貌,用的是君主让您对大景皇帝一样的法子。” 缇慕虽然已经有了些准备,但听到国师说的话,浑身上下都止不住的哆嗦。 “那我为什么竟没有一点儿记忆呢?” 国师转身取出了一个小玉瓶,倒出来了一些青黑色的药丸。 “公主可知这是何物?”他很是得意的道:“此药名为前尘绝,是一种能让人立刻死亡的毒药。但是若将此药佐以六安皇室的一种名为绝情丹的秘药,会产生一种很神奇的药效。 那就是能让人失去一小部分的记忆。而失去记忆的多少,则是由药量来决定的。” 说完他就将青黑色的药丸收回了瓶子里。他没有说的是,但凡是服用之人,虽不会立即死亡,但是寿命都会大大的缩减。按照缇慕服用的药量,想必她最多也就只能再活上五年了。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缇慕心里还是存了一丝的希望,虽然她自己都认为根本就不可能。 “公主既然来问我了,自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若是您实在不相信,大可以直接想陛下求证。但如果您能问陛下,想必也就不会来问我了。” “或者,您就当我没说过,我也可以当作您从没来过。”国师一副老神自在的语调。 他是吃定了缇慕的,从她进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多年所愿终于要实现了。 这么多年,虽然六安君主一直视他为座上宾,让他享受着一人一下,万人之上的生活。可是随着六安的日渐扩张,他的野心也随着越来越大了。 他开始不满足屈居人下的日子,哪怕现在自己只是一人之下。他想要封顶去看一看上面的风光,看这世上最高处的景象。 其实当初的那一番说缇慕是‘天降神女’的话,不过都是国师胡诌的。他当时不过是看着缇慕长得漂亮,一时迷了心智,想要第一个占有她,这才有了那一番话。 后来也确实如他所愿了。 但是国师时常会后悔,当初若不是自己给六安君主出了那个主意,若是多加谋划,换种方式将缇慕收归己用,那现在的君主就会是自己了。 “给我准备一间屋子,一些衣物和吃食,我明日就回到大景去。”顾启钺所得有鼻子有眼,现在国师也是这样的说辞,即便是和真实情况有些出入,但也不会有太多的。 “我希望没有别人知道我来过。” 缇慕要向六安君主报复,恰好国师也是想要取而代之,他们眼下有着共同的敌人,也是各怀心思的盟友。 “定会如公主所愿。” …… 缇慕从六安回来以后,就找上了皇后许氏。 皇后对缇慕的到来很是意外:“公主你回六安的这段时日,可是让陛下牵挂得很啊!怎的不去拜见陛下,这刚一回来就来本宫这儿呢?” 听着皇后拈酸吃醋的话,缇慕并没有在意。 “之前都是缇慕的不对,还希望皇后您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而我前来找您,是有事想要和您合作。” “怎么?公主殿下天生丽质,不仅能受自己的父皇宠爱,就连我们大景的君主也是对您魂牵梦萦呢,我虽为皇后,但是不得夫君的真心。公主还有什么要和我合作的吗?”对于缇慕的示弱,皇后并没有放过。 “皇后娘娘,我要说的事情,实在是事关重大,还烦请娘娘屏退左右……” “本宫一向坦坦荡荡,没有什么需要掩人耳目的蝇营狗苟之事!” 缇慕一直都不是个好脾气的,不过是为了报仇一事,才多加隐忍,见皇后这样说,便也不再伏低做小:“缇慕要说的是您和二皇子殿下图谋太子之位……” “住口!”皇后许氏的脸色变了变:“你竟敢污蔑本宫!” 皇后说完这话,皇后身边的嬷嬷将殿中伺候的一众宫人全都带了下去。 待人走了个干净,缇慕才道:“是不是污蔑,皇后娘娘你比谁心里都要清楚。我此番来既不是要挟您,也不是想要揭发您,而是来和您合作的。” 皇后没有说话,在想缇慕所说到底又几分真、几分假。 “皇后娘娘,我也不瞒着您,来找您合作,我是有所图谋的。而我所图谋的,就是在二殿下成功登上皇位之后,能够帮我成为六安的女皇。” 缇慕知道自己若不能说出可以使人信服的理由,皇后是不会同她合作的。现在看来,二皇子和皇后在太子角逐中,是处在绝对的上风的。 文有许宰辅和刘御史;武有护国公和顾启钺;也就是顾成天似乎一直都没能下定决心立顾启铭为太子。 而自己,是能帮他们搞定最后一环的最好人选。 第168章 可以一试 皇后此时想得和缇慕一样,对她来说,缇慕的确是牵制顾成天最好的人选。 因为缇慕不能生育。 顾成天前些日子那般的宠爱缇慕,皇后怎么能不担心? 她命太医暗中给缇慕下毒,可是太医回禀说缇慕已经中毒了,这辈子都不会怀有身孕的。皇后一听安心了不少,谁再怎么受宠都无所谓,只要她怀不上孩子就行。 “公主竟然有这么远大的抱负?想以女人之身成为帝王?” 缇慕的想法着实让皇后大为震惊,在她的认知当中,女人做到最高也就是她这个位置了。可是同为女人的缇慕,竟然敢肖想皇位。 “皇后娘娘,您觉得缇慕不该这样想吗?我们虽是身为女子,但是又和那些男人有什么不同?我们又有哪儿比男子差呢?就说你我,哪一个比他们差呢?” 缇慕看向了远方,好像在回忆过往:“父皇宠爱我、民众爱敬我,但皇位还不是要传给我那个什么都不是的皇兄? 不瞒您说,我此番回六安,就是因为暗中收到了消息,可是到底还是晚了,父皇立太子的诏令已经颁布下去了。 就因为我是女子,就不能成为国家的君主吗?我偏要试上一试。” 皇后思忖着缇慕的话,她的言论太过妄为了,实在是她不敢想的。 可是缇慕本来就不是一个能用常理思考的女子。别说她了,就算是白宛卿,也敢在皇帝面前给自己求亲。缇慕更是直接在满朝群臣的面前说自己看上了两个男人,这些都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 缇慕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子,若是有什么出格的想法倒也是能说得过去的。 看着皇后忽明忽暗的脸色,缇慕知道皇后是听进去了。 “皇后娘娘,缇慕此次前来,属实有些唐突,您做些思量也是应该的。三日以后,缇慕再来拜见您,到时候您同意或者不同意直接给我答复就是。”缇慕行了个礼后退了下去。 皇后未置可否,她本人是倾向相信缇慕的,可是事关重大,走错一步就是天堂地狱之别。她也不敢轻举妄动,还得和许宰辅细细商量才是。 缇慕走后,皇后就让贴身婢女将消息传递了出去。 许宰辅拿着皇后传出来的密信眉头紧皱。 眼下缇慕主动送上门来,确实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 而且缇慕前些日子确实是回去了六安一趟,六安君主也确实下了立太子的诏令。 但是,他们这边刚打了一个瞌睡,那边就送来的枕头,真的有如此巧合之事吗?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呢? 偏偏缇慕只给了他们三天的考虑时间,想要将一切调查清楚再做打算是不可能了。 若是不合缇慕合作,那她难免就会找上大皇子顾启钰。 许宰辅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此事不外乎又两种可能:一是缇慕说的是真的,二是有人故意要谋害他们。 许宰辅一生谨小慎微,可是他决定这次要放手一搏。 本来争储位就是九死一生的,不可能事事都在预料之中。所谓富贵险中求,若不冒险,又凭什么能享得起泼天的富贵? 既已有了主意,他便拿起了笔,给皇后写了封信,信中只有几个大字:可以一试。 皇后本就是想相信缇慕的,现在许宰辅也是这样的想法,皇后直接就坐不住了。立马带着婢女去了缇慕的住所。 缇慕听到婢女禀报皇后娘娘来了,知道这事儿就十之八九是成了。 皇后的确答应了缇慕的合同,但同时她也提出了一个条件:平遥公主不能嫁到六安去。 若是缇慕真的成了六安的女皇,那之前想让平遥嫁去六安的所有想法就得推翻了,皇后这次直接就自己做主了,她一定要把女儿就在身边。 没道理缇慕都敢想敢做女皇,而自己竟然连女儿都留不住的。 “也好,”本来这件事儿就是六安君主提出来的,此事不成,让六安君主不能如愿,缇慕也是高兴的。 “但是,咱们得想个办法才是。毕竟,我不能和父皇他们撕破脸。” “倒也不用那么麻烦,你直接就让顾成天拒绝就是了。原本就是你提出的主意,所以还是你自己来解决吧!这事儿应该难不倒你的吧?顾成天不是最听你的话了吗?” 皇后的语气是控制不住的酸,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一个得不到夫君心的可怜女人。 缇慕笑了笑:“也罢!这件事我来解决,就当成我的诚意了。”然后她话锋一转,“既然我拿了诚意出来,皇后娘娘也得让我看到您和我合作的诚意吧?” “你想要什么诚意?” “我想要二皇子殿下的一个承诺,以书信的形式写出,待来日二皇子能够登上皇位,会助我成为女皇。” 缇慕知道要想真正的让皇后,或者说皇后身后的许宰辅相信,她必须自己先相信自己真的只是为了六安的女皇之位。 许宰辅可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若是不做足了样子,他可是不会相信的。 “承诺书?” “对,皇后娘娘,即便是现在,您是高高在上的大景皇后,我只不过是客居在大景的战败国公主;等到来日二皇子登上皇位,拿捏我就更是容易了到时候缇慕的生死更是全凭您的一句话。 不管事成还是不成,您都是没有任何损失的。而我则是拿自己的性命在冒险的,现在想要给自己来日要一个保障,应该并不过分吧!” 这可就是相当于将自己的把柄送到了对方的手中。 “这件事儿,等我来日和二皇子商量过后再给你答复吧!” …… 最后双方各退了一步,缇慕这边也写了一封信,说是他会帮二皇子图谋皇位;而二皇子这边由许宰辅出面给缇慕写了一个保证的书信。 虽然明知道这封书信没有什么效力,但是缇慕还是同意了,毕竟她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女皇之位。 …… 缇慕暗中探查得知,顾成天已经写好了诏书了,想要封大皇子顾启钰为太子。 得知此消息的皇后等人决定冒险篡改圣旨,并直接给顾成天投毒。 第169章 出事儿了 然后,顾启钺就接到了仲阳传来的、有关顾成天重病的消息。顾启钺接到消息的当晚就回都城了,白宛卿则在铁砂的保护下,于第二天一早向着都城马不停蹄地赶去。 他们这一路是换马不换人,铁砂和白宛卿、秀儿几班倒地驾着马车。 顾成天重病、都城之中必然大乱,白宛卿就恨自己不能长出两双翅膀,直接飞回都城去。和她相关的所有人都在都城之中,她特别害怕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可是等他们到了都城之后,才知道顾启钺竟然还没回来,不仅如此,竟然根本就联系不上他了! 在一开始,白宛卿是并不知道的。 因为他们回来得比预期快了很多,没有人前去迎接。没有见到顾启钺,白宛卿是有一丝落寞的,但是想到当下的形势,她也便释然了。 可是顾启钺竟也不在钺王府上,仲阳解释说他进宫侍疾去了,顾启钺身为皇子,进宫侍疾倒也是正常的。 听仲阳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当前的局势,白宛卿就回到了国公府上。 国公府一切入场,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白正德已经渐渐地从朝堂之上抽离出来了;白明熠的官职也是纸上谈兵的差事;白明炽虽有官职在身,可是自打从北京回来之后,就一直赋闲在家,他这些日子一直在费心调教府上的半大孩子。 白宛卿去看了一眼,那些孩子倒是练得有模有样,颇有些军纪严明的样子。 小团哥儿就快满周岁了,已经咿咿呀呀地会说了很多话。 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样子。 “宛卿,你这次去许州可还一切顺利?你外祖和外祖母身体都还好吧?”白正德将白宛卿迎进了屋。 “爹爹,祖父祖母身体都好。祖母还做了小鸡炖蘑菇给我吃呢!” “小鸡炖蘑菇?”白正德甚是惊讶,片刻之后才道:“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外公会为难钺、你们呢!” “外公一开始是有些别扭的,但是后来就释然了,外公后来还单独和顾启钺说了好半天话,也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 白宛卿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已经慢慢的三句话离不开顾启钺了。 “来,宛卿,尝尝你嫂子做的新茶。”白明翊给白宛卿倒了一杯茶水。 …… 一切正常,唯一让白宛卿感觉有些不对的是,白家的父子几人,好像在有意不提顾启钺,每当说到他的时候,总会被他们岔过去。 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但是次数多了,白宛卿难免会心生疑惑。 可她表面上并没动声色,而是从国公府出来就直接去找了八面。 八面远远地看见白宛卿进来,转身就欲出去。 “八面。”白宛卿叫住了他。 “哦,小姐,不,福晋,您来了。”八面讪讪地笑着。 “八面,我来是有些事情想问你。” “您说,八面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这刚从许州回来,仲阳也不在府上,陛下不是重病了吗?怎么钺王殿下一回来就带兵北征了呢?”白宛卿在诈他。 “哦,这个,”八面顿了顿,“是谁和您说的呢?” “是府上的下人说的,怎么,可有什么不对吗?” “哦,那倒不是。”八面心里泛着嘀咕,明明之前商量好的说辞是进宫侍疾,怎的就变成了带兵北征了呢?他又一想,也对,北征的时间长,倒是可以多拖些日子。 “前些日子好像听说是北境又有战乱了,至于别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些日子我又将手里的活计壮大了一些,别的都还没顾得上。” 尽管这话的可信度并不是很高,但在没弄清楚状况前,他也只能这样说了。 然后他就捂着肚子,一脸十分难受的模样,“福晋,我这……还请您稍后片刻。”然后他就跑向了后院。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八面回来了。 “福晋,实在不好意思,这些日子有些伤了肠胃。” “不妨事。”白宛卿道。 然后她也不再说其他,而是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 八面也跟着喝了一口茶,但是差点儿将自己呛到, 办事一向滴水不漏、面面俱到的他有些慌乱,不知作何才好。 “你既然身体不舒服,还是应该修养好了才是。那我就先走了。”白宛卿说完便起了身。 “福晋慢走。”然后八面又立马补充道:“福晋,您想知道的事情,我定会尽快查清。” “好,你,我还是相信的。” …… 按照八面一贯的办事效率,应该晚上就会送来消息。 果真天刚黑下来,八面就命人传递消息给白宛卿,说是北境的确是起了小规模的冲突,但是去的不是顾启钺,而是另一位将军。顾启钺则去了宫中侍疾。 白宛卿看着八面的消息,脸上的神色越发的严肃,她知道顾启钺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福晋,八面和仲阳都说殿下进宫中侍疾,您为何不相信呢?”秀儿一脸不解。 “秀儿,刚刚在八面身上,你可闻到了什么味道?” “味道?”秀儿回想了一下,在八面第二次回来的时候,她确实闻到了一股药酒味,只不过味道很淡,若不是她对这种气味特别敏感,还不一定能问出来。 当时秀儿还觉得奇怪,他明明是肚子疼,为什么要涂药酒呢?但是后来因为别的什么就直接岔过去了。 “好像有药酒的味道。初见八面并没有,是在他回来之后才有的。” “对,在八面身上我闻到了我家独有的药酒味道,这种味道今天在二哥那儿我也闻过。” 白明炽教那些个半大的孩子武功,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白明炽作为师傅,时不时会亲自给那些孩子上药,身上自然就沾染了药酒的味道。 而八面身上也有这种味道,那就说明这二人定是在那段时间见了面的。 第170章 顾启钺下落不明 秀儿是个聪明的,一点就透:“福晋,您是说八面和二爷商量好了,一起骗你是吗?” 想了想,她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对:“可是八面回来之后什么都没说啊!若他真是和二爷密谋了,不应该马上就告诉您殿下已经进宫去了吗?” “没说什么是因为他在一开始,已经告诉我自己没有关注这事儿了,若是回来以后再说些什么,那岂不是更惹我怀疑?” 白宛卿沉思了一会儿,把所有人可能知道此事的人,在脑海里过了个遍:“秀儿,联系石头。” 若是顾启钺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大家主要的精力都在搜寻他的下落上,还要分出一部分瞒住白宛卿,估计一时半会不会想到白宛卿会联系石头的。 石头在顾启钰的府中当差,而顾启钰又被顾启铭软禁在了府内,所以应该没有人会想到白宛卿能联系上石头的。 所以,白宛卿要是想知道真相,从石头身上下手是最有可能成功的。 其实当下联系石头是有些冒险的,但是白宛卿也顾不得许多了。 白宛卿想了想,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主家行五的小少爷日前出走,不知下落;念在主家待咱们不错的份上,你在都城之内也帮着找找,若是有什么消息,还请第一时间告知!” 顾启钰的府上现在只有每日送菜和倒夜香的车马可以自由出入,其他人谁也进不去。 可白宛卿想要联系的是石头,不过钰王府上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小厮,只要钱给到位,想要送进一封‘家书’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为了防止‘家书’被人检查,白宛卿也就只好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然后她又嘱咐秀儿:“此事你要格外谨慎些,咱们府上除了你我两个,不能再有第三人知晓!” 秀儿看着分外认真的白宛卿:“福晋,您放心吧,秀儿知道轻重!” 很快,石头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家书已经收到,日前听来都城的表哥说了此事,已经四处寻找了,但目前是一无所获。 公子尚小,都城路远,且这么多日下落不明,找人并不容易。还请告知主家我这边一有消息就会写家书回去。” 白宛卿低低地呢喃着石头的书信。 ‘下落不明’,以顾启钺的武功,仲阳的情报网,但凡是只有一口气怕也是会回到王府的,下落不明怕是没有什么好消息了。 白宛卿有些恍惚,“倾安,对,还有倾安呢!”她一把抓住了秀儿:“秀儿,快,快让仲阳过来。” …… “仲阳,顾启钺…殿下他是失踪了吗?” 仲阳看着白宛卿的神态,怀疑她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 “你说吧,我已经知道了。”然后她松开了手里的纸,那是石头给白宛卿传递的‘家书’。 ‘家书’随着风,被吹到了仲阳的脚下,仲阳拾了起来,大概看了一眼:“对,殿下他下落不明了。”仲阳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自责。 若是当初他和他们一起去许州,情况会不会好一些? “倾安呢!倾安是和殿下一起回来的。可有找到他吗?”白宛卿一脸希冀地看着仲阳,等着他说些什么。 “福晋,倾安也没有找到。” 白宛卿眼睛暗了下去,然后又马上亮了起来:“倾安不是会易容吗?他们是不是换成了别人的脸藏起来了?” “福晋,您说得对,我们正在挨家挨户地探查,在问最近有没有两个一起的陌生人前来投宿。想必不久以后……就能有殿下的消息了。”仲阳这话既是说给白宛卿的,也是说给他自己的。 都城到许州这一路上有五个州县,因为不算特别富饶,所以人口也没有很多。 白明炽、白明翊、铁砂、大憨、思厚分带一队人马前去找寻顾启钺的踪迹,而仲阳则负责守在都城内,汇集各方的消息。 他们每一组又都分成了几个小队,日夜不休。按照他们的速度,再过大概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将这五个州县查遍。 …… 白宛卿一开始是信心满满的:顾启钺的厉害她是知道的,倾安的易容术她也是见识过的。这样的两个人只要有了那么一丝喘息的机会就能够顺利逃脱。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没有一丁点儿的消息传来,她越发的担心。 白明翊无功而返、白明炽一无所获、大憨没找到人、思厚也是如此。白宛卿,应该说是所有人都将希望全放在了铁砂的身上。 “小姐,您放心,殿下定会平安无事的。”秦嬷嬷心疼抚摸着白宛卿颤抖的手,想要给她一丝安慰。 这些天白宛卿是整日的求神拜佛,抄书念经,秦嬷嬷都会看在眼里的。 “嬷嬷,真的吗?” “真的,各路神佛都听到您的祷告了,定会保佑殿下无事……”秦嬷嬷话还没说完外面就有人闯了进来。 看装扮,应该是铁砂麾下的人马,众人的目光全都汇集到了他的身上,白宛卿都听到了自己强烈的心跳声。 “铁砂他疯了!”来人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又解释道:“铁砂他一直没找到殿下,然后就……” 后面的话白宛卿没有听见,大喜然后紧接着大悲,太过猛烈的情绪转换,她承受不住,直接就晕了过去。 …… 白宛卿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床上,白家的两位嫂嫂、秦嬷嬷还有秀儿都围在她的床边。 “小姐,您醒了?”秦嬷嬷脸上笑意满满。 “可是殿下找到了吗?”白宛卿握住了她的手。 “没有,”提到顾启钺秦嬷嬷还是声音低沉了一些。“但是,小姐,您有身孕了!” “身孕?” “是啊!宛卿,你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大嫂孟华昭抢着答道。 白宛卿一直都有服用避子汤的,但是去许州的时候忘了带了,她也就没有特意找大夫去开。 她和顾启钺在许州也就只有那么一次,没想到竟然真的就怀上了。 白宛卿有些恍惚,不敢相信:“我怀孕了?” “对啊!宛卿,你晕倒后,仲阳给你诊脉时发现的,已经一个多月了。”二嫂杜知微解释道。 算算日子,倒差不多。 白宛卿深吸了一口气,“铁砂可找到殿下了吗?” “宛卿,你放心,钺王殿下福大命大,总是会找到的。” 听闻白宛卿醒过来的白家父子几个也都赶了过来。 “爹!”在看到白正德的那一瞬间,白宛卿直接就哭了出来。 这还是她在重生之后第一次哭。 “小四,你放心,不管怎么样,爹也会把钺王殿下给你找回来。” “爹!”白宛卿哭得更伤心了。 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爱上顾启钺了。 第171章 朝堂上的争论 “宛卿,现在殿下生死未卜,还是暂且不要将你有身孕的消息放出。”白正德轻拍着白宛卿的背,给她顺气。 白宛卿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向着白正德点了点头。 顾启钺现在下落不明,而她又有了身孕,所以必须需要坚强起来才行。 少顷,她收拾好了自己,来到了正厅。 白宛卿的父兄和仲阳他们正在议事。 “殿下此次出事甚为蹊跷,以他的身手,一般的练家子十个八个都不成问题。倾安虽是武功并不出众,但是自保也是绰绰有余的,眼下他们二人竟然全都不知所踪,定是与此次陛下重病有关。”仲阳道。 “你是说……”白宛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了众人一跳。 “宛卿,福晋,你怎么就下床了?”所有人都是满脸的关切。 “爹爹,兄长,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的。我是最后见过殿下的人,说不定会有什么帮助呢!”众人见她这么说,也都不再坚持了。 待仲阳把完脉,说白宛卿身体无恙以后就让她留下了。 “顾成天重病之后,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是往许州方向派了人马的。而且一路搜寻下来,竟然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的痕迹,所以我认为殿下他们应该是中了熟悉之人的暗算。”仲阳继续道。 宫中传出了顾成天重病的消息后,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府上直接就乱成了一锅粥,但是二皇子明显是乱中有序的。他派人联络了军中、又联络了朝臣,然后又派了一堆人去许州,这才同许宰辅一起入了宫。 顾启钰的反应慢了一些,但基本也是同样的流程,晚了顾启铭几个时辰便也入了宫。 “国公爷,当日您是入宫了的,宫内可发生什么了吗?” 白正德细思了片刻,便将入宫之后的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 白正德作为老臣,更是当朝的护国公,第一时间就被传进了宫。 众人围在顾成天的床头,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闻太医。 闻太医可以肯定,顾成天这病定是有人下毒所致,可是这种毒闻太医闻所未闻,更是不知道如何解毒。 到底谁是下毒之人?因为太过紧张,闻太医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禀告才是。 “闻太医,父皇他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突然间就病倒呢?”二皇子顾启铭问道。 大皇子顾启钰制止住了顾启铭,“老二,你别着急,让闻太医慢慢把脉,有了结果他自会详告的。” “父皇都已经重病不醒了,还不着急,怎么?你仗着自己是长子,想要趁机篡位吗?” “老二,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虽是长、但你是嫡,满朝文武又都是你的人。 你外祖是许宰辅、刘御史的孙女是你的福晋;侧福晋魏氏的祖父魏国公又是武将之首,你我到底谁是想要趁机篡位?我看就是你心急了,想要取父皇而代之。” “啪!” 皇后许氏打了顾启钰一个耳光,然后又打了顾启铭一个巴掌。 “钰儿,你身为皇长子,怎能如此攀诬你的弟弟?还有你,铭儿,钰儿是你兄长,你应该敬重他才是。 陛下如今是重病,你们就一个个地按捺不住了吗?有本宫在一天,你们就算是装,也要给本宫装出一个兄友弟恭的样子。” 皇后的话震住了两个皇子,果真没有人敢在说话了。 “闻太医,你只管好好诊脉,有本宫在。” 皇后的话让闻太医头上的汗更多了,他越发不敢轻易说话了。 “皇后娘娘,各位殿下,”闻太医收回了搭在顾成天腕上的手,“陛下年轻的时候常年征战,落下了不少隐疾,再加上上一次……” “你就直接说,父皇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下毒?”顾启钰有些不快地打断了闻太医的话。 刚刚皇后虽是两人各打了一巴掌,但是明显就是有亲疏远近的,偏偏还看起来像是公正廉明的样子,让他发作不得,所以他就把怒火发泄在了闻太医身上。 “钰王殿下,陛下脉象紊乱,依老臣所见,像是邪风侵体所致。老臣一人毕竟有些偏颇,还是待张太医、李太医把过脉,然后再和老臣细细商量出诊疗方案才是。” 张太医和李太医也是太医院的老臣,医术是没的说的。 两个老太医摸着自己的胡子,然后对视了一眼。 既然太医院的院首闻太医已经有了论断,那他们照葫芦画瓢就是了。在宫中能待长久的人,又有那一个不是人精呢? 三位太医都是一样的说法,几人商量着开了一副无功无过的汤药。 顾成天是大景的皇帝,又是突然昏倒的,由哪个皇子来暂时代理朝政,就成了问题。 “不如,咱们就让朝臣们决定吧。” “那二皇子不如就直接说由您来主理朝政吧!”大皇子一派的臣子道。“谁不知道,眼下的朝堂,半数以上都是您的人!” “本王的人?”顾启铭眯着眼睛,“那大人你又是谁的人?满朝文武都是父皇的臣子,是大景百姓的臣子,大人你说他们是我的人,到底是何用意?” “二弟,别生气吗!你说得对,满朝文武都是父皇的朝臣,是大景百姓的朝臣。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就让他们来决定到底由谁主理朝政如何?” “怎么?大皇子,你是说要将这大景的臣民全都叫来都城发表自己的见解吗?还是说你有办法让昏迷的陛下醒过来,指定代理朝政的人?”许宰辅道。 第172章 原形毕露 “宰辅大人,此言差矣。”大皇子一派的臣子走上前来:“让百姓都来都城自是不可能的,但是陛下昏迷之前不止一次曾说过有意立大皇子为太子。而且大皇子是中皇子中年纪最长的,从小又在皇后的身边教养着,品德都是没的说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二皇子的德行不好是吗?”二皇子一派的孙大人也按捺不住了。 “孙大人,您若是如此曲解老夫的意思,老臣也就不说什么了。” “既然大人不说,那我就替大人说说。”孙大人继续道:“二皇子顾启铭,是当今皇后嫡出,皇后母家许氏,是几代的大世家,家风不用说;二殿下更是从很小就开始帮着陛下处理朝政,所以要说有人代理朝政,那二皇子定是最好的人选。” “大人,你说陛下想要立大皇子为太子,可有何证据吗?本人为何一次没有听到过呢?且我记得,陛下并不曾传召您去御书房吧?或者大人您有陛下的手书?若是有,还请您尽快拿出来,若是没有,大人还是不要多费唇舌了。” …… 两派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直接在朝堂之上就吵了个不可开交。 可是争吵个一来二去,始终没有个结果。 啪啪,一直观战不语的顾启铭拍了两下手,然后魏国公就带着一队人马将顾启钰一伙团团围住了。 “顾启铭,你…你这是要造反吗?”虽然是怕得厉害,但是仍旧有人将顾启钰护在了身后。 “造反,我看你们才是要造反,”魏国公道,“你们这些心怀不轨的无名之辈,二皇子自小便帮着陛下处理政事,也深受群臣和百姓的爱戴。 如今陛下病重,你们却非要推大皇子上位,到底是何居心?陛下昏迷原因尚不可知,莫非是你们这帮歹人毒害的?” “你、你……”有个老臣已经被魏国公这话气得喘不上气了。 魏国公直接面向了二皇子顾启铭,“为了大景的臣民和天下的百姓,还请二皇子暂代朝政。”说着便给顾启铭跪下了。 有了魏国公做榜样,一众朝臣便也全都跪下了:“还望二皇子能为了大景百姓,代理朝政。” “为了父皇,为了大景百姓,就算日后是个骂名我也背了。来人啊!将皇兄一众好生带下去,待父皇日后醒来,再做处置。” 顾启钰被顾启铭关在了自己府内,不能进出。这么看起来加害顾启钺似乎就只剩下顾启铭一人了。 而且顾启铭也确实有加害他的理由:顾启钺本身就在军中甚有威望,又有着护国公白家那样一个岳丈,算是皇位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顾启钰能这么乖乖地束手就擒?白宛卿有些不信。 如若不是,那顾启钺又去了哪里呢? 这个问题也同样在困扰着许宰辅。 是他命人前去许州找顾启钺的,目的是为做两手准备。 一是让顾启钺给他们做保障。 假如顾成天早就暗中写好了传位给顾启钰的诏书,真若如此,那再想夺位就要见血了。顾启钺在军中深得一些年轻将领的崇拜,若是他在,动武也有保障。 二是担心顾启钺的威望。 他加上白正德就能控制几乎大景全部的武将,若是顾启钺临时起意,也想谋得皇位,到时候他们怕是招架不住的。 所以许宰辅便命人去许州迎顾启钺回来,还嘱咐了那人,要见机行事。 可是,顾启钺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还是没有找到钺王殿下吗?” “禀宰辅大人,没有,钺王府连同国公府的人也都在寻找。据小人所知,全都是一无所获。” 许宰辅皱了皱眉头,多年在朝堂上拼杀的经验让他感觉很不好,总觉得自己似乎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的细节,可是任凭他怎么想,都不能想明白。 “老爷,铭王殿下派人来取奏折了。” 自打顾启铭暂代朝政之后,就一直都是许宰辅处理所有的奏折。顾启铭的任务就是每天将奏折送过来,再取走前一天的奏折。 许宰辅一边将奏折一塌一塌递给下人,一边随口问了一句:“铭儿呢?怎么没来?” “来人说诸事繁杂。明王殿下实在忙不过来,脱不开身,才……” “脱不开身?他若是真的忙成了那个样子,又何需老夫半夜替他批阅奏折?” 许宰辅直接将一摞批好的折子扔在了地上,“走,去铭王府!”他知道,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外孙又犯病了…… “宰辅大人,您不能……”守在门口的下人们看着气冲冲走过来的许宰辅,吓了一跳,连忙上去阻拦。 “你们给我滚开!”许宰辅不由分说,直接就推开了门。 殿内雾气缭绕,顾启铭正和几个俊俏的小伶官儿寻欢作乐,屋内人衣衫不整,一副淫靡景象。 “殿下恕罪。”一众没能拦住许宰辅的下人都跪在了地上。 顾启铭眯着眼睛,看清了来人是许宰辅。 “你们先下去吧!”顾启铭推开了身边的小官儿,从地上捡起外衣。顺手还捏了一把离他最近的小伶官儿的屁股。 “殿下,”小官儿娇嗔道,那声音,却是比水还要软上几分。 “咳咳。”许宰辅故意大声咳嗽了两声,小官儿才恋恋不舍地退了下去。 待一众人全部退了干净,顾启铭才道:“宰辅大人,可是有什么急事找本王?” “宰辅大人?你别忘了,我除了是宰辅大人,还是你的外公!”许宰辅的声音满是怒意。 “那本王再问一遍,外公,你不好好在府中处理政事,来找本王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吗?”然后他拣了一颗葡萄,扔进了嘴里。 “政事?你还知道政事?你还真有出息啊!我还以为你除了整日不务正业寻欢作乐不知道别的了呢!” “外公,如今大景已经在我们手里了。”顾启铭端了两杯酒走到了许宰辅的身边,“您的目的也都已经达到了,咱们就谁也不管谁,各自安好不好吗?” “各自安好?”许宰辅一把打飞了顾启铭递过来的酒杯,“我的目的达到了?我一个黄土埋了半截子的人,我能有什么目的?我难道还能再活个几十年不成?” 第173章 许宰辅没了 咳咳咳,许宰辅不停地咳着,老人家年岁本就大了,再加上这些日子的操劳,有些旧疾复发。被顾启铭这样一气,就更严重了。 可是顾启铭并没有因此作罢,将自己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外公,你也知道您黄土埋了半截子吗?既然您知道年岁已高了,就应该好好地在府中颐养天年,何苦跑到我府上来讨人嫌?” 顾启铭早就受够了许宰辅,如今他已经将整个大景握在了手中,自然就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 “你……你说什么?”许宰辅捂着自己的胸口,很是难受。 “宰辅大人,宰辅之位您若是想继续,那您就好好当。若是您想解甲归田,本王也会让您如愿。至于别的,您还是不要管了。您是几代世家出身,自然知道什么叫君臣之分。” 也不等许宰辅再说些什么,直接吩咐道:“来人啊!宰辅大人突发重病,快些把他抬回府中,让闻太医速去救治。”接着便自己一个人走了出去。 哐当一声,许宰辅终是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了地上。 许宰辅前半生还算是一个忠君爱国、两袖清风的良臣,但是后来可能是因为年老了,便想着为自己的子孙后辈谋些福利,人就有些偏激了。 但他确实是为了大景、为了百姓做了很多实事的。 听说他重病的消息,朝中很多同辈的老臣前来看望,可是许宰辅竟一个也不见。而是命人叫来了白正德。 “正德,谢谢你、你还愿意前来见我。咳咳咳” “宰辅大人哪里的话,你我同朝为官,如今你重病在床,我前来探望也是应该的。”白正德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听出了白正德言语中的疏远之意,但许宰辅也没多做理会,“正德,我是大景的罪人啊!” “宰辅大人,何出此言?”白正德没想到许宰辅竟然会这样说。倒是让他想起了年轻的时候,那是二人都是意气风发的年纪,都有着一腔热血,两人虽是一文一武,但也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 想到了曾经的过往,白正德的语气软了下来:“我和大景百姓是都记着你的好的。” 许宰辅摆了摆手,“我明知道二皇子他不是堪当大任的人选,明知道他生性本就不是个善类。可却想着他是许氏的后人,身上留着许氏的血,想着有我在,怎么也可保大景十年无虞。咳咳咳” 白正德瞥见了帕子之上的鲜血,“宰辅大人,您还是别说了,保重身体要紧啊!” “不行,正德,有些话我要是今日不说,就没有机会再说了。”许宰辅硬是咽了一口茶,将咳上来的血都压了下去。 “我想着自己在十年之内再培养一个人出来,最少还能保大景二十、二十年。正德,我并不是一心只为自家,我心里是有大景的百姓的。” “老哥哥,我相信你,你别说了。” “不、不,你既然还认我这个老哥哥,那就让我把话说完,要不然我是闭不上眼的。” 许宰辅又喘了几口粗气:“可是,我没想到顾启铭他竟然坏到了骨子里。他,他这是故意想要气死我啊!大景,那就被他给毁了!正德,老哥哥我没办法了,我惹出的这个烂摊子,只能交给你了。” “顾家唯一一个好的,现在还下落不明。剩下的那几个……这、这就是天意啊!满朝上下,也就你白家的儿郎能给大景百姓带来好日子。你可千万不要为了虚名,苦了大景的百姓啊!” “老哥哥,您说什么,二皇子他本性不坏,只要加以正确的引导,定能让我大景百姓过上好日子的。” “正德,你不知道,咳咳……顾启铭没救了。老哥哥求你,求你……” 说着许宰辅又咳出了血来。 白正德看着许宰辅,知道他此时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握住了许宰辅的手,“老哥哥,若是不能找到钺王殿下,我,我就答应你!” 听见白正德这样说,许宰辅总算安心地躺了下去。 可是还没等白正德从宰辅的府中走出来,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哭天动地的哭声。 白正德捏着手里的书信,心里有些悲凉,不管他之前做了什么,但是最后时刻总算是回到了正途,选择了大义灭亲。 书信上是顾启铭和皇后母子勾结天元王爷造反的证据,还有陷害大皇子顾启钰的证据。 白正德想着许宰辅临终时和他说的话。自己以前的确承诺过,要永远守护顾氏江山,可是就真的能放任大景的百姓不顾吗? 天元的君主野心勃勃,六安的皇帝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若是将大景交给顾启铭,想必不出三年,大景百姓就得过上流离失所、水深火热的日子。 若是顾启钺在就好了。 白正德叹了口气,将书信揣在怀中,回到了自己府上。 …… 为了避免白宛卿触景伤情、也为了能更好地照顾她,白正德让白宛卿搬到了护国公府上暂住。 自打她搬回来,两个嫂子是轮流带着外甥、外甥女来陪她。一直等着她入睡了才离开,白宛卿竟然连一点儿‘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嫂子,我记得几日后便是团哥儿的生辰了,怎么还不见府中准备呢?”白宛卿一边逗着团哥儿,一边和孟氏说着话。 马上就是团哥儿的生辰了,可是所有人的心思全在顾启钺的事情,除了孟氏,即便是白明熠,也都不记得了。 没想到白宛卿竟还记得此事,孟氏有些动容,“你大哥和我商量过了,今年就不给团哥儿办了。当今陛下昏迷不醒,咱们白家若是大操大办总是不好,还得避嫌才是。” 孟氏原本和她爹孟将军一样,是个大大咧咧,一点就着的炮仗性子,如今经了许多事,倒也是稳重了不少。 第174章 团哥儿的生辰宴 “那怎么行呢?团哥儿可是国公府上的长孙,怎么能不过周岁宴呢!不能大办,那咱们就一家人一起吃顿饭,小办一下就是了。” 周岁宴上要抓周的,白宛卿平日里甚是疼爱小团哥儿,兄嫂又都待她甚好,她不想因为顾启钺的事情委屈了孩子。若是来日顾启钺回来,知道此事也是会自责的。 “小孩子嘛,日后再给他补就是了。” “你别听大哥的,正好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要我说,此事就交给我……” “不行!我和你大哥都商量好了……” “不行什么不行,嫂子,你莫不是担心我大哥知道后责怪于你吧!” “你大哥才不会呢!” “既然不会,咱们就说定了。” 孟氏是团哥儿的亲娘,又怎么会不希望给团哥儿办生辰宴呢?只不过考虑到顾启钺失踪,白宛卿心情不好,这才作罢了。眼下既然白宛卿主动提出啦了,她稍加推辞以后也就顺水推舟了。 因为时间紧张,时局又敏感,商量以后,还是白家众人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就连孟将军他们都没被邀请,连同着杜尚书府,都只是给小团哥送来了贺礼。 团哥抓周抓的是一把小木剑,小家伙越过了各种吃食、玩具,直直地向着小木剑爬去,拿住之后怎么都不放手。 看着团哥儿挥动木剑的可爱模样,大家哈哈笑出了声,也总算是暂时缓解了因为找不到顾启钺而造成的紧张情绪。 “团哥儿,这个虎头帽给你,木剑给姑姑好不好?”白宛卿怕他伤到自己。 “还有这个,拨浪鼓也给你,好不好?”白明炽拿着拨浪鼓走了过来,然后就看见白宛卿愣在了那儿。 “宛卿,你怎么了?” 白宛卿此时正拿着一枚玉佩,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二哥,这枚玉佩是顾启钺给团哥儿的生辰礼物。” 当初还是当初白宛卿和顾启钺一起去挑的这枚玉佩。 顾启钺初见团哥儿时,小家伙朝着他咕咕咕地叫了一声咕五,顾启钺被叫得很是害羞,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 然后他伸出了手,想要去摸摸团哥儿。许是他的神情太过骇人,竟吓得团哥儿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怎么哄也哄不住,还是孟氏抱着他哄了好一会儿才制住哭声。 他们从国公府出来后,顾启钺就拉着白宛卿满都城的挑礼物给团哥儿赔罪。他们二人跑遍了都城的铺子,才觅得了这么一块儿小巧温润的玉佩。 “宛卿,玉佩都是差不多的样子,你许是看错了。”白明熠也走了过来。 “不会的,”白宛卿指着玉佩上的珐琅环儿道,“这是外国进贡的,是顾启钺让匠人后装上去的。” 顾启钺失踪已经有月余了,虽然所有人都在寻找,但几乎都不认为能找到活着的顾启钺。之所以没有停止寻找,不过是想给白宛卿一个说法而已。 眼下竟然发现了顾启钺准备给团哥儿的玉佩,不管他如今到底是怎么样了,总算是有了消息。白卿心里有些紧张,玉佩是顾启钺随身带着的,若是他本人来了,没有理由故意不出现的。那基本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顾启钺的玉佩被人捡到或是偷了…… 白宛卿不敢往下想了,她脸色煞白,宁愿自己没有看到这枚玉佩。 “宛卿,你别急,府中没有外人,定能很快查出这枚玉佩是谁带来的。”白明熠随即吩咐忠伯:“忠伯,把府内所有人都聚到一起。” 白明炽还特意派人去了孟将军府和杜尚书府上,询问玉佩是不是他们送来的,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可是竟然没有一人知道这枚玉佩的出处。 …… ‘难不成真是顾启钺回来了?他有什么苦衷?’白宛卿心里又重新燃起了一丝的希望。 “小姐,老奴想起来了,钺王府的管家仲阳曾派人送过礼物。” “仲阳?” “对,来人说钺王殿下人虽未到,但是礼不能不到。”然后就给我了一个锦盒。 “好,我知道了。忠伯,你把大家都带下去吧!” 仲阳还派人送了礼物来?但既然来了国公府,为什么没来见她呢?白宛卿心里有了一个猜想。 …… 自打过完团哥儿的生辰宴,白宛卿就搬回了王府居住。 “福晋,可要把殿下失踪的消息告诉门主?” 之前,白宛卿担心两位老人,就没有将顾启钺失踪的消息告知。可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月了,若是……那势必得告知文石浩的,他怎么说也是顾启钺的外公,是他唯一的亲人。 “仲阳,你说殿下真的会回不来吗?”白宛卿没有回答仲阳的话,眼睛无神地盯着仲阳,又好像看着前方。 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他也想过要得到答案,然后接着又道:“仲阳,你调查得怎么样了?” 前不久八面来说,仲阳已经将调查的重点放在了到底是谁害顾启钺的上面。 他这么快就放弃顾启钺了?再联想到团哥儿生辰宴上的玉佩,白宛卿心中的那种念头更强烈了。 仲阳倒是对白宛卿这么问他没感到什么意外,“殿下失踪一事甚为蹊跷,事至如今我也没能查清到底和谁有关。” “既然查不清,那就算在他们两个身上好了。”白宛卿声音不大,但是听在仲阳耳朵里却是分外震惊。 他一直以为白宛卿已经变了性子,没想到她还是那般的‘娇纵’,但是,这种性子,他很欣赏,也没有辜负顾启钺对她的一片心。 “福晋,此事仲阳自会好好安排,您可千万不要因此费神。若是您出了什么差池,来日主子回来,定会责怪于我的。” 白宛卿摸着自己的小腹道:“我知道轻重。” “那宗门那边?” “还是先别说了。” 文石浩年纪已经不小了,顾启钺是他唯一的亲人。虽然上次去矢剑宗,文石浩的态度不是很好,但是白宛卿知道,他是心疼顾启钺的,不然也不会费大劲儿交给思厚他们每人一项技能了。 老爷子身子骨虽然看起来很是硬朗,但是若是听说顾启钺的事情,一下子受不住就不好了。 “仲阳,你说殿下会不会已经回来了,而是躲在角落里看着我们?”白宛卿紧紧盯着仲阳的脸,生怕错过一丁点儿的表情。 第175章 试探 “我想,应该不会吧!”仲阳犹豫了一会儿才道。 “不会就好,若是让我知道了他明明没有事儿却还不现身,到时候有他好看的。” “福晋,我来给您请脉吧!”仲阳连忙换了个话题。 他虽不擅长千金之科,但是白宛卿身孕一事还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也就只好每日由仲阳来把脉,好在白宛卿身子并无任何异常,不需要服药,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开药。 “福晋,您身体无恙,但还是要多加休息才是。”白宛卿脉象正常,但是她眼下乌黑,一看就是没有睡好觉。 “我知道了。”这些日子她的确没有睡好,她一直在回想过去的点点滴滴,为作证自己心中的想法寻找证据。 “铁砂,还好吗?” 那日白宛卿直接昏了过去,后来她才知道,为了寻找顾启钺,铁砂一直不眠不休,就连饭也没吃上几口。同行的人说,也不知道他那些天是怎么撑下来的,就算是骡子和马估计也都会累死了。 可是,铁砂就那么撑下来了。但是在找到最后一家,却还没见到顾启钺的踪迹时,铁砂受不住了。就好像长久支撑着自己的信念突然间塌了一般,直接就栽倒在了地上。 然后等他再醒来的时候,神智就有些不清楚了,逮住一个人就叫殿下。 “铁砂他,好些了。”一说起铁砂,仲阳就有些伤感,除了顾启钺,也就算是铁砂和他相处的时间最长了。“只不过脑子怕是……,哎,那孩子原本就不灵光,经此一事,怕是以后就成了傻子了。” “若是把他送回宗门让古外公来救治呢?” 仲阳也是这样想的,不过眼下他们人手本就不足,若是再让一人去送铁砂,恐怕就更捉襟见肘了。眼下正是重要时刻,若是因此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耽误了大事,铁砂即便清醒了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若是古神农来的话,应该有机会治好铁砂吧!” “那就尽快把铁砂送回去吧!思厚,你先留下,来日我有事要吩咐他办,若是你那儿人手不够,就去找我二哥,他新训练的那些孩子正愁没有永无之地呢!” “是!”仲阳打心里感激白宛卿能这样安排,她和他们可没有什么情谊,对于她来说,他们不过是下人而已。他此刻才知道了护国公白家真是家风淳厚。 是夜,白宛卿将顾启钺的衣物放在了床头。顾启钺失踪的这段时间,她只有闻到他的味道,才能艰难入睡。 …… “福晋、福晋醒醒。” 第二天,白宛卿被秀儿从睡梦中叫醒时脸上还挂着泪珠。 “福晋,您没事儿吧?” 白宛卿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美、不愿意醒来的梦。 梦中,顾启钺回来了,完好无缺,他还如平时一般,哄着她入睡、揽着她睡觉。 “秀儿,你可看见有什么人吗?”顾启钺抱着她的感觉太过真实了,简直就不像是在做梦。 “没有,福晋,秀儿一直守在这儿,早晨的时候,见您哭得泣不成声,秀儿才将您叫醒的。 白宛卿真的是哭了许久,就连顾启钺衣物上,也都是泪痕。她坐直了身体,从榻上走下来:“秀儿,帮我梳妆。” “福晋,您还怀着身孕,这是要去哪里?” “进宫,我得去帮我肚子里孩子的爹。” 不就是要演戏吗?那她就演给他们看。 白宛卿作为外命妇,本是不应该直接朝见顾启铭的。但是她递了拜帖,他接了,她也就进去了。 “二皇子殿下,还没来得及祝贺殿下您暂代朝政之喜。” 顾启铭摆摆手,颇有一副上位者的架势:“没什么好祝贺的。没坐上这个位置不知道,等坐上了,便也觉得没有那么好,整天都是处理不完的政事,一刻自己的功夫都没有。本王只愿父皇能早日平安醒来,到那时本王也好做些喜欢的事情。” 顾家的人都是唱戏的高手,明明他从未处理过任何政事。可是如今被他这么一说,好像他真的受了多大的累一般。 许宰辅在世时,还有他撑着,各种政事处理得也算是井井有条。可自打许宰辅过世后,朝政就乱了。顾启铭整日只知道寻欢作乐,魏国公也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假把式,大景满朝的大臣竟没有一个能够站的出来的人,朝堂上是一团污糟之气。 “五弟妹,五弟的事情,本王已经派人出去搜寻了,可是……” “殿下,俗语说人各有命,且我相信钺王殿下福大命大,定能平安无事的。” “对,本王也相信五弟他定能平安无事的。”顾启铭这话说的恳切,就好像他真是如此想的。“你如今特意来找本王,可是有什么事吗?只要你开口,本王定会帮你解决。” “殿下,我想去见一见大皇子。” “顾启钰?”顾启铭原本前倾的身子一下子退了回去。 “对。” 顾启钰现在被顾启铭关在了府中,没有他的亲笔信笺任何人都是不能进去的。白宛卿一是想去顾启钰那边探探虚实,顺便也看看顾启铭这边是什么反应。 “我查到了一些东西,好像钺王殿下出事儿之前大皇子曾经派过人去许州。”白宛卿故意停住了,就想看看顾启铭作何反应。 “哦?是吗?这其中竟也有顾启钰的事儿?”顾启铭脸色微变,“这个本王倒是不知道。你可还查到了些别的什么吗?”他向前坐了坐,盯着白宛卿。 “这个,”白宛卿有意拉长了声音,“倒是没有。” 听到白宛卿这样说,顾启铭松了一口气,“你去就去了,不过可要当心,现在顾启钰被关在府中,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千万别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然后他又饮了一口案前的茶水,“至于五弟的事儿,我会再派人好好查查的。” “多谢殿下了。”白宛卿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顾启铭的反应已经告诉了她很多的消息:顾启钺的失踪即便不全是他做的,但至少也是和他有关系的。 “去钰王府。” 第176章 顾启钰的尸身 白宛卿从皇宫出来后,就带着思厚和秀儿去了钰王府。 整个钰王府被围得密不透风:除了在王府门前的两排侍卫,四周差不多每隔二十米左右就站着两人,更有一队兵士在四周巡逻,可是说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白宛卿在秀儿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她原以为自己再见顾启钰就是在她得报大仇、将顾启钰置于死地的时候。但是一切进展的似乎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顺利。 钰王府里面的陈设竟然和上辈子相差无几,一切都是白宛卿记忆中的样子,可是明明上一世是她嫁进了王府后这才把府中修建成了现在这般样子。一时间她竟有些错乱,分不清这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 “福晋?”思厚看出了白宛卿的不对劲儿,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白宛卿这才回过神儿来,府中的下人已经将他们带到了顾启钰的住处前:“钰王殿下就在里面。” “思厚,你跟着他进去吧!”如果可以,白宛卿还是不想见到顾启钰。 “宛卿,来都来了,为何不进来呢?你想从本王这儿知道的事情一个下人可是问不出来的。”顾启钰推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语气暧昧,像是和白宛卿十分熟络的样子。 他面色红润、神采飞扬,一点也不像是被人困在府中出不去的样子。 “钰王殿下,您既然知道我的来意,那我就不和您客气了,钺王殿下现在在哪里?” “怎么?宛卿,你是来问我五弟的下落的吗、我还以为……”顾启钰停住了没有说话,眼角含笑地看着白宛卿。 “钰王殿下,您若是不知道的话,那我就不和您多费唇舌了。”说完白宛卿就作势要和思厚一起走出去。 上一世,白宛卿除了顾启钰再没关心过别的,所以她最是知道顾启钰是个什么德行的。他这个人,你越是顺着他,他就越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若是对他爱答不理,他反倒会凑上来。 这么浅显的道理,上辈子她一直没想明白,可是这一世她已经重生了。 果然,顾启钰直接就拦住了她,“宛卿,你性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急了?本王也没说不知道啊?” 白宛卿没有说话。 “本王确实是知道一些消息的,不过,宛卿,你打算拿什么来交换呢?”顾启钰看向白宛卿的目光充满着征服的欲望。 “思厚,咱们走。”白宛卿他们来这一趟就是为了打草惊蛇的,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也就没有必要在这儿听顾启钰的废话了。 “本王的确是曾经派人去过许州,可是不管你相信还是不相信,本王的人并没有见过顾启钺。”见白宛卿的脚步一点儿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顾启钰又扯着嗓子喊道:“本王还知道顾启铭也派人去过许州。” 顾启钰看着消失不见的白宛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从顾启钰那儿出来,白宛卿便感觉到有目光一直在盯着她,让她如芒在背。转过身,便看见了云音儿那张娇美动人的脸。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宛卿总觉得云音儿越发的像云棠了。 “钺王福晋既然来了,怎么也不来看看故人?” “这么长时间不见,我都忘了还有音儿夫人这么个‘故人了’。” “没能让福晋记住我,是音儿的不是。”云音儿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对她的轻视。 但是马上她就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钺王福晋您还真是忙啊,钺王殿下眼下还下落不明,您就着急跑到钰王这边。怎么?难不成你是想为自己找好下家,来和音儿做姐妹不成?” 啪,白宛卿一个巴掌甩在云音儿的脸上,道:“也就你会把顾启钰当成个宝儿,殊不知白给我都不要。若是再让我听见你胡说八道,下一次就不是一个巴掌这么简单了。”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带着思厚走了出去。 云音儿用后捂着热辣辣的脸,用眼角瞥见了墙角处随风飘动的衣角。她眼里噙着眼泪,但是嘴角挂着得逞的笑:她的目的达到了。 墙角处正是顾启钰,他目光阴狠的看着白宛卿离开的背影,攥紧了拳头:“本王定让你跪在脚下求我!” 两条蛇都已经惊过了,现在他们只要守株待兔就好了。 可出乎白宛卿意料的是,顾启钰那边没有什么动静,反倒是顾启铭,没过多久让人找上了门。 来的是铭王府的侍卫,他带来了一具烧得焦黑的尸体,说这个便是顾启钺。 尸身的旁边放着一块儿刻有‘钺’字的玉佩,看起来倒是和顾启钺的那一块儿相差无几。白宛卿刚看见尸身的一瞬间,全身一阵酥麻,但正好是看见了这块儿用来证明身份的玉佩,她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顾启钺。 顾启钺的玉佩是顾成天给的,可他嫌弃是顾成天给的,便从来没有戴在身上,而是换了一块儿看起来极为相似的佩戴。 据来人说,他们是在成州地界上找到的顾启钺。“自打上一次,您说钺王殿下失踪有可能和钰王殿下有关后。铭王殿下就派了我们去成州。 您也知道,成州是钰王殿下的封地,我们行动多有不便,也是寻找了多日,才在一处守卫甚是森严的院落中见到了钺王殿下。当时……” 侍卫停住了,好像是在行应不应该继续说下去。 “殿下怎么了,你快点说!”大憨一把抓住了来人的衣领子,将对方提了起来。 “大憨,休得无礼。”仲阳出声呵斥住了大憨,然后给那侍卫赔不是:“我们也是关心钺王殿下心切,兄弟你多担待。” 侍卫倒是没有多做纠缠,“当时,钺王殿下被人绑在了架子上,锁骨处,还被穿上了蝴蝶锁。殿下满身的伤口,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找到了殿下以后,我们就分成了两路,一路原地看守,随机应变;另一路,也就是我,回到了都城,向殿下禀报。殿下得知消息后,直接就让我带了一队皇家暗卫过去,还让魏国公在一旁策应。 可是,等我们回到那处院落的时候,房子竟然已经被大火烧为了灰烬。就连我们留下的人也都不知所踪,我们也只在大火中找到了这具尸身。” 第177章 造反了 “不可能,不可能,”白宛卿嘴里不停地低语,一副傻呆呆的模样。见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在自己的身上,可她又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演疯傻的状态,索性就直接昏了过去。 待她醒过来的时候,府中上下都是白色的幡布,灵堂都已经搭好了。 府中的人全都是一脸的悲痛,好像是顾启钺真的没了一般。 “秀儿,你把仲阳叫来。”白宛卿都知道死的不是顾启钺,仲阳没有道理不知道的。她甚至怀疑,顾启钺根本就是在王府内。 所谓的顾启钺之死,也不过是仲阳和顾启钺串通好的。先前她一直什么都没问,就是想等着他们主动来坦白,可是眼下若是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计划,这出戏就唱不下去了。 “福晋,您找我?”仲阳面容哀恸,倒是滴水不漏。 “仲阳,你觉得殿下他是真的已经去了吗?” “福晋,我也不相信那就是殿下,可是尸身都已经摆在眼前了。” …… “弟妹,你可要节哀才是啊!”顾启铭带着福晋刘氏前来吊唁,刘氏看向白宛卿的目光竟然有一丝羡慕。 “殿下,不好了!”一个身穿甲胄的兵士忙不迭地在钺王府门口下了马,他跌跌撞撞地向着内院跑。 “你是不要命了吗?竟敢在此处大喊大叫,若是扰了五弟的清净,本王将你五马分尸。”顾启铭一下子将进来的兵士镇住了,他好像已经忘了,自己这是要来干什么的。 看着发呆的兵士,顾启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来人啊!将……” “殿下,顾启钰造反了!” 兵士这句话一出,整个灵堂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魏国公虽不出众,但也是在战场上打拼过的,他率先反应了过来:“你说清楚,顾启钰不会被关在府中禁足吗?怎么会造反?他哪儿来的兵将?” “这个属下一概不知。是皇后娘娘,她差内监来钰王府上报信的,那人身上全都是血,说完就直接断气了。” “殿下,您快下令吧!老臣这就带兵,进宫勤王救驾。”魏国公直接跪在了顾启铭的面前。 “你让本王想想,让本王想想。”这段时间,顾启铭过得是太过潇洒惬意了,突发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一时还不能消化。 顾启钰不是被他禁足在了府中吗?还一直都老实安分,钰王府就算是飞出一只鸟都难,怎么会就突然间造反了呢?他还以为顾启钰已经认命了,只想做个富贵王爷呢! “殿下,您快下命令吧!要不然就来不及了。”顾启钰原本就是出其不意,占了先机;若是他们这边不尽快想办法应对的话,那等待他们所有人的,就将是无望的牢狱之灾。 “护国公,护国公,护国公在哪儿?”顾启铭的脑子总算是还没有坏掉,还知道这种时候只有白正德靠得住。 “殿下您忘了,月前,国公爷连同着云麾将军都已经告了假,去许州看望海氏老大人了。” “那…本王还能用谁?还能靠谁?”太过紧张的情绪,让顾启铭突然间就清醒了。他现在才发现,那些真正有才干的忠臣将士全都不在朝堂上了。 “魏国公,你,你赶快护送本王回封地。把所有兵将都带上,护送本王回封地!”顾启铭嘶吼着,好像这样才能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 “殿下,大景的军队都在老臣手中,老臣有信心可以击退……”魏国公并不想直接就不战而退,他们魏氏一族现在虽然权势滔天。 可是上到满朝文武、下至天下百姓,无一不是说他们魏家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只能躺在护国公白家的功劳簿上吃老本,实际则是草包一个个。 眼下顾启钰造反,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他能带兵击退顾启钰,那谁还敢说他魏氏有名无实? “魏国公!”顾启铭此时脑子倒是清明得很:“你也算是久经沙场了,怎么脑子一点儿也不开窍?若是军队还都掌握在你手中,你借给顾启钰一百个胆子他也会不敢造反的吧! 你去查查吧!现在你若是还能支配大景十中之一的军队,那本王就谢天谢地了。” 顾启铭的一番话让魏国公醒了过来,“老臣这就回去清点军队,就让犬子护送殿下您回府吧!” “不回去,我不回去。”顾启铭往后退了几步,就好像是稍慢一点儿就会被魏国公抓走一般。 “你女儿不是还在王府吗?你去,让她收拾好细软,直接带兵来钺王府上接本王!快,你们快把钺王府门守住,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顾启铭浑身止不住的哆嗦,丝毫没有前几日那般猖狂的样子, 顾启钰其实很早就做好了打算的,表面上他虽然并没有和太多朝臣有过多的交往,可是私底下,不管是军队还是文臣,哪一个重要的位置都是有他的心腹的。 他之所以没有在顾启铭暂代朝政时就发动,不过是担心顾启钺会突然杀出来,渔翁得利。 守在钰王府门前的守卫,私下里全都是他的人,所以虽然看起来好像他是被困在了府中,可是外界发生了什么,他全都是一清二楚的。 直到听说了顾启钺的死讯,这才放心地发动了。 他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就攻占了皇宫,说起来,和顾启铭还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若不是他前段时间那样的张狂、荒唐,大家早就对他丧失了信心,他说什么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畅通无阻,一呼百应的。 说穿了,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一个推翻顾启铭的人出现。就是换了任何一位皇子,也都是一样的。 第178章 皇后许秀凤 “许秀凤,你曾想到过会有今天?”许秀凤是皇后许氏的闺名,自打她多年前嫁给顾成天成为皇后,已经是有很多年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了。 所以一时间,她都没反应过来。 皇后许氏在顾启钰带兵进宫‘勤王救驾’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派人通知了二皇子顾启铭。然后就命宫中守卫封死了殿门。 但是平日里在皇宫内养尊处优的内侍们又怎敌得过沙场征战的士兵?连一回合都没有,皇后的殿门便被顾启钰的人给攻破了。 那些着急立功的士兵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将她捉到了顾启钰的面前。 此时皇后许氏正坐在地上,凤冠掉在地上,头发凌乱,就连凤袍上也被划了几道口子。虽然处境艰难,但是皇后威仪还在。 她坐正了身子,又理了理凌乱的头发:“顾启钰,本宫是大景的皇后,更是你的母后,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如此对待本宫?” 反观顾启钰却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许秀凤,你竟还敢自称母后,你配得上母后两个字吗?” 顾启钰小时候确实没有受到过什么公平的对待。皇后许氏总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在顾成天面前,待他极好,可是转身就会掐他,掐在那些人们看不见的地方。顾启钰小时候特别不明白许氏为什么那般地恨他。 “不论怎么说,我都是大景的皇后,我是许氏一族的女儿。你若是敢动我一根汗毛,就算来日陛下醒来后不管,我许氏族人也不会放任我任由你欺侮的。”此刻的皇后倒还真有几分许宰辅年轻时的风范。 “许秀凤,你还真的可笑啊!还你们许氏族人?且不说你们许氏,也就只有你那个过世的老爹能拿得出手,若是他还在的话,本王倒是会顾忌三分; 至于许氏的其他的族人,就算是加起来,本王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而且,你知道吗?你口中那些亲族在第一时间已经投靠了我,他们为了和你划清界限,更是告诉了本王,很多你的秘密。 若是我把这些秘密公之于众,让天下的臣民看看,大景的国母年轻的时候是怎样一个……” 皇后许氏年轻时,和顾启铭一样,有着特殊的爱好,所以即便是顾启铭再怎么的荒唐,她也不加以制止,只因为他们两个是一样的。 许氏一族也真是家门不幸,原本兴盛的家族传到了如今竟没有一个能撑得起门楣的人。如今为了保命,更不惜出卖族人。 “顾启钰,你别忘了,本宫还有铭儿呢,铭儿可是我亲生的儿子,他是不会不管我的。”皇后打断了顾启钰的话,但是这话说得也是底气不足。 “是吗?”顾启钰扬天长笑, “你猜本王为什么会这么顺利地攻占皇宫?若不是你那个好儿子,本王怎么会不费一兵一卒就来到此处?现在军中都是我的人,顾启铭那个废物拿什么和我抗衡?难不成就凭着草包魏国公一家吗?” 顾启钰将皇后的凤冠从地上捡起来,掸了掸上面的灰:“母后,可要戴好了你的凤冠,毕竟再也戴不了多久了。”眼神和语气满是戏谑。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甲胄的士兵跑进了殿中,在顾启钰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顾启钰听完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徐秀凤,你的儿子,顾启铭,已经在魏国公的保护下去了自己的封地了。” 顾启铭这般没骨气,也是顾启钰没有想到的。易地而处,他是怎么都会博上一博的。毕竟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只有成王败寇两条路可走。 “什么?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皇后发疯了一般,抓住了刚刚进来的传令兵。 她不相信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竟会这般对她。 顾启铭没有才干、也有很多毛病,还气死了她的亲爹,可是她怎么也不相信他会这么对待她。自己从小就对他分外疼爱,一直为他殚精竭虑,就连明知他有着龙阳之好,皇后这个母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你跟她说说顾启铭到底去哪儿了?”顾启钰对着那个进来传令的兵士道。 那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摆脱开了皇后的手:“二皇子听闻大殿下进宫后,就吓得不行。 躲在钺王殿下的府中都不敢出来,只敢让魏氏女带着满府的金钱财帛去钺王府找他。 现在他已经带着女眷和小官儿们远赴封地了,这会儿他们一行人应该是已经出都城了吧!” 这番话好像是直接折断了皇后许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的前半生为顾启铭、为许氏一族费尽了心机,没想到到了最后,她竟然被所有人背叛了,只剩下了自己一个孤家寡人。 “顾启钰,你不能杀我!”皇后许氏从地上站了起来,紧紧地盯着顾启钰。 “噢?本王倒想听听,你还有什么能保命的东西?”顾启钰来了兴趣。 “能保住本宫性命的,就是本宫的身份。”顾启钰没有说话,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本宫是这大景的皇后,是国母。现在陛下昏迷不醒,你若是想名正言顺地坐上皇位,只有我一人能帮你达成目的,就为了这个,你就不能杀我。” 皇后说得不错,顾启钰本就是打的勤王救驾的名义杀进宫的,从始至终也没说完皇后许氏有什么问题。 现在顾启铭没有抓住,若只是将许氏杀了,没有什么用不说,这种悖逆不孝的举动,也是会被天下人戳他的脊梁背的。 他若是想名正言顺、不被人非议的话,许氏是有大用处的。 “钰儿,当初你我母子不是也相处得很好吗?”徐秀凤见顾启钰没有说话,便打起了亲情牌。 “的确,我们之前也是相处得不错的。”顾启钰皮笑肉不笑。 …… 不久之后,皇后许氏颁布诏令:皇帝顾成天一直昏迷不醒,二皇子顾启铭难当大任,悖逆不孝,已将其赶回封地。国不可一日无君,臣不可一日无主,大皇子顾启钰重孝明理,堪当大任。 为了大景百姓、为了天下臣民,满朝文武和诸位皇子一致推举大皇子顾启钰为新帝,处置政事。 第179章 登基大典 皇后用这一纸诏令保住了自己的命。 但也只是保住了命。 顾启钰和她说明了,待到登基大典完成的那一日,便会将她幽禁在现在的居所,不许外出。 顾启钰用了五日的时间,清理了誓死效忠顾启铭的余党。 都城中原本和顾启铭有过来往的,全都担惊受怕,生怕自己也受到顾启铭的牵连。虽然顾启钰现在只字不提,可不代表他真的已经放过了他们,那些朝臣还是整日的提心吊胆,就怕顾启钰算后账。 除了小心谨慎的这群人,还有好些人想借着这次改朝换代,一下子鱼跃龙门。 护国公府没落了,魏国公府被查抄了,几个侯爵府也是都盼着自己将会是大景的下一个国公府。 钺王府和护国公府之前都和二皇子顾启铭有着紧密的联系,可奇怪的是,顾启钰竟然放过了他们。 有心人就开始猜测了,顾启钰是为什么放过他们呢? 有人认为是因为没有抓住两府的确切把柄,为了立功,光耀门楣,两府门前都是人,他们或扮成了商贩,或扮成了走卒,就是踩着巨人的肩膀上成为巨人。 顾启钰的登基大典是在三日后,在第二日,顾启钰来到了护国公府。 有好些奸佞小人在等着看国公府的笑话,可是他们没想到顾启钰是来请白正德出山的。 “国公爷,父皇还清醒时,就时常和本王说您是大景最衷心的臣子。他说这辈子就算是不相信自己,也不会不相信您。他说大景离开了谁都成,就是离不开您。 本王自小就是听着您和父皇的故事长大的,小时候您还抱过本王。如今,我不是以大景新帝的身份来求您,而是以一个侄子的身份来求您出山,求您助我将大景发扬光大。” 顾启钰说得情真意切,动情时还抹了抹眼睛。 “就算您对我们顾家人失去了信心,还请您念在大景百姓的份儿上,念在满军将士的份儿上,不要和父皇计较了。” 顾成天昏迷之前,就一直不信任白正德,等到了顾启铭掌权,白正德因实在是看不惯他,就直接辞了官。如今和白明炽一起,空的时候教习一下府中的那些小子,或是逗一逗孙子和孙女,倒比在朝堂上过得舒心许多。 “大皇子殿下,按理说,您来亲自请我出山,我是不应该说不的。可是,老夫这一把骨头实在是已经老了,不瞒您说,前日抱着孙子,我还闪了腰,老夫即便是有心也是无力了。”白正德道。 顾启钰没想到白正德这个老匹夫竟然如此不给他面子。可是他又不能发作,因为他清楚的明白,军中的那些人不过是因为太看不过顾启铭的行事了,才会暂时投入他的门下。 若是想要真的将那群汉子镇住,则必须要有一个能让他们心服口服之人。而这个人选,最好就是白正德了。 “老国公,您经验丰富,即便是不带兵打仗,教教那些将领也是好的。您也知道,顾启铭掌权那段时间,是把军中搅得一团乱,本王若是再能有第二个人选,也不会前来叨扰老将军您的。” “大皇子殿下,您实在是高看老夫了。现在军中,多半是年轻一辈的将军,他们只认得冷面阎罗五皇子,对老夫吗,说多了,也不过只有敬重。 您说的对,现在人心涣散,但是在老夫看来,此时也不失为一个时机,一个让您树立威信、收服人心的机会。大皇子您此番勤王救驾已经颇得民心了,何不趁此机会,聚拢朝臣和将领们的心呢?”白正德是打定主意不会出山、替顾启钰办事的。 “但是,”白正德话锋一转,顾启钰这般低三下四地来求他,太过折了他的面子总归是不好。“殿下您若是有什么不解之处,老臣可以随叫随到。” 顾启钰心里虽是不快,但终究还是没有表现出来,“那本王就在此谢过老将军了。” …… 顾启钰登基的那日,天朗气清。 满朝文武全都按照礼制,在宫门两旁站定,等待迎接新帝登基。 “陛下常期昏迷不醒,为了百姓和大景的未来,皇后许氏代为下诏:封大皇子顾启钰其为太子。今日是大景新帝登基大典,特此告敬满天诸佛,上达天听。还请诸位仙家,佑我大景,国泰民安,百业昌隆。” 主礼官的声音浑厚有力,响彻大殿之上。 “新帝登基,敬祖宗,护我大景战无不胜。” 顾启钰给顾氏先祖的牌位上了一炷香。 “新帝登基,敬天地,佑我大景五谷丰登。” 顾启钰又对着天地行了礼。 “新帝登基,敬百姓,君臣一心国运昌盛。” “礼……”礼官的‘成’字还没有说出来。 “等一等。”顾启钺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礼台之上甚为突兀,众人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身黑色锦衣的顾启钺从队伍中缓缓走出。 “钺王?他不是死了吗?” “是啊!前些日子还出殡了呢!这,不会诈尸了吧!” 朝中有不少臣子都在低声议论。 “啊?诈尸?快跑。”胆小的文官站起来就要跑,可是却被身旁的武官们一把给拽住了。 “你们这些读书人读书读傻了吧!你好好看看,钺王殿下是有腿有影子的,怎么能是诈尸呢?” 和文官不同,顾启钺在大多数的武将眼里,那都是神一般的存在。 原本以为‘神’已经不在了,他们才转投到了顾启钰的门下,现在既然他们的‘神’回来了,那么他们的去向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 顾启钺的出现,惊得顾启钰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还是身边的内侍提醒,他才回过神儿来。 “五弟,你能回来。朕实在是太高兴了。” “朕?”顾启钺道:“皇兄,您还没有礼成吧?” 第180章 又死了一次 看见顾启钺走来,朝臣们脸上神态各异:有的震惊、有的兴奋、还有人十分困惑。 “有母后诏书在此,本王又已经祭拜了天地、祖宗和百姓,为何不算是礼成?”顾启钰的神色正常,没有一点儿慌乱,好像完成了登基大典之后,整个人都已经焕发出了一种特别的气质。 “母后诏书?想必是你威胁母后才得来的吧?皇兄,不说其他,二皇兄代理朝政并无差错,怎么的就被你贬斥回自己的封地了呢?” 一旁观礼的白明熠等人很是纳闷,顾启钺怎么可能会替顾启铭说话?他总觉得今天的顾启钺很是奇怪,但若是让他说出到底哪里奇怪,他一时还说不出来。 “五弟,你是听谁说的,是朕将老二贬斥的?你刚回来,不知道内里的究竟,老二他实在是太过荒唐了。就他暂代朝政的这段时间,把这个朝堂弄得是乌烟瘴气,我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大景毁在他手里吗? 老五,我不知道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但是你可知道?是老二说你已经烧成了焦炭了,你可得好好想想,是不是被别人利用了。” “顾启钰,你休要诋毁二皇兄,他都和我说了……”顾启钺话刚说了一半儿,就喷出了一口鲜血。 “钺王殿下!”一众将领甚是着急,一个走上前去,想要看看顾启钺到底怎么了。 “停下!”顾启钰出声喝止住了众人,“朕知道大家关心钰王的情况,但是钺王他刚刚出现,就出现了状况,这定是奸人设计好的。为了防止奸人再次图谋不轨,大家还是停在原地不要动。” 然后他又对身边的内侍道:“快去传太医!” 顾启钺自己好像也是颇为疑惑,不知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用手擦了一下嘴角,迷茫地看着手上的血,“二哥,你…你竟然……”然后就一头栽到了地上,生死不明。 太医和御林军将顾启钺抬到了偏殿,而群臣则由顾启钰带领着,继续行礼。 先是离奇死亡、然后又突然出现、刚出现就中毒,如此狗血的情况让在场的众人都是一脸懵。每个人心里都疑惑满满,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大人,你说今日这闹的是哪一出啊?” “老弟啊!老哥我也是两眼一抹黑啊!钺王殿下不是死了吗?遗体都已经下葬了。” “是啊!好像这事儿还和铭王殿下有关?” “唉,自打陛下昏迷后,这朝廷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咱们老哥俩还是安心当差吧!朝廷总会有交代的,咱们能做好自己手头的事,也算是不愧对于先帝了。” …… 交好的大臣们私下议论。 白明熠回府后,将今日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知了白正德。 “爹,您说……” “嘘,”白正德去书房外面看了看,“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好,还是不要说出来了,现在是多事之秋,需得分外小心才是。” 登基大典以后,顾启钰的皇位也算是被众人承认了。 几日后,他发布了上位以来的第一份诏书:“铭王顾启铭为子不孝、为弟不恭、为兄不义,不配为皇家子孙,现将其贬为庶人、永生永世不可入都城。” 这条诏令好像是说了什么,但是也没有说得十分清楚。 有些消息灵通的大臣还是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原来之前那具尸体是假的顾启钺,而真正的顾启钺被铭王给藏匿了起来。 顾启钺好像是失忆了,然后顾启铭就借着机会给他灌输了很多错误的信息。 然后,他特意选了顾启钰的登基大典这天,将顾启钺放了出来,就是想着让顾启钺和顾启钰两人一起殒命,然后自己则能名正言顺地继续暂代他的朝政。 为了保证诡计顺利实施,顾启铭掐算好了时辰,还给顾启钺喂下了毒药。 可是没想到顾启钺路上耽误了一些时日,导致毒药提前发作了,这才有了登基大典上的一幕,若是一切按照计划,此时顾启钺和顾启钰应该是全都不在了的。 这个本来应该是皇家隐秘的秘闻,但却不知被谁给传了出来,就连大街小巷的说书人都在‘含沙射影’地讲这个故事。 “陛下真是仁义大度啊!” “就是,要是我有这样的兄弟,还想要我命的话,我是肯定不会就单单将其逐出家门的,他既然心怀祸心,那就得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就希望咱们大景经过这么一件事后,以后就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 这就是顾启钰想要达到的效果。 其实,后来的顾启钺是假的,是他找人假扮的。 还是当初白正德的那一番话提醒了他。 顾启钰很清楚的知道,虽然已经有了顾启铭发现的那具焦尸,但是好多年轻的将军还是没有放弃顾启钺,都认为他没死的。 然后顾启钰就想到了这么一招:没死那就让他在众人面前死上一次便是了。 接着便有了登基大典上的一幕。 当然,假的顾启钺最后的下场也是毒发身亡。 皇宫,云嫔府内。 “我不是说了,不让你这么做吗?为何你非要如此,就你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能骗得了那些老臣吗?”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听声音,她好像很是生气。 “朕本就不是让他们看的,朕是想让那些年轻一代的将领们知道,顾启钺已经真的不在了。至于那些老家伙怎么想,又有什么关系?”这是顾启钰的声音。 “那些老臣,全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以白正德为首的,一个比一个难缠,以为自己是大景的开国功臣,就不把朕放在眼里了。等来日朕定要将他们一起处置了才是。”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出他此时是怎样阴狠的表情。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事千万不要意气用事,白正德是个难得的将才,他虽是顽固,但也心软,只要你能拉得下脸面,多去求他几次……”女人在苦口婆心地劝着顾启钰。 “得了吧!朕就是听信了你的话才去找的白正德,然后还不是被他直接就拒绝了吗?他根本就没将朕放在眼里,朕去上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如今朕已经是大景的皇帝了,朕还不相信若是没了他白正德,大景就再无堪当大任的人了吗?” 第181章 受宠的秘密 然后顾启钰就直接摔门出去了。 偏殿处,云音儿带着侍女静静地侯着。这儿就是她的住处,云音儿就是当今的云嫔。只不过她这个云嫔当的呢!有主殿,自己却只能住在偏殿。 眼见顾启钰气呼呼地走了出来,云音儿扭着纤细的腰身迎了上去。 “见过陛下,陛下可是又和…生气了?”云音儿极力摆出一副娇媚的样子:“陛下,音儿这段时间好像胖了好多,您看看是不是?”然后就像没有骨头似的,向着顾启钰靠了过去。 云音儿不愧有个花魁娘亲,勾引男人的手段是有一套的。 顾启钰这段时间可是身心俱疲,云音儿倒是出现得很是时候。 “哈哈,好啊!”顾启钰笑着就和云音儿进了偏殿。 不多时,殿内就传出了靡靡之音。 …… “陛下呢?”皇后钱氏冷着脸,看着小心翼翼回来的婢女,问道。 “陛下……在云嫔娘娘那儿。” “什么?又在云嫔那儿?这个小贱人,本宫前些日子让她罚跪,她都浑忘了吗?” 顾启钰登基,封了福晋钱氏为皇后,本是想封云音儿为妃的,可是皇后说她当初嫁入王府很是不光彩了,还有着那样一个母亲,实在不堪为妃。 听皇后这么说,顾启钰也没有多做坚持,然后云音儿就成了云嫔娘娘。 其实皇后也就是那么随便说一嘴,本以为是无用的。可是顾启钰竟然同意了她的建议。这么看,其实他好像也没有多么宠爱云音儿;但是,他又日日都要去上云音儿的殿中一趟。 若是不宠,又怎会如此? “待到陛下离开,把云音儿那个贱人给本宫带过来。”皇后恶狠狠扣着手指甲,她还不相信,就收拾不了这个贱人了。 在王府的时候,就是云音儿这个贱人最得顾启钰的欢心。没想到入了皇宫之后,也还是如此。 顾启钰成了皇帝以后,也是添了许多妃嫔的,为了分云音儿的宠,皇后更是着意多添了一些美颜之辈。 一开始倒是也有些效果的,顾启钰还真的是不怎么去云音儿那了,毕竟没有人是不喜欢新鲜的。可是没过多久,顾启钰又开始往云音儿那儿跑,虽不是日日都去,但十日也会去上八九日。 雷打不动,风雨无阻。 云音儿的容貌只能算得上是上等,远远不至于能让人达到痴迷的程度。 想及云音儿的娘是花魁,皇后也是命自己的娘家人花大价钱向花魁取过经,但总是收效甚微。 皇后也收买过云音儿身边的奴婢,但还是无法得知云音儿受宠的秘密。 这好像成了皇后的心病。 “娘娘,云嫔带到了。”小太监的声音刚落,云音儿就迈着莲步,来到了皇后宫中。 “臣妾云嫔给皇后娘娘请安。” 看着跪在地上的云音儿,皇后就好像没看见一般,她从案上拿起了一杯茶,浅浅地品了一口。 “这个茶的味道怎么不对呢?” “禀娘娘,这是茶署研制的新茶,说是由两种茶配制而成的。”皇后身边的婢女答道。 “哦,本宫就说呢!为什么茶的味道不对,以后这种不三不四的茶就不要给本宫送来了,把研制这种茶的茶侍离去服苦役吧!” “是,娘娘。” 然后皇后继续道:“这茶就如人一样,总是要讲究出处的,将这种不三不四的茶拿到本宫面前,就算是有幸得到了本宫的赏识,但也是登不上台面的。妹妹,你说是不是?” 皇后这才抬了抬手,示意云音儿从地上起来。 云音儿便站起来,坐在了下首的榻上:“妹妹倒是认为英雄不问出处,不管是多么不入流的东西,都是有人赏识的。毕竟谁都是从无到有的,只要有人赏识,有哪管的什么入流不入流呢?若是无人赏识,就算是再入流的东西,也只能孤芳自赏罢了。” “放肆,你竟敢如此和本宫说话?” “娘娘,嫔妾不过是和您议茶道,您怎么就动了如此大怒呢?若是妹妹有什么话说得不对,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好啊!既然你自己请罚,那本宫就全了你的愿望。” “来人,云嫔对皇后不敬,罚于本宫殿前跪上三个时辰。”皇后瞥了云音儿一眼:“你不过是五品小官儿的女儿,你娘,又是那么个出身,你当初怎么嫁给陛下的,你知道,本宫亦知道。别以为陛下有多宠爱你,本宫让你跪上一跪,也好认清现实。” 云音儿跪了大半天,顾启钰知道了也没说什么,就好像不知道一样。 既然有了皇后娘娘做榜样,宫中的其他妃嫔自然也就会效仿了。她们早就看云音儿不顺眼了,明明出身不好、长相也不是特别动人,何以她能长宠不衰? 那些但凡是比云音儿位分高的嫔妃,就像是商量上了一般,排着队、轮着班让她罚跪。 云音儿揉着自己都已经没有知觉的膝盖,“我一定会给这些人点儿颜色看看。” 云音儿是个对自己下手极狠的人,为了伤敌一千,她hi不惜自损八百的。她一连几日都是不吃不喝,就等着谁上门来找事儿,然后一举给自己报仇。 新晋妃子中最美艳的容妃不幸成了云音儿的猎物。 容妃容貌是最美的,也是新晋妃嫔之中位分最高的、也是胆子最小的。 她早就想让云音儿吃瘪了,自己的容貌不说是倾国也能算是倾城的,自小还在琴棋书画上样样用心,也是大景国少有的才貌双全的美女。凭什么就输给了云音儿这么个无才无貌的女人? 可是她胆子小,虽然大家对云音儿下手以后都会安然无恙的,但她还是没敢下手,一直在静静的观望。 好不容易她才下定了决心,要动手了,可却偏偏赶上了云音儿直接昏死了过去。 第182章 云嫔 容妃本来胆子就小,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更是担惊受怕的不行。一边差人去找太医,一边差人去向皇后回禀。 好巧不巧,顾启钰正在皇后宫中,听闻此事,直接就命人去传闻太医。然后自己还匆忙的向着云音儿的宫殿赶去。 闻太医是太医院的院首,往日里主要是负责照顾帝后,等闲的妃子都是不能让闻太医照顾的,别说云因而这个小小的嫔了。 顾启钰的态度让皇后和容妃都大为诧异,自是也不敢怠慢,一个一个,全都围在了云音儿的床前。 容妃的一张笑脸眉头紧皱,她不明白为什么偏偏自己这么倒霉。 闻太医把了把脉,说云音儿身子羸弱,气血不足,若是再多耽误一会儿,恐怕就会性命不保了。 这可是触犯了顾启钰的底线,别人怎么折腾云音儿都可以,但若是伤了她的性命,那就是坏了他的大事,可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盛怒之下的顾启钰重重责罚了容妃,处置了她身边亲近的宫人,还直接将其打入了冷宫。 平日里,除了云音儿,就属云妃最受顾启钰的宠爱。所有人以为顶多是禁足几日,却没有想到顾启钰直接做得这么绝。 雷霆之怒威慑了整个后宫,包括皇后在内,再也没有人敢随意磋磨云音儿。 “殿下,还好你来了,若是你再来晚一些,音儿就要没命了。”云音儿一副病病歪歪的样子,掩面而泣。 “打住吧!”顾启钰面色不爽,“朕知道是你将自己弄成这样的,不过没有拆穿你罢了,你可别得寸进尺。” 闻太医都说了,云音儿此番昏迷,主要是因为好多日不曾进食了。 皇后那些人都是用了一些细小的手段磋磨她,可从未有人不让她吃东西。只要稍加想想,就知道这是云音儿自己的主意。 “还不是因为陛下您不疼臣妾?您若是疼我怎么会让臣妾任由她们那些人欺负?臣妾又何需出此下策呢?”云音儿娇嗔道。 “你知道朕是最不喜欢什么的。”顾启钰冷眼看着云音儿,他最讨厌女人自作聪明,最讨厌她威胁自己。 “陛下您是真的不喜欢女人聪明,还是不喜欢我?”云音儿现在精神还是又写恍惚的,话没过脑子就说了出来。 她是有心结的,一开始顾启钰喜欢云棠,原以为云棠没了这么多年,就算是轮也会轮到她了。可是她发现顾启钰又爱上了别人,那个人竟是白宛卿! 虽然他一直隐藏得很好,但是云音儿还是发现了。 因为云棠和白宛卿曾经交好,云音儿嫉妒云棠的一切,自然也费心里研究过白宛卿,她知道白宛卿的喜好,而顾启钰更是将自己的王府一点一点装扮成了白宛卿最喜欢的样子。 顾启钰的眸子变得有些冰冷,他向前走了两步,掐住了云音儿的脖子。 云音儿被他掐得喘不过来气,人也清醒了很多。 “陛下,臣妾错了。”云音儿艰难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你知道朕最喜欢你的哪一点吗?”顾启钰笑着松开了手,用帕子擦了擦手,然后厌弃的帕子丢在了一旁,脸上满是玩味的笑容。 “莫不是臣妾的容貌?”云音儿大口的喘了几口气,让后硬逼着自己挤出一个笑容。 “不不不,朕最喜欢的是,你最明白我,知道我想要什么。” “陛下玩笑了,音儿怎敢揣测圣意?”云音儿不敢正视顾启钰的眸子,眼神飘忽的看向了别处。 “朕不管你敢不敢,你若是能助我成事,那容妃空下来的位子便是你的。若是不能,你便和容妃一起去冷宫作伴吧!” 虽然顾启钰说这些的时候是一脸的开玩笑的意味,但是云音儿丝毫不怀疑,若是她不能办成,那顾启钰定会对她不客气。 云音儿知道,他想要的是白宛卿。 这段时间,她也算是看明白了,顾启钰就是一个贱种,当初白宛卿那般待他,可是他却置之不理。现在人家嫁了他人,他反倒心里不自在了。 眼下顾启钺才刚没,白宛卿还是守孝的不祥之身,顾启钰就按耐不住了。 可你要说顾启钰有多喜欢白宛卿,倒也是未必的。就是因为曾做过的那个梦,他就认为白宛卿是他理所当然的私有品。 不管自己喜不喜欢,若是被别人拿走了,那就是不行的。 顾启钰现在已经是大景的皇帝了,不管是想得到谁、都是没有问题的。之所以没有以皇帝的身份强迫白宛卿,是因为他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名声的,要不然也不会非要先皇后许氏的诏令才能称帝了。 “陛下所思所想,臣妾明白;可这并非是一日之功,若是想要成事,需得慢慢从长计议才是。可是,臣妾身份低微,没有皇后诏令是出不得宫的。” “云音儿,你还真是善于利用一切机会给自己谋利啊!”但是顾启钰并没有太多的反感,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人。 他丢了一块金牌给她:“这是朕的令牌,是能让你自由进出皇宫的。你若是能成事,则令牌就永远属于你了;若是不能成事,那朕也会赏给你一块令牌,作为你的陪葬品。” …… “福晋,云嫔娘娘到咱们府门口了。”钺王府的下人前来禀报。 “云嫔?”白宛卿很是诧异,云音儿怎么会来找她呢? 嫔妃出宫要么是皇上点头,要么就要皇后同意的。皇后和云音儿的关系一向不好,这么说,就是顾启钰派她来的了。白宛卿一边向外走,一边想着云音儿此番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参见云嫔娘娘。”白宛卿低了低身子,像云音儿行了个礼。 云音儿的命也还算是不错的,若不是因为白宛卿和云棠之间的事情,她这一辈子恐怕都要在云府悲惨的度过了。 眼下不仅阴差阳错的被顾启钰纳进了府,如今更是成为了高高在上的云嫔,就算是白宛卿见她,也是要行礼的。 “你我之间本就有故交,无需过分客气了”。 白宛卿原以为她是来炫耀的,可是见云音儿竟然这般好说话,心中感觉很是不安。 “不知娘娘大驾光临,可是有什么事吗?”白宛卿将云音儿迎进了正厅,见她一直不说话,便先开了口。 “本宫在宫中也没个说知心话的人,偌大个都城,也就只剩下福晋一个故人了。这几日见宫中各位姐妹,时常有亲人进攻探望,本宫是羡慕不已。便求着陛下,能让本宫时常能出宫来,和你聚聚。要不然可是要把本宫无聊坏了。” “娘娘说笑了,皇宫是天下人都向往的去处,娘娘更是最得陛下圣宠,又怎会无聊呢?” “福晋说皇宫是天下都向往的去处,可也是福晋最向往的?” 第183章 出宫,进宫 白宛卿笑着摸了一把身边的椅子,“妾身只求能够替王爷守住这个院子便是了。” “福晋节哀才是。钺王殿下在天有灵,也是不想看到你现在这般自暴自弃的样子的。钺王殿下刚没不久,你一个人若是一直待在府中,难免会睹物思人。若是能换个地方,心情也会好些。若是能去宫中小住些时日,也好陪着本宫解解闷儿,不知福晋意下如何?” “承蒙娘娘关心,但是府中有不少事情要忙,臣妾就不去宫中叨扰您了。” “那也好,本宫得空的时候,就出宫到你这儿坐坐。算起来,你也算是本宫半个娘家人了。” …… 又坐了好一会儿,云音儿才离开了钺王府。但是她一直云山雾绕,直到离开的时候,白宛卿也不知道她必行的目的。 “福晋,云嫔来这一趟,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呢?”秀儿一脸不解。 “不仅是你,我也是没有明白的。”白宛卿皱着眉头,只觉得云音儿是没安好心的。 “福晋,您陪着云嫔说了这样许多话,定是累到了吧!我扶着您回屋休息吧!”秀儿道。 白宛卿的肚子其实已经有些显怀了,但是因为穿着宽大的衣服,才没有被看出来。 秀儿是格外心疼白宛卿的,觉得她太难了。殿下没了以后,偌大的王府只有她一个人支撑着,如今怀了孩子还得应付云音儿这样的牛鬼蛇神。 感觉到了秀儿的心思,白宛卿笑着攥住了她的手:“别担心,我没事的。” 没过多久,云音儿又来了。 倒是真如她说的那样,只是和白宛卿来闲话家常,并没有重点。每每她来,都是会和白宛卿说上好一会儿的话。 一连几次下来,白宛卿终是有些受不住了。 “福晋,下次您就找借口推脱了吧!您看您难受的,我看着都心疼。”秀儿轻轻的帮白宛卿顺着后背。 之前白宛卿怀孕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的,可是这几次见云音儿下来,真的是不舒服了很多。很不知道是因为月份大了,都会如此;还是因为腹中的胎儿也不想听云音儿说话的缘故。 “也好,下次她再来,你们就说我不舒服吧!” …… 秀儿和仲阳将云音儿迎了进来,奉上了一杯茶,“云嫔娘娘,我家福晋近日身子不适,实在是没法同您品茶说话了。” “怎么?宛卿病了?那本宫可得去好好看看她才是。”云音儿说着便从座上站起,“定是本宫这些日子来得勤了些,扰了她的休息。” 秀儿心道你倒是明白的很,那为何又多次来我们府上? 但是嘴上可不敢这么说。 “云嫔娘娘,我们福晋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还是不要劳烦您走上这一趟了。” “那怎么行,我和你家福晋本就是故交,这些日子下来,更是觉得彼此颇为投契。况且你们福晋还是因我卧病在床的,若是不能前去探望,本宫怎能安心?快在前面带路吧!” 云音儿现在已经是云嫔了,就算是白宛卿也少不得要给她几分面子,何况是秀儿和仲阳? 所以即便是再不愿意,秀儿也只好在前面带路,引着云音儿往白宛卿的住处去。 白宛卿正在房中熟睡,她梦见了顾启钺,梦里顾启钺好像和顾启钰的脸重合了,说白宛卿怀了一个孽种,抬起脚就要向着她的肚子踹去。 “不要!”白宛卿大喊着醒了过来,然后就见云音儿坐在旁边一脸关切:“宛卿,你可是做了什么噩梦?” “见过云嫔娘娘,”白宛卿说着就要从床上起来,但是却被云音儿制止了:“你还在病中,就别行这些虚礼了。” “娘娘来了,怎么不叫醒我?”白宛卿佯装怒着问秀儿。 “你别怪她,是我让她不要叫醒你的。我瞧着你的脸色,属实有些不好看的。大夫怎么说?可用吃些什么药吗?” “大夫说我不过是连日费神,只需多做修养便是了,无需服用什么药的。”白宛卿道。 “什么糊涂大夫,你都面如纸色了,还说不用服药,若是因此耽误了,他可能付的起责任?”然后她又冲着身边的婢女道:“快,拿本宫的名帖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看看。” “等等,”那婢女还没走出门去,就被云音儿叫住了,“宛卿,太医即便来,也是只能带个小药箱。宫中规矩森严,是不许太医将上等药材带出宫中的。不如你随本宫入宫小住一段时间,到时候也可以借着机会好好调理调理身子?” 进宫,又是进宫,虽然云音儿只提起过两次,但是直觉告诉白宛卿,云音儿的目的,就是要带她进宫。 难不成他们知道顾启钺还在,想要将她接进宫去当作人质? 即便不是这样,她现下怀着身孕,这宫也是进不得的。 “实在无需娘娘费心了,我这是自小的毛病,只要多休息几日就好了。” “宛卿你这可是怕我将你害了不成?”听白宛卿这么说,云音儿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云音儿出宫已经有好一阵子了,但顾启钰让她办的事情却一直没有什么进展,顾启钰便有些不高兴了。给了她最后的期限,让她不论怎么样,必须要将白宛卿带回皇宫。 “娘娘,您这是怎么话说的?宛卿知道您是为了我好的,怎么会那般想您呢?” “那你就和本宫回宫。”云音儿也是心烦,不想再装了。 “我若是不去呢?” 第184章 随云音儿进宫 本该愤怒的云音儿却不按照常理出牌,而是摆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宛卿,本宫就实话和你说了吧!本宫是替平遥来请你的。平遥她已经快不行了,若是你不随本宫走,那恐怕就见不上她的最后一面了。”说完云音儿掩面低泣。 白宛卿不语,静静地思考着她说话的可靠性。 “宛卿,你是知道的,皇太后许氏一向待当今陛下不好。如今能够放她一条命,也不过是因为那份传位诏书。皇太后自保都是问题,又怎么保得住平遥? 当初平遥是被许太后捧在手心里疼爱的,飞扬跋扈,对谁都是不屑一顾,更是没少欺负当今陛下。你说如今陛下登基,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了。但是陛下宽仁,还是保留了平遥公主的身份,但和之前的处境自然是天差地别,无法相比的。” 云音儿挤出了两滴眼泪:“公主她自小锦衣玉食,自知受不了这些的。她扮作了一个小太监,想要偷偷出宫,说是要去找你家三哥白明炯的。但是却被守城兵士给发现了,兵士以为是有宫人私逃出宫,便用了弓箭去射,然后才发现竟是平遥。 可是那箭已经射穿了平遥的胸背,虽是救治及时,可也是重病在床。明明前段时间她都有所好转了,可是昨日不知怎的,突然就又严重了。太医说是时气所致,药石无用,估计她是撑不了几天了。” 云音儿早就想到白宛卿不会那么爽利地和她进宫,所以她一早就已经想好了托词。整个皇宫之中,唯一和她交好的也就只有平遥公主了,若是这样也不能让白宛卿进宫,那她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平遥说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能见上你家三哥一面。白三公子现在不知身在哪国,本宫想着你们是双生子,若是能女扮男装见上平遥一面,倒也可以完成她最后的心愿。” 云音儿说得情真意切,是看不出一丁点儿的虚假。 要说以平遥的性子,做出这些倒也是情理之中的。白宛卿本就怀疑她是一直没有忘记白明炯。现在云音儿这么说,更加增加了可信度。 若这不是真的,她又怎么知道白明炯?怎么知道平遥和白明炯曾经的事儿呢? “我话已经带到了,信不信都由你了。”云音儿见白宛卿一直不说话,就带着侍女要往外走。 她知道,若是表现得太过热切,可信度就不高了。非要这种欲擒故纵才更显真切。 “等等,”在云音儿要离开的时候,白宛卿叫住了她。 其实白宛卿是有疑心的,可是若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 上一世,平遥可打算是她的恩人,若是没有她,她也不会能熬上那么久。 “就当自己还了平遥上一辈子的恩情吧!”白宛卿心里这样想,然后道:“我同娘娘一起进宫去看平遥。” “宛卿,果真本宫和平遥公主都没看错人。”云音儿很是激动。 “还劳烦娘娘稍等片刻,容臣妇去换身衣服,然后便随您一起入宫。” 既然是要以白明炯的身份去看平遥,自然hi需要好好装扮一番的。 待到白宛卿再次出来的时候,若不是身边的秀儿,云音儿就得以为是白明炯回来了呢! 她们走至府门口的,正遇上了刚回来的大憨。 大憨生的高大,人还有些愣愣的,吓了云音儿的婢女叫出了声。 他没好气地白了云音儿她们一眼,然后又转向‘白宛卿’:“三公子,您是何时回来的?” 秀儿听见后,低头嗤嗤地笑。大憨又到:“秀儿,你不在福晋身边好好伺候着,这是要去哪儿啊!” 仲阳和思厚全都不在府内,大憨倒是主动担当起了临时管家的活计。 “大憨,见过云嫔娘娘。” 见眼前的‘白明炯’竟然发出的白宛卿的声音,大憨先是一愣,然后又粗着嗓子,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云嫔娘娘好。” “云嫔娘娘,下人不懂规矩,还请恕罪。” “不妨事,宛卿你还是快些随我入宫才是。”云音儿一脸的焦急,她此刻什么都顾不上,只想着快些带白宛卿进宫。 “福晋,你为何化作了三公子的模样?可需要大憨随您同去吗?” “哦,不用,我随云嫔娘娘入宫去。至于为何要扮作这副模样,那就说来话长了。你就不用随我一起去了,好好在府中待着就是了。” “是,福晋。”大憨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想着平日里仲阳的样子,又道:“福晋您今日可会回来?需不需要给您先备上晚饭?” “晚饭就不用了,但若是明日还不见我回来,你就去国公府上报信儿。让我的父兄去找云嫔娘娘要人就行了。”然后白宛卿又看了云音儿一眼:“云嫔娘娘,你说是吧?” “宛卿,咱们这是去皇宫,就如你说的,这世上再没有比皇宫更加安全的去处了。”云音儿有些心虚,还是想着先应付过顾启钰再说。 “宛卿,本宫就在那儿,皇宫也在那儿。何况以护国公的身份,别说是我了,就算整个天下又有何人胆敢动你一根汗毛。” 云音儿说得不错,听到白正德的名字,谁都得掂量掂量的。 …… 原本白宛卿还有些怀疑云音儿对她别有所图,但是眼见她确实引她走的是通往平遥住处——喜瑶殿的路,也就放心了不少。 就在她们马上要走到的时候,一个小太监远远地跑了过来,说是顾启钰生了大气,要传云音儿过去伺候。 “宛卿,你看这……” “娘娘放心地去吧!平遥的宫殿也就在不远处了。” “那好,”云音儿好像很是不好意思,“待你和平遥见过后,一定要去本宫宫内坐坐,今年的贡茶到了,甚是好喝。” “是。”白宛卿不疑有他,待云音儿的轿撵不见了踪影,才带着秀儿继续往前走。 白宛卿是来过喜瑶殿的,往日里这里总是人来人往,一片繁华景象,可是现在的喜瑶殿却甚是荒凉,和云音儿描述的倒是所差无几。 第185章 被困宫中 想着平遥现在的模样,她心里就越发的不好受。原本以为平遥是个不会藏着掖着的性子,没想到这个姑娘也是个痴的,若是喜欢白明炯为何不直接说呢? “福晋,这里怎么不像有人住的样子呢?”她们已经进来有一会儿了,就算平遥再不受重视,怎么也是要有宫女伺候的。 “有人在吗?我们是来探望平遥公主的。”秀儿扯着嗓子喊道。 可回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回音。 “钺王府福晋拜见平遥公主,还望听见的诸位姐姐能给个回声儿。” “秀儿,咱们出去。”白宛卿说完就转过身向外走。 眼见白宛卿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秀儿直接跟了上去,“福晋,咱们不去探望公主了吗?” “公主?咱们这是被云音儿骗了。你看这里有一点儿有人住的迹象?”也是她自己大意了,既然平遥为顾启钰所不喜,又怎会还让她住在喜瑶殿呢? 什么平遥公主重病,都是骗人的。 可是等她们走到殿门口,才发现殿门在外面被锁上了厚重的枷锁。白宛卿,钺王福晋,护国公白正德之女,就这样被困在了皇宫之中。 “有人吗?放我们出去!”秀儿用力将大门推开了一个缝儿,隔着门缝儿,她看见了守在宫门两旁的守卫。 “兵大哥,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家主子是钺王福晋、是护国公白正德之女,是云嫔娘娘带我们进宫来看望平遥公主的。为什么把我们锁起来啊?” 任凭秀儿怎么呼喊,守在一旁的兵士们就像没听见一样,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秀儿,省些力气吧!”白宛卿制止了拍门大喊的秀儿。 “也对,咱们没有按时回去,大憨自会去国公府上找人来找我们的。”秀儿心态倒是很好,想到此处便露出了笑脸:“只不过,福晋,咱们得饿上一顿了。” 秀儿到现在还能想着肚子饿不饿,白宛卿也不愿意让她再想别的,于是就没说什么。带着她将这喜瑶殿逛了个遍。 殿中的草木都已经枯萎了,殿内的陈设也全都落满了灰,应该是有段时间没有人住过了。 “福晋,你说云嫔这是何意?国公爷他们真的能顺利的找到咱们吗?”秀儿擦掉了凳子上积着的灰,扶着白宛卿坐下了。 白宛卿并没有答话,因为她自己也不清楚。云音儿既然敢把她骗进宫来,那自然就是已经留好后手了。所以想要出去肯定不会容易的。 可是她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目的呢? 就在白宛卿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只听殿门嘎吱一下开了。 白宛卿望向外面,顾启钰进来了。 没有太监的通报,顾启钰穿着常服,带着贴身内侍走进了这喜瑶殿。 “大胆,见到陛下竟然胆敢不行礼?”顾启钰身边的太监尖着嗓子,捏着莲花指对着白宛卿她们叫道。 可白宛卿还是坐在椅子上,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不妨事,你们都下去吧!”顾启钰对着身边的人说。然后又眯着眼睛,看向了白宛卿身边的秀儿。 秀儿还是一个小丫头,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面见皇上。她被顾启钰看得腿都不自觉地哆嗦了起来,可即便她再怎么害怕,也还是护住了白宛卿。 她牙齿发颤:“我,我是一定要陪在福晋身边。”秀儿是已经做好了必死的信念的,因为过分恐惧,她甚至都不敢睁开眼睛。 这一刻,她是想了很多的:老娘和老爹还灭来得及尽孝、自己的月钱还没花完、府中自己养的小猫…… “没事儿,秀儿,你在门外等着我吧!放心,陛下是爱惜自己的名声的,自是不会对我这个未亡人多做为难的。”白宛卿感受到了秀儿的恐惧,将她拉到了一旁。 “可是,”秀儿还想说什么。 “你就守在门外,若有什么事情我自会喊你的。”白宛卿给了秀儿一个安心的眼神,秀儿这才迈着颤抖的腿离开了。 顾启钰带来的人见秀儿出走后就欲关上殿门。 “不用关门,我和陛下也没有什么需要瞒着人说的。” 那个内侍看了顾启钰一眼,询问该怎么办。 “便听福晋的吧!” 全都人都退了下去,屋内只剩下了顾启钰和白宛卿两个,可是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殿内安静的只剩下了两人的呼吸之声。 …… 最终还是顾启钰先忍不住了,“你就不好奇朕怎么来此吗?” “臣妇更好奇的是陛下为什么会把臣妇关在这皇宫之内。”白宛卿直直的对上了顾启钰的眸子,毫无惧色。 她眼中的坚定让顾启钰甚感意外,顾启钰转过身,背着白宛卿道:“白宛卿,朕一直想问,当初你不是说倾慕朕吗?怎的却请父皇给你和顾启钺赐了婚呢?” 他摆弄着殿中放着的香炉,又道,“你现在可有后悔?若是当初嫁给了朕,那你就是这大景最尊贵的女人,是这大景的皇后了。” “陛下,您将臣妇困在宫中就是为了那些前尘往事吗?在臣妇的印象中,您是一直是以臣妇做的那些事为耻辱的。怎么?难道臣妇嫁给了钺王殿下,不是正和了您意,而是伤了您那可怜的自尊心吗?” “白宛卿,你知不知道,就凭你刚刚说的话,朕就可以治你白氏满门死罪。”顾启钰转过身,有些愤怒的看着白宛卿,自打他登基,还没有人敢这般和他说话呢! 这话让白宛卿瞬间想起了上一世,白家满门被屠戮的场景。 “一百七十三口,无一幸免。” “午时处斩,那是鬼也做不得的。” …… 这些话一句句在白宛卿的耳边回响。 气上心头,她再也顾不得许多了:“顾启钰,你以为我会怕你吗?你若真是敢随意动我,又怎会让云音儿骗我进宫。你我都知道,这天下你还没坐稳。我白家不是你能拿捏的,我白宛卿,更不是你能拿捏的。” 第186章 探虚实 “是吗?”顾启钰眯缝着眼睛,就像盯着猎物的狼一样,一步步逼近白宛卿。 就算是当初他是钰王的时候,也是没有女人敢这般和他说话的,更别说是如今他已经是大景的皇帝了。 顾启钰很是生气,伸出手想要捏住白宛卿的脖子,但是手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去,停在了半空当中,“那朕便让你看看你是不是朕能拿捏的。”然后他就头也不回地甩着袖子走出了殿门。 “福晋,您没事儿吧?”秀儿第一时间跑了进来,话说完,被吓得泪珠也掉落了下来。 “没事儿,”白宛卿摸了摸秀儿的头,“我惹怒了顾启钰,咱们今天晚上可是真的要饿肚子了。” …… 大憨在王府门前守了整整一晚,也没看见白宛卿她们回府。于是在第二天一早,他就敲开了护国公府的门。 “什么?”听完大憨的话,白明炽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你说小四进宫了一整夜还没回来?” 别人不知道,她们白家的父子几个可是知道白宛卿是重生的,也是知道顾启钰上一世是怎么对白宛卿、对他们白家的。自然也知道白宛卿是有多恨顾启钰的。 别的他们倒是不害怕,就怕白宛卿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爹,大哥,咱们不能等了,快些进宫救小四吧!”白明炽道。 “大憨,你是说小四是化妆成了老三的样子进宫去的?”白明熠眉头紧皱,此事还真是有些棘手。 “对,若不是福晋开口,我还以为真是三公子回来了呢!”大憨很是自责,当初若是他能跟着一起去就好了。 “这就不好办了,”白明熠思忖着,“若是顾启钰说小四没有进宫呢?若是他死不承认可怎么办?大憨,你可知道小四为什么要男扮女装?” “这个,我问了,但是福晋没说。”大憨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大哥,你还问个什么劲儿,要我说,咱们就直接杀进宫去,” “对,也算上我大憨一个。” 谁都没有说话,白明炽走到门口,然后又自己折了回来。 他垂头丧气地坐在凳子上,冲着白明熠问道:“那你说怎么办?咱们就不管小四了吗?” “你这个性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改改,你若是直接横冲直撞,还没等你进宫见到小四,顾启钰就能给你扣上一个谋反的帽子。” “你大哥说得对,若是因为救小四,让咱们全家都成了反贼,小四后半辈子就都要活在悔恨之中了。若是再因此害得咱们全家没了性命,难不成你还想让小四再经历一次上一世的痛苦吗?” 白明炽没有说话,他父兄说得确实在理。就算是府中其他的人他都可以不管,但是他也是没法不管他的女儿的。 “这样吧!先让华昭和知微递拜帖,去先去见见云音儿,看看她作何说辞再做打算。就算是要冲进宫去,咱们也得先谋划好了女眷们的退路才是。” …… “云嫔娘娘,云麾将军夫人孟氏和宁远将军夫人杜氏在殿外求见。” “没看见娘娘刚刚睡醒吗?让她们在殿外等候就是了。”云嫔的贴身侍婢翠儿道。 “娘娘,你可要起身了?”云音儿斜倚在床边,刚刚睁开眼。 “本宫头有些疼,现在时间还早,本宫睡个回笼觉吧!”说完云音儿又躺了下去。 …… 等云音儿在此醒过来时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娘娘,白家的两个女眷还在候着呢!”翠儿低声提醒云音儿。 “让她们进来吧!” 孟氏和杜氏进来的时候,云音儿正在梳妆台前慵懒地选着钗饰。 “臣妇白孟氏\/白杜氏参见娘娘。” “呦,两位夫人快快请起。” 云音儿最终选了一只和合如意簪戴在了头上。 “翠儿,上茶。” “娘娘,早就听说娘娘最得陛下宠爱,没想到要见上您一面如此之难!”孟氏是一个烈火脾气,又在外面等了那么久。要不是杜氏拦着她,恐怕她早就离开了。 云音儿笑意吟吟地饮了一口茶水,“昨日本宫侍候圣驾,睡得晚了一些。这些个奴婢也是的,明知道护国公家的两位夫人到此,怎么也不知道将本宫叫醒呢?这么一点儿小事儿都做不好,本宫要你们有何用?” “娘娘恕罪。”云音儿话音刚落,除翠儿以外的一众宫娥跪在了地上。 “恕罪?你们让两位夫人在外面等了那样许久,还好意思让本宫饶恕你们?” “两位夫人,还请原谅奴婢吧!”小宫娥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求饶。 孟氏直接站起了身,“娘娘也不必如此在臣妇面前如此行事。您是君,我们是臣,您身边就算是一只狗,也是比我们高贵的。怎么能轮到我们来宽恕您的人呢?” “呦,云麾将军夫人这话本宫倒是听不懂了。你还知道本宫是君,你们是臣子吗?你们平白无故地来我宫中耍了这么一下子威风,怎么?是仗着护国公府就为非作歹,欺负本宫娘家没人是吗?” “娘娘,我嫂子她就是个直性子,但她是绝对没有轻视您的意思,臣妇替她向您赔罪了。”杜知微来打圆场,二人来之前就商量好了,要唱红白脸,接下来就要她来表现了。 云音儿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来找本宫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 “娘娘,我家宛卿您知道吧?” “自是知道的,前些日子,本宫还经常去钺王府上看她呢。怎么,可是她有什么事了?”云音儿一脸无辜,好像真和她没有一点儿关系一样。 “娘娘,臣妇也不和您绕圈子了。我们家宛卿是跟着您进了皇宫的,昨晚一整夜都没回来。我们是来接她回去的。” “宁远将军夫人这话说得本宫就更不明白了。本宫何时待了钺王福晋入宫呢?” “娘娘,若是没有人证臣妇们也是不会贸然找您的。实在是钺王府的下人看见了宛卿是和您一起出去的。”杜知微紧盯云音儿的脸,“那人名叫大憨,听他说出门的时候,还吓了您的贴身婢女一跳呢!” “真是笑话,就凭一个下人的话,你们就想将钺王福晋不见的事情推在本宫身上吗?”云音儿嗤笑着,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第187章 杜知微的办法 “本宫原想着钺王新丧,本宫又和宛卿是故交,便特意求了陛下,出宫去开解她,怎么,本宫还做错了不成? 现在白宛卿找不到了,你们就赖上本宫?那明日钺王府丢了下人你们是不是也要来找本宫?后日钺王府钱银短缺了,是不是也要来找本宫?” “娘娘这话就是不认了?”孟氏杏目圆瞪,很有几分孟将军身上的杀伐果断。 “认什么?本宫没有做过的事情怎么认?”云音儿有些害怕,转过了身,背对着孟氏。 “这个本宫确实带了一个人。但不是白宛卿,而是白家的三子,白明炯。本宫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带着白家三子白明炯进宫面圣的。你们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去问问皇宫的守卫们。” “那我家三叔何在?”杜氏追问道。 “自是陛下派他另有差事了,本宫不过是后宫的一个嫔妃,身份低微。你不会以为本宫能知晓陛下的国事吧?” “所以这就是云嫔娘娘最后的答复吗?” “本宫做过的事情自然会承认的,但是没做过的就算是国公爷亲自来了,也不能硬赖在本宫身上。” “好,那臣妇们这就告辞了。” …… “爹,顾启钰这是想做什么啊?难不成他是知道钺王殿下没有死,想用小四当人质吗?” 白家众人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爹,我们两个就先推退下去了。”孟氏和杜氏听到白明炽说起了顾启钺的事情,知道这定是事关重大的,起身便要离开。 “不用,”白正德叫住了两个儿媳,“你们也是这白家的一员,咱们是荣辱与共的,也没有什么需要瞒着你们的!” “宛卿是我女儿,虽是嫁了出去,但始终是我白正德的女儿。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任她不管的。但是宫里的态度,你们也是知道的,这次想救宛卿出来怕是不容易了。弄不好,咱们全家的性命都要搭上。 我为了自己的女儿,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可你们也是各自父母放在心尖上疼的女儿。我白家的祸事要是牵连了你们,我也是实在过意不去。不如,今日就让翊儿和炽儿给你们写了休书,放你们回家去吧!” 白家父子几个商量过了,但是始终没有想到什么能够让白家剩余的人脱身的办法。也就只有休妻,才能保她们平安。 “爹,你们说的这是哪儿的话?我既然嫁进了白家,自然是会和白家上下共存亡的。哪能舍了家人,独自去逃命呢?就算是我回了家,我爹那个脾气您是知道的,他是最看不得逃兵的。我若是就这样回去,我爹是会将我腿打断的。” 杜知微见白明炽没有说话,便知道这父子几个是都商量好了的,“爹,我虽不如嫂子那般武将世家出身,但是我杜氏也是有风骨的。我爹爹从小就教我:宁远站着死,绝不跪着生。我和嫂嫂一般,是绝不会离开白家。” “好孩子们,嫁给我们家,让你们受苦了。” “爹,您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孟华昭道。 “爹,我刚刚听您的意思,是想硬闯进宫中抢人是吗?”杜知微道。 “唉,小四她不是扮做了老三嘛,现在人家就是不承认带着小四进宫,你说我们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爹,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就是……” 众人听见杜知微如此说,都看向了她。 “孩子,你说说看。” “爹,咱们当前还不知道陛下为何将小四骗进了皇宫。可是不管是为何,他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要不然也不会费大周张,特意让云音儿去了。既然他不想让别人知道,那咱们就偏要把这件事儿弄的人尽皆知。” “你是说?” “爹,我是想让大哥在朝堂上当着满朝大臣的面,直接问陛下咱们宛卿的去向。” “你出的这是什么主意,若是此言一出,小四的名声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四之前就和顾启钰……”白明炽原本还以为杜知微想到了什么极好的主意,但是听完竟是这样一个办法,然后就马上抱怨道。 众人都沉默不语,他们都知道白明炽说得在理。 原本白宛卿和顾启钰的事情就是都城之中人人尽知的,还是在白宛卿和顾启钺结婚以后,这些流言蜚语才渐渐地让人们淡忘了。若是大张旗鼓地竟将此事说出来,不知道那些人们会说出怎样难听的话呢! “当今陛下就是觉得我们会投鼠忌器,所以才会对宛卿下手的。刚刚你说钺王殿下还在,宛卿和殿下的感情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就算是别人怎么说,殿下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亲近的人都知道事情内里的究竟,为何又要在乎别人说些什么呢?况且,既然是谣言,等殿下回来,自然就会不攻自破的。” “可若是顾启钰不承认怎么办?” “真到那时,咱们再想直接闯宫也不迟。” “好,就这么办!”白正德拍板了。 的确,就如杜知微说的那样,谣言是会不攻自破的,只要清者自清也就够了。这个办法比起直接闯宫,总是要好多了。 …… “陛下,臣白明熠有事启奏。”白明熠的这一声,倒是让满朝文武很是惊讶。 自打从北境回来,他就被赋了闲职,平日里是多一句话都不愿意说的。原本有些打瞌睡的臣子也都瞪大了眼睛,想知道白明熠到底要奏些什么。 “云麾将军请讲。” “臣白明熠斗胆问陛下一句,可是要将臣妹,钺王福晋白宛卿留在宫中多久?” 白明熠的这一句果然让满朝文武炸开了过锅。 “什么?陛下把白宛卿留在了宫中?” “我就说嘛,凭钺王殿下的武功,怎么会这么年轻就没了呢?” “听云麾将军这话,怎么像是陛下强人所难呢?” 第188章 对峙 一众的大臣已经在心中想出了一出白宛卿为了谋皇后位,谋害亲夫的戏码。 “放肆!大胆白明翊,竟然敢污蔑圣上。”朝中新贵的上位的宰辅大人指着白明熠的鼻子骂道。 “宰辅大人,若无实证,白明熠子自会在朝堂上说此事。钺王府的下人大憨就在殿外等着被召唤。” “陛下,大憨亲见了云嫔娘娘,是带着侍女连同臣妹一起从钺王府上离开的。您若是不信,尽管可以传大憨前来问话。”白明熠说完就跪在了地上。 “云嫔?”顾启钰退了朝,将白明熠带到了后殿。 “朕念着云嫔没有家人,便给了她一块令牌,许她自由出入皇宫,去钺王府和钺王福晋叙旧。没想到竟会出了这样的事情。云麾将军,你放心,若是钺王福晋在皇宫之内,朕定会帮你找到的。” “陛下所言,臣定是信的。皇宫再大,有陛下您的命令,想必不管臣妹被关在了何处,都能很快找到的。那臣还请命,可否在这偏殿之中略等片刻?”白明熠跪在地上道。 顾启钰看着跪在下首的白明熠,很是气愤。他真的没想到白家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也没想到他们会如此不给他这个大景皇帝的面子。 “云麾将军还是回去吧,若是钺王福晋在宫中,朕定会今日将她送回到国公府上,可好?”顾启钰冷着脸,声音也是有些疏离。 “陛下,臣来的时候臣父命臣务必将宛卿带回去,若是不能的话,就无需回家了。您也知道臣父是个什么脾气,他现在就在宫外等着臣呢!臣斗胆求圣上,还容臣在宫中多待一刻吧!等有了结果,臣也好和家父有个交代。” 白明熠的语气虽然谦卑,但是态度却是十分强硬:如果今天不能把白宛卿带回去,这事算是了解不了了。 顾启钰在书房当中,将玉质的杯子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去,把云音儿给朕叫过来。” 原本他是想着,顾启钺已经不在了,自己将白宛卿禁在宫中,日久生情。自己既能掌控白家,又能抱得美人归,是两全其美。 可是没想到现在却是捅了马蜂窝的,为了一个女人和白家翻脸是不值得的。而且现在他初登大位,本来国家人心就不稳。若是此时内乱了,六安和天元蠢蠢欲动,定会过来捞些好处的。 “云音儿,都是你,胡乱出主意,现在白家已经找上门来要人了,你说朕现在要怎么办?”云音儿刚走到宫门口,顾启钰又扔了一个杯子过去。 “陛下,您若是想放人走,那直接就把人放了;若是不想,就不承认,反正也没有人亲眼看见咱们有谁把白宛卿带进宫中。”云音儿一脸的坦然。 “这就是你给朕出的办法?”顾启钰怒吼着。 “陛下恕罪。”殿内的宫人跪了一地。 顾启钰端起云音儿的脸:“你骗别人行,可是你想用这番说辞去糊弄白家的父子?他们有哪一个不知道所谓的白明炯就是白宛卿扮的啊!白明熠就在偏殿等着呢,白正德更是在宫外候着呢,你就让朕去将这番说辞告诉他们吗?” 然后顾启钰一个用力,将云音儿甩在碎瓷片之上。云音儿的白皙的皮肤瞬间就被划破了一个口子,鲜血直流。 “陛下,不好了,钺王福晋不见了。”一个宫人慌慌忙忙地跑了进来。 早在顾启钰派人去叫云音儿的时候,他就派人去了白宛卿的住处。不管人是交还是不交,总得要先确保白宛卿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什么?”顾启钰声音高了好几度。今天这是冲撞了什么神明吗?坏消息是一个接着一个。 “陛下,奴婢奉旨去喜瑶殿中找钺王福晋,可是那殿内空空荡荡,竟是一人没有。钺王福晋和她身边的婢女都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 顾启钰的声音把小太监吓得声音都带了哭腔:“陛下,内中究里,奴婢实在不知,当值的侍卫已经在殿外等着问话了。” “带进来!” 然后身穿甲胄的侍卫就被带了进来,直接就头如筛糠般的跪在了地上。 “朕且问你,喜瑶殿内的人哪儿去了?” “臣……臣是在不知啊。臣敢以项上人头作保,自打陛下您昨日离开,那殿门就从未开启过。就连饭食我们也都是严格按照吩咐,从角洞送进去的啊!” “从未开启过?”有又一只杯子飞了出去,这已经是顾启钰今天摔的第三只杯子了。 杯子直接砸在了侍卫的头上,“那你倒是同朕说说,殿内的人就凭空消失了不成?” 侍卫不敢擦拭头上留下来的血迹,“臣实在不知,还请陛下明查。” “来人啊!侍卫办事不力,重打一百大板,押入大理寺牢中择日问斩。” “陛下,臣冤枉啊!臣真的没有开过殿门,臣冤枉啊!”侍卫大声喊叫着,为自己争取最后的生存下来可能。 顾启钰转头一把掐住了云音儿的脖子:“知道白宛卿在喜瑶殿的,除了朕也就只有你了。你到底将白宛卿藏在哪里了?又有什么目的?说!” 云音儿被掐得难受,但是并不敢反抗。手试图抬起了一个高度,但是又放下了。她用尽全力挤出了几个字:“臣妾不敢。”然后再想说出点儿什么,竟然是做不到了。 只需顾启钰再多用一点儿力气,云音儿命就没了。 但是在最后一刻,顾启钰还是松开了手。 倒不是因为他良心发现,而是他觉得云音儿还有别的用处。 白家父子二人还等在殿外呢!总是要给他们一个交代的,而云音儿,就是随时可以被舍弃出去的交代。 被放开的云音儿在死亡边上走了一圈儿,此刻大口地呼着空气,刚刚她真的以为自己可能就要死了。 “朕谅你也不敢。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云音儿一点儿也不敢迟疑,也顾不上插进腿里的碎瓷片,“陛下,臣妾倒觉得眼下找不到白宛卿是极好的!” 第189章 白宛卿的下落 顾启钰算没有说话,但是云音儿还是从他眼中看见了危险的意味,只要她下一句不能令他满意,明年的今天就将是她的祭日了。 “陛下,眼下您就让白家父子自己进宫来搜。他们定是什么都搜不到的,那时候岂不是任陛下您随意处置了?” “过来。”顾启钰向着云音儿摆了摆手,就像在召唤一只小狗。 云音儿也顾不上满地的碎瓷片,直接爬到了顾启钰的脚下。 顾启钰将云音儿扶了起来,他搂着云音儿的细腰:“你还真是个美女蛇啊!” “陛下,”云音儿软糯的声音喊起,眼中满是迷离。 …… “陛下到。” 白明翊在偏殿中等了许久,茶水一连都喝了好几杯。 “陛下,可有臣妹的消息?” “云麾将军,朕已经命人将整个后宫翻了个遍,可是并没有发现钺王福晋的身影。云嫔朕也是问过了的,她也确实是奉了朕的命令,只带着你家三弟进宫面圣。 朕已经派了差使给你家三弟,他早就出去办差了。朕也命人将老国公请了进来,若是你们还是不相信朕的话,那就大可自行探查这后宫,看看钺王福晋到底在不在这后宫之内,朕有没有骗你们。” 顾启钰的语气已经很是不悦了。 白明熠也没想到顾启钰竟然会让他们自己去搜后宫,他一时不明白他是因为吃定了他们不敢去搜,还是已经将白宛卿转至了别处? “陛下言重了。”说话间白正德从殿外走了进来,跪在了地上,“老臣给陛下请安。” “老国公快快请起。”然后顾启钰亲自将白正德从地上扶了起来。 “陛下,您这不是折煞老臣吗?老臣是您的臣子,后宫中的各位娘娘又都是女眷,怎么就能任由老臣父子探查呢?您就是借给老臣一万个胆子,老臣也不敢冒犯圣驾啊?”白正德看起来倒像是诚惶诚恐,谨小慎微的模样。 顾启钰心道你口上说着不敢,但不也是冒犯了吗?嘴上却说:“老将军,您和父皇当初一起打天下,朕小的时候您还抱过朕,朕心里甚是敬重您的。若是您仍旧有所怀疑,朕这就……” “陛下,既然陛下您说了,老臣是没有什么不相信的。之前是老臣错了,还请您念在老臣为人父担心子女的份儿上,原谅臣这个老糊涂吧!” 然后白正德就带着白明翊走了。 看着离开的白家两父子,顾启钰有些不敢相信,他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说服白正德。他原本是已经做好了要磨上个把时辰的准备了。 “真的这么容易吗?”他默默地嘀咕,心里充满了疑惑。 当然不会这么容易了,白家父子之所以会离开,是因为白正德收到了东西。 一路上白明翊都忍着没问,直到他们回到了国公府上。白明翊马上就问了出来:“爹,您为何又带我离开了?您不是说……” “你看看这个。”白正德将手中的纸条交给了儿子。 “女儿安好,借故居府不出,月余得聚。”纸条上写着这么几个字,白明熠认得,这是白宛卿的笔迹。 然后他又将纸条冲着阳光的方向看了看,见到了右下角的那个小小的‘白’字。 “爹,您是从哪儿得来的?” “传我进宫的小太监将这个纸条塞进我手中的。” 白明熠回想了一下,他对白正德口中说的这个小太监没有什么印象。 “告诉老二和府中诸人,这几日千万不要外出,不能惹是生非,若有违令者,当即卖出府去。” “是。” “爹,您说,到底是谁救走的小四呢?” 顾启钰也在想着这个问题,他甚至怀疑白明熠是故意来上今天这么一出的。目的不过是想里应外合将白宛卿救出去。 “去云嫔那儿!”他心中有些疑惑,甚是想不通。 “娘娘,陛下向着咱们宫的方向来了。”新来的小宫女兴冲冲地跑进了殿内。 云音儿正在上药,莲藕似的玉腿上左一道右一道布满了伤口,婢女翠儿正在一点儿一点儿拔着残留在伤口处的碎瓷片。 “有什么稀奇的,陛下来咱们宫中是最多的了,何需这样大惊小怪?”翠儿因为嘴上的话分了神,弄疼了云音儿。 “嘶。” “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翠儿连忙跪在了地上。 “你起来吧!”云音儿对着翠儿道,“新来的那个叫什么名字?” “禀娘娘,奴婢贱名萤儿。” “萤儿言语不稳,害得翠儿伤了本宫,送去辛者库服苦役去吧!”云音儿眉头一皱,萤儿,音儿,这是要故意给她难看的。 “翠儿,这个萤儿是谁塞过来的?” “娘娘,奴婢查过了,这个萤儿身世清白,是刚入宫的小宫女。能将事情做得这样缜密的,也就只有皇后娘娘一个了,这些年,她是费尽了心力往咱们宫里塞人。眼见娘娘您盛宠不衰,她又年老色衰,怎么能不担心呢?” “盛宠?呵呵。”云音儿无奈地笑了笑,“陛下这又是去了主殿吧?” “娘娘别着急,陛下过会儿就会来看您的,自打您入了王府不就是一直如此吗?”翠儿看出了云音儿眼神中的落寞,开解道。 “算了,给我梳妆吧!”不管伤得怎么样,她都得在顾启钰面前装出一副笑脸的模样,这种日子,她真是过够了。 可是她又不敢去死,她害怕见到死去的云棠和云府上下几十口人,害怕他们会向她索命。 另一边,白宛卿正在钺王府内的密室里,和面前坐着的‘仲阳’对峙。 她记得自己是在喜瑶殿内用了饭食,然后秀儿打扫出了一间偏殿。偏殿内,除了灰尘多一些,被子什么的还是齐全的,主仆二人就歇下了。 可是,一醒来,白宛卿就发现自己已经在密室当中了。而且这间密室的布置分外眼熟,看见自己曾经翻看过的书还是原样的摆在书案之上,她想起来了。 这间密室,就在钺王府内她和顾启钺的寝殿之中。 第190章 说露了 “福晋,您醒了?”秀儿端着温水走了过来,替白宛卿梳洗了一番。 “福晋,您饿了吗?”白宛卿这才注意到,榻边的桌案上摆放着白宛卿最爱吃的鱼,上面还冒着热气。 “秀儿,是谁将这些东西放在这儿的?” “是仲阳管家。” 仲阳?白宛卿知道他是有能耐的,但是在一天的时间内就查到白宛卿被关在宫中何处,还能将她救出,这怎么也不可能是他一己之力能做到的。 “他可说了什么?” “仲阳管家说等您醒来以后,让我敲击这石壁三下。” “可还说些别的了吗?” “没有了。仲阳管家嗓子坏了,发不出声音,只在纸上写了这些便离开了。” 其实白宛卿是知道这密室的机关在哪里的,但是既然仲阳把她们从皇宫救出,然后又藏在了钺王府的密室之中,定然是有他的想法的。 而且,她总觉得这其中另有隐情,白宛卿计划先摸清楚情况再做打算。 “福晋,我要敲吗?”秀儿看着若有所思的白宛卿低声问了问。 白宛卿点了点头。 没多一会儿,仲阳果然一个人走了进来。 “秀儿,你在外面候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待秀儿走了出去,白宛卿就道:“顾启钺,你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一开始白宛卿也并不是百分之百肯定面前的人就是顾启钺的,她只是有所怀疑,怀疑这嗓子也坏的太是时候了。 但是等‘仲阳’走了进来,她就确定,面前这个就是顾启钺了。顾启钺有个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小习惯:只要是白宛卿在,那么他的目光就会第一时间锁定白宛卿。 刚刚进来的时候,‘仲阳’就是这样的,尽管他马上又强迫自己移开了目光,但是还是被白宛卿给捕捉到了。 仲阳先是一愣,然后连忙摆手。随即又拿着笔在一旁的纸上奋笔疾书:福晋,您是糊涂了吗?我是仲阳,是王府的管家,怎么可能是钺王殿下呢? 白宛卿盯着面前这个急于证明自己身份的管家仲阳,似笑非笑,也不说话。 突然她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鱼腥味,只觉得自己的胃里翻江倒海,甚是难受。然后一个忍不住,直接就把刚刚咽下去的饭食全都吐了出来。 “宛卿,”仲阳喊出了声,而那声音,就是顾启钺无疑。 “宛卿,你没事儿吧?”他轻抚白宛卿的后背,给她顺气;又把鱼端出了密室,还倒了一杯茶,递到了白宛卿手里。 白宛卿歇了一会儿,用手中的茶水漱了漱口。长着仲阳脸的顾启钺连忙用帕子去擦白宛卿嘴角的口水。 白宛卿一把将帕子抢到了手中:“怎么,你一个王府管家,这般的对待我这个福晋,不怕别人说是轻薄无礼吗?” “宛卿,我错了。”‘仲阳’将面皮撕了下去,露出了里面顾启钺的脸。 一看见顾启钺的脸,白宛卿就像是受了委屈见到自家爹娘的小孩子,眼泪直接就流了下来。 她扑倒了顾启钰饿的怀里:“你为什么要装死啊!你知不知道我一开始真的信了啊!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早些回来找我啊!还装着仲阳的脸,我叫你装!”一边哭着,一边捶打着顾启钺的胸口。 “好了,好了,我错了。” 顾启钺的装死,要说还是白宛卿的外祖海老爷子给出的主意。顾启钺是赫赫有名的‘冷面阎罗’,虽是保护了大景臣民,但同时也是克制了很多蠢蠢欲动的势力,比如顾启钰。 海老爷子虽然不再朝堂,但是对于朝堂之事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他告诉顾启钺,必须得先破后立,要想‘大治’需先‘大乱’。 而大乱的契机,就是顾启钺。 所以才有了后面,顾启钺的下落不明,其实,他不过是绕了个圈儿,又回到了许州;而倾安,则是回了宗门,继续完善自己的独门绝技。 这也就是为什么各方势力都没有找到结伴而行的两个人,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人一处,各奔东西。 若不是白宛卿被云音儿骗进皇宫,顾启钺是不会回来的。 “你是怎么把我从皇宫之中救出来的呢?”白宛卿问道,就算是顾启钺,想要不声不响在皇宫中带出两个大活人,也不是易事。 皇宫守卫那么森严,殿宇众多,这么短的时间,就算是想知道白宛卿她们被困在哪里也是不容易的。 “是缇慕将你的下落告知我的。” 缇慕就客居在平遥的喜瑶殿旁边,对于喜瑶殿发生的一切,她都是一清二楚的。 所以白宛卿她们刚一进来,缇慕就注意到了,然后就派人联系上了顾启钺。自然,缇慕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她用白宛卿的下落在顾启钺那儿换了一个承诺,一个会帮助她荡平六安的承诺。 知道了白宛卿被关在喜瑶殿,一切就简单了。因为平遥公主的喜瑶殿是有密道的。 平遥公主从来就不是个安分的性子,还时常闯祸,每每闯祸就会被关禁足,少则几日,长则月余。所以她便命人挖了这条密道。而这密道的出口,就在四海茶楼一间被她常年包下来的厢房里。 有了这条密道,顾启钺他们就连夜将白宛卿主仆二人救了出来。 “所以你和缇慕一直有联络?”白宛卿的嘴直接就把自己心中想的说了出来。 听出了白宛卿言语之中的醋意,顾启钺道:“宛卿,我和缇慕是相互利用,我之所以一直没有联系你,就是担心失败,害怕连累你。我若是能成功,自然是好;我若是失败了,对于你来说,我也不过是真正的死了而已。” “顾启钺,在你的眼中,我白宛卿就是那样不值得信任的人吗?我既然已经嫁给了你,那就自然会和你同甘共苦,一起面对一切的。 你知道吗?我原本就是想要报仇的,我想杀了顾启钰,然后和全家人一起隐居的。可是没想到竟然遇见了你,我现在不想走了,不想离开你了,可是我要给全家报仇啊,我该怎么杀掉顾启钰,还能不伤害你啊!” 白宛卿的脑子有些混乱,一时间,该说不该说的,全都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我错了,我不该什么都不告诉你的,自以为是保护你,然后便让你一直蒙在鼓里。可是宛卿,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杀了顾启钰,报的又是什么仇呢?” 第191章 白宛卿的信 “宛卿,为什么我有时候看不懂你呢?你之前明明是个恣意洒脱的性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呢?”顾启终于把困扰了自己许久的话问了出来,“你知道父皇什么时候会生病,你知道……” 白宛卿知道若是任由顾启钺再说下去,秘密就包不住了,于是便主动亲上了顾启钺的双唇。 面对如此主动的白宛卿,顾启钺自然是什么都问不下去了,顾忌着白宛卿的身孕,二人也只能十分克制,最后相互拥着,沉沉睡去。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顾启钺才发现怀中的人不见了。 “宛卿?”他先是试探着叫了一声,然后想到昨天晚上白宛卿的态度,顾启钰的心中暗道不妙,他再也顾不得是不是仲阳的身份,直接跑到了外面:“铁砂!派人传信给仲阳,告诉他,一切都提前行事,今日,本王就要攻破皇城。” “是。”看着顾启钺焦急的神情,铁砂再不敢问其他,转身就去飞鸽传书给仲阳。 顾启钺将钺王府内的府兵全都集在了一处,原本还想过段时间发难的,所以人马都在别处,眼下他能用的也就只有钺王府内的府兵。可是还没等他开口,下人就禀报说白正德和白明翊、白明炽父子到了。 “岳丈大人,几位兄长,我正欲派人去府中传话。宛卿她不见了,我怀疑她可能是独自一人去了皇宫,我现在就要带兵冲进皇城把宛卿抢回来。” “钺王殿下,切莫冲动行事。”白明熠出言制止。 “云麾将军,平日里你不是很疼宛卿吗?怎么一到此时就畏首畏尾了呢!你们不知道宛卿昨日说她要杀了顾启钰,她说要给白家报仇。本王虽不清楚内中的究竟,但唯一清楚的是,她是身处险境的。” 顾启钺又看了看白正德:“国公爷,云麾将军的态度就是国公府的态度吗?若不是,咱们就一起杀进皇宫;若是,那本王自己带兵去就是了。不论成败,必定和国公府没有一点儿关系。” “殿下,您对小四好,老夫老怀甚慰。可是小四她做事自有自己的考量的,她现在身怀有云,就算是不为自己,为了孩子,她也不会让自己深涉险境的。您不是个冲动的人,此番如此,也不过是因为太过在乎的缘故。 可是,钺王殿下,您需要的不是一个被罩在身后的福晋,而是一个能够和您并驾齐驱的福晋。咱们,都得要相信她才是。 殿下,小四进宫之前是回过国公府的,她是说服了我们,但是她觉得自己说服不了你,便留下了一封信。这是小四她留给你的信。” 说着白正德将书信递了过去。 信封上用娟秀的字体写着‘顾启钺亲启’几个字。顾启钺认出了白宛卿的字体,便迫不及待的拆开了信封。 “顾启钺,对不起,我骗了你。 你昨晚问我,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要杀掉顾启钰报仇。面对你,我有些不敢说出实情。也就只敢通过书信的方式告诉你,在我身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我是重生之人。 上一世,我们白家满门都被顾启钰斩杀在午门的正午时分。他骗了我的感情,骗了我的一切,更是连累了我白氏满门。 我是在冷宫之中撞墙而死的,然后就重生在进宫请旨赐婚的那一天。我原本是只想退掉和顾启钰的婚事的,没想到却是阴错阳差的嫁给了你。 原本这次重生,我只是想要单纯的报复顾启钰的,可是没想到却遇见了你。 一开始,我以为你有心上人,而我也不过是占着钺王福晋的名头两年罢了。待我报复了顾启钰,便跟着父兄回到老家许州。到时候假死以成全你和你的心上人。 可是时间长了,我发现你的那个心上人,似乎就是我。你是真心实意待我好的,你会记得我的所有喜好,比我自己更要了解自己。 但又了上一世的经历,我不止一次怀疑你是不是对我有所图谋,对我所有的好,都是因为我是护国公女儿的身份。慢慢的,你用你的真心打消了我所有的顾虑。 也让我第一次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人待我比父兄待我更好。似乎又回到了上一世任性随意的日子,不管什么,你都会无条件地包容我,而我也是不知不觉间就习惯了你的存在,习惯了有事情最先想到你…… 我经常会想,若是上一世的我最先遇到的、爱上的是你该有多好。 无论你对我再怎么好,我心中始终是惦念着上一世的灭门之仇的。我知道,若是我将此事告诉了你,你定会帮我解决这个问题的。 可是,这一次,再容我任性一次吧!我想自己去复仇,亲手要了顾启钰的性命。 顾启钺,等我手刃了仇人,就是真正重生的白宛卿了。到那时,咱们就带着孩子一起去过这世上最平淡但又是最幸福的小日子。” 看着顾启钺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白明炽走上了前去,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我们都是相信小四的,你更应该相信,不是吗?”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爹说得对,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和你相互扶持的福晋。”然后他又小声道:“若实在是放心不下,那就在暗中好好保护她。那样,我也可以安心了。这件事是她心中的结,若是不能由她自己解开,她是会记着一辈子的。” 顾启钺最终还是没有将计划提前,而是解散了府兵。 白明炽说得对,他应该相信她是能做到的。 第192章 不给饭吃 “陛下,钺王福晋出现了。”顾启钰刚从云嫔处的正殿走出来,正要如往常般去云嫔那儿小坐,可是还没等他走进去,太监就急着前来禀告。 “出现了?”顾启钰直接转身,去了喜瑶殿。 路上,小太监和顾启钰说了事情经过。 原来是小太监们奉顾启钰的命令去喜瑶殿暗中调查白宛卿失踪的原因。毕竟两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是个人都知道其中定是有隐情的。然后,就在后院儿的厨房之中,小太监们发现了正在煮饭的白宛卿主仆二人。 那二人反倒是一脸惊奇的看着进来的小太监们。据说那个叫秀儿的小丫头还问了句:你们是来放我们出去的吗? 小太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行事,于是便让为首地前来报信,剩下的则和白宛卿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就怕她们再次消失不见。 顾启钰边走边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白宛卿的出现可以说是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 原本按照云音儿殿中的那个人的猜测:顾启钺还活着,是他和白家父子一起救走的白宛卿。 顾启钰是打算暗中搜捕顾启钺的。 可是现在白宛卿又在宫内出现了,若是顾启钺还活着,怎么会让白宛卿独自一人进宫冒险呢? …… 他现在急于想快些见到白宛卿,弄清楚其中到底是有着怎样的原由。连顾启钰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份急切中还夹杂了另一种情愫。 顾启钰走到喜瑶殿时,白宛卿主仆二人正围着一桌子菜吃得正香。她们好像还试图邀请围在旁边,一刻也不敢眨眼的小太监们一起吃,就连顾启钰进来也没能让她们住嘴。 看着白宛卿吃得津津有味,顾启钰竟然很想尝尝那到底是怎样的美味。 “咳咳。”他咳嗽了两声,试图引起正在大快朵颐的两人的注意。 见到主仆二人没有一点儿停下来的意思,顾启钰身边的魏公公捏着嗓子叫道:“见到陛下还不起来行礼?”声音虽也是尖细,但是比起之前已经是收敛了不少。 “又不是臣妇自己想进来的,是陛下您把臣妇这个弟妹绑进来的,臣妇为何要行礼? 陛下,钺王是您的亲弟弟,若是来日太上皇醒了过来,知道您这样对待妻弟,得生多大的气?他日史书工笔又会怎么写呢,您可曾想过吗?” “朕不过是和五弟关系好,不愿见你一人孤苦无依,怎又气了父皇,又关史书工笔什么事儿?这些暂且不论,朕且问你,昨日,你们主仆二人是去了哪里?” 白宛卿不语,而是从烧得滚烫的锅子中夹了一块蘑菇出来。一边哈着气,一边嚼着,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顾启钰也不生气,他心道朕是看上了你身后的白家势力,若是你故意装出一副粗鄙不堪的样子就想要从皇宫脱身,莫不是太过看清了他。 顾启钰自己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也挑了一块蘑菇扔进嘴里。 “香,真香。”吃完后他用帕子擦了擦嘴。“来人,把这个叫秀儿的奴婢乱棍打死。”顾启钰的语气没有一丝的波动,就好像说的不是事关人命的事情,而是再说这个锅子真是好吃。 “我和秀儿出宫去了。” “住手!”顾启钰呵斥住了摁住秀儿的太监。“这就对了吗,朕问你什么,你答就是了。白宛卿,朕奈何不了你,但是你身边有的是朕能奈何的人。说,你们是怎么出去的?又是怎么进来的?” “怎么出去的,我怎么知道。”白宛卿一脸惊恐地将秀儿护在了自己身后。“你不是想听我们是溜出宫了吗?我按照你想的说就是了。” “怎么,你很了解朕吗?白宛卿,我最讨厌女人自作聪明了。”顾启钰上前捏住了白宛卿的下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出去的?” 秀儿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陛下,福晋真的没有出宫,真的没有。 殿门口有那么多的侍卫,福晋又怎么能出宫去呢?福晋不过是,不过是饿得难受。福晋和奴婢便顺着这棵大树爬到了隔壁缇慕公主的院子,在那儿吃饱了饭,又讨了些吃食才又爬了回来。 陛下您若是不信,自可去问问隔壁殿的宫人们。” 这其实是白宛卿和秀儿早就商量好了的,若是直说缇慕的事情,顾启钰定然不会相信,非得这样,迂回一下,才能增加可信度。 而且秀儿说的不错,她们确实饿了一晚的;还有,缇慕公主的住处和喜瑶殿之间确实是有棵大树的。 因为白宛卿进宫是隐秘事,宫中除了云音儿和顾启钰以外,其他正经的主子是都不知道的。自然白宛卿丢了一事,也只是查了云音儿的住处和喜瑶殿,别处都是没有探查的。 “饿的难受?”顾启钰抓住了重点,“朕不是命人一天三顿按照嫔位的标准给你们送吗?怎么,有人敢抗旨不遵不成吗?”说话间,眼睛扫过身后的侍卫们。 一个侍卫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陛下,是云嫔娘,是娘娘她命我们送吃食进去的。” …… “娘娘,陛下来了,”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娘娘,这次陛下没有去主殿,而是向着咱们这儿来了。” 话音刚落,顾启钰便气势冲冲地走了进来。 “云音儿!”听出了顾启钰言语之中的怒意,一众宫人全都退了下去。 “是你让侍卫不给白宛卿送吃的吗?” 云音儿自知事情败露了,便坦然地承认了。 “是臣妾,”她的话音一转,“但是,臣妾也是想替陛下出气啊!” “陛下不是说护国公白正德对您不敬吗?臣妾想着陛下说过,把白宛卿禁在宫中,不过是为了她身后的国公府。又想着白宛卿不过是人质,不过就是少吃上两顿饭,人又饿不死。丝毫不会影响陛下的计划的,陛下怎么生了这么大的气呢?” “云音儿,怎么处置白宛卿是朕说的算,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其他的,轮不到你来多嘴。你不要以为自己知道朕的秘密就可以以此要挟朕。今日你可以是云嫔,也可以是草革裹着的尸体。”顾启钰捏着云音儿的下巴,将她摔在了地上,然后转身就拂袖而去。 “娘娘,您没事儿吧?陛下可从来没对您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啊!”翠儿一边将云音儿从地上扶起来,一边担忧地说。 “主殿的那位走了吗?” “没有。” “那就没事儿,只要主殿的那位还在,陛下怎么都是会来咱们这儿的。” 第193章 变态的顾启钰 云音儿之所以命人不给白宛卿他们吃的,完全是出于嫉妒。 她嫉妒白宛卿有那样好的家世、那样疼爱她的父兄。成婚后的钺王殿下也是把她宠到了天上,眼下钺王刚没,又来了一个弄不清楚自己感情的顾启钰。 凭什么所有的爱都是她的,又是凭什么,属于她云音儿的爱一个也没有。 …… 云音儿的那番话提醒了顾启钰。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对白宛卿的占有欲,一是因为曾经的那个梦;而是因为她背后的娘家势力。可是当白宛卿不见的时候,顾启钰是紧张不安的;当她又出现时,他是无比的安心。 一切都如当初初遇云棠的时候一样。 “难不成朕是爱上她了?”顾启钰自言自语,然后又很快否定了自己:“不、不可能,朕若是爱上她先前怎么会那样对她?朕就是看上了国公府里的势力,仅此而已。”也不知是在告诫自己,还是在说服自己。 回到寝殿后,顾启钺下了一道命令:日后白宛卿的膳食由他身边的人负责。 而且他甚至都已经变态到了一种程度:每每都是等白宛卿吃完他再吃,然后还会让人记下白宛卿吃饭的顺序,每样都吃了多少。然后自己再照着吃一遍,就好像是和白宛卿一起吃饭一样。 他时不时就会不由自主地踱步到喜瑶殿附近,但是又不进去。 不明真相的嫔妃和宫人还都以为他是看上了缇慕公主。 …… “福晋,您的肚子好像有些大了。”先前白宛卿还看不出,如今确实已经有些显怀了,只能穿着宽大一些的衣服遮住。 白宛卿轻柔的抚摸自己的小肚子,眼神无比的温柔又满是坚定:“秀儿,再来送饭时,你和那人说,我要见顾启钰。” “福晋,……” 秀儿这些日子也已经看出来了,顾启钰这个皇帝对他们家福晋是心怀不轨的。 那日在密室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管家仲阳竟然变成了顾启钺,可是既然钺王殿下还在,那不就应该保护好白宛卿和小主子吗?怎么还能让她们冒险入宫呢?秀儿想不明白。 她想说那顾启钰就不是个好人,他对你是有企图的。可是一想福晋定是比她要聪明百倍的,然后便只是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是咱们这么一直等着也不是办法啊!” 白宛卿也意识到了,这一世的顾启钰很有可能是爱上她了,至于原因,可能就是因着他那个贱种脾气,吃硬不吃软吧! 原本她是想等着顾启钰自己来找她的,到那时是更好拿捏的。可是她的肚子等不了了,若是被顾启钰看出来她已经怀了身孕,那个疯批变态能做出什么都是说不准的。 “陛下,”内侍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称呼白宛卿,顿了一会儿,才道,“白姑娘想要见您。” “朕知道了。”顾启钰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内心波澜壮阔:这些时日,他经常会在喜瑶殿外面走动,想进去,又不想承认是自己想进去。如今,倒是有了很好的借口。 为了显示自己的高冷和不在乎,他硬是隔了一天,才来到白宛卿居住的喜瑶殿。 “你想见朕?” “臣妇想问问陛下,到底要将臣妇留在宫中多长时间?” “五弟都已经不在了,你还非要出宫做什么呢?难道住在这宫中不好吗?”顾启钰的语气不自觉的就软了下来。 “这宫中再怎么好,也不是臣妇的家。” “你想在这里当家吗?”顾启钰直接脱口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马上就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分了,然后来不及等白宛卿回答,转身就离开了。 顾启钰身边的魏公公并没有走。 “福晋,老奴有些话,不知说得说不得?” 白宛卿没说话,这个老家伙是个看人下菜碟的货,上一世,白宛卿没少受他的小手段。 “福晋,老奴在陛下身边已经伺候多年了。陛下他即便是对待宫中的诸位娘娘,也不如对您这般的好。 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您吃什么,陛下就跟着吃什么。这喜瑶殿,老奴陪着他也来过多次,每次他都是站在殿外向里面望,直到殿内的烛火熄了,才会离开。 陛下听您说要来见他,面上虽不动声色,但是他心里是高兴的。陛下他从小就没了亲娘,…… 而且,福晋,即便是为了您着想,您也应该好好考虑考虑陛下刚刚的提议。现在钺王殿下已经不在了,若是能够和陛下…,对您也是极好的。而且对老国公和云麾将军他们更是百利无一害的。” 老家伙絮絮叨叨的好半天才离开。 白宛卿之所没有打断老太监的话,只是因为她从那句顾启钰和他吃一样的东西开始,就已经在想要怎么改变原有的计划、对顾启钰下手了。 若是上一世顾启钰能这般对待白宛卿,她定会觉得欣喜若狂,可是现在,她只有恶心,只觉得顾启钰是个疯子、是个变态。 “福晋?”秀儿看着若有所思的白宛卿以为她是被老太监的话说动了。 “秀儿,告诉他们,明天我要吃鸭肉,小食要糖炒栗子。” 医书上说,鸭肉配栗子,长食可中毒。白宛卿自然是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所以她就要用一种引子来催发这个毒性。 “是。” 自打被关进喜瑶殿,白宛卿就总会吃的很少,因为这个,御膳房可是没少被顾启钰苛责。如今她竟然主动提出想要吃些什么,顾启钰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还吩咐御膳房将自己的饭食也弄成和她一样。 两日后,白宛卿命秀儿找到了顾启钰身边的魏公公,说是她想见他。 “老奴觉得,白姑娘定是想开了。” 第194章 你好香啊 在喜瑶殿的守卫们也说,白宛卿这几日有些不一样。前些日子她连殿门都不愿意踏出一步,现在居然能主动走到殿门口,和守卫说上几句话。 她那个侍女也时常会问他们,陛下什么时辰会路过。 要说白宛卿想开了,倒是说得过去的。 大景虽然制度开明,允许女子改嫁,但是白宛卿她嫁的王爷。身为皇家的未亡人,是没有人敢娶她的。正常来说,她的未来命运就是守寡一辈子,抑或是常伴青灯古佛。 现在不仅有人想要娶她了,那人竟还是当朝的天子,要是换了其他女子。睡到半夜也是会笑醒的,说起来,白宛卿先前那般宁死不屈的态度才不正常呢! “是吗?”顾启钰被这马屁拍得很是高兴,他本就觉得自己能喜欢白宛卿,那是白宛卿几世修来的福分。 “那朕今夜便去看看她。” “是,老奴这就将这个消息告诉白小姐,想必她定是会高兴极了。” …… 是夜,顾启钰果真按时去了白宛卿暂住着的喜瑶殿。 “听他们说,你想见朕了?”顾启钰今夜穿的是常服,好像还是照着和白宛卿最初见面的那件衣服的模子做的。 “陛下,那日您走后,魏公公和我说了很多。他说您每日和我吃一样的东西,每日都会来这边看我。 您贵为大景的天子,而我只不过是一个未亡人,您竟能如此对我……”白宛卿停住了,按照上一世顾启钰对她的态度,现在他定会是不耐烦了。 她假装掩面哭泣,偷偷窥视顾启钰的神情。后者非凡没有露出一丝一毫不耐烦,反而还柔声细语的道:“宛卿,过去的咱们就不说了,之前的事,咱们都不对,朕也有错处,但是还好一切还都来得及。宛卿,你今天好香啊!” 众人一看眼前的这种暧昧的气氛,都默默地退了出去。 “宛卿,你知道吗?朕曾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你就是朕的皇后。等明日朕就把钱氏废掉,封你为后,可好?”说着顾启钰就走到了白宛卿身边,试图揽住她的肩膀,可是却被白宛卿一下给躲开了。 “陛下,不行。”白宛卿离开顾启钰有着一段距离,假笑着冲他摇了摇头。 “如何不行,难不成你又改主意了?”顾启钰坐在了床榻之上,有些不耐烦了。 “自然不是。陛下,臣妇有孕了。” “什么?有孕?可是朕还不曾碰过你。” “陛下糊涂了,臣妇是钺王福晋,怀的自然也是钺王殿下的孩子。” “什么?你怀了顾启钺的孩子!”顾启钰生气地从床上站起来,手指发抖地指着白宛卿。 “陛下放心,臣妇不会要那皇后之位,也是不会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个您这样的爹。”白宛卿笑意吟吟地看着顾启钰涨成猪肝一样的脸色。 “放肆,来…人……”顾启钰最后的‘啊’字还没说出来,就发现自己竟然不能说话了。 看着顾启钰支支吾吾,不明所以的样子,“陛下,臣妇忘了告诉您了。 前些日子我吃的那些饭菜都是特意选的,它们,都会相生相克,在一起吃有毒的。原本呢,中毒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可是,您不是说臣妇今天闻起来很香吗? 这味香药,有着催化药效的作用,它遇上您前些日子吃的饭食,会生出一种很神奇的毒药,这种毒药,能让人失语。” 顾启钰瞪着白宛卿,看那眼神,似乎是在骂她。 “哦,您是想问臣妇为什么没有事儿是吗?那当然是因为臣妇提前服用了解药了。” 顾启钰猛地冲向白宛卿,想要掐死她,可是还没碰到白宛卿,整个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白宛卿满脸嫌弃地踢了踢动弹不了的顾启钰。 “臣妇忘了告诉您了,这药还有种副作用,那就是能让人无力昏倒,就像您现在这样。” 顾启钰此时就连从地上爬起来都做不到,只能愤愤地瞪着笑容满面的白宛卿。 外面打更的梆子敲了三下,已经是三更天了。 秀儿轻轻地拍了拍昏昏欲睡、不断磕头的魏公公,那公公刚要发作,秀儿先道:“公公,您和一众公公们去偏殿睡一会儿吧!距离天亮尚且还有一段时间呢,奴婢来守着,若是陛下他们有什么吩咐,奴婢立马就去叫您。” 魏公公先是侧耳听了一下殿内的动静,然后又对秀儿眯着眼,上下大量了一遍:“你这个小丫头倒是机灵咱家也确实有些困了。”说着还伸了一个懒腰。 “那就辛苦你了。” 老太监刚走出了几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然后又对着秀儿道:“小丫头,你自己一个人守着也是无聊,就让小安子和你一起吧!也能有个说话的人。” 那个名叫小安子的太监恭恭敬敬地答了声“是”,然后魏公公就领着其他几个太监走开了。 待到魏公公他们几个没了影子,那个叫小安子的太监低语咒骂:“总是欺负我,不就看我没给你上供吗?你这个老不死的老家伙……” 听到声响的秀儿凑到了小安子的身边。 小安子警惕地看着秀儿:“你想干什么?莫不是想要去告状吗?” 秀儿摇了摇头,“安公公,我可不曾听见您说什么话的。我和主子都是初来乍到,以后还得要您多多关照才是。安公公,您也去那边树下眯上一会儿吧!放心,我不会告诉魏公公的,要是有人来了,我自会去叫你。” 小安子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自然是真的,秀儿和我家主子初来这宫中,以后还得靠着安公公多多照顾。” “好说,好说。”小安子还有些不放心,刚走了两步就回头道:“若是有什么声响,你记得叫我。” “放心吧!” 过了片刻,秀儿远远听着小安子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然后便轻手轻脚的进入了殿中。 殿内一片漆黑,秀儿刚从外面进来,眼睛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福晋?”秀儿低低地唤着。 第195章 两个顾启钰 “在这儿。”白宛卿吹了吹火折子,火光虽然微弱,但是在黑夜中却甚是显眼,一下子就给了秀儿方向。 “外面没人了?” “福晋放心吧!人都被我支开了。” “那好,咱们就赶快行事吧!” “是。”然后秀儿一把就将顾启钰抗在了肩上,跟着白宛卿进入了密道之中。 “福晋,咱们可要直接去四海茶楼?” “不能直接去,若是他们发现了顾启钰不见了,定会满城搜捕的,咱们得先稳住他们才是。” “那好,福晋,我先将这狗东西绑在这儿,然后让秀儿从密道进来。” 眼前的‘秀儿’一把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撕掉,然后人也回复了原本的样子。这哪是什么秀儿,原来竟是倾安。 当初和顾启钺分开后,倾安就一人回到了矢剑宗,重学了一门名为‘千面音’的秘术,这样一来,他想伪装成任何人都会方便了很多。 “好,你快去快回。” “福晋放心。” 待到倾安再次回来的时候,他又变成了顾启钰的模样,这次真的秀儿跟着进来了。 “福晋,”秀儿一把抱住了白宛卿,虽然只有几日不见,可是秀儿一直挂记着白宛卿。 “咱们还是先出去吧!”倾安打断了主仆二人的叙旧。 “那他呢?”秀儿指着地上的顾启钰问。 “扔在这儿就好。”白宛卿都不愿意再看地上的人一眼,说完就转身率先向着入口的方向走去。 他们从密道出去的时候,天还没亮,小安子和魏公公他们也都睡得很香,之前倾安留下的细沙上面没有一个脚印。 …… 倾安虽是只看过顾启钰几面,但是他有着极强的记忆力,声音和长相都是看不出一丝破绽。唯一有些拿不准的,就是顾启钰日常的小动作和习惯,但是有白宛卿指点,他也能学个八九分像。 可是倾安是江湖人出身,对于朝堂政事、宫里的那些弯弯绕是搞不来的。 所以从喜瑶殿出来以后,倾安就服下了仲阳塞给他的药,这是他们进宫之前就商量好的。仲阳的药能让脉象紊乱,但是等闲的医者都是看不出病因的。 果然太医院的太医们来了个遍,并没有谁能说清楚‘顾启钰’到底是怎么了,只能让他多多修养为宜。 这正中了倾安的下怀,有了这个借口,他就每日不上朝,带着折子每日都混在白宛卿那儿。等着天黑时,倾安会将奏折送出去给顾启钺批示,然后天亮之前再拿回来。 被绑在密道之内的顾启钰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绑住了,而且四周一片漆黑。 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 小时候只要顾成天夸奖顾启钰一次,他就会被许氏关在小黑屋里一次。 也是这般的黑,这样的绑住双手。 眼前的情景又让他回到了当初那个小黑屋,顾启钰浑身哆嗦不止,蜷缩成了一团。 “母后,钰儿错了;钰儿再也不在父皇面前卖弄自己的学问了;母后,您放开钰儿吧!” “母后,钰儿错了,您放钰儿出去吧!”顾启钰像个孩子一样哭得撕心裂肺,也不知是哭了多久,反正当倾安出去送奏折的时候,顾启钰睡得正沉。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倾安给踢醒的。倾安本就看他不顺眼,若不是他将白宛卿绑到了皇宫,又何需他在这暗道之中来回奔波呢!他倒好,睡上了。 “嘿,你倒是睡得香。”倾安狠狠地踢了顾启钰一脚。 顾启钰想用手揉揉眼睛但是发现自己双手被绑住了。倾安手里的火折子火光微弱,顾启钰也看不清倾安的脸。 “你是来救朕的吧!快,先给朕松绑,那支火把过来,这里太暗了。白宛卿那个贱人呢?抓住没有?”顾启钰想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做不到。 “你愣着干什么,朕命令你来给朕松绑,你没听见吗?” 倾安笑着蹲了下去,“好,我这就来给你松绑。”然后他抓住顾启钰的手,用力向后一掰。 “疼疼疼,松手、松手。”可是倾安慢慢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你说谁是贱人呢?” 顾启钰就算是在傻也察觉出了事情不对了。来的这个人并不是来救自己的,听起来,更像是和白宛卿一伙的。 “壮士,壮士,朕,不,我说错了,你松手吧,壮士,求求你了。” 倾安一把将顾启钰摔在了地上:“若是再让我听到你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那你的手就别要了。” “是、是。”顾启钰的手已经不能动了,疼得他只能大口地喘着粗气。 “英雄,我是大景的皇帝顾启钰。你若是能放朕出去,你要什么,朕就给你什么,高官厚禄还是银钱美女任你挑选,你把朕放了,好不好?” 倾安轻笑了一声,然后把火折子靠近了自己的脸。“你是皇帝,那你看看我又是谁?” 顾启钰借着微弱的火光,看清了倾安的容貌后,直接‘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你,你是谁?你怎么和朕长着一样的脸?” “我是谁?朕当然是这大景的皇帝啊?朕现在已经是皇帝了,你说还用得着你许的高官厚禄吗?” “你是假的,朕才是顾启钰,是这大景的皇帝,你是谁?你是顾启钺吗?顾启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因为双手被绑住,掌握不了平衡。好不容易直起来的身子还被倾安一下子给踩到了地上。 “狗东西,若不是你,老子此时就在外面逍遥快活呢!岂用带上你这个让人恶心的面具、在这个牢笼一样的地方出都出不去?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镜子,就你这个样子,配得上皇帝之位吗?” “配不配得上,朕也是这大景的皇帝,顾启钺他们不是得让你这个冒牌货装扮成朕的样子才能骗过众人吗?你们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等朕出去之后定要把诛你们所有人的九族。” 顾启钰也不知是疯了,还是知道自己出去没有希望了,冲着倾安就是破口大骂。 第196章 上一世的仇恨 倾安本来就想揍他一顿呢,眼下更是有了借口。 “你以为老子愿意装你啊!你也不过就生在了帝王之家,要是将你扔在江湖上,你能活过一个时辰吗?”倾安一边骂,一边将顾启钰暴揍了一顿,然后才离开。 没过一会儿,密道那边又传来了声音,顾启钰以为倾安又来打他了,连忙尽力向着里面缩了缩。 待来人走进,顾启钰才看清,这次来的是倾安和白宛卿。 “果真是你,白宛卿,你这个贱人。”顾启钰试图从地上站起来,可是看到倾安的脸又跌跌撞撞地摔在了地上。 “倾安,你出去吧!” “福晋……” “没事儿,就他现在的样子是伤害不了我的。你放心的出去吧!我有些话要单独和咱们这位陛下说。” “那好。”然后倾安又转头看向了顾启钰,面带微笑地说:“陛下,您若是敢动我们福晋一根头发,你是知道会有怎样的下场的。” 顾启钰没敢说话,只是又向着密道深处退了退。 倾安走后,白宛卿先将手上的火折子吹亮了一些:“真没想到堂堂的大景国王竟然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你个疯妇,你将朕绑在这密道之内,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你白家难不成想要造反吗?” “造反?”白宛卿重复了一遍,上一世,顾启钰也是用这样的欲加之罪灭了他白家满门。 “那我换个问题,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你吗?” “宛卿,之前是朕不好,朕不该那样对你,朕错了,只要你将朕放了,朕马上就封你为后。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朕现在就封他为太子,可好?” “顾启钰,我当初的确是曾被猪油蒙了心,但是我不会一直被猪油蒙心的。我肯定是会放你的,但不是现在。” 白宛卿虽然重生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要让在午时于午门外要了顾启钰的性命。但是她是不会连累整个大景的百姓的。 若是现在大景内乱,势必就会将整个国家卷入战争中。到时候就会有数不清的将士战死杀场、无数百姓无家可归。正是因为她知道亲人生离死别是多么的痛苦,所以她不会也不愿让百姓们也经历一次。 白宛卿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是要给我白氏上下一百七十三口人报仇雪恨!” “雪恨?朕何时害了你白家满门?最多只能算是对不起你,又和你白家其余一百七十多口人何干?” “顾启钰,上一世,你在午门、午时斩杀了白家满门,上至耄耋的老者,下至刚满月的幼儿,无一人幸免。你说这是不是血海深仇?而我又该不该雪恨?” “白宛卿,你是疯魔了不成?”顾启钰嘴上这样说,但是心里却是一惊。白宛卿所说的和他曾经做过的梦竟是一模一样的。 “你若是得了失心疯就尽快去医治,速速将朕放开,朕还能念着国公爷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 “念在我爹的面子?我爹和几位兄长为了流了多少血?受了多少伤?又有多少次险些命丧边境?你上一世为什么没有念在这些的面子上放过他们?放过我那刚满月的小侄子?” 步步逼近的白宛卿只吓的顾启钰蹭着地向后退去。 “你和云棠设计我,让情窦初开的我对你泥足深陷。让我自己不顾廉耻的去求太上皇给你我二人赐婚,我对你死心塌地,你却对我若即若离。 你不情不愿地迎我进门,转头就借着我白家军队的力量,登上了皇位。等你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后,就将我幽居在冷宫,将云棠那个贱人接进了宫。 然后又设计说我白家叛国,屠了我白家满府上下整整一百七十三口性命。还特意去冷宫将此消息告知给我。” 白宛卿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用吃人一般的眼光盯着顾启钰:“你知道吗?上一世,我实话在冷宫的墙上撞墙而死的。竟连老天也见不得我白家落得如此的下场,让我重生了。 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没有嫁给你吗?因为我就重生在进宫请旨赐婚的那天。重生之时,我就发誓,定要将你也于午时在午门斩首,让你连鬼也做不得的!” 白宛卿银牙狠咬,恨不得直接就将顾启钰在此生吞活剥了。 看着疯狂的白宛卿,顾启钰有些害怕:“宛卿,不,钺王福晋,你说的我全都是不知道的。就算你说的真的,可是那也是上一辈子的我啊。和这一世的我有什么关系? 你想想,这一世,我何曾利用过你白家、利用过你啊!这样,你先放我出去,等我出去后,给你们白家众人在太庙设牌位,等他们离世后直接享受着皇家的香火,也算是替上一世的我来恕罪,可好?” 顾启钰其实是不相信白宛卿说的话的,他认为她是和他一样,也不过是做了一场特别真实的梦而已。 之所以会这么说,不过就是想暂时稳住白宛卿,以便让她放了自己。 “顾启钰,你没能害我白家满门不是因为你不想,而是因为你不能,是我没有给你这个机会。上一世,我什么事情都没做好,但唯独做好了一件事儿,那就是我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 “白宛卿,贱人,”还没等白宛卿说完话,顾启钰就破口大骂,因为他知道再怎么求饶都是没用的了。 “朕是大景的皇帝,你不能将朕处死。朕是真龙天子,你若是处死了朕,会受到报应的。” “是吗?那就让报应来吧!不过,顾启钰,在报应来之前,我定会在午门于午时将你五马分尸。”白宛卿说的分外平静。 但是顾启钰控制不住的打起了哆嗦,他知道白宛卿定会做到她所说的。 随着白宛卿越走越远,微弱的光亮也是越来越昏暗。当黑暗重新充斥了密道的时候,顾启钰开始大喊:“白宛卿,贱人,朕此生也会屠戮你白氏满门,还会将你们白氏的先人的尸骨也刨出来,鞭尸!鞭尸!” “鞭尸?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一个男音在黑漆漆的密道中突兀的响起。 “谁?”顾启钰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第197章 顾启钺来了 “怎么?皇兄连我的声音的也听不出来了吗?”又一点儿零星的火光亮起,给这漆黑的通道带来那么一小丁点儿的光亮。 “顾启钺?”借着微弱的光亮,顾启钰眯着眼睛,声音高了好几个度:“你果然没有死?你是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皇兄你年长我好几岁,你都还没有死,为弟的我怎么会死呢?”他将火折子吹亮了几分,“从宛卿进来开始,我就在了。” 顾启钰这次倒是没有急得跳脚,短暂的沉默了片刻之后。 “顾启钺,我是你的亲皇兄,咱们身上都留着顾氏的血,难不成你就为了白宛卿那个贱妇就要杀了你的手足吗?”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在通道之中响起,甚是清脆。 顾启钰捂着火辣的脸,不敢相信的看着顾启钺:“老五,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就为了一个女人就这样对你的兄长吗?若是父皇知……” “若是再让我听见你这么叫她,就不再是一个巴掌这么简单了。”顾启钺直接越过的顾启钰,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 白宛卿把自己的仇恨和委屈全说出来以后,心情有些激动,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 一个熟悉的怀抱从后面抱住了白宛卿,她转过身,是顾启钺。 白宛卿一下子抱住了顾启钺,眼中的泪水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待白宛卿哭得差不多了,顾启钺将她圈在怀中,手轻抚她的秀发:“宛卿,剩下的交给我吧,好吗?” 白宛卿想要杀掉的是顾启钰,又不想让大景的百姓无辜受牵连。可是顾启钰再怎么说也是大景的皇帝,即便是能成功将他拉下了马,想要将他在午门处死也不是易事。 “你都听见了?” “嗯,都听见了。” 白宛卿没有说话,顾启钺也什么都没有说,就是那样将她抱在怀中,倾听彼此的心跳声。 “但是你不要瞒着我,都让我知道,好吗?” “好,从今以后,我什么都不瞒着你了。宛卿,等咱们从这儿出去,我带你去见我母后可好?” “好!” 倾安本是想以顾启钰的身份将白宛卿放回去的。可是这样一来,他就没有借口再来喜瑶殿了,自然就没有办法将奏折送给顾启钺了。所以思虑再三,白宛卿还得在喜瑶殿里小住些日子。 不过倾安是不用来回送奏折了,因为顾启钺每天晚上都会来找白宛卿,顺带着也就把奏折都批好了。 …… “陛下,云嫔在殿外请罪。说是自己日前不敬皇后,特请责罚。” “云嫔?”顾启钰一听到后宫的嫔妃,比听到那些国事脑袋还要大上一圈。 国事,他这些日子也算是浅显的懂上一些了,应付个一两句没什么问题。 可是,女人,就不一样了。 他在宫中的这段时间,从皇后到各位嫔妃,几乎所有人都来了他这儿一趟,他每天都得绞尽了脑汁才能把她们全都打发回去。 “就说朕替皇后原谅她了,让她快些回去吧!” “陛下,云嫔说您要是不见她,她就跪在那儿不走了。” “不走就不走。” 最近这些天,倾安都是在密室里过的夜,休息得很是不好,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了。 倾安伸了个懒腰,“云嫔还在外面吗?” “云嫔后来支撑不住,直接昏了过去。”小太监答道。 “好的,朕知道了。走,去……” “陛下,可是要去云嫔处?”魏公公抢着问道。 倾安瞪了一眼魏公公,然后说:“去喜瑶殿。” 魏公公直接跪到了倾安的面前,“陛下,您这几日总是去喜瑶殿,后宫的各位娘娘都怨声载道了。陛下,即便您别处都不去,但是云嫔娘娘那儿您不能不去啊!” “怎么就不能不去?” “陛下,您忘了那主殿还有……” 倾安拍了一把自己的脑门儿,“朕竟真是忘了。只是,朕今日甚是疲乏,就先歇下了,待明日再去吧!”转身就心虚的关上了殿门。 “朕有些头晕,你们就无需进来伺候了。” 魏公公隔着殿门问道:“陛下,可用传太医来给您诊治?” “朕无碍,就是这几日批阅奏章实在辛苦,睡上一觉便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 殿外的众人不敢松懈,殿内的倾安也不敢闭眼:今日是囫囵着应付过去了,明日又该怎么办呢?这云音儿的锦云殿到底是住着谁呢! 他想去喜瑶殿找顾启钰问问,可是倾安不善武艺,最多也就只能自保。若是想不惊动殿外的一众高手溜出去,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若是直接出去,那前面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倾安躺在床上睡不着,果然这次还是太过冒险了。 他之前在模仿人之前,都是会跟踪目标很长一段时间,在充分了解目标的各种习惯之后才会下手,这样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这次白宛卿急着进宫,而他又是最好,也是唯一的人选。 丢人、丢性命都是小事,若是因此砸了‘千面人’的招牌,坏了顾启钺和白宛卿的事儿,那他可就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半夜时分,顾启钺拍了拍正在闭目想事情的倾安,把后者吓了一跳。 “殿下,您怎么……”后来的话他并没有说出来,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嘴。 果然,外面的人马上就问道:“陛下,陛下,您没事儿吧?”然后还瞧着殿门。 倾安装着刚被吵醒的样子:“谁啊?”语气里满是不满。 “陛下,小官听见殿内似乎有些声响……” “声响?朕怎么没听到?” “陛下,要不然让老奴进去侍候您吧!”这是魏公公的声音。 “不用,朕没事儿,若是有事儿朕自会叫你们的。没事儿休要来扰朕。” 又等了一会儿,外面似乎安静了。 倾安才敢小声道:“殿下,您怎么来了?” 第198章 前朝公主 “本王”顾启钺一时还不太能适应小声儿说话,压低着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本王和宛卿见你一直没有过来,便来看看你这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殿下,还好您来了……”倾安一个猛子抱住了顾启钺,顾启钺一脸嫌弃地将他从身上扯了下来,“好好说话。” 倾安将魏公公的话重复了一遍。 “殿下,锦云殿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啊?我明日怕不是就要露馅了。要不然咱们直接把顾启钰毒哑了,逃出皇宫去吧!” 云音儿主殿里的秘密,顾启钺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顾启钰每日都会去锦云殿,还每日三餐都向着那里送定好的吃食。从那些送进去的衣服布料的样式看,里面应该是个女人,而且年纪并不年轻。 仲阳他们查遍了情报网,也没发现顾启钰身边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神秘的女人。 “殿下,我明日该怎么应付啊?这些天,那个老太监好像已经有所察觉了。我若是再找借口推脱,怕是不行的。”倾安自顾自的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也不管顾启钺有没有回应。 “那就去看看。” “什么?”倾安怀疑自己听错了。 顾启钺又补充道:“本王现在回去问顾启钰,你就等着本王的消息吧!” 说罢顾启钺直接就从殿顶之上离开了。 倾安躺在床榻之上,“顾启钰,能说吗?” “现在是几更天了?”倾安冲着门外喊道。 “回禀陛下,三更天了。陛下您还没睡吗?” 倾安没有回答,五更他便要晨起了,也不知道时间还来不来得及。 …… 顾启钰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说出来。 当顾启钺去问他时,他直接就笑了出来:“怎么?你们那个假皇帝要露馅了吧!”顾启钰一改平时怯懦的模样,“顾启钺,你若是现在跪下来求朕,还来得及。朕可以念在咱们是兄弟的份上,给你和白宛卿留一具全尸,哈哈哈哈。” 许是想到了那日顾启钺的可怕,他始终没敢再骂白宛卿是贱人。可是趁着他笑的空档,顾启钺将一粒药丸弹进他的嘴里,然后他还条件反射一般的咽了下去。 “你给朕喂的是什么?咳咳咳”顾启钰不停的咳嗽,想要将那药丸咳出来。 顾启钺看着顾启钰一个劲儿地扣自己的嗓子,试图将药丸扣出来的模样,顾启钺道:“放心,皇兄,我现在是不会要了你的性命的。宛卿不是说了吗?要将你在正午时分,处死在午门外。既然她这么说了,你也就只会有这么一种死法,不会有其他死法的。” “你…你喂朕药丸做什么?” “皇兄你不是不肯说那锦云殿内住的是什么人吗?这药丸不过是帮助你快些说出来,咱们各自也都省一些事儿。” “顾启钺,你个王八蛋,朕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怎么?皇兄,刚刚你不还说会留我个全尸吗?怎么现在便恼羞成怒了吗?”顾启钺将顾启钰踩在脚下,看着他那被踩的变了形的脸,再想到他曾经让白宛卿受过那么样的痛苦,顾启钺就恨不得直接把顾启钰踩进地狱里。 顾启钺真的是已经发了狠,白宛卿找过来的时候,见着顾启钰被踩得连求饶声都没有了。 “殿下。”白宛卿的声音将顾启钺唤回了神儿,这才松开了踩着顾启钰的脚。 “宛卿,你怎么来了?”就在转头的一瞬间,顾启钺就换上了一张无比温柔的脸。 “我见你一直没有回来,……” “我没事儿,只不过他有些不配合……”顾启钺用脚踢了踢气息微弱的顾启钰。 “那可怎么办呢?” “无妨,我刚给他喂了仲阳研制的‘吐真言’,过一会儿,不管问他什么,他都会如实相告的!” 顾启钺将顾启钰从地上拎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顾启钰”顾启钺脸上的表情又些木木的。 “殿下你为何要这样问呢?”白宛卿将顾启钺拉到了一旁,小声的问道。 “要不然怎么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话呢?”顾启钺答道。 白宛卿笑着看了一眼顾启钺:“还是我来问吧!” “你送给云棠的玉佩上刻了什么字?” “恩爱两不疑。” “好了,殿下有什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顾启钺有些困惑,白宛卿为什么会知道顾启钰送给云棠的玉佩上刻着什么字呢?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白宛卿到底是上一世知道的,还是这一世呢? …… “殿下?”白宛卿看着顾启钺迟迟没有开口,便轻声唤了唤他。 “哦,我、我刚刚在想怎么问好。”他有些慌乱地解释道。 “锦云殿之中那人是谁?”顾启钺问道 这一次,顾启钰没有回答的那么顺利,他迟迟没有开口,好像在抵抗药力,但是最后还是木然地说:“是我的母后。” 顾启钺年纪小,自打他出生,就没见过顾启钰的母妃。曾经有好一段时间,他都觉得顾启钰和自己是一样可怜的,都没有母妃。 直到后来他发现苦的其实只有他自己,因为顾启钰是有父皇的。 “母后?”其实不只是顾启钺,就连白宛卿也是不知道顾启钰还有母后的。她拼命想了想上一世发生的一切,根本就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号人物,也不知道顾启钰是何时认识的他母后的。 “对,是我的母后。我母后是前朝的锦乐公主。” “前朝公主?”顾启钰的话更是吓了白宛卿和顾启钺一跳。 顾启钰没有任何反应,而是木然的继续,“当初父皇假意和我母后欢好,然后利用她攻破了前朝的都城。前朝皇帝,我的祖父国灭身死的时候,母后她还在做着和心上人远走他乡的美梦。 作为前朝的余孽,母后本事要被处死的,可是,却在这个时候发现了已经怀上了我。 顾成天将我母后困在了宫墙之中,想要待她将我产下再处以极刑。 可是母后她性情温婉,待下人都是极好的。 产我那日,一个受过她恩惠的宫女替她赴了死,而她则逃出了宫去,改变了名字。在一户人家做下人。” “下人?”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竟然甘愿沦为奴仆,想必这个锦了公主和当初的她一样,是怀着极大的仇恨的。 “我母后去的那家就是云家,她在云家主母王氏身边做管事嬷嬷,也就是那李嬷嬷。” 第199章 吐真言 “云府失火以后,李嬷嬷来投奔云音儿,然后便同我相认了。 母后她将之前的事情说给了我听,而我也才明白,原来父皇一直纵着我,也不过是为了补偿母后。 母后是公主,还是有着忠心于前朝的臣子效忠她的。而且她也掌握着不少朝臣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是她帮我控制的这些朝臣,我才能战胜顾启铭母子,赢了皇位。” 顾启钺没想到那个神秘的女人竟是顾启钰的母后。 “你和你母后关系如何?” “母后想复辟前朝,而我再怎么说也是姓顾的,自然不愿意。我也就是每日去请安,或者是有难事儿再去找她,若说关系,也算不上是……”顾启钰突然间眼神清明了,不再说一个字。 顾启钺知道,这药力是失效了。这种药丸炼制的过程及其的繁琐,仲阳也就只炼制了一粒。不过他们也算是知道了锦云殿中住的到底是何方的神仙,至于其他,就的靠着倾安去随机应变了。 “宛卿,我们走吧!宛卿?”白宛卿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顾启钺唤了她两次,她才缓过神。 看着白宛卿和顾启钺转身往外走,顾启钰扯着脖子喊道:“顾启钺,她不过是利用你,她还是喜欢我的。不信你便好好想想,何以她会知道朕送给云音儿的玉佩上写的什么?若非是上一世她意难平,一直耿耿于怀……” 顾启钺停下了脚步。 白宛卿看着他:“殿下?” “哦,没事儿,咱们走吧!” 从密道出来,白宛卿想要解释一下刚刚顾启钰所说的玉佩事情。 “宛卿,我相信你的,刚刚驻足不过是因为想起了有些东西还没问清楚。现在已经快四更天了,倾安那边还等着我呢。”顾启钺心里真的是被有些动摇了,其实时间还来得及,他之所以这么着急走,是因为暂时不知道如何面对白宛卿。 “等等,殿下。”白宛卿取了纸笔过来,用最快的速度画好了李嬷嬷的肖像画。 刚刚在密道之中,她就一直在想这个李嬷嬷的样貌。她只是隐隐约约的记得,云棠娘身边确实有那么一个人,但是她并不惹人注意,没有什么存在感。 提起笔画了寥寥数笔,简要地画出了李嬷嬷的主要特征。 画完后,她才发现,这个李嬷嬷还真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就忽视了这样一个人。 …… 倾安看着越发亮的天,心里越发的忐忑:都已经过了四更了,也不知道顾启钺能不能在五更以前赶回来。 若是等到了白日,那宫中守卫森严,就算是顾启钺武功高强,但也是瞒不住这宫中诸多的眼睛的。 倾安已经想好了,若是顾启钺不能按时回来的话,他就装病,卧床不起。不管是谁都不能让他这个大景天子拖着重病去看望吧! 正想着,就听宫殿之上有稀碎的瓦片声音,然后顾启钺就跳了下来。 “钺王殿下,我可是想极你了。” 顾启钺将白宛卿画好的李嬷嬷的画像丢给了倾安。 “殿下,您若是再不来,我就得拿脑袋撞墙了。”倾安将那画展开,“呦,还是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呢!一看年轻时就是一个大美女啊!” “少些废话吧!听着,那殿里住着的,是顾启钰的生母,前朝的锦乐公主。顾启钰和她的关系说不上有多好,但是每天都会去请安。你到时候只需请个安就出来,也无需多说其他。” “是,那云音儿,又该如何应付呢?” “如何应付你自己想便是了,作何什么都要问我。”顾启钺不满的转头就要走。 “殿下,您可不能就把我扔在这儿,不管我啊!”倾安一副无赖的模样,顾启钺的性子和老宗主一样,吃软不吃硬,在宗门的时候,他就这样对付文石浩,出来后就这般对付顾启钺。 “放心吧!今日见过锦乐公主以后,就让你回去。” “那可说好了!” 这皇宫虽好,但是在这里,是要活在别人的身份下面的。而且一时一刻都不能放松下来,就连睡觉也是得睁着一只眼睛的。在皇宫之内待了数日了,倾安是累坏了。 待顾启钺走后,倾安将刚刚顾启钺告诉他的消息又在头脑里面过了一遍,然后才闭上了眼睛,休养片刻的心神。 “陛下,该晨起了。”魏公公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倾安极不情愿地冲着外面喊道:“进来吧!” 原本没进来之前,他想着皇上的生活不知该有多么的畅快呢:坐拥天下一切珍宝美人,每天山珍海味,言语之间就能决定着别人的性命…… 可是等他真正的冒充了顾启钰坐上了这个位置,才知道:原来每日山珍海味也是会吃腻的。 而且皇上并不是随心所欲,每日几时晨起,几时就寝,都是有规矩的。但凡要是晚了那么一个时辰,那群御史言官就会上折子,含沙射影地把你骂到恨不得钻到地下去。 “陛下昨日没有睡好吗?”魏公公看着紧闭双眼不愿睁开的倾安问道。 “朕昨日做了个怪梦,没有休息好。” “那可要臣将钦天监叫来问话?” “不用了。”倾安心里道,还有这一点,但凡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事儿,都会被小题大做。不是太医就是钦天监,哪怕是个好人也是会被吓出毛病来的。 “那陛下可是要去云嫔处?”魏公公是一点儿也不让他清净。 “魏公公,可是那云嫔给了你什么好处不成?”反正今天是最后一天扮演顾启钰了,倾安也就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 “老奴冤枉,”魏公公直接跪在了地上,“陛下,您忘了,是您让老奴每日提醒您的。”魏公公跪在地上,诚惶诚恐。 “你起来吧!也是朕忘了。摆驾,去锦云殿。”倾安心里骂道:真晦气,想找个借口处置他都不成。 第200章 歪打正着 得知顾启钰要来的消息,云音儿早早地就在殿门外侯着了。 这几日顾启钰没有来她这儿,宫中的那些嫔妃可是将她欺负了个透。 每日或三五成群,或带着侍女,来她这殿内嘲讽讥笑。偏偏她们的位分都比云音儿要高,就算是云音儿想要躲个清净也不能行。 “陛下,您来了,这些日子见您不来这儿,音儿甚是思念您。”云音儿眼光流转,眼角眉梢都是媚态。 倾安何曾见过这样的女人,当即有些愣了。 他半天才回过了神儿,“额,云嫔你可不要坏了规矩。”扔下这么句话倾安就径直向着主殿走去。 锦云殿的主殿竟然没有一个在外面伺候的宫人。倾安是十分纳闷,他不自觉的咳嗽了两声。 然后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个人,从天而降的落在了倾安的面前。 “参见陛下。” 倾安是被吓了一跳,但是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并没有直接失态。停了片刻,稳住了自己的心神才道:“起来吧!” 可是他停留的这片刻在那二人看来却好像是顾启钰在责怪他们办事不力。 “陛下,是太后她老人家让臣二人不要说的。”这两人直接不打自招了。 倾安一惊,他这真是踩了狗屎运不成?咳嗽两声还能歪打正着诈出些东西来? 见他不动声色,魏公公便冲着那二人道:“还不快快将隐瞒之事禀告陛下?”太监尖细的嗓音配上特有的调调,甚是有威慑力。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就和盘托出了。 原来锦乐不仅联系了前朝的老臣们,还暗中联系了天元的君主。若是顾启钰不从,那她就逼着他改国号,再杀掉顾氏满门,还有那些曾经染指过前朝江山的将士,为自己的母族报仇。 “朕知道了,你们退下去吧!”倾安表面上面色冷得吓人,可是心里确实狂喜的。 自己这两声咳嗽算是立大功了,这个秘密定能帮助顾启钺和白宛卿把顾启钰拉下马,再处以重罪。 推开殿门,一个头戴凤冠的华服女子坐在椅子上,旁边站着一位年长的嬷嬷。 “我儿今日心情不错?”坐着的女人先开了口。 倾安心一惊,没有做声,走进了才看清女人的长相。 坐着的那位看着倒是和白宛卿的画很是相似,可是倾安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怎么说呢!好像女人的脸和她的骨相不是很般配。 当年倾安初学‘千面人’的时候,文石浩就是这样说他的。后来他的技艺精湛了,但却是始终没有明白文石浩这话的意思。如今一看这锦乐公主,他总算是知道了自己当年错在哪儿。 倾安瞥了旁边站着的嬷嬷一眼,心道,“嗯,若说这个是锦乐公主倒还是能说的过去。”他被自己的念头惊到了。 倾安快速地转着头脑,想到了之前现场吐血而亡的‘顾启钺’。 他决定赌一次,然后便冲着站着的女人行了个礼:“母后安好,儿子顾启钰来给母后请安。” “我儿这几日没来看望母后,竟然连母后长得什么样子都记不得了吗?”坐着的女人道。 倾安心一紧,嘴上还是坚持自己的直觉,“母后何苦哄骗儿子呢?” “哈哈哈,”站着的那个女人大笑起来,倾安知道自己赌对了。 “看来母后的改面之术还是不甚精进,竟让我儿一眼就识别出来了。看来还得勤加练习才是。” 然后她便撕去了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了原本的相貌,原来在凳子上坐着的那个女人也退了下去。 “儿子这些日子身体不适,便没给母后请安,还请母后见谅。” “无妨。我儿如今是大景的皇帝了,可是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 锦乐之所以搞上今天这么一出,是有用意的。 自打她和顾启钰相认,他最多也就只有一两日不来她这里请安。 可是这一次竟然一连数天都未曾露面,她心里是起了疑的。 顾启钰虽是她亲生的儿子,可是他没在她身边长大,她也没有照顾过他半分。 母子之间唯一的情分也就是顾启钰身上的血脉。 子最像母:这对母子都是各怀鬼胎的。顾启钰想利用锦乐登上皇位,而锦乐想利用顾启钰光复前朝。 锦乐在宫外这许多年,四处搜罗秘术,终于让她找到一本残破的‘换脸术’,上一次假死的顾启钺便是她的杰作。自打逃离皇宫后,她是见识到了人性各种的丑恶面,经历过那样一场国败家亡,她是谁都不相信的。 正是因为自己会换脸术,锦乐才更怀疑,难保不会有高人也会此术。若是那顾启钰是其他有心人故意来设计她的,此法倒是可以让她免于灾难。 换脸术,换的是脸,若是真的顾启钰总是会听出说话声音不一样的;可若是假的,她就会将对方当场斩杀。 “有些话,本宫还得唠叨几句:对于云嫔,你即便不来看望,也该时常给些赏赐过来。让那些个嫔妃们知道你还记着她,省得她们时常来这院中叨扰,也扰了本宫的安宁。” “是,儿子知道了。” “我儿若是身体不适就早早歇息去吧!日后若是来不了,让魏公公前来传个话就行。也省得本宫替你担心。”锦乐急于将顾启钰指使走,然后好做她的大事。 而这也正是中了倾安的意,他也是不愿在这里多待的。倾安转身就想走,全然不知自己刚刚差点命丧于此。 “对了,之前母后和你说的你可曾想好了?” “不知母后说的是什么事?” 锦了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将一众宫人全都屏退了出去。 “自然还是前朝的事。钰儿,你无需担心,你是前朝皇室唯一的血脉,皇帝之位还是你的,母后只不过希望你将这顾氏天下改个名字而已。” “母后,你所说的事关重大,还需给儿臣一些时日,好好想想才是。” 锦乐没有继续逼迫顾启钰,上一次她谈及此事,顾启钰连话都没有搭。如今既然同意要好好想想,那就是有转机了。 若能由顾启钰自己主动改国号,总好过她去逼他。不管怎么说,他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好,那你好好想想吧!母后不急。” 第201章 隐瞒病情 “魏公公,从库房里面挑些东西给云嫔送去。” “是,陛下……”魏公公欲言又止。 “有什么直接说就是了。”倾安很是不爽,一个老太监,总在他身边叽叽歪歪的,这几日,也不知给他添了多少麻烦。 “陛下,老奴多嘴,您赏赐再多的东西都不如您过去一坐。” 倾安眉头一皱,“母后不是说了吗?让朕送些东西过去就行了。难不成朕之前还让你这般地管朕的行踪了?这个皇帝到底是你还是朕?” “老奴该死,陛下恕罪。”魏公公直忙不迭地就跪在了地上。 倾安停也没停一下向前走去,既没说让他魏公公让他起来,也没说跪上多少时日。 “让御膳房准备些吃食,送去喜瑶殿。”倾安边走边道。 那些个小公公都没有说话,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上来。 “是。”小安子凑了上来。 倾安将在锦云殿发生的一幕全都告知给了顾启钺和白宛卿。 然后自己则对着一大桌子的美食大快朵颐。今日是他做皇帝的最后一天,他特意点了一整桌的珍馐佳肴,好好吃上这一顿,也算是不白遭了这几日的罪。 倾安先是用顾启钰的身份将白宛卿送回了钺王府。然后和顾启钺将一切都收拾妥当以后,便从密道出去了。 顾启钰被他们用药迷晕了,放在了喜瑶殿内。 一直到了晚上,也没见顾启钰从喜瑶殿里走出来。可是偏偏魏公公还在那儿跪着,一众小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没个主心骨。 小安子一咬牙就走上了前去。 “陛下,陛下?可要宣晚膳了?” 小安子等了一会儿,见殿内无人应答,便壮着胆子上前推开了殿门。 别的小太监动没动,一个两个的张着耳朵听着殿里的动静,只等着小安子被训斥。 天已经有些擦黑了,殿内更是黑。可这喜瑶殿内却是没有一丝光亮。 小安子从未进过喜瑶殿,只能一点一点儿地摸索着前进。 忽然他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定睛一看,原来竟是顾启钰。 “陛下,陛下。”小安子将顾启钰从地上抱起来,不停的摇晃。许是他的力气太过大了,竟直接将顾启钰摇醒了。 他看了看小安子,“饿,朕饿。”然后又昏了过去。 倾安他们在宫中待了几日,顾启钰就被饿了几日。每日只给些连鸡都喂不饱的水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顾启钰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龙床之上。 皇后钱氏正在一勺一勺地给他喂着小米汤。 太医说顾启钰现在身子极度地虚弱,只能先用小米汤先喂着。若是直接服用参汤,力道太大了,他的身体恐是受不了的。 “陛下,您醒了。”钱氏一脸温柔的看着顾启钰道。“您可有哪里不舒服吗?” “水,渴”顾启钰只吐了这么两个字出来。 “水,快拿水来。” “皇后,切勿给陛下喂过多的水,需少饮多次才好。”一旁的闻太医提醒到。 “本宫知道了。” 可是顾启钰才不敢三七二十一,直接接过茶杯一饮而尽。一连喝了三杯下肚他才作罢。 “顾启钺、白宛卿,杀了他们,杀了这两个贱人!”好像这一句话费尽了他极大的力气,说完顾启钰就气喘吁吁的又躺在了床上。 皇后许氏被顾启钰这一句话弄得不明所以,她心道:顾启钺不是早就死了吗?还有白宛卿,日前她被顾启钰执意接进宫来,昨日才匠人送回去,怎的现在又要杀了她? “陛下,您是做噩梦了吧?钺王不是死在您面前了吗?” “他没死,他还活着,快,快去把这两个贱人抓进来。他们要杀朕,快!魏公公呢?快让他去给朕宣旨!” “陛下,魏公公还被您罚跪在御花园呢!” “那不是朕的命令,你,你是谁?” “奴婢小安子。” “你,你去给朕传旨,让那两个贱人进宫受死。朕要把他们碎尸万段,五马分尸。” …… 面对如此疯狂的顾启钰,皇后也不知该怎么办,若是从了他,可是要上哪儿去找活着的顾启钺呢?若是不从,那就是欺君之罪了。 皇后钱氏和闻太医一起退了出去。 “闻太医,你说陛下他这是怎么了?” “皇后娘娘无需过分担心,陛下许是做了噩梦,受了惊吓,在说胡话。过两日,等他身体恢复一切就会正常的。” “那一切就有劳闻太医了。” “娘娘言重了,此乃老臣分内之事。” “皇后娘娘,云嫔娘娘在殿外求见陛下。” “云嫔?”皇后声音很是不喜。 “老臣还要同几位同僚一同商议陛下的病情,就先告退了。” 待闻太医没了身影,皇后才道“让她滚回去。” “是。”小太监得了主意便要去赶人,可是皇后又叫住了他:“等等。” 她想了想,说:“就说陛下龙体欠安,钦天监说只能本宫随侍在一旁其他人不得探视。你让她好好在宫中等候祈福,若是胆敢随意走动,打扰陛下养病,别怪本宫不顾及姐妹情分!” “是。”小太监答道。 屋内的顾启钰每了动静,是精力耗尽又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皇后身边的嬷嬷将一众宫人聚到了殿外:“你们,若是谁胆敢将陛下的事情泄露出一句半句,小心他的性命不保!” “奴婢不敢。” 殿内,钱氏用帕子轻轻地给顾启钰擦着脸,动作极其的温柔,举止投足间饱含情谊。 顾启钰是无奈才娶的钱氏,可是钱氏却是从始至终倾心于顾启钰的。可是自打她嫁进王府,顾启钰就没正眼看过她,进了宫以后,就更不常来她这儿了。 除了每个月点卯般的月圆之夜,平日里钱氏想见他的面都是难的。 第202章 绣夏回来了 在王府的时候,钱氏还能使小性子,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可是入宫后,她就是一国之母,国母要贤淑明理、大方得体。即便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也得笑意盈盈地给顾启钰纳妾。 她尽管再怎么难过,伤心,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在夜深宫静的时候独自落泪。 也就只有在顾启钰昏迷的这段时间内,才能完完全全地属于钱氏一人。 “陛下,你可知我从一开始就是心悦你的。 可是你为何宁愿去有着勾栏母亲的云音儿那、宁愿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将兄弟的未亡人接进宫来,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呢?” “皇后娘娘,闻太医来给陛下送汤药来了。” “让他进来吧!”皇后擦了擦眼泪,整理下衣襟,一国皇后必须要时时刻刻不能懈怠。 “母后,钰儿错了,您放过钰儿吧!放过钰儿吧!别把我关在这儿!”顾启钰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满头满脸都是汗。 “陛下,陛下您没事儿吧?”皇后钱氏将手帕伸了过去,想要给顾启钰去擦擦汗。 “你要干什么?”顾启钰一脸的惊恐,向床榻里面缩了缩。 “陛下,臣妾是皇后钱氏啊!臣妾想给你擦擦汗。” “滚,都给朕滚。”顾启钰一把打掉钱氏的手,“你这个贱人,定是想毒害朕!” 他一把将熬好的汤药摔在了地上,指着闻太医和一众宫娥道:“你、还有你们,谁是假的,还是都是假的,都是顾启钺派来毒害朕的?” 见众人不回应,他直接上去就撕扯众人的脸皮,因着他的身份,又没有人敢反抗,一时之间,殿内哭喊声不断。 顾启钺见别人的面皮都撕扯不下来,便向皇后钱氏伸出了手:“原来你扮成了这个贱人。”然后就摁住了钱氏,去掐她的脸。 顾启钰是真想扯下面皮,所以用了极大的力气,皇后娘娘从小金娇玉贵地长大,怎能受得了这个? “来人啊!快把陛下按住。快!”但是一众宫人怎敢对皇帝下手,任凭她怎么叫喊,就是无一人敢动。 “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速速将陛下控制住,否则本宫要你们九族的命。” 一边是未来没命,一边是现在没命,谁都知道应该怎么选。 皇后此言一出,宫人七手八脚地终于将顾启钰从皇后钱氏的身上拉了下来。 “朕是皇上,你们敢如此对朕,小心朕要了你们的脑袋。”顾启钰还在那边叫嚣着。 好不容易挣脱出来的皇后一边揉着红肿的脸,一边问:“闻太医,你可有什么法子,能让陛下尽快镇静下来?” 闻太医想了好一会儿,“娘娘还请稍待片刻。”然后他转身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个纸包,将里面的药粉对着顾启钰一吹。 没多一会儿,顾启钰连同他身边吸入了药粉的宫人们,全都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皇后此时终于能好好喘上一口气了:“闻太医,你说陛下这是怎么了?” “陛下这有可能是急火攻心所致,再加上身体虚弱,恐是染了新疾。娘娘,为保您贵体无恙,这些日子,还是少来看陛下吧!待老臣回去和诸位同僚,重新斟酌一副汤药,看情况再做打算。” 看着皇后语言有助的样子,闻太医道:“老臣知道您心系陛下龙体康健,只不过陛下现在这个样子,不论是后宫还是前朝都是需要娘娘来主持大事的。 若是您再倒下了,那大景的百姓该怎么办?还请娘娘为天下苍生着想,这几日就别来探望陛下了,老臣们自会尽力的。” 闻太医这一通马屁拍得很是到位,“那就有劳闻太医了。” …… 钺王府。 铁砂、大憨和绣夏都从矢剑宗回来了。 “福晋。”绣夏的两眼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在古神农那儿学习医术,但听说白宛卿怀了身孕便说什么也要回来伺候她。原本古神农也是要一起跟着过来的,最后被文石浩给劝住了,绣夏就跟着铁砂他们一起回来了。 “绣夏,你这才去了几日,怎的就回来了呢?”白宛卿是真心想让绣夏有一个能安身立命的手艺,她心又实在是细,学医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福晋,您怀了小主子,绣夏不在您身边实在是放心不下啊!您放心,我还是会好好学医的,临行前,师傅给了我几本医术,让我好好研习,不懂就问问仲阳管家。” “那就好!我心里是很希望你回来的,这一路你也累了吧,先去好好休息休息。”白宛卿和绣夏一同向着内院走:“铁砂还好吧?” “师傅说铁砂因为太过悲伤,伤及了脑子。这些日子,师傅给他泡药酒、扎金针,状态倒是好了许多。不过若是想要彻底康复,怕是难了。”说道铁砂,绣夏情绪有些低落。 白宛卿也是在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只好沉默着向着内院走去。 吃过了晚饭,绣夏来了。 “绣夏,你怎么没有多歇上一歇呢?”白宛卿佯怒地责怪道。 “福晋,绣夏已经休息好了。”绣夏有些犹豫地低着头,然后便坚定地看着白宛卿:“福晋,绣夏有些事情想同您说。” 看着绣夏的神情,白宛卿猜测多半和铁砂有关。白宛卿握住绣夏的手,想要给她一些力量,心里也打定了主意,不论她作何决定,自己都是会支持她的。 “福晋,等您诞下小主子,我…我想和铁砂成婚。” 白宛卿猜到她会是这样决定的,只是觉得这样太苦了她了。虽然他们两人之前便是有意,但是现在铁砂……。 “你们之前并没有定情、也无婚约……” “福晋,绣夏知道您是为了我好的。可是绣夏自小就被卖进了国公府为奴,除了您,也就是铁砂他对我最好了。现在他虽然已经痴傻了,但是还记得我是谁,就凭这一点,绣夏就已经知足了。” 第203章 皇后的邀约 “而且铁砂现在已经好了很多,师傅已经将医治之法交给我了,日后他说不准就彻底的好了。到时候还是向现在这样,他跟着殿下,我跟着您,绣夏就很知足了。” “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我就不劝你了。只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福晋,您直接吩咐就是了。” “你和铁砂成婚后,我会在外面给你们置一个小院子。不过,在铁砂彻底康复之前,你们是不许离开王府的。” “福晋……”绣夏眼眶通红,铁砂现在也就是认识她和顾启钺两个人。偏偏他还有着一身的武功,对于别人稍有不如意就大打出手。她原本是想在成婚之后带着铁砂出府去的。 “你这是做什么?要说也是应该怪顾启钰的,装死就装死吧!偏偏连他的心腹也不告诉,平白无故连累铁砂成了现在的这副样子,要我说还应该向他要些赔偿才是。” 白宛卿的话终于将绣夏逗笑了。 …… “绣夏姐姐、绣夏姐姐。”门外小厮不停地扣着门。 “怎么了?”绣夏先是看了刚刚睡下的白宛卿一眼,然后快走了几步到门边。“福晋刚刚歇下,小声些说话。” “绣夏姐姐,小的实在拿不定主意,所以才来叨扰您的。宫里来人传话了,说是皇后娘娘让福晋明天一早进宫。眼下殿下不在王府,这……小的便想让姐姐帮帮忙,想个主意?” “你进来吧!” 听到白宛卿的声音,小厮长舒了一口气。他之所以那么大声地敲门,就是想着把白宛卿敲醒的。 “福晋,宫里来人传了口信过来,说皇后娘娘让您明日一早进宫一聚。” “来人是谁?可说为什么要叫福晋进宫?”绣夏问道。 “来人自称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近侍,说皇太后的诞辰就要到了,皇后娘娘想要好好地办上一办,便想让着福晋您一同商议。” “那人可还在?”绣夏追问道。 “来人说天色已晚,再晚些,宫门就要下钥了。说了这些话人便走了,那人留下了这个,说是皇后娘娘赏赐的。”小厮将一个锦盒盛了上去。 “你且下去吧,我知道了。”白宛卿将小厮打发了下去。 绣夏将锦盒打开,把里面放着的玉钗盛给了白宛卿。 玉钗整体是青碧色,玉质温厚,触手生温,一看就不是凡品。那锦盒上的花纹样式倒也是符合宫里的仪制的。 “福晋,此事甚是蹊跷,您怀着身孕,还是不要去了。”绣夏将玉钗重新装回了锦盒当中。 “皇太后的生辰距现在已不足一月,若是皇后真心想要大办一场,为此时才开始?皇后莫不是诳您进宫的?若是他们想用您和小主子来威胁殿下,那就不好了。” 白宛卿想了一会儿,“万一皇后真是只想同我来商议皇太后的诞辰呢?” “福晋,皇太后本就不是当今陛下的生母,如今在皇宫也不过是讨生活而已。皇后她又何需操心太后是否满意?” “绣夏,若是皇后只是想让我前去商议,而我不去不是自己先露了怯吗? 我总觉得若是他们真的想动手,倒也不会以我先开刀,或是先找到王爷,或是先控制住我父兄。否则即便是将我困住,也是没有什么用的。她既邀我入宫,我也正好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可是,福晋,现在喜瑶殿再没有通往四海茶楼的密道了。若是……” “绣夏,我知道你都是在为我着想。你想的都对,可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进宫看一看。 这锦盒和玉钗都不是俗物,即便不是皇后邀我进宫,亦会是宫中的其他妃嫔。她们既然已经动了心思,我这一次躲过去了,可下一次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王爷在外面想办法替我报仇,我不能在家拖他后腿。这些女人之间的弯弯绕,总不能都让殿下处理,还是我来吧!” “福晋,您现在身怀有孕,我是担心……” “没事儿的,这不是还有你吗?” “福晋,绣夏一定能够保住您和腹中小主子的安全。” 白宛卿虽是说通了绣夏,可是从小厮那儿得知消息的倾安,直接就把此事捅到了国公府。 护国公府只有白正德一人在,白明熠和白明炽在魏国公他们和顾启铭逃走后,又去了北境。 第二天一大早,白正德就上门了。不管白宛卿怎么说,就是不让她去。 白宛卿是用尽了所有的手段,好说歹说,在和宫内的眼线联系过,得知顾启钰从头到尾一直没有彻底清醒过来,才勉强同意让白宛卿进了宫。 绣夏就帮着白宛卿梳洗妥当,依着白宛卿的吩咐,特意挑了一件紧身的衣服,将她的身孕显露了出来。 顾启钰神志不清,即便是说了些什么,也是没有人会相信的。此时皇后邀她入宫,怕不是要追究日前她在喜瑶殿的事。在外人眼中,白宛卿可是和顾启钰夜夜笙歌的。 所以即便是皇后不邀请,白宛卿也是想去上皇宫一趟的。虽然她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是一想到在别人口中,会把自己和顾启钰连在一起,她就觉得无比的恶心。 而自己这有着四个多月身孕的肚子,就是对那些谣言最好的澄清。 …… “参见皇后娘娘。”白宛卿挺着个大肚子,慢慢悠悠的做行礼的模样。 皇后看着白宛卿的孕肚,有些愣住了,但也还是及时让人扶住了白宛卿。脸上也挂上了微笑:“咱们是亲戚,福晋身子不方便就无需行此大礼了。快快入座才是。” “谢皇后娘娘。” 待白宛卿坐定,皇后又道:“只是不知福晋的身孕已有多少时日了?怎么也没知会本宫一声?” 皇亲国戚有身孕是都应该向中宫皇后禀报,然后由礼官在玉碟内留名的。若是追究起来,白宛卿此举属实有些不妥了。 “娘娘,实在是宛卿糊涂,月信本来就不稳,几个月不来也是常有的事。加之前段时间,王爷又…,宛卿身体虽稍有不适,但是也无心顾忌,所以并不知晓。 还是进宫以后让宫中太医把出了身孕。王爷不在,妾身不懂皇家的规矩。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第204章 冲喜 皇后伸手一抬,一旁的侍女便将白宛卿从地上扶了起来。 “无妨。规矩是先祖定的,你的身孕,更是先祖庇佑。本宫也就是关心你,并不是想要责备你。这可是添丁进口的大喜事,母后听了,定也是会高兴的。” 皇后话锋一转,又道:“今年母后寿辰,本宫想好好的大办一场,也好让天下百姓看看陛下的仁慈孝心。” “太后娘娘不是咱们陛下的亲生娘亲,和陛下多有隔阂。本宫是怕寿宴办得不符她老人家的心意,便想拖着你们弟妹几个来一起操办。 老三家那个还没等本宫传召,不知从哪儿听到的消息,就主动请缨了。可是本宫不愿她来,那个性子和本宫是不合的。 本宫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可是老五刚没不久,想着你也是事忙;老四家那个又是个不愿意操心的,左推右推地给推出去了; 还是贤妃说若是你能有些事情操心,倒是也能少想些老五,本宫觉得也对,就派人将你传进宫来。可不曾想你怀有了身孕了,本宫也不能长久地拘着你。 这样吧!你若是在府中烦闷了,就来宫中帮本宫掌掌眼睛!” 白宛卿笑了笑“那是当然的”。若是白宛卿不知道顾启钰如今神志不清,倒是真会信了皇后的话。只可惜,她是知道的,所以便就是笑着喝了口茶,没有继续答话。 白宛卿前脚刚离开,顾启钰后脚就癫狂了,而且嘴里句句离不开白宛卿。皇后本就怀疑一切都和白宛卿有关,只不过涉及皇家辛秘,又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也不好说什么。 眼下看着白宛卿这番的表现,皇后更加相信了自己的看法。 “本宫就是说本宫不会撒谎的。”皇后见白宛卿没有太多的反应,便道:“你也不是外人,本宫就和你如实说了吧!” 她抹了抹眼睛:“陛下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几日竟说胡话。闻太医前前后后开了好几副汤药,也没见好转。钦天监说陛下是犯了星宿,需得办一场喜事好好冲冲喜才是。 可是五弟刚……父皇又一直昏迷不醒,宫中的几个孩子又年纪尚小,本宫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母后寿辰一事才能算是喜事了。希望经此一事,陛下能早日恢复正常;父皇也能早日醒过来才是。” “娘娘安心,陛下和父皇都是福泽深厚之人,定能安然无恙的。” 等白宛卿回府的时候,顾启钺已经等在王府内了。 白宛卿进宫以后,倾安就将此事飞鸽传书给了顾启钺。 顾启钺也正是带兵往回赶的路上,便加快了速度,当天就赶了回来。 “殿下,您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还得有几天才回来吗?”顾启钺装死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现在是时候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了。 “事情办得都很顺利,也就提前回来了。不过,明日,我还得重新进城一次,也算是向众人宣告:我,顾启钺回来了。” “那殿下明日随着大军一起进城便是,何苦今晚提前回来呢!”其实白宛卿也是有些想念顾启钺,但还是口是心非。 “你还说,咱们不是说好,以后彼此之间再无秘密了吗?你若是下次还是这般,我便什么都不告诉你了。”顾启钺不免有些后怕,若是这是个计、若是……他不敢往下想。 “我知道了,殿下。不过我这次进宫也算是颇有收获的。 皇后说顾启钰现在还是胡言乱语,便想通过给皇太后贺寿来替顾启钰冲喜。她原想着要我进宫帮着看着一切的,可见我有身孕了,便也就想让我时不时进宫盯个眼睛就算了。 我想,咱们是可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的。” 顾启钺点了点头,轻抚白宛卿的肚子,她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等一切尘埃落定,咱们的孩子也该出生了。到时候咱们一家三口就寻一个离世的小院儿,过咱们平淡又幸福的小日子。” “好。”白宛卿覆上了顾启钺的手。 第二天天还没亮,顾启钺就醒了。他小心翼翼地从白宛卿的头下抽出了手,然后转身下床,却不想白宛卿还是醒了。 她没有水饱,含含糊糊地问道:“殿下,这才什么时辰您就起床了?”说着她便想爬起来,替顾启钺更衣。 “你且睡着吧!时辰还早,刚过了四更。”顾启钺将白宛卿扶着躺了下去,然后又给她盖好了被子。 “我得趁着天黑,先去和城外的兄弟们汇合。你且再睡上一觉吧!等你醒来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回来了。”说完还在白宛卿额头轻轻吻了一下,等到她睡着了才离开。 五更天的时候,鸡叫了,都城的门开了。慢慢地各家小铺子的生意人也都醒了过来,都城又渐渐的热闹了起来。 “钺王殿下回来了,钺王殿下回来了!”杂乱的人群响起了十分突兀的声音。 人们说着声音望了过去,一个半大的孩童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喊,恨不得让整个都城的人都听到他的声音。 半大的小子正是好打斗的时候。都城里一半以上的孩子都将顾启钺视为了自己的偶像。当初公布顾启钺死讯的那天,都城里打闹的孩童都少了一半儿。 这个叫喊的孩子,名叫虎子,就是最为崇拜顾启钺的。 “虎子,你莫不是疯魔了不成?钺王殿下都已经没了好几个月了,当初有好些人都亲眼看见了的,怎么还能回来呢?” 虎子怒气冲冲地看着那人:“钺王殿下没死,钺王殿下他们就在城外,我看见了。” 虎子家就在城门边上,他在和一众小伙伴们爬树摘果子,远远地就看见了一队人马,那面迎风招展的旗帜上有一个大大的‘顾’字。 几位王爷的旗帜都是‘顾’字,只不过旗的花边是不同的。而这面黑底红文的旗帜,就是顾启钺的。 为首一人气度非凡,虽是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可是虎子十分认定,顾启钺定是回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众人哄笑而散,只当虎子是白日做梦。 “钺王殿下真的回来了,我没骗你。”虎子有些急了,扯着一个卖馒头的说。 “是是是,没骗没骗。可是就算是钺王殿下回来了,我也不能不卖馒头吧?快去玩儿吧!”没有谁想和一个孩子多做纠缠,便含糊地答应着。 第205章 顾启钺回来了 没过一会儿,城门外传来了马蹄声和马嘶吼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身着银色盔甲,骑着枣红色汗血宝马的年轻将军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你们看,我没撒谎,钺王殿下真的回来了!”虎子脸上满是骄傲。 “钺王殿下。” “钺王殿下,您真的回来了?” …… 百姓们自发地留出了中间的道路,跪在了两旁的地上。 有些伤残的兵士甚至直接流下了激动的眼泪。 顾启钺骑着马,径直回了王府。府中的小厮也颇有眼识,就好像今早没有看见出府的顾启钺一样,看到马匹便激动地朝着府内跑去:“钺王殿下回来了!” 顾启钺跟在小厮后面走进了府,“小声一点,福晋还在睡着,别吵醒她。” 白宛卿自打怀孕以后,便是能吃能睡,现下竟然还没有睡醒。 顾启钺脱掉了身上的甲胄,又静悄悄的躺回了床上。也不知白宛卿是察觉了还是没有察觉,反正她哼哼唧唧地拱到顾启钺的怀里,说了句:“顾启钺,你回来了?” 看着白宛卿的可爱模样,顾启钺不自觉地将嘴凑了过去,轻轻地吻了她一下。 顾启钺回来了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都城的每一个角落。 皇后得知这个消息后,是坐立不安,她本想着顾启钺已经没了,才会把顾启钰的事情合盘向白宛卿脱出的。事态危急,钱氏急忙将自己的爹,钱宰辅宣进了宫。 “哎呀!你……不是和你说过吗?陛下现在的情况不要和任何人说,怎么你偏偏就和白宛卿说了呢?”钱宰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当初,钱氏嫁给顾启钺是被派来做奸细的,可是她一直倾心顾启钰,不肯将顾启钰的消息泄露出去。后来,竟然歪打正着的乜有被顾启铭他们牵累,成了皇后。就连着钱宰辅也是借了女儿的光。 “本宫不是想着钺王不在了,她身后还有着国公爷的势力,若是可以趁此机会将他们收服过来,不是给陛下多了一重保障吗?谁曾想都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顾启钺还能再活过来。 怪不得陛下说要杀了他个白宛卿呢,说不定他是提前知道了……” “你住口!也怪我和你娘,从来就只想把你培养成能够掌控大家的福晋,没成想你竟成了皇后。 身为一府的福晋,你事事都听着夫君没什么不对;可现在你是皇后,身为皇后你得有自己的想法、得能自己辨是非。钺王殿下是今日回来的,陛下日前那就只是胡言乱语,虽说陛下是天子,难不成你还真认为他是神仙吗? 眼下这事态还不知怎么发展呢,钺王回来也不知是好是坏,你可千万不能胡言乱语。我可听说顾启钺回来的时候,百姓都自发地给他跪下了呢。 你想想,他明明没有事儿,偏偏还等了五个月才回来。这段时间,想办些什么都是够了。有这样一位既得军心又得民心的王爷,陛下眼下又是这副样子……,必要的时候,你可得随机应变才是啊!” “爹,你是说……” “我什么也没有说,这话我说完,你听完,便了了。你得记住,不论什么时候,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先看看顾启钺进宫如何说,咱们再做下一步的打算吧!” 白宛卿醒来的时候,顾启钺就躺在她面前。白宛卿盯着顾启钺的脸,发现他好像一点儿都没有老,竟然和白宛卿初见他时一样,没有一点儿改变。 白宛卿用手勾画着顾启钺的轮廓,当她的手画到顾启钺的嘴角的时候,被顾启钺一口咬住了,吓了她一跳。 顾启钺睁开了眼睛,声音有着些许的嘶哑:“醒了?” “我吵醒你了吧?”白宛卿问。 “没有,今天已经睡够了。”的确,顾启钺在外面几乎都是睡不上几个时辰的。 “走吧,陪我进宫,去看看咱们那位大景皇帝吧!” 顾启钺他们是用完了午膳才进宫的。 因为已经知道了顾启钰神经不清,顾启钺便直接去拜见了皇后钱氏。 “臣顾启钺参见皇后娘娘。” “快快请起,五弟,快快请起。如今你能回来可是太好了。若是母后和陛下知道,定会高兴的。可是,陛下他如今……”皇后钱氏掩面而泣。 “皇后嫂嫂,皇兄他自有上天庇佑,定会无事的。” “五弟,先前有贼人冒充你来哄骗我们,你既然没事儿,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娘娘莫怪,臣弟当初确实是被奸人所害。虽未伤及性命,但却是重伤在身,幸得好心人救护,却也是一直昏迷不醒。月前才刚刚转好,然后就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没想到让娘娘和陛下操心了,是臣弟的不是。” “五弟哪儿的话?眼下陛下刚登基,便昏迷不醒,本宫一介女流,也不懂政事,许多的家国大事还得兄弟你帮着拿主意才是。”皇后道 “皇后嫂嫂哪里的话,臣弟不懂政事,唯独有一些莽力而已。若是有什么能用得上臣弟的,嫂嫂尽管吩咐就是。” “好好。五弟能如此说,本宫甚是欣慰。”皇后的戒心总算是减了一些。 “嫂嫂,不知皇后嫂嫂可否带我去看看皇兄?” “这个自然的。但是陛下近日神智有些恍惚,对待所有人都是动辄打骂的。宛卿现在有孕在身,若是惊动了肚子里的胎儿,那便不好了。”皇后这个倒是真心实意的,她是极其喜欢孩子的,可是自己一直没能怀上,宫中也没有哪一个嫔妃肚子又动静。 “皇后嫂嫂思虑得极是。那还劳烦嫂嫂差一个内侍引我前去……” “这……”皇后是打算和顾启钺一同前去的,也好在一旁看看顾启钺的反应。 白宛卿看出了她的意图:“皇后娘娘,不如臣妇去给太后娘娘行礼。” “也好,母后还不知道你有身孕的好消息呢!那本宫先引五弟去见陛下吧。” 第206章 进宫 “滚、滚、都给朕滚!”还没等顾启钺和皇后走近,便听到殿内传出了摔打瓷器的声音。然后又听顾启钰道:“快,快将白宛卿那个贱妇和顾启钺给朕处死,处死!” 皇后有些尴尬,“五弟,陛下近日精神不对,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你别见怪啊!” “嫂嫂哪里的话,臣弟自知不会多想的。” “朕不是说不让你们进来吗?”顾启钰头也没回地骂道。 “陛下,是五弟,五弟他回来了,他来看你了。”皇后耐着性子和顾启钰解释。 顾启钰转身看见了顾启钺后,直接浑身就止不住的颤抖。但是在皇后看来,这却是心虚的表现。她忙着帮他掩饰道:“陛下,五弟没有死,他活着回来了,您无需害怕。” “朕,哦,不,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骂白宛卿。我错了。”还没等顾启钺说些什么,顾启钰就自行开始扇起自己的脸。一边扇,还一边念着‘我错了’。 “皇兄,您这是怎么了啊?”顾启钺装作十分伤心的来到了顾启钰的身边,顾启钰吓得连连后退,但是却被他一把抓住了。顾启钺用飞快的手势连着点了顾启钰的几个穴道,还假模假样地挤出了几滴眼泪。 然后就和皇后钱氏退了出来。 “皇后嫂嫂,几个月不见,皇兄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啊?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本宫也不知道。陛下他,突然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了。” 说话间,宫人来报,说是顾启钰也不知为何,浑身上下疼得厉害。 “叫太医,叫太医啊!”皇后一副紧张的手足无措的模样。 “皇后嫂嫂,您赶快去看看皇兄吧!本王自己去母后殿中寻宛卿就是。” 待顾启钺离开后,皇后眼神冰冷地看着前来禀报的宫人:“下次若是再犯这种错误,就别怪本宫不讲情面。” “是,皇后娘娘。”宫人小心翼翼地答道。接着又补充道:“娘娘,云嫔来了。” “她来做什么?本宫不是告诫过她让她安守本分,在自己宫里好好待着吗?她这般一日三趟地来此试探,真是觉得本宫不会动她不成?” “云嫔说是寻了一个偏方,最能治陛下的顽疾。奴婢们也不好拦着……” “走,咱们去见云嫔那个贱人!” 云音儿端着从太医院随意讨来的一个方子,等在殿前。她三番五次的前来询问,其实是因着锦云殿的人逼着她来的。 顾启钰刚说要回去好好想想更改国号一事,第二天就发疯了。锦乐认为这是他故意的,不过就是借故躲开她,所以她便遣了云音儿前来探查。 可偏偏皇后又是三推四阻的不让见,这在锦了看来,问题就更大了。于是便三天两头让云音儿来上一趟。 …… 宫人左拐右拐,带着白宛卿来到了皇太后许氏的住处。 许氏虽被封为了皇太后,可是她的待遇却是连宫中一个贵人都不如的。 每日连饭食温饱都够呛,一些针线活儿也得自己做。 就连带她走过来的宫人都有些尴尬:“太后娘娘她体恤宫人辛苦,说国家现在正值困难的时候,便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 “公公不必担心,我该看见什么,不该看见什么都是清楚的。公公您有事儿便去忙吧。”宫中的这些小伎俩,她白宛卿是再清楚不过了,要说顾启钰苛待太后也是正常,但是总不至于这般。 太后应得的钱物多半是进了这些奴才的腰包。但是她此番进宫为的不是此事,自然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奴婢就退下去了,也好让福晋您和太后娘娘好好说说话。”太监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太后许氏正在殿内诵经拜佛,听见殿门被推开,回头看了一下,见是白宛卿,便又转身诵完经文。 “见过太后娘娘。” “你来了?”太后从蒲团上起身,白宛卿也才能好好看看太后的样貌。不过数月未见,太后却好像一下子就苍老了几十岁,再不复往日那般意气模样。 “起来吧!什么太后不太后的,本宫不过是一个可怜的老妇而已。”言语间,也不再是高高在上,好像经这一次变故,她已经看破了尘事。 “太后娘娘怎么说这样丧气的话?您还是这大景唯一的皇太后。”白宛卿语气淡淡的,独在‘唯一’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可是太后并没有答话,而是对着百万卿道:“你这肚子也有四五个月了吧!” “回母后,五个月了。” “你这肚子,倒是像本宫怀平遥那时的一样,真好!”太后甚是温柔地看着白宛卿的肚子,然后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她正了正脑袋:“说吧!你来看本宫是为何事?”语气也是淡了很多。 白宛卿和太后许氏从来就是没有过多的情分的,若是能不落井下石也就算好的了,像如今这样的雪中送炭的来看她更是不可能的。 “有什么想问的,你便说吧!就算是看在你今日来看我的份上,本宫也会如实相告的。” 看着白宛卿欲言又止的样子,太后将一旁的侍女给遣了出去。 “现在便说吧!” “母后,宛卿确实有些事情想要问您。”她叹了口气:“您可知道锦乐公主?” 太后听到这个名字,明显地愣了一下。 看着太后的反应,百万卿便知道她不只是知道锦乐,说不准还和她有着很大的纠葛。“母后,顾启钰的生母,前朝的锦了公主,她现在就在皇宫之内。” “什么?她没死?”太后明显不淡定了,声音也高了好几度,她想要去拿佛龛上的佛珠,但是却被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蒲团绊摔了一跤,直接就坐在了蒲团之上。 “太后,您没事儿吧?”白万卿说着便要去扶。 “无妨,”她定了定身形,挣扎着自己站了起来。嘴里默默地念道:“本宫只当陛下是因为心怀愧疚才那么纵容老大,没想到锦乐竟然并没有死。” 太后拿过了供在佛龛上的佛珠,人平静了不少,“你既然都知道锦乐是顾启钰的生母了,还想从本宫这里知道什么呢?” 第207章 当年的内幕 “我想知道事情的整个经过。” 白宛卿原以为太后会趁机提出什么要求,可是没想到她直接就说了。 “锦乐是前朝的公主,也是从小被皇上和皇后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性情温顺,对待谁都是笑呵呵的模样。 当时我的外祖是当朝的宰辅,跟着祖父,倒也在宫宴上见过锦乐几次,总觉得她每每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甚是可恶。”太后看着虚空之中,好像回到了当初年少的时候。 “我们许氏是世代的文官清流,祖上不是宰辅,就是文学大家。本宫是许氏最优秀的女儿,本宫若是文采自认第二,便无人敢认第一。要说相貌,我也是数一数二的,可何以所有人眼中都只有她锦乐公主一人!” 太后的情绪也有少许的激动,仿佛当年的一切都在重演一般。 “当时的本宫认为,人们喜欢她不过是因为她是公主。所以要是想让别人看得到本宫,那只要她不是公主就好了。” 太后叹了一口气,又继续道:“当时你爹和陛下在南方起义,已经成了气候。本宫便暗中联络了陛下,从祖父那窃取情报给他,只要他许本宫皇后之位。” “本宫原就是和当时的太子定下了婚约的,可是本宫偏看不得锦乐那般,偏想要战胜她一次。” “一路上,他们在本宫的帮助下,行进得很是顺利。一路过关斩将,攻破了无数的城池。可是临近都城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困难。 都城城门之前有高人布下的阵法,若是拿不到布防图,任凭你是谁,也都休想闯进来。 城中的布防图只有宫里有,为了拿到布防图,本宫和顾成天便设计了想要绑架锦乐,然后要挟皇帝交出布防图。为了达到目的,本宫先是假意和锦乐做姐妹,再把她带出皇宫,带到了顾成天的面前。 可是顾成天并没有按照我们事先商议好的,直接绑架她,而是将锦乐给放了回去。他解释说之前的想法太过危险,倒不如直接让锦乐将布防图交出来更为稳妥。 当时他对本宫说,他是她不过是逢场作戏,不过是为了布防图,新朝的皇后只有本宫一人。本宫便是相信了他的话,看着他们二人在本宫面前眉来眼去,还给他们打着掩护。 也不知顾成天到底是用了什么花言巧语,最后还真的从锦乐那里拿到了布防图。” 太后的语气有些悲凉,不知是在笑锦乐傻,还是在笑自己痴。 “拿到了布防图后,你爹和陛下便第一时间攻破了皇城。 前朝皇帝头身分离的时候,锦乐还等在渡口,做着和心上人双宿双飞的美梦。 甚至本宫将一切告诉锦乐的时候,她还不相信,她说她早就知道本宫也是喜欢顾成天的,她认为本宫是嫉妒她。 直到本宫将和顾成天往来的书信拿出来,她看了后便失魂落魄的坐在了地上,然后就是哈哈哈哈的大笑。 当时本宫只以为她是疯了的。 看着她在本宫面前跳进了河里,本宫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也不知是高兴还是难受。 老天还是偏爱她的。” 太后说这话时,眼神里满是羡慕。 “最后一刻,满脸是血的顾成天赶到了,他连皮甲都没来得及换便赶来了。他一下子扎进了水里,将锦乐给救了上来,也是那时才查出来她已经怀有了身孕的。 在顾成天赶到渡口的那一刻,本宫就知道,他对她是动了真情的。既然如此,本宫又怎会让她顺利把孩子生下来? 可是在本宫想动手的时候,锦乐已经不知被顾成天藏到哪里去了。他对本宫说是直接处死了,本宫明知道他在骗本宫,但表面上还是得装出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 锦乐从小就有心悸病,必须要在身边常备一种丹药。暗地里本宫派人多番查访,总算是在一处别苑里,找到了待产的她。” 咳咳咳,太后说了太多的话,口有些干。 “太后,您先喝些茶润一润吧!”白宛卿端了一杯茶过去。可是太后并没有搭理她,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 “可是顾成天在那里安排了很多地高手,本宫的人根本就近身不得。 本宫估摸着快到了锦乐生产的时间了,便每日都想尽办法将顾成天缠住,让他分身不得。而他也因为新朝初立,必须要依靠我许家才能站稳脚跟,不好同我直接翻脸。 锦乐生产那日,随侍的宫人抱着刚出生的顾启钰去给成天报喜,一大半儿的侍卫都跟着走了,留下的也都是松懈了许多。 本宫的人便趁机放了一把火,将那整座别苑都付之一炬。等顾成天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只剩下了满地的焦尸。” 太后的脸上闪烁着兴奋的神情,但很快便暗了下来。 “顾成天他恨本宫,本宫是知道的。他虽是恨本宫,但是又不敢表露在脸上,还得将那孩子找了个别的借口交给本宫抚养。” 太后擦了擦脸上的泪。 “最开始,他一日三遍地来本宫殿中,而且对本宫甚是关心,本宫知道,他是生怕本宫克扣那孩子一分一毫。 钰儿刚到本宫身边的时候,本宫是真心待他的,一是因为他实在是小小的可爱;一是因为我要给自己赎罪,要替他娘好好的照顾他。 可是后来本宫有了铭儿。 本宫是娘,怎么能让铭儿有如此得陛下圣心的敌人? 所以自那以后本宫就对钰儿不好了,本宫将他关进了小黑屋,不给饭食,直到陛下来才将他放出来。 所以他现在怎么对我,我也不怨他。我真心实意对待的、自己的孩子都那般带我,我又凭什么要求他对我怎么样呢?” 皇太后好像有些癫狂。 “可是本宫没想到,锦乐竟然还活着。哈哈哈哈,她竟然还活着。她还活着,我们完了,我们都要完了。她是回来报仇的。陛下、本宫,还有你们白家都要完了。咱们都要完了……” 白宛卿知道,自己是再问不出什么了,至于太后为什么疯了,有没有真的疯,她不想,也不愿意理会了。 在她转身踏出殿门的那一刻。 “白宛卿,念在平遥和你交好的份儿上,本宫求你了,你帮本宫把她寻回来吧!” 第208章 如实相告 可是当白宛卿回头一看,太后又疯傻了:“她回来了,我们都要完了。哈哈哈哈,都要完了……” “我会把平遥带回来的。”白宛卿也不管太后能不能听明白,留下了这句话便离开了。 …… “殿下,你可知道平遥的下落?” “我听仲阳说过,她好像是……宛卿,别总想着别人了。你还记得,我曾说过要带你去见我母妃吗?我今日便带你去,可好?”顾启钺话说了一半儿,却故意岔开了。 二人来到了都城外的山坡上。这儿有一座孤坟。 坟上刻着几个字:慈母文若敏之墓。 顾启钺将墓碑上的灰擦了擦,“宛卿,我娘叫文若敏,是矢剑宗宗主文石浩之女。他将我娘埋在了皇宫之中,可是我娘并不喜欢那儿,我娘想回矢剑宗。” “娘,这就是宛卿,是您的儿媳妇,是我之前和您说的那个女子。她有身孕了,您就快有孙子、孙女了。” 清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好像在回应顾启钺。 “娘,我是宛卿。我和殿下成婚了许久才来看您,您不会生我的气吧?” “我娘脾气最是好的,她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会生你的气。”顾启钺将白宛卿从地上搀了起来,这儿风还是很大的,他将白宛卿扶上了马车,又自己一人在墓前坐了好久。 白宛卿从车里我那个外看,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顾启钺,这么柔软、这么悲凉。 二人从城外回来,就看见一个插着令旗的小兵跑向了皇宫方向。 等他们回到王府的时候,就听说天元军队向着大景进发了。 顾启钺看了一眼倾安,后者朝他点了点头。他知道,是宫中的锦乐公主行动了。 没过一会儿,宫里来人就传顾启钺进宫。 小太监将顾启钺引到了顾启钰所在的偏殿,白正德、钱宰辅及国之重臣都在。 “各位都是国家的栋梁,眼下事态危急,天元来犯,本宫也不得不将实情和诸位如实相告了。陛下,他近日一直神智昏迷,已经有数天了。”皇后许氏哭哭啼啼地看着一众人等。 “本宫是想着新朝初立,恐生事端才没有将此事公之于众的。可是事到如今,是再也瞒不住了。如何抵抗天元,还请各位给出个主意。” 殿内一片沉静,谁都没有说话。 钱宰辅率先开了口:“国公爷,若说是带领军队作战,那您护国公在大景说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您家的两个儿子一个是云麾将军,一个是宁远将军,都是人中的龙凤……” “宰辅大人此言差矣。”孟将军道:“咱们都知道,国公爷一门最擅长的乃是在北境的战争。南方大都是平原,与北境的情况千差万别。且若是将云麾将军和宁远将军派去了南方战场,北境的安宁谁来守? 是让云麾将军从北京带兵赴南方战场,以疲攻逸,还是说您想让老国公爷亲上战场?” “那以孟将军的意思是?” “我老孟没别的意思,若是老国公爷去,那老孟就一起去,我们这两把老骨头也算是为这大景的安定添砖加瓦了!” 白正德和孟将军都是年纪不小了,若是做主将在一旁指导小将们倒是没问题的,可若是让这两把老骨头直接去战场上厮杀,就相当于直接让他们去送命了。 “还是本王去吧!”在一片宁静之后,顾启钺默默地开口了。 “孟将军说得在理,若是将云麾将军、宁远将军调到北境,然后再另派将军去守北境,实在是得不偿失的。本王在战场上也是征战过的,多少也有些经验,和那些将军们也是能说得上话的,倒不如直接让本王去天元吧!” “钺王殿下,若是您能取去天元,那就再好不过了,到时候我老孟给你当先锋。我老孟还没见识过你的手段呢,也让我看看冷面阎罗的能耐。” 钱氏父女没有说话。他们在等白正德说话。 抛开其他,顾启钺确实是最合适去天元的人选。可是,他本就在北境立下了无数战功,若是再让他去天元刷脸,那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和天元作战,即便是战败了,最多也就是割地赔款,可若是让顾启钺得了民心,那失去的有可能就直接是皇位了。 钱宰辅看了女儿一眼,钱皇后道:“五弟,你能如此,实在是太好了。可是你刚回来不久,宛卿也正是怀有身孕的时候。若是现在派你去天元作战,本宫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满屋子的人谁也没有说话,能出现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摸爬滚打过来的人精,皇后真正畏惧的是什么,大家也都清楚。 “本宫不懂军事,只是知道既为国家大事那必有国亦有家。五弟你为大景的臣民已经付出不少了,你们两个小夫妻自打成婚以来更是聚少离多,磨难没少经历,本宫实在不愿意看着你们两个再受着些什么了。各位大人,你们说是吗?” 顾启钺没有说话。 他知道钱氏父女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让他去的。不仅如此,他们也不会让白家去,和白家相关的将领也都不会是被派过去的。之前他的那番说辞,也不过是向大家表明态度,省得以后落人话柄而已。 “多谢嫂嫂关心,只不过现在正是多事之秋。” 等了好久也没人再说什么,钱宰辅看了主管户部的新任尚书一眼,那人便道:“魏国公当初与天元交战次数比较多,颇有经验,若是他们还在……” 话还没说完,立刻有人来喝止道:“尚书大人此言何意?” “老夫不过是在陈述事实罢了。当初魏国公带领着一众子弟,确实是保护了边境的安宁不是吗?” 钱宰辅见白正德面色不好,没有说话,“护国公,您是怎么想的呢?” 竟然被钱宰辅点名了,白正德也不好再不说话了,“宰辅大人,老夫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保护好大景的百姓。” “国公爷大义啊!您是说接受魏国公他们回来是吗?”钱宰辅见缝插针,根本就不给白正德说话的机会。 第209章 天元来犯 “魏国公要回来?” “对,日前魏国公曾给老夫书信一封,说是现如今才认清了顾启铭是何种人,想要弃暗投明。可是他又恐怕诸位不接受他,便先给老夫修书一封看看咱们都是何种态度。 只等诸位同意,他便将铭王殿下一同带回来。护国公现在是已经同意了,其他各位你们是个什么态度呢?” 白正德一脸黑线,心道自己什么时候同意了呢?“老夫……”他正欲说些什么。 “若是魏国公能将天元来兵击败,让他们回来倒也无妨。”顾启钺玩味地笑道。 原本想要反对的人见白正德和顾启钺都是这么个意思,也都没说出反对的话来。 …… “国公爷,今天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孟将军一把拉住了想要上车的白正德。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府再说。”今天魏国公一事,事发突然,是顾启钺他们先前没有商量好的。 老孟将军直接就上了护国公府的车马,随同护国公白正德一起来到了护国公府。 没多一会儿,其他几个得到消息的老将军也全都聚到了国公府。 “国公爷,魏国公他们一门是个什么德行,您比我们更清楚,难不成真的就要让他带着前太子回来吗?” “你们让国公爷说什么?”孟将军俨然就成了白正德的代言人。“钱宰辅让魏国公回来的意图还不够明显吗?不就是想来制衡国公爷一门的吗?前太子重视魏国公一门,若是国公爷此时说些什么,不是显得自己有私心吗?” 孟将军这番话将众人说的是哑口无言,他们的确都是想让白正德冲在前面的。魏国公那个性子是十分不能容人的,他若是掌权,苦的、累的全都是他们做,而好处却都是他魏国公一家得的。 “诸位将军莫要忧心,魏国公他们回来的前提是要能够击败天元来兵的。”天元一向都是和大景交好的,所以他们的战力如何没人知道。在众人眼中,他们又刚刚经历过内乱,战力是不值一提的。 “国公爷,天元为什么突然会向咱们发难呢?我得到的消息是咱们这边有人和他们暗中勾结,可天元不是一向和皇室交好吗?能和他们暗中勾结的人会是谁呢?”那人言毕有意无意地看了顾启钺一眼。 锦乐公主事儿到底不为大部分人所知,若是顾启钰退位,那么能得到好处的无非就是其他的皇子。 眼下大景年长的皇子也就只有那么几个:老三庸懦、老四志不在此,只想一心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再加上顾启钺前段时间消失不见,倒是也不怪这位将军第一时间看向了顾启钺。 “这位大人,可是在疑心本王?” 那人也没想到顾启钺竟然如此的直接坦然,“不、不,下官不是那个意思。” “那大人是何意?”顾启钺追问道,那人没敢说话。 “也怨不得大人如此想,大人只不过是说出了好多朝臣的心里话。放眼当今的朝堂,确实除了本王之外,其他人没有这个实力了。 可若是本王真的有意,只要振臂一呼,大景就会有无数将领前来相随,又何苦用天元的势力?天元君主狼子野心,本王又不是那深宫的妇人,怎会不知晓‘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道理?” “后宫妇人?”数位将领小声的议论道。顾启钺这意有所指的几个字,让大家心里各有各的想法。 “大家还是不要胡乱猜测了,还是各自散去吧!眼下在各自的官位上尽忠职守,守护住大景的百姓才是最重要的。” 孟将军以看女儿和外孙为由,留了下来,没有走。 “老哥哥,你可得和我说实话,钺王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谁联系的天元?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儿呢?后宫妇人?难不成是太后想要给前太子报仇?” 白正德么有说话,“老哥哥,你放心,我老孟这张嘴你还信不过吗?你若是不让我说,就算是有人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是不会说的。就算是带到棺材里也是不会说的。” 白正德叹了口气:“你这个老家伙啊!” …… “什么?锦乐公主还活着?” 孟将军是后加入白正德他们的,但是锦乐的事情他也是都知道的。 “收些声!你唯恐别人都听不见吗?” “老哥哥,那当初死的是谁呢?”孟将军很不适应的小声说着话。 “其中内情老夫也是不知道,只是锦乐公主好像是想要复辟前朝。” “当初是顾成天对不起她的,若是她来报仇,倒也是应该的。” 孟将军幽幽的道,当年他们是凭借顾成天手中的布防图,才一举攻破都城的。架不住他们的软磨硬泡,顾成天还是说出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白正德和孟都很是不耻这种行为,但是无奈事实已成,再怎么反悔也来不及了。 “老哥哥,老孟我一生坦荡磊落,可是一听到锦乐的名字就感觉心虚,这可怎么办啊?” “老孟你这个憨货,当初欺骗锦乐的可是你?盗取布防图的可是你?” “不是,但是……” “那你心虚个什么?锦乐她应该去找顾成天报仇。虽然顾成天的手段很是令人不耻,可是前朝皇帝也不是一个仁君,咱们不过是顺应天意而为。” 若是重新来过一次,白正德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推翻前朝的统治,但是定是不会让顾成天从锦乐那里骗布防图了。 “但是她老爹的头是俺老孟砍下来的。” “你老孟砍的人头,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吧!这样算起来,你还能睡得着觉吗?” “哈哈哈,也是。她要是有能耐,就来砍下俺老孟这个脑袋。要是不能,俺老孟就送她们一家子去团聚。不过老哥哥,若是俺老孟不幸被她砍了头,你可得照顾好我那女娃。” “你可休要胡说,你忘了答应团哥儿什么了?” …… 老哥俩你一言,我一语,倒好像是回到了当初一起在战场上厮杀的日子。 第210章 太后寿宴 第二日,钱宰辅又例行公事地将这个想法在朝堂之上说了一遍。因为重臣们昨日已经达成了一致的意见,此番不过是走了个过场而已。即便有那么一两个反对的臣子,也是没有能掀起多大的浪花。 下朝以后,钱氏父女便以着顾启钰的名义颁发了一道圣旨。 接到圣旨的魏国公父子很是诧异:“爹,钱宰辅不是和咱们说好,只要能将顾启铭带回去就可以了吗?怎的又多了一个讨伐天元的条件?” “宰辅大人在信中说了,说朝臣对我们父子回去一事,还有诸多异议之声。天元刚刚经历过内乱,军心不稳,咱们若是能一举将其击溃,一来可以赌住那些人的嘴;二来,也好能讨个高位的封赏。” 自打跟着顾启铭回了封地,魏国公倒也是整日无事。闲下来的他就把眼睛定在了魏舒雅的肚子上,每日不是让自己的老伴儿、就是让魏舒雅的娘前去催问,问她什么时候能生下重孙子。 被问的次数太多了,魏舒雅也十分不耐烦,终于吐露了事情的真相:和顾启铭成婚了这样许久,她还是一个处子之身。 魏舒雅的娘斟酌再三,还是将此事告知了魏国公。魏国公一听就怒了,他原本是想着等魏舒雅生下一个有着他们魏氏血脉的孩子,然后扶持着那孩子上位,这样一来,他们魏氏也就是皇亲国戚了。 作为老牌的世族,魏国公一向都是看不起白家的。但是眼看着白家的两个儿子都出人头地,自己家的子弟却只能靠着祖宗的福荫混日子,魏国公怎么能不急?好在嫁给顾启铭的魏舒雅又让他看见了超越白家的希望。 护国公他们一家再怎么得人望,始终是臣子,只要皇帝姓顾,他们白家就永远是人臣,永远无法战胜他们魏家了。. 这下可好了,顾启铭一下子浇灭了魏国公所有的希望。一怒之下,他直接拿着刀剑找到了寻欢作乐的顾启铭,一刀一个砍伤了顾启铭身边的两个伶官儿,血溅了顾启铭一脸。 这下子,他们也算是彻底翻了脸:顾启铭,直接就不给军队粮食和钱饷,而魏国公更是直接带着军队把顾启铭的府邸整个围了起来。 两相僵持不下,退让是不可能退让的了,可魏国公也不知该如何收场。他现在满心就是恨顾启铭,恨他耽误了自己孙女的终身、恨他让他无路可退。 拥兵自立,他是不敢的;可若是就这样撤退了,以后又有谁能看得起他魏国公府?就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还是他手下的将领出了一个主意,让他尝试着给钱宰辅修书一封,看看能不能带着顾启铭这个‘投名状’回到都城。 “传令下去,让所有人整理好行囊,大军不日起程。” “爹,铭王和妹妹他们……” 魏国公想了一会儿,“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还是让他们和咱们一起随行吧!” 大景和天元的交界一向都是由魏国公一门负责的,所以他们自以为对天元的战力了如指掌。给钱宰辅回了信后,魏国公就带着儿子、孙子,以及诸多的亲信,去了天元的战场,去建功立业。 他们这边远赴天元,都城那边在忙着给太后做寿。 虽是为了给顾启钰冲喜,但再怎么说也是皇太后的诞辰,即便是时间仓促了些,也是十分盛大的。历时月余,总算是布置好了,但是太后真正的寿辰早已经过了数日了。 这种场面,若是顾启钰不出席,那之前一切的努力全都白做了。 白宛卿记得,上一次她离开皇宫的时候,太后许氏是痴傻的。 两个主角,一个痴傻,一个神志不清,也是太过为难皇后钱氏了。 为了帮助钱氏,顾启钺使了一计,他故意让闻太医得到了一个能让人短时间镇静下来的偏方。只不过这个偏方有一个弊端,那就是服用之后,人就不能说话。 闻太医正是整日忧心此事呢,眼下这个偏方可以说是雪中送炭了。在小太监身上试验并无其他异常之后,闻太医就将此药给顾启钰服下了。 至于太后,也不知皇后是用了什么手段,反正寿宴那日,这两个主角全都正常的出现了。 “陛下原本想要亲自主持太后的诞辰,但是近几日为了朝政太过劳神劳力,终是积劳成疾了。陛下失声,本宫和陛下本为一体,为了表示孝心,本宫便代陛下主持了。”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在钱宰辅的带领下,众臣跪地朝拜。 “皇后娘娘,您这是想牝鸡司晨吗?”一道女声甚是突兀地响起。 众人回首一看,原来是云音儿。 她身着嫔位规制的宫服,在一个老嬷嬷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皇后早先为了提防云音儿,已经命人做了诸多布置的,也不知道云音儿是怎么来的。但是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云嫔诳语不断,精神失常。来人,将云嫔给本宫带回去。”在大部分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皇后已经下了命令。 “我看谁敢?” 云音儿从手中拿出一物,是一块儿令牌,上面刻着如朕亲临的字样。“本宫有此牌在手,我看你们谁敢动本宫一下?” 此言一出,原本围在她身边的侍卫们果真没敢在上前一步。 这话虽是吓住了侍卫们,但是皇后却不是这么轻易就能被唬住的。顾启钰没上位多久就不正常了,有没有过这样的令牌她是最清楚不过了。 “大胆云音儿,本朝陛下从未打造过此种金牌,你是想拿一个假货来欺骗本宫和众大臣吗?快将这疯妇给本宫拿下!” “皇后娘娘说得不错,可是本宫不曾说这是当今陛下赐给本宫的。”云音儿话音一转,“这块儿令牌,是太上皇赏的。” 第211章 云音儿的金牌 “太上皇?你这种身份怕是连太上皇的面也没见过吧!他又怎么会将此物赏赐给你?” “若是娘娘不相信这是货真价实的金牌,自可让礼部将留存的印子来和本宫比对。”云音儿说的十分笃定,没有一丝胆怯。 顾成天的确给出过一块儿令牌,但是却不是赐给云音儿,而是赐给锦乐公主的。 这还是当初锦乐怀有顾启钰时,顾成天给锦乐赔罪的令牌。当初被锦乐直接掷了出去,但是被侍女给收拾到了包裹之中,带了出去。 没想到这块儿令牌还派上了用场,云音儿拿着它一路过关斩将,无一人敢拦。 朝堂之上的所有人没有说话,虽然顾成天将令牌给锦乐,是没有几个人知道的,但是看着云音儿那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又不似有假。 当着诸位大臣的面儿,皇后自是没法直接将云音儿赶走的。便也只能硬着头皮,让礼官前来比对。 “还请娘娘移驾到后殿,待微臣派人取来印子……”礼官是钱氏的门下之人,自然是向着皇后她们的。 云音儿正欲抬脚,确实被身后的嬷嬷叫住了。她一步上前将云音儿挡在了身后:“大人还是命人将印子取来比对吧!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是与不是的,也都能让人看个清楚。”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就是担心礼官会暗中作梗,反正也没有人看见,真假全凭他一张嘴了。 礼官没说话,钱宰辅倒是直接就开了口。“你区区一个奴才,这朝堂之上可有你说话的地方?”可是这在其他人看来,多少有些气急败坏的意味。 “宰辅大人,皇上和皇后、太后都没有说话,您就着急跳出来训斥了,岂非有些太过着急了?”云音儿将老嬷嬷拉回到身后。 “陛下,您可有何示下?”皇后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然后就见顾启钰摆了摆手。 “母后,您认为此事该如何办呢?”皇后又开口询问太后。 “本宫已经老了,费不了心了,怎么办,还是皇后你自己拿主意吧!” 有了刚刚钱宰辅的那一句,若是还是在后殿验真伪,即便这令牌不是真的,众人也都会认为是皇后他们搞的鬼。何况,皇后也不相信顾成天真的会将令牌赏赐给云音儿。 “那就依了云嫔的意思,礼官,你就在这大殿之上、当着众卿的面儿,来验一验这令牌的真伪吧!” “是!” 礼官一手拿着云音儿的令牌,一手拿着印子,先是仔细地端详了许久。大殿之上所有人的眼睛全都汇在了他身上,礼官难免有些紧张,手还有些许的哆嗦。 然后他又将印子和令牌扣在了一起,严丝合缝! “回禀太后、陛下、娘娘,此令牌的确是太上皇亲赐之物。” 此言一出,皇后的脸立马就变得十分难看,但是她很快就强迫自己恢复了正常。 “妹妹,本宫原是想着你还在病中,来回奔波只能让你的病情更加反复,就没派人请你过来。这群奴才也是,你病愈了,也没人来告诉本宫一声。今日是母后的生辰,妹妹,来,你坐在本宫和皇上身边。有什么事情咱们等母后过完寿宴再说。” 云音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扭捏着穿过群臣,来到了大殿之上。 白宛卿一直盯着云音儿身边的嬷嬷,发觉她不经意间打量了顾启钰一眼。 然后还没等云音儿落座,就听太后又发疯了。 “锦…锦乐!”太后一脸惊慌的站了起来,指着云音儿。 “母后,您这是怎么了?”皇后关切的问道,然后给太后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您若是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宫女十分又眼色的就要将太后扶走。 “放开本宫!”太后一下子就挣开了宫女的手,她指着云音儿道:“她回来了,她回来了,我们都要完蛋了!这大景要完蛋了!哈哈哈哈……”然后她一边撤掉自己的凤冠、一边向着后宫跑去。 好好的一场寿宴,就这样被搅了,皇后虽是一脸的疲意,但还是得主持大局。 “母后受惊,快去传太医!”然后她便和顾启钰一起退到了后殿。 顾启钺和白宛卿作为亲族,自然是不能和群臣一起离席的,便一同去了太后的住处。 远远就听见太后在疯笑,说“她回来了,咱们都完了。”还有皇后的声音:“你这老妇,难道不想要你儿子的命了吗?来人,给本宫打!”接着就是鞭子噼里啪啦的声音。 白宛卿没想到太后竟然在宫中过的是这般的生活,再想到上一世她是如何对待自己的,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五弟、弟妹,母后喝了太医的药已经歇下了,你们还是先回府吧!”说话间,皇后走了出来,拦住了顾启钺和白宛卿。 顾启钺本就不想管他们这摊子破事儿,自然是有多远就躲多远了。“既然如此,本王就先回府了,若是有用得着本王夫妇二人的地方,皇嫂您尽管吩咐就是了。” 原本顾启钰将顾启铭赶到封地,就有诸多大臣有非议的。这次寿宴又发生了这么一档子的事情,所有人都在猜测顾成天为什么会把金牌赐给云音儿。皇家原本就不甚牢固的威信力此事过后就更加脆弱了。 皇后钱氏急得是焦头烂额,这段时间全靠她一人撑着,原本想着等寿宴过后,顾启钰好了,她便能喘上一口气了。 可是好好的寿宴全被云音儿给搞完了,冲喜是肯定冲不了的了,只要顾启钰不会病情加重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没想到自己费尽了全部的力气,得到的竟还是这般的下场,皇后许氏只感觉浑身无力,瘫坐在凤椅之上,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娘娘,云嫔带着人去陛下那儿了。” “什么?这个贱妇,陛下被她害得还不够吗?”皇后从凤椅上站起来,“没有本宫的命令,到底是谁让她进去的?”然后就只觉得眼前一黑,皇后许氏直接就哐当一声栽了下去。 “娘娘……” 第212章 顾启钰清醒了 “快,快扶本宫去陛下那儿。”皇后钱氏醒过来的第一句话还是顾启钰,她扶着侍女的手挣扎着下了床,“云嫔那个贱人没对陛下怎么样吧?” “回娘娘,没有。云嫔娘娘不仅没有伤到陛下,而且还让陛下彻底清醒了过来。” “真的吗?”皇后激动的情绪溢于言表,不自觉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抓疼了侍女。“陛下醒了,你怎么不叫本宫?快,快替本宫梳洗打扮,本宫要去见陛下。” “娘娘,陛下在云嫔那儿。”皇后身边的宫女很替自家的主子不值,明明什么都是她家主子做的,何以好处都让云嫔那个贱人得了去?陛下醒了以后,第一时间看的不是因过度劳累晕倒的皇后,竟是搅乱了太后寿宴的云嫔。 皇后听闻此语,眼神暗了下来,“那本宫过会儿再去看陛下。” …… 顾启钰是锦乐治好的,此时他正在锦乐的殿中将近日所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了她。 “什么?前几日的皇帝竟是别人假扮的?”锦乐脑中回想起那日的情景:那张脸近距离看也是那般的严丝合缝,她竟然一点儿也看不出是假的。 …… “母后,咱们不是说好改国号的事情等日后再说,您怎么直接就让天元发兵了呢?” ‘日后再说?’锦乐知道眼前这个亲儿子是在使‘拖’字诀,看来他是一点儿也不想复辟前朝的。这样说来,还不如之前那个假儿子。 假儿子!她之前怎么没想到,既然别人能够假冒顾启钰,那她自然也是可以的。 但是锦了乐嘴上却说:“母后也是被他们蒙蔽了啊!之前那个假的皇帝说现在朝中没有自己的人,便想着让天元的人来震慑一下。当时他花言巧语,本宫也是觉得对你有亏欠,就被他蒙蔽了。都是本宫的不是。”说着还假模假样地擦了一下眼睛。 顾启钰本是想发作的,但是想到自己还得借用他这个母后的力量,便压下了心中的怒气。 “母后,这怎么能怪您呢?都是他们太过狡猾了。事已至此,不知母后可有什么办法让天元的军队撤回去?只要他们肯撤回去,天元此次出兵的军费和一应损耗,朕都会尽数奉上。”顾启钰现在只想把白宛卿和顾启钺给千刀万剐,别的他都不在乎。 “待本宫稍后修书一封给天元皇帝,此事好说。只是皇儿你刚醒不久,还是得好好休息才是。”锦乐只想尽快将顾启钰给打发走,然后仔细考量自己刚刚的那个念头。 “云嫔那儿早就备好了茶点,皇儿不妨去吃上一二。”顾启钰走到殿门口的时候,锦乐又补上了这么一句。 锦乐对云音儿最近的表现很是满意,原本她只是在这儿打个掩护的,可是没想到云音儿用起来如此顺手,深谙御下之术的她知道现在应该给她点儿甜头了。 顾启钰前脚刚到云音儿那儿,锦乐后脚就命贴身的内侍给云音儿送去了酒菜,说是近日觉得这些吃食甚是可口,便分给他们也一块儿尝尝。 待顾启钰离开以后,锦乐又给云音儿送去了玉如意、玉佩和各色的布匹。 “云嫔娘娘,这是我家主子赏赐给小皇子的。” “还劳烦姑姑带本宫谢过母后,只不过佑儿常年养在阿哥所,本宫也见不上几面。” 云音儿的出身不好,自打进了皇宫,顾佑就被养到了阿哥所,除了大节日,她是见不到自己儿子的。 “娘娘深得陛下宠爱,早晚能将小皇子带到身边养着的。” “那就承姑姑所言了。” …… 顾启钰本来在苏醒的第一时间就想对白宛卿和顾启钺动手的。但是命令刚到嘴边,他终是停住了。军中半数以上的力量都被国公府和顾启钺所控制,剩下的那些,顾启钰也不敢保证是完完全全忠于自己的。 对外的情况也不甚乐观,魏国公日前和天元的军队遭遇了,可是一连吃了数个败仗,不管是军心还是民心,都颇为失意。顾启钰急需一场胜利来重振军心、赢得民心,他若是现在对白宛卿和顾启钺动手,那就是自掘坟墓。 可是不动手的话,就得想个办法,先将眼前搪塞过去,再来各个击破。想了许久,顾启钰终于是想出了失忆这么一个借口。 但是面对着顾启钺,他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身体本能的哆嗦了起来。 “皇兄,您这是怎么了?”顾启钺看似十分关心地问着顾启钰。 “那个…朕…朕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醒过来以后就落了这么一个…一个毛病。时不时就会这样,太医说过段时间就会好了,皇弟你…你不要见怪。” “臣弟还以为皇兄是看见臣弟害怕才这样呢,看来是臣弟多思了。” “那是当然…当然的,咱们是一奶同胞,朕怎么会害怕你…你呢?皇弟你又不曾对朕做过…什么!” “那就好,不知皇兄此番宣臣弟前来,所为何事?” “你也都知道了吧!魏国公在天元…天元已经吃了数次败仗,眼下急需一场胜仗来扭转军心。朕本是想要御驾亲征的,可…可是一来朝中琐事众多,朕实在是,实在是分不开身; 二来朕到底还未痊愈,也不知还会不会,会不会有别的什么后遗症。数来数去,既能代表皇家鼓舞将士、又能率领军队获得胜利的,也就只有你…你一人了。 “皇兄就不怕臣弟功高盖主吗?”顾启钺脸上神色不变,盯着顾启钰,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顾启钰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他拿起案上的茶杯假意饮了一口,以作掩饰。“你我是手足至亲,朕…自然是不会疑心你的。” 第213章 应对之法 这种顾虑钱氏都考虑到了,顾启钰自然不会考虑不到。但是他是另有想法的,他想将顾启钺调离之后,趁机除掉白宛卿。 白宛卿说的那一番话,始终在顾启钰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每日觉也睡不着,总会梦见自己在午门被斩首的场景。为了让自己能安心,他要先除掉白宛卿。 一旦顾启钺离开了都城,那就只剩下白正德和白宛卿在都城之内了,虽说白正德一向得人望,可人望这种东西,从来都是说说而已的。若是到了生死关头,也不见得会有多少人真的愿意为了他去拼命。 白宛卿有孕在身,白正德又年老体弱,两府的全部人加起来也不过五百,到时候只需五千人,怎么都能将白宛卿擒住了。至于顾启钺,最后只要给他扣上一个通敌的帽子,他便是有几十张嘴,也是说不清的。 见顾启钺没有表态吗,顾启钰便道:“皇弟可愿为了大景百姓、为朕跑上这一趟?” “皇兄吩咐本应义不容辞,可是皇兄您也知道,臣内子眼下已有六月的身孕。妇人生产本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上一遭,若是这种时候臣弟不在宛卿身边,那臣弟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要论骁勇善战,我大景朝中不乏人才辈出,皇兄再派个皇子随军出征也就是了。待到宛卿顺利生产,臣弟自当立即奔赴前线,不知皇兄可否应允?” 顾启钺说得十分谦卑,他只觉得顾启钰是有什么阴谋的。眼下,白宛卿已身怀六甲,他是一点儿险都不敢冒的。 “早就听闻皇弟夫妇感情甚好,果然闻名不如…一见,朕若是不允了皇弟,岂非太不近人情?”顾启钰早就知道不会这般轻易得逞,加之看见顾启钺浑身就打寒颤,他也不愿多加纠缠。 “多谢皇兄。” 天元的战力顾启钺是清楚的,魏国公首次战败是因为太过轻敌了,后面几次则是因为第一次的失败将战士和将领们的精气神都打散了。眼下只要换个将领,不再轻敌,那即便是不能赢,两方打个平手是没有问题的。 拖上一段时间后,白宛卿平安诞下孩子,到时候顾启钺再去支援前线也是来得及的。 可是事情却脱离了他掌控。 三皇子是个跛的,自是不能去的,所以这门差事就落在了四皇子身上。四皇子是个闲散的人,可是一再驳了顾启钰的面子总是不好的,尽管他再怎么不愿意,也还是硬着头皮上了战场。 带兵的也是大景颇有经验的老将,但是没想到这次交战竟然是以惨败收场,四皇子的肩膀被箭矢射穿了,数度高烧、昏迷不醒,还好最好被军医给救治了过来。 顾启钺是先顾启钰一步拿到这个消息的。 “四哥他们何以战败至此?” “殿下,是咱们这边有奸细。但具体是谁还没有查出来,四皇子是命大,才捡回一条命的。” “可知奸细是谁?” “属下无能,那人行事甚是谨慎,只知道和宫中有关。” “宫中?”顾启钺心底升起深深的不安之感,直觉告诉他,似乎有人在酝酿一场很大的阴谋。 若是针对他的倒也就罢了,他最担心那人的目标是白宛卿。白宛卿已经有八个月的身孕了,看着那一天大过一天的肚子,他很害怕发生什么脱离自己掌控的事情。 “顾启钺,你最近怎么了?”顾启钺的不安,白宛卿都是看在眼里的。他会吃饭吃了一半就愣在那儿、每天夜里也都是睡不着觉的。 “哦,没什么,我是在想给咱们的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顾启钺,咱们说过不会瞒着彼此的。” 顾启钺沉思了一会儿,“宛卿,仲阳传来消息,说是四哥他们在前线大败。不管怎么说,我是皇室的人,我得保护大景的百姓。所以这一次,若是顾启钰让我带兵去前线,我是推脱不得了。但是四哥他们这次战败并非技不如人,而是有小人暗中作祟。我总觉得……” “没事儿,我会保护好自己和孩子的。”白宛卿知道顾启钺在顾忌着什么,他原本是无惧无畏的,唯一能让他牵挂的就只有自己和腹中的孩子了。 “宛卿,我有些害怕。”顾启钺将自己的头轻轻地靠在了白宛卿的身上,即便是在皇宫的那段时间,他也没有这般无助和弱小。 “顾启钺,没事儿的,我发誓,我一定能守护好孩子和自己的。” 顾启钺没有出声,他若是去了战场,离都城就是千里之外了。若是白宛卿真的发生了什么万一,到时候顾启钺就算是插上翅膀,也是飞不回来的。 “顾启钺,”白宛卿坐了下来,让自己和顾启钺在一个高度上。 “你说得对,你是大景的皇子,你有义务保护百姓免受战乱之苦。作为你的妻子,大景的皇子妃,我会暂时放下自己的仇恨,我可以和你去战场,也可以去任何你觉得是安全的地方。你来保护大景的臣民,而我,则负责保护咱们的孩子。” 顾启钺还是没有说话,但是稍稍用力抱住了白宛卿。 虽然他对自己的亲爹顾成天没有一丁点儿的好感,但是他还是从皇子这个身份中受益颇多的,他顾启钺可以说不欠顾成天的,但是不能说不欠大景百姓的。 若是可能,他真希望一直将白宛卿带在身边。可是不行,战场上刀剑无眼,自己不能确保白宛卿和孩子毫发无损。 “若不行,待你带兵出征后,我便回娘家吧!有我爹在,顾启钰应该……”白宛卿本身是想说他应该是不敢怎么样的。可是终究没有说出来,因为顾启钰并不是一个可以用正常角度看待的人。 用她腹中之子去赌一个疯子的‘应该’,她是不敢的。 这些日子,她经常能感觉到肚子里小家伙的胎动。随着临盆之期越来越近,她很是期待,即将出世的会是一个怎样的小家伙呢?是男孩?还是女孩呢?鼻子眼睛长得会像自己还是顾启钺呢? “宛卿,我想好了,待我出征,我将你一同带走,然后让铁砂将你们送回宗门。对了,岳父大人已经致仕了,让他先行出发,在半路等咱们,然后让他同你一起去宗门。” 第214章 白正德 “宛卿,我想好了,待我出征时,便将你一同带走,然后再让铁砂将你们送回宗门。还有,岳父大人已经致仕,到时候让他先行出发,在半路等咱们,然后同你一起去宗门,可好?” “咱们一起走?会不会目标太大了?还有我爹,顾启钰应该不敢对他怎么样吧?” “我今日去宫里,顾启钰装作失忆,好像是忘记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儿了。若不是因为他见我本能地打颤,那副样子倒是像足了失忆的。 他既然清醒了,非但不对我们下手,还这般地伪装,那势必是有所图谋的。若是他将岳父大人控制在手里,然后反过来威胁你,你可会放任岳父大人不管不顾吗?” 白宛卿自是不会的。 “可是我爹他,应该不会离开都城,和我们走的。”白正德一生征战无数,从未有过败绩,若是让他这般不战而退,倒比杀了他更为难受。 “岳父大人是忠正之士,但你若和他讲清楚利弊,他也许是会同意的。顾氏一门已经让他寒心许久,况且只不过是让他离开都城,和之前的誓言并无违逆之处。” “可是,我的嫂子呢?还有我的两个侄子侄女。若是顾启钰将他们捉了去,又该怎么办?” 虽说祸不及妻儿,但是上一世顾启钰能为了给云棠报仇就杀了他们白家满门,这一世,很难不让人猜测他也会这么干。真到那时,白宛卿又怎么会让自己的亲人遭殃受苦? 顾启钺沉默了,他是知道上一世顾启钰如何屠了白家满门的。也知道白宛卿是十分重情重义的,不要说是她的嫂嫂和两个侄儿,就算是白家的下人,白宛卿也是不愿让他们替她受难的。 但是现在想将白家满门上下运出城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白正德一人出城还可以说是远游,若是白家一家都走,那就是明目张胆的‘逃’了,这样做,只会打草惊蛇,保不准顾启钰还会提前发难。 处处被顾启钰这么一个疯子掣肘,真是一件令人很不爽的事情。 “顾启钺,等这件事了了以后,我就要把顾启钰杀了。”过了许久,白宛卿说了这么一句。她说得很是肯定,并不是商量,也不是询问,更像是通知顾启钺一声。 “我也有此意。”顾启钺本是想待事情全都妥当以后再帮着白宛卿报仇的,可是顾启钰一再地试探、挑衅,若是不能尽早将其除掉,说不定就会惹下大祸的,到时候,可就追悔莫及了。 “宛卿,钺王府和四海茶楼是通着的,若是能让再挖出一条通往钺王府和国公府的通道,到时候就可以悄无声息地将所有人转移。然后让他们混在四海茶楼的客人们中,分批出去。你看这样可行吗?” 听顾启钺这样说,白宛卿倒也有了想法:“护国公府到钺王府之间距离太远,短时间内怕是挖不通的。但是护国公府有一处我和白明炯小时候玩耍的密室,若是不知道机关,是怎么都发现不了的。 将那处地方扩一扩,容纳二百人是不成问题的。可以先让府中诸人躲在那儿,之后再慢慢将两府之间的密道打通就行了。” 二人说的热闹,但这一切都是得以白正德会配合他们一起走为前提的。商定以后白宛卿便回到了国公府。 几个月的时间不见,小侄女星儿已经长大了不少,杜知微抱着小女儿出来迎接白宛卿。 “宛卿,你这都快要生产了,怎么还来回走动呢?” “嫂子,大夫说了,适量的运动对胎儿是有好处的,何况我也多日没回家了,想星儿和团哥儿了。” 小丫头像是听懂了自己的名字,说着就张开手,想让白宛卿抱她。 “这可不行,姑姑肚子里有小宝宝了,是抱不了星儿的。”杜知微将女儿递给了一旁的奶娘,搀了一下白宛卿:“快进去吧!爹这几日整日念叨你呢!” 院子里,白正德正在陪着小团哥儿玩耍,白正德的头上不知何时生了好些根白头发。此时的他就是一个疼爱孙子的老人,丝毫看不出曾经征战沙场的冷血决绝。 “姑姑。”团哥儿见到白宛卿就要扑过来,还好被杜知微给拦住了。杜知微一下子将小团哥儿从地上抱了起来,“二婶不是告诉过你,姑姑有小宝宝了吗?小宝宝出生之前,姑姑是不能抱团哥的,快去跟妹妹玩儿吧!” 大嫂孟华昭随着白明熠一块儿去了战场,团哥儿就被托付给了杜知微一块儿照顾。 “爹。” 白正德看了看白宛卿挺着的大肚子:“你这孩子,都快临盆了,还回来做什么?有事儿让下人来通告一声,爹去你那儿就是了。” “宛卿,这两个孩子睡觉的时间到了,我先将他们安置了,稍后就回来。”杜知微是何等的聪明,她知道白宛卿此时回来,定是有要事和白正德说的,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嫂嫂,孩子们让奶娘带走就是了。我有些话想同爹爹和你说。” 白宛卿既然这么说,杜知微也就留了下来。 “爹,你戎马半生,可有想出去走走,看一看大景这大好河山?” 白正德意味深长地看了白宛卿一眼,“也好,只不过老夫若是走了,你二嫂和几个孩子在家……” “爹,您若是远行,我自会将嫂嫂接到我府中去住……” “那好,我明日就递上文书,老夫戎马半生,也该是让自己清闲清闲了。你们姑嫂两个说说话吧,我去看看你娘。” 白宛卿没想到能如此轻易说通白正德,看着白正德远走的身影,她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嫂嫂,殿下接到消息,前方吃了败仗,如无意外,他是要上战场的。当今陛下不是仁君,为防不测,有些事,咱们必须得提前打算着。嫂嫂这几日将日常用的东西收上一收,等爹出发那日,便同我去王府住吧!” “好。”杜知微虽不知白宛卿重生之事,但对于白宛卿的话是极度的认同的。她也知道,白明炽他们应该是在谋划着一些大事。 第215章 人没了 第二日,白正德便向上递交了文书。 要是以他年轻时候的脾气,若不说出个缘由,他是决计不会这般窝窝囊囊地离开的。可是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他明白了:所谓英雄大义,并不一定要是忠君爱国,能让天下百姓免受战乱才是真的。 只要是能让大景的百姓过上好日子,让自己的小家过上好日子,其他的都可以被放下。 …… 顾启钺他们将白正德从都城门口送了出去,在白宛卿的面前,白正德一脸的笑意:“你娘跟着我,是哪儿都没去过,如今我也好带着她见识见识这大景的河山。外面风大,你快回马车上坐坐吧!” 待白宛卿上了马车之后,他一脸严肃地看着顾启钺:“钺王殿下,宛卿,我可就托付给你了。你们想做什么我都可以不管,但是宛卿就快生产了,你可千万要护我女儿周全啊!”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就绝不会让宛卿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岳父大人,东边有座矢剑山,山中有无数奇珍异草,倒是一处世外桃源。您若是一路走累了,便可去那儿歇歇脚。” 送走了白正德以后,白宛卿悄悄地将杜知微和两个孩子接到了钺王府上,与此同时,也命了人开始深挖之前小时候的那个秘密基地。 白正德的离开一开始是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但是也没见后续有什么大动作,便只以为是白正德看透了世事,开始享受人生了。 又过了有半个月的时间,四皇子兵败重伤的消息传了回来,朝野之上一片哗然。 “陛下,天元刚刚经历过内乱,兵力大减,若是这样还被他们连败数次,那我大景的威严何在?长此以往,怕不是周边的小国都会蠢蠢欲动、群起而攻之。 臣得到消息,说是附属国中已经有不想依数缴纳贡赋的了,长此以往,我大景危矣。还请陛下早做谋算。” “爱卿所言,甚是有理,朕近日也是为此事困扰。为振我军士气,朕欲亲征。”顾启钰道。 “陛下三思啊。您若亲征,虽能振我军士气,可是您若是冒险前去,实非上策。天元连败我军数将,并非如我们之前所想的那般羸弱不堪。新朝初立,本就是在新老交替之际,陛下您又是大病初愈,若是有个万一,那大景就再无退路了。” “请陛下三思。”朝臣全都跪地不起。 “诸位将领可有谁愿意出征?”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朕说亲征,你们不让;朕问你们谁能代朕出征,又没有人能站出来。那你们说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陛下息怒。” “不是臣等贪生怕死。只不过现在这种时候,若是能有皇家之人领兵击退天元,方才可显我国皇室威严。”此言一落,立即就有人附和。 顾启钺冷眼看着这场演给他的好戏,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恕臣直言,若说皇族之人,除了钺王殿下,便再无合适之人了。” “钺王之前确实和朕请过阵,不过朕想着钺王福晋已快到了临盆之期,便回绝了他的请求。”顾启钰道。 “陛下,您爱臣如子,实在让人感动。可是若无国,怎能有家?若是因小家舍大家,势必会被天下人所耻笑。还请您全了钺王殿下的心意.” “还请陛下全了钺王殿下的心意。”群臣跪地请命,唯独顾启钺一人站在那儿不动。这种又当又立的人实在是让人恶心。 “皇弟,那朕就全了你的心愿,将大景的百姓托付于你了。”见顾启钺久久不说话,顾启钰只好开口了。 “臣弟自当不辱使命。” 顾启钺简单地收拾了行军的装备,很快,便带着大军南下了。 白宛卿挺着个大肚子在众人面前送别了顾启钺。 “给朕看好了钺王府,一只雀鸟都不能让它飞出去。” “是。” 顾启钺走了,连白正德也不在都城之中,顾启钰心里甚是畅快,只觉得天随人愿,一切都按照他希望的方向在发展。 “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将谁斩杀在午门之外的。”顾启钰心中暗自念叨,然后又下令:“将喜瑶殿给朕推倒!” 顾启钰清醒之后虽不能动白宛卿和顾启钺,但是很快立马派人暗中搜遍了喜瑶殿,可不知为何,并没能找到之前的密道。此番推倒喜瑶殿,一是为了寻那密道,二是为了让白宛卿惶惶不安。这种未知才会最为折磨人的。 …… 又过了几日,顾启钺的军队已经走远了,喜瑶殿里都已经掘地三尺了,还是没有任何的发现。 “去将白宛卿那个贱妇给朕带进宫来。” 宣旨小太监很快就去而复返。 “陛下,那白宛卿不在钺王府中。府中仆妇皆称昨日还见过她在府中,但是今日就不知去向了。” “什么?”顾启钰一脚将那小太监踹倒在地,“朕不是命你们看好门户吗?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说岂会凭空就消失了不成?” “陛下恕罪,臣等不眠不休守着那钺王府邸,除了平日里送菜、倒泔水的车马,着实不曾有一人出入啊!莫不是…莫不是这钺王府邸也有暗道?” 啪,顾启钰将手中的茶盏掷到了地上,“密道、密道!何处来那么多的密道,你等莫不是为自己的失职找借口吧!来人啊!将守门的侍卫拉出去,重打二十大板!全城下发海捕文书,秘密搜捕白宛卿!” “是!” 顾启钰余怒未减。 “白家可还有谁在家吗?” “回禀陛下,白家二儿媳白杜氏,带着两个幼童在。” “白杜氏?” “是尚书杜大人家的独女。” 顾启钰眼睛转来转去,像是在想着什么。就在这时,小太监来报:“陛下,杜尚书求见陛下。” “快请。”顾启钰本就是想着在白杜氏身上做文章的,正好她爹就送上门了。 第216章 先发制人的杜尚书 “陛下,陛下,您可要为老臣做主啊!”杜尚书上来就是跪地不起,嚎啕大哭,与往日老持稳重的形象相距甚远。 “杜大人快快请起。到底发生了何事,让您老如此失态?” 杜尚书跪地道:“陛下,臣女杜知微是国公府白家的二儿媳。自打她嫁给护国公白家二子,婚后倒也是幸福美满,很快就诞下了一女。 您也知道,老臣与臣妇膝下只有一女,日日除了挂记着女儿和外孙女,便也再无牵挂了。我那女儿倒也十分孝顺懂事,时常带着外孙女回家探望老臣夫妇。” 顾启钰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杜尚书,直言需要朕做主之事便是。” “陛下,小女已经有数日不曾回家了。今日臣妇去国公府看望女儿和外孙,却见那国公府大门紧闭,上去扣门才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 问了左右邻居,皆称没见过有人出去。小女就这样凭空消失不见,老臣实在是不知怎么办,还请陛下给老臣做主啊!”杜尚书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国公府上下一百多口,怎会空无一人?莫不是杜大人看错了吧!”顾启钰皱着眉头道。 “老臣敢以项上人头发誓,绝无错漏。臣妇回来之后,老臣也是如此疑心的,便特意带着家丁去了国公府上。偌大的国公府就连做饭的厨娘都见不到一个啊! 臣听闻国公爷致仕以后就痴迷道术,莫不是将全府的人一同收在那小瓶儿之中带走了?” “尚书大人慎言,此种莫须有的鬼神之事怎可当真?”然后顾启钰又道:“怎么?国公爷还曾研习道术?” “陛下,臣听说自打国公爷致仕以后,就开始全心全意研究道法。有人曾看见国公爷隔空取物、翻盏为酒,更有甚者说国公爷之前就是用道法在战场上杀人的,所以才能战无不胜、从无败绩……” 杜尚书越说越玄乎,顾启钰直接就打断了他:“杜尚书,你怎么也相信这般无稽之谈呢?若是真能如此,朕就带头修习法术了,何苦又要费心费力、每日辛勤呢?以后此种鬼神之说实是无需再言了。” “可是,可是臣的女儿、外孙女和国公府的众人却是全都消失不见了啊!国公爷出走那日,老臣还见过小女啊!短短几日的时间,一个大活人就这般消失不见了,还请陛下给老臣做主啊! 老臣和内人到老年才得一女,若是找不到小女,臣妇怕是就会随着去了,臣亦危矣!”杜尚书哭得伤心,涕泪横流。 “杜尚书,你起来说,你先起来再说。” “陛下若是不答应替老臣寻回女儿,老臣就不起来了。” “那你便跪着吧!”顾启钰甩袖子就要走。 “陛下,您可不能不管老臣啊!”杜尚书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女杜知微是被老臣夫妇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臣妇一直没有身孕,臣老母多番要替臣娶妾室……” “杜尚书,朕这就派人与你同去,去那国公府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顾启钰被杜尚书念叨得头疼得不行,只想快快将其打发了。 “老臣谢陛下。”杜尚书结结实实地给顾启钰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顾启钰派了一队大内侍卫和杜尚书去国公府查看,没过多久,侍卫回来禀报,府内果真是空无一人。 白宛卿先不在了,现在就连国公府的一百多口人也是不知所踪。 所有和护国公有关的人全都不在都城之内:孟将军更早的时候去了北境,他夫人也是将门虎女,骁勇不输孟将军。夫妻二人从来都是一体的,孟不离桥、桥不离孟。 二人只育有两个孩子,老大便是孟华昭,老二是个男孩,十来岁的年纪。此番去北境,把小儿子也带走了,说是让他去见见世面。 若不是杜尚书真的哭的数度几乎昏厥过去,顾启钰都会怀疑这是不是他们安排好的局。甚至他现在已经有些相信杜尚书说的话了,白正德真是用了法术将国公府的众人和白宛卿一起弄走了。 “陛下,您说可怎么办啊?”杜尚书哭丧着脸。 “你先回去吧!朕会命人尽快侦办此事,要是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顾启钰看着又回来到他面前哭诉的杜尚书,只觉得头甚是大。 杜尚书还欲说着什么,但是看到顾启钰那紧皱的眉头,还是没有说出来。 …… “你回来了?” 杜府。 书房内,坐在案上的杜尚书正在和刚进门的杜尚书说话。 去皇宫的那个杜尚书,是倾安装的。 这是杜知微早就安排好的,所有和白家相关的人都不在,只有这样先发制人,才能不牵连到她的爹娘。 可是杜尚书为人正派、老成。你让他去顾启钰面前哭,他是怎么都做不到的。所以白宛卿便想了这么一个办法,让倾安来模仿杜尚书。 倾安撕下脸上的面具,也恢复了原有的身高:“尚书大人,剩下的就靠您了,您只需在床上躺着装病就行了。” “老夫知道了。”杜尚书为了自己的女儿,也是牺牲了甚多的。 …… 即便是杜尚书不追问白家失踪之事,顾启钰也是要查的。他甚至真的派人去寻了道馆中的道士,对方云里雾里的说了一堆,说若是道法精纯是能做到任何事情的。可是你若是让他当场表演看看,他就什么也做不出来了。 顾启钰不相信一个自小修道的道士都做不到的,白正德临时抱了几天佛脚就能做到。他让人将白家所有人的画像全都画了出来,暗中搜查,只要能找到一人的下落,便有重赏。 “还没找到喜瑶殿的密道吗?” “回陛下,已经掘地五尺了,什么都没有找到。”负责的将士低着头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也不知顾启钰是发了什么疯,醒来之后就命他在喜瑶殿内寻找密道,掘地三尺找不到,就让他们掘地五尺,现在也不知是不是要继续掘下去。 “废物、都是废物。给朕滚!” 原本顾启钰以为一切都尽在自己掌握,可突然间就全部脱离了控制,他将这一切全都怪罪在了白宛卿的身上。咬牙切齿道:“白宛卿,朕一定要将你找出来!” 第217章 全来了矢剑宗 可是,此时的白宛卿早就已经离开了都城。 顾启钺离开的那天晚上,白宛卿就带着杜知微和两个小孩子从密道来到了四海茶楼,隔天就已经乔装出了城。 至于钺王府内仆妇们看见的白宛卿,不过是倾安临时过来客串的。 从城门出来后,白宛卿带着杜知微,在铁砂的保护下,直接就去了矢剑宗。 没想到她们刚到宗门不久,就看见了白正德。 原来白正德离开都城之后,也直接去了矢剑宗。他觉得顾启钰不会平白无故的说那一番话,更不会将白宛卿置于险地,他认为白宛卿也必将会去矢剑宗。 白正德是知道矢剑宗的,当初他们打天下,矢剑宗的帮众是帮了他们大忙的。白正德是十分向往这些江湖人士的,他也知道矢剑宗和顾成天之间的恩怨纠葛,若是直接表明身份的话,恐怕连山门都进不去 白正德便化名王铁,来到了山上。正巧遇见了在山上采草药的古神农。 自打绣夏他们离开后,只有古神农和文石浩两个老家伙在宗门,可是把古神农这个话痨憋坏了。 白宛卿离开以后定时就会遣人来给他们送吃的,他们吃穿倒是都不愁。可文石浩那个老家伙就是一个闷葫芦,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见到他的面。这几天古神农都开始和自己的草药们说话了。 这下可好了,终于见到了一个活人,古神农甚是高兴见这个王铁也不像是坏人,就将他带回了宗门。 “你别看现在这儿这么荒凉,想当初可是烜赫一时的。你今天也就是命好,遇上了我,要不然你是进不来宗门的。”古神农言语中满是骄傲。 “多谢前辈。” “看你这个年纪也不小了,以前可听说过矢剑宗吗?” “晚辈当时正投身行伍,实在是不曾听说过。” “也是,你又不是江湖中人。”古神农低声嘀咕了一句,然后不动声色的收起了手里的银针。 “前辈,这宗门现在只有你一人居住吗?晚辈想多叨扰几日,不知可否收留呢?” “我倒是可以,只不过不知道那个老家伙是什么态度。 这里还住着另一个老家伙,他那个家伙性格乖张,不爱说话,不喜生人,这里荒废以后就成为了我们两个的容身之所了。我先去同他说说,若是他没有意见,那你便可以留下来了。” “多谢前辈,还没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什么高不高的?我姓古,你就叫我古老头吧!” 古神农的名字白正德是没有听说过的,看着眼前凄凉的景象,白正德有些怀疑文石浩是不是还在世上。这些可都是顾成天的罪过啊!若不是他,这里应该还是会同当年那般人满为患的。 “老家伙,你成日在那小黑屋里也不知研究些什么。这人叫王铁,想在这山上住几日,你看看行不?” 文石浩抬眼睛看了一眼王铁,然后又自顾自的吃自己的饭,“可会做饭吗?” 古神农和文石浩都不会做饭,这些天他们都是以干粮果腹的,实在是吃够了。眼前的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像是练家子,但是文石浩有信心自己一对一不会落下风,何况还有古神农在,这人就算是想下药也是不行的。 “会一些。” “留便留下吧,只不过你别在这宗门来回乱走。” “是。” 王铁就在这儿住下了。 过了几日,白宛卿她们也上了山。 古神农的热情白宛卿是预料到了的,可是没想到文石浩竟然也一起来接她们了。 “外公、古外公。” “我的亲亲孙媳妇,你终于到了。”然后古神农又踢了一脚文石浩:“老家伙,你耳朵聋了吗?宛卿叫你外公你没听见吗?” 文石浩极其不自然的嗯哼了一声。 “呦,这两个小家伙长得可真漂亮。”古神农看见了团哥儿和小星星,目光直接就被吸引过去了。 “外公、古外公,这是我二嫂杜知微,这个是我大哥家的团哥儿;这个是我二嫂家的女儿,叫小星星。”白宛卿一次介绍道。 “两位前辈,叨扰两位前辈的清净了。”杜知微道。 “不妨事,不妨事。”古神农根本就没听清杜知微说什么,眼睛盯在一对儿小童身上都没移开。看着古神农这般模样,杜知微连忙将两个孩子带到前面来。 “来团哥儿,快叫祖祖。” “祖祖。”团哥儿软糯糯的开了口。 “哎。”古神农的眼睛都笑成了弯月牙,摸着团哥儿的头,将他抱了起来。 看着古神农抱起了团哥儿,小星星着急了。一个劲儿地向着古神农张手,也要抱抱。 古神农看着可爱的小星星,便想腾出一只手去抱她。 文石浩将团哥儿从古神农的手里抢了过来,“你个老家伙,也不怕摔倒孩子。” 然后他朝着团哥儿极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祖祖抱。”团哥儿竟然没有害怕,冲着文石浩甜甜地叫了句“祖祖”。 文石浩好像想笑,但只是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腾出手的古神农接过了星星,带着白宛卿她们一起走了上去。 …… “老古头,宛卿他们来了,你尽早将那个叫王铁的赶走吧!若是走漏了消息……” “我知道。”古神农暗自嘀咕:“若是早知道宛卿他们来了,我就不让他上山了。现在已经答应了人家,还得把人家赶走,我这张老脸以后可得往哪儿搁呢!” “爱往哪搁,往哪儿搁!你现在在江湖上都已经是死人一个了,死人还用顾忌自己的脸面吗?”文石浩听见了古神农的嘀咕,直接就呛了回去。 但是手上的功夫没有停,他在给团哥儿和小星星做玩具。 第218章 铁砂大战白正德 文石浩不慎将团哥儿的小木剑给踩坏了,所以就想做一个赔给他。 “我招惹来的,自然会自己将他赶走!”古神农气得直接走了出去。他来来回回饶了好几圈,但是始终没有好意思张嘴将王铁赶出去。 “铁砂,你过来。”古神农正不知怎么办的时候,看见了给绣夏摘果子的铁砂。“铁砂,你去,把客房那个王铁给赶走。” “果子,我要给绣夏摘果子。”铁砂头脑不清楚之后,更显得一根筋儿了。 “你去帮我赶人,我来帮你摘果子怎么样?这一树的果子我都给你摘下来。” 铁砂想了一会儿,“好。”然后便抱着手里的果子跑了。 “回来,不是那边!” “给绣夏送完果子,再去。” 铁砂献宝似的将果子捧给了绣夏,然后转身就要走。 “你要干什么去啊?这些我一个人也吃不了,不如你和我一起吃吧!”绣夏叫住了铁砂。 “和古老头说好,要替他赶人的。” “赶人?赶谁啊?” “不知道。他说我帮他赶人,他就帮我摘果子。” 铁砂虽然是痴傻了,但是武功是没有一点儿退步的,绣夏只怕他不小心伤了别人。“等等,我和你一块儿去吧!” 绣夏因为半路上和秀儿说话,耽误了一会儿,等进来的时候便看见铁砂和白正德动手呢! “铁砂,住手!”绣夏呵斥住了铁砂,然后冲着‘王铁’道:“国公爷,您怎么在这儿?” “绣夏你可来了。”白正德总算是能喘上两口气了。 铁砂虽是不记得白正德了,可是白正德是知道铁砂的。 任凭白正德怎么说,铁砂就是不依不饶,还以为他是赖着不想走,然后就直接动起了手,可白正德怎么能真的和他动手呢?就只能一边招架一边后退。若不是绣夏来了,白正德还真有些吃不消了。 “国公爷,铁砂他……” “你放心,我自是不会和铁砂一般见识的。” …… “王铁,你怎么还没走?” “爹!” 白宛卿和古神农二人见到白正德各自做出了不同的反应。 “爹?”古神农对着白宛卿道:“宛卿你给他叫什么?” “古外公,这是我爹,白正德。” “白正德?”古神农只觉得这个名字分外耳熟,但年岁大了,有些恍惚,就记不清楚了。 他正想着这白正德到底是何许人也的时候,然后就听见窗外有瓷器掉落的声音,紧接着文石浩便冲了进来。想要冲着白正德发作,但看了看白宛卿,还是忍住了。 “国公爷既是化名来此,自是知道是不被待见的。如今我看在宛卿的面子上不与你动手,还请国公爷自行下山,好自为之吧!” “前辈,还容我解释。” “解释什么?若是今日之内,你还未离开山门,到时候就休怪老夫不讲情面了。”文石浩说着直接就离开了,根本没给白正德任何说话的机会。 “国公爷!”古神农一拍大腿,“你…你就是当初跟在顾成天身后的那个小子!白正德,老夫想起来了。”古神农脸上的表情甚是纠结,他好像十分不喜白正德,但是又不好当着白宛卿的面发作。 他从来没想到白宛卿的‘白’竟同白正德的‘白’是一个‘白’字。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文石浩会这般对待白宛卿了,看来他早就知道她是白正德的女儿了。 其实说到底,欺骗文若敏的从始至终也就只有顾成天一个人,并不关白正德什么事情的。再加上还有着白宛卿的这层关系,始终这样僵着总是不行的。 “唉!文石浩也是个臭硬的家伙!你们且安心坐着吧,我去和文石浩那个老家伙交涉。”古神农罕见的没有叫白宛卿‘亲亲孙媳妇’就离开了。 “爹,若是外公他们实在容不下您,女儿和你一起走!” “你这丫头,还大着肚子,哪能来回走呢?文老前辈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何况还有古老前辈在呢!”白正德在心里将顾成天骂了几遍,若不是他当初惹下的祸,也不会今天这样的局面了。 …… 顾启钺那边带着军队马不停蹄,总算是赶到了天元的战场。 四王爷他们带了十万人马,自觉怎么都是能打得过刚刚经历内乱的天元的,便一到就让魏国公带着顾启铭回到都城了。 四王爷受了重伤,自是要回到都城医治的。所以顾启钺到的时候,只剩下了五万残兵老将关锁苦苦支撑。 关锁和白正德差不多的年纪,因为他是前朝的臣子,所以即便他各方面的能力都不错,也还是没有得到重用。此番若不是实在没有人了,也不会派他来天元的战场的。 他是想借着此次机会证明自己的,没想到竟然吃了败仗。关老将军想霜打了茄子一般,他知道自己的试图恐怕是再无指望了。 “王爷,天元人虽不多,但是个个英勇善战,且他们好像是提前知道我军的动向似的,每每都会提前布置好,袭击我军。” “王爷,真不是老臣为自己开脱,也不是老臣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老臣虽是前朝的旧臣,但是也是真心归降的。且战事殃及的多是无辜的兵士,老臣对于奸细一事无能为力,还望殿下您能将此事放在心上。 此番和天元作战,死伤再加上被俘的,一共有四万余众。剩下的军士,身体健康的有四万一千二百六十九人;轻伤的有七千八百九十五人;重伤的则有两千九百一十八人。 老臣将这些兵士全都交给您了,明日便会都城去向圣上请罪。” 身为武将,以十万之众不敌三万余人,对谁来说,都是耻辱的。 关锁很想亲手洗刷耻辱,可若是不能将奸细找出,只会有更多无辜的将士丧命。所以在意识到有问题之后,任凭天元那边怎么骂阵、关锁就是闭门不出。 可是他手下的将领并不服他这个降将的命令,背地里同天元那群人一块儿骂他,还有甚者,径直溜出城门,同天元作战,关锁看得很是痛心疾首。 “关将军,难道你就想带着这‘众不敌寡’的耻辱一辈子吗?”顾启钺冷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关锁闻声仰头看向顾启钺,眼中满是希冀,“殿下,老臣还可以吗?” 第219章 军中奸细 “关将军,您当然能。” 顾启钺将关锁从地上扶了起来,从神态到动作,没有丝毫的轻慢。 “关将军,多亏您及时改变了策略,封锁城门,不容任何人外出,要不然会牺牲更多的无辜兵士和民众。为了这些幸免于难的战士和百姓,还请受顾启钺一拜。”说着顾启钺便起身单膝跪地,给关锁行礼。 “殿下,尽全力保住将士的性命,是为将者的本分。关锁是败军之将,怎能受您如此大礼?”关锁一把扶住了顾启钺,没有让他跪下去。 关锁对于顾启钺‘冷面阎罗’的名声早有耳闻。他原以为,一个皇子,又战功卓着,定是一个自大又骄横的,所以才会整日一张臭脸,得了一个‘冷面阎罗’的称号。 他之前说的那一番话,也只是想着尽人事听天命,顾启钺若是能听进去最好,若是听不进去,也就罢了,却怎么也没想到顾启钺竟然能这般待他。 “关将军,您和天元交战数次,对他们自是有一定了解的。本王初来战场,您可愿留下助本王一臂之力?”顾启钺将关锁扶着坐在了凳子之上。 “承蒙殿下不弃,关锁愿为先锋,搏杀阵前,为王爷效犬马之劳。”关锁又一次跪在了地上。 “关将军快快请起。本王在来的路上就已经了解到了,此战失利绝非您的问题,您先前说的不错,实乃军中有奸细。” 顾启钺啪啪啪拍了几下手,“带上来!” 思厚押着一人来到了营帐之中。 “关将军可识得此人吗?” 关锁扭头一看,此人正是他军中的副将。 “钺王殿下,您这是……”关锁一脸警惕的看着顾启钺,不知他为何将张光捆成了这般模样。 “关将军,此人就是奸细。”顾启钺看出了关锁的疑惑,便解释道。 “殿下,您怕是弄错了吧!此人乃我军中副将张光,场上厮杀甚是勇猛,怎会是奸细呢?” “关将军,您看这是什么?”思厚递上了一沓书信给关锁。“这是我从此人房中搜出来的。” 关锁心有疑虑地接过了书信,越看心越惊,的确是这个张光将他们所有的行动告知了天元的人。 他气愤地一脚将张光踢翻在地,“我平日待你也不薄,你为何如此陷害于我?即便是你因为没有见到老娘最后一面而嫉恨我,但何苦又要害无辜将士的性命?那可是四万多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张光和关锁是一个村的,张光娶妻的钱是关锁给的,老娘治病的钱也是关锁出的,因为和关锁一起在战场上杀敌建功,张光没有见到老娘的最后一面。 “呸!”张光直起了身子,吐掉嘴里的血。 “待我不薄?就算你带我不薄又能如何?你不过是一个降将,虽是名义上的大将军,可是就连手下的小兵都震慑不住。若是他们都听你的话,又怎会死伤如此惨烈? 我抛下重病的老娘出来和你闯天下,不是为了这么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的,老子是要出人头地的。” 张光瞥了顾启钺一眼,“别以为你搭上王爷就能怎么样了,你可知道是谁指使我将消息告知天元的吗?”他虽然被绑着,但是态度很是嚣张、没有一丁点儿惧怕的样子。 “是陛下,是大景的皇帝亲笔手书给我的,让我将大军的所有消息都告知天元方的。” “陛下?”关锁一脸的怀疑,看了看顾启钺,然后又回头道:“书信在哪儿?” “陛下御笔,我自是将它藏在隐秘处,尔等速速将我放开,我自会禀告陛下,不追究你等的过错。” “不知道张将军说的,可是这个?”思厚从怀中抽出一封信,上面写着张将军亲启的字样。思厚将它在张光眼前晃了晃,然后便把它交给了顾启钺。 “既然已经看到陛下亲笔的御书,总该将我放了吧!” 顾启钺大概看了一下内容,轻笑了一下,便将书信交给了关锁。 “兄弟,你糊涂啊!就凭这么没有任何印记的一封信,你就认定这是陛下御笔亲书的吗?你也不想想,你我均为降将,即便是有寻找内贼的任务,又怎会交给你我?你这是被人利用了啊!” “你胡说,”张光有些慌乱了,“陛下的御笔亲书岂会有假,这是宫中的内侍亲手交给我的。陛下说此事甚为隐秘,只有用我这种不被人重视的将领,才不被让人怀疑。” “兄弟,你好好想想,就算这是陛下亲书,可是如今已经有五万之众因此丧命了,你认为你还能成为信上说的那个大将军吗?你我若是就此回去,轻则贬官,重则就要伤及性命了。”关锁痛心疾首,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一起打拼过来的兄弟。 “大哥,这真是宫中内侍亲手交给我的,大哥,你得救我啊!王爷,钺王,求求您,救救我吧!我是受了奸人蒙蔽啊!”张光此时也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误。 顾启钺使了一个眼色,思厚就将人带了下去,临走时,张光还在扯着嗓子喊关锁救命。 “怎么关将军不为张将军辩解一二吗?” “王爷,张光所犯,实在是罪大恶极。臣虽为其痛心,但是若是为他开口求情,那又如何对得起死伤的那数万兵士。臣只能在张光死后,代其照顾妻儿。 只不过张光此事,疑点重重,臣只怕若是还有其他人同张光一样,那就不妙了。臣以为,现在最为重要的便是封锁张光被抓的消息,然后咱们将计就计……” 顾启钺很是赞赏的看了关锁一眼,关锁是个难得的将才,更为难得的是他为人公正、明辨是非、不偏私。想到自己来日所图之事,便萌生了想要将他收为麾下的想法。 第220章 天元皇帝 “关将军对于如何对付天元来兵,可有何想法?” “王爷,天元多为平地,将士亦擅长平原作战,而大景的军队则多在北境丘陵之地战斗。 王爷所率之兵,一路赶过来已是疲惫不堪,天元军队以逸待劳,若是立即作战,对我军是不利的;可若是拖的时间长了,我方的兵士又不适应南方潮湿的气候。 老臣认为今日休整一夜,明日与天元作战便是最好。” 关锁的这番话正中了顾启钺的下怀。 “老臣领命,明日便率五千士兵作为诱饵……” “关将军,”顾启钺打断了关锁的话,“本王素有阎罗之名,若是让你做诱饵只怕那天元的将领不会轻信。再者,你同手下的将士刚刚经历一场大败,真是需要振奋军心的时候,你们作为黄雀,为自己雪耻岂不快哉?” “可是,王爷……”关锁怎会不想亲手给牺牲的将士报仇?但是之前已经有一个四王爷重伤了,若是再伤了顾启钺,那他就没法回去交代了。可是顾启钺根本就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就走出了大帐,去看望那群重伤的将士。 “关将军,你安心就是。王爷让你做什么便做什么,你所担心之事是不会发生的。”思厚拍了拍关锁,以作安抚。 当天夜里,顾启钺便借着张光,送了假消息给天元。然后关锁带人提前埋伏好了,果然大伤了天元,三万余人只剩下一半之数。 …… “王爷,天元使者来见。” 天元使者现在来,多半是为了求和。 现如今,天元只剩下了一万人马,而大景这边还有近四万人。 虽然人数上双方差异甚大,可即便是兔子,临死之时也会拼死一蹬,更别说天元万余兵马的临死一搏了。 顾启钺即便是能够将他们全部吃下,也是会付出不小的代价,且他心里还挂记着白宛卿那儿,只想快快将此处了结了,然后陪在白宛卿身边。 “让他们进来。” 士兵引着使者走了进来。 天元的使者倒是平平无奇,关键是他身边站的随从,气度非凡,细看,竟是天元的君主乔装的。 “君主此番乔装而来,所为何事?”顾启钺越过了使者,直接向着随从问道。 天元的君主名叫成谷朔,原本是天元最名不见经传的皇子。所有人都没想到最后登上皇位的会是他,所以个本就没有太多的关注他,很多人只知道有成谷朔这个名字,却不知这个人的长相。 顾启钺也是在来的路上才得知此人的模样的。 “哈哈哈,”那天元君主见自己被识破了身份,也不恼怒。“王爷竟是识得本王的?” “本王识得不识得你不重要吧?难道陛下你不该担心本王会不会直接砍下你和使臣的头颅,来祭奠我数万将士的亡魂?” “大胆顾启钺,”成谷朔没有生气,旁边的使臣倒是不干了。 “嗯?”眼见他欲发作,大憨直接就迈步上前,眼睛圆瞪。 “退下。”成谷朔将使臣喝退了,然后向着顾启钺道:“朕既然敢来此,自是有一定把握的。” 顾启钺使了一个眼色,大憨也退了下去。 成谷朔继续道:“先前朕摆了你们一道,可你们也摆了朕一道,这两相便算是扯平了。朕此次前来,是想和王爷谈个条件。” 帐内站着大憨、思厚、关锁等人,可天元皇帝独独看向了关锁。 “这营帐之内全是本王的心腹之臣,您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便是。” 天元皇帝看了看顾启钺又看了看关锁,“钺王爷,你既然利用张光灭了朕一半的将士,自然是知道了内情的。但你可知,此番和大景开战,于朕而然,是无可奈何之事。 朕此番前来,一是想同王爷定下休战约定;二是想在来日助王爷您一臂之力的。” 顾启钺笑了笑:“您怕不是会这么好心的吧?有什么条件不妨一并说出来就是。” 天元皇帝笑了笑:“自然,朕亦是有所图的。待到来日您登上大景的皇位,只要划过两座城池给天元就是。钺王殿下,朕这么要求不过分吧?” 关锁被天元皇帝的话惊到了,他立马看向了顾启钺,可是后者非但没有辩解,反而道:“不过分,自是不过分的。” “不过,”顾启钺话锋一转,“不知天元皇帝想怎么同本王算算,数万将士的性命这笔账?” 天元皇帝的脸色变了变:“不知王爷想如何算这笔账?” “那就按照您说的,将天元边境的四座城池割让给大景,然后在赔偿每位将士一笔安置费就算了。” “顾启钺,朕是同你诚心来谈的。这场所谓的战争不过是你家的皇帝借着朕的手来除掉不必要的人而已。朕念着咱们父辈一向交好,亦不屑成为别人利用的刀,才来与你分说一二,你不要不识时务。” “成谷朔,”顾启钺并没有被成谷朔所影响,还是冷冷的声音道:“若不是本王还有要事,不想在此多浪费时间,才耐着性子等到现在。要不然就凭本王三倍于你的兵力,想要吃掉你这万余人不过就是时间问题。你若是再多费唇舌,那就请回去吧!” 看着顾启钺这般模样,成谷朔没有了来时的从容淡定。 他原本是认为顾启钺不认识他的,所以才敢伪装前来,又想着即便是被顾启钺识破了身份,自己提出的条件定会让顾启钺动心。 即便是这两个都不成,他也可以震慑住顾启钺,可是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想多了。这个‘冷面阎罗’不是只会打仗的,他甚至比那些成精的老臣更不好对付。 “钺王爷,朕现在就是天元的使者,你就是大景的使者,既都是使者,咱们双方就是得有来有回的。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不想继续这场战争的。”成谷朔的态度松软了下来。 他虽是对顾启钺有一定的了解,但是终是不知道他有多少底牌的,他既怀疑顾启钺是在虚张声势,又生怕惹怒了顾启钺。 “天元如今虽是不如大景兵力多,但天元胜在已经没有了内乱。可大景,马上就要赢来战乱了吧?钺王您以两座城池换来一个长久的盟友岂不合适?” 成谷朔还是不死心,成大事者为达目的不拘小节,什么时候该表现出怎样的态度,他一向是拿捏的很好的,要不然也不会在一中天元皇子中杀出重围。 第221章 顾焕晟 “今日您能因为两座城池背叛顾启钰,本王又怎知明日不会因为别的些什么背叛于本王?若是多了您这样一个盟友,本王只会整日提心吊胆,不知何时后背会被人家捅上一刀才是。 陛下您是怎样得到皇位,本王是略知一二的,如同您这样的盟友,实在是不如没有。” 顾启钺的这番话将成谷朔说得极度不自在。 原来倒是有很多人说他、贬低他,可是自打他成为了天元的皇帝,耳边从来就只有阿谀奉承的话,这样丝毫不留情面的狠话,成谷朔是很久没听见了。 原本他是应该十分愤怒,然后立马走掉的。 可是他除了有些面子上挂不住,竟然特别认同顾启钺。换做他是顾启钺,亦是不会同自己这种人做盟友的。 “可是,从来就是只讲成败,不论手段的。钺王爷若是来日能以大景的皇帝身份来说这样一番话,想必更具说服力。”成谷朔能从一个不受待见的皇子走到今日,中间的艰辛是无法想象的到的。 他在顾启钺面前感觉特别有成就感,虽说成谷朔当皇帝的手段有些卑劣,但是他现在是王。而同样不受待见的顾启钺却只能屈居人下,做一个臣子。 “顾启钺,你我从小的处境相似,你我虽是走的两条不一样的路,但也都是殊途同归的。你不是也在密谋想要将顾启钰拉下马,自己上位吗?等你向自己的兄弟挥起屠刀的时候,朕就要看看你的手段又会比朕干净多少!” “成谷朔,你我是不同的。你是为了皇位,为了荣耀,而本王,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爱人。若不是事出有因,就算是将那皇位拱手送到本王面前,本王也不会要的。”许是因为相似的成长经历,让顾启钺也罕见的多说了两句。 可是这些话在成谷朔看来,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 “顾启钺,那朕就拭目以待。看在咱们境遇差不多的份儿上,朕不会与你为敌,但是也不会帮你。你别以为自己在杀场上闯出了一番天地,就此就无敌了。 但实际上,看不见战场上的冷枪暗箭,远比你的杀场更加险恶。你若是能成为大景的皇帝,你就能知道朕今天这番话所言非虚。” 一路走过来,实在是太苦了,所以成谷朔才会对着顾启钺说了这么多。没成为皇帝的时候,一心想奔着那个位置去,想着当上皇帝一切就都会变好了。可是真的成为了皇帝,成谷朔才明白这个位置是多么孤独,多么有苦说不出。 …… 倾安从杜尚书府上离开后,就马不停蹄地向着天元的战场奔去。他收到了顾启钺的飞鸽传书,说是要让他去扮演顾启钺几日,而真正的顾启钺则是要去到矢剑宗陪白宛卿。 倾安原本是觉得能变成别人的样子很好玩、而且也没有危险才学了这么一种的,要是能重新再选择一次,打死他,他也是要换一个的。 自打他重回宗门将‘千面人’完善了以后,就几乎没有喘过一口气。 等顾启钺日夜兼程回到矢剑宗的时候,白宛卿已经平安顺利的产下了孩子。 就在顾启钺来的前一天,小家伙是个急性子,从开始生产到小家伙出生,总共也就用了一个时辰,就连稳婆也说从来没见过这么顺利的。 “顾启钺,你来了?”白宛卿已久很是虚弱。 众人将小婴孩抱了出去,给顾启钺他们留出了空间。 “对不起,宛卿,你生产的时候我竟没有陪在你身边。”顾启钺将白宛卿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婆娑。“你跟着我受苦了。” “那等下次我再生产的时候,你陪在我身边也就是了。” “好。” 白宛卿其实不过是为了开解顾启钺,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的,看着后者一脸认真的样子,她连忙岔开了话题:“你可见过咱们的孩子了?” “还没有,”顾启钺进来的时候,是直奔白宛卿的。稍后,婴孩就被众人抱了出去,他甚至没看清到底是男是女。 “绣夏,将孩子抱进来。”顾启钺扯着嗓子向外面喊。 绣夏将孩子放在了白宛卿身边便退了出去。 小家伙刚刚喝饱了奶,正睁着两个黑溜溜的眼珠子打量着眼前的顾启钺。 “宛卿,是男孩,长大了一定像你。”顾启钺看着那小小的人,想伸出一根手指头像碰一碰他,但是又怕自己的手指太过粗糙,划伤了婴孩儿的脸。 看着顾启钺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白宛卿只觉甚是好笑,身边的小家伙好像也感应到了自己娘亲的开心,也一起咧开了嘴。 “启钺,你说咱们的孩子叫什么好呢?”白宛卿侧身看了看小家伙,又看了顾启钺一眼,她是真心感谢上天能让她重生这一次,能让她遇见顾启钺,能过得这么的幸福。 “焕晟,你觉得怎么样?晟,取光明、兴旺之意;焕,则为焕然一新之意。” “顾焕晟,顾焕晟,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小家伙又笑了一下,像是在给白宛卿回应。 “启钺,他喜欢这个名字。” “好了,宛卿,你身子还弱,该多多休息休息。”顾启钺试图将顾焕晟抱走,可是他左边比画一下,右边比画一下,就是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折腾了几次,他还是放弃了。 “绣夏,将焕晟抱走。” 顾启钺的话音刚落,门立马就开了,绣夏将孩子刚抱到门边,就围上来了一堆人:文石浩、古神农、白正德他们自不必说,就连得到消息的仲阳也借着送密信的借口亲自跑上了宗门一趟。 这几个人把绣夏围了个严严实实,都想把小婴孩接到自己手里。 第222章 抓阄 “这是我的重外孙,我先抱。”古神农扯着嗓子喊道。他年长,又是个不饶人的主儿,在场也就只有文石浩能和他挣上一挣。 “你个老家伙的,你害臊不害臊,都没有成家的人,哪来的什么重外孙?你给我起开,这是我的重外孙,理应我来抱才是。” “老家伙你不是不认钺儿吗?这会儿来挣重外孙了!” …… 两个老家伙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肯让步。 “二位前辈,”绣夏打断了他们,“二位前辈,你们就不要再继续争了,一会儿小主子就要睡觉了,到时候你们谁也抱不成了。” “那你说怎么办?” “二位前辈不妨比试一番,谁赢了谁就先抱小主子。”仲阳出了个主意。 “好,”文石浩颇为赞许地看了仲阳一眼:“如此甚好,老骨头,咱们就来比试一番,谁赢了就先抱孩子。”然后就拉开了架势,要和古神农动手。 “我呸!”古神农道,“老蚊子,你好不要脸,咱们若要比试,就比一比谁能将对方先放倒。” 看着双方剑拔弩张的架势,白正德出来打圆场,他在矢剑宗也住了有段时日了,深知这二位孩童一样的脾气,今天若是不能分出个高低,是如何也不算完了。 “二位前辈何需如此,真想要分出个先后顺序,抓阄也就是了。” “好,正德,你便去做阄吧!其余这几个都是老蚊子的徒弟,老夫不相信他们。”古神农随即就收好了身上的小瓶子。 这瓶中之物可是他好不容易研制出来的,他才舍不得用在文石浩身上呢! …… 绣夏将怀里的婴孩递给了获胜的文石浩,古神农既羡慕又嫉妒地撇了撇嘴,但是愿赌服输,也是没再说什么。文石浩嘴上虽然是咧着笑个不停,但是手却好像是被人施了咒一样,僵直得动也不敢动一下。 当初文若敏出生的时候,正是矢剑宗兴盛时期,文石浩整日都忙着处理宗门大事,根本就不曾呢过抱过这么小的娃娃。用大了力气怕伤到怀中的小娃娃,可若是用小了力气,又怕将娃娃摔到地上。 没多一会儿,文石浩就满头满身的汗。就算是让他举百斤重石,也不至于此啊! “老蚊子,你这样抱娃娃会不舒服的。”古神农说着就要去接过孩子,可是文石浩直接侧了身,将孩子递给了一旁的白正德:“来,正德,你抱一会儿吧!” 文石浩虽是同意了白正德他们在宗门居住,但是从头到尾也没有好好和他说上一句话。如今借着将小娃娃交过去,便算是示好了。 若是别人,古神农就将孩子抢过来了,可文石浩好不容易和白正德关系缓和了,他若是此时将小宝宝抢过来,就有些不懂事儿了。 古神农在心里暗暗发誓:下次给文石浩的药石里面一定要多添些料! 白正德是抱过白宛卿的,也还抱过团哥儿和小星星的,比文石浩他们更会抱孩子。许是刚刚在文石浩的怀里太过不舒服了,顾晟焕一到白正德的怀里就开始睡起了觉。 见小家伙睡的这样香,白正德就直接跟着绣夏将他送回了奶娘处。 屋内的顾启钺侧身躺在白宛卿的旁边,“宛卿,这些天不见,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你不知道,这些日子得不到你的消息,我整夜整夜的做噩梦,每次都是你受了重伤,可是我却不在你身边……” “宛卿,等这次结束了,咱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好,启钺,你一定要小心,顾启钰此人狠毒狡诈,还不知会以何种手段对付你呢!” “宛卿,你放心,我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 待到白宛卿睡熟,顾启钺才撑着身子从塌上起来。然后尽可能不发出一丝声响的关上了房门。 “祖父、古外公。” 眼见顾启钺从屋内出来,文石浩转身就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了回去。 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回事儿,明明和顾启钺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可是文石浩就是将一切都算在了顾启钺的身上。 “来,亲亲外孙,别理那个老家伙。”古神农将顾启钺拉到身旁坐下:“宛卿睡下了?” “睡下了,蒙古外公挂记。” “宛卿既然已经睡下了,那我就去熬药吧,待她醒了好喝。” “麻烦古外公了。” 古神农知道,顾启钺他们必定有要事要谈,自己待在这儿,既听不懂,也不愿听,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主子,您离开都城以后,顾启钰先是派人将钺王府围了起来,而后又推翻了喜瑶殿。……”仲阳将都城的情况简明扼要的叙说了一遍。 “现在顾启钰已经准备好了您勾结天元造反的手书,原本是只待您从天元战场返回都城就要公之于众的。” “另外,云麾和宁远二位将军已从北境赶回,不日就将到都城了。” “好,咱们明日就起程,我和顾启钰之间的账,也得好好的算上一算了。” 他在前线奋勇杀敌,顾启钰竟然在后方想打白宛卿的主意,若不是他们事先有了防范,那后果将不堪设想。顾启钺原本对顾启钰还心有愧疚,现如今只恨自己没能早早地将他置于死地。 翌日,拜别了古神农他们,顾启钺就带着仲阳向都城方向赶去。 关锁和其余人等已经从天元边境出发了,顾启钺二人先回都城之内做了一些布置,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出了城,与关锁两路人马合为一处,便浩浩荡荡的进了都城。 城内的气氛倒还算正常,他们虽是退了天元的兵,但终究不是胜仗,他们将张光交给了内狱,又交还了兵符,只待来日上朝再向顾启钰回禀。 可是当天夜里,年轻的御林军副统帅敲开了钺王府的后门。 第223章 血书 “钺王,末将是御林军庞毅,明日上朝陛下会对您不利!” “这位将军休得胡言,陛下奶本王的皇兄,怎会对本王不利。”顾启钺还是万年不变的冰块儿脸。 “王爷,陛下已经定好,明日待您上朝就会动手。王爷,您若是早做决断,逃出城去,方可有一线生机。”这个叫庞毅的小将一脸焦急,“西城守卫之一是末将幼时玩伴,您若是拿着我的手书,定能出去。”然后就递上了一封信。 “这位小将军,本王此次虽不是得胜而归,但也罪不致死,皇兄何以要对本王不利呢?莫不是你身后有什么人,想要挑拨本王和皇兄的关系!”顾启钺佯装生气,将书信扔在了地上。 庞毅捡起了书信,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王爷,明日您上朝,行至甲门,就会有数百将士将您擒住,而末将,就是那数百将士之一。陛下口谕说您暗中勾结天元,意图谋反,待明日末将将您擒住,就会将您的罪行公之于众。” “哦?将军既是杀本王之人,又为何将此种消息告知本王?待明日本王不知不觉地被你们擒住,然后拿本王去邀功岂不是更好?是本王就此逃脱,来日若是查到将军身上,那可就是灭顶之灾。” “王爷,我庞氏一族,人丁凋零,父母双亲皆已不在人世,家中独剩庞毅一人。此番前来告知,是因为庞毅知道您的为人,且以您的本领,若是想图那九五之位,亦无需等到现在。 所以可知必定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庞毅一直视您如楷模,想着有朝一日同您一般血战沙场。但因是家中独子,父母不许远游,现如今若是能救您一命,庞毅也算是了了自己的一大心愿。末将如今冒死前来,还望王爷早做打算才是。” 顾启钺将跪在地上的庞毅扶了起来,“本王知晓了,多谢将军。” 可是第二日,顾启钺还是上了朝。 埋伏的庞毅在看见顾启钺的身影时,暗自叹了口气。他以为顾启钺是不相信他,便想着等到一会儿厮杀的时候,自己就算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帮着顾启钺杀出一条血路。 可是谁知顾启钺根本就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竟然直接束手就擒了。 …… “大胆顾启钺,你可知罪?” 顾启钰原本是计划先除掉白宛卿再除掉顾启钺的。可是白宛卿不知何故消失了。 现在白氏一门连同心腹将领都不在都城之内,若是错过了这个大好时机,以后再想等到这样的时机,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因为怕顾启钺挣脱,他们便将顾启钺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 看着顾启钺被这般绑着走上殿来,有不少不明就里的大臣已经在窃窃私语了。 可是顾启钺还是平日里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臣弟不知何罪之有,还望皇兄明白告知。” “不知?朕且问你,你手握五万余众,而天元只有一万残兵,为何你不将其直接击退?而是要放虎归山?三倍多于他的兵力,即便是个孩子去指挥,也能轻而易举击败敌人吧!何况是你这‘冷面阎罗’?若说不是你和天元有勾结,又该作何解释?” 顾启钰此话一落,刚刚为顾启钺愤愤不平的大臣已经有不少调转了枪头,站在了顾启钰这边。 “皇兄,本王若真同那天元又勾结,又为何抓住了军中的奸细张光,又怎能灭了天元半数的士兵呢? 皇兄您问我为何没有将天元残兵杀光殆尽。 皇兄,您可知道?鸟虫之将死,也会奋力一搏。我大景将士本就是以劳攻逸的,且又不少人已经出现了水土不服之症。若真是如您所言,即便是诛杀了天元的将士,我军的死伤亦不会是少数的。 您皇之前的话说对了一半,的确是有人和天元又勾结,但此人不是本王。您若是想知道此人是谁,只需将张光唤来疑问便知。” 底下的臣子又开始低语,像是被顾启钺的说动了。 “呵呵,张光于昨日已经被人灭口,让一个死人前来替你作证,什么岂不都是你说的算了吗?五弟你好谋算啊!让张光死在刑部的牢狱里,一切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皇兄的意思是本王杀了张光?”顾启钺对张光的死并不感到意外。 “难不成你还想抵赖吗?张光昨日被收归刑部大牢,也就只有关锁一人去见过,且朕听闻,关锁和你的那些部下同吃同睡,甚是亲密啊!” “不过,”顾启钰的话锋一转,“张光许是早就识破了你们的计谋,临死之前写了一封血书,藏在了牢狱的草席之中。若不是他的血书,朕还真不知道你,大景的王爷,竟然勾结别国来屠杀大景的将士和百姓!” 顾启钺话音一落,太监就将一封血书盛了上来。 “罪人张光,同南征将军关锁本为同乡。因无意撞破钺王于天元使者往来,不知如何办好,便将此事告知了关锁。可谁曾想关锁竟然和钺王同为一党,关锁一边假意稳住我,一边和顾启钺一同做局,将我陷害入狱。 本欲在陛下面前陈清所有,可是总觉关锁他们不会让我活到那时,现将一切陈于血书之上。若是我真有万一,也可作为指证顾启钺和关锁的证据,不致于让陛下受蒙蔽,也算是张光死得其所了。” 太监尖细的嗓音将这封血书一字不差地从头到尾念完了,顾启钰便道:“顾启钺,有张光的血书在此,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看着顾启钺那张仍旧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顾启钰只觉得没有来的心烦。 “来人啊!将钺王顾启钺给朕打入天牢。” “且慢。”虽是被五花大绑着,但是顾启钺也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皇兄,你就凭这封血书就想定臣弟的罪吗?” “血书之上已经将一切都讲明了,难不成还不能定你的罪吗?” “皇兄怎知张光不是受人指使,故意加害与臣弟?昨日太过匆忙,臣弟有一物忘了盛于刑部。您即便是想定本王的罪,也得先看过此物再说吧!” 第224章 朝堂对峙 “何物?” “是张光亲笔的陈罪书一份,上面言明了他是如何将我军的消息泄露给天元,又是何人指使他如此行事的。”顾启钺紧盯顾启钰的脸。 “张光已死,钺王您现在才说有陈罪书在手,岂不是有些不能服众?”钱宰辅开口质问道:“而且您独独留了张光的陈罪书没有上交,岂不是有些过于巧合?” “钱宰辅,本王虽是被绑着,但尚未定罪,还是这大景的钺王爷。本王在和皇兄说话,能否服众还要皇兄看过之后再做论断,竟不知何时是由你替皇兄拿主意了?” “那陈罪书在哪里?”顾启钰开口问道。 “就在臣弟怀中,皇兄直接来拿便是。” “陛下,钺王现如今事涉叛国一案,陛下万不可轻信,臣愿代劳。”钱宰辅的儿子小钱侍郎道。 张光的陈罪书,顾启钰是不敢假之以人手的,他从皇座之上起身:“爱卿多虑了,皇弟是朕手足,又是光明磊落之人,朕自己来便是。”顾启钰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极尽可能地小心,从顾启钺的怀中抽出了一封书信。 他将那书信看了一遍,“大胆,顾启钺,你呈上此书是为何意?” “何意?臣弟不过是将张光之书信交于皇兄,岂敢有什么意图。” “大胆!”顾启钰将书信掷在地上。 钱宰辅捡起被顾启钰抛在地上的书信,看了几眼,然后就指着顾启钺的鼻子大骂:“大胆顾启钺,你竟敢攀污陛下!” “钱宰辅您何出此言呢?此书是为张光亲手所书,怎么说是本王攀污皇兄呢?” “顾启钺,张光已是死无对证,信中的内容更是无稽之谈。” “钱宰辅,既然如此,还劳烦您将内奸张光的书信宣读于大殿之上,让满朝文武来评判一下,这到底是无稽之谈,还是本王要攀污皇兄。” “这个……”钱宰辅有些迟疑。 “怎么,钱宰辅可有何顾虑不成?” 钱宰辅的眼睛看了看顾启钰,后者朝他点了点头。满朝文武全在,若是他不让顾启钺将此读出,那就更显得欲盖弥彰了。 “老臣有何顾虑?”钱宰辅清了清嗓子。 “吾是犯人张光,是为日前大景败于天元的元凶是也。但张光此举实在是事出有因,是亲受陛下密信才作此行事。 陛下言军中有奸佞,唯有此法方可使其现身。遂在大军未出发之时,亲命内侍将我唤至偏殿,以手谕托付于我,并说事成后将许我以大将军之位。 依照内侍当时所言,我窃取过去的应该是假情报,不过是演戏给奸细看的。可是没想到数万将士真的因此而丧命。张光自知定是闯了大祸了,可是事关数万人的性命,张光若是如实相告必定是死罪无疑,更是不敢将事实说出。 便心存侥幸,也想着就算说出,也是无人会信。原本想着等回到都城以后,亲自面圣,说出所有真相。可是光日夜被噩梦折磨,心中日夜愧疚,不能安寝。今被钺王殿下识破,遂将一切说出,惟愿能恕罪责之一二。 张光所言,字字属实,若有一字不实,愿受五马分尸、永为畜生之苦。” “哈哈哈,”钱宰辅念完书信就大笑起来,“众位大臣,你们说这书信的内容是不是无稽之谈?” “顾启钺,你若是攀咬他人倒还好说,但是你错就错在不该攀咬陛下。大景之内谁都能和天元勾结,唯独陛下不能。试想,陛下已为这大景之主,和天元勾结,让其屠杀我大景的兵士,于陛下何益之有?” “钱宰辅所言甚是,本王从头至尾也没有说要攀污皇兄啊!本王观张光所言,是没有看出他说是皇兄之责,只说是疑心有人从中作梗,呗奸人蛊惑。怎的到了钱宰辅口中就成了皇兄之过了?难不成宰辅大人知道什么本王不知道的内情吗?” “你……”钱宰辅指着顾启钺,半天没有说出来话。 顾启钰瞪了钱宰辅一眼,“顾启钺,你既说张光此信没有说是朕指使他的,那你呈上此信是何意?” “臣弟是相信皇兄的,毕竟正如钱宰辅所言,勾结天元皇兄您并不能得到任何的利益。臣弟相信皇兄您,可是您却不相信臣弟。现已知张光是奸细,但是他的陈罪书上没有一句话提到臣弟,可是血书上又说臣弟是指使之人,这岂不两相矛盾?” “你可还有其他证据证明自己没有问题。” “没有,臣弟无罪,无需自证。” “那这些书信,皇弟你又该如何解释?”顾启钰走到顾启钺的身边,用能让在场所有大臣都能听见的声音问道:“皇弟,你可识得这笔迹?” “看着像是臣弟所书。” “皇弟承认便好!” 顾启钰将书信交给旁边站着的大臣,“来,将书信的内容念出来。” 那大臣接过信来粗粗地看了一眼,然后便吓得跪在了地上。 “这……臣不敢。” “你来,你将这信上的内容念出来!”顾启钰又抓住了另一个大臣。 这个老臣接过信后也被吓得哆哆嗦嗦地跪在了地上:“陛下恕罪。” “你们都不敢,那就朕来念。”顾启钰将那书信展在手里。 “天元陛下,本王欲与陛下共谋大事,事成之后必有重谢,不知陛下有意否?” “这是第一封。”顾启钰将一页书信轻飘飘地扔在了顾启钺的面前。 然后继续读到:“天元陛下,不日大景将派将军关索为将,连同四王爷,带领十万大军,迎战天元将士。我已设计让副将张光为内应,到时候他自会和你取得联系。你只要事先在行军路上埋伏好,那必将大获全胜。待到他们大败之时,顾启钰定会派本王出征,到时候亲见尊驾,以谋划来日之事。” 又一页纸飘在了地上。 第225章 字迹真伪 “本王已从都城出发,尊驾依计输给本王一次,以掩人耳目。待到返回都城,本王在群臣面前揭露顾启钰的真面目,还请尊驾助本王一臂之力,待来日本王夺得皇位,定会将数座城池献给尊驾。” “顾启钺,你可有何话说?”顾启钰没有继续念下去,而是将一沓书信甩在了顾启钺的面前。 “皇兄,这些书信你是从何得来的?臣弟从没写过此种书信。” “钺王殿下,刚刚你还说这是你的笔迹,现在就要不承认了吗?”钱宰辅又道。“钺王,这天下之大虽是无奇不有,但就像不糊又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一样,您何曾听过会有两个人写一样的字迹?这若不是您所书,自然不会强加在您身上;反之,这若是您所书,也容不得您不承认,只需要将您之前的奏书拿过来比对就是了。” “钱宰辅所言甚是。”一大堆捧臭脚的臣子见风使舵,纷纷附和道。 “来人,将钺王的往日里上的奏折给朕拿过来,让擅长文字的文官过来比对。” “是。”小太监领旨走了。 朝堂之上平日里和钱宰辅走的近的臣子纷纷上言,声讨顾启钺之前的数种罪行。 …… 小太监带上了两人,一老一少,都是研习书法的大家。 “胡少司怎么没来?”钱宰辅一见来人,便问道。 “回宰辅大人,胡少司今日突发恶疾,卧床不起。这位小胡大人便顶替其父受诏而来。” “陛下,胡少司书法是书法大家,若是他不来,恐怕难以服众。”钱宰辅对着顾启钰道。 “宰辅大人此言差矣,”说这话的,是那个小胡大人:“陛下,余虽名声不及家父,但是从三岁开始就日日细研书法,字迹方面更是小有所成。家父也曾说在此方面其不如我。” “既是如此,你们,给朕仔细看看这书信里的文字和那奏章是否出自一人。” “是。” 年纪稍长的人将书信拿了起来,看着书信的内容汗如雨下。 他哆哆嗦嗦地将奏折和书信里的字迹一一比对,因为太过紧张,汗流进了眼睛里,更加看不清字迹了。 “如何?”顾启钰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陛下,还…还请稍待片刻。” “可有结论了?”不多时,顾启钰又催问道。 “回禀陛下,臣…臣以为这两个字迹应该是出自一人之手。” “你,再去看看。” “是。”年轻的大臣走上前去,来来回回比对着两种字迹。 “回禀陛下,这两个字迹很是相像,但细看又有不同之处。臣以为,这应该是出自两……” “嗯?”顾启钰声调高了好几度。 “臣以为这字迹应该是出自两人之手。”年轻的官员还是盯着顾启钰的威压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顾启钰的眉头皱了皱,十分恼怒的盯着钱宰辅。后者没敢正视顾启钰的眼睛,直接就低下了头。 顾启钺耸了耸自己的肩膀,问道。“皇兄,如今,这一人说是,一人说不是,该如何论断呢?” “那便再传一人,前来细看就是了。” “皇兄,据臣弟所知,我朝的书法大家本就不多,若是再找一位,那就得是重病在床的胡少司了。臣弟有一法,不用如此之麻烦,即可以得知这两位大人哪一个说的是对的。” 顾启钰沉默了良久,他就是想名正言顺的将顾启钺处死才这般行事的,没想到多出了这样多的事情,现在若是一意孤行,那之前的所有努力都白做了。 他在脑中将所有事情全都复盘了一遍,应该没有错漏了:那模仿顾启钺笔迹之人是他寻了好久才找到的,在那人仿完书信之后,就将所有知情者全都灭了口。现在知道此事前后始末的,就只有他和钱宰辅了。 “你有何办法?”顾启钰问道。 “还劳烦皇兄找个人将我束发的发冠取下来。” 顾启钰看了一眼顾启钺的发冠:“你这是何意,这和字迹的真伪又有何关系?” “皇兄莫急,待发冠取下来臣弟再细细告知。”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朕劝你还是不要多费心思了。”顾启钰突然有些不详的预感,“只要你承认自己和天元勾结,朕可以念在手足血亲的份上,只将你囚禁在府中,留你性命。” “皇兄,你就这样着急想将臣弟治罪吗?您在众臣面前将此事揭发,不就是为了一个心服口服吗?可现在臣弟心口均不服。就算是你将臣弟斩首,日后史书工笔,又会怎样议论今日之事呢?” “陛下,事已至此,钺王再无转圜的余地,不如就如他所求。”钱宰辅在顾启钰的耳边低声道。 “去,将钺王束发的发冠取下来。”顾启钰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他最开始是想着在众臣面前将顾启钺定死叛国之罪,这样一来,他就能名正言顺地收服那些年轻将领。 先同天元君主联系、然后再派顾启钺出战、安排张光、伪造书信、……每一步他都是算好了的,是志在必得的。 可是先是出了一封陈罪书,又出了一个小胡大人,顾启钰感觉事情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了。 现在顾启钺又提出什么劳什子的发冠,顾启钰尽管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十分后悔,早知道就直接将他关进牢中,择日问斩了。 没有当堂对峙,虽然众人难免议论,但是怎么也好过现在这般。 实在不行,就只能来强硬的了。 顾启钰心里有了打算,他现在就想看看顾启钺是在玩什么花样,他给了魏公公一个眼神,后者捏着兰花指,走到顾启钺的身边,将顾启钺的发冠取了下来。 “这位公公,还请将发冠折断,将内里之物拿出来,拿给众大臣看看。” 魏公公看了一眼顾启钰,见后者没有阻止,便稍稍一用力,将发冠分成了两段,一个卷成了纸卷的密信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魏公公将发冠和密信全都放在了托盘之上,呈到了顾启钰的面前。 顾启钰伸出手刚想拿起密信,但是在半空中停住了,对着魏公公道:“你,将此物读于朕听。” 第226章 密信上的传位诏书 “这……”魏公公看了眼那密信没敢开口。 “这什么这,快读就是。”顾启钰喝道。 “是。” 魏公公将那密信高举,“朕,大景开国皇帝,顾成天,现立密诏,若有万一,将皇位传给五子顾启钺。” 密信并不大,也只有这短短的二十八个字。 “什么?”顾启钰一把将魏公公手里的密信抢了过来,他再也顾不上有毒无毒,只想看看是不是魏公公读错了。 “皇兄,你可识得这上面的笔迹?”顾启钺问道。 顾启钰没有说话,顾成天的笔迹他自是认得的,而这封密信上看起来就是顾成天的亲笔。一时间,顾启钰的脑袋有些迷糊,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顾启钺竟然会拿出这么一封传位诏书。 顾成天从来都是不喜欢顾启钺的,怎么会将皇位传给他呢? “你是从何得来的这密信?” 顾启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皇兄可认得这发冠?” 顾启钰没有说话。 “皇兄,这是当初父皇赐给我们兄弟每人一个的。” 顾启钰端详那个发冠,的确是当初顾成天命人给他们几个皇子特殊打造的。当初顾成天命人打造了数顶发冠,让他们几兄弟按照先后顺序挑选。顾启钺因为当时不在都城之内,留给他的是大家挑剩下的,不曾想里面竟然藏着传位诏书。 顾成天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这个皇位本就是顾启钰从顾启铭手里抢来的,总有那么些名不正言不顺的意味。如今顾启钺有密诏在手,又有年轻的将领们的支持…… 顾启钰感觉自己真是冤大头,不仅没有处死顾启钺还要赔上皇位了。 “这笔迹倒像是父皇所书,但是朕在书法上没有什么研究,还是让众卿家来看看吧!” 顾启钰现在只能将这烫手的山芋推出去,只要群臣都说这不是顾成天的笔迹,就算是也不是。 “众卿家,你们来看看这是不是父皇的亲笔。” 文臣没有一个动的,武将中倒是有想上前之人,但是想想自己根本就不通文墨之事,也还是作罢了。 “皇兄,这儿不是有两位通晓文字笔墨的大师吗?何苦还要烦劳别人?”顾启钺见群臣没有一个站出来,便提议道。 “你们,过来看看这是不是父皇的笔迹,此事事关重大,尔等需得仔细观看方可给出结论。”顾启钰的声音满是警告的意味 “是。” 依旧还是年长者先观,他看看密信,又端详昔日顾成天的御笔,已经有了结论。 然后他又看了看站在左侧的文臣,站在右侧的武将,他先是对着顾启钰行了个礼,然后又向着顾启钺跪下:“此是为太上皇之亲笔书信也。”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有不少武将甚至都要当场称顾启钺为帝,但是被身边人制止了。 顾启钰紧握手中的令牌,衡量着若是抛出,能不能战胜殿中之人。这是他最后的底牌,早在后殿埋伏了五百之众,以防事态控制不住,就直接抛出令牌,将所有反对他的人尽数屠戮。 “皇兄,不是还有一位大人吗?怎么不让他也看看?”群臣谁也没想到,说这话的竟会是顾启钺。 顾启钰按住手中的令牌,“皇弟所说甚是。小胡大人,你来看看这个可否为福皇所书?” 被点到名的小胡大人接过密信,细细端详了好久。 “回禀陛下,此书不是太上皇亲笔所书。”他笔直地跪在了地上。 “嗯?何以见得,小胡大人还请细说。”顾启钰此时也顾不得其他,直接从皇位上快步走了下来,一把握住小胡大人的手,满是激动。 “陛下,您且看这密信,写信之人是在极力模仿太上皇的笔触、笔锋,想必此人定也为书法之大乘者,能书的如此之像,确实不易。 不过,此人的字虽形似但却无有筋骨。落笔可见可以模仿之意,并不像太上皇所书的那样飘逸、自然。刚刚那些所谓的钺王殿下同天元通敌的书信亦是如此。” 顾启钰心中暗道,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若是说小胡大人说得对,那么顾启钺就是被人陷害;若是不对,那么皇位就没了。所以无论如何,都只能说他说得对。 “陛下,小胡大人若是所言非虚,那钺王就犯了欺君之罪啊!”钱宰辅此刻的脑子倒是反应了过来。 顾启钰变脸倒是很快,“顾启钰,你伪作父皇手书,意欲何为?” “皇兄,现已查明我非为叛国之罪,可以将我松绑了否?”顾启钺道。 顾启钰给了钱宰辅一个眼神,后者便言:“陛下,万万不可,虽大景有律法言‘皇亲国戚若非为叛国之罪不可缚之’。 但是钺王英勇无比,又事涉欺君之罪,其意图皇位,等同于叛国。若是将其松绑,大殿之上恐再无能将其捉拿之人。还请陛下三思啊!” “爱情言之有理,不如就……” “陛下,”小胡大人跪在地上,“陛下,大景初立,太上皇亲修律法,若是为上者带头不遵律法,又岂可凭此律下?叛国者,是谓与外勾结者,于我不利者。若是将钺王殿下以叛国处置,恐难服众,还请陛下三思!” “陛下三思!”一众武将跪地请命。 …… 顾启钰思虑了片刻,只能无奈道,“罢了,将钺王松绑就是了。” 顾启钺被勒得太久,手腕都有些青紫了。 他刚活动了几下手腕,钱宰辅就发问,“顾启钰,你伪造太上皇手书,意欲何为?难道是想谋反不成?” “哈哈哈哈,”顾启钺的笑声让钱宰辅心中甚是不安。 “钱宰辅,您也是老臣了,若是本王想要谋反,为何要此时将之公布? 在登基大典之上公布效果不是更好?况且刚刚众臣全都认为本王手中的密信真为父皇亲笔所书,是本王,又让小胡大人看了一遍,才知真伪。若本王想要谋反,岂会如此行事? 钱宰辅,你一个是草包便以为所有人都是草包不成?” 这一连串的疑问直接就问住了钱宰辅,最后一句更是将钱宰辅激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尔心思难读,定是另有不可告人的谋略。陛下,万万不可被此贼所欺骗才是。” 第227章 有印记的密信 整个朝堂沉寂了好一会儿,顾启钰也还是没有直言。 “皇弟,你这密信……” “皇兄,这密信一直藏在那发冠之中,臣弟不慎将它摔成两半,方才露出了其中之物。臣弟素知父皇为人,定不会书此种信件,现在大景正逢内外祸患之际,便断定此书是别有用心人为之。 为了警示自己时时提防,臣弟才将其又重新置于发冠之内。今日若不是被奸人诬陷,臣弟定不会将此书信取出。” “皇弟用心如此良苦,朕险些中了奸人之计啊!还望皇弟谅朕之过!”顾启钰装得倒是很像,假模假样的痛心疾首道。 “皇兄,现在可证实臣弟是清白了吗?” “自是当然。如今父皇亲赐之物被毁,朕定重新给皇弟打造一顶发冠,以彰显你我兄弟情谊。” “多谢皇兄。” 兄弟二人你来我往,看起来倒很是兄友弟恭。 “皇弟,你今日也累了,不如早早回府休息吧!”顾启钰说着就要散朝。 “等等,皇兄。”顾启钺叫住了顾启钰。 “那皇兄,你看这是何物?”然后就见他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封书信。 顾启钰今天见了太多的书信,如今再看书信,不觉有些头疼。但他还是颇为无奈地对着太监说道:“呈上来。” …… 此信与诬告顾启钺的书信如出一辙,也是有人私自勾结天元,暗中泄密之事。不过就是将信中的顾启钺换成了‘余’之一字。奇怪的是,这书信的竟没有落款。 “皇兄可知这是何人所书?” “定是那乱臣贼子的,皇弟从何处得此信,快快告知朕,朕定将那人戳骨焚心。让他知道知道戏耍于朕是何等的下场。”顾启钰说这话倒不像有假。 “魏公公,还请拿杯茶水来。” 顾启钰给了魏公公一个眼色,后者就端上了一杯茶。 顾启钺将那书信的一角置在水中,然后就看见一个小小的‘乐’字浮现了出来。 “皇兄请看,此信为前朝皇室锦乐公主所书!” 锦乐公主四字一出,群臣议论纷纷,大景是从前朝皇帝手里夺来的天下,朝中自然还有不少前朝的老臣,他们对锦乐公主这个名字可是一点儿也不陌生的。 “锦乐公主?”顾启钰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皇兄不知,锦乐公主乃是前朝公主,据说被父皇焚于别苑。如今不知怎么又出来了,不知是有人冒充其名,还是当年她就是没有丧命。” “皇弟是从何处得到的此封书信,又会怎么断定这就是前朝锦乐公主所书?” “从何处得来的书信还请皇兄容臣弟稍后回禀。至于如何认定是锦乐公主所书,皇兄请看,”顾启钺将那书信高高举起。 “前朝皇族的密信上都有特殊的标志。” 只见刚刚被茶水浸湿的信角处变干了,‘乐’字不见了,但是却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蝴蝶印记。 “朝中有不少前朝臣子,皇兄您大可以问问他们前朝皇室密信有何印记。” 顾启钰未置可否,并没有说话。自打他和锦乐相认,就翻阅了无数的典籍,自是知道顾启钺所言非虚。 可是有一个前朝臣子,自己走了出来。 “回禀陛下,前朝的锦乐公主的印记正是蝴蝶。且此种工艺为前朝皇家独有,外人不可造假。‘浸水为乐,变干为蝶’此信定是锦乐公主亲书无疑。” 见顾启钰没有反应,那人又道:“陛下,如此说来,锦乐公主不仅还存活于世,而且对我朝堂之事甚是清楚。能如此熟知我军军务,想必不在皇宫,就在军中。若是放任她不管,则我大景危矣,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还请陛下早做决算。”满朝文武皆跪地不起。他们中有不少人的把柄是攥在锦乐的手中的,又不知道锦乐和顾启钰的关系,自然也都是想她死的。 “众卿平身,朕定查出此人所踪,除之以泄朕恨。”看着趴在地上的臣子,顾启钰也只好这般的表态,他唯一庆幸的就是上次假皇帝之事以后,他就将锦乐换了一个地方,如今她住在哪儿也就只有自己一人知晓了。 他咬牙切齿地盯着顾启钺,没想到他竟这样快的就知道了锦乐的身份。只恨自己当初没有当机立断将他处死,留到现在,反而给自己招了大祸患。 顾启钺看着顾启钰,眼中满是调笑之意:“皇兄,臣弟知道此人现身在何处。” “此事涉及我朝立国之本,钺王殿下有话快说就是。”顾启钰还没来得及说话,钱宰辅便抢着开了口。 锦乐公主一事钱宰辅并不知晓,他心里的打算是:若是被那个疯女人光复前朝,那他这个大景的国丈大人、宰辅之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怕不是要沦为阶下囚了。 顾启钺看着顾启钰:“皇兄若是抓住此人,打算如何处置?” “钺王,刚刚陛下不是说了,要挫骨焚心吗?你且快快说就是。” “咳咳,”顾启钰十分不喜的咳嗽了两声:“皇弟,今日朕也累了,你所禀报之事,朕已经知道了。也会有所提防的。朕听闻五福晋好像不在府上,朕已经命人去寻找了。五福晋腹中是你的血脉,五弟你也该多多上心此事才是正理。今日就到此吧!散朝!” 顾启钰这一百八十度转弯的态度让钱宰辅立马闭上了嘴,文武大臣也都转身就要退去。 “等等。”顾启钺有一次叫住了所有人。 “皇弟,你若是想知道五福晋的下落,那同朕来后殿便是。诸卿,你们散去吧!”顾启钰恶狠狠地盯着顾启钺,就好像白宛卿真的在他手中一样。 要不是顾启钺刚刚离开白宛卿,倒是真容易被他欺骗,“怎么?皇兄,你就想这般明目张胆包庇自己的亲娘不成?” 第228章 对赌 “亲娘?”原本还有些嘈杂的朝堂顺间就安静了下来。 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似乎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顾启钰的母妃一直都是大景皇室的一个秘密,顾成天是禁止让任何人谈论的,可人的天性就是你越是禁止,就越是好奇。 关于此事有好多种传闻:有的说他的母妃是顾成天的宠妃,可是却被顾成天失手打死了;有的说他母妃是个只有一朝恩宠的宫女、还有的说他母妃是勾栏女子……,反正是各式各样的说法都有。 如今顾启钺竟然说前朝的锦乐公主是他的母妃,这个谣言却是之前从未传过的。 “怎么皇兄,您的生身母妃,您都不敢认吗?”见顾启钰没有说话,顾启钺又紧着逼到。 “放肆,来人,将他给朕拖出去。”顾启钰大怒。 殿门口站着的守卫闻声就走进殿来,想要将顾启钺制住。 侍卫刚走进殿来,就有不少年轻的将领护在顾启钺的身后:“谁敢?”颇有一番要动手的架势。 “怎么,你们这是想造反不成?” 顾启钺让年轻的将领退了下去:“怎么?臣弟不过是说了一些事实,难不成就是要造反吗?”他声音不大,但却震慑力极强,那些侍卫没有一个敢再前进一步的。 “朕的母妃是已故的圣母皇太后,顾启钺,你为了谋得皇位,这般诋毁朕,诋毁朕的生母,这不是造反又是什么?” 顾启钰登基的时候,确实立了一个牌位,奉了自己的生母为圣母皇太后。 “就是,”一直没敢说话的钱宰辅听见顾启钰这样说好像是有了底气,“圣母皇太后出身名门,诞下陛下后失血过多而亡,岂是亡国公主可以相比的?” “谁不知道那锦乐公主是个无脑的,当初太上皇稍用计谋,就从她那骗出了城防图,这才有了现在的大景。这样一个无脑无谋的蠢女人怎么能和圣母皇太后相提并论?” 钱宰辅还要说些什么,但是被顾启钰给喝住了。“住口!” “陛下?”钱宰辅一脸懵,难不成…… “圣母皇太后早已经作古,大人怎可随意提起,扰了她老人家的清净。”魏公公十分有眼色地说道。 “既然皇兄说与前朝锦乐公主没有关系,那为何不让臣弟说出前朝公主藏身之地?早早将她处置了呢?” 这次钱宰辅没有说话,他有些吃不准,到底顾启钰和锦乐是怎样的关系。 “朕不是说今日已经太过劳累了,明日朕会宣你上殿,到时再说不迟。怎么?难不成朕连自己的主都不能做了吗?” “皇兄,您这般推三阻四,难不成是想先把藏身在锦云殿的前朝公主转移走了,再宣臣弟不成?” 听见顾启钺这般说,本就起身要走的顾启钰停了下来。 “若是朕就此走了,难免不会让众卿心有猜测,还会伤了咱们君臣之间的感情。朕本就和你口中的那个前朝锦乐公主没有任何关系,皇弟既然如此认定,朕就今日给你一个说法。 不过,皇弟,你如何说朕,朕尚且可以不同你计较。可是你损害圣母皇太后名声,朕身为人子,不可不管。如若一切与你说的不同,诽谤圣母皇太后名声,你该作何处置?” “臣弟想问,若是与臣弟说的一般无二,又该作何处置?” “若是如你所言,就按照大景的律法处置。”顾启钰道 “好,皇兄,若是臣弟所说有一字不实,那臣弟就任凭皇兄您处置。” “陛下,圣母皇太后是陛下生身之母,玷污她等同于诽谤陛下,按照大景的律法,当行炮烙之刑。”钱宰辅又进言。 “刑部尚书何在?”顾启钰问。 “臣在!” “叛国之罪当如何处置?” “回陛下,国之反贼应该处以五马分尸之刑。” “公然诽谤朕又该当何罪?” “回禀陛下,按照大景律法,应当将皇亲国戚先贬为白身,然后再受炮烙之刑。” “炮烙之刑实在是……”顾启钰一副心有不忍的样子。 “陛下,皇子犯法尚且于庶民同罪。若是不能严守法度,国将危矣。”钱宰辅又道。 “皇兄,按照大景的律法就是。若是臣弟所言有一字不实,还请皇兄不必顾念其他,按照大景律法行事就是!” “既然皇弟如此成竹在胸,那朕依你就是!” 然后他便吩咐道:“来人啊!将锦云殿上下人等全都带过来。” 顾启钰言语中没有一点儿发虚。眼中满是嘲讽顾启钺的意味,好像在说:既然你送上门来,休怪朕借机将你置于死地了。 没过多久,领命的侍卫就回来了,但是却没带回任何人。 顾启钰眼里满是戏谑,语气也是胸有成竹,“怎么?锦云殿里空无一人吗?” “回禀陛下,锦云殿有人,但是…但是她说自己是您的生母,属下不敢惊动贵人,便急着回来复命了。” 侍卫的话让顾启钰瞬间就变了脸色,“不可能。”他心里十分诧异,“自己不是早就将锦乐公主给转移走了吗?怎么锦云殿里还会有人?明明今早自己还去过锦乐那儿请安啊!难不成这是顾启钺的什么手段?” “皇兄?”顾启钺唤了唤心神不宁的顾启钰。 “呃,朕,朕倒是要去看看,这个自称朕的母妃的女人到底是各方神圣!”然后他就径直向着殿后快步走去。 “皇兄,……”顾启钺在后面也没能叫住他。 “诸位大臣,此事事关本王的性命,如今也再顾不得什么礼节了,还请诸位大臣陪同本王一同前往锦云殿看看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人。”顾启钺向着众位大臣作揖。 “钺王此言差矣,那锦云殿毕竟是后宫娘娘们的住所,岂是我等臣子能踏足的地方?是非曲直陛下自会给我等一个交代,难不成王爷您还信不过陛下吗?” 原本那些站出来的臣子就有些犹豫呢,钱宰辅这么一说,他们就直接退了回去。 …… “钺王,本宫和你同去。” 第229章 太后许氏 皇太后许氏走了出来,她身边陪着缇慕公主。“哀家倒是要去看看这个锦乐公主。” 钱宰辅张了张嘴,不知道想说些什么。 “钱宰辅,哀家前去,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皇太后多虑了,您是陛下的母后,去后宫自然是正常不过了。不过,王爷和您同去,有些不妥吧?”钱宰辅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不妥?此事若有万一,钺儿性命就没了。堂堂大景王爷的性命,钱宰辅您一句不妥就想敷衍过去吗?”许氏不愧是做了多年的中宫皇后,生起气来还是颇有威严的。这一番话直接就让钱宰辅说不出话来。 “走,钺儿,咱们母子一同去看看这个所谓的锦乐公主。”有了许氏,谁也不敢再出来多言,只能看着顾启钺和许氏向着锦云殿走去。 钱宰辅一直听女儿钱氏说太后许氏被关在殿内,不得外出。也不知她是怎么出来的,现在他们已经全去了后宫,自己是使不上力气了,所以也就只能联系女儿钱氏。 他暗中给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小太监便会意地去禀报了现如今的皇后钱氏。 钱氏得了钱宰辅的消息,连忙就向着锦云殿赶了过去。 …… 顾启钰是最先到达锦云殿的。 “母后,您怎么又回来了?朕不是让您离开了吗?”顾启钰见锦乐正好端端的坐在主位上吃着茶,心是凉了一半儿。 “不是皇儿你派人来告诉我,说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说顾启钺他们马上就会派人过来,让我尽快回来的吗?” “什么?” 顾启钰这一开口,他和锦乐都知道自己是被顾启钺骗了。 “快,本宫这就离开。”锦乐也顾不上收拾东西,直接就在宫女的搀扶下往外走。 他们还没走到一半,就听见外面的小太监故意大声道:“给太后娘娘、钺王殿下请安。” “母后,朕先出去稳住他们,您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先躲过眼下。”然后也不管锦乐作何反应,顾启钰就先走了出去。 “参见母后。”顾启钰低低地给许氏行了个礼。 “皇帝起来吧!” “母后怎么来此了?”顾启钰眼睛瞪着许氏身边的宫女嬷嬷。 “皇帝不要怪别人,来此是哀家自己的主意。哀家听说这儿有一个什么锦乐公主,正好同哀家是旧相识。正好赶上钺儿也要来后宫,便和他一起过来了。皇帝不会生哀家的气吧!” “母后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儿臣怎么敢生母后的气?朕只不过是挂记着母后的身体,又想着二弟远在封地,平遥也不在您身边。母后思念子女,本就心神不宁,实该静养,不宜多加走动才是。” 顾启钰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许氏有些迟疑,她此番前来就是因为听缇慕公主说顾启铭在顾启钺的手里。不管他再怎么对待她,他始终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可是如今顾启钰的意思,好像顾启铭的生死掌握在他的手中。 两人都说自己握着顾启铭的生死,许氏也不知该相信谁才是。 看出了许氏的迟疑,顾启钺在她身边低语:“母后您好好想想,若是二哥在顾启钰的手中,他还能活着吗?即便是他能不计前嫌放过二哥,可是他的母妃锦乐会放过他吗? 二哥在魏国公手中,已经被我的手下救了下来,待到此事了了,本王自会让你们母子想见。时机成熟时,皇位也还会是二哥的。母后到底该相信谁,还请好好思量才是。” 顾启钺的这句话给了许氏信心。 “铭儿是哀家的孩子不假,你们也都是哀家的孩儿。此事又涉及大景的江山,太上皇昏迷不醒,哀家无论如何也得帮他保住大景的江山不落在他人之手。所以今日这殿里,皇帝你让进本宫也得进,你不让进,本宫也得进!” 见许氏一下子就强硬了起来,顾启钰直接就挡住了殿门,“朕要说这殿内没有人呢?” “那皇兄你便让开,让母后和本王进去一看不就行了?” “若是朕不让呢?” “若是皇兄不让,臣弟就在这儿死等,。毕竟,事涉臣弟的性命,就算是死,也得让臣弟死个明白才是,不是吗?” 然后顾启钺和皇后许氏就要向着锦云殿里面走。 “顾启钺,这是朕后妃的住处,你一个外臣进到院内已经是逾矩了,难不成你还想进到这殿内吗?” 顾启钺果真放缓了脚步。顾启钰见此,便继续道:“你若是不相信朕,有母后替你进到殿中还不够吗?朕已经是让步了,若是你在步步相逼,那就休怪朕不顾念咱们手足的情分了。” 顾启钺想了想,冲着许氏做行了个礼,“还劳烦母后替钺儿进去看一看。”倒不是他有多害怕顾启钰,只不过想着若是里面还有云音儿之类的,不太好。 就算只是看一眼不该看的人,他也是觉得对不起白宛卿。 “母后,朕同你进去。”顾启钰说着就来搀扶许氏。 太后许氏有些不情不愿。 “母后,您放心,儿臣就在外面候着,儿臣的性命就掌握在您手里了。”顾启钺喊道。 顾启钰和太后许氏向着里面走,几步以后,他就低声道:“母后,朕希望不管一会儿您看见什么,都当作没看见。母后,您不要忘了,二弟的性命还掌握在朕的手里。还有您,若是您以后想过上安生日子最好乖乖听朕的话,要不然朕定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许氏略微犹豫了一会儿,闭上眼睛长呼了一口气,然后坚定的走了进去。 锦云殿不像喜瑶殿那般有密道。 锦乐在殿中遍寻一番,没有找到任何的藏身之地后,就觉得自己此番是必死无疑了。但是临死之前她还有些仇要报,她换上了前朝公主的服饰,端坐在上首,静静地等待许氏他们进来。 “许氏,你竟然还敢来见本宫?”锦乐看见走了进来的许氏,根本就安奈不住自己心中的仇恨。 若不是她,她就不会认识顾成天,前朝也不会灭国。 在锦乐心中,对许氏的仇恨是不亚于顾成天的。 第230章 又被绑了 她冲着向许氏扑了过来:“想当初,本宫那样诚心诚意待你,可你呢?你竟然心怀歹念,故意让本宫和顾成天结识,设计让本宫替他盗图。你可对得起本宫,对得起前朝阵亡的数万将士?夜半梦回时,你不会被吓醒吗?” “锦乐,你还好意思如此问本宫?”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许氏对锦乐的恨意不比她对自己的少,“本宫文采和容貌那样比你差?何以世人只知道你? 诚心待我?所谓诚心就是把你不要的、不喜欢的都给我吗?锦乐,本宫自问对得起你了,若不是本宫,你的儿子可能活到现在?” 许氏也是窝了一肚子的火,这些年,她虽是这大景的皇后,但是始终没有得到顾成天的心。她的声音极大,一是发泄自己的愤怒,二是为了给顾启钺报信。 “快,将殿门关上!”顾启钰急着吩咐道。 “皇兄,此时关殿门岂非太晚了?臣弟已经都听见了。”顾启钺独自一人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陛下,奴婢实在是拦不住钺王。”殿外的公公跪地求饶。 “你下去吧!”顾启钰道。 然后又装作无意地看了魏公公一眼,魏公公心领神会地悄悄出去了。 “既然皇弟你都听见了,朕也就不瞒你了,你说得不错,这位就是朕的生身母后——前朝的锦乐公主。”顾启钰知道自己再做隐瞒也没有意义了,索性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既然皇兄您承认了,那可否还会按照之前的诺言行事?” “顾启钺!”顾启钰生气道:“这大景是朕的天下,怎么处置谁是朕做主,还由不得你来指手画脚。今日朕就若是不按照诺言行事,你又将如何?” “您是皇上,臣弟又能如何?既然您承认臣弟所言非虚,那还请您同臣弟回到朝堂上去,亲自承认前朝的锦乐公主就住在皇宫,就是您的生身之母!” “你就是文若敏的儿子吧?”锦乐在一旁悠悠地开口。“那个傻女人竟然生出你这样聪明的儿子来,也算是有福气。” “不过本宫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非要置本宫于死地呢?” “无冤无仇?你要复辟前朝,为难白家,怎么能说是和本王无冤无仇呢?” 锦乐盯着顾启钺,突然就笑了,“哈哈哈哈,本宫收回之前的话,你和你那个傻娘亲一样,顾成天那样对待你亲娘,你替他守护这顾氏江山又有何用?” “本王守护的,从来都不是顾氏江山,本王守护的是白宛卿,她想做到的,本王会尽全力帮她做到。”顾启钺提到白宛卿的时候,眼中就会有不一样的神情。 这种眼神刺痛的锦乐,“果然和你娘一样,也是个痴情种。”说完这句,她就转过了身去。 “母后,还是别和他们废话了,顾启钺,既然你自己找死,也就别怪朕了。” 啪啪,说完顾启钰就拍了两下手,接着就有侍卫鱼贯而入,直接围住了顾启钺和许氏。 许氏被眼前的阵仗吓得不行,但是看着顾启钺波澜不惊的样子,以为他是有谋算的,便强迫自己镇定道:“放肆!哀家是皇太后,你们这是想造反不成吗?” 有些侍卫明显停住了。 “皇太后许氏连同钺王顾启钺图谋皇位,朕命你们将他们拿下!”顾启钰喊道。 “是!” 看着不断逼近的守卫们,许氏慌了。 “顾启钺,你不是说能保证哀家的平安吗?你不是说会还位给铭儿吗?你想想办法啊!” 可是顾启钺就像木头一样,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动,就在那儿乖乖地束手就擒。 直到顾启钺被捆了个结结实实,顾启钰走上近前:“母后,您悔之晚矣了吧?看在你也照顾了朕好一段时间的份上,朕再给你个机会,若是你能当着群臣指证顾启钺胡言,那朕倒是可以不计前嫌。” “我呸!”许氏谋划了半辈子,就是想胜过锦乐,如今让她向锦乐母子低头,倒是不如直接杀了她。 “本宫是大景的皇太后,岂会像你这种乱臣贼子低头?” “乱臣贼子?母后忘了吗?儿臣的皇位还是从母后手里接过来的呢!倒是母后您,您和五弟谋划朕的皇位,实乃真正的乱臣贼子。” “顾启钰,你不忠不孝,哀家定要将你的种种恶行公之于众,看看你到时候怎么跟天下百姓交代!” “交代?”锦乐走了上来,“不慎失火难道不就是很好的交代吗?当初顾成天都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们母子二人在这锦云殿筹谋陷害陛下,可是这宫中不慎走水,你们二人无一生还,这不是很好的交代吗?” 锦乐有些疯狂,“来人啊!将许氏和顾启钺都给本宫绑在这柱石之上。” 顾启钰使了一个眼色,侍卫们就七手八脚地将顾启钺和许氏绑了个结结实实。 “顾启钰,本宫是大景的皇太后,是你的母后,现在太上皇还在,你怎么敢如此对待本宫?若是太上皇醒了过来,你该怎么和他交代?” 顾启钰根本就没有搭理许氏,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让御林军把朝上那些武将控制住!” “是。”魏公公答道,然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顾启钺,你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吗?”许氏喊了半天,嗓子有些嘶哑了。 顾启钺看了许氏一眼,“母后稍安勿躁。” 他话音刚落,魏公公就带着人着急地赶了回来。因为太过紧张,他直接就绊倒在了殿门口,“陛下,不…不好了。他们…他们全都冲着锦云殿过来了。” “他们是谁?御林军呢?”顾启钰满脸的惊慌失措。 “御林军的将领不知所踪,余下的众人随着满朝文武正向着这儿赶呢!” “快,快拦住他们。你们几个,送母后离开。” 第231章 演戏高手 众人马上就行动了起来,待到锦乐他们走到门口却被顾启钰叫住了。 “等等,母后,您这一离开,朕该如何那些朝臣?莫不如母后您将那些秘闻交给儿臣,儿臣也好能和他们斡旋。只有掌握住他们的身家性命,对于更改年号一事他们才不会再有非议。”顾启钰一脸诚恳的看着锦乐。 “皇儿,你可是真心想要更改国号吗?”手中的那些秘密,是锦乐最后的筹码。 “母后,朕是父皇的儿臣,也是您的儿臣。父皇从小就待儿臣不好,可母后您为儿臣所做的一切,儿臣都记着呢!左右儿臣都是皇帝,改国号这样的小事儿,儿臣又怎么会不答应您呢?” “陛下,快些吧!他们就要过来了。”望风的小太监见里面还都没有动静,便催促道。 “母后,您若是不相信儿臣,那便不给就是了。眼下保命要紧,您还是速速离开吧!儿臣初登大宝,尚未建立威信,若是再晚一点,让他们撞和正着,就怕是朕也保不住您了。”顾启钰直接就搀着锦乐往外走。 “等等,”锦乐停了下来,“你说得不错,若是没有那些密信,你恐怕是不能和那些老家伙抗衡。也罢,早晚都是要留给你的东西。” 在锦乐的示意下,贴身侍女递上一只钗环。 锦乐将它紧紧握在手里,“这是一把钥匙,所有的秘密都藏在殿后的石柱之内。今日母后就将它交给你了,只愿你能复辟前朝。” 顾启钰接过钗环,在手里把玩着。然后突然眼神一变,直接就将那钗环插进了锦乐的腹中,此番变故太过突然,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锦乐更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指着顾启钰, “母后,我终究是顾姓子孙。若是如您所说,复辟前朝,是会被天下百姓耻笑的。母后您活着对儿臣来说始终是个危害,只要您不在了,他们就不能以任何借口将儿臣拉下皇位了。 至于复辟前朝,您放心,儿臣是这大景皇帝,身上留着前朝皇室的血脉,变相也就是帮您复辟了前朝。您就放心地去吧!” 语毕,他还想将钗环向深处捅去,却是被顾启钺一脚给踢开了。 顾启钺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被身后的内侍给解开了,他一脚将顾启钰踢开,然后将锦乐平放在地上。 “太医,快传太医。”没有人动。 顾启钰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抹嘴角的血迹,“顾启钺,你还真爱多管闲事啊!朕真是想多留你一会儿都不成。” “来人啊!凡是能取顾启钺和地上妇人首级者,赏金千两,赐爵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此言一出,果然就有人蠢蠢欲动。 “陛下,他们来了。”打探的魏公公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一下子就打破了那些摩拳擦掌人的梦。有些人甚至慢慢移动到了顾启钰的身后,以便随时可以将他控制住。 武将带头,文臣在后,钱宰辅跟在最后面,一队浩浩荡荡的队伍冲进了锦云殿内。 眼前的景象倒是让所有人很是迷惑:地上躺着一位插着刀的妇人、许氏太后被捆在石柱之上、顾启钰和顾启钺都是满脸狼狈不堪,身后各站了一些意图不明的侍卫。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人群此时安静了下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先开口。 还是顾启钺率先打破了沉默:“有人受伤了,快去传太医。”然后他又走到许氏的身后,将其解开。 “钺王,这到底是这么一回事啊?”年轻的将领问出了口。 “地上躺着的这位就是咱们陛下的亲娘,前朝的锦乐公主。”顾启钺还是那般的冷静。 “顾启钺,你说朕的亲娘就是吗?你可有何证据?”顾启钰还不死心,他看了看地上昏迷不醒的锦乐,只希望她死了就好。 “贼子,你不要忘了,本宫也在。”许氏在宫女的搀扶下,走到前来。 “本宫可是证明,钺王所说的全都是真的。顾启钰这个贼子,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竟然直接就要捅死其生母,还意图将本宫和钺王一起焚尸在这锦云殿内。 幸好钺儿有勇有谋,众卿又忠君爱国,如若不然,哀家今日性命不保。”许氏想到刚刚的一切,浑身哆嗦,连站也站不住。 “众卿,太后许氏一直认为前太子逃回封地是朕的过错,这是他们二人的阴谋,为的就是将朕拉下皇位,然后让前太子回来继位。 众卿,前太子若是个明主,又是朕的兄弟。朕若不是为了天下的百姓,怎会和自己手足相残?朕坐不坐这个皇位倒不要紧,若是让前太子回来,天下百姓又要过上水深火热的日子了。 朕一到这锦云殿就被人迷晕了,在众卿到之前才刚刚苏醒。这儿发生的一切,朕全都浑然不知啊!地上躺的妇人,朕更是不认识啊!” 顾启钰假惺惺的挤出了好几滴眼泪,到好像真是自己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然后他又对着顾启钺说:“五弟,你若是想坐着皇位,那朕让给你就是。何必要假意说朕是前朝余孽呢?若是来日父皇醒了,看到咱们这般的手足相残,要如何痛心疾首啊!” “还有您,母后,当初是您说二弟不仁不孝,一定要朕继位的。朕当时就说了,若是来日二弟能够诚心改过,朕定会将帝位拱手让出。朕也是在您膝下长大的孩子,朕的生母亦是您昔日的姐妹,您怎么就忍心让她老人家魂魄难安啊?” 啪啪啪,顾启钺拍着手道:“皇兄,看来真的是臣弟错了,您的母妃不应该是前朝的锦乐公主,而应该是南曲班子的戏子才是,要不然如何能生出您这么一个能演戏的高手呢? 地上那躺着的是不是前朝的锦乐公主,皇兄您获得不算,臣弟说的也不算。待到她一会儿清醒过来,就能见分晓了。何况咱们朝廷之上有不少是前朝的老臣,他们可不是你掉几滴眼泪就能蒙混过去的。” 顾启钺说完,立马人群中有了一些骚动,看着那些像是要来认人的臣子,顾启钰连忙道:“皇弟说得这般的大言不惭,难不成是这些老臣有什么把柄握在了你手里,让他们不得不站在你那一面?” 第232章 自证身份 加了重音的‘把柄’二字让刚刚骚动不安的人群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锦乐手里掌握着很多人的把柄,顾启钰若真是她的亲子,他也知道什么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诸位,本王知道你们顾忌些什么。”顾启钺道,“不过,你们实属多虑了。” 他这一开口,顾启钰就知道不妙了。 刚刚他以为顾启钺和许氏是必死无疑了,这才无所顾忌地在他们面前直接问了那些隐秘的所在。 可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想到中途会发生变故:御林军的首领竟被绑住了,原本自己用来对付顾启钺的人竟然都调转了枪头。他更没想到自己以为是必杀技的手段,竟成了他人手里的刀。 “皇兄手中有的,只是藏有你们秘密石柱的钥匙,锦乐公主也只是说那些秘密藏在这后殿的石柱之内,再无其他。若是能有人上来给本王作证,证明那躺着的妇人就是前朝的锦乐公主,本王就将他的隐秘付之一炬,可好?”顾启钺继续道。 人群淅淅索索,有人动心了。锦乐手中的隐秘,全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一旦暴露出来,那轻则掉脑袋,重则全家都会被连累。若是能够借此机会将这个‘追命符’给处理了,那以后就不会再被任何人牵制了。 “皇弟,要想知道朕手中有没有那些秘闻,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朕随意说出一条以验真伪。”顾启钰盯着那些不安的大臣,“不如众位卿家推举出一人,朕揭露了此人的隐秘以作分辨如何?” 人群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那些被人握着把柄的大臣一声不敢吭,他们既想毁掉自己的把柄,又不想做那第一个探路的人。 鱼与熊掌自古都是不可兼得的,事情好像就这样陷入了僵局。 “咳咳。”角落里的声音让众人回过了神。 “陛下、王爷,那妇人醒了。”一直在救治锦乐的太医前来禀报。 “皇兄,那妇人已经醒了,您可敢在众大臣面前和那妇人对峙?”顾启钺冷冷地看着顾启钰。 “朕是堂堂的大景国皇帝,怎能和无名妇人前去对峙?朕又为何要与她来对峙?” “皇兄这般推辞,岂非心里有鬼不成?” “朕是一国之君,岂能让你牵着鼻子走?朕心怀坦荡,但是为了给众卿一个交代,朕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来证明你所言非虚。 若是一炷香过后,你不能证明,朕就要治你一个欺君之罪,给所有有不臣之心的人一个教训。朕还有许多国事要处理,没有时间同你这般计较。” “好,皇兄。”顾启钺转身冲着诸位大臣,“诸位可有愿意上前认人的吗?” 诸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敢上前。 见此情况的顾启钰轻笑了一声,“皇弟,你的雕虫小技是骗不了众人的,不如你现在束手就擒,朕且看在同宗的份儿上,给你留个血脉。” …… “顾启钰,”一道弱弱的女声传了出来。 锦乐躺在床上,被四个小太监抬了出来。 因为刚刚流了不少血,她声音很是无力,大口的喘了几口气,然后说出了一句,“你再说一遍,可认得本宫吗?” 说完这些,锦乐直接吐了一口血出来。 见此情景的顾启钰哑口无言。 那捅进锦乐腹中的钗环他是用了大力气的,本想着锦乐即便是不死,也不会这么快就醒过来,所以才干和顾启钺赌一炷香的时间的。 如今也不知道那太医用了什么丸药,竟然让锦乐这么快就清醒了。 一旁的侍女给锦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又给她喝了一口不知是什么的水。 “本宫,就是前朝的锦乐公主,也是当今大景陛下顾启钰的生身之母。”喝完水之后的锦乐好像又有了力气。 “你说是生母就是生母吗?我还说我是玉皇大帝呢!” 钱宰辅冒了出来,他已经和顾启钰是一根线上的蚂蚱,顾启钰既是死不承认的态度,那他就得保持一样的态度。如今锦乐看起来甚是衰弱,若是能够一举将她气死了,倒是也可以保住他们的荣华富贵了。 “这位妇人,朕不知道钺王是许了你多少银两,才将你弄进宫来,在朕面前上演了这么一出的。可是朕的母后早已亡故,是当朝的圣母皇太后。 她,即便是活在世上,也是会事事都以朕为先的,绝不会如你这般胡乱攀咬、不明大是大非。你,朕实在是不认识。” “你……”噗,锦乐被气得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不……不亏是顾成天的后代,是本宫天真了。”锦乐面无血色,硬是在宫女的搀扶之下,慢慢站了起来。 她扫视了群臣一圈儿,然后将目光停留在其中一人的身上。 “冯大人,你说本宫是谁?”那个被点到的冯大人没有说话,一个劲儿地向后退,想要把自己藏在人群当中。 “礼部侍郎冯伟,本宫问你,你可识得本宫是谁?” “臣…臣……”冯伟退无可退,支支吾吾的留在原地不说话。 “礼部侍郎冯伟,嘉建一百四十九年生人,嘉建一百五十八年三甲进士,曾任乐州知县、靖州长史,官至礼部侍郎。 在任期间,卖官鬻爵、草菅人命,曾命家奴抢夺百姓房产,打死打伤无辜百姓数十人之众,还要本宫将你做出的那些混账事一一都说出来吗?” “下官知罪,公主,您,别说了。”那个叫冯伟的礼部侍郎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你可知本宫是谁?” “您是前朝的锦乐公主,是前朝皇帝最为宠爱的锦乐公主。”冯伟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吏部员外郎郭大人?” 有了礼部侍郎冯大人作例,这个郭大人一听见锦乐叫了自己的名字,就急忙地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跪在地上道,“臣在。” “郭大人,你可认得本宫?” “下臣郭岩心,给锦乐公主行礼。” …… “怎么样?这些人可能证明本宫身份?”锦乐这话是看着钱宰辅说的。 此时的她脸上已然有了些血色,与刚刚面若白纸的她判若两人。 不待钱宰辅答话,锦乐又道:“若是想证明本宫和顾启钰的关系,只需要滴血验亲即可。来人啊,取一杯白水来!” 第233章 不仁不义不孝 现在的情形已经甚是清楚了,到底该站在哪一方,所有人都有了决定。锦乐刚说完,就有几个宫女内侍抢着跑了出去。没过一会儿,一个小宫女就端着一杯清水走了进来。 锦乐先刺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鲜血进去,“本宫在二十多年前被顾成天设计,今番回来就是要替自己和本宫的父皇报仇雪恨的。 这是我们余氏的天下,顾成天他当年是从本宫父皇的手中盗走了,本宫自是要替父皇夺回来!顾启钰,他已经答应本宫,得到你们那些把柄之后,就会将国号改为嘉建。” 滴了这一滴血,锦乐的脸色瞬间就变得煞白无比。 “朕不验!”顾启钰一把就将那杯水掀翻在地。 “她不是朕的母妃,不是!他若是朕的母妃,怎会和外人同伙来害朕?她不是!”顾启钰疯了一般的拉住众位大臣,不断重复着这些话。 “身为皇帝,你不顾百姓死活,只为报私仇、泄私愤,暗中联络天元、六安,使数万将士战死沙场,数十万百姓家破人亡,此为不仁; 趁着钺王带兵出征,想要占有手足之妻,此为不义; 亲手弑母,背祖忘恩,此为不孝。 如此一个不仁不义不孝之辈,本宫怎能容你?本宫引狼入室本就做错了,若是再让你成为万民之主,就更无颜去见父皇他们了。” 说完这些,锦乐在也忍不住的咳了起来,手帕之上,是大口鲜红的血迹。 她知道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之所以还要强撑着将这些说出来,是因为她还有心愿未了。 而这些,就是能帮着了解她心愿的筹码。 “来人,将…她带下去,好生服侍。”顾启钺不知该怎样称呼锦乐,最终也只是叫了一个‘她’字。 “我还想……”不待锦乐说完,顾启钺就冲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她定是想去见顾成天,那个造成她这一生悲剧的男人。 “谢谢。”这声谢谢声音不大,但却是锦乐由衷发出的。 一直以来,她都想去见见顾成天,即便是他已经昏迷不醒,她也想去问问他,是如何狠得下心,那般的对待她的? 可是顾启钰总是推三阻四的,这样那样的借口,就是不让她去,现在看来,这个亲子,竟不如一个别人的孩子。 …… “来人啊!将顾启钰给本王绑起来,” “是。”御林军立马上前将顾启钰制住。 “放肆,朕是皇上,你们这帮乱臣贼子,你们这帮逆贼,朕是天子,你们这是逆天而为,是要遭报应的。”任由他再怎么挣扎,还是被一左一右两个御林军架住了,丝毫动弹不得。 “顾启钰为君不仁、为兄不义、为子不孝,本宫以大景开国皇后的身份废黜其皇位,朝政暂由钺王顾启钺暂代,”许氏的诏书让顾启钰登上了皇位,如今又是她的诏书废黜了顾启钰,也算是有始有终。 “礼部侍郎冯大人收监,其他人暂且散去吧!”顾启钺发了暂代朝政的第一个命令。 “是。” 所有人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他们只想尽快离开皇宫,一刻都不愿多待。 “诸位大臣还请留步。” 众臣刚转过身,顾启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有些人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众位大臣不必惊慌,本王不过是想起还有一事未了。” “各位还请随本王来。” 顾启钰带着心有疑惑的众臣向着锦云殿的后殿走去。 他在每一根石柱之上敲敲打打,最后停在了一根石柱之前。 啪嗒一声,随着那钥匙转了一个圈儿,锁头应声而落,一个精致的锦盒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顾启钺打开锦盒,里面放满一个个卷轴,每个卷轴上面都写着朝中大臣的名字。 随着他拿出那一个个卷轴,好些臣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顾启钺拿着那些卷轴转过了身,然后直接将所有的卷轴全都倒在了石砖之上。紧接着,顾启钺又拿了一支蜡烛过来,将那些卷轴、连同放着卷轴的盒子,一起烧了个干干净净。 “本王不管你们曾经都做过些什么,今日之前的事情,本王就不再追究,若是今日以后再有人罔顾法纪,定当重责。” “谢王爷。” 直到最后一个火星熄灭,这些臣子的心才算是真的放了下来,今日的这一身冷汗总算是没有白出。 …… “众位大臣好走。”众人行至锦云殿的殿门口,与一路御林军撞了个正着。有眼尖地认出那带队之人,正是钺王府的那个人畜无害的管家——仲阳。 “怪不得钺王一直都那样冷静”有人小声嘀咕道。 听闻此语,众人刚刚退去的冷汗瞬间又布满了全身。 …… “钺儿,你之前说的……” “母后,您放心,待我将顾启钰处置了,适当的时候,会把皇位还给二哥的。但是,前提是他必须得像一个皇帝的模样,若是还和从前那般荒唐,就算是本王肯,这天下百姓和满朝臣民也是不会答应的。” 顾启钺这话是真心的,他只是想替白宛卿报了仇,后面不管谁当皇帝都好,只要他能够护住百姓的平安就够了。至于是谁,他是不愿意管的。 可是在许氏听来,顾启钺的这番话就好像是不想认账了一样。一瞬间皱起的眉头瞬间就散开了,奈何她现在势单力孤,只好附和着顾启钺道:“那是自然的。” 顾启钰被软禁在了皇宫之内,一切吃穿都正常供应,只等一切证据确凿,就会按照大景的律法将其处死。待一切都了了之后,顾启钺和白宛卿就可以远离这朝堂之上的是是非非,过属于自己的平淡小日子了。 可是,一切,都不是如想象那般的顺利。 第234章 一夜未睡 顾启钺替锦乐办了身后事,并将她以锦乐公主的身份将她葬在了前朝皇室的墓园之内。 自古以来的叛国者都是不得善终的,顾启钰勾结敌国的证据确凿,自是无法抵赖的。顾启钺当着满朝文武和许氏的面,判处顾启钰于一个月之后午门斩首。 之所以没有立即处死顾启钰,是因为白宛卿说过她要亲眼看着顾启钰被砍头。白宛卿刚刚产子,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一月的时间刚好够她恢复了。 “主子,您可要亲自去接福晋回来?”仲阳问道。 “不了,” 短短两年时间,大景三度易主,从全国百姓到满朝文武,全是人心惶惶。边境之地更是战火四起,饿殍遍野。 顾启钺的书案上摆满了奏折,待处置的事情更是一件接着一件。他虽战功卓着,但是对国家大事有好些不懂不通的地方。为了尽早熟悉政事,拯救万民于水火,他日日只能睡几个时辰,只恨自己不能分身。 “仲阳,你去把宛卿他们接回来吧!” “是。” “我那二哥和魏国公可回来了?” “主子,魏国公听闻您掌控了全局,便不敢继续向都城赶来,已经带着前太子重回封地了。” “魏国公他是想做什么?”顾启钺揉了揉脑袋,有些倦了。 “属下听说他将前太子和孙女魏氏日日关在一起,若是魏氏不生出孩子来,就不让他出去。” “魏国公这是想挟天子令诸侯啊!”顾启钺笑了笑,“你们找个时机将我那二哥救出来吧!本王既答应了皇太后,总是要履行诺言的。” “是。”仲阳退到了一旁。 “王爷,缇慕公主在宫外求见。”殿外有宫人禀报。 缇慕算是此番的有功之臣,若不是她及时将太后许氏带了过来,顾启钺虽然也能将顾启钰拿下,但是行事是不会这般顺利的。 “缇慕公主,本王正欲派人去公主那儿答谢,不想公主您竟然就来了。此番还多谢公主及时将太后请过来。” “来人啊,带缇慕公主去库中挑几件珍宝拿来赏玩。”然后顾启钺又对着缇慕道:“本王是粗人,缇慕公主有什么喜爱的自行去拿便是。” “王爷怎么能是粗人呢?听说您对五福晋的喜好是了如指掌的。”看着顾启钺那难看的脸色,缇慕又道:“多谢王爷赏赐,但是缇慕想要的并不是这些把玩之物。” “不知公主想要的是什么?”以为缇慕对他还没有死心,顾启钺原本就冷酷的声音又冷了好几度。 “哈哈哈,王爷不要误会了,缇慕希望王爷遵守自己的诺言就行了。” “你们先退下去吧!”顾启钺遣退了殿内的侍从,仲阳也要出去,却被他叫住了。和缇慕两人独处,那是不行的,要是来日白宛卿问起来,仲阳也好算是个证人。 “公主,本王是承诺你,待来日登上大位,便替你荡平六安的。可是眼下本王不过是代位而已,且国内诸多大事未定,公主这般着急前来,岂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王爷,现如今那皇位已经是您囊中之物了,若是您以此为借口,那就是欺瞒缇慕了;您说的外有内乱,缇慕倒是可以理解的。 缇慕此番前来,也不是逼着您现下就出兵北伐。但是父皇见我迟迟没有功成,已经数次催促我回去了……” “缇慕公主大可放心,本王既然已经答应你了,自然就不会食言,还请公主安心才是。” “那缇慕就静待王爷的佳音了。” 待缇慕离开口,仲阳问道:“王爷,咱们真要荡平六安吗?” 顾启钺没有直接答复她,而是道,“谁都想扩张自己的领土,但是六安国王做得实在是太过了,咱们就算是替天行道了。” “那属下这就派人起六安打探消息。” “这些都你做主吧!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顾启钺话说得很自然淡,可是仲阳却是大受震撼。顾启钺从来都是不擅长表达自己情感的,仲阳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也没听到过几次他表达自己的情感。 看来白宛卿还真是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改变。 缇慕前脚刚走,太后许氏后脚就来了。 她先是关心顾启钺,然后又问了白宛卿和白正德,云山雾绕地转了一圈儿,始终就不说正题。 “母后,您有什么直说就是。”顾启钺不得不出言将其打断,他还有一大堆事情没有处理呢,照着许氏这样磨磨唧唧,他今晚怕是不能睡了。 “钺儿,哀家知道你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处理。可是哀家这些日子总是做噩梦,不是梦见铭儿就是梦见平遥,梦里他们两个全都在哭着向本宫求助,可是本宫竟然怎么都抓不住他们。 哀家一共就只有两个亲子,现在一个也不在身边,哀家实在是思念他们的紧。钺儿,母后也不用你将帝位让给铭儿,他是个不成器的,皇位若是落在他手里,定是不成的。 哀家只希望你能将能早日将铭儿救回来,若是实在不成,你将平遥给哀家带回来也好啊!” “母后,人本王都已经派出去了,不管是平遥,还是皇兄,都会回到您身边的。” …… 送走太后许氏,顾启钺就开始处理政事。待到一桌子的奏折被看了个七七八八,他总算是能喘一口气了。拿起茶杯,里面的水已经凉透了。外面不知何时已经是夜色昏暗,烛灯高悬了。 “现在是什么时分了?” “回王爷,已经是四更天了。” 顾启钺叹了口气,又是一夜未眠。 比较起来,处理政事可是要比带兵打仗累多了。 关键是那些大臣总是上奏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今天的天气怎样,树上结了什么果子,再不就是反反复复的请安问好,光是处理这些,就浪费了他好些时间。 “不行,明日定得找些人将这些折子过一遍再送过来,不然早晚得累死不成。”顾启钺打定了主意,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再过一个时辰,他就得去和那些武将议事了。 “宛卿,你在做什么啊?” 第235章 平遥的遭遇 好像是听见了顾启钺的嘀咕,白宛卿这边打了一个喷嚏 “皇嫂,定是皇兄在想你。”说话的正是平遥公主。 数月前,平遥被许氏关在自己殿里,不得进出,也不知她是看了什么话本子,突然就萌生了想要自食其力的想法。 她从密道离开皇宫的时候,随身的包裹里面只有几块儿糕饼和一些散碎的银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平遥在四海茶楼之内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俊俏的小少爷,然后就雇了马车,直奔城门而去。 长这么大,她最多只是在都城之内逛过,还从没看过都城之外的风景。 看着窗外不一样的风景,平遥很是高兴,可是新鲜劲儿还没过,平遥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将抱过中的糕饼吃光之后,她叫停了马车,给车夫结了账。然后就随意走进了一家酒楼,点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吃饱喝足就直接要走。 “这位客官,您账还没付呢!”门口守候的小二直接叫住了平遥。 “哦,小……”平遥想说让身后的丫鬟小七付,但是又想到自己此行是一个人偷溜出来的。 “本……少爷忘了,这就付。”平遥将自己随身的包袱解了下来,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小二的手中,然后就要离开。 可是又被小二一把给拽住了,“这位客官,您是在开玩笑吗?您点那一大桌子菜,足足有二十几两银子,您给五两是怎么意思呢?” “放开你的脏手,差多少银子本…少爷给你就是。”平遥甩开了小二的手,极其厌恶的甩了甩袖子。 “呦,少爷,是小人的不是,您将余下的十几两银子补足给小的吧!”小二看着平遥的眼神满是讽刺和戏谑。 平遥掏出了一些散碎银子,那小二脸上嘲笑的表情更加深了。 “够了吧?”平遥已经将包裹里的银子全都掏了出来。 “呦,您还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少爷。小的来教教您,这是一两、这是二两,这些加起来只有六两。” 小二指着平遥掏出的那些零散银子,掰着手指头道:“加上之前的五两银子,一共是十一两,您还应该再给小的十二两银子。”那小二双手抱环,斜睨着平遥。 “本少爷一共就带了这些,剩下的明天交给你。”平遥转身就要出门。 “诶,”小二拦住了平遥的路,“这位少爷,本店从来就没有赊账的先例,您也是有身份的人,不如就暂且拿块儿玉佩放在小的这儿,然后等明日让您府上的下人来赎回去,您看如何?” 看着小二那狗眼看人低的架势,平遥真是后悔,早知如此,自己就多带一些银两了,那样就能直接砸在他的脸上,岂不痛快? 平遥摸遍了全身上下,竟没带一个配饰。 “那个,本少爷今日什么都没带。这样吧!你派个人跟着本少爷回去拿钱就是了。”平遥的底气有些不足,这爱刚刚出来一天,就得回去了,到时候岂不是会让人笑掉大牙? 可是这些在小二看来就成了心虚的表现,“也好,可是不知少爷家住在何处呢?”语调中掩饰不住的看不起。 “本少爷是都城钺王府的主子。”平遥想了一圈,皇宫之外可以相信的人,也就只有白宛卿一个。 “没想到竟是钺王府的人,公子还请少待片刻,容小的和我们掌柜地回禀一声。” “好,本少爷就在这儿等着,你们去吧!” 平遥又坐回了饭桌前,等着小二回来。她这次出来有些仓促了,想着这次回去定是得多带些银两再出来,还得在带一个丫鬟,让她帮自己按按腿。 “掌柜的,就是他!”没过一会儿,小二就回来了,除了一个掌柜的,他还带回了几个彪形大汉。 “你就是掌柜的吧!你想得还挺周到,这些人路上保护本公子也是好的。放心,等到了都城,本少爷是不会亏待你的。”说着平遥就抬起脚向外走。 “等等,”掌柜的一发话,其中一个彪形大汉就将平遥拎了回来。 “敢问这位少爷是钺王府里的哪位主子呢?” “本少爷是……是……”平遥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 那掌柜的将平遥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个遍,“你撒谎之前也不打听打听,钺王府只有两位主子,一是钺王殿下,然后就是钺王福晋,你是哪一号人啊?” 平遥急红了脸,“本宫是大景的平遥公主!” “哈哈哈,你若是平遥公主,那我就是皇上了,来,乖女儿,叫声父皇来听一听。”小二调笑着就要去摸平遥。 “大胆,你们竟敢对本宫不敬,小心本宫砍了你们的狗头!”小二还真被平遥给镇住了,伸出的手就那样停在了半空中。 “呦,平遥公主,你现在又是个女人了?大爷我便来看看你到底是个女人还是男人。”说着那小二便向着平遥的胸前抓去。 “放肆,你要做什么?你若是敢轻薄本宫,本宫就要把你们都做成太监!”平遥大声的叫喊着。 掌柜的一把抓住了小二的手,对着那些彪形大汉道:“你们,把她带下去,好生看管!” “姐夫,难不成你真信了他的话吗?”小二对着掌柜的说,“我看他就是一个骗吃骗喝的骗子,平遥公主怎么会身上一点儿贵重物品都没有,就这样跑出宫来? 且咱们这儿,距离都城少说也有几十里,姐夫您想想,若她真是平遥公主,是怎么到这儿的?依我看,她就是借着公主走失的档口来骗吃骗喝的骗子。” 掌柜的有些犹豫不决,小二继续道:“姐夫,就算是退一万步说,她真是平遥公主。 可是您听到她说的了吗?她是要将咱们全都变成太监的。 反正她身上现在没有任何的信物,又是孤身一人,不如……直接将她卖给六安的那些客商。” 掌柜看着店小二思虑了良久。 “此事,我交给你,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千万别节外生枝,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她,直接将她发卖了便是。” “姐夫,您就等好吧!” 第236章 被绑架的平遥 “平遥公主殿下,是小人的不是,小人给您赔罪了。”小二一边扇着自己的脸,一边给平遥松绑。“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大量,可否饶恕小人这一次?” 平遥本是想要发作的,但是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若是惹怒了他们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便道:“本宫这次就不同你计较了,你既认出了本宫的身份,就把本宫送到最近的官府吧!” “平遥公主殿下,现在时日已晚了,不如您就在小店儿歇下吧!上房都已经不给您准备好了,就当做小人们给您赔罪了。” 折腾了这么半天,平遥的确有些累,“咕咕咕”就连肚子也不争气地发出了叫声。 “公主殿下,吃的小人们都已经给您备好了,您今晚就在小的这儿歇上一日,明天一早,小的就送您去官府。”小二戏做得倒是很真,直接就跪在了地上磕起了头。 平遥实在是太累了,“那好吧,本公主今日就在此歇上一歇了。” …… 夜里平遥睡得正香,然后就感觉有人推开房门进来了。 她刚想睁开眼睛看看来人是谁,然后就被人用麻布捂住了嘴,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叫喊,她就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 等平遥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捆住了手脚,蒙住了双眼,关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之内。 来来回回有些颠簸,平遥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关在了船上。空气中还夹杂着一些又腥又臭的味道,她只觉得十分恶心,想吐,但是嘴又被塞上了麻布,想吐又吐不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船好像停住了。 就听外面有人在问:“这么晚还要过关啊?” “没办法,货催得紧。这个是小的孝敬您的,您和兄弟们拿去吃酒,辛苦官爷这么晚了还在这儿守着。” “哈哈哈哈,还是你小子懂事儿。这车里装的都是什么啊?” 平遥听到这儿,就使劲儿地向周围撞去。 “怎么还有声音呢?这里面有活物?”平遥的努力冲撞让外面的人察觉到了异样。 “官爷,就是几只家养的鸡,那客商就爱吃散养的鸡,这不小人带了几只一起过去,也能卖个好价钱不是?” “打开看看。” 平遥的心砰砰直跳,她觉得自己终于要获救了,她要让这个官兵去做御前侍卫。 “官爷,借一步说话。” …… 没过多一会儿,就听外面的官兵道:“放行!” 平遥急了,直接用头、用脚、用了身上一切能用的东西向四周撞,尽管发出了更大的声音,但是船再也没有停下来。 平遥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耳边,她很是后悔,为什么不在宫里好好的当公主,非要出来自力更生。若是能重来一次,她一定会在宫中好好做她的小公主。 船又走了很长时间,平遥只觉得头晕脑胀的,难受得不行。她还在迷糊着,就被人拽到了甲板上。 “你这个小蹄子,想死是不是啊!”像是桨橹一样的东西一下一下的打在平遥的身上。“为了你,老子多花了五十两银子。老子让你不老实,让你不老实。” 刚开始,平遥还尽力的散躲,到了最后,她疼得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就那样躺在船上任人打。她很想说她是大景的平遥公主,说只要能将她送到都城,自己就能给他五十两、五箱子、甚至是五车金子都行。 可是她的嘴被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连被打的酸水也只能吐在那麻布之上。 就在平遥以为自己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那人停了下来。 “老二,咱们这一趟人数本就不够,你要是将她打死了,就没法回去交代了。”好像是被另一人制止住了。 少倾的安静,平遥只觉得自己身上的骨头好像都被打碎了,浑身上下疼得不行。还没来得及喘上几口气,然后就被人粗暴地扯下了嘴里的麻布。 那人厌恶的将麻布扔在了一旁,然后将水浇在了平遥的嘴里。 很长时间没进水米了,平遥早就喝得不行了,可是一下子浇了这么多的水,呛的她直咳嗽,刚把呛到嗓子里的水咳出来,她又本能地将嘴边的水咽了下去。 “本宫是公主,是平遥公主。你若是能将本宫送回都城,本宫定让母后给您一大堆银钱,五千两黄金、五万两,只要你能将本宫送回都城,你想要什么都行。”平遥向四周胡乱的抓着。 “我亲爱的小公主,咱们已经不在大景境内了,都城您是回不去了。我要是您,就多喝两口水、吃点东西,我们还得赶路呢!” 然后这人塞了一块儿干巴巴的馒头给平遥,饥饿促使平遥大口大口地嚼了两下,但是还没等咽下去,因为吃得太快,平遥噎住了。 “老大,公主殿下竟然也是这般吃馒头的,比咱们还不如呢!哈哈哈……”四周都是哄笑声。 面前的人似乎没笑,他又给平遥灌了口水,然后将麻布重新塞回了平遥的嘴里。 …… 又过了很久,他们终于停下来了。平遥被他们赶上了岸,好像又换了马车。 没多一会平遥又被赶下了马车,然后就听两个人再用六安语音交流。 平遥本是跟着皇子们学过六安话的,可是她当时没有用心,现在也就只能断断续续听明白几个单词。 大概意思好像是那人在贩卖她们,正在就着她们的品相在讨价还价。 最终的成交价格平遥没有听清楚,然后她们又被赶回了车上。 又七拐八拐地拐了一天,她们终于被摘掉了眼睛上的布条。 这是一处庄子,四周全是凶神恶煞的六安大汉。被卖过来的,算上平遥,一共有五个姑娘。 六安人和大景人长得不一样,那四个姑娘从来就没有见过,害怕地抱在了一起。 见平遥与平常带过来的大景姑娘不一样,那人用撇脚的大景话问道:“你不害怕我们吗?” 平遥其实心里也是十分不安的,但还是壮着胆子,哆哆嗦嗦地说:“我是大景的公主,你要是能将我送回去,或者送到六安皇帝的面前,我定让他们赏赐你们高官厚禄。” 见那人一脸迷茫的样子,平遥又绞尽脑汁地用尽记住的几句六安话,拼凑着重复了一遍。 第237章 偶遇白明炯 话音刚落,那几个人就哈哈大笑。 为首的笑完之后,指着平遥道:“她,脑子有问题,单独关在一间屋子里。”然后不管平遥再怎么叫喊,也没有任何人搭理她。 接下来的日子简单枯燥,有专门的人来教她们六安日常的用语,教她们琴棋书画、歌舞曲调,还有,怎么勾引男人。 平遥一开始是不想屈服的,甚至极度欲寻思,可是总是不能得逞,换来的只有打骂和不给吃食。后面但凡有什么学不好了,也是打骂和不给吃饭。几次下来,平遥也就学乖了。 她已经完全丧失了重回大景的信念,整日练习怎么做一个花魁。 因为平遥很多礼仪都是自小就学的,比其他人学东西都要快,自然而然就受到了其他四个人姑娘的排挤。 …… 几个月之后,平遥用花名‘佩云’出道,凭借《月宫仙子》一炮而红,一举成为了‘惜花阁’炙手可热的姑娘。 惜花阁全是大景的姑娘,这些姑娘和平遥不同,她们大多都是出自寒门,被自己的父兄卖过来的。六安人对自己国家的女人早已经司空见惯,所以惜花阁的生意特别好。 佩云姑娘的名号也是响遍了全城,卖艺不卖身的规矩更是让众多富家子弟趋之若鹜。老鸨对于平遥也算是照顾了,尽可能给了她很大的自主权,但是有一样,就是不让她接待来自大景的客人。 这一下子将平遥所有的希望全都堵死了,其他的大景姑娘又嫉妒平遥一来就能成为花魁,谁也不肯帮她传递消息。 …… 也许是冥冥之中一切都已定好,平遥竟然遇见了白明炯。 白明炯的生意已经开遍了六安很多大城市,来平遥所在的拉雅城是来开分店的。白明炯财大气粗,拉雅城的城主都将其奉为座上宾。为了招待白明炯,城主便带他来了惜花阁。 “去,让佩云姑娘来好好招待一下贵客。”城主只想好好招待好这个连皇室都看重的大景商人,好为自己的仕途铺路。 “城主,佩云姑娘是不接待大景的客官的。”老鸨面露难色。 白明炯本就不想来这种地方,便佯怒装着想要离开。 可是不曾想却一下子让城主动了脾气,他觉得自己脸上无光,和老鸨说若是今天佩云不能出来见客,那他这就让人将惜花阁夷为平地。 惜花阁的老鸨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城主大人,您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呢?您容老鸨我将话说完啊!”老鸨扭动着自己腰身:“佩云姑娘虽不接待大景的客人,但城主您的贵客,佩云能接待那是她的福气。” “来人啊!让佩云姑娘出来见客。” 佩云在侍女的搀扶下,款款地走了出来。 一见到来人,平遥直接就愣在了那儿。白明炯也是大吃了一惊,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可眼尖的老鸨还是看出了异常:“怎么?二位认识?” “妈妈多虑了,佩云是太长时间没有见到过大景的男子了。”平遥解释道。 “佩云姑娘,即便是在大景也是少有的美女,在下不免有些失神,还让诸位见笑了。” “哈哈哈,那你今晚就好好享受吧!”城主冲着白明炯挤眉弄眼。 待到二人进了房间,白明炯就要给平遥跪下。 平遥一把扶住了他,将他顺势拉到了床上。 “嘘,门外有人。” 然后平遥就翻身将白明炯扑在了床上,她假意和白明炯亲吻,实则在留心门外的动静。待到门外偷听的人走了之后,平遥正欲起身,却看见白明炯的脸早已经变得通红。 平遥其实也从来没同任何一个男子这般亲密过,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立马从白明炯身上爬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背过身冲着白明炯。 “白家哥哥,你不要误会,我,本宫不是同所有客人都这样的。” “我…我知道。”白明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像是又变回了之前那个不善言辞的他。 他走到桌子前将整整一壶茶一饮而下:“平遥公主,您怎么到六安来了呢?” 白明炯虽是一直在外经商,可是大景发生的一切他都是知道的,自然也是知道平遥走丢的消息。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竟会在六安的妓院见到平遥。 平遥将自己一路上的遭遇全都和白明炯说了。 “白家哥哥,你会把我带回去的,对吧?”平遥的泫然欲泣,不自觉用勾魂的眼睛看了白明炯一眼。 平遥原本是极其张狂的性子,没想到如今竟变成了这般模样,白明炯生出一种特别想保护她的冲动。当然,即便是没有这种冲动,他也是要把平遥带走的。 “自是当然,公主殿下您放心,我这就去同那老鸨交涉,将你带回大景。” “白家哥哥,”平遥的软软的声音一出,白明炯觉得自己全身都要酥了。“你若是现在就同那老鸨说是要赎我,那老鸨定然会生疑的。莫不如,你明日早上和那城主去说。” 看着平遥小女儿姿态,白明炯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公主,您去榻上睡吧,待明日一早我就去赎你。” “那个……白家哥哥,老鸨夜里会让人来查房的,若是你,你不和……在一张床上……”平遥终是没有将一切说出来,她低下了头,脸已经红得要滴出血了。 见白明炯半天没有说话,她急忙抬起头看向白明炯:“我不是和所有男人都这样的,这间屋子,你是第一个进来的男人。”说完她又慌慌张张的低下了头。 “我知道,我知道。”白明炯只能重复这几个字,他觉得自己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何处了。 平遥先是慢慢地挪到了床上,躺在了里面。然后,白明炯红着脸,一步步走了过去,和平遥隔了远远的一段距离躺下了。 为了不碰到平遥,他堪堪只沾了床边,半个身子都悬在半空之中。 第238章 平遥和白明炯 就这样半悬在空中,白明炯闭着眼睛,但是一夜没睡。 自然,躺在里面的平遥亦是一夜未睡。 原本她以为自己是嫡公主之身,只有天下最优秀、最帅气的男儿才能配得上她。可是经过这么一遭,她直到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嫁人了。 她有些期盼能发生些什么,可是两个人身体僵直,就这么在床上躺了一整夜。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二人都是浑身酸疼的难受。 “白老弟,看来昨晚,你很是放纵啊!哈哈哈哈……”白明炯直不起来的腰在城主眼中是别有深意的。 他在拉雅城做城主已经有了好几年了,但是拉雅城的油水并不多,他早就想调到别处了,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我……”白明炯正欲解释,但是想着反正要替平遥赎身的,被这样误会倒是也方便。 “城主大人,在下有一事相求。” “白老弟怎么这么见外,你直接说就是了。”城主揽着白明炯的肩膀想楼下走:“莫不是你看上了昨晚那个佩云姑娘,想让我帮你将她赎出来?” “城主大人,您还真说对了。” “老弟,你这可就为难老哥我了。”城主其实正发愁要怎么拉拢白明炯呢!之所以装出为难的样子,不过是为了一会儿能更好地谈条件。 “可是既然老弟你开口了,那再怎么难老哥都要帮你试上一试。” “城主,用多少钱,你开口就是了。只不过,这些天,佩云姑娘……” “老弟,这不是银钱的问题。佩云姑娘是这惜花阁的头牌,只怕他们不肯放人。不过我肯定是尽力去促成这件事为的。老弟你放心,不管成与不成,这些日子佩云姑娘都不会再接客的。” “那就多谢城主了。” “哎,你我兄弟,怎的如此客气。” 最后平遥终是被白明炯带走了,条件就是白明炯会帮城主打通上面的关节,让他调到六安最富庶的城中去。 …… “白家……白三公子,多谢您将本宫救了出来,不管花费了多少银子,待到回到都城,本宫都会十倍还给你的。” “公主客气了……”白明炯话刚说了一半,平遥就钻进了马车里面。 好像自打从惜花阁出来,平遥就和白明炯疏远了很多。白明炯只觉得她是因为归乡心切,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一路上歇脚住店,平遥再没有和白明炯说过一句话。 …… 临近大景的时候,平遥让丫鬟叫白明炯过去。 白明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随着丫鬟来到了平遥的房内,她将所有的丫鬟全都遣了出去。 “白三公子,本宫唤宛卿为姐姐,便也叫你兄长吧!”平遥言语冷漠,神情举止都甚是生疏,白明炯甚至觉得那日他在惜花阁遇见的,和眼前之人不是同一个。 “公主有什么吩咐直接说就是了。”白明炯的语气也变得生硬了起来。 可是平遥好像一点儿都不在乎,“兄长,此次本宫在六安的遭遇,还希望您不要同任何人讲。不为别的,大景的皇室丢不起这个人,若是您说了出去,就等于逼平遥走上绝路了。” “公主请尽管放心,白明炯定是不会和任何人提起。到了都城,若是有人问起,我只会说您混在商队里,让我发现后,就命我带您去六安游历了一圈,其他的,白明炯只字不会和别人提起。”说完这些,白明炯也没和平遥打招呼,直接转身就离开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特别失落,很是生气。 接下来的路,他也不再看平遥一眼。将自己之前的心动全都归结为了因为在异乡,思念亲人,突然间见到了平遥,才会那样。 两个主子不说话,其余的人就更不敢说话了,他们这一路人马,十分压抑谨小慎微的前行。 半路竟然十分巧合地遇见了同样赶往都城的白宛卿一行人。 “三哥,公主怎么和你在一起了呢?”平遥一上来就说自己累了,与之前的行为相比很是反常,随口便问了一句。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平遥公主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和着我的商队一起去了六安。”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白明炯的商队早就出发了,平遥公主怎么能混进他的商队呢?但是当着白正德的面,她也就没说什么,简单地和白明炯说了一下都城现在的情况。 白正德看了看眼前的这对双胞胎儿女,“明炯,这次回都城,你就别再离开了吧!他们兄妹几人都已经有了孩子,爹也得好好给你寻摸一门亲事了。 “爹,儿子还有很多生意等着处理呢,娶亲的事情不着急,待日后再说吧!” “好,你们兄妹两个说说话吧!我出去看看孩子们。”也许是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可以明显感觉到白正德变老了,原本魁梧的身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佝偻了。 “三哥,你和平遥公主是怎么了?” “怎么了?”白明炯心里一惊,但是面上不动声色。 “我的商队正好回来置办货物,平遥不知怎的就混了进去,然后就跟着我到了六安。她是公主殿下,我是一介白丁,我和她能有什么事情呢?” 感觉自己说的话有些酸了,他又连忙岔开了话口:“小四,这次回都城你可做好准备了吗?若是不能杀死顾启钰,你可想到这种可能了吗?” “顾启钺既然说了,总是会做到的。” 白明炯又和白宛卿闲聊了几句,然后找借口就离开了。作为双生子,他们对于彼此都太过熟悉了,白宛卿知道白明炯这是不愿意说,他这般的不愿开口,反倒更是说明了有问题。 既然他怎么都不开口,那就得从平遥这边下手了。 平遥性子单纯,想必两句就能套出来发生了何事。但是白宛卿想错了,这一次也不知道平遥是经历了什么,原本灵动的大眼睛里没有了一丝光亮,整个人突然就变得十分稳重了。 一说到关键的事情上,平遥就顾左右而言他。 “平遥,你这是怎么了?”迂回战术不行,白宛卿就直接发问了。 “没怎么啊!宛卿姐姐,我是这一路太累了,想要好好歇上一歇罢了。”平遥很想极力装出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在惜花阁待了那么久,什么脸都能切换自如了,可是竟怎么也不能和从前一样的单纯了。 她背朝着白宛卿,生怕白宛卿看出什么,因为照镜子的时候,连她都不认识镜子中的人了。 第239章 顾启钰死了 两人都是这般的异常,让白宛卿更加想要一探究竟。 白宛卿一边赶路,一边在思考这两人之间到底是有了什么事情,但是一直也都没有个头绪,很快就来到了都城。 顾启钺已在城门口等候多时了,看见白宛卿他们的车队直接就驱马迎了上来。他先是给白正德行了个礼,然后眼睛就粘在了白宛卿的身上。 “你瘦了。” “咳咳,”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白宛卿还有些不太适应,“三哥,你将平遥公主送回宫里吧!太后娘娘想必早就着急了。” 这一路上她是想尽了办法,想将二人凑到一起,可会每次总是被他们以这样那样的家口躲开了。 “不用了,宛卿姐姐,大家一路上也都累了,你们还是先回府好好休息吧!”然后平遥就跟着太后派过来的宫人回了宫。 顾启钺他们二人和白正德、白明炯等人也分开了,各自向着府中走去。 “宛卿,你终于回来了,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么想你。”顾启钺干脆连马都不骑,直接同白宛卿坐在了马车之上,他将白宛卿环在胸前,用力吮吸着白宛卿身上的味道。 白宛卿被这么直白的表白烧得脸上通红,但也是含羞带怯的小声道:“我也想你了。” 二人耳鬓厮磨了许久,到王府时,顾启钺是直接将白宛卿横着抱下马车的。 “别人都看着呢!” 顾启钺冷着眼扫视了众人,所有人都十分有眼力的转过了身。 “这下就没人看见了,再说,我在自己家抱自己的老婆,还用顾及别人看不看吗?” 顾启钺将白宛卿放在了床榻之上,“你都不知道,那些朝政有多难搞,”顾启钺将白宛卿圈在怀里,轻抚她的秀发,像孩童一般的抱怨着。 “你总算是回来了,待帮你报了仇,咱们马上就离开这都城,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小庄园,过自己的小日子。”说着说着,顾启钺的声音就小了下来,白宛卿侧脸一看,他已经睡着了。 这段时日,顾启钺一直都没能睡上一个好觉。如今白宛卿回来,他便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抱着她好好的睡上一觉。 感受着这久违了的怀抱,白宛卿也不知道何时沉睡了过去。 …… 一月之期已到,几天以后,就是顾启钰被砍头的日子。 白家老大和老二已经先白宛卿他们一步回到了都城,他们一大家子、白宛卿、连同顾启钺都出现在了顾启钰斩首示众的现场。 先斩首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随着刽子手每落下一刀,就有一颗头颅滚到了地上。 一连砍了几人脑袋,就连空气之中也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白宛卿到底和男人们不同,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的。原想着自己定能没事儿的,可是真到了现场,她控制不住地吐了出来。 “宛卿,你还好吗?”顾启钺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从绣夏手里接过帕子,替白宛卿擦掉嘴角残留的呕吐物。 “要不然你且先回去吧!我满在这儿看着,顾启钰今天是必死无疑了。” “我没事儿,”白宛卿闭着眼睛直起了身,想大呼两口气让自己舒服些,没想到问道空气之中的血腥之气又开始吐了起来。 “罪人顾启钰,身为大景的国君,非但不能保大景百姓以平安,还勾结敌国,致使数万将士无辜丧命。奉圣母皇太后之命,将其于午门斩首。” 然后顾启钰便被刀斧手拉了出来。他身上插着草标,头发凌乱,没有一点儿当初帝王的样子,看起来与一般的犯人并无二样。 “贱人!白宛卿贱人!”他一出来就开始骂:“顾启钺,你个王八蛋,为了一个女人,就要将朕置于死地,你们这帮乱臣贼子,会遭到报应的!”语毕,天空之中轰隆隆的打起了雷声。 “听见了吗?朕是真龙天子,你们这般对待朕,都是会遭到报应的。不着急,朕就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 监斩官看了看顾启钺,后者朝着他点了点头。 “午时已到,来人啊!斩立决!” 啪一声,监斩官扔出了一只令箭,然后刽子手就推出了一个龙头铡。 虽是有龙头铡斩昏君的说法,但是从古至今并没有一个被斩杀的皇帝,所以这个龙头铡还并没有沾过血。 行刑的刽子手将顾启钰身后的草标一下子甩到了一旁,他的身子害怕的开始抖了起来。 白宛卿看着眼前的一幕,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起来。和顾启钰不一样,她这是激动的颤抖。 顾启钺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环上了她的肩,将白宛卿靠在了自己身上。 “放心,我没事儿。”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平稳下来。 刽子手拿起龙头铡,将顾启钰的头放在了铡刀之上。 白宛卿握紧了拳头,指甲都嵌在了肉里。终于,她终于能替上一世的自己和白家众人报仇了! 她咬紧牙关,屏住了呼吸,眼睛盯着那铡刀都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错过了铡刀放下来的画面。 就在刽子手将要放下铡刀的那一刹那。 “刀下留人!”一个骑马的传令官远远就高声喊着,来到了刑场之内。 “圣旨到,太上皇有旨,钰王一案有诸多疑点,暂且将其收监,待彻查此案之后再作惩处。” “太上皇?” “对,钺王殿下,太上皇醒了,让您进宫见驾。” “哈哈哈哈,”顾启钰虽然都已经尿湿了裤子,但这种劫后余生的快感让他兴奋的不行,他挣扎着直起了身,“朕说过,朕是真龙天子,尔等贼子奈何不了朕的,哈哈……” 最后一个哈还没哈完,然后就听哐当一声,顾启钰的人头应声而落,血溅了一地。 第240章 一起进宫 传令官的佩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顾启钺的手里,剑还在向下滴着血。 所有的人全都呆在了那儿,谁也没想到顾启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直接砍下顾启钰的人头。 空气仿佛直接就凝固住了一般,每个人都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鲜血滴下来的声音。噗通,传令从马匹上面跌落了下来,打破了这片平静。 顾启钺走到了传令官的面前,将手中的剑一扔:“大人的佩剑若是不想要了,直接去钺王府找管家仲阳就是。本王赔你一柄新的。” “钺王,您怎么……怎么敢公然违抗圣旨?”传令官颤抖着从地上捡起剑,说完这话他又有些后悔,生怕顾启钺一个不高兴顺势也斩下自己的头。 “抗旨?本王何曾抗旨?”顾启钺说的一点儿也不心虚,就好像刚刚斩杀顾启钰的不是他一样。 “您,您刚刚斩杀……”传令官害怕的上下牙齿直打架。 “顾启钰吗?他罪大恶极,人人得以诛之。本王诛杀他是为国除敌、为民除害、是顺应天命,替天行道,何来抗旨一说呢?” “可是,太上皇……” 顾启钺游侠不耐烦了,“前面带路,其余的本王自会去和父皇分辨。” 正欲离开的他却被白宛卿拽住了,“我和你一起去!”她直直的看着顾启钺的眸子,眼神满是坚定。 “宛卿,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你在王府里安心等我就是了。”顾启钺双手捧住白宛卿的脸,将她脸上的眼泪拭去,还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不,我要和你一起去。”白宛卿用力摇着头,死死地拽着顾启钺的衣角,不让他离开。 顾启钺无奈地笑了笑,拉住了白宛卿的手,“那好,咱们就一起就进宫面见父皇吧!” 白宛卿笑了笑,回过头,向着余下的白家诸人道:“爹,诸位哥哥,二位嫂嫂,还劳烦你们帮我照顾好焕晟。” 白家每个人都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岳丈大人,你们尽管放心,我定会将宛卿毫发无损的带出来。” “小四,王爷……我们就在宫门口等你们出来。” 若是宫中发生了什么变动,那么他们也好第一使劲就冲进去。 白宛卿向着他们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要走。 “绣夏,你这是去做什么?”刚走两步,他就叫住了跟在身边的绣夏。 “奴婢自小就跟在福晋身边,自是要一直照顾您的。” “宫中宫女那么多,怎的会需要你来照顾呢?焕晟和铁砂都需要你的照顾,只有你在,我才可以放心。” 她又贴着绣夏的耳边说道:“你放心,即便是太上皇醒了过来,他也是不会将我钺王殿下怎么样的。现在军中的势力全都掌握在咱们这边,即使是陛下也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这种时候咱们府里要是自己出了乱子就落人口实了,你将府中那些丫鬟婆子全都管住了,我才好安心。” 绣夏略微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福晋,您放心吧!” 白宛卿和顾启钺是手拉着手进宫的,只要两个人在一起,那即便是刀山火海,也是无所畏惧的。但是,顾启钺又怎么会让白宛卿处于危险之中呢? …… “参见父皇。”他们二人卿跪在地上给顾成天磕头行礼。 顾成天正半坐在床上,太后许氏正给他喂着参汤。 见到顾启钺二人,顾成天直接就将参汤碗甩了出去,“你怕不是恨不得让朕早些没了吧!” 顾启钺一把护住了白宛卿,“父皇您能醒过来,儿臣自是欢喜万分的。但是不知儿臣做错了什么,竟然惹得您如此生气?” “欢喜万分?朕让你刀下留人,你怎么偏偏就砍了你大哥的头啊?那可是你骨肉至亲啊!他再有什么错处,你将他囚禁、贬斥都好,怎么就要了他的命呢?”顾成天气血上涌,直接咳出了一口鲜血。 “陛下,您还是安心养病要紧,太医嘱咐您切勿再动怒了。”许氏柔声地劝慰道。 眼前的一切是她喜闻乐见的,只有顾成天醒过来,顾启铭才有机会重新夺回王位。 “父皇,大哥虽是儿臣的至亲骨肉,可是他所做的那些事情,人神共愤,若是再有一次机会,儿臣只恨不能早早的将他砍杀了!”顾启钺直起了身子。 “放肆!逆子!”顾成天不住地开始咳嗽,许氏赶忙帮着他开始顺气。 “逆子,你是想造反不成吗?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如就让你和你那个母妃一起死了。” “那您就当做儿臣和母妃一起没了吧!”顾启钺站起了身,又将白宛卿扶了起来直接就向着殿外走去。他只有两个禁脔,一个是白宛卿,另一个就是他的母妃。 “逆子,逆子,你给朕回来,回来……” 任凭顾成天和许氏在后面怎么呼喊,顾启钺头也没回,拉着白宛卿就走了。 “启钺,咱们就这样走了吗?你为了帮我报仇,已经亲手斩杀了顾启钰了,若是再将陛下气出个好歹,天下人不知该怎样议论你。” 顾启钺站住了,“宛卿,我进宫不过是想看看父皇他是不是真的醒过来了,看完了,这一趟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至于其他,你无须担心,我身上的名号多了,是不在乎他们怎么说我的。这个世上,我只在乎你一个。” 城门口,白家诸人和仲阳他们全都守在这儿。 “王爷,小四,你们没事儿吧?”白明炽开口喊道,然后就被白正德瞪了一眼:“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府再说。” “国公爷,国公爷留步。”他们一行人刚刚上马车,宫中的内侍就跑了出来。“国公爷,陛下传您进宫。” “爹……”白宛卿有些不想让白正德去,总感觉顾成天会对他不利。 “没事儿,小四,你先和王爷回府等着我吧!为父不会有事儿的。” 有嘱咐了白明熠几句,白正德就跟在内侍的身后进了皇宫。 “启钺,你说陛下让我爹进宫是有什么事儿呢?” 第241章 带话 “依我看,他最多也就是和岳父打打感情牌,让他来劝说我在群臣面前服个软,然后他给我一个台阶下。你放心,他是不会为难岳父的。” 他双手握住白宛卿的双手,“你若是实在不放心,那咱们就去国公府等着岳父回来吧!” “好,谢谢你,谢谢你为白家、为我所做的一切。” “我是你的夫君,咱们本就是一体,和我这般客气做什么呢?” 白宛卿倚在顾启钺的身上,最近她觉得自己越发软弱了。 重生之时,她是带着一腔怒火的,恨不得能够立马就将顾启钰碎尸万段,食其肉,饮其血。 可是自打和顾启钺成婚,她好像就越来越柔软了。虽然还是对顾启钰有着无比的恨意,但是比较起来,她更希望能和顾启钺过上平淡幸福的小日子。 若是因为顾启钰这个狗东西搭上了顾启钺,她宁愿顾启钰没有死。 国公府内。 “王爷,小四,顾启钰现如今已经不在了,你们以后是有何打算呢?” 众人在等着白正德回来,便随口聊起了天。 顾启钺看了看白宛卿:“我们原本是商量好待到顾启钰一事了了之后,就寻一处远离尘世的世外桃源居住的。但是现在看来,怕是要推迟了。” 原本他们是想着顾启钰死后,把皇位让给顾启铭,这样一来,他非但不会责怪白家众人,还会依仗白家。白宛卿他们离开也不会有什么顾虑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在床上躺了许久的顾成天,竟然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醒了过来。眼下他刚醒,自是没有办法、没有能力对顾启钺他们下手的,可是日后如果白宛卿他们二人走了,他定然是会报复白家的。 所有没有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前,他们二人是没法离开的。 在出宫的路上,他们二人就已经商量好了,若是这番就抛下众人离开,那就太不负责任了。 …… 皇宫之内,顾成天独自躺在龙床上,脸上毫无血色,身边放着染了血的帕子,好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驾鹤西归了。 “正德,你来了。”顾成天好像是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是费了半天劲儿还是没能行。 “臣白正德参见陛下。”白正德规规矩矩地向着顾成天磕了一个头。 “正德,正德,你是在怪朕吗?咳咳……” “臣不敢。”白正德没有抬头,也没有起身。 “可是私下里,咱们从不以君臣相称的。正德,你起来,”顾成天说着就向白正德方向伸出了手,险些掉在地上,还好最后一刻被白正德接住了。 顾成天被白正德扶着,靠在了床榻之上,他紧紧握住了白正德的手:“正德,你和朕以后就只论君臣了吗?” “陛下,君臣有别,正德不敢放肆。” 顾成天放开了白正德的手,甚是伤感,“正德,你还记得吗?咱们刚刚开始打天下的时候,说以后做儿女亲家,还说要平分天下。那时日子过得是多么畅快啊!那时朕叫你正德,你叫朕顾大哥。现在朕还是叫正德,可是你只叫朕陛下了。” “陛下,那时候咱们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腔推翻前朝的热血,新都还往一处使的,可现在咱们什么都有了,心里的想法也多了。” “正德,你真的就要舍大哥而去了吗?当初一起打天下的兄弟没剩几个了。就连朕……也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没了。你是朕唯一信任的,若是不能将这大景天下托付给你,朕真是对不起当初和咱们一块儿闯天下的兄弟们啊!” 见白正德还是没有反应:“正德,你莫不是在怨朕没有按照最初的约定将这天下分你一半?现在朕便立下诏书,将这皇位让给你。” “陛下,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白正德是那种人吗?” …… “爹,你总算回来了。”白正德回府的时候,府门前都已经撑起灯了。 白家诸人全都坐在正堂之中,眼睛全在盯着门口的方向。眼见白正德的身影,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陛下不过是唤我过去谈了谈往事,你们这般大惊小怪做什么,难不成还担心我出什么事情不成?” 白正德看了看众人,“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又对着顾启钺他们二人道,“宛卿你们两个留下。” 白氏三兄弟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便一块儿离开了。 关上门之后,白正德有些犹豫地转过了身。 “岳父大人,我父皇他和您说什么了,您直接说就行了。”看出了白正德的犹豫,顾启钺便问了出来。 “陛下说他待到他薨逝以后会把皇位传给你,但是条件是……”白正德看了白宛卿一眼,“需要你多娶几个侧室。” 顾启钺没有开口,而是在静静等着白正德把话说完。 “陛下说剩下的几个孩子中,你是天资最好的。虽然他对于你一剑杀死顾启钰之事耿耿于怀,但是现在他的身体状况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了。 若是你愿意多娶几个侧妃,为顾家开枝散叶,他愿意既往不咎,将皇位传给你。” “陛下说之前之所以没有直接将皇位传给你,是因为他知道我白家‘一世一双人’的规矩,若是成为了皇帝,只有嫡子是远远不够的。 他原本是想亲自和你说这些的,但是你直接扭头就走了,知道你听不进去他的话,便来嘱托我,让我把话带给你。” “岳父大人可是信了这一番说辞?” 白正德道:“老夫觉得真假参半吧!他的病看起来不似有假,皇室其他的皇子并不值得托付朝政,您是皇位的唯一人选。但是……但是又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岳父,父皇他若是真想传位给我,直接下圣旨也就是了。 他就是知道我和宛卿感情甚深,是不可能再娶侧室的。便故意找了这么一个借口,好让我和您继续为他选的继承人效力,这般说辞也不过是担心我会造反。” 第242章 脉象 “我若是没有猜错,父皇他多半是想传位给四哥的:他母家并无实权,在朝中又无功绩,最是好拿捏之人。” 顾启钺看了看白宛卿,然后又继续对着白正德道:“岳丈大人,我本就无意皇位,更不会娶其他人为妻。 且父皇这次醒过来甚是蹊跷,明日我会带着仲阳进宫探探父皇虚实,然后咱们再做打算。他若是差人来问,您就说我答应会好好想一想,晚些再给您答复。” “岳父大人,我行事鲁莽,给您添麻烦了。” “哎,钺王殿下这是哪里的话?老夫知道您是一心为着宛卿的。而且您是为了替我白家报仇,白家对您只有感激的份儿,哪有怪罪之理呢?更何况老夫一大把年纪了,唯一能让老夫担心的,也就只有这些个孩子们了……” “爹,钺王替咱们报了仇恨,我们兄弟几个商量好了,实在不行,咱们一家人就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去到别国就是了。只要咱们能够在一起,到哪儿都是无所谓的。”白明翊推开了门,白氏兄弟三人都站在门外。 “各位哥哥,你们是无所谓,但是我各位嫂嫂和她们各自的家人呢?难不成也要和咱们全家一起走吗?” 白宛卿的话问住了众人,的确,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撇家舍业和他们一起离开的。 即便是这些人都愿意,也不行。都城之内,算下来,几乎每家都有千丝万缕般的联系,若是将所有亲戚一并带走,那半个都城都是要空的。 “现下忧心这些也是无用的,还是等明日钺王同仲阳进宫再做打算吧!今天大家也都累了,就早早休息吧!”白正德道。 …… 隔天,在倾安的帮助下,仲阳以江湖游医的身份跟着顾启钺进了宫。 “你还知道来?咳咳”顾成天佯怒道。 “父皇,岳丈大人已经将一切告诉儿臣了。”顾启钺跪在地上给顾成天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既然你都知道了,老五,你是怎么想的呢?”顾成天一直都不叫顾启钺的名字,从来都是老五二字。 “儿臣昨晚一夜未眠,今早才有了决断。儿臣从来就没有肖想过皇位,从来想的都是能有一个白首之人也就够了。”这话倒是真的。 “老五,朕原来是没有善待你,可是你既身为皇子,在家国大事面前又怎可只知道儿女情深?朕的身子怎么样你也看见了,你们兄弟之中最合适皇位的就是启钰,可是却被你…… 现如今朕能托付的就只有你一个了。这大景是朕的天下,也是你的天下,你身为皇子,既然享受了臣民的供奉,自然也是有责任护住这些臣民的。咳咳咳……” “父皇,你先别动怒,您听儿臣把话说完。” “儿臣想了一夜,终于想到一个两全之法,唯有此法能够解决眼前的困境。” “你说说看,”顾启钺有一种错觉,好像顾成天在说这话的时候人精神了很多。 “父皇,”顾启钺指着仲阳道,“这位是民间有名的游医,最擅长治疗疑难杂症。儿臣想着宫中太医虽是博览群书,但是若是论见识,是比不上游医的。倒不如让他替父皇您把一把脉,” “你的孝心朕知道了,可是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自是没有多少时日了。” “父皇,若是您能身体康健,自是不用再考虑其他了。到时候再从幼弟中挑一个好的出来,您亲自好好加以培养,也算是后继有人。” 语毕,顾启钺就给了仲阳一个眼神,然后后者就走了上去。 “老五,你这么有孝心,朕…真是高兴。快,扶朕起来,”顾成天向着站在一旁的太监招手。 还没等太监走过来,他就直接栽倒了下去。 “来人啊,快来人,陛下晕过去了!” “快去传太医啊!”顾启钺严声道,可是那太监并没有走,而是横在了顾成天身前,将顾启钺和仲阳隔了开。 “你这是在做什么?本王还能害父皇不成吗?若是晚叫了太医,耽误了父皇的病情,你可能承担得了吗?” 小太监被顾启钺给喊懵了,也就只能向着大殿外面跑去,边跑边喊还边不放心的回头看。 “快,帮着本王将父皇抬上去。”顾启钺给了仲阳一个眼神。 刚刚将顾成天放回原位,闻太医就来了,顾启钺便和仲阳一起退了出去。 仲阳朝着顾启钺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顾成天近身的太监走了出来:“王爷,陛下他服了汤药已经歇下了。” “也罢,那本王就先回府了,改日再将神医带来替父皇诊治。” “王爷慢走。” 顾启钺他们刚走,顾成天立马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钺王他们就这样走了?你可确定他带来的那个什么神医,没有摸到朕的脉?”他问的是刚刚去叫太医的那个小太监。 “陛下,奴婢一直都看着,那人没有摸到你的脉,是钺王殿下扶着您上的榻。” “那就好,去将闻太医给朕叫过来。” …… “你可把出了什么异样吗?”顾启钺问着仲阳。 “主子,太上皇脉摸起来象浑厚有力,但是每三五下却是有那么轻缓的一阵停顿。想来是用药力直接将太上皇催醒的,药效虽猛,但是此举是大为伤身的,不是长久之相。” “可查出父皇是怎么苏醒过来的吗?” “是皇太后许氏买通了闻太医,给太上皇服了一种禁忌古方。” “那闻太医不是一直都是父皇的心腹吗?怎的又投靠了许太后?” “主子,顾启钰上位后在太医院重新扶持了自己的人手。那闻太医为人圆滑,看起来是谁也不得罪,但却是苛待下面人的,他这一倒台,自然就是墙倒众人推了。 这时皇太后许氏就找上了他,给了他不少银钱,也给了他体面。 闻太医呢,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也是帮着太后出了好些个主意,贵太嫔和董太妃都是闻太医帮着太后除掉的。 但是不知为何他们又强行让太上皇醒了过来。” 第243章 谣言满天飞 “还能为什么?我那母后定是担心本王不守承诺,不会将皇位交给我二哥,可是她竟不知,父皇醒了过来,他那宝贝儿子才真是没了机会。 我冷眼看着,他们倒不像是将实情告知了父皇的样子,这倒是个机会。今天父皇宁愿装病栽倒在地也不愿让你把脉,就是怕你把出什么不对的,他八成还认为自己身体已经康复如初了呢!” “把思厚叫过来。”顾启钺想了想,又对着仲阳道。 “主子。”思厚自打从矢剑宗下来,大半的时间都是无所事事的,这段时间他倒是没有闲着,整日泡在四海茶楼,把都城的贵人们全都研究了个遍。 顾启钺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过程不重要,本王要的是结果,只要你能让大景的所有臣民都知道我那二哥的好事,此事便算是成了。” “主子放心,就等着好消息吧!” 没过几天,都城上下流传着这样一个消息:二皇子顾启铭好男风。 有人也不知道从哪儿弄到了,他和朝中众多长相俊美的大臣写过表达心意的书信。 “自打大殿之上见过一面,本王就被卿之才貌打动,久久萦绕于心中,不能忘怀。匠州实乃偏远之地,与卿甚不相配。本王有意将卿收于门下,让卿之才学得以施展。卿乃天人之姿,若卿能应允,实乃本王三生所幸。” “本王倾慕卿之才貌已久,卿之才,犹如那水中之月,卿之相貌,犹如那天中之云,本王如今欲摘云月置于陋室,不知卿意如何?” …… 这些‘求贤若渴’的书信被传得沸沸扬扬。 这种事儿,是说书先生最好的素材,都不需要刻意,此事便一传十、十传百的传扬了出去。 百姓们的想象力是无限的。 一时之间,各种真的、假的言论满天飞:顾启铭摸过哪位大人的手、和哪位长相俊美的大人来往过密……。 越传还越邪乎,说什么的都有:什么顾启铭包了一屋子的面首,铭王府上没有一个丫鬟,全都是长相貌美的小厮、……还有人专门收集了流传出来的顾启铭的书信,将其整理成册,奉为宝典。 一时之间,但凡是曾经和顾启铭打过交道的大人们都是人人自危。 太后许氏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自己宫里踱来踱去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母后,二哥他的事情如今弄得人尽皆知,可怎么办才好啊?”平遥得到消息后就第一时间来到了太后许氏处,喜瑶殿被顾启钰给捣毁了,平遥便暂时住在了许氏这儿。 “怎么?你早就知道?”许氏看着女儿,满脸的不相信。她原以为此事她帮着掩盖的甚好,只有她一人知道呢! “母后,二哥他平日里太过放纵自己了,莫说是儿臣,只要是有心人都会知道的。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父皇刚刚才醒过来,若是让他知道了二哥的事情,可怎么办才好?” 平遥真是急坏了,“母后,您赶快下旨吧!让各宫管好自己宫里的人,不要到处乱说才是啊!” “你说得对,本宫得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怎么能帮你哥哥挽回现在的局面。你,你也帮着本宫一起想,怎么说才能将此事遮掩过去?” “母后,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想着怎么替哥哥遮掩?眼下要紧的是父皇的龙体啊!若是他在被气出个三长两短……” “你个傻丫头,太上皇虽是你的父皇不假,但他也是你兄弟姐妹的父皇。你哥哥、本宫、咱们三个才是血肉至亲。若是不保住你哥哥,来日你父皇将皇位传给他人,你还能是这大景的嫡公主吗?之前顾启钰当皇帝时,咱们过得是怎样的日子,你都忘了吗?” “这件事儿你就别管了,本宫自有打算。来人啊,将公主带下去,没有本宫命令,不得放其外出。” “母后,你不能这样做……” 待到平遥被宫人们带走之后,许氏又吩咐道:“来人啊!就说本宫晕倒了,宣闻太医前来。” “是。” 平遥的话给了许氏灵感,她原本强行将顾成天唤醒,为的是给顾启铭争取时间。她好暗中培养力量,以便能和顾启钺抗衡。 可是现如今顾启铭的名声已经没了,说不准顾成天还会一怒之下将顾启铭贬为庶人,若是等到那时,就是真的回天乏术了。即便是其他的皇子再怎么平庸无能、顾启铭也是摸不得那皇位的。 若是顾成天现在一命呜呼了,那自己只要伪造一份传位诏书就可以将皇位传给顾启铭。到时候再将所有传播谣言的人抓出一两个砍头示众,以儆效尤,那就无人再敢议论此事了。 “太后娘娘,这可是谋害陛下啊!老臣实在不敢做出如此悖逆之事。”许氏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闻太医,立马就把闻太医吓了个半死。 “哼!闻太医,陛下是谁、用什么办法唤醒的,你我都清楚。若是此事被太上皇知道了,你觉得自己的下场会是怎么样呢? 相反,你若是按本宫吩咐行事,又会是怎样的下场呢?到时候,不管想继续做你的院首之位,还是你是想回乡养老,本宫都会让你如愿的。 怎么办,你先在此好好思量吧! 一炷香之后,若是闻太医你还是不能做决断,那本宫就帮你做个决断!” 许氏说完之后就向着顾成天的寝殿赶去。 这个消息是得告诉顾成天的,但不是现在,需得等他喝下闻太医的药之后再动怒,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许氏赶到时,顾成天还没有醒过来,但是朝臣们的奏折都已经送到了。 顾成天为了营造出一种,自己真的是病入膏肓的假象给顾启钺看,自打醒过来就没有上过朝。朝臣们若是有什么事情就写奏书,每日他只是挑着看几本。 “太上皇可曾翻阅奏折了吗?” “回娘娘,太上皇昨日服了药之后一直睡到了现在,还没有行醒呢!”小太监答道。 第244章 催婚 许氏赶到的时侯,顾成天还没有醒过来,但是朝臣们的奏折都已经送到了。 顾成天为了营造出一种,自己真的是病入膏肓的假象给顾启钺看,自打醒过来就没有上过朝。朝臣们若是有什么事情就写奏书,每日他也只是挑着几本重要的看一看。 没有被翻阅的奏折已经在外面堆成了一座小山。 “太上皇可曾翻阅今日的奏折了吗?” “回娘娘,太上皇昨日服了药之后一直睡到了现在,还没有醒呢!”小太监答道。 “太上皇连日劳累,今日新送来的奏折就不必送到太上皇跟前了,先将昨日没处理完的那些拿过去。” “这个……”小太监有些犹豫。 “这个什么?难道太后娘娘的话没有用了吗?”太后身边的嬷嬷低声吼道。 “太后娘娘恕罪,”小太监直接跪在了地上,“不是奴婢不停太后娘娘的话,只不过若是太上皇问起来,奴婢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交代啊!” “哀家是为了太上皇的身体着想,太上皇他本就是刚醒来不久,身体虚弱,这几日更是为国事操碎了心。若是让哀家知道有什么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让太上皇劳心,那他就是不想活命了。” “娘娘放心,奴婢们定为娘娘马首是瞻。” 然后太后就命人拿走了所有的奏折,果不其然,十封奏折里有八封都是在斥责顾启铭言行有失。而且一个还比一个厉害,更有言官御史直接建议顾成天将顾启铭在皇室玉牒中除名。 太后将奏折一扔,“闻太医还是没有答复吗?” “娘娘,闻太医已经答应了,他现在正在配制草药药,说是一旦成功,便来向您回禀。” “好,铭儿他们一行已到何处了?” “回太后娘娘,铭王和魏国公他们离都城只剩下百余里了,已经派御林军前去接应了。最多半月时间他们就能到都城了,娘娘还请放宽心。” 许氏估计了一下日子,“还来得及,等御林军接到铭王殿下后,直接将他带到哀家身边。” “是。” “平遥呢?可答应了吗?”许氏操心完了儿子的事情,又开始想着女儿。 嬷嬷小声道:“公主说不嫁。” 许氏皱了皱眉,“这些个孩子,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让哀家这么不省心!走,去平遥那!” “平遥可哭闹了吗?”路上,太后许氏问着身边的小宫女。 “没有,公主甚是平静,只是说自己不嫁人,既没哭闹,也没有摔打东西。” 许氏瞪了小宫女一眼,那宫女就噤了声,然后许氏又同着身边的嬷嬷说,“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次回来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 “太后娘娘到。” 平遥的住处距离太后的宫殿并不远。 “母后,您来了?”平遥规规矩矩地给太后行了个礼。然后起身扶在了许氏一侧,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道:“母后,儿臣做了一个荷包给您,您看看喜不喜欢?” 平遥手里是一个做工精细的、绣着百鸟朝凤的荷包。荷包上尤为突出的是那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颜色和样式都特别华丽。 “这是你绣的?你一向不曾在这些东西上用心,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好的绣工呢?”许氏着实是喜欢的,不为别的,就冲着百鸟朝凤的意头。 “这几日女儿被关在殿中,闲来无事,便绣了这些,母后既然夸儿臣绣功好,想必是喜欢的。那儿臣就高兴了,母后,儿臣绣了好多,您这只是最漂亮的,您来看。” 说着平遥就将许氏拉到了自己的寝殿之内,拿出了一个小锦盒,里面装着好些个荷包。“这是给父皇绣的、这个是给二哥的、这是给五哥、五嫂的、还有这个,是给五哥家的孩子的。” “你见过老五家的孩子了?” “是啊,母后,那个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特备爱笑,不似五哥那般整日一冰块儿脸,眉眼像极了五嫂,长大了定是个俊美的小哥儿。” “平遥,你既然如此喜欢人家的孩子,怎么就不想自己也有个孩子呢? 你年纪也不小了,母后这次给你选的夫婿是顺平王爷家的老六。那孩子相貌清秀,又是家中最小的嫡子,虽然没有在朝廷上建立什么功业,配你有些逊色,但是最关键的是他脾气好啊!” “母后,儿臣这么乖巧贴心,在这宫里陪你一辈子不好吗?”平遥亲昵的拉起许氏的手,来回摇摆。 “你说什么胡话,哪有女儿家不嫁人的?平遥,趁着现在哀家还有能力,可以替你选个好的夫家,若是……,那哀家有心也无力了。” “可是,女儿不想嫁。” 许氏看着反常的女儿,遣退了殿内所有的人。 “平遥,现在只有咱们母女两个了,你告诉哀家,你是不是还惦念着白家老三?” “母后,您说什么呢?儿臣说不嫁是所有人都不嫁,没有他意的。”平遥慌忙地解释道。想着那日在惜花阁发生的一切,她脸色微红。 “那你为什么是和那白家三子一块儿回来的?”看着平遥惊讶的样子,许氏道:“你别以为你的那番说辞就能将我糊弄过去,哀家知道你是后来才和白宛卿他们遇见的。” “母后,您在监视五嫂?”惊讶之余,平遥反应了过来。若是许氏在监视她,那定会早就将她解救出来,只有监视白宛卿才能知道她一开始并不是和平遥在一处的。 “什么监视不监视的,平遥,你既生在皇家,就应该明白,骨肉亲情于你而言与寻常人家并不相同。 咱们就说在这皇宫之内,你又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咱们吗?平常人家的骨肉血亲在皇室就是仇敌,是对手。你相信不相信?咱们在宫中发生的一切,隔天就会有人整理成书稿摆在顾启钺的案上。” 第245章 大补之药 “母后,五哥五嫂不是那样的人,他们是无意皇位的。五嫂还说待一切定了下来,就会和五哥寻一个世外桃源远离一切的。” “是白宛卿直接和你说的吗?” “不是,母后,是儿臣在门外听见的。”那一日,平遥去找白宛卿,正巧听见了她抱着顾焕晟说这些话。 “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傻孩子,她那是故意让你在外面听见的。 生在皇家,又有谁是真正没有起过念头的?他们若是没有那个念头,那手握重兵又是为何? 你看看这军中的将领,年轻的拥护钺王、年长的又都和护国公有交情,这王位就是顾启钺的囊中之物。 他即便是现在没有心思,可是只要移动念头,振臂一呼,这皇位马上就会易主。你且看看他们到时候会不会替你说上一句半句的话!” “母后,不是这样的,他们……”平遥正欲反驳。 “罢了,哀家暂且不和你争论这个了,日久见人心,你日后就会明白了。 还是说回你的婚事,你若是实在不愿嫁给顺平王家的老六,哀家也不逼你。不过你得好好想想,在这满朝的才俊当中正经的选上一选,到底要谁做你的夫君。 等你哥哥回来,咱们一家团聚,就把你的婚事给办了,哀家也算是了了一个心愿。” “母后……” “母后累了,你若是想让母后多活些时日,就不要再说别的什么了。等你以后就会明白,这满天下,也就只有母后对你最好了。”许氏说完就摆了摆手,带着身边的嬷嬷离开了。 …… 魏国公是接到了许氏的密信才带着顾启铭往都城赶的,半路上听说了顾启钺一剑斩杀了顾启钰,他们更是加快了脚程,生怕晚到一会儿,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 可是这是魏国公一厢情愿,顾启铭是极其不愿意回都城的。 “铭王殿下,国公爷让小人来告诉你一声,咱们若是再不起程,今夜就赶不到驿站,只能露宿野外了。” “滚,你是想让本王带病前行吗?”顾启铭抓起一旁的杯子就向小厮扔去,“若是本王有个好歹,你可担待得了吗?” “铭王殿下,您说脚伤了,骑不了马,要坐软轿,”魏国公接住了杯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现在软轿给您找来了,您还推迟着不想走,这次又是什么借口呢?老夫知道您不想回去,是因为担心……” “你们给本王滚出去。”顾启铭打断了魏国公的话,对着余下的小厮道。 “你们下去吧!”魏国公发了话,小厮们才退了出去。 “老夫知道您是顾忌那些流言蜚语,可是不管您回不回都城,那群人该说什么还是都说什么。再说现在舒雅已经有孕在身,此时回去,不是正好可以将那些流言击破吗? 您若是成了天下之主,又有谁敢说您的闲话呢?可若是咱们回去晚了,钺王成了大景的天子。那到时候,您才是想做什么都要受制于人了。” 魏国公是耐着性子说完这些话的,若不是看在魏舒雅已然有了身孕,而且顾启铭还有些用处的份上,魏国公早就将他弃之不管了。 顾启铭一想,魏国公说得确实不错,若是来日他继承大位,那再没有任何人敢说三道四了。 “走,把马给本王备好,本王要赶快回去照看母后。” …… 天后许氏将太上皇身边的人整个换了一遍,所以很好地将顾启铭的事情给瞒住了,任凭宫外再怎么沸反盈天,宫内,最起码顾成天身边是没有一丁点儿消息的。 “太后娘娘,闻太医来了。”宫女进来禀报。 “给太后娘娘请安,”闻太医跪在地上行礼。 太后给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便将遣走了所有的侍女。 “起来吧,闻太医可给哀家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这是老臣才配制出来的丸药,”闻太医捧上了一个小盒子,“此物全是用大补之物制成的,寻常人服下了,会血脉偾张、若是身体极度虚弱之人服下了,则会虚不……” “本宫只想知道,若是这药给太上皇服下了,会有什么后果?”许氏直接打断了闻太医的话。 “这个……”闻太医略微犹豫了一下,“太上皇现在就是极度虚弱,若是直接服用如此大补之物,定然是承受不住的。” 闻太医顿了顿,又道:“若是太上皇再因为别的什么动了气,就更受不住了。轻则昏迷不醒,重则……”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他接下来想说什么,许氏是清楚的。 许氏接过了小盒子,“闻太医,你放心,哀家可以向你保证,只要哀家在一日,那定能保住你一日的荣华富贵。” “娘娘,”闻太医又跪在了地上,“娘娘,老臣年事已高,精力已经很是不济了。太医院中才华横溢的年轻太医比比皆是,老臣实该让贤了,还望娘娘恩准。” 许氏看着跪在地上的闻太医,没有答话。 “娘娘放心,老臣不该说的话就算是到了阎王殿也是不会多说一句的。”闻太医又补充道。 “那好吧!不知闻太医想何时离宫?” “老臣的家侄正要回老家去祭祖,老臣想同家侄一起走,路上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闻太医,你在宫中效力多年,哀家和太上皇身体康健有你不小的功劳。眼下宫中事多,不如你且等上一等,太上皇的身子一直是你照顾的,一时之间也换不了别人。待到宫中的事告一段落,哀家再派御林军护你回乡。” 闻太医重重的将头扣在了地上,“谢太后娘娘恩典。” “见过平遥公主。”闻太医离开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平遥。 …… “母后,你可是身体不舒服?” “平遥,你怎么来了?”许氏有些慌乱地将闻太医给的药丸收在了袖子当中。 “母后,儿臣见闻太医刚刚出来,宫中的内侍也全不在,您是有哪儿不舒服了吗?” “本宫无事,闻太医不过是来给哀家卿平安脉。倒是你,来找哀家,可是已经想通了吗?” “母后,儿臣,就是想来同您商量,儿臣已经看破了红尘琐事,想要离宫去庙上修行。” 第246章 带顾焕晟进宫 “看破红尘?你小小年纪,这说的是什么话?”许氏动了怒,一把甩开了平遥。 “母后,儿臣读史书,觉得人生寡淡,甚为无趣。情爱之事,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儿臣只愿余生常伴青灯古佛,祈求您和父皇平安喜乐,母后,求求您就成全了儿臣的心愿吧!”平遥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不行,你小小年纪还什么都没经历过,懂什么情爱?怎么就要常伴青灯古佛了呢?你给我尽早断了这个念头,母后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平遥,现在母后还能替你做主,你现在还可以自己挑选夫婿,若是等到你哥哥回来继承大统,到时候就不一定由得你了。为了巩固自己的皇位,就是和亲,你也得去。缇慕就是你的例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皇后就迈步走了出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将公主这屋子里的书全都给本宫拿走,那些个酸书一本不能留!” “母后,”平遥从地上站了起来,“为什么二哥那样离经叛道你都容忍他,还能为他筹谋皇位。可是到了儿臣这儿,怎么就连小小的愿望都满足不了呢? 您若是不同意,女儿就自己在这宫内剃度,看看有哪家愿意取一个姑子做媳妇。” “啪!”许氏一个巴掌打在了平遥的脸上,声音之脆将自己也吓了一跳,平遥长这么大,她还没有动过她一个手指头。 许氏楞住了,然后又想走上前去看看,可是平遥却捂着脸躲开了。 看着平遥跑开了的身影,许氏也只好叹了口气,离开了。 “太后,公主年纪还小,您和她慢慢说,时间长了也就会懂了。您用这雷霆手段,怕不是会伤了和公主的情分,那时即便是勉强让公主嫁人,也不会成为您的助力的。”一旁的嬷嬷提醒道。 “唉!你哪里知道哀家的难,哀家所行之事,风险甚高,若是稍有不慎,就得掉脑袋。哀家之所以想让平遥和顺平王家的老六在一处,一是因为他家能给哀家助力,二则是因为那顺平王家的远房侄女嫁去了六安。 哀家想让等他们婚后去六安待上一段时间,到时候即便有什么,也牵连不到她。” “公主日后会懂得的。”嬷嬷答道。 “你也哀家身边的老人了,你说本宫孩子的婚事怎么就都这么难呢?一个好男风一个根本就不想嫁人,看来这是老天要咩我许是一族啊!” 许氏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老五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回娘娘,钺王殿下倒是还如往常一般,每日不是在校场练武,就是在王府内足不出户。最多就是陪着福晋回国公府,再不就是去飘香楼吃饭。” “只有这些吗?”许氏眉头都皱在了一起,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是的,娘娘。那些前去拜访的朝臣,钺王一个也没见,说是他家的小哥儿怕生人,将所有上门拜访的人都拒之门外了。” 许氏思虑这,悠悠的道:“你说,难不成老五真的没有觊觎皇位的意思?” 不敌嬷嬷回答,她又自言自语:“不行,明日将五福晋宣进宫来,哀家倒是要看看他们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是。” …… “福晋,太后娘娘要您将小主子带进皇宫去看看。” “就只宣了福晋一人吗?”顾启钺放下了茶杯,一脸的警惕。 “回王爷,是的。” “宛卿,明日我陪你去。”顾启钺转过身,握住白宛卿的手,“我那个母后不是怕不是见我二哥快要回来了,心里动了歪心思。” “不用,”白宛卿将自己的手覆在了顾启钺的手上,“你在战场杀敌,在外面操持一切已经够累的了。若是在让你操劳这些琐事,岂不是太累了? 而且太后本就没宣你进宫,只让我带着孩子去,你若是去了,总是不好的。你若是实在不放心,让那训练的女使跟着我一同入宫就是了。” “也好,有她们在,总能保证你和焕晟顺利脱身。” …… “五福晋,太后娘娘还没有起身,还请您稍待片刻。”太后宫中的内侍甩了一把拂尘,尖着嗓子说。 “是,妾身在这儿稍后便是。”白宛卿的态度恭敬,想看看许氏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 白宛卿在太后宫中足足坐了几个时辰,连顾焕晟都已经饿得嗷嗷直哭了。 按照规制,除了顾焕晟的奶娘,白宛卿是只能再带一个宫女的。可是顾启钺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便将顾焕晟的奶娘换成了身怀武艺的丫鬟。 “福晋,这都几个时辰了,大人能挺得住,可是小公子不行啊!太后娘娘将您宣了过来,却又不见您,这是什么意思?”绣夏在白宛卿的耳边小声嘀咕道。 “来,娘亲抱。”白宛卿从绣夏手里接过孩子,冲着外面喊道,“内侍大人?” “福晋有何吩咐?”话音刚落,那内侍就走了进来。 “大人,不知太后娘娘可起身了?” “福晋还请稍后,昨夜太后娘娘夜不能寐,今晨才刚刚歇下。福晋安心,待到娘娘起身,奴婢定会及时来禀告。” “那就劳烦内奸大人了。” “福晋客气了,小公子一直哭闹个不停,怕不是饿了,是奴婢想得不周全。阿哥所里有好些个乳母奶娘,倒不如让奴婢将小公子抱下去,让那些乳母给小公子喂些吃的。”内侍说话间眼睛却在那会武功的婢女身上飘来飘去。 “宫人好意本不该退却,可是这孩子刚刚才喂过,他是认生,到了新环境就会哭闹不止。若是因此扰了母后的休息,就不好了,不如让家中的婢女先将焕晟带回去……” “福晋,太后娘娘本就是想要看看小公子的。若是小公子走了,等到太后娘娘醒了过来,奴婢实在是不好交代。”那宫人语气虽委婉,但是却不容反驳。 “那就劳烦内侍大人将殿门关上,也免得孩子哭的声音传出去。” “是。”说着他便退了出去。 殿门刚刚关上,白宛卿就给了绣夏一个眼色,然后后者就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殿门口,在门口趴着等上了好一会儿,才向着白宛卿点了点头。 第247章 刮鱼比赛 白宛卿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帕子,从里面拿了一块儿果子,用水化开了一小点儿,然后给顾焕晟喂了下去。她是万万不敢将孩子交出去的,若是他们将顾焕晟当成了人质,那他们所有人就只有被人拿捏的份儿。 有了吃食入口,顾焕晟立马就停止了哭闹,吃着吃着直接就睡着了。 见顾焕晟好半天也没有动静,殿外的内侍扣了扣殿门:“福晋,太后娘娘起身了。您带小公子过去吧!” …… “哀家老了,昨天想着你们今日入宫,高兴得半宿没睡着觉。今日竟然直接就睡了大半天,你们等累了吧!” “母后您一直为国操劳,可是要保重身子啊!您康健,才是大景所有臣民的福气。” “你这个小嘴,真是招人喜欢。哀家膝下有这么多孩子,可是孙子辈却没有几个。老大的媳妇一直没有动静、老三和老四肚子不争气,生下的又都是女儿,还是你有福气,生下了嫡长孙。来,让哀家抱抱焕晟。” “绣夏,快将焕晟带过来给母后看看。”白宛卿给了绣夏一个眼色,后者会意的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呦,小家伙睡得可真香,太后奶奶来抱抱。”许氏明明已经看见了顾焕晟睡得正香,可还是向孩子伸出了手。 “母后,焕晟睡得正香,怎么都不肯醒呢!”白宛卿悄无声息地挡在了顾焕晟和许氏之间。 “都怪母后睡了这么久,孩子都等累了。不如宛卿你带着孩子就在哀家宫里住下来,在宫中多待上几天,让哀家也享受享受天伦之乐。”许氏满脸堆笑,一脸慈爱的看着白宛卿。 “母后,儿臣倒是想在宫中多待几日,可是焕晟这个孩子每日必须得王爷哄着才能睡觉的。” “是吗?”太后的语气中尽是不满之意。 “母后,不仅是这孩子,就算是钺王殿下,他一日不见这孩子,也是睡不着觉的。母后,您且等着看看,若是妾身不带着焕晟回去,过一会儿,钺王就会找来宫中,到时候我们一家子都要在这叨扰母后您了。”白宛卿打趣着说。 许氏脸色变了变,吃了个果子掩饰自己的尴尬,“那感情好,哀家啊,就希望这宫中能热闹些呢!不过老五那个孩子,整日忧心国事,哀家实在不忍心让他来回奔波,也罢,你且带着孩子回去,他日等哀家传召再带焕晟来尽孝吧!” “谢母后。” …… 远远地看着白宛卿她们从宫门处走了出来,顾启钺对着同样骑马的仲阳道:“咱们走吧!” 白宛卿前脚刚进府里,顾启钺就回了府。 “宛卿,你们是刚回来吗?怎么这样晚?”顾启钺装得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白宛卿将顾焕晟放到了奶娘手里,才对着顾启钺道:“太后想将我们母子留在宫中,还是搬出了你才得以脱身。在太后殿里板板正正地坐了一日,我快累死了。” 说着白宛卿伸了个懒腰,顾启钺上前揽住白宛卿的腰,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身上,然后又将她横着抱了起来。 在抱她回王府的路上,白宛卿已经睡着了。顾启钺甚是小心地将她放在床上,替她将外衣脱下,又掖好了被角。自己刚躺在了床边,就听有小厮扣门道:“王爷,可要用膳了吗?” 顾启钺快速又小心地走到门边,在小厮第二次扣门之前制止了他。 “你且下去吧,若是要用膳本王自会传召你的。” “是。” “王爷呢?”仲阳正巧遇见了小厮。 “仲管家,王爷说他不用膳了。” “不用膳?” “是,王爷是这样说的。” 仲阳思虑了一会儿,才道:“你先下去吧!不过要让厨房将饭食温着,留在灶上,王爷过会儿总是要吃的。” “是。” 白宛卿在太后的宫中坐了一天,顾启钺就在宫门口守了一天;白宛卿只吃了几块儿糕点,顾启钺则是什么都没吃,刚进府就陪着白宛卿回了房内,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半夜的时候,白宛卿有些饿了,然后就听见了自己的肚子叫,接着又有了一声肚子叫。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正巧对上了顾启钺的眼睛,这时顾启钺的肚子叫了一声,随着白宛卿的肚子也叫了。 二人相视一笑,“绣夏,”顾启钺出声 白宛卿捂住了顾启钺的嘴,“绣夏睡了,厨房想必也已经休息了,咱们吃些果子冲饥吧!” “那怎么行,你若是不愿意麻烦他们,那就我去给你做些吃食吧!”说着顾启钺就要起身,白宛卿也跟着一起坐了起来,却是一脸的不相信。 “在外行军打仗,这些都是必备的技能。你且躺好了,要不了多一会儿就能吃上热腾腾的烤鱼了。” “烤鱼?好多年不曾吃了,那我和你一起吧!” 二人做贼般地推开了门,轻手轻脚地绕过打着瞌睡值夜班的小厮。 “王爷,福晋。”可是却被另一队守卫给发现了。“王爷和福晋这可是要出去?可用属下去唤醒车夫?” “不用,”被逮住的顾启钺满脸的尴尬,“你们且继续巡逻,就当作没看见本王和福晋就好。” “是。”侍卫答完以后,果真像看不见他们一般目不斜视地从二人身边走了过去。 二人来到厨房,在水缸里挑了两尾活鱼。 顾启钺端了一盘蜜饯过来,“我去处理一下鱼,场面有些血腥,你先在这儿吃些蜜饯,待我处理好了,咱们再去烤鱼。” “王爷,你岂不是忘了,我也是武将家的女儿?小时候上树掏鸟蛋,下海摸鱼我也都是做过的。虽然是好长时间没有尝试过了,但是也是可以同王爷您一较高低的。” 说着白宛卿便抓住了一条鱼,“咱们比试谁能将鱼先收拾好,输的人就罚他,罚他烤鱼不加盐可好?” “好!”顾启钺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和同岁的孩子玩过这种这种游戏,一时只觉得新鲜,他递给了白宛卿一把刀,又一脸郑重地拿起了另一条鱼。 第248章 顾启钺进宫 白宛卿也卷起了自己的袖子,颇有一番拉开架势的意思。 “一、二、三,开始!”随着她一声令下,二人就快速地刮起了鱼鳞、剁头、开膛、剖腹……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好了鱼。 到底白宛卿是太长时间没有弄这些东西了,总还是慢了顾启钺一步。 “我输了,”白宛卿有些懊恼。 “我输了才对,”顾启钺说着就从自己手里的鱼上又撕下了一片鱼鳞。 “那就当咱们平手,谁也没输吧!”白宛卿也从自己的鱼上撕了一片鱼鳞放在了手里。 “好,咱们都没输。” 顾启钺一手挽着白宛卿的手,一手拿着两条鱼,带她来到了院子当中的空出,用打火石拢了篝火,支好了架子,烤起了鱼。 没过一会儿,香味就飘了出来,白宛卿肚子叫得更厉害了。 她上一次吃鱼还是上辈子没进宫的时候,当时她不知情爱为何物,亦不知愁苦为何物。整日只知道玩儿,她虽是一个女孩子,但是却没有一点儿女孩子的文静,每天都是将自己弄成个泥猴一般。 那时的白明镜确实每日只知道读书,连白正德自己都说这一对双生子是投错了胎。 “宛卿,”顾启钺的声音将她从记忆中唤了回来,“鱼好了,”他将一条看起来比较完整的烤鱼递给了白宛卿,看着她咬了一口,自己才开始吃。 “好吃吗?” “好吃!”白宛卿大口地啃着鱼肉,一点儿也没有顾及自己的形象。 顾启钺伸出手想去给白宛卿擦掉嘴角上的灰,可是自己手上全都是灰,将白宛卿的脸弄得更脏了。 顾启钺看着她满是灰的脸,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从顾启钺的笑中,白宛卿察觉出了异常,她跑到了一旁的水池当中,看见了自己花猫般的脸。 “顾启钺!”说着白宛卿从地上抓了一把灰,就向着顾启钺冲了过去。 顾启钺也不跑,就在那儿乖乖地等着白宛卿给他脸上抹灰。 二人就这样打闹了起来。 “哈哈。”眼看着白宛卿的手又要触碰到白宛卿的脸了,但是却被这轻微的笑声给打断了。 原来是守夜班的倾安。 “王爷,福晋,不好意思,我实在没能忍住。我这就消失,消失。”说着他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若是此事多有一人知道,本王就将你那些人皮面具全都烧了。”顾启钺在人前从来都是冷冰冰的形象,自是不想让自己的这一面为人知道的。 “王爷,您放心,这个秘密我定会带到棺材里。” 被倾安这么一打断,二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白宛卿拿着手中的帕子擦掉了顾启钺脸上的黑灰。 “宛卿,有你真好!” …… 第二天白宛卿醒来的时候,顾启钺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王爷呢?” “福晋,王爷一早就进宫了。”绣夏伺候着白宛卿起了身。 “进宫?可是传召进的宫?”白宛卿问道。 “应该不是,奴婢并没有看见宫内来咱们府上!”绣夏梳头的动作顿了顿,仔细地想了想,自己确实没有见到宫里来人。 白宛卿只觉得不对,“仲阳管家可还在府上?” “仲阳管家刚刚回来,是在府上的。” “叫仲阳过来,我有事要问他。” 绣夏带来了仲阳,然后自己就出去了。 “福晋。” “仲阳,你可知道王爷进宫做什么去了吗?”白宛卿只觉得顾启钺这次进宫是和昨日的事情有关。 “这个……”仲阳有些犹豫,顾启钺是不让他说的,可是私心里,他希望白宛卿能知道顾启钺为她做了什么。 “可是与我昨日入宫一事有关?” 见仲阳没有否认,白宛卿又继续道,“若是王爷不让你说,那我来问可好?我问你答就不算违背王爷的命令了。” 仲阳未置可否。 白宛卿知道他这是答应了。 “王爷进宫可是为我讨公道了?” “福晋,王爷是不愿让我说的,但是我私心是想让福晋您知道的。王爷昨日便一直在宫外等您,您在太后宫中坐了多久,王爷和我就在外面等了多久。 今天一早,王爷就进宫了,说是要去同太后谈谈。估摸着时间,他应该是快要回来了。” “福晋,这些话我身为下人本是不该说的。” “仲阳管家,您有什么直接说就是了。您从小照顾王爷长大,我没将您当外人的。” “那老奴就僭越了。福晋,自打和您成婚,王爷的改变老奴都是看在眼里的,他变得都有些不像他了。您也知道,他从小就没有什么安全感,现在有了您和小主子,他就更没有安全感了。 总是担心您和小主子会发生什么不测。所以有些时候,他为了您和小主子总会做出一些偏激的事情,还请您不要害怕。” 这话把白宛卿说得云山雾绕的,“仲阳,你是知道些什么吗?” “老奴是担心顾启钰的事情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毕竟,在大多数人看来,王爷这种弑兄的举动是被大部分所不能接受的。” “你放心……” “福晋,王爷回来了。”绣夏禀报道。 “福晋,今日这话……” “你放心,除了你我,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王爷他虽然幼年不幸,但是有您一直在他身边照应,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 “启钺,你这是去哪儿了?” “噢,没去哪儿,不过是去校场逛了一圈。”顾启钺说这话的时候都没敢看白宛卿的眼睛。“你怎么没多躺会儿,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王爷,我想起来一件事儿。”白宛卿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对顾启钺的称呼又变回了王爷。 可是顾启钺却是觉察到了,眉头无意间就皱了皱。 “昨日我进宫,竟然一直没有见到平遥,若是以前,她定会早早就去看我了,昨日一直没见到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今日我进宫……” 第249章 八字 正说话间,小厮来报,说是白家三公子白明炯来了。 “三哥是来找王爷还是来找我的?” “三公子说是来找您的。”小厮道。 “那将三哥带过来吧!” 白明炯好像很着急,快步走了进来。“小四,王爷您也在啊!”白明炯看见顾启钺也在,有些不自在。 “那个,我正好有事儿,打算出去一趟,你们聊吧!”顾启钺连忙道。 “不用,我和三哥……” “也好。” 白宛卿话还没有说完,白明炯就接道。 其实顾启钺本就是客气的说上一嘴,想等着白明炯留下他的,可是眼下白明炯这么说,便只好走了出去。 “小四,你为何要将王爷留住呢?”白明炯很是不解。 “三哥,我这是为了你好啊!” “为了我好?到是怎么个为我好的意思?” 白宛卿没有回答,而是问白明炯:“三哥,你来找我的所为何事?” “那个,那个……” 绣夏见白明炯这般支支吾吾不说话,便直拭去的接将其余的侍女们带了出去。 看着绣夏关上房门,白宛卿才笑着看着白明炯道:“三哥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白明炯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倒也没什么,见你这些天都没有回家,大家都想你了,我闲着也是无事,便过来看看……” “白明炯,你可忘了你我是双生子吗?你觉得这番谎话可能骗过我?” 见白明炯不说话,白宛卿又道:“你来的目的,不说我也是能猜出个七八分的。你若是不说,那我便不帮你了。既然大家都想我了,那现在我就同王爷一起回家去……” 白明炯一把拽住了起身的白宛卿,“你都是当娘的人了,怎的还这般的冲动。家里人自是都想你了,不过,我来找你,其实是为了其他事情。” 白宛卿见不得白明炯这般磨磨唧唧的样子,“你是为了平遥是不是?” “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白明炯有些惊讶,她竟然直接就说对了自己的心思。 毕竟,白明炯自己也是刚刚才认清自己的心意。 这几日,白明炯总觉得怎么都不舒服,浑身上下的难受。他原本是以为自己在外面漂泊的时日长了,回到家里不太适应。可是一旦萌生了想走的念头,他就更不舒服了。 叫郎中来看,也只是说他似乎有些上火的症状,给开了两幅汤药就再无其他。 可是两幅药下去,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白家下人中有年老的婆子,说他这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本着试一试的心态,白明炯还真的寻了一个萨满巫师来。 那巫师左左右右,七上八下地跳了半天,说是白明炯前世是天上的仙童,这次下界是来遭受人间的各种苦楚的,等到历完了劫就会回到天上归位。 他今世的一切早就已经被安排好了的。 如今到来该成婚的年纪不成婚,上天给他预警了,所以才会这样的不舒服。若是再不顺应天意,尽快成婚,只怕是日后还有更大的灾难呢! “大师,可有破解之法?”白正德问道。原本他是不相信这些神鬼之言的,可是为了白明炯,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更何况医药真的治不好白明炯浑身的难受。 “自是有的,”萨满巫师口中念念有词嘀咕了半天,然后就凭空的抓住了一张纸,“这就是和三公子匹配女孩的生辰八字,只要找到此女,那一切都必然能化解了,三公子自会顺遂平安。” 重金酬谢送走了萨满巫师,白正德就让媒婆开始给白明炯按照萨满巫师给的八字寻找姑娘。 说来也真是巧,正好有一家的女儿也找到了这个媒婆,让她帮着寻夫家。而此女的生辰八字,和那萨满巫师纸条上的一模一样。 媒婆便将此事告知了白正德,白正德就托人筹备了个宴席,让白明炯相看了那个姑娘。姑娘人长得不错,家世也不错,同白明炯甚为匹配,可他就是全身都在抗拒着这门婚事。 白正德也没了法子,直说让他想上几天,到底要不要这门婚事。 今天一早,他无事在府中闲逛,无意中听见了府中的两个婆子在扯闲话:“那姑娘我知道,温柔恬静,又知书达理,实在是一个挑不出毛病的,你说三公子他怎么就不同意呢?” “这种事儿啊,是不能急的,也许就是三公子的缘分没到吧!” “哎,你说三公子常年在外面,不会是已经有了心上人吧?” “应该不能吧!三公子虽然常年在外,但是品性那都是极好的。若是三公子有了心上人,那国公爷说要给他挑姑娘婚嫁的时候,他就能跳出来拒绝了。” “那也不一定,若是他喜欢上了什么邻国的公主之类的呢?” …… 听见这话,白明炯直接就愣在了原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不同意这门婚事的原因,他就是有心上人了,而且这个心上人还真就是个公主,不过,不是别国的公主,而是大景的平遥公主。 想通了关窍儿的白明炯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轻松了,他现在只想确认一件事儿,那就是平遥的生辰是不是和萨满巫师纸条上的一样。 这件事儿,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白宛卿最为合适,然后他便直接来了钺王府找白宛卿。 …… 白明炯相亲白宛卿是知道的,但是中间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白宛卿是不知道的。 “三哥,你既然想要知道平遥的生辰八字,为何又将王爷给赶走呢?” “宛卿,你还真是一孕傻三年啊!这样的话,我怎么能和王爷开口呢?你难道让我直接去问王爷吗?同他说我想知道平遥公主的生辰八字和我相配不相配?自然是得你旁敲侧击帮我去问问了。” “三哥,那问完之后呢?平遥的生辰和那萨满法师的一致如何,不一致又当如何呢?” “若是一致,我就想尽办法将她取回来,若是不一致……”白明炯似乎也不知道若是不一致又该怎么办。“你先帮我问着,其他的,等日后再说。” 白明炯没有说出来,即便是八字不合,他也是认定了平遥的。 第250章 夫妻密话 自打和平遥在六安见过,白明炯始终是忘不掉那天晚上。白日里想还不够,就连梦,也是做过好几次的。 白明炯的性格虽变了,但是骨子里那份倔强还是没有变的,只要他认准了,那就是平遥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不知道平遥的想法,所以才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想着万一若是平遥不同意,到时候自己也能有个台阶下。 其实自己倒还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身为国公府的公子,本就没有为国公府争什么光,万万不可再丢脸了。 但若平遥真是不同意,白明炯这辈子也不会再娶别人了。 “你三哥走了?” “嗯,你猜我三哥来找我做什么?”白宛卿一边逗着顾焕晟,一边同顾启钺说话。 “把我支走了,定是什么不好开口的私密事。难不成你三哥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但就算是说媒,怎的也应该是你两个嫂子的事情。怎么还能找到你呢?” 顾启钺将外袍脱掉,逗了逗顾焕晟,“若不是这事,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是得瞒着我说的了。” “怎的?我三哥就不能有别的事儿来找我了吗?”白宛卿在顾启钺面前是越发的自在了。 顾启钺看着白宛卿笑呵呵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你且说我猜得对也不对?” “倒是侥幸让你猜中了,不过你且说说看,我三哥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顾启钺眼神一转,“想必这女子出身很高,能找到你这边,”他略微停顿了一下,“那就得是皇室女了,皇室中和他有过交情的,也就只有平遥那个丫头了。你三哥看上了平遥?”顾启钺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之前有一段时间,平遥是整日粘着白宛卿的,就是想借机会接近白明炯,可是白明炯对平遥那是理都不理。这些顾启钺都是知道的。 可是没想到白明炯出外了一段时间,不仅性子变了,竟连喜好一同也变了。 “你三哥可是要你去打探平遥的意思?” “那倒不是,我三哥想知道平遥的生辰八字。这你可知道?”白宛卿没有撒谎,凭她自己是不能办成此事的,总得需要顾启钺才是。 “我虽不知道,但这也不难,皇室子孙在玉碟内都是有档案的,明日我便去查看一番。”顾启钺不知为何,对着和白宛卿长得十分相像的顾启钺是没有什么好感的,但是白宛卿开口了他是怎么都不会推迟的。 “你说我直接去问平遥是不是更好?也好看看她的意思?”白宛卿道。 “你三哥可说了让你直接问平遥吗?” “那倒没有。”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多此一举了。若是你三哥有什么计划,这样被你打乱了,倒是不好的。 你们还真不亏是双生子呢,你三哥来之前,你不是问我平遥的事情吗?” “是啊,你不说我倒是忘了。”白宛卿将孩子交给了绣夏,绣夏将孩子抱了出去。 “我只听宫人们说平遥这次回来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整日在宫里也不嚷嚷着要出去。许太后正在替她寻找夫家,好像她是不怎么乐意的。若是知道你三哥有意她,平遥定是会高兴的,只是,我母后就不会这么高兴了。” 顾启钺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宛卿,等顾启铭回来,你三哥成婚之后,咱们就离开好不好?我实在是厌烦了这种钩心斗角的日子。只想带着你和孩子远离这些俗世的纷争。” “好,当然好了。只不过……” “我知道你担心国公府,我已经和许氏太后做好交换了:我将皇位让给二哥,她则会保证白氏满门的安全。” “许太后?”白宛卿很纳闷,闽南革命顾成天已经醒了过来,为什么顾启钺要同许太后做交易。 “对,我父皇虽然暂时清醒,但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过不了多久,就不再了。现在宫里已然是被许氏掌控着,可以说她想让我父皇活多久,才能活多久。” 看着白宛卿满脸疑惑不解的样子,顾启钺继续解释道。 “她勾结了温太医给他下毒,现在没有毒发,但也不过是在等着我那二哥回来。假的传位诏书她们都已经做好了,就等顾启铭回来了。” “今日我进宫,便是同太后做好了交易。我原先说是去校场,是怕你多心,可是想来想去,还是得同你说才是。” “可是上一世,许太后没有这般的手段的。”白宛卿嘀咕道,或者是许太后本就是这般的厉害,只不过她不知道? “她?她本就不是个好的,原本有着许宰辅在,她知道自己不论做了什么,她爹都会帮她的。所以就装了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所有的坏事都是出自别人之手,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 如今她没有了依靠,便不得不自己出手了,你光看她的手段那就能知道,绝对不是一日之功的。 我是先说让她帮着照顾白家的,当时她只是略微客套了几句。可是等我说出自己会将皇位让给二哥时,她眼睛都亮了。 当然,我也是交出了兵权的,不然她也不会相信。只等着来日上朝,我自请卸任,然后再谋一个闲职,一点儿一点儿地从朝中抽离就是。” …… “国公爷,四小姐回府了。” 白正德正带着两个孙子孙女玩,一听这话,便一手抱着一个:“走,咱们去接姑姑去。” “爹,府中一切都还好吧?” “好,都好。不过怎么是你自己回来的呢?钺王殿下呢?怎么没同你一块儿回来?” “他军中有事儿,就没和女儿一块儿来,三哥呢?怎么不见他?” 昨日白明炯去钺王府白正德是知道的,今日白宛卿便回来了,而且一进门就要找白明炯,自然是有事儿同他说的。 “你三哥在他自己的院子里,昨日从你府上回来就没出来过。你且去看看他吧!” 第251章 从中牵线 白宛卿刚走到半路,就看见白明炯急火火地走了出来。 “三哥,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我听下人说你来了,可是有了什么消息吗?”白明炯昨天夜里一晚上没睡,他有些担心,若是平遥的八字和萨满法师说的不一样,那该如何过白正德这一关。 “三哥,可是让我在这里说?” “自是不能的。”白明炯这才反应了过来,拉着白宛卿到了自己的院中。 “你们且下去吧!”他赶走身边所有的小厮,“宛卿,可知道了平遥公主的生辰八字?” 白宛卿将一张纸条递给了白明炯,“这是王爷从皇室玉碟中拿出来的,想必是不会错的。” 白明炯展开字条,轻微地叹了口气。 “怎么?和那法师给的不一样吗?” 白明炯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道,“宛卿,你说法师之言是不是不应该全信?” 说了这话出来,白宛卿就知道他已经有决定了。 “三哥,我可是听说近日太后也为公主寻亲事了,好像看上了顺平王爷家的老六,可是公主死活都不肯答应的。你若是有什么想法,可要尽快才是。” “嗯,不管成不成,总得试一试。” 白明炯这话像是在说给白宛卿,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他心里也打鼓,尤其是后来平遥的态度更让他心里没底儿。 “你可想好怎么同爹爹说了吗?” “这个……”确实,他想了整整一晚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我倒是可以帮你出个主意。” 白宛卿来之前,就预料到了白明炯是不会因为平遥的八字不合就放弃的。他们两个这一处最是相像:只要认准了,那说什么都不会在边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那萨满法师的八字。 白宛卿总觉得这件事情甚是蹊跷,怎么那法师刚批了八字,就有这么一个正好的姑娘送上了门来。世间可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往往事出反常必有妖。 白宛卿便让八面暗中留意那个法师,果然那个萨满法师是有问题的。 八面说那个萨满法师,的确是个学过几天法术的,但却是个游手好闲的家伙,早已被逐出了师门。他现在到处骗吃骗喝,还爱赌博,欠了一屁股的债。 不过就在不久前,他不仅还清了自己的债,还买了好些华贵的衣服。这个家伙醉了之后才说道,自己做了一件大事,等事成之后,还有重金酬谢。到时候自会飞黄腾达,让那些看不起他的小人后悔。 别认都以为这是醉话,但是八面猜测也定是和白明炯的婚事有关系,便将此原原本本的告知了白宛卿。 白宛卿一听,心里就有了八九分的把握,她原本是想将此事查出个水落石出之后再告诉白明炯的。但是眼下白明炯为了平遥一事愁的眼底都乌黑了,她也就提早说了。 “三哥,此事必有古怪。” “我也是怀疑过的,但是查了那人的背景竟是没有任何异常的。”白明炯很是懊恼。 “人家若是想要骗你,自然是会将事情做全套的。八面也是因为正巧有一个手下认识这法师,又偶然间听到了那法师的醉话,要不然也是不能这么快查到消息的。” “原本我还以为他们是个清流的书香门第,没想到竟是这般的爱钻营,枉费了爹爹的一番苦心。”白明炯愤愤的道。 “你若是早早成婚,人家也不会为你多费这么多的心思了。” 白宛卿嘴上虽是这样说,但是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定要让那个姑娘家付出些代价。 “宛卿,我还有一事要求你。” “不用你说,我已经向宫里递上帖子,待明日就去宫中探探平遥的口风。” 平遥是公主,而且是嫡公主,若是白正德直接开口替白明炯求娶的话,就不好办了。 平遥答应的话那自是什么都好的,但若是不答应,皇室难免会怀疑白家心生怨怼。 可若是由白宛卿从中牵线,事情会有个余地,这对皇室和白家都是有好处的。 “三哥,你若真是同公主成了婚,到时候我是继续叫你三哥,还是叫你妹婿呢?”白宛卿看着愁眉不展的白明炯,故意说笑道。 “好你个白宛卿,你就一直对比我晚出生几个时辰的事情耿耿于怀是吧?妹婿,我让你叫我妹婿!” “白明炯,你这还没卸磨难不成就想杀驴了吗?就是这样对我这个媒人的吗?” …… 看着和自己打闹的白宛卿,白明炯很是高兴她又能变回了从前的样子。自打顾启钰没了之后,白宛卿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真正的放下了。 …… “福晋,宫里来人说平遥公主这几日身体不适,突发时疫,已经隔离休养了,不能见客。”白宛卿回到王府,就有下人前来禀报。 “可是平遥公主身边的太监来告知的?” “不是,那人说自己是太后娘娘身边的。” 过了几日后,白宛卿又递上了帖子,可还是被七推八挡地阻了回来。 总见不到平遥,白明炯心里总归是不落地的,再说太后还在替平遥筹谋婚事,若是她成了别家的妇人,那白明炯恐怕要单身一辈子了。 “明日再递帖子,说我要拜见太后。” 见平遥不让见,那去见太后总是可以的吧! …… 和许氏太后七七八八说了一堆闲话,白宛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母后,儿臣听说平遥病了。” “确实,这孩子前段时间感染了时疫,眼下虽已然康复,但是总不愿意见人!”提到平遥,许氏便兴致不高,那孩子也不知是怎么了,这次不哭不闹,但就是不松口,让许氏心中也没有底,并不敢太过紧逼。 “母后,大病初愈之人最是需要进补,儿臣特意去飘香楼要了平遥最爱吃的菜……” “你这般对她好,她一定会高兴了。可是太医说了,就这段时间最容易过病气,若是过了病气给你,钺儿也会埋怨本宫的。细算下来,哀家也有十数日不曾见过她了。你把这些吃食留下,哀家差人带给她就是了。” 太后不想让白宛卿见平遥,她总觉得平遥的性子变成了这样是和她有着极大的关系的。再者,许氏也担心,她不知道自己这几日的小动作,平遥知道了多少,就怕她一个不留神坏了自己的事儿。 第252章 宫中走水 一回府,白宛卿就把自己在宫里的遭遇全都告知了顾启钺。 “你说太后为什么不让我见平遥呢?”她靠在顾启钺的身上,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 “太后不让平遥见我,莫不是担心她泄露什么消息?”想到这儿,她便坐起了身子。 “我三哥有意平遥公主的事情,连爹爹都不知道,也就只有你我知道。若说是太后为了防止他们二人相见,是说不通的。 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平遥听到了什么消息,而这个消息很有可能对你我不利,她素来同咱们交好,太后娘娘定是担心她告知我们才如此行事的。 可是你不都已经同太后商量好了吗?她又有什么非要瞒着咱们呢?” “宛卿,你若是想见平遥公主,那我教你一个法子。”顾启钺将白宛卿拉着,又靠到了他的身上,凑在了白宛卿的耳边嘀咕了一句。 …… 翌日,白宛卿进宫拜见,这次是带了些给太后的补品进宫的。 “宛卿,你每日能来宫中陪着哀家,哀家就已经很高兴了,实在无需再带来这样许多的东西!”太后摆了摆手,让宫女收下。 “母后,孝敬您是应该的。这是王爷昨日在山上采的野山参,儿臣看着品相极佳,就给您带来了。” …… “不好了,太后娘娘,走水了,咱们宫里走水了!”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什么?”太后身边的嬷嬷道,“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小心惊了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咱们宫中走水了,是从平遥公主的住处先起的火。眼看就要烧到咱们殿了,您快去避一避吧!” “怎么好端端的就走水了呢?可查清楚了是什么原因吗?” “母后,您还是先别问了,咱们去避一避吧!”白宛卿搀着太后向外走,她心里清楚,这是顾启钺做的‘好事’。 “殿外挂着的灯笼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值守的太监没看见,正好是北风,便一下子烧着了。”太监跟在许氏身后解释道。 众人来到宫外,看那大火已经将殿宇烧了大半,虽然皇宫内所有的奴婢都来灭火了,但是因为风向的缘故,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扑灭。 “母后、母后,你可有事儿?”平遥急着跑了进来,她头发有些凌乱,一看就是急急忙忙跑过来的样子。走近她才看见旁边的白宛卿,有些欣喜道,“宛卿姐姐,嫂嫂,你进宫怎么也不来看看我?” 这一句话就是将许太后之前所有的谎言都给揭穿了。 “咳咳,”许氏有些不自在,“宛卿进宫本是要去看你的,但是我想着你病刚好,怕你过了病气给她,若是再连累小焕晟也有了病痛,就更不好了,便没让她去找你。” “哦,”平遥有些磕巴,“哦,母后,但是儿臣已然大好了,也许久没见宛卿嫂嫂了,身为想念。可否让儿臣跟宛卿嫂嫂说几句话?” 见太后没有应答,平遥又道:“母后,这一场大火您也惊到了,赶紧传太医把个脉吧!儿臣亦是大病初愈,在自己殿中甚是无聊。有好些事儿都不记得了,同嫂嫂聊聊家常便让她回去了。” “那好吧!”许氏十分有深意地看了平遥一眼,“宛卿,正好平遥这两日要议亲呢,哀家给她选了顺平王家的小六,可这孩子竟怎么都不愿意,你正好也可以帮着哀家劝劝她。” “是。” 平遥公主带着白宛卿来到了太后宫中一处偏殿。 “平遥,这几日你是怎么了?怎么清瘦了这样许多?” “没怎么啊!我正常吃睡,甚至比往日还多,但是就是胖不起来。看了太医,只说我是忧思过度,可是在这宫中,没有比我更加闲散的人了,又有什么可以忧思的呢?”白宛卿只觉得平遥的语气甚是落寞。 “快别说我了,我倒是很想念小焕晟,宛卿姐姐你下次若是进宫把他抱来让我瞧瞧吧!”平遥没给白宛卿说话的机会,就直接岔开了话题。 “倒是呢,小孩子长得快,一天一个样儿,”白宛卿说起顾焕晟就是掩饰不住的欣喜,“不过,我抱孩子进宫倒是好说,但是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你会不会又病了。”白宛卿意有所指地看了平遥一眼。 平遥当然知道白宛卿这是什么意思,尴尬地笑了笑,“我现下已经好了,自然是不会再病了的。”想了想她又道,“要不这么样吧!我出宫去看你,总行了吧!” “那当然好,在我府上,咱们也都可以松快一些。”白宛卿说的是‘我’,而不是钺王府。 “我知道五哥对你最好了,看你的好气色就知道定是没什么烦心事儿的,就无需在我面前炫耀了吧!”平遥很是羡慕,但却不嫉妒。 “说正事儿,”听着平遥这么说,白宛卿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平遥,听说母后在给你寻亲事?我看那顺平王家的六公子人不错,你为何不同意呢?” 平遥苦笑了一声,没有答话。 “可别是还惦记着我三哥呢吧?若是如此,我帮你探探我三哥的心意如何?”白宛卿紧盯着平遥的脸,不错过她脸上一点儿的表情。 说到白明炯,平遥明显地愣了一下,她猛地就想到了那夜同床而眠的事情。平遥摇了摇脑袋,让自己忘掉一切,语气中有些伤感,“不会的,我谁也不想嫁了,这辈子就打算孤身一人知道终老了。” 平遥说这话时,倒是很像白宛卿刚重生过来的那种万念俱灰的模样。 “你才多大啊?说什么孤身一人终老?既然觉得顺平王家的公子不是良配,那再好好挑上一家也就是了。好男儿还不多的是吗?这天下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想着平遥定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这般,白宛卿就想开解她几句。 但是没说上几句就被平遥给打断了,“好的,我知道了,眼看这是当了娘的人,嘴也开始碎起来,果然是与往日不同了。” 平遥知道白宛卿是为自己好的,但是有些事情实在是不能同她说的。 第253章 平遥的猜测 白宛卿看着平遥并不想说话的意思,也知道这事儿是急不来的,要想促成婚事,需得先解开平遥的心结才是。 “得了,我进宫时间也不断了,焕晟醒了该找我了,等有时间,你便去我府里坐坐,咱们一起去飘香楼吃酒。” 看着白宛卿离开的身影,平遥暗自念叨:“宛卿姐姐,你以为所有人都同你一样的命好吗?” “公主,你说什么?”身边的婢女问道。 “哦,没什么,本宫累了,你伺候本宫休息吧!” …… “太后娘娘,公主歇下了。” 平遥刚躺下没多久,许氏便来了。 “哀家进去看看她。” 看着呼吸均匀的平遥,许太后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许太后是许氏的嫡女,原本早就定了青梅竹马的表哥为婚,连婚期都定好了。可是顾成天却在此时攻破了前朝,还看上了她这个宰辅之女。 许氏一早就知道顾成天选她为皇后不过是为了她身后的许家势力,但是初为人妇的时候也是满心欢喜的,对着自己婚后的日子是充满了憧憬的。 但是顾成天待她却是没有一点儿真心的,对她不过是例行公事。特别是在她纵火烧了锦乐的住处之后就更对她不理不问了。 若不是众臣上书说国不能无嫡子,那么顾启铭根本就不会出生。 许氏一直认为是许宰辅害了她一辈子的幸福,便故意装傻充愣,做了好多傻事错事,每每总是让许宰辅替她善后,也算是害了他一辈子的清誉。 平遥是顾成天第一个女儿,顾成天对她是真心疼爱的。看着顾成天对平遥的好,许氏一度以为顾成天愿意改变心意了,便也愈发的疼爱这个女儿。可是到后来才发现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想罢了。 “母后是想着要借你夫家的力的,但也是真心想让你幸福的,不想让你重蹈母后的覆辙。”许氏替平遥理了理碎发,想起了往事。 “母后,您若是真的疼我,那就如了女儿的意,准女儿终生不嫁吧!”平遥其实一直都没睡,不过是不想同许太后多费唇舌,但是听见了许太后的话,不免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不行!”许氏立马就站了起来!“平遥,是哀家往日太纵着你了,你看你那几个妹妹,有哪一个没有嫁人?有哪一个不是为了拉拢朝中大臣而嫁?又有谁是能自己挑选夫婿的? 先前母后给你挑了好几个合适的,你不是嫌弃这个是个粗汉子,就是嫌弃那个是不通文墨的。现在顺平王家的小六样貌是一等一的,又是个文采风流的才子。你却同我说什么你这辈子都不嫁人了。难不成你非要气死母后才如肯罢休吗?” “母后,儿臣不是……” “不是什么?你瞧瞧和你年纪一般大的贵女,哪一个不是已经有了孩子?平遥,你若是在能自己选夫婿的时候不挑选,等到日后,总有你后悔的时候。 母后尚且可以哄着你,好言好语同你说,若是换了别人,就容不得你了!平遥,今日哀家就同你说清楚了,你即便是把天说开了花,这人你也必须要嫁!” “咱们走!”许太后是生了大气了,连呼吸都跟着粗了几分。 “太后娘娘,公主殿下她不过是一时间没有想清楚,您何苦生这么大的气呢?既伤了自己的身子,也伤了母女间的情分。 公主殿下性子您是最清楚不过的,这一刻这样想的,说不准下一刻就变了,您与其将她关在宫里禁足,倒不如让她出去看看各家成婚后幸福美满的日子。到时候说不准公主殿下自己就会想要嫁人呢! 即便是不能即刻转变心意,那让她出去看看,心情也就会疏解了,自然就听您的话了。”太后身边的嬷嬷看着许太后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说让她去哪一家呢?这偌大的都城,你能说哪一家的夫妻是真正的和和美美吗?哪家不是表面太平,实则各有各的苦楚?” 嬷嬷没有答话,心道钺王夫妻是最好不过的了。 “平遥那孩子从来就不是个能瞒住事情的性子,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哀家总是觉得平遥这次出去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你差人去好好查查,若是白家的那个小子伤了平遥,哀家正好借此机会发作……” …… “你可听见了我母后她们说些什么?”平遥问小宫女。 她将自己的贴身侍女遣了出去,想知道太后为什么这么急着逼着她嫁人。 “奴婢离得远也听不太真切,隐隐约约就听见了什么白家、借此机会发作什么的,余下的就都听不清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这几日平遥就觉得不对,她虽被禁了足,但也是觉察到了空气中的紧张氛围。加之太后又这般地逼着她嫁人,不让她见白宛卿,平遥就更觉得有问题了。 “难不成母后是想对白家不利?还是想对五哥五嫂不利呢?”她眉头轻皱,太后和顾启钺夫妇之间唯一值得争夺的就是皇位了。 可她总觉得顾启钺是不会想当皇上的,若是坐上了那个位置,免不得要三妻四妾的,顾启钺定是不愿意的。 况且现在她的父皇已经醒过来了,且身体康健,平遥不明白为什么许太后现在就要对朝中的重臣发难。“难不成是父皇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平遥闹钟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直觉告诉她许太后这般逼着她成婚,就和此事有关,若是自己能够从中调和,不仅可以让双方化干戈为玉帛,更能让许氏太后不再逼着自己成婚,是一举多得。 有了想法,平遥便要带着宫女去见顾成天,她要先确认顾成天的身体状况,才好计划下一步该怎么走。 “公主,太后娘娘说不准您……” “母后是不准本宫在宫中乱走,本宫现在是要去看望父皇,难不成你们也好拦着吗?” “这个……奴婢不敢,公主请便。” 第254章 母女间的试探 平遥还没走近,远远就听见顾成天的殿中传来了年轻女子的嬉笑声。 “公主殿下。”一旁站着的太监将平遥拦住了。 “父皇可在里面?” “这个……太上皇和新封的小主在里面。” “魏旬英,是谁啊?”顾成天的声音在里面响了起来。 “回太上皇,是平遥公主。” “父皇,儿臣前来给您请安。” “是平遥啊!朕身体甚是康健,你的心意朕知道了。便回去吧!” “父皇,”平遥还想说些什么。 “公主殿下,太上皇正在兴头上,您若是想请安还是晚些再来吧!”魏公公话里也满是无奈。 “那…那不管便晚一点再来。” “恭送公主殿下。” 转身平遥就吩咐自己的替身侍婢,“你去打听打听,父皇这些时日都在做什么。本宫记得现在不是选秀的时候,怎的宫中会突然多出这些个新小主来。” “是。” …… “公主,据内务府管事的小太监说,这些日子,光是被封了贵人的小主就有五个之多,还有个直接就封了嫔,这几日的时光,三宫六院都快要住满了。” “你可问了这些都是谁进献的吗?这不是有意让父皇流连于房第之事,故意让父皇不理朝政吗?” “公主您不知道,您不在的时候,有一个喇嘛说太上皇身体有损缺,让太上皇行采阴补阳之术方可恢复如初,若是采够了九九八十一个,便能与天地同寿。然后……然后就……”小宫女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 “然后什么?” “然后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就挑选了好些个秀女进宫……” “母后?”在平遥的印象当中,许太后和顾成天还是十分恩爱的,若说许太后故意送了好些个女人给顾成天,她是不会相信的。 “我知道了。”平遥以为定是有人私下恶意中伤许太后,可是转念一想,若是许氏不知道的话,那这些女人定然也不可能出现在宫中。 平遥遣退了宫女,一个人缩在床上,没想到加害父皇的竟然会是她的母后,她浑身哆嗦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 “走,和母后请旨,明日本宫要去钺王府。” 许太后一听平遥要去钺王府,立马就说不行。 “母后,您放心,不该说的我是一句都不会说的,您是儿臣的母后,儿臣虽然愚钝,但总归是您和父皇亲生的,hi知道谁远谁近的。”平遥看着许太后。 她之所以想要去钺王府,一是想缓和一下许太后和钺王夫妇的关系;二来呢,也想侧面问问白宛卿有没有什么办法应对当下的局面。 许太后害顾成天,又想害白家或是顾启钺夫妇,平遥很担心她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吧!只不过你这几日身体不好,哀家身边的冯嬷嬷通一些医理,便跟着一块儿去吧!也好能够时时照应你。” “谢母后。”平遥没想到许氏现在连她都开始提防了,有这个冯嬷嬷在,那原本想好的好些话就不能说了。 …… “嫂嫂,我来看你了。” 白宛卿迎了出来,“我原以为你是说嘴呢,没想到竟真来了!” “这位是……?”白宛卿只觉得平遥身后的这位嬷嬷看起来眼熟,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她到底是谁身边的。 “这位是母后身边的冯嬷嬷,母后说这位嬷嬷精通医理,怕我路上有个万一,就让跟着一起来了。” “咱们快进去吧!”白宛卿面上没有说什么,直接把平遥一行人迎了进去。 “嫂嫂,我今日来,是来看小外甥的,你直接带我去他那儿吧!” “也好,你不知道,焕晟最近真是长大了不少,我都有些抱不动他了。” …… 平遥原是想和白宛卿说些亲近的话的,可是那个冯嬷嬷却像是粘在了她身上一般,一点儿独处的时间也不给他们留。 平遥随手翻着白宛卿书案边的一本游记,“嫂嫂,你怎么看这书呢?难不成想和我五哥一起游山玩水不成?” “你还是真猜对了,王爷昨日还同我说呢,等二皇子到了都城,父皇身边也有了可以依靠之人,就带着我一起去那清幽之地寻一处房子,好好过上几年清闲日子。” “怎么嫂嫂,你们难道还真想离开不成?”平遥这属于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你也知道你五哥那性子,做个领军打仗的将领还行,若是让他整日处理政事,那他甚是难受的。他有什么全都写在脸上,什么都藏不住。日前进宫他也同母后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母后也是支持的。” “母后也支持?”平遥小声的嘀咕道,可若是许太后真的支持,那平遥听到的那些又是什么意思呢? “怎么,难不成你也想同我们一起去不成?”白宛卿看着平遥想事情想得出神。 “哦,是啊,我也想去,到时候嫂嫂你可能在旁边留一间小屋子给我?”平遥回过了神儿,笑嘻嘻地看着白宛卿。 至于那个冯姓的嬷嬷,从头到尾脸上的神情就没变过。 …… 太后宫中。 “平遥那个丫头怎么会突然间这么问?她难不成是知道了什么?”许氏听着冯嬷嬷说完,心中很是疑惑。 “你先下去吧!”太后的贴身嬷嬷将冯嬷嬷离开了。 “太后娘娘,公主和咱们在一处住着,又是个无比机灵的。若说是什么都不知道,那定是不可能的,公主可能是在替您试探钺王夫妇的态度呢!” “这个傻丫头,这样试探有什么用呢?谁会将自己真实的目的说出来呢?”许太后有些欣慰,不管怎么样,只要她站在自己这边就是好的。 “不对,”太后又道,“那丫头怕不是在替着老五那边说话呢吧!” 第255章 平遥被禁足 “哀家怎么觉得她是在通过冯嬷嬷告诉我老五他们没有夺位的心思呢?不行,这个孩子定是被老五那夫妇两个给骗了,我得去告诫告诫她,让她不能什么都往外说才是。” “太后娘娘,若是真如您所说,您现在过去也不会有什么好办法的,只能让公主更加逆着您的意罢了。”老嬷嬷拦住了许太后。 “陛下身边的人说,日前公主去了陛下那儿,正好遇见了新来的小主在伺候。回宫后公主就让自己身边的宫女去四处打探消息,世上岂有不透风的墙?她应该是知道什么了。” 许太后有些不知所措,她一直都是想维持自己在平遥心中的形象的,然后又坐回了凤椅之上,“也罢,那我就将一切向她全盘托出,之前是哀家将她保护得太好了。” “不可啊,太后娘娘,公主和陛下感情深厚,若是您如实相告,只能将她更加推向咱们的对立面,还是等一切落定以后再慢慢和公主解释吧!到时候她总是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许太后许久没说话,过会儿才道,“哎,也就只有你明白我,不管这天下落到谁的手中,哀家始终是母后皇太后。 可是哀家的孩子就不一样了,平遥还好说,她是公主,又同白宛卿交好,即便是陛下驾崩以后也能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 可是启铭就不行了,他本就和老五不亲,又是个嫡出的王爷,德行不好,有没有什么本事。不敢来日是老五继位或是那个贱人的小崽子继位,他只有任人宰割、等死的份儿。” “太后娘娘,您受苦了。”老嬷嬷宽慰道。 “哀家有时候真想什么都不管,不管这天下到底落到谁手里,不管许氏一族的荣辱、不管,什么都不管。可是不行,太上皇他就是个没有心的,竟然还想将皇位传给那个贱人留下的血脉,哀家怎么呢个让他如愿呢? 你说,为什么别人的孩子都让人那么省心,独哀家的孩子这么不省心呢?那个贱种虽然已经没了,可是他还有两个贱种,哀家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抱上自己的孙子。” “太后,二皇子和公主都是有福气的,那些贱人的孩子再怎么省心还不是要自相残杀?等二皇子回来,一切都能尘埃落地的,到时候您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希望如此吧!老二他们到哪了?” “今早来报,说是二皇子他们就快到都城了。” “终于是到了,但愿一切都顺利吧!也不辜负哀家的谋划。把闻太医叫来,一切都得开始准备上了。” …… 太后没有去平遥那儿,可是平遥却来了太后殿中,好巧不巧,又正好赶上闻太医离开。看着离开的闻太医,平遥想起了那一日太后惊慌的神情,便没有让宫女太监通传,尽可能不发出一点儿声响地走到了廊下。 “明日,便将那事散播出去,闻太医自会把配置好的药丸给陛下服下,然后……” 平遥因为太过紧张,没注意到自己踩到了一块儿松动的石头上,发出了声音。 “谁?”太后的声音自殿内响起。 平遥见躲不过去了,便走了出来,“母后,是我。” “太后娘娘,可是有什么事吗?”殿外站着的宫女太监一下子就涌了进来。 “没事儿,你们下去吧!”随着嬷嬷就将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都带了下去。 太后在凤椅上坐定,“平遥,你都听见什么了?” “母后,我全听见了。我都听见了,您要害父皇!母后,您对父皇不是一直都用情颇深吗?父皇待您也从来都是相敬如宾的,您为什么要害父皇呢?” “你既都听见了,那哀家也就不瞒着你了,你说顾成天他待哀家相敬如宾?也对,他从来都没把我当做妻子,也就只剩下相敬如宾了。 当初怀你的时候,哀家是曾经以为他是回心转意了的,但是你也看到了,不管你那个大哥做来多少荒唐事,他从不会深责于他。 可是你亲哥哥呢?他稍有不稳,就会被你父皇训斥,我们许氏一族为了他的天下付出了多少?凭什么他要把天下就给和锦乐那个贱人生出来的孩子? 现在那个贱种已经被老五给斩杀了,即便他那个废物儿子死了,他也要把皇位传给他的后代,就是那个庶子顾忆棠。” 许太后一提到古城台南好像就有说不完的抱怨,人都有些疯狂了。 “平遥,你以为你父皇对你好,可他从来就没有替你想过,更没有替哀家想过。哀家收买了闻太医,让他在你父皇的饮食当中下药,让他觉得自己龙马精神,可是实则内里早已经破败不堪了。 等你二哥回来,顾成天就会突发重疾,不治身亡,然后还会留下一封遗诏,一封传位给你二哥的遗诏。到时候,这天下就是咱们许氏的了,他夺走了哀家的幸福,那哀家就要夺走他顾氏的天下!” “母后,您醒醒吧!若是一朝事发,您就会被处以极刑啊!”平遥也不知道许氏是何时变成了这样的,是何时开始谋划皇位的, “孩子,你放心,母后一切都已经计划好了。先让你和顺平王家的老刘六成婚,然后就将你送到六安去避难,若是母后事成,自会接你回来,到时候不管你是想要和离也好,还是想要出家也好,母后都依你。” “母后,你疯了,你疯了,我不去六安,本宫不去六安,我要将这一切都告诉父皇。”平遥一听到六安二字,浑身上下就止不住地颤抖,她跌跌撞撞地冲向殿门的方向盘却被侍卫给拦住了。 “放开,放本宫出去!”平遥扯着嗓子,只希望能被人听到,她不能去六安,死也不会再踏上那片土地。 太后许氏正了正自己的衣冠,从平遥身边走了过去。 “母后,母后,您不能将我关在这儿,您不能送儿臣去六安,母后,您住手吧!您不能一错再错了,儿臣会替您向父皇求情的。 儿臣还会让五哥一起去帮您求情的,五哥不同意的话,儿臣就会去求五嫂,她同儿臣交好,又是个再好不过的人,她定会劝五哥的。求您了,放儿臣出去吧!” 听到这话,已经走了过去的太后又走了回来。 “哈哈哈,”她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平遥,你想多了,你以为母后还会留下老五他们吗?” 第256章 顾启钺受伤 “你二哥是什么德行的,哀家也是知道的,以他的才干,也就只配做一个闲散的富贵王爷,别的是一点儿都指望不上他的。 他呢,也不过就是挡在母后身前的傀儡皇帝,你说若是留下老五,那不就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个极大的隐患吗?哀家还没有笨到这个地步。 刚才哀家没有说完,你父皇的遗诏还有对老五的处置。钺王他手刃亲兄,是冷血无情、罪大恶极,念在他亲手杀了那个贱种的份儿上,哀家会留他一个全尸。” “母后,五哥他不想做皇帝的,母后,五哥说了,会带着五嫂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 “隐居?傻丫头,也就只有你相信这话吧!你那父皇也是要对老五动手的,他已经让闻太医配置好了毒药,只等着合适的机会便给老五服下,等着给他和锦乐生的贱种报仇呢! 老五若是落到了你父皇手里,那可就是生不如死了,还不如在本宫手中,能留个全尸。不过这些都不是你需要想的,现在你就安心等着做你的新娘子吧!” “母后,我不嫁,我不去六安,不能去六安啊……” 平遥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许氏的身影,才丧气地坐在了地上。她回想起了在六安的不堪岁月,若是被臣民知道她这位大景的嫡公主竟然在他乡沦为风尘女子,那会怎么看她,怎么看待大景的皇室呢? 钺王府内。 顾启钺刚刚从军营回来,白宛卿一边帮他解着身上的铠甲,一边道:“今日平遥来了,还带来了太后身边的嬷嬷,你说太后这般地防止咱们和平遥接触,是什么用意呢? 还有平遥,也不大对劲儿,她还说什么要同咱们一起离开,在咱们边上建一座小院子居住。” “平遥这些时日不是一直和许太后住在一起吗?定是她听到了什么风声,我那个二皇兄也快回来了,我估摸着许太后那边会有什么动作。你这些时日尽量不要外出,也不要再进宫,不管是许太后还是平遥叫你,你就推脱身上不舒服。 对了,还得让国公府那边看好府里的下人,之前虽然是把府中的内奸全都清理出去了,但是人心是最善变的,咱们根本就不知道谁是好人,谁又是带着面具的坏人。” “好,我知道了,你在外面也要注意安全,我带着孩子在府里好好等着你。”白宛卿将铠甲放到了一旁,但却发现了手上有血迹。 自打顾启钰被砍头以后,她看见血就有些害怕,随即头特别晕,险些摔倒。 “宛卿,你怎么了?”顾启钺一把抱住了她。 “我没事儿,”白宛卿稳了稳心神,看着手上的血迹道,“你受伤了吗?” 今日在军营之中,顾启钺的确是发生了一点儿小意外,他让军医给他包扎了下,为了让白宛卿看不出来,还特意换上了墨色的里衣。 “没事儿,一点儿小伤,不妨事。” “在战场上,敌军都不错曾伤你分毫的,怎的在自己的大营中会受伤呢?难不成是有人行刺?”白宛卿这才明白顾启钺为何让她在府中好好待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顾启钺看了看白宛卿,知道若是不告诉她实情,恐怕她更会担心的。然后便转过了身,解开了系着的里衣。 隔着里衣好不觉得有什么,一解开才发现里面包扎的伤口已经渗出了好多的血,将纱布都已经染红了。 “秀儿,快去把孙大夫请来。” “没事儿的,”顾启钺起身便要阻止,但是一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若不是我发现了,你是打算一直瞒着我吗?”白宛卿替顾启钺褪下了战靴,让他躺在床上,伸手就要去触碰拿出伤口。 可是却被顾启钺一把按住了,“没事儿的,宛卿,若是真的特别严重,我也不能挺到现在了,就是被小刀刺了一下,你见血就晕,还是不要看了。” 白宛卿没说什么,可是手上的力度一点儿没有减弱的意思,倔强地看着顾启钺。二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 “王爷,福晋,孙大夫来了。” 绣夏的声音直接解救了顾启钺,“宛卿,孙大夫来了,让他替我换药吧!” 白宛卿想了想,收回了手。给孙大夫腾出了床前的地方,但是并没有走。 孙大夫上来就要解开顾启钺的伤口,但是却被他制止住了。“宛卿,你去看看顾焕晟,我怎么听见他又哭了。” “焕晟那边有奶娘和嬷嬷在,我就不过去了,若是你不放心,那就等换完药,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吧!”白宛卿的语气有些冰冷。 “那…我有些饿了,你去给我拿些吃食吧!” “秀儿,去给王爷拿些吃食过来。” “秀儿她不知道我都爱吃些什么,宛卿还是你也去吧!”顾启钺又道。 “秀儿,多叫两个小厮,让他们同你一起去,将厨房的吃食全都拿过来给钺王殿下挑选。” “是。”秀儿答应了一句就走了,她自是知道顾启钺说的这些不过都是想要让白宛卿离开的借口,而白宛卿说的也都是气话。 “现在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可以给伤口上药了吗?”白宛卿皮笑肉不笑,她知道顾启钺是为了她好的,可是越是不让她看,就说明她伤得越深。 顾启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松开了按住孙大夫的手。 “王爷?”孙大夫也是个既有眼力之人,他想说要不要他将白宛卿支走。 他先是对着孙大夫摇了摇头,然后又吩咐道:“绣夏,看好福晋。” “动手吧!”顾启钺低低地说了一声。 因为时间有些长了,伤口和纱布有些粘连,结的痂已经长在纱布上了。“王爷,可能会有些疼,您得忍住……”孙大夫没出口的后半句被顾启钺生生地瞪了回去。 “你动手就是。” 孙大夫颤颤巍巍地将伤口和纱布分离开,白宛卿在一旁光是看着,就觉得无比的疼了,她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可顾启钺偏装得像没事儿人一般,还对着白宛卿挤出了一个微笑,“宛卿,没事儿,一点儿都不疼。” “我听见焕晟好像是哭了,且去看看他。” 第257章 平遥自杀 然后白宛卿就带着绣夏快步离开了,她知道,若是自己不在的话,顾启钺最起码不用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 她带着绣夏并没有走,就站在廊下等着孙大夫。 过了好一会儿,孙大夫才退了出来。 “大夫,王爷他,没事儿吧?” “福晋不要着急,王爷他并无大事,三五日便能好,您实在无需过度担心了。”顾启钺料到了白宛卿定会过问孙大夫,便一再嘱咐他不要说出实情。 顾启钺是被箭贯穿了肩胛骨的,那箭本是冲着顾启钺的心脏来的,若不是他身手好躲开了,那现在的顾启钺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那人就是想要治他于死地的,箭头上涂了毒药,若不是正好随身带着了古神农给的丸药,那他早就归西了。 “孙大夫,我知道王爷定是嘱咐了你的,我也不想多问,只想知道王爷他有没有性命之忧,日常要注意些什么就是了。” “这个……福晋,王爷是大富大贵之人,性命是无碍的,只不过右手这几日最好尽量不要动,饮食上多吃一些清淡的汤,过上一段时间也就没事儿了。”孙大夫道。 “多谢孙大夫,绣夏,好生送孙大夫出去。” “福晋客气了。” 白宛卿是故意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进去的,她装出了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孙大夫走了?” “我又没有什么大事,他换完药就离开了,焕晟没事儿吧?” “没事儿。” …… 晚上睡觉的时候,白宛卿担心压到顾启钺的右胳膊,便说自己觉得床榻里侧甚是不舒服,想要睡到外面来。 可是她的小心思顾启钺又怎么能不懂呢?他笑着看了看白宛卿便自己移到了里面。 “太上皇,咱们的人刺杀钺王殿下失败,已经咬舌自尽了。”一个暗影躲在了暗处,向顾成天汇报。 “没让人发现是朕的人吧?” “太上皇放心,没有留下一点儿蛛丝马迹的。” “那就好,你先下去吧!等朕寿与天齐时,总会有办法替钰儿报仇的。”说完顾成天又扎进了美人堆里。 …… “公主,太后娘娘让您看看这嫁衣的样式满不满意。” “滚出去,”平遥将嫁衣一下子扔到了地上,疯狂的踩踏着,“本宫说不嫁,不嫁!” 待平遥停下来后,带衣服进来的嬷嬷将地上的嫁衣捡了起来,叠好又放在了托盘中。 “公主,娘娘说了,您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这婚都是要成的。嫁衣,您毁了这件,库房中还有无数件,您是怎么都毁不完的。 太后说了,如果您实在是不愿意自己挑选的话,那太后会替您拿主意的。明日就是大喜的日子,公主您好好休息吧!奴婢告退。” “你去告诉母后,若是她一定要避着我嫁人,那就让尸体去和顺平王的儿子成婚吧!”平遥将殿内一切的摆设全都摔在了地上。 嬷嬷将平遥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太后许氏。 “你们把公主给哀家看好了,若是她有个万一,哀家饶不了你们。” “是。” …… “公主,您还是吃点儿东西吧!您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又生了这么大的气,若是什么都不吃,可怎么得了?明日还要……”宫女她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堪堪避开了那些碎瓷片,劝说着披头散发的平遥。 她已经是进来的第十个宫女了,她前面的那几个宫女因为没能劝着平遥从地上起身,已经都被打发去做了宫里最下等的粗活儿。 “你伺候本宫起来吧!”平遥像是闹够了,已经用完了所有的力气,终于做出了妥协。 “是,”小宫女很是欣喜。 她伺候平遥换了衣服,“公主,那顺平王家的六公子生性温和,长得相貌又好,还颇具才情。何况太后娘娘不是答应您了吗?若是等太后功成,便会事事都依着您,到时候您想怎么样都行了。” 上面的嬷嬷已经下命令了,若是有谁能劝说平遥公主安心的成婚,那定会有不菲的恩赏的。 待宫女伺候平遥穿好了宫服,“本宫饿了,去拿些吃食过来吧!” 等小宫女走了出去,平遥从地上拿起了一片瓷器的碎片,对着自己的手腕处,没有一丝犹豫,狠狠地就割了下去。 若是让她去六安丢脸,倒不如现在就了结自己的性命。那就没有人会知道她在六安的一切,她也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嫡公主。 鲜血染红了平遥白色的里衣,顺着衣服的纹路,一点一点蔓延,开出了刺眼的血色花朵。 随着血色小花一朵一朵得绽放,平遥脸变得煞白,逐渐失去了意识。恍惚之间,她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那个父皇和母后都爱她的时候。 “公主!”出去拿吃食的小宫女回来就看见平遥满身的血迹,吓得手上的食盒直接掉在了地上,她动也不敢动一下,直接就愣住了,还是宫外守着的小太监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冲了进来,“来人啊!快叫太医、太医!” 幸亏小宫女回来的及时,平遥被太医救了回来,但即便是这样,太后也还是以看护公主不利为由,直接打死了那个小宫女。 “傻孩子,你怎么就这么傻呢?你有什么直接和母后说啊!怎么能寻死呢?你若是有个好歹,可让母后怎么活啊?”许氏在平遥的床边一个劲儿的抹眼泪。 “母…母后?”平遥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到许氏有些诧异。她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地府,“母后,您怎么也在这儿,难不成您已经让父皇发现了吗?” “平遥,你说什么胡话呢?”平遥的话让许太后有些摸不着头脑。 平遥强撑着向四周看去,见自己还是在之前的宫中,里面的陈设也都和之前一米一样,“我没死?” 第258章 白明炯要离开 “公主,您没事儿了,但您可是吓坏了太后娘娘了。”太后身边的嬷嬷道。 “母后,”平遥强撑着半坐起了身,手腕处的伤口又渗出了丝丝血迹。 “呦,公主殿下,您可得慢着点儿,太医特意叮嘱了,让您手腕处千万不能吃劲儿。”太后身边的嬷嬷赶忙去扶住了平遥。 待平遥做定了,“母后,儿臣不想嫁,更不想去六安,求求您成全女儿吧!” “平遥,哀家也是为着你好的,现在朝堂不稳,母后虽有成算,但是也担心出个万一。”许氏耐着性子和平遥解释。 “你二哥母后是指望不上了,只有先保证你的安全,留下咱们许氏的血脉,母后也才能安心地放开手脚。你放心,母后全都已经安排好了,等你们到了六安,还是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的。若是事成,母后第一时间就派人将你接回来。” “母后,儿臣不去,儿臣不想去,您若是硬逼着儿臣去的话,那儿臣也就只有一死了。” 许太后立马就松开了拉着平遥的手,“平遥,你还别要挟哀家,哀家就实话和你说,即便是你今日重病,哀家也是要让人替你去成婚的。 太医已经说了,你伤势并不重,他已经给你敷了上好的止血药,要不了几日就会痊愈。现在已经是三更了,你最好休息几个时辰,今天的婚事如期举行。” 她又冷着嗓子吩咐一旁的小宫女们,“你们几个,一刻也不许离开公主,若是再让公主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全家都不想要命了。” “是,奴婢遵命。” 许太后离开以后,平遥但凡有什么轻举妄动,一屋子的宫女就紧张得不行。就连要喝上一口茶,宫女也不敢将茶杯交到她手里。 平遥看着她们也觉得可怜,“你们放心,本宫不会再寻死了。” “奴婢多谢公主体恤!” …… 宫外。 平遥公主和顺平王府六公子成婚的消息传了出来,白明炯就又将自己关在屋中,任凭谁叫门就是不开。 白宛卿回府看了一眼,但是白明炯根本就没让她进门,她絮絮叨叨的在门外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就连茶水都换了一壶,可是白明炯硬是一句话也不回应。她心里又惦记着顾启钺的伤势,便回了府。 “你受了伤,咱们要不然还是不去了吧?” “那怎么行,若是不去那别人定会怀疑的。我昨日受伤之事,除了亲近之人,并无旁人知晓,若是让那幕后黑手觉察出自己可能已经得手了,那定然会有别的后手的。” “可是,你的伤势……孙大夫不是说不让你动右胳膊吗?若是去了,免不得要推杯换盏,怎能不用右手呢?” “你放心,我已经想好对策了。明日我便将右手绑在身上,只动左手就是了,对外便说我是在练习两左手用刀剑。” “可是别人会相信吗?”白宛卿觉得有些说不过去。 “我日常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又待人生性冰冷。别人表面上虽不说什么,但是私下里都道我是个怪物,这我是知道的。” “启钺……”白宛卿听出了顾启钺言语之中些许的感伤。 “没事儿的,宛卿,我没事儿。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这样的我做什么,都是正常的,自然是没有人会不相信的。” “且咱们明日若是不去,说不准会错过什么呢!” “你是说……我三哥?” 顾启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等下用完了饭食,咱们便一起回国公府吧!” “我去了,可是白明炯他说什么也不出来见我。”白宛卿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撒娇的意思,还有几分小委屈。 顾启钺笑着夹了一块儿鱼放在了白宛卿的碗中,“宛卿,依着你的性子,若是和白明炯易地而处,可会就这样放弃?” 白宛卿想了许久,“自是不会的。” “那就是了,你是比我更懂你三哥的,你说他就会这样将自己困在屋里,什么也不做吗?我估计他现在正在屋内想着办法呢,看看怎样能够既破坏了这桩婚事,又不连累白家一门。” “你可有什么办法?” “那自然要从平遥身上下手了。我听说,昨日平遥还寻死觅活呢,她是不可能这么快就改变心意的。到了国公府,我同岳丈大人和两位妻兄在前边议事,你只管照顾好你三哥。” 你得问问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听说,好像平遥在六安……”顾启钺收了声音,在白宛卿的耳边低声道。 “什么?”白宛卿的声音直接高了好几个度,“平遥是大景的嫡公主,怎么能……” “所以她是怎么都不会嫁给顺平王府的,也不会去六安。她已经自尽过了,不过被救了回来。可一个人若真是想死,办法何止千千万,又怎么能拦得住呢?” 顾启钺说的冷漠淡定,仿佛在说的是一个和自己没有一点儿关系的人。白宛卿刚要说他冷血疏离,但转念一想他其实就是这样的,只有事关自己的时候才会变了一个人。 “明日平遥就要成婚了,你说咱们还来得及吗?”白宛卿有些后悔,若是直接就把白明炯的心意告知给平遥,是不是就不会发展到如今? “来不来得及只有试过才知道,走吧!” 二人就乘着马车去了国公府。 白明翊和白明炽各有官职在身,再加上国公爷白正德,国公府上下也就只有白明炯一人没法去平遥的婚典。 白宛卿回到国公府的时候,白家的三位公子竟然都不在。 据府里的管家忠伯说,白明炯是最先离府说完,说是要采买些东西,过几日便要离开大景了。而白明翊和白明炽说是要去参加老将的退伍宴饮,随后离开的。 白宛卿和顾启钺相互看了看,只是一眼,就明白了彼此眼中的疑虑。 第259章 双生子间的感应 顾启钺是刚从军中回来的,根本就没听说有什么老兵要退伍,能让白家两兄弟同时到场的,在军中必定是有些名气的,顾启钺不可能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 再说白明炯,更不可能突然间就要离开都城去采买什么东西。 这样看来,白家那两个兄弟八成就是去寻他了。 顾启钺看着白正德欲言又止的样子,“正好我还有些军务要处理,宛卿,待晚些我再来接你。”然后又向着白正德做了个礼,“岳父大人,小婿告辞了。” 白正德父女二人将顾启钺送出了门,白正德看着顾启钺离开的方向,对着白宛卿道,“宛卿,你三哥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总觉得他心里有事儿,可是问他又不说。 从小他和爹就不亲厚,这突然又说要继续去经商,你和他总归是双生子,彼此之间心意相通……” “爹,你放心吧!待他回来,我和他聊聊就是了。就像您说的,我和他是双生子,彼此之间是有感应的,所以他也是不会有事儿的。” “哎,是爹对不起老三啊!小时候待他疏离,现在也不好说他什么。你的两个哥哥也都有军职在身,爹也就只能辛苦你了。” “爹,我是您的女儿,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父女俩正在说话,就听见门口的小厮禀报,“国公爷,三公子回来了。” “小四,爹老了,就不掺和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了,只要你们几个互帮互助爹就满意了。至于其他什么,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只要不是天理不容的大恶之事就行,爹也就只能保证你们后顾无忧。” 白正德转过了身,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在大景,是没有人能随意动咱们白家分毫的。” 看着白正德离开的身影,品味着他的话,白宛卿总觉得他们的爹是什么都知道的,只不过什么都不说,都不管,只是默默地给他们依靠罢了。 白正德从来就不是夸口之人,他说大景没人敢动白家就是真的没人敢动。也不知道他们的爹为了保护他们,暗中都做了什么。毕竟,就算是顾启钺,也不敢说这大景没人敢动他! “小四,你怎么回来了?”白明炯冲着白宛卿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三哥,你还是别笑了,你这笑容我看起来有点儿害怕。”说着白宛卿就径直向着白明炯的屋子走去。 “哎,宛卿,”白明炯抢先一步拦住了白宛卿,“我那屋子乱得很,你还是别去了,咱们去你院儿里吧!” 白宛卿愣了一会儿,道:“好吧!” 然后作势跟着白明炯走,可是没有出多远,白宛卿就来了一个回马车,直接冲向了白明炯的屋子。 “小四,”白明炯站在原地,颇为无奈地叫了一句,然后便认命般的跟在了白宛卿的身后。 “小四,你这是做什么?你若是不想去你自己的院中,和我直说便是了。” “白明炯,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明炯的屋内什么都没有,倒真是如他所说一般,只是有些杂乱。 “小四,你跑进我的屋子问我想做什么?难道是成了钺王福晋要仗势欺人不成?我不是早告诉你了吗?我这屋子杂乱不堪……” “白明炯,你今日做什么去了?”白宛卿也懒得和他纠缠,便换了一个方向。 “忠叔没有告诉你吗?我是去采买了,过几日我便要离开了。” “为什么呢?爹不是让你留下来吗?还有平遥,你不是……” 白明炯没敢看白宛卿的眼睛,“我在外漂泊惯了,在家中待时间长了,便总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而且,”他有一瞬间的失落,但很快又调整了过来,“而且,平遥都已经要嫁人了,我又何苦要继续纠缠?” “三哥,你就不打算争取一下了吗?就直接这样放弃了吗?” “还争取什么?你不是已经帮我试探过口风了吗?若是人家有意,那就不会有明日的婚典了。咱们白家也是大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我白明炯无官无职,但是白也丢不起这个人的。” 白宛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些,“既然如此,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呢?明日我和父兄都要去参加平遥公主的婚宴,等婚宴过后吧,我们给你践行。” 可是白明炯并没有露出一丝的破绽,“那好,我还真的好好的大吃一顿,等日后再想吃大景的饭食,就不知道要多久了,明日咱们去飘香楼的上房点上满满一大桌子菜……” 看他那样子,倒是真的好像想去飘香楼吃上一顿。 “好,到时候菜任你点,”白宛卿直接打断了白明炯。 “三哥,你知道平遥公主的夫婿是谁吗?是顺平王家的六公子。说起来准驸马爷比公主还要小上几岁呢!三哥,那准驸马爷还真是才情俱佳,和当初的你不相上下。 三哥,之前平遥那般的粘着你,你却对她退避三舍,现在你看上了人家,可是人家却不再搭理你了,要说还真是有意思!三哥,若是能再来一次,你还会拒绝平遥吗?……” 看着白明炯有些走神,“三哥?” “哦,你说什么?” 白宛卿笑道,“我问若是重来一次,你还会拒绝平遥吗?” “事情都已经过去吗这么久了,还说这些做什么?”白明炯嘴上虽是这样说,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也对,三哥,我听顾启钺说,待到平遥和准驸马爷成婚后,就要将他们送到六安……” “你说什么?哪儿?”白明炯突然提高的嗓音把白宛卿吓了一跳,但是他这个反应也侧面证实了顾启钺所说的事情。 “六安啊!怎么了?”白宛卿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她不能去六安,她怎么能去六安呢?” “为什么不能去六安呢?” “不能去就是不能去的。”白明炯有些急。 “日前平遥好像还自尽来着,也不知道和这个有没有关系?” “什么?”他一个箭步就来到了白宛卿的面前,声音更高了。 “白明炯,你这是做什么?想要吓死我吗?” “你说什么?平遥自尽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现在可大好了?”白明炯一脸急切的盯着白宛卿。 第260章 白明炯的顾虑 “平遥没什么事儿,如若不然也不会明日举办婚礼了不是?许是顾启钺听错了吧!”白宛卿费力地挣开白明炯的桎梏,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小四,你说,为什么平遥要自尽呢?”白明炯若有所思。 “三哥,你不是已经不在乎了吗?明日她就要嫁人了,你还这般急切做什么呢?” 看着白明炯满脸的急切,白宛卿又道,“三哥,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也得告诉我你和平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明炯后退了几步,跌坐在了白宛卿对面的凳子上,没有说话。看样子,好像是在考量要不要交换秘密。 “三哥,我不是非要知道你的秘密,但是若是要帮你,总得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好想对策。” “帮我?我有什么好帮的?”白明炯小声嘀咕道。 “三哥,你若是这般口不应心,那我真的就不管你了。你说没什么好帮的,那我来问你,你为什么收买了公主婚典上送菜的人,还有这个,”白宛卿直接从书案上拿走了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的是一块儿人皮面具。 “你买来这个又是作何用的?” 早在顾启钺说白明炯会想办法不连累白家的时候,白宛卿就猜到他定是要造假人皮面具的。就凭着她和白宛卿一模一样的那张脸,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此事必然少不了八面,倾安跟着八面找到了专门帮人做人皮面具的商家。那掌柜的是一问三不知,无论八面他们是软硬兼施,都行不通。 倾安便现场制作了一张人皮面具,老掌柜看着倾安出神入化的技艺,两只眼睛都冒光了。在倾安答应每半年会替他做一张面具之后,他也就问什么答什么了。 白明炯就是在他这儿定做的人皮面具,不过他可不知道白明炯的真实身份,只道是一个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神秘人拿着一幅画像来他店里做的面具。 老板为了讨好倾安,从他这儿学些手艺,还给他们画出了那面具的图样,又给了他一个装那面具的锦盒。按照老板画出的图,长得和给公主婚典送菜的是一模一样。 所以白宛卿才能一下子就拿到了那个锦盒,还知道锦盒里放的是什么东西。 “三哥,你既然有计划,想做些什么,为什么就不是不肯同我们说呢?你担心波及白家,可是我们所有人也都是担心你的啊!你不知道,爹刚刚告诉我,只要咱们做的不是杀人越货的勾当。 其他的,他都让咱们自己处置。爹说让咱们放心,这大景现在已经不会有人再敢随意动咱们白家了。” 白明炯被白宛卿这话惊到了,白家虽然一直有势力,但是衷心于他们的军队大多都在边陲。在这都城之内,敢说这话的,除了皇室应该再没有别的谁了。 他的眼睛明显地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暗了下去。 白明炯的所有变化白宛卿都看在眼里,“三哥,爹是惦记你的,我们也都是惦记你的。有什么你就直接说出来,你一个人暗中谋划,总是不如咱们全家人一起的。 就说你这个面具,我府上有一个人是个中高手,做出来的面具连一丝痕迹都没有,比你手中这个可是好上千万倍。你若是用上了他做的面具,就算是那人的亲娘也是认不出来的。” “小四,爹虽然说会永远给我们提供靠山,可是若是真的,你可想过爹是怎么做到的吗?他一生最重视自己的声誉,若是让他为了我赔上自己经营了一辈子的名声,我心里怎么能过意得过去?” “还有你,小四,你现在是钺王府的福晋。就大景现在的形势,钺王殿下以后是极有可能会承继大统的,到时候你便是国母。若是因为我,连累你被文官御史讨伐,那你让我该如何自处? 更何况我现在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平遥是什么态度我都不知道。若是以白明炯的身份在群臣面前被拒绝,白家怎么能丢得起这个人?”白明炯这番话就等于默认了一切。 “三哥,自打我重生以后,就知道什么面子、尊荣……所有一切都没有亲人重要。 咱们是血亲,尤其你我,更是自打娘胎里就在一起的。你可曾想过?自己的身量、神韵,若是想扮做货郎那是极其不相符的,就算你能顺利进入可是凭着货郎的身份,又怎么能进到前院,接触到平遥公主呢? 日前平遥公主说自己不想嫁人,便自尽了,还好宫女发现得及时,将她救了回来。这次婚典,太后定然会派人好好看守住平遥的,你想混进去,更是难上加难的。 你若是随我一起去,有我在旁边替你们遮掩着,总是会好上很多的。” “小四,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已经答应了她不说的。” “三哥,平遥为了嫁人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了。上一次她是被救回来了,若是再自杀一次,就定是会对自己下死手的。现在是平遥的性命重要还是其他别的重要,你好好想想吧!” 白明炯想了好一会儿,接下来便将他是如何遇见平遥的,他们之间又都发生了什么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白宛卿。 看着白宛卿没有一点惊讶的样子,他觉出了几分不对,“宛卿,难不成你已经知道了?” “嗯,顾启钺和我说了个大概。” “但是此事除了我和平遥并再无一人知晓啊!” “三哥,你和平遥的性子他都清楚,掌握一切关键信息,其他的也就能估摸个大概出来了。”顿了顿,白宛卿又道,“但是也得你主动敞开心扉,我们才能更好地帮助你!所以,三哥,你不要怪我。” “你是为我好的,我又怎么会怪你呢?”白明炯有些落寞,更有些庆幸。落寞是因为自己藏了半天的秘密竟然早就被人知晓了,庆幸是因为顾启钺不是自己的敌人。 “三哥,你可见到大哥、二哥他们了?” “自是见到了,若不是他们,我还不会这么快就回来呢!” 白明炯得知平遥嫁人的消息就出门了,一是出去放松放松心情,二则是下命令给自己早就安排好的人,让他们明日得到信号就行动。 可是他刚打算去喝点儿酒水消愁,就被两位兄长抓了个正着。 第261章 什么是爱 “那他们呢?” “他们说自己和爹爹说是要去吃酒,一时半刻还无法回家,说晚些时候会回的。”白明炯说这话时,有些像犯了错误的小孩子。 因为小时候得不到重视的缘故,他特别敏感,所以这次才会说什么都不想连累白家。 “三哥,两位哥哥不会怪你的,爹爹也不会怪你的,你放心吧!就算是他们怪你,也只会怪你什么都不说,全都自己一个人扛着。 你为了全家放弃了科考,放弃了自己从小到大的追求。现在也该我们为你做些什么了。三哥,明日你便扮做我身边的亲随,我自会将你带到平遥身边,不管结果怎么样,你得和她说清楚自己的想法。” “爹那边……”白明炯被白宛卿说动了,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同白正德开口。 “三哥,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爹都说会永远是咱们的依靠,你还觉得他什么都不知道吗?爹他不过就是想通过我的嘴告诉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出了什么事情,总是有他兜底的。” 白宛卿和白明炯回了钺王府,却发现白家的两兄弟竟然都在。 他们正在同顾启钺在院中吃酒,顾启钺面色微红,已经有些薄醉了。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和大哥找到了老三,但是既然已经和爹说过去吃酒席,那就不能马上回家了。我们二人寻了一个酒肆刚喝上两盅,没想到却碰见了殿下。 殿下便带着我们二人回来了,不让她他喝酒吧,他还偏喝,结果这刚喝上两口,就有些迷糊了。”白明炽看了看白明炯一眼,然后又对着白宛卿说道:“小四,看来你把老三说通了啊?还是你厉害啊!” 白宛卿看了白明炯一眼,后者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宛卿,我有些军务还没处理完,宛卿,你好好陪着几位舅哥吃酒,我稍后就来。”顾启钺眼神迷离,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的了。 “钺王殿下,不必了。”白明炯道,“你也不是外人,就无需躲开了。” “是啊,殿下,”白明炽一把搂住了顾启钺,“你脚步都不稳了,还处理什么军务啊!撒谎也不找个容易让人相信的!” 顾启钺挣开了白明炽的胳膊,一把搂住了白宛卿,“宛卿,他们说我不会撒谎,你呢,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白宛卿脸色微红,叫来仲阳将顾启钺扶了下去。别的她倒是不怕,只不过她担心顾启钺神志不清,会在几位兄长面前做出什么不合礼节的事情来。 仲阳扶着顾启钺向外走去,顺带叫走了外面守着的所有人,只留下了绣夏一人在外面。 “宛卿,你相信我吗?”顾启钺一边走还一边喊着。 “咳咳,”白宛卿的脸更红了,只能用咳嗽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那个,老三,你这几日到底是怎么了?”还是白明炽岔开了话题。 接着白明炯又把同白宛卿说的那些重复了一遍。 有了这个插曲,白宛卿总算是平复了很多,她也将自己前番去试探平遥的那些全都说了出来。 “你们两个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竟然瞒着我们两个哥哥做了这样许多事,若是我们今天不被钺王殿下带到府上,你们就打算自己处理这件事儿吗?”白明熠生起气来,一向是比较有威严的,白明炯他们两个都没敢说话。 “大哥,先记下他们这一笔,等此事过了,再训斥他们也不晚。”白明炽过来打圆场。他又接着问道,“老三,你明日见到平遥,可是想好了都要说些什么吗?” 白明炯答道,“自是想好了的,我只是想说出自己对她的情谊。若是她也喜欢我,那我便带她离开,否则,我便会安安静静的祝福她。” “老三,若是平遥也对你有意,你可想好了要怎样将她带出去呢?明日毕竟是空前的盛况,天后娘娘定会派上好些御林军镇守。” “这个我有办法,明日我会让倾安装成绣夏的样子随我入宫,若是平遥真和三哥有意,那就让倾安给她换上一副面具就是了。”白宛卿道。 “城外的接应我早就安排好了,等我出来,就一路南下,去天元过生活。我这几日收拾了好些金银细软,虽然我在天元的商铺并不多,但是保证我们二人衣食无忧总是不成问题的。”白明炯道。 “就算这些你都顺顺利利的做到了,可是你想过其他的吗?”白明熠问,“公主不见了,许太后定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可打算一辈子就过这样隐姓埋名的日子了吗?你可要平遥一辈子都带着个面具过生活?” 见白明炯不说话,白明熠又继续追问道:“即便这些都不是问题,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和平遥会一辈子不想大景的亲人吗?若是你们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发现对方其实只是自己一时无奈的选择,想要后悔了,那又该怎么办? 想逃出去容易,可是以后的日子你都想好了吗?” “可是,大哥,平遥她是不能去六安的。” “老三,你可认清自己了吗?你对平遥到底是因为可怜她,不想让她去六安;还是因为爱她,不想让他嫁给顺平王家的小六呢?或者是说,就是因为你想对她负责任呢?” 白明炯没有说话,白宛卿却问道,“大哥,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你说,什么才算是爱呢?我觉得不管三哥对平遥是可怜也好,是责任也罢,这都是爱的一种表达方式罢了。你说的那些固然都对,但是若是不亲自去试上一试,闯上一闯。又怎么能知道呢?” 第262章 生个小妹妹 白宛卿这话说的是她和顾启钺之间的事儿,若不是因为那阴差阳错的赐婚,她哪怕是已经报了仇,恐怕现如今也就只有落发为尼这一条路可走了。 她自己得到了幸福,实在是不想自己的同胞哥哥留下个遗憾:若是再能拼能闯的时候不拼一下,余生都会记着这一件憾事的。 “也罢,老三,小四说的也是有道理的。至于到底是听我的还是他那个小四的,这毕竟是你的事情,还得你自己想好才是。不过不管你想怎么做,我们都是会支持你的。”白明熠道。 “大哥、二哥、小四,是我拖累你们了。”白明炯将自己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怎么?老三,你是尝出了钺王府的酒水好吃,想要自己独吞了吗?”白明炽跟着也吃了一杯酒。 “拖累我们?你这是什么话?咱们一家人,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若是易地而处,难不成你就会不管我们吗?” “那怎么可能?”白明炯急着反驳道。 “那你还墨迹什么?来,咱们四个是好久没有一起吃酒了,还记得吗?小时候,咱们三个经常一起偷酒吃,就怕大哥发现……”白明炽和白明炯的酒杯撞在了一起。 “当然记得,有一次咱们在厨房的缸里偷酒喝,家中人怎么也找不见,还以为是丢了呢!”白宛卿也将酒杯碰再来一起。 “说得这样自豪,还是什么长脸的事儿不成吗?你们几个若是再晚些出来,爹爹就要满城去寻你们了。”白家四个都将自己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今日还是不能多喝,别耽误了明天的事儿。” “大哥,你怎么还是这样扫兴啊?” …… 几杯酒下肚后,“我和老二得回家去,明天还要去参加婚典,没法和爹爹交代。小四,老三我们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两位哥哥,我定会看好白明炯的。” 白明炯喝的有些多,已经醉了。 白宛卿将白明炯安置在了客房,然后又特意嘱咐了仲阳,要好好看护他,给他灌下一碗醒酒汤再让他睡下。 随后白宛卿就回到了房中,顾启钺竟然一直在等她回来,还没有睡。 “宛卿,你回来了?我可等了你好久了。”顾启钺一把抱住了白宛卿。 “你怎么还没睡?”白宛卿想挣脱开,但却没能成功。 “我在等你啊!”顾启钺有些喝多了,说出的话声音有些不对,将她直接抱到了床上。 “宛卿,咱们再生个小宝宝,给顾焕晟生个小妹妹怎么样?” 不等白宛卿回答,顾启钺就用嘴堵住了她的嘴,然后便是一夜旖旎。 …… 第二天他们是被绣夏的敲门声惊醒的。 “福晋、王爷,你们快醒醒吧!今日还有事情要做呢,若是再不进宫,就来不及了。” 白宛卿被叫醒了,她推了推旁边的顾启钺,“启钺,醒醒。”顾启钺没有任何反应。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只见自己的里衣和被褥上都是血色。 这一下子就让她清醒了过来,看着顾启钺身上被染红的里衣,她有些害怕。伸出手先试了试顾启钺的鼻息,还好他有呼吸,然后就冲着外面喊道,“绣夏,快去叫冯大夫过来。”都有些破音了。 “不用。”顾启钺哼哼唧唧地说了一句,然后一把将白宛卿拽住,让她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慢点!”白宛卿强撑着身子,生怕自己碰到顾启钺右胳膊上的伤。 “不妨事儿,”他将白宛卿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这点儿小伤不妨事儿,再说我有没有事儿你还不知道吗?” 白宛卿面色微红,顾启钺可是从来没有这样过的,“晴天白日的说这些做什么?” 看着白宛卿娇羞的模样,顾启钺哈哈大笑了起来。 “福晋,可还要去唤孙大夫过来?” 绣夏在门外等了一会儿,直到顾启钺笑了才问道。 “叫过来吧!” 白宛卿从床榻之上起了身,一边给自己画着眉毛一边道:“我先去宫里一趟,你等孙大夫给换好药再晚些出门吧!” “好,福晋说什么就是什么。”昨晚的酒好像还没有过去,顾启钺躺在床上盯着白宛卿,眼睛一动不动。 …… 秀儿将白宛卿和顾启钺的衣服拿了进来,是已经搭配好了颜色的。每人各一套绛紫色的、一套浅黄色的。 “这套,这套浅黄色的好看。”顾启钺道。 “我也觉得这套浅黄色的好看,”白宛卿在两套衣服面前看了看,“那就将紫色的那套拿下去吧!” “是!” “等等,”秀儿到了门口处,却被白宛卿叫住了,“还是留下紫色的这套吧!王爷肩膀上有伤,穿深颜色的也好遮掩一些。” 白宛卿穿戴好走出了门,另一个已经穿好紫色衣服的‘顾启钺’早就等在门外了。 他们原本是想让白明炯化成白宛卿身边的侍女的,但是他的身量太高大了,若是装成了侍女一下子就会被人看破的。倾安的缩骨功也不是一日可成的,想来想去,和白明炯身量差不多的,又能进到平遥殿里的,也就只有顾启钺了。 倾安伪装成了绣夏,和着白宛卿、白明炯、仲阳一起进了宫。 …… 平遥看着镜子里红妆的自己,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自己出嫁的场景,但眼下的这种却是她意料之外的。 “平遥,你今日可真是漂亮。”许太后在嬷嬷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笑一笑,今日是你大喜日子,拉着一张脸成什么样子?” 平遥挤出了一个甚是难看的微笑。 “等母后将一切都料理,就会接你回来的,到时候怎么样,也就都随你了。” “母后,我……” “钺王、福晋到。”外面的小太监叫喊着。 “母后安好。”二人进来给许太后行了个礼。 “你们来了?” “刚刚去给父皇行了礼,您宫中的嬷嬷说您不在宫中,儿臣就直接来了平遥这里。”白明炯的嘴动了动,发出的竟真是顾启钺的声音。 “我不过是一个老婆子,安不安好也就那样了,只要你们这些孩子安好就好了。一会儿吉时就要到了,哀家先去太上皇那里了,你们在平遥这儿陪她说说话吧!你们两个孩子最是恩爱,便把这恩爱也分些给平遥吧!” “恭送母后。” 第263章 心里话 “五哥、五嫂,你们来了?”平遥声音冷清,一点也没有即将成婚之人的高兴样子。 “平遥,你今天真漂亮啊!” “谢谢。”平遥又小声嘀咕道:“行将就木之人,怎么也要穿得好看些的。” 白宛卿没听清,问了句:“什么?” 可是白明炯听清楚了,他直接就脱口而出,“行将就木之人?你难不成要寻死吗?” 话话一出声,平遥感觉出不对了,这和刚刚给太后请安的声音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的,根本就不是顾启钺的声音啊! “五哥?”平遥试探着叫了一句。 “阿嚏!”白明炯打了一个喷嚏,捂住了自己的嘴,“我近日有些不舒服。”声音好像又变回正常的了。 这话能骗过宫里伺候的其他人,但是却骗不过平遥的,因为刚刚那个声音她太熟悉了,就是白明炯的。 “你们先下去吧!本宫有些事情要同五哥、五嫂谈。” “可是,公主……”太后已经再三吩咐了让他们对平遥寸步不离的,再说刚刚平遥说的那番话,若是她又了什么意外,那这帮奴婢的命就别想要了。 “我五哥他们在,难不成本宫会出什么事情吗?本宫要与五哥说的是机密要事,若是被你们泄露了出去,你们可能承担后果吗?” “奴婢不敢。” “不敢那还不快快出去?” “是。” 等到殿内的宫女全都退了出去,平遥将仲阳上下打量了个遍,然后又拉着白宛卿的手说:“宛卿姐姐,他呢?他在哪儿?” “什么他啊?公主,你不会听错了吧!哪有什么他啊!” “宛卿姐姐,你既然带他进宫来找我,就不要骗我了,我听见他的声音了,我是不会听错的。”平遥急得已经有些哭音了。 白宛卿本是想让平遥说出自己的真心话,然后再让白明炯露面的,可是白明炯没有忍住。 “我在这儿。”他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慢慢地揭了下来,露出了真容。 “白家哥哥……”平遥先是上前了几步,但又马上退了回来。 看着两人这副样子,白宛卿道,“我在外屋帮你们看着,你们挑些要紧的话,快些说。”然后他就将仲阳和倾安带了下去。 “白三公子,男女有别,你我同处一室,实在是不妥的。你还是将那面具重新贴上,跟着宛卿姐姐快快离开吧!若是一会儿被我母后发现了,那就不好了。” “平遥,你不用着急赶我,待我将自己的心里话全都说出来,你若还是这样的态度,无需你赶我,我就会自行离开的。” “你不说话,我便当作你是同意了。” “我白明炯从小读书无数,后又经商踏遍了六国土地,但直到那天晚上以后,我才明白什么叫‘寤寐思服,辗转反侧’。自打在城门口分别,我总会想到你,总会想到在六安咱们相见的样子。 我想天天看见你,想保护你。可你是这大景最受宠的嫡公主,哪怕是想要星星、月亮的,也是能得到的,又怎么会需要我的保护? 曾几何时,我本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才华横溢又相貌堂堂,还有着国公府的出身,总得这世间最好的女子才能配得上我。可是在与你重逢后,我却是自卑了。 自己不过是个最下层的商人,又怎么能配上你这个高高在上的嫡公主呢?所以即便是知道太后在为你寻觅夫婿,我还是不敢将这份爱意宣之于口,只能将其埋在心里。 平遥,现如今我便要问上你一句:若是我现在说要带你离开,你可会跟我走?” 白明炯一口气说完了这样许多的话,嘴里很干、心情很激动。他紧紧地盯着平遥,等她答复。 等待的时间就好像有几天几夜那样漫长。 平遥一直没有说话。 “我明白了。”白明炯的面色有些苍白。 “那草民白明炯就祝公主殿下和驸马爷夫妻和顺,早生贵子,刚刚草民的那些粗鄙之语,您就当做是醉话、胡话,忘了就是了。至于钺王殿下他们,是为了圆草民的心愿才唐突了公主,若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您不要见怪才是。” 行了个礼,白明炯就向外面走去,“宛卿,咱们回吧!” “三哥……” “宛卿,你不用说了。倾安,还麻烦你帮我带上面具。” 倾安看了白宛卿一眼,后者向里屋看了看,叹了口气,然后冲着倾安点了点头。倾安自是明白白宛卿的意思的,手里的动作是极尽可能的放慢了。 “倾安,你便是再怎么慢,结果也是不会改变的。若是一会儿有人闯了进来,见到这些,恐怕对钺王他们不利。” 听见此语,倾安手上的动作不由地快了起来。 他们刚刚带好面具,外面的宫女就扣了门。 “公主,钺王殿下、福晋,您们可说好了?吉时就要到了。” 白明炯直接上去开了门,将一众宫女放了进来。 “钺王殿下,福晋。”宫女们对着顾启钺和白宛卿行了个礼,然后就匆匆的向着里面走去。 “呦,公主殿下,您脸上的妆都哭花了,吉时马上就要到了……” “你们出去!” 宫女们被平遥的这一声给弄糊涂的了,一时间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五哥、五嫂,你们先等等,”平遥叫住了正欲离开的白宛卿几人,然后又对着满屋的宫女嬷嬷道:“本宫让你们都出去!” “可是,公主,这马上就要到吉时了,若是错过了吉时,太后娘娘可是要责罚奴婢们的。” “若是再啰嗦,本宫现在就命人砍了你们的脑袋去喂御花园里的鲤鱼!” “是!”一众宫娥又急急忙忙地退了出去。 第264章 怪异的画面 若是错过了吉时,太后是要责罚她们的,但是总也好过现在就被砍了脑袋喂鱼。 平遥这几些时日的脾气所收敛了不少,但是原来她可不是什么心慈的。 她若是生起气来,别说是宫女了,就算是其他公主和位阶低一点儿的妃嫔,那也是照打、照罚不误的。 白明炯抬脚,也要随着一众宫婢离开,但却被白宛卿一把拉住了。 还将他直接推到了里面。 平遥刚想说些什么,但是白明炯确实先发制人了,“公主,你这可是要降草民的罪吗?” 没想到白明炯会这样说,平遥多少有些错愕,她上前来,抬起头,看着白明炯,“白明炯,我问你,若是我点头和你走,你愿意为了我,抛下白家吗?抛下现有的一切吗?” 见平遥问得一脸真诚,“平遥,你和白家从来就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 平遥,你可想好了?是想走,还是想和我走? 若你只是想走,不想成婚,不想去六安,我也是可以带你离开的。” 其实白明炯想过好多次平遥也是喜欢自己的,可真的听到了平遥这么说,他倒是有些迟疑了。 “我……” “我实在是不得不将你们打断的。”平遥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倾安,“既然都已经决定了要离开,那就快些准备吧,其他的什么等离开了皇宫,有的是时间问清楚。” 白宛卿转过了身,平遥这才看清她身后的,是一张和平遥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宛卿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儿?” “别问了,快将外袍脱了!愣着做什么?等出去了,我再同你解释清楚。”白宛卿推了推平遥。 …… 没过多久,平遥就已经变成绣夏了。 “平遥,你就跟在我身后,眼睛向着我裙摆的方向看,也不用多说什么。只要你表现的自然一点,别人是什么破绽都看不出来的。” 平遥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摸着自己的脸,只觉得甚是神奇,“宛卿姐姐,绣夏是何时会这门技艺的?” “太后娘娘到。”白宛卿还没来得及回答,殿门便从外面被推开了。 “平遥,你要做什么?你不知道吉时是钦天监……”太后一看白宛卿他们还没有走,就收了声,“钺儿,你们两个怎么还在呢?” “母后,”‘平遥’直接上去挽住了许太后的胳膊,拉着她撒娇道,“吉时不是还没到呢吗?儿臣马上就要去六安了,不过是想和五哥、五嫂说两句知心话都不行吗?” 感觉到平遥好了很多的态度,许太后道,“母后还不是担心你错过了吉时?再说,你去六安也不是不回来了,有什么话非要现在说呢?”她看向平遥的眼神有了些警告的意味,好像在告诫她不应该说的就不要说。 “母后,我知道轻重的。” 假平遥这一举一动都让真平遥看愣住了,若不是白宛卿拽了她一下,定是会露馅的。 “钺儿,你们两个就先去尚央宫,等着吧!喜婆,进来看看平遥还有没有什么没有准备好的地方。” “是,母后。” 宫中所有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平遥的婚事上面,虽然平遥在离宫的时候有些举止不稳,但是白宛卿他们一行出宫也还算是比较顺利的。 原本平遥扮成的绣夏是要跟着马车走的,可是白明炯心疼,一出了宫门口,就让她坐上了马车,自己则要出去骑马。 可是却被平遥一把拉住了。 “宛卿姐姐,咱们坐在一起也是没事儿的吧!” “哦,没事儿,没事儿。” 车厢内,白宛卿就感觉自己是一个极其尴尬的存在。 剩下的两个人彼此看向对方的眼神是黏黏糊糊的,恨不得直接粘在对方身上。 不过眼前的这个画面却太过怪异了:‘顾启钺’竟然同‘绣夏’眉来眼去,白宛卿怕自己以后都无法正视这两个人了。现在只想下车去走走,她,想顾启钺了。 马车很快就回到了王府,一众人都下了马车,在门房处换上了真正的顾启钺和绣夏又坐上了马车。 平遥的婚典虽是临时决定的,但却是在尚央宫举行的。 尚央宫是最大的皇家别苑,里面的装饰、布置比起当初的帝后大婚也是毫不逊色的,足以见得许太后对平遥这场婚事的重视。 顺平王是前朝的皇亲,因为在顾成天攻城的时候直接就打开城门投降了,所以就被封了个‘顺平王’。他们虽是累世的大族,可是家中的儿郎们却不怎么中用:家中的大郞和三郎因为祖荫,在朝中任职,老二在军中是个不大不小的将领。 家中的老六能够成为驸马,顺平王一家子都乐开了花,就好像受了极大的恩赏一般。 “钺王殿下,您来了?”顺平王家的老二一看见顾启钺他们便迎了上去,以他的官职,平时连顾启钺的都是见不着的。 “嗯。”顾启钺冷淡的嗯了一声,然后直接就向里面走去。 …… “公主到。”随着礼官的一声,屋内的众人目光齐刷刷地向着门的方向看了过去。 ‘平遥’用团扇遮着脸,一步一步地走向顾成天和许太后。 看着平遥迈着端庄的步子往前走,在想到这竟是倾安一个大男人假扮的,白宛卿就想笑。昨天晚上,他是苦练了一整夜的。 “驸马爷到。”待平遥站定了,礼官又喊道。 顺平王的六公子是大景都城能排得上号的美男子,据说势头都已经盖过了顾启钺。 原本都城中的排名前两位的美男子是顾启钺和白明炯。 可是顾启钺成婚了,白明炯又改了形象,有着‘小白明炯’之称的顺平王家的六公子便异军突起,收揽了众多少女的心。 都说顺平王家的老六颇有白明炯当年的风范,所以白宛卿早就想看看他是什么样子。可是看见了真人之后,白宛去哪个却是极度的失望的,“这就是顺平王家的老六吗?长得也就那样吧!” 第265章 倾安脱身 怎么说呢,样貌是一等一的,也却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浪子气,都说这位准驸马文采甚好,可是白宛卿却没在他身上看出半点儿的书卷气。 听见白宛卿的话,顾启钺的嘴角上翘了一个不易觉察的弧度。 ……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和皇室中人成婚,就成了皇家人,所以此时的高堂自然就是顾成天和许太后了。一旁站着的顺平王夫妇,也是开心极了,自己终于又能和皇家搭边儿了。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随着礼官的最后一声令下,假平遥和驸马爷就被喜婆送进了洞房。 趁着里面行礼的功夫,外面的宾客就开喝了。 别人旁边都是围了好一圈人,只有顾启钺他们这边,就好像开了一个隐形的结界,没有人敢上前。有那么一个两个有心过来的,碰触上顾启钺的目光后,又都调转了方向。 直到驸马爷出来后,先是送走了顾成天和许太后,然后就回到酒桌上,想要给顾启钺敬酒。但是顾启钺去更衣了,没找到人的驸马只好向下继续敬酒,还让着随从看好了,若是顾启钺他们一露面就要告诉他。 但是酒宴都过了大半,也没见到顾启钺。 “来人!” “驸马爷,有什么吩咐?” “你去问问门房,钺王殿下和福晋难不成已经先行离开了?” 没过多一会儿,下人来报,“驸马爷,钺王夫妇二人说是没来过这尚央宫,正在四处闲逛呢!” 此等不和礼法的事情,也就只有顾启钺做出来才没人敢说什么。 “没走就好,” …… 按照许太后的计划,明日平遥她们就要离开去六安了,所以今夜无论如何,倾安扮成的假平遥都是要脱身的。 自然,在许太后眼中,这也是平遥最后的逃走机会,她让大内的高手将这尚央宫里里外外围了个严严实实。就算是一只鸟,如果没有请柬,也别想进出。 “钺王,”眼见顾启钺他们一回来,驸马就端着酒杯过去了。 “驸马也,”顾启钺也站起了身,端着酒杯迎了过去。可是一个不小心,竟然将杯中的酒全都撒在了驸马的身上。 “驸马爷还请见谅,本王今日正在练习左手用剑,但是还不免有些生疏。” “无碍,无碍,”驸马的脸在酒泼到他身上的一瞬间是变了颜色的,但是很快就又变了过来。“王爷还请稍后,待我换件衣服速速就来。” “驸马爷请便就是。” 驸马刚走到内院儿,就有一个宫女迎了过来。 “驸马爷。” “本驸马衣服脏了,你速速带本驸马去换一件吧!” “是。” 小侍女直接就把驸马引到了平遥的房中。 驸马本就喝得有些醉了,又是第一次来这尚央宫,一时也分不出东南西北,糊里糊涂的推着门就进去了。 可是殿内却是有嬷嬷和宫婢的,眼见虽然驸马进来的时辰有些早了,但是她们还以为是因为明日就要去六安了,今日想早些行周公之礼呢! “还请驸马爷掀帕子。”喜嬷嬷递上了一杆秤。 驸马爷稀里糊涂的就将那称握在了手里,在要挑喜帕的一刹那却停住了。 “本驸马想起来了,本驸马是来换衣服的,钺王还在前院儿等着本驸马爷呢!” 说着就要将那称还回去。 “诶,驸马爷,”却被喜婆婆一下子给躲开了。 “驸马爷,用这称挑喜帕,取的是逞心如意的意头。若是将这称放回去再挑,就没有好意头了,您还是挑了喜帕吧!” “这……”他本来脑子就有些不好使,又喝了这么多的酒,就更不好使了。 “那好,我将这喜帕挑了就是。” “喜帕一挑,万贯缠腰!”喜婆在一旁说着吉祥话。 随着头上的喜帕被挑落,露出了平遥眉目含情的脸。 平遥长得虽不如白宛卿那般清雅、也不如缇慕那般艳丽,但是却有一番与生俱来的华贵,在红烛的映衬下,驸马有些痴了。 一旁的喜嬷嬷乐乐呵呵的从侍女手中接过交杯酒递了过来,“还请公主和驸马爷满饮此杯。” 平遥娇羞的拿过了酒杯,驸马眼睛紧盯着平遥,一动没动,一把抓过了酒杯。 “交杯饮尽,满堂子孙。” 然后她又一脸谄媚地接过了空酒杯,“礼成!公主、驸马爷,奴婢们退下了!” 等着那些嬷嬷宫女带上了门,驸马就猴急的一把抱住了假平遥,“公主,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 “瞧你那着急的样子,本宫以后便是你的人了,急什么?”说着假平遥挣了出去,卸下了自己的凤冠。 然后驸马上来就要脱她的衣服,却被假平遥一下子躲了过去。 “驸马你脱下自己的外袍就是,本宫的,本宫自己来。”倾安是将小女儿家的娇态演绎的淋漓尽致。 “好,好,自己来。”驸马胡乱的就将自己的腰带解开,将外袍扔在了地上。 平遥也解开了自己的衣带,随着外衣滑落,驸马就忍不住扑了上来。 “公主,咱们快些就寝……” 然后,他就被倾安抓出来的药粉迷晕了过去。 倾安赶忙在随身的小盒子中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面具,又穿上了驸马的衣服,将已经昏迷不醒的驸马安放在了床上,又放下帘子,试了下自己嗓子的音调,走了出去。 “驸马爷,您这是?”门外守着的婆子看见他出来很是差异。 “公主殿下说了,我这般直接离席实在是不妥,怎么也要送别了前院儿的客人们尤其是钺王,他还在呢!”倾安装出了一副着急,但又因为畏惧顾启钺,不得不去的样子,“你们在门外守着就是,本驸马速速回来。” “是。”那些婆子宫女也是很有眼色的道。 …… “呦,驸马爷,您回来了?还以为您直奔温柔乡了呢?” “不过是不熟悉这尚央宫的院落,才多走了一会儿,赵大人休要调笑了。” 三五盏酒下肚,“诸位,本驸马要去更衣了。” 第266章 到底谁丢了 “驸马爷,只要不是尿遁就行了啊!哈哈哈哈。” 说笑的都是平日里顺平王需要巴结之人,虽说他家的老六成了驸马,但是众人一时还是没有适应。 “驸马爷等下就不要再来席上了,直接去后院儿吧!总是让公主等也是不好。” 此话一出,刚刚还嬉笑的人群就静了下来,赵姓的官员刚想反驳,但回头一看说话的是顾启钺,直接就将自己没说出来的话憋了回去。 顺带还灌了自己一杯酒,呛的是咳嗽个不停。 “钺王说得甚是,时日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了。”立马就有臣子附和道。 话虽如此说,但是顾启钺没有走,谁也不敢先离开。 白宛卿不经意地碰了碰顾启钺,“啊,那个,本王腿有些麻了,你们先走吧!” 那些个大臣如蒙赦令,一个个争先恐后地离开了宴席,生怕慢走一步就会被顾启钺这个恶魔一般的人给叫住。 …… 许太后是留了内侍近臣在的,那太监见只剩下了顾启钺几人,便向着他这边走了过来。 眼见那太监就要到他身边了,顾启钺直接站起了身,对着白宛卿道,“本王无事了,咱们也走吧!” “钺王还请慢走。” 顺平王一家恭恭敬敬地送走了顾启钺一行人。 待到顺平王一家走了进去,顾启钺他们的马车转了一圈又回来了。他们站定没多久,倾安就从树上飞到了马车上。 此时的他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脸,“快走,他们好像发现不对了。” 因为只驾了一辆马车,所以倾安也就只能和白宛卿、顾启钺挤在一起。 “那个,王爷,要不然我还是出去吧!” 说着他就要去推车门,可是却被仲阳给堵住了。 “别动!” 仲阳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小声说道。 “王爷,敢问您可见了有人从这个方向离开了吗?” 骑马追来一队人中的首领恭恭敬敬地向着顾启钺的马车行了个礼。 顾启钺连面都没露,直接在里面问道,“仲阳,可看见了?” “回王爷,没有。” 见那队人马没有走的意思,顾启钺打开了马车门掀开帘子,颇有些不耐烦地问道:“还有何事?” 那首领虽然十分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向着车内看了看。 顾启钺更不高兴了。 “怎么?你是在怀疑本王带走了什么东西不成?” “下官不敢,”那人直接就跪下了。 “下官多有冒犯,还请王爷恕罪,只不过驸马爷他现在不知所踪……” “什么?驸马不见了?” “回禀王爷,驸马更衣之后就没有回来,顺平王已经派出了好些人马去寻,我们这一队是向太上皇和太后报告的。耽误了王爷的车驾,还请王爷恕罪。” “既然是驸马不见了,本王也就不同你计较了,你们快快去禀报父皇母后就是了。” 见那人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怎么?难不成要本王和福晋下来让你们搜搜车马吗?” “王爷言重了,小人告退。” …… 没过一会儿,又有一队人马追了上来。 “王爷留步。” 追上来的是顺平王。 “王爷,公主不见了。”顺平王脸都吓白了。 顾启钺他们离开后,顺平王一直不见自己的儿子出来,他便以为他是去了后院儿,正准备离开。可是却被公主身边的喜婆叫住了。 喜婆是来找驸马爷的,说是驸马爷离开好久也没回去。 这时他们还会没有太过慌乱的,因为可能是在那儿耽误了。 可是直到他们便将整个尚央宫都翻遍了,也没能见到驸马的踪迹。 “爹,整个别苑都找遍了,但就是没能找到驸马的踪迹,您说这可怎么办啊?”说话的是顺平王家的老二。 “你办事向来毛躁,别是驸马爷走错了屋子,在哪儿睡着了,你让所有人务必将每个角落仔仔细细地查看一遍才是。” …… 在确认了驸马确实没了踪迹后。 顺平王刚刚还迷迷糊糊的脑袋,立马就清醒了大半。 他此刻脸色煞白,也不知道自己家这是倒了什么霉,好不容易攀上了皇家的这个高枝儿,可是‘梯子’却不见了。 若是真发生了什么还好,若是他家老六自己走的,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了,弄不好,他们全家都要跟着掉脑袋。 “快,将府中的小厮分成几队,去外面找,将这周边都寻上一遍,再找一队人,赶快进宫去禀报太后娘娘。”顺平王冷着脸吩咐到。 “是。”几个儿子领了命令就吩咐下去了。 其实若不是这里全都是太后的人马,顺平王是不会这么快就将消息报告给宫里的。眼下出此下策也是为了丢卒保车,证明自己一家都是不知情的。 “王爷,公主还在房里等着呢?我该去怎么交代啊?”喜婆脸上也不再喜庆了,皱起了眉头。 顺平王现在的脑子就是一团浆糊,“还劳烦嬷嬷将此事尽快回禀公主吧!”然后他又塞了一张银票给喜婆,“还劳烦嬷嬷在公主那儿帮着多说一些好话。” “王爷,老奴知道怎么做,还请王爷放心就是了。” …… 没过多一会儿,喜婆急慌慌地走了过来,“嬷嬷,可是公主动怒了?” 那喜婆婆一脸要哭的样子:“要是能动怒还好呢!王爷,公主不见了!” “什么?公主殿下也不见了?”顺平王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 “诶呦,王爷啊!什么也啊,驸马已经找到了,就在屋里昏睡着呢!不见的是公主殿下!” “什么!”顺平王吓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嬷嬷,休得吓我,公主他不是一直都在屋里吗?怎么会不见呢?”自己的儿子失踪还好些,公主若是不见了,那就是塌天的大祸事了。 “王爷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奴婢怎么还有心情同您开玩笑呢!您的儿子好好地躺在公主的床上,不见的是公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还请嬷嬷仔细说说才是。”顺平王夫人见自己王爷傻愣愣的不知所措,便走了上来。 第267章 公主丢了 那喜婆一脸苦瓜相。“奴婢按照王爷的命令将驸马不见一事禀报公主,可是公主殿下一直没有动静,老奴就觉得有些不对,然后就推门进去了。” 那喜婆拍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一看,屋里还哪有什么公主啊!只有驸马爷一个躺在床上睡得正酣呢!但是怎么也叫不醒,老奴就让她们看着驸马爷,自己前来回禀了。” “嬷嬷,还请嬷嬷在前面带路。” …… 等顺平王一行人走到里面的时候,驸马还在睡着。 “王爷,您看这可怎么办呢?” 顺平王知道这是十分紧要的时刻,在桌子上找了一杯茶,直接一口全都喷在了驸马的脸上。 驸马立马跳了起来,他还有些站不稳,一手抹掉了自己脸上的茶叶,“谁?谁敢对本驸马不敬?” “爹,兄长,你怎么来了?今夜是本驸马的洞房花烛,你们怎么都在?”看着一屋子的人,驸马有些懵。 “啪,”顺平王给了驸马爷一个响亮的巴掌,“还洞房花烛呢!公主殿下不知所踪了。” “什么?”驸马这才如梦初醒,眼睛瞪得老大,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床上,又看了看众人一脸急切的样子,“那本驸马爷还是驸马吗?” “还做你的春秋大梦呢!若是找不回公主,咱们一家就等着被砍头吧!” “爹,公主又不是咱们弄丢的,太后要怪也是怪……” 顺平王先是看了看一旁的喜婆婆,瞪了自己儿子一眼,“住口!” 他又满脸堆笑地掏出了一张银票,“驸马爷还醉着呢,头脑不清楚,说了胡话。嬷嬷就不要将这等醉话同太后娘娘说了,免得污了她老人家的耳朵。” 那喜婆婆一改刚才的态度,好像那银票是什么吃人的妖怪,躲到了一旁。 “老奴可不敢,依着驸马爷的意思,不关王爷一家的事儿,就是老奴的过错了?此等杀头的大罪,您一家子就想这样按在老奴的身上吗? 驸马爷,若说不怪您,老奴就要斗胆问上一句了,您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怎的又出现在了里面?” “我……”驸马抓了抓自己的头,确实有些想不起来了。他只记得自己是要来换衣服的,然后后面发生的一切都不知道了。 “你不是说要更衣吗?怎么就来了这儿呢?”顺平王爷问道。 “是啊!老六,你倒是快说啊!”顺平王的几个儿子也都着急了,还没沾到这个驸马爷兄弟一丝一毫的光呢,就要被他连累着砍头了,他们真是郁闷极了。 “这个……我实在是记不住了啊!” “现在公主殿下已经不知所踪,您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记不住就想了事吗?” “嬷嬷,”顺平王夫人将嬷嬷拉到了一边,“嬷嬷,驸马爷……” “公主都找不到了,有没有命还不知道呢!还哪有什么驸马爷?” “我家小六他年纪小,嬷嬷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顺平王夫人下了狠心,塞了一大把银票过去,“您是宫中的人,见多识广,总得帮我们支支招不是?” 那喜婆婆捏了捏银票的厚度,“夫人说的是,现在公主殿下不见了,驸马爷着急,说了一些急话倒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们几个,”她指着一直在殿外伺候的小宫女们,“你们可曾见过公主殿下出去吗?” “回嬷嬷、王爷、夫人,只有驸马爷一人出去过,然后就在没人进出了。” “就是说你们也没见到驸马爷进去?”顺平王夫人抓住了重点 “是的,夫人。” 一听这话,喜婆婆的脸色明显地变了。 “嬷嬷,您是不是知道什么?还请快快说出来才是啊!我顺平王府一家上下连同驸马爷都承您的恩情啊!” “王爷,实在不是老奴不说,只不过此事太过怪异,又是宫中的禁忌之事,实在是开不得口的。若是让人知道了,是要杀头的。” 喜婆看了看屋内的众人。 “你们几个,都给我出去。” “父亲大人……” “出去!” 待到屋内只剩下了顺平王两口子和喜婆。 “嬷嬷,您说吧!我们夫妻两个用性命发誓,今日的话绝对不会再泄露给第三个人。本王代顺平王府上下一百多口人,承嬷嬷的恩情了。” 那喜婆婆毕竟是收了顺平王夫妻两个不少的银钱,正所谓‘拿人的手短’,略微犹豫了一会儿,也就开口了。 “这可是宫中的禁忌,若不是看着王爷和夫人都是厚道之人,老奴是万万不敢说的。” 她看着顺平王,“王爷,你可知道锦乐公主。” “自是知道的。” “那你可知锦乐公主是在何处折损的?” “难不成是这里?”顺平王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是说……”顺平王夫人道。 “没有,没有,老奴可没有说什么。”吓得嬷嬷一个劲儿地否认。“老奴就是见这事太过怪异,胡乱猜测的,同驸马爷的醉酒之言一样,做不得真的。” “多谢嬷嬷提点,嬷嬷放心,此事绝不会再多一人知晓。我这就去宫中将公主不见了一事告知太后娘娘。”临出门的时候,顺平王又嘱咐自己的夫人,“你带上心腹,秘密地祭拜一下锦乐公主。” 顺平王他们是不战直接就投降了,加之锦乐没了之后又有诸番传闻,他们自然是害怕的。 …… 顺平王骑着马,就总觉得后面有人追着他,可是回头一看又没有任何人。硬生生的吓了一身的冷汗,直到遇上了顾启钺才感觉好了些。 “钺王,可否劳您大驾,一同进宫面见太后娘娘?”顾启钺虽是可怕,但终究是一个活人,所以顺平王还是壮着胆子问出了了出来。 “倒不是别的,我就是担心自己嘴笨,说不好。”他看出了顾启钺的不悦,连忙描补道。 “怎么?顺平王是疑心平遥失踪一事和本王有关?” “那怎么能呢?”顺平王真是有苦说不出,他只是想让顾启钺陪在身边,帮着他壮胆! 第268章 顾成天又晕了 “既然如此,那你还是快快入宫吧!若是再耽误下去,先前那一队人马怕不就要到宫里了,到时候你可又多了一条欺君之罪了!” 顾启钺的话一下子就点醒了顺平王,他衡量了一下利弊,最终还是强壮着自己的胆子,快马加鞭向着皇宫的方向赶去。 这期间,倾安将自己缩成了孩童大小,一直躲在马车的角落里。直到仲阳重新驾起了马车,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王爷,您说这个顺平王是看出什么了吗?”说话间他正要变成原本的模样。 “别折腾了,一会儿就到府里了。”一听这话,倾安又变成了孩童大小。 “那也不见得。顺平王他,好像是在怕什么东西,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顾启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和白宛卿对视了一眼,二人一起笑了起来。 “王爷,福晋,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顺平王害怕的这个人,你也是知道的。”白宛卿好意地提醒倾安。 “我知道?还是个看不见的?”倾安想了一路,也没能想出到底这个人是谁。 …… 白宛卿和顾启钺故意慢慢悠悠的到了钺王府。 感受到了四周陌生的气息,顾启钺故意然后在大街上将马车的帘子整体掀开,牵着白宛卿的手走了下来。 前前后后折腾了好一会儿,仲阳才放下了车帘,将马车从后门驾了进去。 “哎,可是累死我了。” 马车刚停稳,倾安就下了马车,一边说话间就变成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仲阳,你知道吗?我今天可是累坏了,整整换了四个人的脸,你可得帮我和王爷说说,这趟怎么都要多赏我些钱的。”倾安一边揉着自己的胳膊,一边和仲阳抱怨。 “你要钱做什么?”仲阳将马拴好,又给马儿添了些草料。 “当然是讨老婆啊,我没爹没娘的一个孤儿,得自己攒老婆本呢!” “你要敢,就自己和王爷说吧!”料理完一切,仲阳就向着前院走去。 “哎,我不就是不敢和王爷说才和你提的吗?你不知道,就和王爷他们坐这一路,我大气都不敢出,仲大哥,好大哥,我求求你了。” …… 正厅,只剩下了平遥一个人。 “平遥,我三哥呢?”白宛卿牵着顾启钺的手走了进来。 “他……他回府了,他将我送回来就回府了。”平遥说得有些心虚,不敢看白宛卿的眼睛。 平遥明显不正常的神情让白宛卿十分诧异,明明送他们回来的时候,这两人还是你侬我侬的样子。 “我们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发现你不见了,今日你也累了,就先在王府住下吧!其他的等日后再说。”白宛卿知道自己今日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就让秀儿将平遥带了下去。 “你这红娘做得好像不是很成功啊!”顾启钺笑着打趣白宛卿。 “哪儿出了问题呢?”白宛卿自己嘀咕道。 “王爷,围在咱们府外的那群人都撤了。” “知道了。” …… “咕咕咕。” 屋子静了下来,白宛卿的肚子就叫了起来,她揉揉自己的肚子,“折腾了一天了,我有些饿了。” “席间你不是吃了很多吗?”这话说得没错,白宛卿刚刚在席上光顾着吃了。 “这种宴席最是吃不饱人的,难道你不饿吗?” 顾启钺知道她八成是想吃烤鱼了,故意说道,“我不饿,你若是想吃什么,叫厨房做来便是了。” “那我若是想吃你烤的鱼呢?”白宛卿直接就坐到了顾启钺的腿上,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那自然是我做给你吃了。”顾启钺在白宛卿的唇上轻点了一下,直接抱住了白宛卿双腿,将她抬着去了后厨。 平遥闻着烤鱼的味道来到了后院儿,看着白宛卿和顾启钺靠在一起的画面,她是羡慕极了。 其实,她一直都是喜欢白明炯的,不管是他当初白白净净的文弱书生形象,还是说现在的商人形象。之所以拒绝他也不过是因为他当初拒绝过自己,报复一下想要扯平罢了。 尤其是在她被关在惜花阁,已经绝望的时候。 在六安遇到了白明炯,她是既兴奋又难过的。 兴奋的是她终于可以离开那个地方了;难过的是她竟然在自己最不堪的时候遇见了自己的心上人。也不知老天这对她是好还是不好。 平遥看了一会儿就慢慢地离开了。 “启钺,你说为什么我三哥他感情上怎么就这么不顺呢?一直都没有喜欢过什么人,这好不容易喜欢上了平遥……”白宛卿躺在顾启钺的腿上,一边吃着烤鱼,一边嘀咕。 “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太过幸运了?我遇见了这么好的你,用光了属于我们两个的运气?” “对,一定是这样,我们是同胞所生,定是我太过顺遂了,占用了三……” “胡说什么呢,吃还堵不住你的嘴!”顾启钺直接用自己的嘴堵住了白宛卿的嘴。 白宛卿他们这边一副欢好的画面,可是皇宫此时却是炸开了锅。 宫内点满了宫灯,整个皇宫亮得就如同白昼一般。所有的奴婢都在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人头落地。 顺平王正在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 他到底还是晚来了一步,等他赶到宫中的时候,先前派出的人马已经将驸马失踪的事情告诉太上皇和许太后了。 “你先是说你儿子没了,现在又告诉朕平遥没了,公主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就这样消失了,你当朕是三岁孩童吗?”顾成天是不知道平遥不愿意嫁的,所以格外生气。 “老臣敢用项上人头做保,公主她是真的不见了。”顺平王觉得自己委屈极了,说要赐婚的是许太后,不想嫁的是平遥公主,现在人丢了,顾成天又来找他们要人。 “献上人头?朕要你的脑袋有何用?做夜壶吗?” “陛下息怒,臣妾已经命人将城门紧锁,城中已经在寻平遥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有消息了。”许太后在一旁劝说道。 顺平王只能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内心祈祷着尽快将平遥找到,然后就听外面的太监和许太后同时在叫陛下,抬起头一看,顾成天不知怎么昏倒在了龙椅之上。 “快,去太医院叫太医。”许太后给自己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会意地跑了出去。 先是公主凭空消失,再是顾辰天昏迷不醒,顺平王知道自己完了,不光是自己,恐怕九族的头都不够砍的。 顾成天的突然晕倒让顺平王更加相信了喜婆的话,他一个劲儿地磕头,边磕头边念念有词:‘锦乐公主,臣错了,求您放过我吧!’ 第269章 国殇 许太后对外封锁了平遥不见了的消息,只说是都城混进了一个敌国的奸细,所以才关闭了城门,挨家挨户地找人。 她已经一整夜没有合眼了,天边已经放亮了,她实在是困得不行,刚刚闭上眼睛想要小憩一会儿,然后就听外面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太后娘娘,太上皇他不好了……” “什么?”许太后瞪圆的眼睛将小太监吓住了,“快说!” “太后娘娘,太上皇他昨夜昏迷之后就一直没醒,闻太医给灌下了好多汤药一直都没见起色。刚刚太上皇却突然醒了过来,气色什么的也都好了很多,闻太医说太上皇这是回光返照,就让奴婢前来禀报您。” “走。” 许太后慌忙地向着顾成天住的地方走去,真是一点儿也不让她消停。 她一个脚下不稳,险些摔倒。 “太后,”小太监和宫女一左一右搀住了她。 “哀家没事。” 许太后稳了稳心神,顾启铭和魏国公还没回来,若是顾成天此刻归西,她手中的那封假诏书八成是堵不住那些老臣们的嘴的。 “不行,怎么也得让他撑到铭儿他们回来的时候,快!”顾不上有些崴伤的脚,他们一行人疾走了过去。 “太后娘娘,太上皇要派人去找护国公和钺王进宫,人已经被我关在偏殿了。”看着许太后过来了,闻太医便迎了上来, “做得好。铭儿他们还没回来,太上皇还得挺上两天才是。” “太后娘娘,就算是大罗神仙出手,太上皇也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闻太医说着就给许太后跪下了。 “你起来吧,哀家先进去看看。” 殿门打开,太后和闻太医走了进去。 “是老五来了吗?”顾成天听见声音向着殿门的方向看去。 “回禀太上皇,是太后娘娘和闻太医。”小太监道。 “哦,是皇后啊!”顾成天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是失望,“你和闻太医什么时候来往得如此密切了?” “陛下别多想,臣妾不过就是问问闻太医您的病情而已。” “朕现在的这副样子,还能多想什么?”顾成天一直不太明白,自己的身体不是一直都很好的吗?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垮掉了呢? 在许太后和闻太医一起走进来的瞬间,他就明白了其中地缘由。不过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皇后,平遥找到了吗?” 顾成天原本是以为顾启钺操纵了这一切。将顾启钺叫到宫中,本是想尽全力斩杀了他给顾启钰报仇的,可是如今,怕是得靠着顾启钺给他报仇了。 “陛下,现在还能想着平遥,想来是真的疼惜这个女儿的。臣妾替平遥多谢陛下。”许太后向着顾成天福了福身子,然后对着满屋的奴婢们道,“你们先下去吧!哀家有几句话要同太上皇说。” “是。” …… “哀家?皇后,咱们成婚不过几十载,竟已然都是哀家和太上皇了。” 顾成天向着许太后伸出了手,她握住了他的手,坐在了床榻旁的凳子上,没有说话,笑意吟吟地看着顾成天。 “皇后,朕对不起你。” 许太后将一旁放着的汤药拿在了手里,盛了一勺,送到了顾成天的嘴边,“陛下,何出此言呢?” 顾成天将头冲向一边,“朕的身子,朕了解,还是让朕同你多说些话吧!” 许太后放下了汤药碗。 “觅舞,朕明知你和娘家表哥青梅竹马,可为了大景朝堂的稳定,硬生生地拆散了你们,是朕对不起你。” “觅舞?多少年都没有人这样叫臣妾了?就连臣妾自己也都有些淡忘了,”许太后擦掉了眼角的泪珠,“陛下,过了这么多年,你现在才说对不起,不是太晚了吗?” “朕,朕是为了大景的百姓。” “是吗?顾成天,你可是真够虚伪的。” 许太后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你明明不爱我和文若敏,可是为了我们身后的势力,你娶了我们;你爱锦乐那个贱人,可是你连一个名分都不敢给她,就连你们两个的孩子,你也不敢给太多的关爱。顾成天,你说你这个皇帝当得有什么意思呢?” “你还不知道吧?锦乐那个贱人当年并没有死,她隐姓埋名差一点就光复了前朝。临死之前,她对你还有着无尽的恨意,她是在你的床前吐血而亡的,希望下一世再也不要遇见你。” 噗,顾成天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你对她还真是用情颇深啊!可是她却是恨你的,哈哈哈哈。”许太后有些大仇得报的快感。 看着顾成天还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顾成天,你不用等了,你派去找白正德和老五的人已经被我截下了。老五杀了那个贱种,我会将贱种的两个小孽障一起送下去的,你且等等他们,路上还能有个伴儿。” “贱人,毒……毒妇!” 顾成天指着许太后的手指狠狠地落了下来,也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闻太医!” 宫门打开,闻太医走了进来。 “太上皇已经西去了,”闻太医刚要跪下,“但是,哀家要你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得让他再挺上两日。若是不能支撑到铭儿回来,那哀家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哀家累了,你就在这儿好好陪着太上皇吧!” 第270章 狂吃的白明炯 许太后回到自己宫中,就直接坐在了地上。 “太后,”一旁的宫女想要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哀家没事儿,你们走出去,让哀家一个人好好待一会儿。” 顾成天死了,许太后的心情有些复杂,但是她终于给自己报仇了。 长久以来绷紧的神经这么一放松下来,她只觉得浑身都是又累又乏的。脱下凤袍和凤冠,她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 “平遥呢?怎么没出来用饭?” 钺王府内,顾启钺和白宛卿手挽着手走了出来。 “公主说她不饿,再敲门,就怎么都不理人了。” 白宛卿夹了一口菜,“等过会儿我去看看她吧!” 他们饭还没吃完,仲阳就快步走了进来,“王爷,福晋,宫中传来消息了。” 宫中,他们的人手本就不多,帮助平遥逃走用了一个,如今就只剩下一个内应了。若是没大事,他是定不会主动联系他们的。 他竟然主动传来了消息,那就是说明宫中发生了大事情了。 顾启钰和白宛卿对视了一眼,“说!” “太上皇殁了。” “可是许太后那边动手了?”顾启钺给白宛卿盛了一勺汤,然后又给自己盛了一勺。 “时间仓促,咱们的人只传出了这五个字,别的没说。” 停了一小会儿,仲阳又道,“按理说应该不能,魏国公和铭王最快后日才能赶到都城,若是许太后,它是不糊这么早动手的。 闻太医昨天就被叫进宫去,到现在也还没出来。今晨皇城各个城门都有重兵把守,就连每日采买送菜的都不能进出。看样子,他们似乎不想让这个消息传出来。” “叫咱们的人盯紧皇宫的动向,一有什么,尽快来报。” “是。” 顾启钺继续吃饭,就好像刚刚仲阳只是告诉她死了一只不重要的小猫小狗一样。 “启钺,你没事儿吧?” “有什么事儿?”顾启钺放下了筷子。 “太上皇他在怎么说也是……” “从我娘死的那天开始,我也就没有爹了。他不爱我娘,也不爱我,我对于他来说,还不如殿前的花花草草,雀鸟鹰鸽重要。他若是有能力,早就将我杀了给顾启钰报仇了。” 白宛卿将自己的手盖在了顾启钺的手上,以作安慰。 感受到了白宛卿的关心,顾启钺将她的小手握在自己手里,轻轻的揉了揉。 “你放心,我没事儿的。宛卿,这些都过去了,现在我有了你,又有了焕晟,再也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吃饭吧!吃完了,我将你和焕晟送回国公府,然后再去宫里看看许太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顾启钺给白晚清夹了一口菜。 “启钺,你说这个事情要不要告诉平遥?” 顾启钰额放下了筷子,“平遥那个丫头和顾成天一向都是父女情深的,若是她知道了,定然会去宫中大闹一场的,这样我的人也就暴露了。还是先不告诉她了,等许太后什么时候昭告天下再说吧!” 街上全都是打着找内奸幌子找平遥的兵士,零星的几个行人也都在赶路,连路边的摊子都少了不少,往日热闹的大景都城难得的十分安静。 “宛卿,钺王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连马都不下就走了?”白明炽出来接白宛卿,看着消失不见的顾启钺问道。 “二哥,宫中出大事了。爹爹和大哥都在家吗?” “在。” “那咱们进去再说。” …… 白宛卿将顾成天薨了的消息一说,白家的父子三人就炸开了锅。 “什么? “不能吧!昨日平遥的喜宴上他不是还好好的吗?” 唯独白正德一人一眼没发,就那样直愣愣地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爹,您没事儿吧?”白宛卿问道。 “我没事儿,你继续说。” “今天早上,我们在用饭的时候,宫中就传来了消息,至于别的细节,是什么都没说。顾启钺进宫去探虚实了,个中的内情得等他从宫中回来了。” 谁也没有说话,白家父子三人也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宛卿,你们可有打算吗?”过了一会儿,白明熠问道。 跟着白家几个人的眼睛全都聚到了白宛卿身上。 白宛卿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们是没有那个想法的,不过,顾启钺也说了,让他的人手先准备着。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虽然咱们不想做些什么,但是也总不能让别人随意拿捏了。” 听见白宛卿这么说,白正德是松了一口气。既然顾启钺没有那个意思,那他也就不用担心自己会违背自己当初的诺言了。 “三哥,他还好吗?” “他很正常,该吃吃,该喝喝,问什么也都说什么。可是一问到和平遥有关的事情,他就闭口不谈。平遥在你府上,她可说了什么吗?”白明熠道。 “她昨天直接就休息了,今天更是连面都没露。我去看看三哥吧!” “你且去试试吧!我们是没有一点儿办法了。”白明炽昨天是什么招都用上了,但就是没能从白明炯的口中问出一丁点儿的消息。 …… 白明炯正在屋内吃东西,看见白宛卿来了,“小四,你来了?一起吃点儿?”然后就吩咐小厮去取碗碟。 他面前放了满满一大桌子菜,吃得正香。 “不了,”白宛卿摇了摇头,在他的对面坐下了,“三哥,你是没吃饭吗?”看着白明炯大快朵颐的样子,她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好几天都没有吃饭了。 “吃了,可是闲下来也不知道做什么,还是吃东西好,什么都不用想了。宛卿,你也来尝尝,这个是飘香楼的新菜。” “三哥,你和平遥这是怎么了?一个将自己关在屋内什么也不吃,一个使劲儿吃东西。你们在马车上的时候不是还郎情妾意的吗?” 第271章 皇城封闭 白明炯有些费劲儿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 “郎的确是有情,但是妾是无意的。” “什么意思?” “就是我一厢情愿。她没和你说吗?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嫁人了。”他又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好像只有不让自己的嘴闲下来,心中才能好过一些。 “平遥说她已经看破了红尘,要常伴青灯古佛,说会在佛像替我祈福,保佑我早日找到一个知心人。” 白明炯苦笑了一下,“你放心,小四,三哥没事儿,不过就是觉得有些丢脸才没告诉爹爹他们。”白明炯又喝了口汤,“不过这可是咱们之间的秘密,你可不能说出去。” “三哥,我是不会说的,你走南闯北,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下次回来直接带回个漂亮的嫂子,让他们全都大吃一惊。”白宛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冲着白明炯举起了杯子。 既然症结在平遥那儿,她也没有必要在多说什么了。 “对,没准直接个你带回来一个小外甥女儿的呢!”白明炯和白宛卿碰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咳咳。”酒有些辣,白宛卿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反观白明炯,竟然也被辣得流下了一滴泪。 …… 顾启钺嫁给白宛卿送到国公府,就直奔皇宫方向而去。 可是在皇城外却被侍卫拦住了。 “钺王,今日皇城里面在给太上皇做法事祈福,法师说了,城门任何人不许进出,您还请尽快回去吧!” “既然如此,本王不走此门就是了。”说着顾启钺就要离开。 “王爷,您还是不用去了,”侍卫拦住了顾启钺的马,“其他的几处城门也都是不许出入的。” “怎么?本王进宫去给父皇请安也不成吗?” “王爷,你想进宫给太上皇请安本是好事,可若是因为您进宫冲撞了神明,冲撞了陛下,就是好心办了坏事。倒不如耐心等上一等,法事做好了,您再进宫请安。” “也罢,这法师说是要做上多久?” “回王爷,法师说太上皇是天上的神仙转世,现在劫数已满,天上的神仙要来接人回去了,时间也就在这两日。 所以要是想让太上皇继续留在人间,就要动用很大的力量,将皇城整个围住,让天神们找不到太上皇的气息。 他们若是在时限之内找不到人,就会回去了。可是究竟要多久谁也说不准,也许天神们直接就回去了,或者要多费上些时日。不过这个过程左右也不过三两天,王爷您就安心回王府静待吧!若是法事完成,自会告诉您的。” 许氏的这番说辞直接堵住了顾启钺所有的可能,若是不管不顾的闯进去,那他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犹豫了片刻,顾启钺还是调转了方向。 “恭送王爷。” 顾启钺的马车刚走出了几步,他身边的侍卫队里就多出了两个人。 正是思厚和大憨。 “王爷,我和大憨将这皇城四周都查了一圈,没有一处能神不知鬼不觉混的进去。大憨发现,就连喝宫中连通夫人护城河中,也是有人的。现在若是想进皇宫,也就只有强攻了。”说话的是思厚。 “行,我知道了,去国公府吧!” …… 顾启钺将城门口发生的一切简单地说了下。 “许太后下令将皇城围了个水泄不通,现在若是想进皇城,一是直接闯进去,二是将平遥殿里的密道打通。 可是当初为了不让顾启钰发现密道,是填上了大量的砂石土堆的,将这些东西清出去声音大不说,也是颇费时间的,只怕还没清完,我那二皇兄,就会回到都城了。” “若是想进到皇城,我倒是还知道一条密道。”白宛卿说出了自己之前进宫阻止白正德的那条密道。 白宛卿是唯一一个知道这条密道的人,若是想由此进宫,那必然得是她跟着一起进去的。可是屋内的众人没有一个愿意让她掺和到这件事情当中来。 “我想了想,咱们也没有什么必要非要进宫不可。”顾启钺道。 “想进宫,无非是想了解其中的究竟,到底是许太后投的毒还是另有其人。可无论是哪种,结果都已经摆在咱们面前了,我那父皇是已经西去了的。 许太后之所以搞出这么一场所谓的法事,就是在拖延时间的,等着顾启铭回来。她也就是担心若是现在将消息昭告天下,群臣会拥着我上位。 宫墙外都守得这样密不透风,里面只会是更加紧。若是进去之后被她发现了,她更会借着机会将我父皇薨逝一事赖在我的身上,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倒不如咱们就在这宫墙之外布置好一切,到时候即便是魏国公带着所有的精锐入城,也在我身上占不到一丝的便宜。” “钺王说得极是。”白家的几人连连点头。 白宛卿自是知道几人的好意的,便也没多做坚持,毕竟她眼下还有个十分艰巨的任务:那就是促成白明炯和平遥的婚事。 在马车上,平遥看向白明炯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她总得找到平遥隐藏了什么,才好解开症结,成全这段姻缘。至于其他的,有顾启钺在,她自是什么都不用担心的。 顾焕晟在国公府和两个小哥哥小姐姐玩得甚好,离开时都有些不舍,白宛卿说将他留下来,他才抱紧了她的脖子回了王府。 小家伙有些累了,直接就在马车上睡着了。 “宛卿,来,我来抱着吧!” 顾启钺小心翼翼的接过了顾焕晟,可是还是惊醒了他,见自己是在顾启钺的怀中,就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白宛卿十分不忍心的想要将孩子接过去,却被顾启钺给拦住了。 “顾焕晟,你若是再哭,我就将你从马车上扔下去。” 小焕晟像是听懂了一般,立马止住了哭声,一脸哀怨地看着白宛卿,张开了自己的小手儿。 像是在让她赶快将他解救出去一般。 白宛卿哪能受得了这个,直接就张开了手,但却被顾启钺一下子躲开了。 “这小家伙最近长胖了不少,还是我抱着吧!”顾启钺一手抱着顾焕晟,一手揽着白宛卿让她舒舒服服的靠在自己的身上。 第272章 没读完的遗诏 虽然皇城是整个封闭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皇后还是命闻太医给顾成天的尸身做了处理:他用水银封住了顾成天的七窍,又用特制的香料涂抹了顾成天的全身,以保证尸身不腐不臭。 闻太医还煞有介事地每日来给顾成天诊脉、开药,没有一次落下,只不过那些添加的汤药全都喂了殿内的一枝梅花。 大景的皇城就这样封闭了整整两天,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魏国公和顾启铭终于回来了。 当天晚上,都城的大街上空无一人,安静得都能听见落叶飘在地上的声音,所有人都知道,风暴要来了。 封了两天的皇城悄悄地撤走了守门的侍卫,一个手握圣旨的传令官从城门内骑着马冲了出来,口中喊着‘太上皇病重,宣铭王殿下进宫侍疾’,直接就去了顾启铭的府上。 顾启铭进宫的时候,是一脸风尘仆仆,两只眼睛通红,好像是哭了很久的样子。 宫门既然已经大开,皇室中之人就都可以进去了。太后也召集了朝中的重臣,他们全都等在了顾成天的殿外。 顾启铭已经进去许久了,也不见里面传来动静。 “公公,太上皇怎么样了?怎的明晚殿下进去这么久还没有出来呢?” “这个……奴婢实在不知啊!诸位大臣,王爷,还是等着太上皇传召吧!” “铭王殿下都能进去了,怎么我们就不能进去呢?即便是我们这些臣子进不去,其他的王爷也应伺候在太上皇的床前啊?难不成太后是想这般堵住我们这些老臣的嘴吗?” 有些朝臣已经不满了。 话音刚落,许太后就走了出来。 她满脸悲伤,对着等在外面的众人道:“太上皇已经快不行了,诸位王爷快进去见最后一面吧!” 顾启钺是被人群簇拥着进去的。 他们这群人刚踏进殿中,就听一旁的太监道:“太上皇殁了。” “太上皇!”有反应快的臣子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一时间,哭声四起。 顾启钺和几个王爷冲到了顾成天的床前,见他面上并无异常,身子也好像还有着余温,倒是真像是刚刚才断气的。 …… 顾成天人虽然没了,但是俗语道国不可一日无主,大景总是要有君主的。 “不知太上皇可有遗诏?” 顾启钰死后,本来是打算让顾启钺暂代的,可是顾成天苏醒了,这事儿就搁置了下来。如今顾成天已经不在了,总是要定下一个人的。 许太后擦了擦眼睛,“太上皇苏醒以后就担心自己再度昏迷,为保江山永固,兄弟间不会因为争夺皇位生出嫌隙,所以早就有了准备。” 说着太监便端上一个托盘,里面是一个用黄色布锦的袋子。 “诸位大臣,这就是太上皇的遗诏。” “太后,不是老臣不敬,可是太上皇写这封遗诏之时并无旁人在侧,怎么就能证明这封诏书为太上皇所写呢?”杜尚书开口。 “怎么,你是在怀疑母后作假吗?” “王爷息怒,老臣不敢。” “铭儿,”太后叫住了顾启铭,“尚书大人所言不无道理。” “尚书大人,太上皇的字迹你可识得?” “自是识得的。” “那就无妨了,等太监宣读完遗诏,您可以好好看看这是不是太上皇亲笔所书。” 有了这话,杜尚书也不好早多说什么。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已年高,深感世事无常,为了保我大景能够万世永昌,现立遗诏如下,望众大臣各自尽力辅佐,不至于在朕百年以后大景百姓无依无靠流连失所。 上天不垂怜,朕儿郎众多,但是能撑得起朝堂重任的却没有几个。老二行为不稳,老三老四心智尚未成熟;老五虽可为将军,但是不能为守城之主。 为了保护大景的百姓,朕将皇位托付给太后许氏。 她虽为女流之辈,但是出身名门,母族更是出过多位重臣。诸位爱卿定要好好辅佐,守护好大景的百姓安康,不负朕之所托。” “太上皇,臣妾不过是女流之辈,怎能担此重任啊?”太监刚读完诏书,许太后就煞有介事地跪在了地上。 “臣妾只希望能随您一起去了才是啊!” 众臣窃窃私语。 “母后,是儿臣们无用,不能担当大任,既然父皇让您守护大景,自是有他的道理的。女子为君,虽非惯例,但是事已至此,您就不要推辞了吧!”顾启铭立马就开了口。 他这么一说,立马就有不少臣子也附和道:“太后娘娘,太上皇已经殡天,他既然将大景和百姓都托付给了您,您还是先应承下来吧! 眼下先将太上皇葬了,稳定住局面才是大事啊!若是您日后见众皇子中有突出的,到时候再将皇位让出就是了。” “不可,”这边也有大臣反应过来了。 “自古以来,牝鸡司晨均为亡国之兆,太上皇经历一场大病,后来虽然苏醒,但是并不熟悉朝中的形势。 老臣以为钺王心思缜密,在军中又颇有声望,虽然对朝政涉及的是少了些,但是他代理朝政的那段时间已经向诸位证明了,他是有能力的。太后既然也认为自己无法担当重任,不如就传位给钺王吧!” “老将军,你没听见我父皇的遗诏中说老五不可为守城之主吗?城都守不了,又怎能守一国呢?你这是想公然违抗我父皇的意思吗?” “哼,铭王,太上皇病重何以关闭宫门做了两天的法事?何以只传召了你一人进去侍疾?除了你们母子二人以外,再无一人见到太上皇的最后一面,现在你就想拿这一封遗诏堵住众臣之口吗?” 许太后擦了擦眼泪:“老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怀疑这遗诏是我们伪造的不成?既然如此,您就上来看看,这遗诏上面的到底是不是太上皇的字迹!” “老臣乃一武将,实在不通这些文字笔墨之事。朝中不是有个中高手吗,太后娘娘若是有意就让他们过来,一看便知。” “钺儿,你也是这番意思吗?” 许太后见顾启钺没有说话就换上了一副嘴脸,“既然如此,还是先将太上皇的遗诏读完吧!” 第273章 遗诏真伪 “什么?遗诏还有没读完?” 众大臣纷纷议论道。 “太后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先将遗诏读完?为何又只读了一半儿的遗诏?” “诸位大臣先别急,还是先听完遗诏哀家在向你们解释吧!” 许太后看着顾启钺,对着一旁的小太监发令:“念!” “钺王顾启钺,公然违背圣旨,残害手足,实为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辈。恐朕归天以后再无人能够镇压他的凶性,免得日后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朕命顾启钺陪葬! 尔等务必将其活埋于朕的灵柩之下,若是让其存活于世,将是天下苍生的祸事!” 小太监是哆哆嗦嗦地念完的。 “哀家本是想着将这后半段就这样抹去的!但是你们既然不相信这是哀家亲笔所书,非要一辩真伪,哀家是没办法再做隐瞒的,只好将真正的遗诏全都念了出来。” 许太后好像是恨为难,掩面而泣,“来人啊!先将钺王绑了!” 一声令下,早就埋伏好的兵士从两侧身披甲胄手持剑戟涌出。 一种武将见状,便将顾启钺围在了中央。 那群士兵则是将一众大臣都围住了。 “许太后,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将我们这些反对你上位的老家伙们全部处死吗?” “孟将军此言差矣,钺儿勇猛无比,你们又都是追随于他的,若是动起手来,哀家和着朝中的文臣恐怕今日都会命丧于此。哀家死了倒是无所谓的,但是哀家怎么也要守住太上皇的遗愿!” “许太后,这遗诏不是还未知真伪吗?你现在就想绑了钺王,岂非有些不妥?”孟将军没有退让。 “若是等验完真伪,钺王可会乖乖束手就擒?若是不能,哀家和太上皇成婚数十年,就让他这般的死不瞑目吗? 钺儿也是在哀家身边养大的,哀家也是不忍心的,可是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今日莫说太上皇是要钺儿陪葬,就算是要哀家,哀家也是要从命的。” “来人啊!若是有人公然违抗圣旨,杀无赦!” 双方剑拔弩张,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顾启钺拨开了人群,从包围着他的将领中间走了出来。 “母后,何苦动这么大的阵仗,您不就是想绑了我吗?本王不让你绑了便是!” “钺王,万万不可啊!这遗诏真伪尚未可知,您放心,属下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将您送出皇城去。” “对啊,王爷,您若是此时被束缚住了手脚,那大景的将士怎么办?大景的百姓又该谁来守护?” …… “你们,是想造反吗?”许太后清脆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顾启钺,你弑兄在先,现在又想公然造反,违背皇命吗?”顾启铭道。 “皇兄,母后,你们何苦如此气愤呢?我可以让你们绑住,不过,咱们事先得说好了,若是你们将我绑住,可会放过我身边的这些武将?” “钺王,不可啊!” 顾启钺安抚了一下护住他的将领。 “皇兄,母后,可会放过挡在我身边的将领?”他又问了一遍。 “他们都是大景的武将,是我大景的重臣,此番也不过是政见不合。既是政见不合,最后合为一处便是好了,哀家自是不会太过为难他们的。不只是他们,若是证明这遗诏有假,你也是不必陪葬的。” “好。” 顾启钺走上前来,举出了双手,“那母后您动手就是。” “来人啊!将顾启钺绑起来!” 那些手持剑戟的将士用铁锁将顾启钺绑了个严严实实。 “太后娘娘,您这样做有些过分了吧?”说话的是白明翊。 “即便是帝国降将,也没有这种绑法,何况钺王他并无罪过。” “云麾将军,哀家此举也是颇为无奈。只因为钺儿身手了得,也不得不行此举,不过,你放心,等证明此遗诏并非太上皇所求,哀家自是会释放钺儿的。”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若是不能证实这遗诏真伪,就要一直这般绑着钺王吗?” “怎么?宁远将军,你和云麾将军这是要一心维护顾启钺了吗?我母后也是无奈之举,你们这般步步紧逼,是想做什么?” “皇兄,”顾启钺带着满身的铁链,挡在了白明翊他们和太后母子的中间。 “母后,儿臣已经如您所愿了,还请您尽快传召人前来验明遗诏真伪吧!” “太后娘娘,小胡大人已经在殿外等候多时了。”小太监道。 “众卿,传小胡大人来辨别遗诏真伪可稳妥吗?” 朝中无人答话。 “既然众卿没有反对的,那哀家就当诸位是认同了。”许太后转向了一旁的太监,“传他进殿吧!” “传胡大人进殿。” …… “臣胡晏秣请太后娘娘安。” “小胡大人请起,”许太后使了一个眼色,太监会意的就将遗诏递了过去。 “哀家今日传召你来,不过是为了给众位大臣一个交代。” “众卿怀疑这封遗诏的真实性,胡大人,你通笔墨文字,且好好看看,辩上一辩,给哀家和众卿一个交代吧!” “是。” 小胡大人从太监手中接过了遗诏,捧在手里,细细查看。 白明翊和白明炽对视了一眼,许太后成竹在胸的样子让他们倍感担心,难不成这封遗诏是真的?二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困惑。 然后再看顾启钺,他还是往日那般不为所动的神色。 兄弟二人又看了看彼此,似乎在相互安慰:顾启钺既然那般淡定,定是不会有问题的! 也不怪他们担心,顾启钺只是告诉他们自己是有准备的,可是并没有说着准备是什么。 小胡大人越看越担心,他将遗诏规规矩矩的放在了托盘之上,跪地磕头道,“太后娘娘,可否让内监大人拿来平日里太上皇的御笔让臣对照一番?” “去,将太上皇的御笔拿过来让胡大人好好看看。” 第274章 代价 “这是太上皇亲笔所书!”小胡大人看了好半天,终于有气无力地说出了这么一句。他心里也是不想这样说的,可是事实就摆在前面,他是将笔画到筋骨都仔仔细细看了个遍的,但真就是没有找出一点儿的问题。 此言一出,支持顾启钺的众人心里都凉了半截了,偏偏正主儿却是一副一点儿也不担心的样子。虽是被铁索绑着,但是没有一丝着急的神色。 许太后脸上的表情甚是得意,“哀家没有听清楚,胡大人你大声再说一遍!” “回太后娘娘,诸位大臣,此封遗诏实为太上皇亲笔所书!”小胡大人将头重重地扣在了地上,以便掩饰住自己流出来的眼泪。 “什么?孟将军一把抓住了小胡大人的衣服领子,你莫不是被人家收买了,有意加害钺王的吧?” “孟将军,你是说哀家有意加害钺儿的吗?” 孟将军看了顾启钺一眼,就松开了小胡大人,“老臣可没说,您若是对号入座那老臣也没有办法。” 顾启钺大声咳嗽了几下,以便遮住孟将军的嘀咕声。 皇后是听见了孟将军的话的,但是现在他没有闲心理他,只想先收拾了顾启钺,余下的众人就都是她砧板上的鱼肉了。 “钺儿,你听见小胡大人的话了吗?既然是太上皇的旨意,哀家也是没有办法了。来人,将顾启钺带下去!” 殿中的武将当然不能看着顾启钺就这样被他们带走,一个两个的全都围在了顾启钺身边。白家的两兄弟挡在了最前面,即便他们手中没有任何的兵刃,光是气势,就让那些手持剑戟的兵士不敢前进了。 殿外。 “娘娘,咱们还不进去吗?” “看着他们这般狗咬狗岂不畅快?” “娘娘,若是等着太后将钺王押下去,咱们再出去的话,可就无法和许太后抗衡了。” “算了,进去吧!” …… “云嫔娘娘到。”小太监喊道。 殿上本是剑拔弩张的场面,被这一声打断了。 云音儿在宫女的搀扶之下慢慢走了进来。 “呦,这大殿好不热闹啊!”她轻笑了一句。 “云嫔,这大殿之上可是你随便踏足的地方?你身为后宫嫔妃,难道不知自己不该干政吗?” “太后娘娘,你我同为女人,怎么你能在这大殿上呼风唤雨,我连踏足都不能吗?” “哀家是什么身份?你这个贱婢又是什么身份?岂敢和哀家相提并论?”许太后没想到云音儿竟敢这般地同她说话。 “您虽为太后,但本宫怎么说也是先皇封的妃嫔,实在是当不得母后您这一声贱婢的。” “你,来人啊,去给本宫掌这个贱人的嘴!”许太后气得不行了刚要发作,但是被身边的宫女劝住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现在还是先处理的顾启钺咬紧,“罢了,本宫没有时间在这些小事上与你纠缠,你倒是说说,来这儿是做什么的?” “母后您来做什么,本宫就是来做什么的!” 许太后没想到云音儿竟然如此不识抬举,“来人啊!将这贱婢给哀家拉下去!” 刚刚和众武将对峙的侍卫们听到这话立马就都冲了过来,顾启钺和白明熠他们动不了,云音儿这个没有根基的,他们总是能随意拿捏了的。 “本宫是先皇的亲封的云嫔,我看谁敢?”云音儿这声音倒是吓住了侍卫们。 “云嫔未经传召,私自上殿,触犯国法!哀家是太上皇亲命代理朝政的……” “亲命?怕是未必吧?”云音儿不屑地道。 “哀家命你们将她绑起来,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许太后的言语当中有些急切。 “等等,” 开口的是白明翊。 “怎么?云麾将军,你这是一定要与本宫作对不成?你白家虽为开国元勋,但是这还是顾家的天下,是容不得别人乱来的。” “太后娘娘误会了,”白明翊走了出来,跪在地上,“臣想问问云嫔娘娘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像是与遗诏有关,事关大景安定,国家大事,不得不小心。太后娘娘,不如让她说完再行处置不迟。” “请太后娘娘三思。”他们那一派的将领全都跪在了地上。 “你们……你们这是想欺负我这个老婆子吗? 你们先说怀疑这遗诏有假,哀家让你们验。小胡大人也是你们都认可的。现在证明遗诏并非伪造的,你们又出来这么一个贱婢。怎么?难不成证明不了这诏书有假,你们想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太上皇,您在天上看见了吗?你这刚走,他们就一起欺负我这个孤老婆子啊!”许太后开始抹着眼泪。 可她越是这样,反倒是更加证明了她心里是有鬼的。 “太后娘娘,太上皇一直都对两个小皇孙喜爱有加,云嫔出身虽然不高,但她毕竟是一直养育着太上皇的两个皇孙。 就算是您是为了先皇,也应该听她将话说完,若是直接就命人将云嫔捆了,实在是与太上皇的做法背道而驰啊!” 白明炽的这番话让许太后左右为难,想了半天,她还是只好暂且退步了。 “哀家可以听她把话说完,不过,”她话锋一转,“若是今日她来说,明日你来说,哀家可是要听你们所有人说完才行吗?这政事还要不要理,大景的百姓还要不要活下去?”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哀家可以给两位将军这个面子,听她说完话,可她所言不实,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知皇太后所说的代价是什么?” “云音儿怀疑哀家不是太上皇亲命,此言实为大逆不道之言,若是一经查实,是要处以极刑的,尔等既与她站在一处,自然也是同罪论处了。” “母后,此事何苦牵连别人,儿臣愿意代替两位将军受罚。”顾启钺道。 “钺儿,你怕不是忘了,你是要给太上皇陪葬的,此事自然轮不到你。云麾将军、宁远将军,你们二人可还愿意为云嫔作保吗?” 第275章 另一封遗诏 “母后!”顾启钺打断了许太后,“母后您可是忘了曾经答应过儿臣什么?” “钺儿,你若是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说出来。哀家每日说上那样许多的话,又怎么能记得在什么时候同什么人说了些什么呢?云麾、宁远二位将军,刚刚你们还不是一个个言之凿凿吗?怎么现在就不说话了呢?” “太后,臣愿意以性命担保。”白明翊和白明炯同时说道。 “既然如此,满朝的文武大臣就一块儿做个见证,若是云嫔所言不实,那不仅是钺王要去陪葬,就连云麾、宁远二位将军也要同罪论处!” 许太后早就将涉事所有的人都解决掉了,是亲眼看着那些人死在她面前的。她笃定任何人都不会有什么能证明遗诏是伪造的证据的,之前的种种表现也不过是为了达到现在一块儿除掉白家二子的目的。 孟将军刚想开口,可是却被杜尚书给制止住了。 云音儿看着满朝文武这噤若寒蝉的样子,“真没想到我云音儿竟然还有这么一天,哈哈哈!” “云嫔,你若是不说,那哀家就直接将你下狱了!” “母后,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着什么急吗?” 云音儿走到了大殿中间,“母后,您说您是太上皇亲命的,可是朝中并无一人能证明太上皇真的说了这样的话的。想必,您说的亲命就是指您手上的遗诏吧?” “你难不成也想说哀家手上的遗诏是伪造的吗?你可知道,在你来之前,这遗诏可是已经被小胡大人证实确为太上皇亲笔所书的。你若是想诬陷哀家的话,总是要拿出一些切实的证据来的。” “母后,您误会了,儿臣并没有说您手上的诏书是假的!只不过,”云音儿故意停了一会儿,“太上皇亲笔的遗诏,儿臣这里也有一份!”她说的云淡风轻,可是在朝中的众臣耳朵里确实炸了锅的。 “不可能,父皇殡天的时候你并不在侧,怎么会有遗诏在手呢?”顾启铭抢先反驳到。 许太后听到云音儿也有遗诏在手的一刹那心跳都停了半截,顾启铭说完话后,才平稳了不少。 这些日子,顾启铭确实成长了不少,许太后满意地看了看儿子。 让许太后代替顾启铭继承皇位,就是顾启铭的主意,他说自己风评一向不好,若是由他出来了群臣难免会有颇多的意见和不满。 倒不如由许太后出面先稳住局势,堵住老臣们的嘴,等局面稳定下来了,到时候谁做皇帝还不是他们母子就能决定的事情? “铭王,本宫何曾说过这遗诏是太上皇近日写下?太上皇他老人家高瞻远瞩,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日,为了避免自己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天下落入外戚之手,他早就立好了诏书。 两个孩子进宫请安的时候放在了孩子身上。”云音儿从侍女手中拿过了放在锦盒之中的诏书。 “云音儿,你可知道伪造圣旨是什么罪名吗?”这次开口的是钱宰辅,太后母子都没有说话,也不知是在想着什么。 “宰辅大人,太后娘娘刚刚不是都已经说过了吗?您实在不用再说一次了。” “哼,伪造圣旨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砍你一人的头是远远不够的。” “宰辅大人,您怕不是已经忘了,本宫的九族早就没了,只剩下本宫一人了。” “你……” “宰辅大人,多说无意,还是先看看云嫔手中的圣旨再说吧!”顾启铭给了钱宰辅一个眼神,后者就不说话了。 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从云音儿的手中取走了圣旨。 他恭恭敬敬地将它送到了太后许氏的手中。 …… “什么?不可能!太上皇怎么会将大景的天下交给一个无知小儿?”许太后快速的浏览了遗诏一边,这笔迹确为顾成天所书,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写了这样一份遗诏,又是什么时候将这遗诏送出了皇宫。 顾启铭从许太后的手里拿过了遗诏,反复看了两遍,又交给了钱宰辅。 等这遗诏在朝臣之中全都传了一遍,顾启铭道:“小胡大人,还请您帮着看看这诏书是不是父皇亲笔所书的吧!” “是。” 胡大人将这诏书与顾成天平日里的手书对比了一番,然后又将两封诏书的笔记仔细对比了一遍。 “回禀太后娘娘,各位大臣,这封诏书实为太上皇亲笔所书,这两封,均为太上皇亲笔所书。” 这接二连三的消息已经让众臣都反应不过来了。 “怎么会有两封诏书?” “太上皇这是何意?” ……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谁也不知道顾成天这到底是何用意。 “母后,您手中的是真的,儿臣手里的也是真的,这该怎么办?这天下到底应该让谁做主呢?”云音儿玩味的看着许太后。 “顾忆棠一个黄口小儿,连字尚且还没认全,怎么能主理朝政大事?自然是由母后做主。”顾启铭直接替了许太后开口。 “铭王你刚刚不是一直在说要按照太上皇旨意做事儿吗?怎么现在就绝口不提他老人家的意愿了呢?” “让母后主理朝政就是父皇的意思。” “那本宫手里的诏书又该作何解释?” “这……”顾启铭被问住了。 “本宫来给你解释,”一直没有开口的许太后道,“这两封虽然都是太上皇亲笔所书,但是云嫔手中的那封是书写在前面的,哀家的这封,是太上皇临终之前交给哀家的。” 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许太后的身上,想看看她还有什么手段。 “这两封遗诏书写的时间不同。 云嫔手中的那一封是太上皇之前的想法,只能说明他曾经是有立顾忆棠为帝的想法。 但他到底是为了大景着想,还是因为钺儿斩杀了钰儿,想要为忆堂以后着想,实在是不得而知的。只是说太上皇在一段时间,有过这种意向而已。 否则他何意不将此诏公之于众? 太上皇垂死之际又交给了哀家一份遗诏,就是说明他最后的想法还是以大景的百姓为重的。” 第276章 新证据 许太后看着群臣的表情,脸上的胜券在握的喜悦已经有些掩饰不住了。 她又转向了云音儿,“哀家和太上皇夫妻一体。云嫔,你尽管放心,哀家定会顺承太上皇的遗愿,善待你们母子几人,不会让你们孤苦无依的。 以后不管你们母子几人是想在宫中也好,还是想自己在封地也罢,哀家都会让你们如愿的。 来人啊!将云嫔娘娘好生带下去。” 太后的这番说辞简直算是天衣无缝的,她先是让人无法反驳,然后又安抚了云音儿。真是让人挑不出来一丁点儿问题。 一时之间,满朝文武都噤了声,谁也没想到怎么将太后的话反驳回去。 白明熠和白明炽兄弟看了看彼此,也都是略微的摇了摇头。 “云麾将军、宁远将军,既然云嫔手里的遗诏确为太上皇亲笔所书,你二人也算是无过错。你们虽是公然和哀家作对,但是哀家在众卿的面前许诺,日后定是不会旧事重提。 你们放心,你们二人还是我大景的功臣,依然是大景上下依仗的将军。” “等等,” 谁曾想云音儿叫住了前来带她出去的宫人。 “云嫔,你若是有什么想法,待哀家处理完手中的事情,再同哀家单独说就是了,无论你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哀家都会答应你的,实在是无需占用众卿的时间了。” 许太后冲着云艺呢摆了摆手,又坐回到了自己的凤椅之上。 “太后娘娘,儿臣不能同意您的说法。” “怎么?”许太后一脸的诧异,“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没想到,满朝的文武大臣没有一个想出反驳之语的,可云音儿竟然提出了异议。 “太后,您说儿臣手中的诏书是太上皇先前的意思,可您又怎么能证明您手中的诏书不是逼着太上皇写下的呢?” “哈哈哈,太上皇是一国之主,又有谁能逼着他写下遗诏呢?” 许太后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不少,“退一步讲,就算是如你所言,哀家是没有办法证明,可你又有什么办法证明自己手里的遗诏是太上皇心甘情愿写下的呢? 你我既然都无法证明,那自然还是以哀家手中这封后来书写的遗诏为准了。” “本宫能证明。” 云音儿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刚刚还附和着许太后笑的大臣们全都收了声。 就算是许太后,大笑的表情就好像直接冻在了脸上一般,“你说什么?” “本宫能证明本宫手里的遗诏为太上皇的本意,他就是想立忆棠为帝的。” “云音儿,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以为自己就这样空口白牙说出来就算数了吗?父皇已经作古了吗?即便你是他腹中的蛔虫也是无法得知他是怎么想的了。” 云音儿没有搭理顾启钺,她直直地看着坐在凤位上的许太后。 “母后,若是儿臣能证明太上皇就是有意想传位给顾忆棠呢?” “那你就直接说说看,你要怎么证明?”许太后冷着脸道,“你可想好了,你若是证明不了,就凭着三番五次戏耍哀家和众臣,就不能轻饶了你!” 可是云音儿并没有后退,“诸位大臣,现如今本宫和皇太后手中各有一份诏书,可是除了遗诏以外,本宫手中还有一物,可以证明太上皇就是想传位给皇次孙顾忆棠的。” “云嫔,你就不要装神弄鬼了,有什么快些说出口就是了。”钱宰辅催促道,可是他并没有看见许太后那已经变了色的脸。 “宰辅大人稍等片刻,本宫已经派人去接忆棠过来了!” “顾忆棠不过是一个黄口小儿,他还能做你的证人不成?你还以为他说的话有谁会相信吗?”顾启铭大笑了两声。 “铭王您还稍安勿躁,若是不能证明,我们母子三人随您如何处置!” …… 顾忆棠就被宫女抱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球。 他看着朝廷上站满了这么多的人,心里很是害怕,咧开了嘴,刚要哭。 “棠儿,来母妃这儿,”却被云音儿这一句话硬生生的给制住了哭声。 “棠儿乖,”云音儿做出了一副慈爱的样子,但看在众人眼里,怎么看觉得怎么别扭,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但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况且朝中并没有同顾启钰交好的人,即便云音儿日常责打、虐待顾忆棠,也是不会有人管的。 “棠儿,那日你进宫给太爷爷请安,太爷爷是怎么说的?” “棠儿乖,你将这诏书收好了,以后就是君主。”顾忆棠的小奶音在大殿之上响起,倒好像是早就背好的样子。 “可笑,云音儿,你自己看看,顾忆棠有多大?一个手里还抱着球玩儿娃娃,即便是父皇真的同他说了这些,他又岂能记得住吗?怕不是你有意这样教他说的吧?”顾启铭言语中满是傲慢。 “就是,云嫔娘娘,皇太后已经够仁心的,说要善待你们了。你一个小官家的庶女,能有今日这番荣耀已经就是天大的福分了,做人还是不要太过贪心,否则就会想现在这般竹篮打水一场空。”钱宰辅也补了一刀。 “云嫔,哀家知道你不过就是想让顾忆棠上位,然后自己主持朝政,可是你这伎俩未必太幼稚了。你是当满朝的文武和哀家都是傻的不成吗? 若是这么一个幼稚孩童说的话都能算作证据的话,那哀家身边的人就都能作证了。哀家念在你为了皇家生下皇孙的份儿上,饶恕你一次,你还是尽快回去吧!若是再不知好歹,哀家就要治你的罪了!” 说完,许太后就开始不理云音儿了。 “来人,将钺王带下去!” “等等!”云音儿又出声了。 “怎么?你非要哀家将你治罪才肯罢休吗?” 可是云音儿并没有理会许太后,她抱着顾忆棠,“棠儿,皇爷爷把什么交给你了,你拿给皇祖母看看。” “球球。”说着顾忆棠将自己怀中的球举了出来。 第277章 虎符 “棠儿乖。”云音儿亲了亲顾忆棠的脸,然后将他交给了身边的宫女。 她拿过圆球,用护甲扣了一个小孔,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块儿虎符。 “有了这个,算不算是代表了太上皇的真实意图呢?” “虎符?”一众大臣惊呼。 许太后看见这个更是直接就愣住了。 顾成天离世后,她找到了玉玺,但翻遍了整个皇宫,就是没找到虎符。原本想着料理了顾启钺之后再重新找,实在不行重做一块儿就是了,可是没想到竟然它出现在了云音儿的手里。 孟将军上前接过了虎符,拿在手里,先是掂量掂量了重量,然后又自己看了看上面的纹样。“这虎符确实是真的。” “这虎符可是大景君主统领军队的信物,只有皇帝一人能够持有,若是他不将这虎符交出,那别人自是不会拿到的。太上皇将虎符和遗诏一并交给了棠儿,这下能证明将皇位传给棠儿才是他心中所愿了吧?”云音儿道。 “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钱宰辅一把将虎符抢了过来,也不知道会不会辨别真假,就在那儿一个劲儿地瞎看。 “这虎符本有两只的,皇帝手中有一只,另一只则在最信任的将军手中,现如今另一只虎符就在安邦将军手中。宰辅大人若是想知道这虎符真伪,将安邦将军召回都城,疑问便知。” “安邦将军现远在安州,若是因为此事来皇城,引起兵变,你可能负得了这个责任?” “若不如此,还是有另一种办法的。宫中向来是留存着虎符印记的,只需让宫中内官将留印拿过来,对比一番就是。” 说着孟将军就顺势将虎符拿了过来。 “就是,母后,还是让内官将那留印带过来吧!”顾启钺虽被绑了个结结实实,但是还是一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本王记得这虎符是在父皇手中的,现如今自然是留给了母后的,怎么会出现在云嫔的手里?莫不是自己伪造的?母后,您还是将父皇留给您的兵符拿出来,让众卿看看吧!” “哀家没有。” 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许太后没想到自己会被逼到现在这种情况。 按照大景的规矩,传位需要有三样物品聚在的:一是传位诏书;二是传国玉玺;三就是这虎符了。 传国玉玺和虎符全都是在宫中的,所以只要能拿出传位诏书也就是了。 可是现如今虎符竟然出现在了云音儿的手中,再想到她前面的那一番说辞,虽没有人开口,但是众人心里也都有了数了。 “那日太上皇殡天,哀家心慌意乱,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事后才发现虎符不见了,没想到竟然被你这个贱婢偷了去,来人啊!云嫔私盗虎符,意图不轨,将她下狱待审。” “这恐怕不行吧!”说话的是顾启钺。 “母后,您这番说辞恐怕难以服众吧?父皇殡天那日朝上众人都在,虽然所有人都很悲伤,可是场面并无混乱。而云嫔,更是时至今日才出现的,您所说云嫔进宫盗取虎符之事实乃无稽之谈。 父皇殡天之前,您就以做法事为由将这皇城围了整整两天。待皇兄回来才‘正好’打开了宫门;然后父皇又‘正好’地在众人进殿的时候西去。 这些‘正好’难道不是太过巧合了吗? 本应该在皇宫之内的虎符如今却出现在了云嫔手中,只有一种说法能解释得通,那就是这皇位确实为父皇交给顾忆棠的!” 顾启钺乘胜追击,“父皇暗中给了遗诏、给了虎符,但却没给传国玉玺,这又是为什么呢? 就说明他早就知道有人图谋不轨,但此人在宫中势力过大,大得连他都不敢将玉玺交出,以免此人发现端倪。可如今皇宫之内,是谁一人独大,父皇想要提防的又是谁呢?” 他抖了抖身上的铁索,“云嫔手中的虎符能证明她手中的遗诏是父皇真正的遗愿,那母后您手中的遗诏又是怎么得来的呢?所以说想让本王去给父皇陪葬,是母后您的意思?” “你……” “我什么我?既然不是父皇的意思?还这般捆着本王做什么?快快给本王松绑!” “若是来日母后您不在了,想让本王陪葬……那也是不成的。二皇兄还在呢!” “顾启钺,你说什么?你这是在诅咒母后吗?”说着顾启铭就冲了上来。 “皇兄,多谢好意了,但还是无需你来替我松绑了。” 众人谁也没看清顾启钺是怎么就从满身的铁锁中脱身的,反正顾启铭还没到他面前,顾启钺就将自己松绑了。 顾启铭看着满地的铁索,生生的停住了脚步,硬是没敢继续往前走一步。 “顾启钺,你是想造反吗?”顾启铭边说边退到了兵士的身后,他将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地推了出去,“你们,若是有谁能将顾启钺拿下的,本王赏金千两。” 可是既然能成为大内的侍卫,谁家境也都不是那么差的,而且他们还知道,有再多的钱都没有用,有命花才是真的。 所以并没有人敢上前去。 “造反?皇兄,你还有没有什么新词?翻来覆去就这两个字,你不觉得厌烦吗?” 顾启钺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步步逼近,“且目前来看,是你们母子要造反吧?这么看来,就连父皇的死也是疑云重重的,说!是不是你们将父皇逼死的?” 顾启铭被吓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钱宰辅过去将顾启铭搀扶了起来,“钺王,铭王再怎么说都是你的皇兄啊!你怎么能如此对他呢?”说着手中重重的捏了顾启铭一下。 顾启铭被捏得回过了神儿,“顾启钺,你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污蔑母后还污蔑本王?你自己冷血无情,屠杀兄长,现在难不成是想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我和母后全都屠杀了不成? 你生性凉薄,不念亲情,可是母后,再怎么说她也是养过你的,于你有养育之恩……” “算了,铭儿,钺儿本就不是哀家的亲子,你父皇不在了,哀家的靠山没了,他这般对待我也是有情可原的。这大景他们愿意怎么折腾就都随他们吧!” 说着许太后就要带着顾启铭离开。 第278章 另有隐情 “母后,您就打算这样离开吗?” “钺儿,你还想怎么样?太上皇已然离世,哀家手握遗诏,但也有口莫辩,说不过你们这些张嘴。说不起哀家总能躲得起吧?你难道非要逼死哀家才肯罢休吗? 非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顾启钺是一个弑兄灭母的人,正直了一辈子的护国公白正德的女儿白宛卿嫁给了一个不知礼法的人吗?” 顾启钺是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自己的,但是他见不得别人诋毁白宛卿,哪怕是一点点也不行。 许太后也算是摸到了顾启钺的命门。 他将身子侧了侧,打算就这样放过了许太后母子。 “太后娘娘,你好狠的心啊!”说话间仲阳和大憨带着了浑身是血的闻太医走了过来。 看着眼前的闻太医,许太后脚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心里一惊,“不可能,他是亲眼看着闻太医在他面前喝下毒酒的,怎会活到现在?” “闻太医,你竟敢污蔑母后?”顾启铭反应很快,说话间就向着闻太医冲了过去。一脚将闻太医踢了出去,再要补上一脚的时候,却被一旁站着的大憨制止住了。 “你难不成和他是一伙的?竟敢阻挠本王?”顾启铭挣扎了几下,但却被大憨抓得死死的,根本就动弹不得。 “疼,疼。”任顾启铭怎么喊叫,可是大憨就像没听见一样,就是不松手。 “顾启钺,快让这个莽汉放了你皇兄啊!再被他这样捏下去,铭儿的胳膊就快断了啊!”许太后看着顾启铭痛苦不堪的样子,向着顾启钺开了口。 顾启钺给大憨使了个眼色,后者就将顾启铭放开了。 “你这个……”顾启铭的胳膊都不敢动,刚想开口骂人,可是却被大憨的眼神吓到了,直接就将没说出来的话憋了回去。 仲阳将倒地的闻太医扶了起来,不经意间点了他的穴道,“闻太医,你没事儿吧?” 闻太医舒展了一下筋骨,刚刚还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好像被踢碎了,可是现在又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多谢钺王关心,老臣无事!” “无事就好!闻太医,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都是血啊?” “钺王,老臣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若是不如此就保不住自己的性命啊!”经过顾启钺这么一提醒,闻太医才想起来自己这是来做什么的。 “老臣,是来揭发太上皇死因的,太上皇之死是另有隐情的。” “另有隐情?太上皇不是突发旧疾,重病而亡吗?”田将军问道。 “太上皇他……他是被毒死的。” 闻太医想了想,还是将一切都说了出去。 “钺王明鉴,太上皇自打醒过来,许太后就威胁老臣在太上皇的饮食汤药中下毒,若是不从,就要将老臣全家灭口啊!” “所以你就真下毒了?”孟将军的声音似乎很是关心顾启钺,但总觉得兴奋更多一些。 杜尚书拽了拽孟将军,后者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你说,你继续说。” “老臣一家人的性命若能换回太上皇的平安康健,就是让老臣死上一万次,老臣也是没有丝毫怨言的。钺王,您不知道,太上皇对老臣是有知遇之恩的。老臣当年……” “咳咳,”顾启钺咳嗽了两声。 “哦,老臣说远了。老臣当时是想以此报答太上皇的恩情的,可是转念一想,若是老臣不从,皇太后灭口臣全家倒是小事儿。 但若是她再找别人的话,那就不妙了。思来想去,老臣便假意答应了她,然后偷偷换了太后娘娘命臣下的毒药。” “你这不是前后矛盾吗?先说太上皇是被毒死的,然后又说自己替换了药物。若没有下毒,那太上皇是怎么没的?” “田将军稍安勿躁。”闻太医向着田将军做了个礼,然后继续道。 “老臣替换了药物,本想着能够一直这样瞒下去。许是她见老臣的毒药一直没有发作,不知太后娘娘她从哪里寻来了致死的毒药,竟掺在了太上皇的饮食当中。由于她没有掌握好剂量,直接就毒死了太上皇啊!” 看着闻太医泣不成声的样子,若是顾启钺不知道其中内情,还真以为此事同他没有一点儿关系呢。 “闻太医,你竟敢如此污蔑本宫?不是你……” “太后娘娘,难道你不曾让老臣给太上皇的饮食下毒?事到如今,您竟然还不承认,老臣也就索性全都说了吧!” “你还有什么没说出来的?” 田将军一把抓住了闻太医的袖子。 他也是当初和顾成天一块儿打天下的弟兄,对顾成天还是有着很深的情感的。 “诸位大臣,太上皇他并不是铭王进宫当天离世的,他……他是两天前就归西了的!” “什么?” 今天的朝堂实在是太震撼了,几代人都遇不到的事情全在今天发生了,大殿之内的朝臣们都有些恍惚了,甚至怀疑自己不是疯了吧! 也有人已经开始盘算了起来,自己是站在那一方,今日才能全须全尾的从朝堂上离开。 顾启铭也顾不上其他了,直接冲过来一把拽住了闻太医的衣服,“父皇殡天当日众大臣都是在场的,满朝文武皆是见证,且父皇的仙体还在大殿寝宫之内,岂能容你在这里胡说?本王现在就宰了你。” 说着顾启铭就从衣袖里拿出了自己用于防身的匕首。 “铭王,”白明翊一把按住了顾启铭,“铭王,若是您现在宰杀了闻太医,那可就证明您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满朝文武皆在,也不会轻易被他蒙骗,倒不如听听其中有什么内情吧!” 白明熠直接将已经抽出来的匕首又按回了刀鞘之中。 “闻太医,你且放心说吧!有我白明熠在此,您说完之前,是不会有人动你分毫的。” 第279章 鱼死网破 “钺王,诸位大臣,皇城封闭之前下官是紧急被传召进宫的。”有了白明熠的担保,闻太医的声音也硬气了几分。 “当时太上皇他就已经不行了,可是皇太后她为了等铭王他们回来,命下官无论如何也要再保住太上皇两日的性命。 可太上皇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就算是下官拼了老命也是留不住两日的。许太后她得知此事后,就遣退了一众宫婢,一人和太上皇独处,没过多久,她就一人走了出来,说是太上皇殁了。” 顾启钺眯着眼睛看了看闻太医,他这样虚虚实实的谎言还真是不好被拆穿的。 “她还命下官不管用何种办法,都要维持住太上皇活着的迹象。又怕走漏了消息,这才便编出了封皇城,为太上皇做法事祈福。 下官被逼无奈,用水银封住了太上皇的七窍,然后又用了大量的熏香,才能保住太上皇仙体一直保持柔软的。以便在你们眼前呈现出刚刚咽气的假象。” “你胡说!太医院还有着父皇每日的药案,且你可听说过人死还能保持原样不变的吗?”顾启铭喊道。 “老臣为了保命,早就将太后娘娘是什么时候传老臣进宫的、和老臣说了什么、当时有什么人在场,这些全都写了下来,就在老臣药箱的隔断之中。 为的就是以防有这么一天,没想到还真让老臣猜着了。您太过心急了吧!还没有成事就派人杀了一众知情者,多亏太上皇保佑,若是您在等几天,怕不是就真的要得逞了。” “哀家什么时候派人杀你了?” “太后娘娘,事已至此,您不承认也无用了。您先是给了银钱,然后就杀人灭口。若不是老臣早有防备,提前吞服了假死的丸药,又正好碰上了这位勇士救了我,老臣就不会站在这儿了。”闻太医指了指大憨。 “来人,将闻太医的药箱拿过来。” 许太后没和顾启铭没有说话,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 闻太医从宫人手中接过自己的药箱,将其中的药品一一拿出,然后又在隔层中取出了一沓记录,交给了顾启钺。 顾启钺随意翻看了几页,然后又嫁给它们全都放了回去。 “母后,不对,许太后,您还有什么话说吗?” 许太后叹了口气,抬起了头,感觉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了。 “钺儿,哀家不同你争了,这皇位给你,哀家和铭儿回自己的封地,而你就当做今天什么都没发生好吗?” “母后以为本王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皇位吗?本王若是想上位,那又何需等到今日?父皇已有明诏,这皇位是要传给顾忆棠的。” “这么说就是没有商量了?”许太后眼神凶狠,瞪着顾启钺。 “商量?母后,事关父皇的死因,即便您曾养育过儿臣,儿臣也是不会退让的。” “顾启钺!”许太后的嗓音都变了。 “你别和哀家来这一套,你以为哀家不知道吗?你从来都是恨太上皇的,还和哀家说什么父子情深,你能骗得过自己吗?哀家已经退步至此了,现在也只不过想要保住自己和铭儿的性命,可你却还苦苦相逼。 既然你们都不想让哀家活了,那咱们就来一个鱼死网破吧!” 许太后的话音刚落,一直没有现身的魏国公就带着人马冲了进来,将整个大殿都挤满了。 这些人是魏国公的亲信和许氏一族的族人,杀进殿中的有几百人,其余的,都守在宫外,有万余之众。 “顾启钺,我知道你能征善战,能以一当十,可是你能以一当百吗?”许太后轻笑道。 “哀家本是不想大动干戈的,给你们机会你们却想逼死哀家,那你们就去地下效忠顾成天吧!” “太后娘娘息怒,”开口的是钱宰辅,“太后娘娘,这大殿之内,都是我大景的栋梁之臣,就请您念在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给他们一次机会吧!” “既然宰辅大人求情,哀家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若是你们有谁现在弃暗投明的,哀家可以既往不咎。” 她话音刚落,就有几个臣子忙不迭的表忠心。 “太后娘娘,臣一直都是站在您这边的。” 可都是一些庸俗无能之辈。 “诸位同僚,太上皇年轻时是一代枭雄,带着咱们建立了大景。可是他已经糊涂了,要不然也不会玩笑一般的将皇位交给一个孩子。 诸位,若是孩童称帝,然后再由一个小官儿家没有见过任何世面的庶女掌权,那大景就是切切实实的无望了啊! 许太后虽也是女流之辈,但是有勇有谋不输男儿。你我读书数十载为的是忠君报国不假,可若是上位者无能昏庸,你我也要愚忠至死吗? 现在天元刚刚经历过一场内乱,可以说此刻的大景正是发展壮大自己的时候,若是抓住这个机会,我大景拓展疆域,大可成就一番前所未有的伟业啊!难道诸位将军就不想看见大景称霸一方的局面吗?” 钱宰辅这一番话,给了那些早就想站过去,但是又碍于脸面的人们面子。 第一个、第二个……不多时,大殿之上也就只剩下了杜尚书、白家二子、孟将军和几位白家的嫡系将领没有过去。 闻太医也是动了动身子的,但是实在没想到如何为自己开脱的说辞。 “云麾、宁远二位将军,护国公是大景的开国元勋,难道你们就能眼睁睁的看着父辈打下来的江山就这样毁在一个黄口小儿手里吗?国公府虽然和钺王有姻亲,但是本宫绝对不会诛连……” 许太后知道,只要能说通白家二子站到她这边,顾启钺也就是孤身寡人了。 “太后娘娘,您不必说了。我白家满门一容俱荣,一损俱损。钺王他既然已经娶了我妹妹,就是我白家的一员了。苟且偷生,那不是白家子孙能做出来的事儿。”白明炽道。 “既然如此,那句休怪本宫了。来人啊!将他们这几个给哀家……” 还没等许太后说完,就听魏国公的手下来报:“国公爷,不好了,钺王的府兵们杀进来了。”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府兵能有多少?” “有……有数千人之众。” “数千人?咱们不是有万余人在宫外吗?” “国公爷,是杀进来的就有数千人了。宫外的兄弟们,已经全军覆没了。” 第280章 无耻的顾启铭 “国公爷,杀进来的是钺王的府兵,听外面的兄弟说,宫外的是侯在北境的军队。” “什么?” 魏国公一下子没站稳,险些摔在地上,还好被身边的士兵一把扶住了。 “他奶奶的,不会让你们将城门守好了吗?这么多人杀进城来怎么现在才来禀报?你们都是瞎子吗?”魏国公稳住身形后一脚踹翻了进来的兵士。 “国公爷,他们没有从城门口进来,也不知怎的,他们就出现在了都城之内了。” 说话间,军队已经杀进来了。 魏国公的军队都是散兵游勇,其中好些就从来没有上过战场,遇到从战火中拼杀出来的军人们一下子就怂了。再加上对面数倍于他们的兵力,根本就没招架多长时间就缴械投降了。 “钺王,属下率兵来迟,还请王爷恕罪。” “不迟,一点儿都不迟,时间正好。你们先将叛军压下去吧!” “是,” “今日诸位大臣也都累了,还是尽快回府中休息吧!本王也好同母后和皇兄说上几句话。” 魏国公hi知道可以离开的人是不包括自己的,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知道廉耻的。 “钱宰辅,你也留下吧!”顾启钺叫住了想要随人群离开的钱宰辅。 ……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安排好了的?”许太后现在若还是反应不过来,那她就是傻子了。 “自然。母后,本王若是不安排好一切又怎敢孤身前来呢?若是以前本王一个人的时候,倒是无所谓,可是现在不行了,本王有了妻子和孩子,若是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那怎么能对得起他们呢?” “还真像你母妃,是个痴情种。若是顾成天有一半儿你这样,哀家也不会做到现在这种地步。” “母后,您在说什么?” “没什么,成王败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要杀要剐,你给哀家来一个痛快吧!”许太后闭上了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母后!”一直没说话的顾启铭跪在了地上,跪着走到了顾启钺的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皇弟,这一切都是母后和魏国公在背后捣鬼的,可不管本王的事啊!母后说朝中没有她的亲信,当本王回来是给她撑腰的,至于他们毒害父皇一事,为兄我根本就一点儿也不知道啊! 你也知道,本王不喜欢女人的,就连魏氏腹中的孩子也不是我的啊!无子嗣,我要这皇位又有什么用?皇弟,你就念在咱们是骨肉手足的份儿上饶过我吧!” 顾启铭没有一点儿皇族的尊严,一个劲儿的给顾启钰磕头求饶。许太后看着自己的亲子的这般不堪模样,更是直接笑出了声。 “什么?”魏国公上前一把抓住了顾启铭的脖子,“你说什么?舒雅腹中的孩子不是你的?” 顾启铭趁着魏国公失神的瞬间好不容易挣脱了开来,他后退的几步,大口喘息着空气,然后道,“自然不是本王的,本王一直都是不喜欢女人的,你还不知道吧?你那孙女腹中的骨肉是本王身边侍卫的。” “启钺,皇弟,我发誓,这辈子也不会觊觎王位,不会肖想一点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会有后人,你就让本王继续做一个闲散王爷吧!作为回报,我可以帮你指正母后,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只要你能保住我的富贵就行。” 看着顾启钰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顾启铭又跪着爬到了许太后的脚下,“母后,你告诉皇弟,这一切和我没有关系,我并不知情啊!母后,我是刚回都城的,我能知道什么啊! 母后,您说句话啊!我可是您的亲生儿子,我若是留下了,也算是给许氏族人留下了血脉,也好给他们收尸啊!”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落在了顾启铭的脸上。 先前的那次背叛,许太后也只是以为他年纪还小不懂事儿,可是如今她算是看明白了,顾启铭的本性就是坏的,亏得她还以为她有所长进了,原来人家不直接称帝,就是担心又这么一天而已。 “我许氏全族就是曝尸荒野,被饿狼、秃鹫啃食全身,也不用你来收尸!” …… “魏国公,你可有什么好说的吗?”顾启钺走上前来问道。 “老夫没有,老夫眼睛瞎了,竟然以为跟着这样的君主能超过护国公府。呸,”魏国公朝着顾启铭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液,“老夫虽然无才但还算是个男人,既然男子汉大丈夫,就得顶天立地,即便是死也是要站着的。” 不过起兵造反是老夫一人的主意,于家中的女眷无关,如果可能,还请您尽量不要为难她们。” “叛国是重罪,但是本王定会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保住您府上的女眷。” “多谢钺王殿下了。”魏国公跪在地上给顾启钺磕了一个头。 “哈哈哈,真是天不佑我啊!同样是皇子,顾启铭这个废物就算是骑着马也是追不上您的。老夫竟然还想借着这个庸才压过护国公府,简直可笑之至啊!” 护国公站了起来,在士兵的押解下向着殿外走去,路过顾启铭的时候,狠狠的踢了他一脚,“老夫这辈子做过不少错事,但是最错的就是让雅儿嫁给了你这样无耻的人,耽误了她一生的幸福。” “钱宰辅,你呢?” “钺王,老夫熟读律例,知道谋反是什么罪,此刻多说什么也是无用的,引颈就戮也就是了。” “来人啊!将钱宰辅和铭王带下去看管好,怎么处置待陛下定夺!” “是。” “怎么?独留了哀家一人在,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直接灭口不成?” 第281章 新君继位 “母后,您知道为什么到现在本王还愿意叫你一声母后吗? 您虽然自小就待本王不好,但是本王还记得,在母妃重病的时候,父皇不来看她,没有人管她。也就只有您偶尔过来,还带汤药给她。虽然母妃最后没能救活,但是儿臣还是感念您的恩情的。” “大可不必,你不用感谢哀家,哀家也不过是可怜她,看着她也可怜自己罢了。你娘和哀家一样,从没得到过太上皇半分的真情。 要说你娘比哀家还要傻,哀家是迫不得已嫁给顾成天的。可你娘却是自愿嫁给他的,明知道他是为了利用她也要嫁给她。哀家不过是不愿看着这傻女人那么痛苦,才送了药过去。 何况她也没有喝,硬是熬油一般的将自己熬死了。” …… 过了好一会儿,顾启钺才推门走了出去。 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夕阳的余晖此刻直接照在了他的眼睛上,分外刺眼。 远远的看见有两个人站在不远处,其中一个直接向他跑了过来,直到近处,他才看清跑过来的是平遥。 “五哥,母后她……” “母后她在殿内,你有什么进去说就是了。” 平遥转身就跑了进去,不多时,里面就传出来了哭声。 白宛卿是和平遥一起进宫的,此刻她正抱着顾焕晟,指着顾启钺,“看,爹爹。” 顾启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觉得无比的温暖,突然觉得杀戮也许并不是解决一切的唯一办法。他疾走了两步,从白宛卿手里接过了孩子,“你带他来干什么?他这么胖了,小心将你累着了。” “他也不小了,跟着经历些,见见世面总是好的。” 白宛卿从帕子里拿出花生酥,取了一块儿放在了顾启钺的嘴里。然后自己也吃了一块儿。 夕阳的余晖洒在这一家三口的身上,分外温柔。 当天夜里,下了好大一场雨,没想到第二日竟是一个晴好的天气。 太监在朝堂之上宣读了顾成天的遗诏,立皇次孙顾忆棠为帝。 消息传来的时候,云音儿满脸的不相信,她没想到顾启钺会这么轻易的就在朝堂之上宣读了遗诏,她本以为顾启钺得先同她讨价还价一番呢! “钺王真的在朝堂之上读了遗诏?” “是的,娘娘。” “他可还说了些其他别的吗?”云音儿剥了一颗葡萄,放进了自己嘴里。 “顾启铭谋反,贬为庶人,幽禁在铭王府,不得外出。 魏国公一门褫夺国公的爵位,魏国公斩首,魏氏一族男子流放下狱,府中女眷通通迁往皇庄为奴。 钱宰辅一门流放岭南三千里,族中子弟永不得考官。” “就这些了?怎么没有许太后的处置?” “娘娘,许太后晋位太皇太后。” “什么?”云音儿将桌案上的果盘一下子全都扔在了地上,“顾启钺他这是存心让本宫不舒服吗?” …… 云音儿带着侍女在朝堂门口拦住了顾启钺。 “怎么?云太妃可有事儿吗?” “太皇太后谋反、毒害太上皇证据具在,为何独独不处置她呢?” “证据确凿?太妃您弄错了吧?” “闻太医不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一切都承认了吗?还有那些证据……” “太妃,您还不知道吧?闻太医昨日回府就突发疾病暴毙,人现在已经送回老家了。至于那些证据,昨日雨大,屋顶漏雨,又恰好落在了那些记录之上。泡了一夜的雨水,那些记录是一个字都看不清楚了,根本据当不了证据。” “顾启钺,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音儿,证人证据都没有,你难道让本王冒天下之大不为,屠戮母后,留下千古骂名吗?” 云音儿不怒反笑,“人人都说‘冷面阎罗’钺王爷是个英雄,说一不二,没想到也是一个卸磨杀驴,不守诺言的小人。” “王爷可是忘了那日命人将遗诏和虎符送过来的时候,所说之语了吗?” “本王既然说了,就绝不会食言。而且,本王也已经履行了诺言了,这皇位不是已经传给顾忆棠了吗?”顾启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今晨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和白宛卿说好要去试吃飘香楼新出的菜品了。 “皇位虽然是棠儿在坐,可是他年纪尚小,总是要有人在旁辅佐一二的……” “你尽管放心,本王对这皇位没有想法,自然更不会去做什么摄政王。但是,”顾启钺话音一转,“那也不代表你就可以在背后左右朝政。 钱宰辅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你一个小官儿家的庶女,能走到今日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再想往前走一步,那就不是你能肖想的高度了。 后院儿争风吃醋的事儿你能应付,不代表家国大事也能应付,还是好好当你的太妃吧!” 说完顾启钺也不管云音儿什么反应,直接就离开了。 云音儿恨恨的看着顾启钺离开的背影,手握紧了拳头,指甲嵌在了肉里。 “云太嫔,太皇太后传您过去说话。” “知道了,本宫回去换身衣服就过去。” 说着云音儿带着侍女就要走,她是不想去见许太后的。作为谋反之首的许太后却没有受到任何的处罚,用脚想也知道他们之间定是做了什么交易的。 虽不知这交易是什么,但总归会对她不利的。而且若不是云音儿拿出遗诏,现如今大景的权利就到了许太后的手里,若是落在了她手里,自己当然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云音儿想着先将眼前糊弄过去,等回到自己宫中就称病不去便是了。 “太妃,太皇太后说了,如今这宫中也没有什么人,她老人家一个人总觉得没趣儿。叫您过去也不过是一起说说话,吃吃茶,实在是不用那么重视礼节的。也不好让她老人家等急了,您还是现在就和奴婢过去吧!” 云音儿见应付不过去,便想着假装晕过去,可是却被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一眼看穿了想法。 “太妃,这位是太医院新来的太医,一同去给太皇太后卿平安脉的,奴婢看着您脸色也有些不好,到时候一同让太医把了脉,开些药膳吃了才好啊!” “那就多谢太皇太后好意了。” “太妃,这边儿请。” …… 顾启钺留下许太后就是为了让她和云音儿制衡的,云音儿骨子里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闲下来总是会想着算计他们的。 这样一条毒蛇,与其日日担心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咬自己一口,倒不如另找一条毒蛇,让她们互相缠斗,无暇分身。 第282章 缇慕来访 顾启钺回府的时候,就见府门前停了一辆马车。 看着他一脸懵的样子,仲阳走上前来,“缇慕公主来了,正在前厅和福晋说话。” “她来做什么?”顾启钺将手中的马绳交给仲阳。 “公主说她就要回国了,是来辞别的。” “辞别?”顾启钺知道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是来者不善吧?” “王爷可要过去?” “不了,我去换身衣服,一会儿要和宛卿一块儿去飘香楼的。” 过了好一会儿,顾启钺也没见到白宛卿回来。 “铁砂,你去问问仲阳,缇慕还没走吗?” 铁砂虽是甚至没有完全恢复,但是也好了许多,他武功恢复了七八分,也能帮着做些简单的小事儿,就是记忆还有些缺失。 “王爷,属下去说了您和福晋还有安排,缇慕公主问是什么安排,福晋说你们要去飘香楼,还顺道问了她一句要不要一同去。谁曾想那缇慕公主竟然一点儿都不见外,直接就应承了下来。” “你去告诉缇慕,本王答应她的自然会做到,若是她……算了,本王还是自己去吧!”说着顾启钺拿起了白宛卿的披肩,向着前厅走去。 仲阳光是看背影,都能知道顾启钺此时是有多么的不高兴。 “怎么,缇慕公主这就要回去了,不好好收拾自己的东西,怎么有空来本王府上拜别呢?钺王府同公主您没有这般值得告别的交情吧!” 顾启钺一脸不善的看着缇慕,在感觉到白宛卿看过来的目光后,马上就换上了另一副面孔。 “钺王,我……” 缇慕此时根本就没有能同顾启钺谈条件的东西,她没敢直接找上顾启钺,就怕对方直接拒绝了自己。所以便找到了同为女人的白宛卿,希望她能看在都是女人的面子上,帮帮自己。 “启钺,公主她确实可怜,而且她也算是帮过我们,咱们就帮帮她吧!” “我既然答应过她的自然就会说话算话,你可见过我什么时候食言吗?”顾启钺给白宛卿系上了披风,“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也该饿了吧,走!咱们去飘香楼。” 看着顾启钺的动作,缇慕是有些不敢相信的。 她向来是知道顾启钺对白宛卿好的,可是竟没想到他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杀人如麻的铁血将军竟然也会有亲自为一个女人系上披风的时刻,而且这般的温柔。 全王府的人,从白宛卿到府中的下人,全都是司空见惯了的模样,竟然没有一个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公主也饿了吧?不如和我们同去?”白宛卿任由顾启钺给自己穿好披风,笑着看向缇慕。 “那个,本公主就不去了,刚想来还有些东西要买,打扰多时,这就告辞了。” 直到做到马车上,缇慕还在想着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公主?”一旁的丫鬟看着缇慕有些愣神,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哦,本宫没事儿。父皇那边可说了使臣何时会来吗?” “陛下的使臣十日后就会到大景,但是不会和我们同路,使臣要再转路去天元,咱们还是要自己回去的。公主殿下,您和那钺王福晋可交好了吗?陛下本就对您这次的表现很不满意了,若是……” “本宫知道了。”侍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缇慕给打断了。 看着缇慕有些阴郁的脸,侍女没有说话。 她尽管不是和缇慕一起长大的,但也在她身边待了好多年,其实她也是十分心疼这个公主的。可是没办法,她的家人全在六安,若是可怜了她,那谁又能可怜她的家人呢? 作为一个侍女,一个六安皇帝放在缇慕身边的棋子,她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帮她隐瞒住今日的反常罢了。 …… “人家怎么说都是一个大美女,你怎么能惹您对人家那么凶啊?”白宛卿挽着顾启钺向外走。 “她美吗?我怎么不觉得?” “我一个女人都不忍心看她掉眼泪,你一个大男人竟会不认为她美?”白宛卿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我每天对着你这张脸,又怎么能看得上其余的那些庸脂俗粉?就比如你,每天看着我,自然也不会看上别人。”顾启钺十分有信心的说道。 “那可不一定。” “怎么,你还看上过别人?” “若是白明炯不是我的双胞胎哥哥,还真说不定。” …… 二人这般一路走一路说,接近府门的时候,又都变脸般的换上了一副稳重端庄的样子。 入夜的时候,白宛卿靠在顾启钺的怀里,感受着他温软的臂膀,又想起了白日和缇慕公主的对话。 “我觉得缇慕比我上一世还要惨,我身边最起码还有家人,可是她身边,一直以为是家人的人竟然那般的对待她。你都不知道,她今天给我看了她胳膊,皮肤底下好像有虫子在蠕动,可怕极了。” “六安皇帝做得确实有些过分了。不过这些人也太烦了,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我想多和你待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这样子,怎么给顾焕晟生个小妹妹啊!” …… 顾忆棠成为了新帝,缇慕就顺势请旨将自己的住处安置在了皇城之外。 这天缇慕出来采购回程所用的吃穿用度,没想到竟然碰上了顾启钺。 “钺王,好巧。” “并不巧,本王是特意来找你的。”顾启钺可没有给她一丁点儿的好态度。 “不知王爷有何事?还请进来详谈。” “没有这个必要了。本王前来不过是通知你一声,若是你在去宛卿面前卖惨,让她烦心,那就本王就不会再让你有活着到她面前说话的机会。” 顾启钺说这话的时候冰冷的态度,让缇慕丝毫不怀疑他真会如所说的那般行动。 …… “宛卿,顾启钺呢?” “他应该是去宫里了吧?二哥,你找他可有什么事儿吗?” “宛卿,你不知道,小皇帝上位后我和大哥可是累死了。”白明炽坐在椅子上,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茶水。 第283章 白明炽的抱怨 “你是不知道,皇帝虽然有了,可是没有做事的人啊!你家的那个顾启钺整天冷着张脸,没人敢去烦他,那些朝臣就去了咱们府上,我和大哥是好说歹说才将他们给说走的。 可是那帮舞文弄墨、老奸巨猾的老家伙转脸就找了我岳父杜尚书。我那老岳父也是,你说你有多大本事自己还不知道吗?非要大包大揽,这一来二去就病了,病了也不老实,还将我抓了壮丁。 那群武将一看,有样学样啊!就去找了大哥的岳父孟老将军。 孟老将军那个性子你是知道的,他从来都是带兵打仗的,哪里懂得怎么用什么将领啊?他还不如我岳父呢,最起码会装病,他是直接就把人带到了咱们府上,把人直接就撇给了大哥,自己就找咱爹去喝茶了。 后来他索性就在咱家不走了,让咱爹给他腾出了一间屋子,每天有人来找他就让忠伯带到大哥那儿去。 还有咱爹,他嘴上说自己不理朝政了,可是见孟叔住到了咱们府上什么也不说,我甚至怀疑就是他给孟叔出的主意。 这一位老爹加上两位老泰山,可是把我和大哥给坑惨了。 我还能抓老三的壮丁,跑出来一会儿,大哥他应付完自己手上的军务还要帮着朝廷调度用人,一天连一口好饭都吃不上啊! 今天我就是不走了,看看他们敢不敢来钺王府找我。” 白明炽一下子说完了这样的许多话,口渴的不行,又干了一大杯茶。 “二哥,现如今朝堂上竟然如此没有可用之人吗?” “咱们大景这段时间一点儿都没有消停,上位之人数度更换。 原本那些老臣不是被贬就是被陷害,剩下的那些多数也已经心回意冷了。武将那边儿还有田老将军和孟老将军顶着,文臣那边才叫一个惨,说是青黄不接一点儿都不为过啊!” “你家顾启钺对你是真好,这些乌糟事儿什么都不让你知道,等过会儿他若是回来,你可得帮二哥说几句话。” “怎么?二哥,你也怕他吗?” “你是不知道,这家伙,也就是在你身边才是一副软绵绵人畜无害的样子。你就想吧!一个叫‘冷面阎罗’的人能是好相与的吗?”说完白明炽还塞了几口糕点。 说话间,顾启钺就回来了。 “顾启钺,你这是什么意思?自己甩手不管了,将我们兄弟推了出来,这天下是你顾家的,还是我白家的?” 白明炽虽然说自己怕顾启钺,但是他这样子倒是一点儿也不像怕他的样子。 顾启钺意料之中的没有生气,反而还笑出了声,白明炽就知道自己来找妹妹是找对了。 “那些大臣找你,又不是本王的主意,本王虽然姓顾,可是又不是这大景的皇帝,大景姓顾的又不止我一人,你找我来说什么呢?” “顾启钺,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白明炽看起来真的是累坏了,将这些天沉积的愤怒全都发泄了出来。 “若不是因为你娶了我家小四,咱们成了姻亲,那些个狡猾的老家伙犯得上去找我们兄弟拿主意吗?你虽是三推四图没有当摄政王,可是就凭那个豆子大的小家伙能守得住这大景的江山? 你将自己的官职卸了个干净,可是你若是不发话,那些猴精儿一样的人谁敢动啊? 我就和你直说了吧!你若是今天不给我个说法,那我就不走了,也让我妹妹看清你这个嘴脸。” 白明炽气呼呼的将头一甩,颇有撂挑子不干了的架势。 “是我考虑不周了。” 顾启钺如此郑重的道歉,倒是让白明炽不知所措了。 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倒也不用如此的,我可是承受不住你钺王的道歉的。你还是快些给我找两个人让我们兄弟两个歇上一歇吧!” “仲阳,你把思厚带过来。” “王爷、福晋,宁远将军。”仲阳和思厚给几人一一做了礼。 “这位是思厚,擅长文书之事,你将他带给杜尚书,先撑几天吧!仲阳我就不用多介绍了吧,你直接将人带回去吧!” “好嘞!”白明炽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早知道我就早些来找你了,若不是看在小四的面子上,我还得敲诈你一些钱财补偿我这些天的辛苦呢!” 绣夏从外面进来,刚好撞上了离开的白明炽,“二公子,房间收拾出来了,你不在府上住了吗?” “不住了,目的都已经达到了,还在你家做什么?” “王爷,福晋,我去看看厨房的饭菜做好没。”绣夏识趣地退了出去。 “宛卿,这次去六安,我想带着铁砂去,回头你和绣夏说一声。” “好,这些我自会和绣夏说。但是朝堂之事,你真的就不管了吗?” “哪儿能呢!”他将白宛卿抱在了怀里,“只不过不能由我亲自出面了,等我从六安回来,就是天塌下来也阻止不了我带着你离开这儿了。既然早晚都要走,还不如早些撤手。 你别听着你二哥说那些危言耸听的话,我们之前都已经商量好了,将科举考试提前,尽快地选拔一些人才,填补现有的空缺。 到时候文有杜宰辅坐镇,武有两位老将军和你的两个哥哥,就没有什么值得担心了。” “不对,还有一件。”白宛卿突然想起了什么。 “还有什么事情?” “自然是我三哥和平遥的事儿。他们二人彼此有意,但平遥觉得自己配不上我三哥,所以才一再拒绝的。” “等我去六安后,你有大把的时间处理他们之间的事情,这段时间就好好地陪陪我,不许想别人了。” …… 几日后,六安使臣来访。 先是对新皇登基表示了祝贺,然后又说了一大堆废话,当然,他们送上了不少的礼物。以缇慕公主离家数载,国君甚是思念为由,直接就在殿上给缇慕请了辞。 大景这边呢,说是为表重视六安,让钺王顾启钺亲自护送公主一行回国。六安使者自是乐见其成的,还以为‘美人计’奏效了,顾启钺对缇慕恋恋不舍呢! 顾启钺这一次带了铁砂和倾安离开,大憨留在府中负责白宛卿的安全。 第284章 平遥变平乐 在城门口送别了顾启钺他们,看着同样恋恋不舍的绣夏,白宛卿拍了拍她,“王爷说了,等他们从六安回来,就让你和铁砂二人成亲。” 绣夏红着脸,“谢谢福晋。” …… 之前平遥逃婚,一直下落不明。现如今又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无疑是在打顺平王府的脸。 顺平王虽为降将,但怎么说也是王爷。若是任由此事就这样过去,那以后他们一家在都城之内就是笑话了。 顺平王夫妇二人身着官服,进宫拜见了太皇太后许氏。 “王爷和福晋还请稍后。” 宫人将顺平王夫妻二人引进了正殿之内。 没多一会儿,许太皇太后就在宫人的搀扶之下走了出来,脸上的神色甚是哀恸,眼睛也有些红肿。 “给太皇太后请安。” “快将王爷和福晋扶起来。”许太皇太后摆了摆手,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太皇太后,太上皇已经仙逝,您还是要保重身子才是。” “哀家同时失去了太上皇和平遥,怎能不哀痛?你们今日即便是不进宫,哀家也是要传召你们的,平遥已经随她父皇去了!”说完许氏还擦了擦眼睛。 顺平王夫妇二人对视了一眼,“公主仙逝了?是何时的事情?怎么不曾听说?” “就在太上皇故去当天,侍卫们说是找到了平遥的贴身玉佩,这还是当年她出生的时候太上皇亲手给她戴在脖子上的,如今他们都走了,就剩下我一个孤老婆子……” 说着说着许太皇太后就哭了起来。 “太皇太后还请节哀啊!”顺平王福晋道。 “母后,您怎么又哭了?又想姐姐了吗?”平遥端着汤药走了进来,“这是太医新熬好的汤药,让儿臣服侍您喝了吧!” 许太皇太后接过汤药,放在了一边。看着顺平王夫妻两个一脸震惊的样子,道,“许是老天可怜我这孤老婆子,竟然让宛卿寻到了这个孩子。 宛卿和老五一般,都是孝顺极了的好孩子,当即就把她带到了哀家身边。哀家和这孩子有缘啊!定是平遥不忍心我老婆子孤孤单单一个人,你们看她这眉眼,和平遥多像啊!” 顺平王夫妇两个表面上点头附和,实则心里早就已经开始骂人了:这哪是什么像啊!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啊!许氏这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平乐,是这孩子的名字,哀家老了,就希望她能代替平遥,一直平安喜乐也就是了。” “见过平乐公主。”顺平王夫妻两个给平乐行了个礼。 “平乐,这是顺平王夫妇。”许太皇太后示意了一下,平乐向着二人点了下头。 “你先下去吧!哀家和顺平王夫妇说说话。” “是。” 等着平乐公主走了下去,许太皇太后又道。 “如今正值国丧,平遥的事情也是在不宜太过操办。至于你们家那个小六,年纪轻轻的,总不能因为平遥耽误了一辈子。 那孩子长得好,人也机灵,哀家很是喜欢,将她收为义子可好?待来日他娶妻,哀家也得给他媳妇添上一份嫁妆。” “谢太皇太后,能拜太皇太后为义母是臣一门的荣幸。”顺平王夫妻俩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快起来吧!今天哀家说了许多话,也累了。改日你将小六带过来,给哀家磕个头,就算是礼成了。” 说完许太皇太后就在太监的搀扶之下走向了后殿。 刚从太皇太后的殿中出来,顺平王福晋就忍不住了,“王爷,那哪是什么平乐,分明就是……” “住嘴!”顺平王瞪了自己的福晋一眼,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你是不想活了吗?” 等马车刚刚驶出皇宫,顺平王就道:“你若是不想活了,就自己寻死,千万别带上本王。” 他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福晋,“那平乐就是平遥,平遥就是平乐,这摆在眼前的事情就你非要说出来吗?太皇太后不过就是给咱们一个台阶下。 她虽然曾经想要造反,可是她既然能在那宫中住上一日,就是一日的太皇太后,就不是我们可以随便议论的。 更别说那平乐还是钺王福晋送进宫的,钺王那性子你还不知道?他将福晋当成心肝宝贝一样的捧着,你可敢到他面前去说项? 别说今日太皇太后还给了咱们台阶,就是她什么都不说咱们又能如何?不止要沦为全都城的笑柄,就是小六,这一辈子也别想在娶妻! 现如今人家已经够给咱们面子了,将小六收为了义子,还能让他在娶妻。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和皇家搭上了关系,有了这层关系在,咱们就不是谁都能欺负两下的了。” “道理我都懂,可是这不是拿人当傻子吗?我就是抱怨两句还不行嘛。” “抱怨也不能有!若是日后再让本王听见你说这事儿,别怪本王不顾多年的夫妻情分,休了你。” …… “派人去钺王府传个话,若宛卿有空,请她来宫里一趟。”许太皇太后吩咐道。 她早就想让白宛卿进宫了,这些日子,平乐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是会画画,画来画去,也只是画白明炯一个人。她想问问白宛卿知不知道什么,可是顾启钺在,她没敢让白宛卿进宫。 现在平乐的婚事成了许太皇太后最后牵挂的事情了,若是她能嫁给白明炯,那许太皇太后就可以安心了。 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她怎么都是要问上一问的。 …… “太皇太后叫我进宫?可说是什么事情了吗?”白宛卿有些吃惊,她将手上正看着的书放在了一边。 “没有,”秀儿答道,“宫里人说太皇太后让您什么时候有时间便进宫去,别的没说。” “福晋,王爷他们刚走,太皇太后就传您进宫是何用意?莫不是还有什么企图?”绣夏有些担心。 宫中发生的一切,她虽是时候听说的,但是也吓得不轻。那一个个的反转,听得她一身一身的冷汗,想着若是自己在场,定会早就晕过去。 那么一个险些就做了女皇的人,如今传召她家主子进宫,偏偏顾启钺还离开了都城,让她怎么能不害怕? “没事儿,”白宛卿安慰绣夏,“王爷和太皇太后是达成了协议的,她不敢对我做什么。再说,她的族人和儿子都背叛了她,她也就没有必要在谋划什么了。” “秀儿,告诉宫中来的人,我知道了,明日就去宫中给太皇太后请安。” 第285章 太皇太后的谋划 第二天,白宛卿穿好了宫服,带着绣夏和大憨进了宫。 “你来了,”太皇太后见白宛卿进来甚是高兴,脸上都笑开了花儿。 “给太皇太后请安。”白宛卿半蹲着身子,还没蹲下去就被太皇太后一下子给扶住了。 “这孩子,这里又没有别人,行这些虚礼做什么?你还是叫哀家母后吧!什么太皇太后,听着也太过生分了。” 她拉着白宛卿的手坐到了椅子之上,“你瞧你这小脸,感觉和小时候一样,还是那样粉嫩嫩地惹人爱,你第一次进宫的时候,哀家一下子就喜欢的不行,若是没有平遥,还打算将你收为义女呢……焕晟呢?怎么没把焕晟带过来?” “焕晟他太过调皮了,儿臣担心扰了母后的清净,就没带他来。” “男孩子嘛!就应该调皮一些才好呢!你是不知道,启钺小时候也是调皮得很呢!本宫昨日收拾东西,刚好找出了一些启钺小时候的玩具,等你走的时候都给焕晟带回去。” “那儿臣就替着焕晟谢过母后了。” “你这孩子就是太手礼节了。” …… 许太皇太后又拉着白宛卿七七八八地说了半天,都是些夸白宛卿的溢美之词,说得白宛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宛卿,看着你和启钺这样好,哀家真是高兴。可是哀家又不免想到平遥,如今她虽是以平乐的身份又出现了,可是她这孩子,总好像隐瞒了一些什么事情。 她如今是哀家唯一的牵挂了,哀家想着若是她也能同你这般幸福,哀家也就安心了。你们经常来往,她可和你说过什么吗?” 白宛卿这才明白,今日的重点终于来了。自己正好想要撮合他们二人呢,若是能有助力,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母后,不瞒您说,原本她是喜欢过我家三哥的,可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如今,儿臣也是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是吗?”许太皇太后听到她这样说,眼睛好像亮了不少。 “既然如此,哀家心里也就有数了。”说着她拍了两下手掌。 宫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是一沓皱皱巴巴的、被展开了纸。纸上画的都是白明炯:有坐着的、站着的、吟诗作赋的、舞枪弄棒的…… 一个个画的都是活灵活现,但是看来主人对自己的画好像都不满意。 “这些都是哀家在平乐那里捡过来的,像这样的,还有好大一堆,看来她还是没有忘掉你家三哥。只不过平乐这边虽是有意,你可知道你家三哥那边是何意思吗?” “母后,我三哥是钟意于平乐公主的,只不过,他认为自己商贾的身份配不上公主罢了。他早就过了该娶妻的年纪,您猜他是为何迟迟没娶呢?” “如此说来,就是郎有情、妹有意了?”许太皇太后高兴极了,这么长的时间,总算是有一件能让她高兴的事儿了。 白明炯虽然目前递商贾身份,可是凭借他的才学,若是想入仕,那根本就不是问题。更别说他身后还有着护国公府和钺王府了。 “母后,虽是两个人彼此有情,但是公主那边说什么就是不松口啊!无论儿臣怎么问,她就只是说自己不想成婚了。” “这还不简单,待过几日哀家给他们赐婚便是了。” “赐婚?” “虽为赐婚,他们也是不能很快成婚的,毕竟有国丧在。”许氏还以为白宛卿在担心国丧的问题,“但是有了赐婚的名头,他们就能彼此靠近了。等到国丧期满,就能成婚了。” “可是公主她……” “你放心,哀家的女儿哀家是知道的,她嘴虽硬,但是心是软的。” 心中的大事基本又了着落,许太皇太后很是高兴,“时候也不早了,陪着哀家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也该饿了吧?宫中近日新来的一个厨子,你也帮着哀家品鉴品鉴,看看他做的菜好不好吃?” 白宛卿原本是想要离开的,但是她终究没有说出口。并不是因为她畏惧太皇太后,而是她有些喜欢太皇太后对她的这种感觉。 虽然一直以来,全家上下,连同顾启钺全都是将她宠在了手心里,但是始终缺少一个在她面前不自称下人的、女性长辈的疼爱。 如今虽然太皇太后很是浮夸,也未必是真心对她,可她还是想多待一会儿,好好感受一下母爱是什么样子的。 “怎么?可是这些菜系不合你的胃口?”许太皇太后看出了白宛卿的异样,“来人啊!叫御膳房另上一桌子菜……” “母后,不用了,这些菜做得很好吃,我就是有些想钺王了。” “你这孩子,钺儿他定也是这般想你的。你放心,钺儿英勇善战,定能大获全胜,没过多久也就能回来了。你若是觉得无趣,哀家就带着你和平乐一起去行宫看看,换换风景,也顺道换换心情。” “哦,你放心,云音儿她是没有空闲再想那些害人的主意了。”许太皇太后又补充道。 她本身就不喜欢云音儿,再加上她和顾启钺已经达成了约定,自是会‘照看’好云音儿的。 隔三岔五,她就会让云音儿来她宫中听训,要不就是抄佛经、抄账簿、抄典籍……宫中的书够她抄上一辈子了。 “多谢母后美意,但是焕晟这孩子要是换地方总是会哭闹的,您和公主同去吧!儿臣就不同行了。儿臣进宫的时间也不短了,就不叨扰母后了。” “你瞧我这脑袋,光顾着和你说话,自己高兴了。快些回去吧!” 白宛卿是带着许太皇太后赏赐的一大堆东西回的府。 第286章 怀孕 转眼间,顾启钺已经去六安有一个月了。 白宛卿除了呆在府中看看书、没事儿绣绣花,再照顾顾焕晟,倒也没有其他事情。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只觉得自己最近很是困倦,整个人也没有什么精神。 早上吃饭的时候就连最喜欢吃的鱼,也是觉得愈发的腥。 “绣夏,扶我进去躺一会儿吧!” “是,福晋。” 话音刚落,小顾焕晟就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用奶呼呼的声音叫着‘娘’。奶妈们跟在后面,“小主子,您可慢些啊!” 白宛卿蹲在地上向着顾焕晟张开了胳膊,没想到小家伙竟然直接就将白宛卿撞在了地上。 “福晋!”绣夏急忙去扶白宛卿。 “没事儿,”白宛卿从地上起身,怀中的小焕晟还咿咿呀呀地叫着“娘”。 白宛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宝宝是来找娘玩儿吗?可是娘今天有些不舒服,明天再陪你好不好?” 小焕晟懂事儿地向着奶娘张开了臂膀。 嗲奶娘将顾焕晟抱了下去,绣夏将白宛卿扶到了床上。 “福晋,一会儿我让孙大夫来给您把把脉吧!若是伤到哪儿就不好了。” “那就那么娇气。” 看着绣夏一脸担心的样子,白宛卿又道,“你若是是在不放心,就给我搭搭脉吧!何苦让孙大夫过来一趟。” “可是,我……”绣夏对自己不是很自信,“奴婢学的是妇人生产之术……” “你就大胆的来吧!”白宛卿将自己的胳膊伸了出来。 绣夏搭上了白宛卿的手腕,过了好一会儿,跪在了地上,“恭喜福晋,您已经有月余的身孕了!” “真的吗?”白宛卿和顾启钺本就是想再生一个女儿的,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怀孕了。 “福晋,您这些日子神情倦怠,月信又迟迟没来,我就有所怀疑了。没想到竟是真的,若是王爷知道了,定会高兴的,可要将这个喜讯告诉王爷?” “不了,眼下月份还小,王爷在前线事多,若是知道此事,难免分心,等他回来再说吧!此事你知我知,就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 “是。” “王爷的信件是今天到吗?”白宛卿心里高兴极了,脸语调都跟着上扬了几分。 “奴婢这就去看看,秀儿,你好生伺候着福晋就寝吧。小主子年纪小,总爱跑跳,你可注意些别让他碰到福晋才是。” “我知道了,绣夏姐姐。” 刚躺床上,白宛卿就睡了起来。 她梦见了顾启钺,他从六安回来了,身着披甲,凯旋而归。 他抱着她,她告诉他自己又有了身孕。 可是画面突然一转,不知怎的,顾启钺竟然满身是血,抓着她的手,同白宛卿告别:“宛卿……我先走一步了,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等……下辈子,咱们,还要在一起。” “不!”白宛卿嘶吼着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痕。 “福晋,您没事儿吧?”一边的秀儿看着白宛卿,有些手足无措。 “王爷的书信呢?绣夏呢?怎么还没回来?” 伺候了白宛卿这么久,秀儿还没见过她这般吓人,战战兢兢的道,“绣夏姐姐,她去拿王爷的书信了。福晋,您刚躺下还没有一刻钟,可是做了什么噩梦吗?” 说话间绣夏就走了进来。 她将书信放在了案上,直接就跑到了白宛卿的床前,“福晋,您这是怎么了?” “绣夏,我梦见王爷了,我梦见他浑身是血,回来和我告别!” “福晋,您这是孕中多思了。王爷离开时不是告诉您了吗?这次去六安争取不会动武的,何况王爷身手那样好,又有仲阳在旁,不会有事儿的!” “真的吗?”白宛卿抓着绣夏,就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当然是真的,奴婢什么时候骗过您啊?这是王爷派人传回的书信,您一看便知了。” 白宛卿将信件拆开,看字迹,的确是顾启钺的笔记。 “思厚可在府上?”白宛卿紧盯着绣夏的脸,生怕她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福晋,您忘了?思厚被王爷派到了杜尚书府上,听大憨说他每日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 “那就好。” 信中顾启钺告诉白宛卿他们已经到了六安,暂时住在客栈中。 因为此次来六安的目的就是要帮缇慕和六安国王对抗的,所以临行前顾启钺就让在六安的人搅乱了六安的局势。 有人散播缇慕公主并非六安君主亲生的;有人挑起来继承人的战争。 反正顾启钺他们到六安时,整个六安国异常的热闹。 顾启钺的计划是挑起六安几个王子之间的争斗,然后让缇慕拿下大国师。趁着他们彼此戒备的时候,再帮着缇慕逼宫,也算是全了自己先前的承诺。 “宛卿,最多三个月,我就能回来了。想你。”看着顾启钺的亲笔书信,白宛卿的心安了许多。 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虽然现在还感觉不到什么。 “宝宝,等爹爹回来,咱们给他一个惊喜。” …… 大景的科举如期举行了,倒是真的选出来一些有才之士,及时填补了大景官位的空缺。 天元也是刚刚经过内乱,此时重点在休养生息上,倒也是没趁着大景病要了大景的命。 刚上位的官员都有着一股干劲儿,大事又有老臣把持方向,一时之间,大景倒也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很快便是小皇帝上位之后第一个生辰,太皇太后便想借着这次生辰将白明炯和平乐的事情定下来。 …… “你们都是有官职在身的,我一个白丁,又凭什么去呢?”白明炯叨叨咕咕。 “三哥,不是说了吗?太皇太后褒奖你这些日子以来对朝廷的贡献,便特让你进宫和我们大家同乐的。 还有,顾启钺人去了六安,我又刚有身孕,还要照顾着顾焕晟,正好你进宫也能帮帮我。怎么?就非要这么多的啰嗦吗?”白宛卿佯怒道。 “我知道了,不说就是了。你三哥我不就是想着满屋的皇家贵戚,就我一个白丁,怕人家议论我们白家嘛!三哥错了,还不成吗?” “对了,三哥,平遥现如今不叫平遥公主了。她改名叫平乐公主了,你注意点儿,别叫错了。” “我一个白丁哪里会和公主碰面,要我说,你完全多余担心了。” 白明炯看了白宛卿一眼,见后者正瞪着他。 “我不说了,我不说就是了。” 第287章 赐婚 …… “最近咱们大景经历了很多,感谢诸位和大景、和新君一起撑了过来,只要诸位尽心尽力,新帝自然也不会亏待各位。 新帝年纪虽幼,可是有众卿辅佐在侧,咱们大景定会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新局面。让咱们为了大景的未来,共同举杯!” 太皇太后许氏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振奋了起来。 “众卿,大景需要在场的每一个人,更需要新鲜血液,国殇期间,本不该在此时办此盛会,但是哀家想着。比起终日缅怀太上皇,倒不如咱们整个国家一起发愤图强。 让大景能够成为列国之首,也全是完成了太上皇的心愿。 诸位,如今新帝已经承继大统,但是哀家还有好些个女儿待字闺中。我看诸位卿家不乏青年才俊,不知可有想成为驸马的吗?” 这时有心人点了一下,发现宴上未婚配的青年男子的数量正好和待嫁公主的数量相等。 “能成为皇家之人,自是我等的福气,可是不知太皇太后是想如何为各位公主择婿呢?” 倒是有人忍不住,直接站了出来,是新晋的士大夫。 “士大夫以为应该如何才好呢?” “诸位公主均是才貌兼具,自然该是将这堂上的青年全都聚在一起,然后再由诸位公主一一挑选。” “该以何为序呢?” “常言道,长幼有序,臣以为以各位公主的年龄为序即可。” “士大夫虽然言之有理,可是若是两位公主均相中了一位夫婿,可该怎么办呢?” “这个……” “哀家赐婚,本就是想让大家高兴的,若是以年龄为序,有人心中不满,倒是负了哀家这份心意。既然是赐婚,倒不如让上苍来赐,到时候不管谁配上了谁,都是上苍的恩赐,也没有好抱怨的,不知各位卿家以为如何?” “太皇太后所言极是。”有了第一个拍马屁的人,自然也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既然众卿都认同了这个办法,那就将诸位公主叫上来吧!” 太监尖细的嗓音响了起来,一位位公主都走了出来。 太上皇有几十个嫔妃,十几位皇子,公主也是有十几个。 十几个公主站成了两排,“给母后请安。” “好好好,”太皇太后嘴里不住说着好,然后一看,“怎么第二排缺了一个?” “太皇太后,诸位公主全都来了,一共有十五位。” “十五个吗?常言道好事成双,哎,平乐,你怎么没站过去?” 正在独自伤春哀秋的平乐突然被点了名。 “诸位卿家,你们中有人还不知道吧!这是哀家新收的义女,名为平乐。” “快,平乐,你也站过去,正好凑成双数。” “母后,”平乐刚想出言反抗,但是想到如今许氏太后的处境大不如从前了,再加上自己已经是新生,若是一再推诿,倒是辜负了许太皇太后的美意。 “是,母后。”平乐默默地走到了队尾。 许太皇太后见平乐顺从地走了过去,心里很是高兴,这事儿基本就成了一半儿了。 “诸位卿家,你们之中若是有谁尚未定婚,又看上了我这几个姑娘的,就请速速站出来吧!” 之前那个士大夫第一个站了出来。既然有人打头了,跟着就又有人站了出来。他们也是依样排成了两排。 “禀太皇太后,一共有十五位公子。” 听到这话的太皇太后还没说些什么,平乐就想说自己退出,可是却被瞪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怎么?诸位卿家,是看不上哀家的女儿吗?” “不敢不敢,公主们皆是天人之资,若是能与诸位公主喜结良缘实乃上天赐福。只不过今日所来之人,大多都已成婚……” “果真如此吗?哀家倒是不相信我大景人杰地灵,竟然只能找出十五位青年才俊吗?”许太皇太后从凤位之上走下来,在众卿面前仔细审视。 “宛卿,老五不是送缇慕回六安了吗?你身边那个抱着焕晟的是谁啊?” 白明炯知道这是太皇太后和自己妹妹有意做的局,他将顾焕晟交给一旁的绣夏。 “草民白明炯见过太皇太后。” “怎么?白三公子是看不上哀家的这几个女儿吗?” “草民不敢。” “那就是白三公子已经定亲了?”听见这话的平乐紧张的抓着自己的衣角,生怕听到白明炯已经婚配的消息。 “不曾。” “那三公子怎么不站出来呢?” “太皇太后,草民乃一介白丁,实在是配不上公主们的万金之躯,更不敢以青年才俊自居。故不曾、也不敢站出来。” “三公子太过自谦了,护国公三子白明炯才华横溢,一手文章写得更是一绝。就连已故去的许宰辅也曾赞誉有加。” “就是,若是白兄自认无才,那我们这些人就要投江了。”刚才那个士大夫又站了出来。 “你虽为白身,但是哀家不嫌弃,哀家这些女儿也不嫌弃。” “既然太皇太后如此看重草民,那草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太皇太后将这十六对男女选定之后在贴身太监身边低语了几句。 不多时,那个太监就拿着一把红绳回来了。 “这是哀家和太上皇成婚之时的嫁妆。”许太皇太后将那些红绳拿在手中,先是一条一条交给了男方这边。 “如今能为你们匹配良缘也算是成就了一桩善缘。”说着太皇太后又将绳子的另一端交给了诸位公主这边。 “这喜绳两端连着的就是上苍为你们选定的姻缘。待到国丧期满,哀家自会为你们主持一场盛大的婚礼。” “谢太皇太后!” “二公主”“谏院大夫张怀松” “三公主”“户部侍郎裴书检” …… 平乐猜到太皇太后就是想成就她和白明炯的姻缘,但是听着太监一个个地念着名字还是不免有些担心,若是万一白明炯和其他公主婚配了,那可怎么是好?她表面波澜不惊地低着头,可是微红的耳朵早就出卖了她的紧张。 “平乐公主”、 也不知道太监是有意停顿,还是怎样,反正在平遥看来,这等待的时间是特别的漫长! “护国公三子白明炯!” 平乐的心总算是定了下来。 第288章 责打下人 国丧一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既然已经定了婚事,那一切都得操办起来了。 “平乐,你不是不想嫁给我三哥吗,怎的又同意了呢?” “你也说了,本宫现如今是平乐公主,并非平遥。既然如此,又何苦纠结于旧事呢?那日我便想好了,若是不能和你家三哥分到一起,那我还是一辈子都不成婚。” ”你知道吗?宛卿姐姐,”平乐一脸真诚的看着白宛卿,“看着你和五哥那般恩爱,我说是不羡慕那是假的。既然如此,我为何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平乐,你会幸福的。” “咱们都会幸福的。”平乐脸上神情松弛,好像是换了名字,一切都一样了。 …… 又过了一个月。 “王爷今日的书信还没传回来吗?” “福晋稍安勿躁,秀儿已经去拿了。” 自打离开都城,顾启钺每隔一天就会给白宛卿写上一封信回来,这些书信也成了白宛卿的精神寄托。 “今日怎么这样晚?”白宛卿从秀儿的手里接过信件。 “福晋,那养鸽子的小哥儿……” “福晋,王爷他们可曾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秀儿话还没说完,就被绣夏给打断了。 “你打断她做什么?秀儿,你说,那养鸽子的小厮怎么了?” 秀儿看了看绣夏,又看了看白宛卿,扭扭捏捏道,“也没怎么,不过是吃醉了酒,所以才耽误了。他跟着奴婢过来了,说是要给福晋您请罪呢!” “近日府中的下人做事越来越不稳妥了,怎么?仲阳不在,就没有能压制住他们的人了吗?绣夏,将府中的下人,都招过来,我也是该好好管管他们了。” 白宛卿自打和顾启钺成婚,就没有管理过府中诸事,一是仲阳把什么事情都搭理得井井有条,实在无需她操心;二来顾启钺心疼她,不愿她在这些琐事上费精神。 白宛卿也乐得清闲,就没有大包大揽。可是没想到这顾启钺和仲阳刚离开了两个月,这群下人一个个就开始变得懒散了。 “福晋,人都到了。” “走,扶我出去吧!” 这还是白宛卿嫁给顾启钺以来第一次叫下人过来听训。 所有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儿。 个别听到风声的知道白宛卿这是生气了,就在那儿低着头。 一看白宛卿过来了,众人也都停止了窃窃私语,在廊下站好。 “自我嫁到王府来,就一直没有将你们叫过来。一是看着你们在仲阳的调度下,实在都是很好;二来王爷也是不愿我操心。 可是眼下王爷他们刚走不久,你们就开始懈怠了。以为我这个福晋好欺负吗? 一开始我并不想管,想着大家都是爹生妈养的,谁改没有个放松打盹的时候! 可是我理解你们,你们也应理解我才是啊!而不是像如今这般一再试探我的底线! 来人啊!陈二办事不利,责打二十大板!大憨,你亲自监督行刑!” “是,福晋。” “福晋,您就饶了奴才这次吧!奴才以后不敢了!”陈二一边嚎叫,一边被大憨带人拉了下去。 “啪、啪” “一、二……” 板子打在陈二的身上,更是打在了众人的心上。一个个听着陈二撕心裂肺的吼叫声,都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生怕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 待到二十板子打完,陈二已经没了小半条命了。 “你们中也许有人觉得我这个福晋小题大做,陈二所犯之事不应该受到如此严重的责罚。可是本福晋要告诉你们,王府之内从无小事儿,若是今日王爷传回来的紧急军情,耽误上半天的时间,你们可知道会死上多少人吗?” “奴才们知错了,日后定当用心办差,绝不会再犯。” “绣夏,你日后若是见有人再懒散懈怠,就直接按今日刑罚自行处置了便是!” “是,福晋。” 待到下人走光,绣夏进屋就给白宛卿跪在了地上。 “福晋,绣夏无能,让您操心了。” “起来吧!”白宛卿将绣夏从地上扶了起来。 “府中那些个老人自恃在王府待的时间长,怕是连我的话都未必好用呢!他们不听你的倒也正常。我也知道你是一心为着我好的,想让我省心些。可是有些事情你是能做到的,有些是不能的。 若是全大包大揽、做超出自己能力以外的事情,那就只能是费力不讨好。就像今日之事,若是秀儿不嘴快说了出来,你还打算瞒着我呢吧!” “福晋,奴婢知道了。” “绣夏,你先下去好好想想我和你说的话吧,让秀儿伺候我就寝吧!” 秀儿伺候了白宛卿躺在了榻上,白宛卿这才拿出了顾启钺的信。 “宛卿,恐怕我要迟归了。六安之事并没有看起来那样简单,这里面水有些深,不过你放心,一切还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想你。” 看着顾启钺的来信,白宛卿不由得想起了之前那个噩梦。 “不会的,王爷不会有事儿的,对吧?宝宝?”她一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一边安慰着自己。 每天盼着顾启钺的书信,盼着他回家,已经成了白宛卿每日必备的。 许是心里一直不安,再加上身怀有孕,白宛卿这几个月是肉眼可见的瘦了下来,每日虽也都在进补,可是效果一点儿都不显着。 白家的两位嫂嫂每天都会来王府看她,陪她说话。 可是每天送走她们之后,白宛卿自己一个人又开始多想了。 虽然每隔两天便能收到顾启钺报平安的书信,可是白宛卿就是不安心。若不是身怀有孕,她说什么也要自己亲自去六安看看。 “福晋,三少爷来了。” “三哥?让他在正厅稍等片刻吧!” 白宛卿让绣夏给换了衣裙,然后就走到了正厅。 “三哥,你不在府中忙着自己的事儿,怎么来看我了呢?” “要说我那婚事,还是你这个大媒的功劳呢!你三哥我怎么也是要答谢你这个大媒一番的。” “那你倒是说说要怎么谢谢我这个媒人呢?” “自然是你现在最迫切知道的东西了!” “你有顾启钺的消息?”白宛卿上前直接据抓住了白明炯的衣袖。 “你还身怀有孕呢!慢着点!”白明炯将白宛卿扶在椅子上坐好,从怀中拿出一物,递给白宛卿。 “这是我在六安的掌柜寄过来的。他亲眼在酒楼见过钺王爷,就说明他定是无事的。” “可是……” “六安再怎么说,也是经营了好些年的国家,若是那般轻易的就被推翻了,这才有问题呢!你放心,我在六安也有一些势力,若是他们发现了什么异常,定是会立刻向我禀报的。” 第289章 顾启钺失联了 “绣夏,快将饭食端上来,我一得到消息就赶到了你们府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呢!早就听说你们王府厨子做的菜最是一绝,今日我倒是可以饱餐一顿了。”白明炯摩拳擦掌的样子,倒真像是好多天没有吃过饭一般。 有白明炯在一边陪着,白宛卿也跟着多吃了很多东西。 “得了,我吃饱了。”白明炯心满意足地擦了下嘴巴,“你们府上这菜还真是好吃,比咱们家厨子做得好吃多了。明日我还来蹭饭吃哈!” 白明炯这刚刚离开,平乐就给她送来了帖子,说是约着她一起帮着看看嫁衣的纹样。 公主成婚,每一样都不能大意的。平乐便软磨硬泡地住进了钺王府,美其名曰要是有什么商量的事情倒也是方便。 每天有平乐公主陪在身边,白宛卿倒是没有太多时间想顾启钺了。她成日里没个安静的时候,不是拉着白宛卿谈论这个,就是拉着她探讨那个。还在她这儿套出了许多白明炯小时候的囧事 就连顾启钺寄回来的那些书信有时候也是第二天才想起来的。 看着白宛卿日渐长肉的脸,绣夏总算是能安心了。 …… 一下子又过去了几个月,白宛卿的肚子像吹气球似的膨胀了起来。 绣夏早就怀疑她这胎怀的是双生子,搭脉一摸,果然有两个孩子胎心跳动的声音。 “王爷他们到哪儿了?” “他们已经控制住了六安的局面,在帮着缇慕收拢一些老臣的心,就能回来了。” 细算起来,顾启钺这次去六安已经有七八个月了,早就超过了他所说的三个月。 “绣夏,你说王爷这次怎么在六安待了这么长时间呢?” “福晋,您又想多了吧!王爷他定是归心似箭了,许是手边的事情抽不开身,又或许是他另有安排。福晋,王爷这次回来,不就带着您离开朝堂了吗?他定是想要将一切都处置好了,以防给你们留下什么隐患。 您想当初,缇慕公主送上门来,王爷连看都不看一眼,自然是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您的事情的。” “也是,我这一天天的,都想着些什么呢!但愿都如你说的一般吧!” 绣夏将白宛卿伺候着睡下了,回到了前厅。 厅内,白家三子连同着白正德、白宛卿的两个嫂嫂俱在。 “小四睡下了?”白正德问道。 “回国公爷,福晋睡下了!”绣夏眼角泛红。 “绣夏,你可不能在小四面前暴露了啊,现在一切还都是未知,若是让小四窥知了端倪,动了胎气就坏了!” “二公子放心,绣夏不会在福晋面前暴露一丁点儿的。” 顾启钺已经有差不多半个月的时候没有传信回来了,近日白宛卿收到的书信,都是思厚代写的。 “你先去小四那边守着吧!若是有什么事情可得及时告知我们才是。等这件事儿过去,不管是钺王府还是国公府上下都是不会亏待你的。” “大公子您放心,福晋待我就如同亲妹妹一般,绣夏定是会拼尽全力,保护好福晋和她腹中之子的。” 等到绣夏离开了。 “大嫂、二嫂,小四最是敏感了,你们还得想之前那样经常来找她才是。”白明炯说道。 “可是我这个人是最撒不了谎的,”孟华昭看向了白明翊。 “大嫂,那这样吧!我就说你近日家中有事儿,我来陪宛卿就是了。”杜知微说道,然后白明炽握了握她的手,以示感谢。 “老三,你那边还得让那些个掌柜的,多搜集钺王的消息。只要有能提供消息的,重金酬谢。” “爹,现在这个事情难就难在这儿了。咱们虽是要找钺王,但是还不能光明正大地找。 因为咱们目前并不知道钺王的失踪是谁搞的鬼,若是大张旗鼓地在六安寻人,也许会适得其反。若是再因此挑起两国之间的争斗,那势必导致生灵涂炭的,到时候咱们就是历史的罪人了。” “可若是私下寻人,那效率定会慢上许多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钺王。”白明炯又补充道。 “行了,咱们回府吧!若是让有心人看见咱们全都来了钺王府上,没事儿也会搞些事情出来的!”白明熠道。 “仲阳不在,绣夏一个人还要照顾小四,我总觉得照顾不过来,不然就让忠伯来这天帮着管两天?”白明炽建议道。 “这怎么能行呢!忠伯若是过来,那小四更要多想了。这样吧!这几日我来这边坐镇吧!反正之前我也在钺王府上吃过好几次饭,想必小四是不会怀疑的。” 众人谁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便都认同了白明炯,“那也就只能这样了。” …… “绣夏,平乐最近这几日怎么没来咱们府上呢?往日里习惯了她在耳边叽叽喳喳的,这她突然不来,倒是不太适应。” “福晋,国丧就要期满了,平乐公主想必也正忙着自己的婚事,分不开身呢!” “这么快吗?”白宛卿只觉得顾成天好像刚死没多久,怎么这么快就期满了呢?“也不知道王爷能不能来得及赶回来参加婚礼?”她暗自嘀咕。 “王爷的书信上不是说他们已经从六安起程了吗?想必月余就会回来了,怎么会赶不上呢?”绣夏将白宛卿身上的斗篷紧了紧。 第290章 一场虚惊 “到时候也让你和铁砂成婚,不过咱们可说好了,我虽然给你们在外面置了铺子,王府之内,也始终有你们住的地方。你还得回来帮我!” “福晋,到时候就是你赶我,我都不会走的。这辈子,绣夏就赖上你了,到时候福晋您别嫌弃我烦就好了。” 绣夏尽力隐藏住自己的情绪,铁砂这次也是和顾启钺一起走的,绣夏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他都是冲在顾启钺前面保护他的。现在顾启钺没了消息,铁砂多半是已经…… 白家诸人和绣夏他们将白宛卿身边围了个严丝合缝,虽然外面关于钺王罹难的消息到处都是,但硬是没有一句飘到了白宛卿的耳朵里。 这日,白宛卿正在府里闲坐,她看着池塘里面游来游去的小鱼很是欢快。 “秀儿,你去将糕点取些给我。” “是。”秀儿应声而走。 “绣夏,我最近是不是吃得太多了?”白宛卿有些担心自己日渐隆起的肚子,“吃这么多没事儿吧?我记得我怀焕晟的时候可不曾吃这样多呢!” “福晋,您现在离生产还有两三个月呢!您放心,我摸过脉了,小主子们在您腹中健康得很呢!您吃得虽多,但是每天都有在动的,等生产时定是能安安全全地顺产的。 更何况您现在是一人吃三人补,奴婢瞧着您腹中的两个小主子可是贴心得很,自打您有身孕以来,一点都不让人操心,多乖巧啊!” 说话间,府中就有丫鬟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绣夏姐姐,您快去看看吧!有人在咱们府门前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儿?春桃,你慢慢说,也不怕冲撞到福晋。” 那个叫春桃的宫女喘了一口气,“绣夏姐姐,守门的侍卫说了,自北边走来了一对母女,南边来了一个小贩。也不知怎么的,那年轻女子就在咱们门口倒下了。 那妈妈硬说是那小贩碰到了她女儿,说什么也不让他走,非要他赔上百十来吊钱才肯罢休。可那小贩却说他们离得远远的,根本就没碰到这对母女。那老太太和小贩各执一词,眼下正在咱们府门口闹着呢!已经围了一大堆人了。” “你们都是傻的吗?就不能将他们都打发了?咱们王府也是他们能闹事儿的地方吗?”绣夏扶着白宛卿坐在了软垫之上。 “绣夏姐姐,守卫和看门的小厮也去赶过人,可那妈妈说她女儿怀了身孕,若是有个好歹,一尸两命,让谁都吃不了兜着走。绣夏姐姐,您快去看看吧!” “绣夏,这事情发生的蹊跷,你赶快去将他们打发了就是。王爷就快回来了,他必定拿下了六安,恐怕有人坐不住了,若是让他们拿此事大做文章就不好了。” “是,福晋。” 绣夏嘴上答得很快,可是脚下却没有挪动。 “你怎么不走?” “福晋,等秀儿回来我再走吧!眼下您月份大了,独自一人我不放心。” “你这个丫头,我在咱们府上你还担心什么?不管是谁想害我,总是得过了大憨那关的。就大憨的武功,咱们府上别说是进了一个人,就算是来了一只猫他也是知道的。 且你也说了,秀儿一会儿就回来了,就这片刻的时间,我若是在自己的府中还能出事儿,那这大景还有安全的地方吗?” “可是……” “可是什么?难不成你有什么故意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白宛卿还是将自己这些天的疑惑问了出来。 “哪有?福晋,您想什么呢?”绣夏知道,自己若是再继续坚持下去,白宛卿势必会觉察出什么的。又想着府中的下人近来也都很听话,大憨也群呢个保证没有任何人能避过他进到王府来,“春桃,那你在这陪着福晋吧!” “是,”那个叫春桃的应了声。 绣夏匆匆忙忙地就往府门前赶,眼见着快到门口了,都见到围观的人群了。可是等她走到了,那人群竟然就散了。 “怎么回事儿?” “绣夏姑娘,那小贩说这就去旁边请大夫过来,那老婆子就改了主意,说是什么自己家中还有事儿,没时间可小贩儿在这费功夫。只要他肯给个茶水钱这事就算了了。那小贩便给了她一吊钱,然后人群也就散了。” 门口的小厮一直紧盯着这边的动静,生怕是有什么人想故意搞出些事情接近王府。“绣夏姑娘,没有任何人闯进去。”他又补充道。 若是真如此,又怎会费上这样许多功夫?绣夏暗道不好,然后急忙向着内院儿跑去。 这怕不是调虎离山之计。 可那软垫之上哪有什么白宛卿的身影?绣夏愈发的急躁。 “你们几个,快去找福晋。”她急着吩咐和她一起进来的丫鬟们。 “绣夏姐姐,这是怎么了?”秀儿此时端着糕点回来了。 “你不是取糕点吗?怎么用了这样长的时间?” “厨房说新做的千层乳酥就快出炉了,我便等上了一会儿。怎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福晋不见了!” “什么?”秀儿被吓了一跳,连手中的糕点都掉在了地上。 “还楞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找!”绣夏推了一下秀儿。 后者回过神来,一转身就看见了白宛卿,“绣夏姐姐,福晋不是在那儿呢吗?”秀儿指着不远处的小山坡,果真见春桃正在扶着白宛卿在那儿散步。 小山坡旁边种了些果树,眼下正值树枝叶茂的时候,也难怪她刚刚没有发现。 “绣夏姐姐,你给我吓的糕点都掉在了地上,若是一会儿福晋责罚我,你可得帮我说话才是!” 绣夏悬着的心终于能平静下来了,“你这个小丫头,竟然知道跟我讨价还价了。”她用手指戳了一下秀儿的额头,“还不再去给福晋那些糕点过来,真的要等着训你才好吗?” 第291章 白宛卿出事儿了 “是。”秀儿应了一声,然后先是收拾起了地上的残渣,又向着厨房走去。可是她还没有出两步,就听见绣夏大喊了一声:“福晋!” 回过头,便见着绣夏正向着白宛卿的地方狂奔,再一看白宛卿那边,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竟然倒在了地上。 这下子秀儿直接扔掉了手里的托盘,也跟着向白宛卿的方向跑去。 等秀儿跑过去时,绣夏已经将白宛卿抱在了怀中,手搭在白宛卿的手腕处,看着她的神情似乎不是很好。 “春桃,你是怎么伺候福晋的?你和她说了什么才让福晋受了这么大的刺激?”秀儿对着沙楞在一旁的春桃训斥道。 “秀儿,现在和她计较这些做什么?你先去将孙大夫接过来,再让人去国公府传话,看看要不要去大内请御医过来,让公子们拿个主意。” “是。” “大憨!”随着绣夏一声叫喊,大憨立马就到了跟前。 “福晋,这是怎么了?” “大憨,现在没工夫计较这个,你快将福晋抱回主屋,然后让人将咱们府中各个出入口把住了,不许任何人进出。” “绣夏姐姐,不干我的事儿,真的不干我的事儿啊!”春桃哭着跪在了地上。 “你照顾福晋不周,干不干你的事儿,这一顿板子都少不了。何况你我心里都清楚,这究竟干不干你的事情。平日里看着你是个老实稳重的,不曾想什么时候竟然吃了别家的饭了。” “来人,将春桃给看好了,若是她发生什么事情,王爷虽是不在府上。但是白家那几位公子看起来虽然是脾气好的,从沙场里摸爬滚打的将军又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福晋一直都是被国公爷和几位公子放在心尖上疼的。若是春桃发生任何意外,你们到时候即便是想死,也是没那么容易了。” …… 刚将白宛卿抬回正屋,白家的众人就都到了,孙大夫也跟着来了。 “孙大夫,还请跟奴婢来。”绣夏将孙大夫带到了白宛卿的住处,看着他诊好了脉,才走了出去。 “绣夏照顾福晋不利,还请国公爷和众位公子责罚。” “绣夏,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小四呢?还好吗?” “福晋晕了过去,但是我已将顺胎定心丸给她服下去了,只不过眼下还没有醒!” 这时孙大夫走了出来。 “福晋眼下气息平稳,但是腹中的孩子已经胎动,需得速速将孩子产下才是啊!” “那就麻烦孙大夫了,绣夏,产婆都备好了吗?” “回国公爷,产婆早早就在府中住下了,现在都在偏房,等着听吩咐呢!” “只不过,”孙大夫又道,“福晋腹中是双生子,老夫一人恐有些应付不过来,若是能有人从旁协助一二那就再好不过了。” 孙大夫这样说也不过是为了自保,他来这府中看过多次病,深知白宛卿在顾启钺心中的地位,眼下虽然流言不断,可是若是白宛卿出了什么事儿,不管顾启钺有没有事儿,他是一定有事儿的。 “孙大夫,奴婢先前学过两天医术,您看我行吗?” “若是姑娘能从旁协助那就更好了。” 孙大夫虽然不知道那个什么顺胎定心丸是个什么药,但是就他把白宛卿的脉来看,那绝对是护人心脉的好药。 “孙大夫,小女就拜托您了,您放心,老夫已经派人去宫中找太医了,等太医到了让他给您从旁协助一二。” “国公爷,老夫就不和您客气了。”说着孙大夫拱了拱手,然后便和绣夏回到了里间。 不多一会儿,就听见绣夏的声音:“福晋,您醒了?” 白宛卿道,“绣夏,我且问你,王爷是不是已经罹难了?” “福晋,您说的这是哪儿的话啊?昨日您不是还收到了王爷的书信吗?那些人就是有意害你的,才编造出了这样许多的谎言,他们就是心怀鬼胎啊!福晋,小主子们就要出世了,您总不能如了那些小人的愿不是?” “绣夏,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小四,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纠结这个,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白明炽在外面喊道。 “福晋,绣夏以自己的性命向您发誓,王爷没有事儿。若是绣夏有一字虚假,就让绣夏不得……” “住口,我相信你就是。” “福晋,参汤已经给您灌下去了,您自己也得用力才是啊!” …… 屋内的声音让白正德紧张极了,他想起了海皎玉生白宛卿和白明炯的时候,生怕那一幕在白宛卿的身上重现,他只觉得浑身都是冰冷的。 “爹,小四会没事儿的。娘在天上看着呢,她会保佑小四的!”白明翊觉察出了白正德的不对劲,连忙安慰道。 “国公爷,门外有客至。”白家的用了数十年的老人也全被带过来了,以防着人手不够让害白宛卿的人逃脱。 “可是宫中来的太医?” “不是,来人是两个老头子,自称是王爷和福晋的外公。” “外公?小四哪来的什么外公,快快打发了才是。”白明炽道。 “等等,”白正德叫住了正欲离开的仆人。 “来人的样子你们可看清了?” “国公爷,其中一个老头长得凶巴巴的,另一个则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样貌。” “快,带我出去见他们。” “爹,您这是……”白明炽很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能让白正德这么重视,抛下正在生产的白宛卿出去迎接。 “若是我所思不错,你们妹妹就有救了。” “爹,我陪您去。”白明炯从后面追了上来。 …… “两位老人家,你们到了就太好了。”白正德见到了好像别人欠他八吊钱的文石浩,就知道那个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定是古神农了。 “怎的?里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见出来接他们的不是白宛卿,古神农问道。 “老人家,咱们进去再说。”白正德听白宛卿说过,古神农是不会来大景的,虽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是他也还是尽快将古神农带进去,以免多生事端。 第292章 剖腹取子 古神农和文石浩是得知了顾启钺联系不上的消息,又想着白宛卿还怀有身孕,才特意从矢剑宗赶过来的。 他们原本就是想着帮上点儿忙的,但是没想到竟然正好赶上了白宛卿生产。 “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害我古神农的孙媳妇!” 文石浩看了一眼古神农,冷哼了一声,袖子一甩,就直接地向里面走去。 “哎,老文头,你这是做什么?你不和我一块儿查到底是谁害了白宛卿吗?” “你这老古头,一辈子都拎不清,现在重要的是找人吗?先保住他们母子几个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争执间,负责守门的小厮又来禀报。 “国公爷,太医来了。” “快,快把太医请进去。” 他们一行人刚步入厅堂之中,然后就听里面有人禀报:“福晋,出来了,出来了。” 众人都从座上起身,一脸紧张地看着产房的方向。 “恭喜国公爷,福晋产下了一位千金。”产婆急忙出啦报喜。 “太好了!”屋外的众人听到产婆的禀报,都高兴极了。 “小女能顺利产子,国公府对诸位必有重谢!” “谢国公大人!” “你看,这个孩子绝对和我有缘,我刚到她就急着出世了。”古神农乐的嘴都合不上。 文石浩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 “福晋,您用力啊!还有一位小主子在您腹中呢!您用力啊!” 可是这第二个孩子始终没能顺利生出来。 转眼间,天就已经黑了下来。 外面的人虽然急得不行,但是谁也不敢发出一声,站满了人的正厅,竟然一点儿声音也没有,这场面实在是有些可怕。 “古神医,要不然您老进去看看?” “国公爷,您放心,我已将毕生所学全都交给绣夏了,咱们且安心等上一会儿吧!” 古神农擅长的并不是妇人生产,眼下他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在这方面多用些心。 小丫鬟一会儿送进去一盆热水,一会儿又端进去一碗参汤…… “去,吩咐厨房煮些米粥过来!”白明翊吩咐道。 “是。” “两位老人家,你们远道而来,本应该好好款待二位一番的,可是眼下实在是情况紧急,您二位先垫垫肚子。” “你这个孩子也太见外了!我们是宛卿的外公,还会挑这个?眼下老头子我是什么都吃不下去,老文头,你吃点儿吗?” 文石浩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他也不吃,你端下去吧!” 就在这时,绣夏从里面跑了出来。她径直地跑到了古神农的面前, “师傅,福晋她胎动受惊,月份又不足,若是强行生下小主子极有可能导致血崩。若是灌下汤药将小主子引出,那日后就再难有孕,师傅您可有什么万全之策,救救福晋吗?” 忙活了一整天,且还要保持精神高度集中,绣夏已经累得不行了。 “引产,先保住小四的性命再说!”白明炽是最疼白宛卿的,自然时时刻刻都以白宛卿的性命为重。 “老二,你先别着急,看看古前辈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白明翊喝止住了白明炽。 “大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得上那些?绣夏,你就听我的,先将小四弄晕,等她醒来以后你就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就行了。” “二公子,绣夏早就喝福晋说过了,可是她不同意,她说若是伤了她腹中小主子分毫,她就咬舌自尽!” “古神医,您可有法子?”白正德说起话来哆哆嗦嗦,浑身也是颤抖得不行。 海皎玉就是强行要生下孩子才离开了人世,没想到如今这一幕又出现在了他女儿的身上。他就只恨上天为什么待他这般的残忍。 “老家伙,你往日不是总自称神医吗?你不是说这孩子和你有缘吗?每天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现在怎么不言语了?”文石浩也急了。 古神农看了看众人。 “老夫倒是有一个法子,只是此法老夫只是在医术上看过,并未真正的操作过。” “古前辈请讲。” “那就是剖腹取子。” 此言一出,直接震惊了众人。 虽然他们并没有读过什么医书,但是光看字面上就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那怎么能成?若是剖腹,那小四还能活吗?”白明熠还是第一次这么不稳重。 “古籍中确实有过记载,说是有一妇人,其肚子甚大,众人均以为她怀的是妖怪。那妇人的丈夫听信人言,醉酒以后便一刀劈了妇人的肚子。没想到里面竟有三个孩子。那丈夫……” “老人家,您就别磨磨唧了,您就说最后怎么样了?那妇人可生还了吗?”白明炽出言将古神农打断了。 “若是没有活下来,自然就不会有这件事儿了。” “那您老可有把握?”白明炽上前道。 “这剖腹取子老夫也只是从古籍之中看见过,并不知真假。且风险甚高,若是一有不慎……”古神农就是闲来无事在医术古籍中读过,到底要如何操作,他都不知道。若是强用此法的话,还真不能保证什么事儿没有。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咱们就这样等下去吗?”因为着急,白明炽也就顾不得什么礼节了。 …… “小四,你是你娘拼了命换回来的,你必须要好好活下去!你听爹的话,剩下的这个孩子咱们就不要了啊!”白正德拉到院子当中,向着产房的方向大喊。 “爹,爹,他是女儿身上的一块儿肉啊!当初娘都能为了我们牺牲自己,女儿也能为了自己的孩子舍弃自己的。爹,女儿下辈子再孝顺您吧!” “小四,你别喊了,你省些力气吧!若是有个好歹,爹也就随你去了!” 白宛卿可以为了孩子不要自己的命,但是她不能让白正德也跟着自己搭上性命。 见白宛卿半晌不说话,白正德知道女儿这算是同意了。 “绣夏,进去,将小四腹中的那个孩子送走吧!”白正德掩面而泣。 第293章 顺利产子 许是双生子真的是心有灵犀。 就在白正德说完这话,产婆抱着白宛卿刚刚生下来的小女孩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国公爷,不好了,小主子面色发紫,也不知是怎么了!” “爹,双生子之间向来是心有灵犀的,若是连这个孩子也保不住,小四肯定是要支撑不住的。”白明炯紧张的看着小女娃有些发青的小脸儿,又探了探她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好有气。 “玉娘,你帮帮咱们的女儿吧!玉娘!”白正德手足无措地跪在了地上,只能祈祷已故的妻子能够显灵。 “老夫来!”一直都没说过几句话的文石浩悠悠地开了口。 “前辈,你可有把握?”白正德就像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正德,你听这个老家伙瞎说什么?若是说武术功法他行,治病救人,性命攸关的事情岂是他这双杀人的手能行的?” “老夫没说我自己一个就行,老古头,你在旁边帮着我!” “我?要怎么帮你?” “你说的剖腹取子我觉得可以试一试。先用迷药将宛卿迷晕,然后我再用筋骨再造术将胎儿取出,之后再将宛卿的筋骨复位就是了!凭你的手段,应该就能保住宛卿的性命了吧?” 古神农眼睛一亮,文石浩说得在理论上倒是真行的通的,他这个老朋友真的是一位天才,竟能想到将功法和医术结合在一起。 “前辈,您……” “你放心,我是不会剖腹的,若是实在无法将那孩子取出来,我就用手段化了那孩子的筋骨,定不会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文石浩知道白正德担心什么,丧女有多痛他是知道的,所以就连语气他也温柔了很多。 这时候刚刚还面色紫青的小女娃也渐渐正常了起来。 “前辈,那就拜托您了!”白正德恭恭敬敬地给文石浩行了个礼。 “不用。”扔下这两个字,文石浩就走了进去。 “正德,你谢他做什么?宛卿虽是你的女儿,但也是他的孙媳妇。你放心,这老家伙从来是不做没把握的事儿的,他既然敢应承下来,那宛卿自然是不会有事儿的。” “老古头,你还在那磨磨唧唧做什么?还不快进来帮我!” “来了!”说完古神农也就跟着跑了进去。 他们二人进到了里面,自然孙大夫和宫中的太医就被请了出来。 “二位为了小女忙到现在,实在是辛苦了。华昭,你和知微带着两位大夫去吃些饭食,歇上一歇吧!”白正德对着两位大夫道。 “国公爷客气了,眼下府中事多,何须两位将军夫人带我们去呢!我们二人跟着府中小厮去就是了。” “那待小女生产过后在好好谢过两位。” “国公爷客气了。” 眼下白宛卿还没有生产完,他们两个只希望她能顺利生产才好。 “孙大夫可识得进去的两位老者?不知他们是何方高人,竟能得国公爷如此信任?” “在下不知,赵太医,不管他们是何方高人,只要能顺利助福晋产子就好。” “孙兄所言甚是。”赵姓太医拱手道。 …… “爹,您年纪也不小了,守了这么久也该去吃些茶点、歇上一歇了。小四顺利产子,我们会立即告知您的。”杜知微道。 “不了,我就在这儿守着。你放心,你爹我在战场上曾经三天三夜没合过眼,不会有事儿的。” 看着白正德这样坚持,杜知微和白明炽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众人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产房的方向,等待着里面传来好消息。 …… 等待的时间是那样的漫长。 “哇!”随着一声婴孩儿的啼哭,所有人紧绷的情绪终于放松了下来。 “生了,国公爷,福晋诞下了一个男胎!” “好好好,”白正德一连说了几个好字,“小四呢?她醒没醒?” “福晋她还没醒。”说话间,文石浩也走了出来。 “前辈,小四她没事儿吧?”白正德问道,他想站起身,可是却发现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你放心,有老古头在,宛卿她定是不会有任何事情的!” 听文石浩这样说,白正德终于松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太过紧张,他险些站不稳,还好被身边的白明炯一把扶住了。 他默默地拍了拍白明炯的手,稳了稳自己的心神,“爹没事儿。” 又过了一会儿,古神农走了出来。 “宛卿那丫头已经没事儿了,只需好好睡上一晚,明天就会醒过来了。你们几个也都累了,该休息就休息吧!里面有绣夏守着呢!” 看着一动不动的众人,“你们就算在这儿,也是没用的,好好回去歇上一歇,等明天早上再过来也是一样的。” “你们几个歇息去吧!华昭,你和知微回去吧!还有孩子在呢!”白正德道。 “是啊!大哥二哥,你们带着嫂子回去吧!明天早些过来就是了,我在这儿陪着爹。”白明炯接着说。 孟华昭和杜知微看了看各自的夫婿,“爹,我们两个就先回府了,明天一早就过来。他们哥仨还是一起在这儿陪着吧!即便是回去了,他们也不会安心的。” 更了衣的古老头子见白家的父子几个还是没有走,“你们诶,我老头子说话不管用是吧?等你们一个两个若是累晕了,可别找我来救你们。”说完古神农就生气地离开了。 没走两步,他又折了回来,扔了一个小瓶子给白明炯:“醒神的。我去看看文老头子,一会儿就回来。” 孟华昭她们刚离开,就碰见了在那儿来回踱步的秀儿,她好像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来。 “秀儿,怎么了?”在王府待了这些日子,孟华昭和杜知微对秀儿也算是熟识了。 “二位夫人,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太医和孙大夫已经吃好了饭,此刻该不该将他们送回去呢?” 绣夏在里面陪着白宛卿,这一来府中的事情就都找到了秀儿的头上,可是秀儿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对于这些事儿自是拿捏不好分寸的。 第294章 查真相 “送回去吧!不过你送他们回去时说上一句,‘若是有人问起’,只说到这儿即可。那赵太医我虽不知道,但是那孙大夫却是个明白事理的,后面的话他自会替你说出来!” “谢夫人。” 看着秀儿离开的身影,杜知微踌躇了一会儿,对着孟华昭说,“嫂子,要不然咱们还是不回去了吧?爹他们都是大男人,处理不来这后院儿中的事儿。” 孟华昭道,“可是我也不懂啊,你也知道我这性子,若是……”她很担心自己的急性子坏了事儿。 “嫂子,你虽不擅长后院的事儿,可是你光坐在那儿就能让那些小人心惊胆战了,其他的交给我就是了。” “我若是哪儿做得不好,你可得提醒我。” “放心吧!” 二人遣了贴身的丫鬟回府将孩子抱来,便商量着得将害白宛卿的人揪出来。 秀儿进来的时候,孙、赵两位大夫相谈得甚好,眼见秀儿走了进来,知道白宛卿那边定是告一段落了,这是来安排他们了。 “二位大夫,奴婢奉命送您二位出府,眼下府中事多,等到小主子们庆龙凤满月的时候再好好请二位大人前来庆贺。” “福晋竟然诞下了一对龙凤胎啊!恭喜福晋了!”说话的是赵太医。 “二位大人,请!” 临走到府门口的时候,秀儿给两位大夫分别递上了一袋银钱。 “秀儿替福晋谢过两位大夫了。只不过若是有人问起……” 秀儿的道行还是太浅了,虽然这话一听就是对着赵太医说的,可是她的眼睛却是盯着孙大夫的。 这把赵太医弄的,自己接话也不是,不接话也不是。 “姑娘放心,福晋吉人自有天相,虽因为府中小主子淘气惊动了胎气,可是早早就平安顺利产子。体恤我们这些人辛苦边叫在府中多留了一些时候。” “那秀儿就拜别两位大夫了。” 在钺王府的门口,赵太医和孙大夫各自行了礼,分别上了两辆马车,扬长而去。 秀儿送走了两位大夫就回到了正厅。 “国公爷,几位公子,两位大夫已经送走了。” “做得好,两位老前辈呢?”白正德问道。 “文老前辈好像耗费了颇多的气力,眼下正在自己的房中泡药浴,古前辈正在里面陪着。” 秀儿觉得这两位老人之间的关系可真好玩儿。古神农明明特别关心自己的这位老友,可是自打他进来,损人的话就没停过。 “你不是厉害吗?你不是一直自诩为天下无敌吗?你不是觉得自己没老吗?怎么一个简简单单的筋骨重整就耗费了你矢剑宗宗主如此大的气力。” 文石浩也是习惯了古神农的叨咕,若是换了另一个人,此刻怕是早就气血不顺、走火入魔了。 “可给两位老前辈准备了吃食了?” “都准备好了。” “做得好。” “爹爹,兄长,你们要不要吃些东西?”白明炯问道。 “先不吃了,还是先找出到底是谁害了小四要紧。”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秀儿感觉到了一股只有在顾启钺身上才感觉到的凉意。 “秀儿,你将小四晕倒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说出来吧!” “国公爷,几位公子,二位夫人已经在偏房着手调查了。” “她们,没有回府吗?” “二位夫人让贴身的姐姐们回去接小姐、少爷了,让奴婢回完话就去她们那儿回话。”秀儿不想在这几个满身肃杀之气的爷儿几个身边多待,哥哥愿意回到孟华昭她们那边。 “既然如此,你就去吧!”说话的是白明熠。 “爹,这后院儿之事她们处理起来肯定比我们要得心应手的。” …… “府中可见到了谁几日行踪怪异吗?” 秀儿在脑海里将所有人都想了一遍,“没有。” “也罢,你先慢慢想,把那个叫春桃的丫鬟带上来吧!” 春桃被带上来的时候,额头被包扎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丫鬟趁小人不注意,用头发疯一般地撞向了墙。”负责看守的人低着头道。 “看来其中是有隐情啊,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寻死呢?”杜知微问道。 “没有,奴婢不过是觉得自己辜负了平时福晋对奴婢的好,这才想要……”春桃慌慌张张地回答。 “你若是真念着你们福晋对你的那些好,就应该把事实说出来。说,到底是谁在后面指使你的?”孟华昭冷着声音道。 “夫人,奴婢冤枉啊!没有人指使奴婢,奴婢正扶着福晋散步呢!实在是不知道福晋她怎么就晕了过去的啊!” “那我们就不必同你在这儿废话了。你知道我们白家是在战场上拼杀过来的吗?” “云麾将军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从小就跟着我爹上战场。在战场之上,我们有时候会抓到一些敌国的奸细。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对付那些死不开口说实话的奸细的吗? 军中有一套独特的刑罚对付这些嘴硬的人:我们会将这些人的牙齿一个个地敲掉,然后再将指甲全都拔掉……” “别说了,别说了,夫人,真的不关我的事儿啊!” “那关谁的事儿?” “这个……这个……”春桃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将那人的名字说出口。 “来人啊!将这个吃里扒外的人给我……”孟华昭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说,我说!”春桃看着走进来的面目凶煞的士兵,还是忍不住了。 “那日,绣夏姐姐离开后,我便带着福晋散步,可是却听到了,听到了……” “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有人在说王爷下落不明的事情。福晋就想将那人叫过来对峙,可是没等去找那人,福晋就直接晕倒了。”春桃说完这些,直接就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二位夫人,不关我的事儿。秀儿,你帮我说说情,真的不管我的事儿啊!”春桃向着站在一旁的秀儿求助。 第295章 王府上的八卦 “既然不关你事儿,为何问你的时候你不说,非要用手段才说呢?” “奴婢,奴婢是觉得若是奴婢不带福晋四处散步,福晋就不会发生意外。虽说此事和奴婢无关,但是也总是因为奴婢、奴婢担心会受到惩罚,所以才……才欺瞒了。”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您若是不相信,等福晋醒过来问她就是了。” “这个自不需你担心,来人,将这丫头带下去,好生看管,可不许她再次寻死!”孟华昭不亏是战场上的女将军,说这话时,身上的英气逼人,特别震人心魂。 “是。”士兵们将春桃带了下去。 “秀儿,这个春桃平日里是怎样的人?” “春桃平日里倒也是老实本分,只不过最近她好像遇到了什么好事儿。” “何以见得?” “她总会莫名其妙地傻笑。” 孟华昭和杜知微弟对视了一眼,心中有了主意。 “府上可有爱说人闲话的老嬷嬷吗?” “嬷嬷都是王爷精心挑选的。不过,府中的厨娘马氏和做杂活儿的田氏最喜欢嚼舌头根了。” “把她们二人带过来吧!不过这件事要办得悄悄的,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奴婢知道事情的轻重。” 秀儿带着命令走了下去。 “两位夫人。”八面走了进来。 “可查到了那对母女和那小贩的下落了?” “没有。”八面有些懊恼,自己原本以为这大景都城的地界上没有什么能瞒过他了,可是没想到竟然找几个人这样的小事儿,自己都帮不上忙。 ”你也无需太过自责,他们既然敢行事,自然就不会这么快让咱们找到。不过越是这样,就越说明有问题。”杜知微看出了八面的愧疚,便安慰了他一句。她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了。 ”两位夫人,你们放心,只要那几个家伙再敢露面,我定将他们抓住!” 八面信誓旦旦的道。 “好。” “两位夫人,秀儿带人过来了。”守在门外的丫鬟禀报。 “两位夫人,既然如此,八面就先告辞了。”说着八面就要走。 “无妨,宛卿不拿你当外人,我们也不会把你当外人的。你在旁边听听,说不定会帮上什么忙。” 秀儿将人带了进来。 马氏和田氏都是一直在后院儿做粗活儿的,很少见到主子们的面,更别说眼下单独被叫过来了。二人都有些拘谨。 “见过两位夫人。”她们颤颤巍巍地跪在了地上。 想到府中今日来的气氛,然后一个劲儿地想自己这些日子到底是做了什么错事儿。 “两位妈妈不必害怕,”杜知微抬了抬手,身边站着的丫鬟就将两个婆子扶了起来。 “唤二位妈妈过来不过就是想知道王府上可有什么适龄的小厮和丫鬟互相看对了眼儿?宛卿此次诞下了双生子,也是一大喜事。等她醒过来,好让她成全了这几对有情人,也算是做了善事,与大家同乐一乐。” “这个……” “二位妈妈放心,不管你怎么说,我们是会自行再调查一番的,你们且说着,我们听一听就是。” 那两个老妈妈见没有自己什么事儿,就放下了心。 “二位夫人,我们俩是府上的老人,您这事儿问我们就对了。我告诉您啊!这府里的……” 马氏见田氏开了口,自己也不甘落后,争先恐后地就将府里面相互之间有意思的小年轻们都说了出来。 “铁砂和绣夏。”马氏道。 “你这个不算。”田氏道,“他们两个是众所周知的,福晋还说等王爷回来就给他们两个办事儿呢!” “那你说,还有谁?”马氏道。 “我,我还真有一个,只不过……”田氏顿了顿,“暂时不能说。” 孟华昭以为就要得到答案了,“快说就是。” 被孟华昭这样一吓,田氏直接就脱口而出:“倾安和秀儿。” 一旁被点名的秀儿直接就羞红了耳朵,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别人知道的。 “两位妈妈,就这些了吗?可还有吗?”孟华昭急切的问道。 两位妈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没有了,就这些了。” “是这样,两位妈妈刚好说了五对儿,常言道好事成双,若是二位妈妈谁能再想出来,我做主,就赏给二位妈妈各一两银子。” 有了银钱就有了动力。 马氏和田氏苦思冥想了好久,田氏已经放弃了,“没有了。” “不对,好像还有,”马氏神神秘秘地看着田氏。 “就福晋身边伺候的那个春桃,和后院养鸽子的陈二,他们俩好像有事儿。二位夫人,那日我……” 终于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秀儿,给两位妈妈各赏一两银子,将她们带下去吧!不过,此事二位妈妈还得保密才是,毕竟现在正值国丧期间,若是……” “夫人放心,老婆子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马氏和田氏临走的时候还在嘀咕这陈二是怎么和春桃勾搭在一起的。 “大憨,你去将那个陈二带过来吧!” 趁着大憨拿人的空挡,孟华昭和杜知微在府中其他人的口中知道了白宛卿之前责打陈二的事情。 “这么说来一切就对上了,我这就去查这个陈二这些日子都接触过什么人。”八面直接就跑了出去。 这个叫陈二的,倒是死鸭子嘴硬,说什么都不承认自己和白宛卿晕倒一事儿有关。 “容不得你狡辩,春桃已经将一切都招了。”孟华昭道。 “两位夫人,她招不招,和小人也无关啊!小人就是在后院伺候鸽子的,根本就没同那个叫春桃的打过几个照面,更不可能和她一起谋害福晋啊! 依小人看,八成就是那个叫春桃的害了福晋,又怕担责任,然后才胡乱攀咬。小人前几日受了福晋责罚,是满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她定是想让小人背黑锅,才将一切都怪在小人身上,此事定是她所为!” 陈二好像真是看透了事情真相一样的笃定。 可是殊不知在门外的春桃将这一切都听了进去。她想要冲进去给陈二两个巴掌,可是无奈自己被大憨封住了血脉,说不出话。 第296章 招供 “你可知道进去怎么说吗?” 春桃全身都不能动,只能尽量睁开自己的眼睛表明意思。 大憨将她放了出去。 她推开门,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给了陈二一个耳光。 “陈二,你个王八蛋,若不是你当初怂恿我,我怎么会将福晋带到那边去?” 然后春桃立马跪到了孟华昭的脚下,“二位夫人,您别听陈二胡说。就是他,是他不怀好意接近我,让我将福晋带到假山那边去的。” “我根本都不认识你,何曾让你带福晋了呢?还怂恿你,更是无稽之谈!”陈二就是不承认。 二人就你说是,我说不是的吵了起来。 …… “别吵了。”孟华昭打断了二人的争吵。 “将这两人分开来,分别问话。” “是。” 没多一会儿,就问清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自打陈二被白宛卿责罚了,就一直怀恨在心,他故意接近春桃,有意无意等对她好。 春桃见绣夏和秀儿都有了相知相守的人,早就按捺不住了。再加上陈二的有意挑逗,春桃以为陈二是喜欢她的,便送了自己绣的荷包给他。 陈二呢!高明就高明在既没直接说喜欢春桃,又让春桃感觉他对她是与众不同的。 时间长了,陈二就怂恿春桃找个时机单独将白宛卿带到假山旁边。 一开始,春桃是拒绝的。 可是陈二说自己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要在白宛卿面前好好的认错。他说自己是外院小厮,没有主子传召是见不到白宛卿的。若能在白宛卿面前留下个好的印象,以后也好再向白宛卿讨了春桃。 听见陈二这样说,春桃就动了心思。 那日府外有人闹事,春桃是先通知的陈二,然后才禀报的白宛卿。 待绣夏离开之后,她就将白宛卿引到了和陈二约定好的小山旁。 可是春桃没想到陈二根本就没有如同和她说得那般出来请罪,而是说了顾启钺可能在外面遇难了。 白宛卿听到这些,直接就晕了过去。 这一下子就把春桃吓住了,镇定下来以后,春桃还幻想着自己能和陈二再续情缘,就撒了谎。 “就凭陈二,一个小厮岂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孟华昭听完这些道。 “嫂嫂说得正是。”杜知微又问,“那陈二可招了吗?” “奴婢出来时,听见大憨正在陈二那屋里拷问呢!” 话音刚落,大憨就过来了。 他身上有些斑驳的血迹。 “那东西没受几个刑罚就全召了。”说着他捧上了陈二伏法的认罪书。“二位夫人先看看,大憨换身衣服就过来。” 据陈二的认罪书,他那日被白宛卿责罚了,就一直愤愤不平:府中偷懒的又不止他一个,凭什么白宛卿就用他立威?害得他在府里颜面扫地,所有人都孤立他,没人敢和他来往。就连前些日子说好的婚事,也被女方退了婚。 等好不容易伤好了,他出去喝闷酒,然后就结识了一个自称孙大的家伙。 孙大一上来就直接戳了陈二的肺管子,说起了白宛卿责罚他一事,陈二险些就和他揉打在一起。 后来陈二一出去喝酒就会碰见他,一来二去,两人也成了朋友。 不久以后,孙大就告诉陈二,说他报复的机会来了。 “你竟瞎说,我一个小厮,还能报复人家王爷福晋?”陈二嗤之以鼻。 孙大就趴在耳朵上,将顾启钺可能出事儿的消息告诉了陈二。 “别扯了,我家王爷那是多厉害的人物,怎么可能出事儿?何况就算是真的出了事儿,白宛卿还有护国公府做靠山呢!我又能如何报仇?”陈二摇了摇头,又灌了自己一碗酒。 “你别管这事情真不真,你就说你想不想报仇吧!” 看着陈二犹豫不决的模样。 “你就是个懦夫,醉酒的时候喊的那叫一个响,我还当你是真有想法呢!便四处替你打听消息,你可好,真到了时候却什么都不敢了。老子真看不起你!” “我敢,有什么不敢?你就说怎么办吧?”被孙大这么一激,陈二就上了头。 “这就对了,要不我还真看不起你。”孙大神秘一笑,“白宛卿的身份摆在那儿,你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那你之后就再也别想着能出口气了。” 孙大给陈二倒了一杯酒,“先不管钺王出事儿是真是假,白宛卿现如今正有身孕。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她即便是不动胎气也要难受几天的。” “可是,我是一个外院儿的小厮,平日里根本就不能去内院儿走动,更别提要当着白宛卿的面说出这些了。而且,若是王爷回来了,知道了这些,我不得被扒了皮啊!” “兄弟,你总要自己想着办法!比如你大可以找一只替罪羊嘛。” “根本没用,她身边被两个丫鬟守得严严实实的。”陈二郁闷的道。 “兄弟,你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行呢?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而且你也得努力想想办法,我也才好帮着你想想别的办法。” 这时陈二终于觉查出了一丝不对劲儿,“这说到底也不过是我的事儿,你这样积极,是想从中得到什么呢?” 那孙大见状直接就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兄弟,你这样说就太让兄弟寒心了,兄弟不过是看着你老兄是个实诚人。我这个人又仗义,白吃了你这些天的酒,总是要帮你出口气才是。既然兄弟你怀疑我另有所图,那你就当我说的一切都是放屁,你没听过就是了。这顿饭我来请,吃过之后你我就各奔东西,就当作从来不认识。” 说着孙大直接叫来了店小二,点了一大桌子的好菜。 “我孙大从来就不是占人便宜的人,今日的饭菜不算,我孙大还会另给你五两银子,就算是曾经吃的酒菜钱。”接着他就将五两银子拍在了桌子上。 “哎,兄弟,你怎么生气了呢!我不过就是多问了一句,你也太开不起玩笑了。” “有你这样开玩笑的吗?今日你收了这五两银子,吃完饭后咱们就谁也不认识谁!” 第297章 将计就计 最后还是陈二好话说了一大堆,还付了饭钱,孙大这才勉强同意继续帮陈二。 然后陈二便物色了春桃,再然后就发生了白宛卿晕倒一事。 “两位夫人,已经让画师按照陈二的描述将那个叫孙大的家伙画了出来。画像已经交给八面了。”大憨禀告道。 “做得好!”孟华昭 “行了,你们也都累了,赶快去歇息一会儿,等天亮了,还有别的事儿要忙活呢!” 外面,夜已经很深了。钺王府上下只是点了一些素色的灯笼,倒是显得这夜更加冷清、静默。 “知微,平日里咱们府上多亏你了。” 孟华昭即便是不同白明翊出征在外,在国公府上也是不管内院儿这些事儿的。 原本她以为府上的后院儿也就是些吃喝拉撒,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可是今日一见,就知道国公府上若是没有杜知微平日里的细心打理,定也是会闹乱子的。 “嫂子,你说得这是哪儿的话,我不像你一般,能在战场杀敌,也就只能管管后院的这些琐事了。”杜知微道。 “你就别谦虚了,就这些琐事儿,若是换了我,还真就管不好。就管下人这一条,就够难的了:松了吧,没有威严,没人认真做事儿;若是严了吧!下人又记恨,实在是比现场杀敌复杂多了。”孟华昭摇了摇头。 “嫂子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教我?” “对。” 孟华昭没有说话,她是动了心思的。她不能一直在外征战的,若是有朝一日需要她自己管后院儿,那她还真就看不透这些牛鬼蛇神。 别的都好说,将来等她有了儿媳妇,总不好在小辈面前丢脸的。 “那我可同你说好了,我想学这管家之事可并不是想从你手中夺管家之权。” “我知道。”杜知微道。 她是知道孟华昭的性子的,根本就不是算计的人。若她是算计的人,杜知微也不会自己提出来要教她管家之事。 而且若孟华昭想管家那才好呢!谁不想轻轻松松的什么都不做呢? “这样吧!嫂子,我也不白教你。我教你管家之事,你教我武功可好?” “你想学武功?为什么不让老二教你?” “他说我在后院儿,根本就用不着学武功。” “是吗?那咱们就说定了,我教你武功,你教我管家。” 妯娌二人在去正厅的路上将这事儿就拍定了。 其实,杜知微并不想学武功,好几次白明炽想要教她,她总是不肯学。如今这样说也只不过是想让孟华昭觉得舒服些。 …… “爹,宛卿晕倒一事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的。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指使!”杜知微将春桃和陈二的供状递了过去。 白正德大概看了一眼,“做得好。”然后传给了白明翊他们哥几个。 “你们几个,可有什么想法?” “这人多半是冲着钺王来的,只是不知道和钺王失踪一事有多大的关系。”白明翊将两份供状递给了白明炽。 “若是冲着钺王来的,那可能性就太多了。钺王这些年在战场上立了多少功,自然也就结下了多少仇家。”白明炽又传给了白明炯。 “不仅是仇家,我认为天元和周边的国君也是有动机的。咱们大景现在全靠钺王一人支撑,若是钺王府不在了,那大景也就容易攻破了。”白明炯补充道。 “眼下,他们刚刚折腾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定是不敢轻举妄动的,不如咱们给他们来一个将计就计。” …… 第二天,钺王府挂起了白灯笼。 因为正直国丧,所有人家门前挂的都是白灯笼,所以根本就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 直到府中身上披孝服的小厮在门前的匾额上挂起了白花。 接着,白宛卿产子后因为太过虚弱,直接没有醒过来的消息就传遍了都城的大街小巷。 “还要派人看好了赵太医和孙大夫。他们两个是唯二从咱们府上出去的人,定然会有人去向他们打听情况。” 果然让白明翊给猜对了。 得到消息的赵太医和孙大夫都是一脸懵,明明送他们出来的时候还说已经顺利产子,平安无事呢。怎么一夜过去人就没了呢? 还没等孙大夫好好消化这个消息,就有人扣响了他医馆的门。 “孙大夫在吗?” 来人是个陌生男子,说自己的老父亲病重,自己慕名而来,要接孙大夫前去应诊。 “实在不好意思,这位病人,老夫这段时日不出诊。” 任凭那人怎么说,孙大夫已经打定了主意,就是不出诊。尤其这是没见过的陌生人,就更不能出诊。 多年来的行医经历,让他敏锐的觉察到了有什么不对。 来人见孙大夫态度坚决,便也换了一副面孔。 “孙大夫,您先别着急拒绝我!老爹说了,您只要看了这个就一定会跟我去应诊的。” “老夫劝你还是赶快去另请高明吧,今日不管你拿出了什么,老夫定是不……”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停住了,只因为看清了那人拿出的东西。 “这是老爹的帽子,孙大夫不知可否随我回去呢?” 那人转了转帽子,一副吃定了孙大夫的样子,“孙大夫,若是您再耽误些时间,老爹的性命就不保了。” “药童,快,快去拿药箱。”孙大夫着急的有些破音,因为那人手中的帽子是自己老爹的,还是前几日自己刚刚孝敬给他的。 他老爹的头有些大,帽子全都是定制的,这个帽子,还是他用他从钺王府得来的布料做得。 “大夫,您不是说不出诊了吗?”药童一脸的不解,磨磨蹭蹭的递过了药箱。 孙大夫将药箱抢过来,一把抓在了手里,“你今日就不必随我同去了,看好药铺,再告诉你师母一声。” 说完孙大夫就坐上了来人的马车。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有一个身影,一直在不远处跟着他们。 第298章 救下孙大夫 跟踪他们的不是别人,而是八面。 为了不暴露自己八面一人远远的跟着,但是双足怎么也没有四蹄跑得快,很快那马车就没了踪影。 八面倒是没有一点儿着急的神色,只见他从袖子里面套出了一个小瓶子,然后放出了一只通体绿油油的长着翅膀的小虫子。 小虫子在半空中嗅了嗅,认准了一个方向,振翅而去。 就这样跟在小虫子后面,八面在一户农家看到了那辆马车。他又在马车底下涂了些药水,然后躲在一旁。 他涂在马车上的是高价从黑市买来的药水,一滴就有半斤之数。连同那小虫子,都是寻人踪迹的利器,只要是被涂抹了药水,哪怕是远在千里之外,这小虫子也能跟着找到踪迹。 又过了一会儿,院门打开了,里面的人走了出来。 “走,咱们可以回去和主人交差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头领的人道。 “大哥,那里面的大夫和老头子怎么办?” “你先守在这儿,若是他所言非虚,我会发信号给你,到时候你就将这房子连人直接烧了就是。” 然后其余的人就驾着马车离开了。 又等了一会儿,见那群人果真是离开了。八面摸进了院子,隔着窗户,他看见孙大夫被绑在了柱子上,身上有好几处伤口,人也是出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他身边有个老头,也是被绑着,嘴里也被塞上了破布,看向孙大夫的方向一脸的担心。 眼下的情况,即便八面能够顺利救出孙大夫父子俩个,但是也是没法将人顺利带离这儿的。他悄悄的退出了院子,在城门口拦住了一个小叫花子。 “小顺子,你们长老在哪儿?”小顺子皱着眉头转过身,一看是八面,眉头立马就舒展开了。 “呦,八爷,您又有什么好活计了,让我小顺子听听,说不定你就不用找我们长老了呢!” 八面在这群乞丐眼中,那可是大主顾。他每次总会给这群乞丐银钱和吃食,出手大方,也总是让他们打听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儿。 “你这小子,人命关天的大事,快说就是。” 小顺子见八面如此郑重,就没有多做纠缠,而是给他指明了方向。 八面从怀中摸出五两银子和自己的玉佩扔了过去。 “呦,八爷,您也太客气了,赏得也太多了。”说着小顺子就要把钱和玉佩揣在自己怀中。 “想什么呢!”八面弹了小顺子一个脑瓜崩,“钱你拿着,另外你拿着这玉佩去钺王府后门走一趟,不过千万要注意,不能让任何人看见你的踪迹。” “我小顺子办事儿您就放心吧!” …… 八面按照小顺子的话找到了乞丐长老,然后将自己的想法一说,又递上了十两银子。 “长老,您可得给我找几个机灵的。” “没问题。”那长老用满是泥垢的大手指了几个人,“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和八爷走上一趟吧!” 画面一转,八面将一群乞丐带到了刚刚的农户房前。 “就是这儿。” 八面话音一落,身边的小乞丐们就直接走了过去。 “行行好吧!给点吃的吧!几天几夜没吃饭了。”几人一边吵着一边拍打农户的门。 里面的人很快就走了出来,“你们几个小乞丐,哪儿来的?上这儿要捣什么乱?” “大爷,行行好吧!几天没吃东西了,这都城里面的乞丐不让我们进城,我们就只能在附近讨些吃的。您若是不赏口饭吃,我们就要饿死了。” 小乞丐们说得有气无力,真像是随时都能过去一样。 “滚,快滚,若是不滚小心本大爷一会儿将你们这几个小王八羔子一起焚了。” “你不给就不给吧,怎么还骂人呢?”小乞丐不干了。 “本大爷骂的就是你们。”那人本就一直受尽了别人的欺负,什么脏活累活总是落到他的身上,没想到几个小乞丐也敢和他叫板。 一怒之下,他就打开了院门和乞丐们对骂起来。 小乞丐们见门被打开,直接蜂拥而上,一点儿没有刚刚说得那般虚弱的样子:几个人专门负责打人,几个则负责救人。 乞丐长老也是靠谱的,给八面找的都是会几下拳脚的,三拳两脚就将那人打倒在地。 他们这边刚把人救出去,那边钺王府的马车也来了。 几个小乞丐七手八脚的将孙大夫父子两个抬上了车,然后就要离开。 “屋里那个人,你们也弄走,把他鼻子眼睛蒙上,让你们长老帮我看两天,过几天,我会去将他带走。”说完八面又给这些乞丐一人一两银子才离开。 “多谢壮士的救命之恩。” 马车上,孙大夫的老爹颤颤巍巍的要给八面磕头。 “老人家,您这是做什么?” 就在八面和孙老爹推推搡搡的档口,孙大夫醒了过来。 “你们这是要把我们带到哪儿去?,我不是都已经把你们想知道的告诉你们了吗?”孙大夫一脸的戒备看着八面。 “儿子,你误会了。”孙老爹解释道,“这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啊!” 孙大夫不亏是有着多年的阅历,一下子就转了过来,他声泪俱下,“多谢壮士相救,只是不知道壮士能不能将我送到钺王府呢?” “怎么?您还和钺王府有关系?”八面故意装作听不懂。 “壮士误会了,刚刚那些绑架我爹的人,不是和我有私仇,而是想要问我那日给钺王福晋接生的细节。钺王府一直对老夫不错,我只不过想将此事告知而已。若是不方便,那壮士可否代为传达一下呢?” 八面没有应声,孙大夫也没有继续纠缠。马车在一处庄子上停了下来。 “这儿的庄头是我的老朋友,二位就暂且在这儿住下,等都城中风声过去了,我再将二位接回都城。” “那我那内人?” “大夫放心,定是会安顿好尊夫人的。” 八面的马车已经走远了,孙老爹才反应了过来,“儿子,那壮士还没答应要帮你去带话呢!” 孙大夫笑了一下,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疼的他嘴七咧八歪。“爹,您以为是谁救的咱们父子二人呢?” 说着他就扶着老父亲走了进去。 第299章 六安广氏 马车里,八面将目前自己得到的消息简单的和车夫简单说了一说,然后又放出了带着翅膀的绿虫子。 那小虫子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认准了一个方向飞了过去。 在都城之内拐来拐去,他们终于在一户写着‘广府’的大门之前停了下来。 八面没想到竟然是这里。 这座院子原本是前朝巨贾的宅邸。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朝廷换了主人,巨贾之前的关系也都随着土崩瓦解了。 可既然是巨贾,那生意自然是有许多,府邸也是遍布了各处。那巨贾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带着家人离开了,这座院子就一直空置了下来。 前不久,这座院子的大门开了,住进来的是一位姓广的老板。这位广老板很是神秘,没人知道他有什么背景,他住进来以后也甚是低调,很少走出府门,也没有经营任何的生意。 八面已经着手开始调查这老板的身份了,可是没想到还没等他调查出什么消息,就被带到了这儿来。 “走吧!咱们先回去吧!”既然知道了地方,眼下也没有什么进展,那一些还是回去从长计议再说吧! 回钺王府之前,八面又去找了乞丐长老一趟,让他派了些小乞丐在广府的四周监视。这次给他扔下了五十两,让他不管有什么消息都要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 钺王府全都是前来吊唁的人,八面他们这一行混在了吊丧的人之中,倒是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绣夏看见了进来的八面,给秀儿使了个眼色,然后秀儿就将他带到了后院儿。 大憨正守在前后院的中间,秀儿将八面交给了大憨就转身出去了。她和绣夏都是白宛卿身边能叫得上名号的丫鬟,自然是要在前院伺候的。 大憨将八面带到了一处隐秘的小门之前,扣门说明了来意。 “进来吧!” 推开门,原本应该躺在棺材之内的白宛卿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补药。 “你先出去吧!”白宛卿屋内只有一个丫鬟在一旁伺候着。 “福晋,已经将孙大夫救下来了,她的妻子也都已经安排好了。那些抓孙大夫的人进了广府的宅院当中,但是我手中并没有关于广府更多的消息了。” “广府?好奇怪的姓氏。”白宛卿搜索了一遍,也没想到自己认识的人中有什么姓广的。 那日她醒过来之后,就和白家哥几个商量了这么一个引蛇出洞的主意。现在敌人在暗处,他们时时提防也太过浪费心力,倒不如让敌人误以为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让他们自己露出破绽,一举将他们击败才好。 “八面,等丧事过后你若再有什么就直接送到四海茶楼。”丧事过后,钺王府暂时就应该安静下来了,若是总有人进出,定然是要引人怀疑的。 到时候国公府定是会成了众人紧盯之地,所以白宛卿便想起了四海茶楼。 四海茶楼地处闹事,是绝佳的隐藏踪迹的地方。 “是,福晋。”说完八面就要离开。 “八面,你可听到城中有关于王爷的什么传闻吗?” 白宛卿总觉得顾启钺好像是出事儿了! 她产子的时候,恍恍惚惚就看见了顾启钺回来了,他握着她的手,让她一定要坚持下去,将孩子生出来,再将他们养大成人。 可是她伸手一抓,他又不见了。 醒来以后问绣夏和白家父子几人,都是说没有看见顾启钺,还说她是因为太过思念而产生幻觉了。 可是白宛卿却觉得那并不是幻觉,那触感现在白宛卿都还记得。所以她还想问问别的人,看看能不能从回答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八面的身影一顿,转过来的时候,就换上了一张毫无破绽的脸。 “那可多了,有的说钺王留在了六安,成了缇慕公主的上门驸马;还有的说王爷出事儿,和六安的将军比武,三两下让人家给摔死了……各种说法,林林总总,不知福晋您想听的是哪种啊?” “算了,你先下去吧!还是尽快将此事调查清楚吧!” “是。”八面走出房门后,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他没有一味的说顾启钺没事儿,因为他知道白宛卿身边的人都是这样说的,若是她相信了他们,自然今天不会再问他。与其郑重其事的说顾启钺无事,倒不如眼下这般插科打诨,更显得真诚。 送走了八面,白宛卿将碗中的补药一饮而尽。八面的话总算是让她多少放心了些,有关顾启钺的传闻,也就只有在他本人在城中才会没有。 她擦了擦嘴,想顾启钺了。 顾启钺明明说只需两三个月就会回到身边陪她,可是这一下子过了七个多月了,她孩子都生下了,竟还没见到他的人影。白宛卿打定主意,等顾启钺回来,自己定要好好的晾一晾他。 …… 虽然都城之中早就有了顾启钺可能遭遇不幸的传闻,但是都城之中但凡是有名有姓的,都来祭拜了白宛卿。 毕竟白宛卿除了是钺王府的福晋,还是护国公府最疼爱的幼女。 宫中太后和皇帝更是亲自来了钺王府。 太后的眼泪流了不少,只是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 天黑了,人来人往的钺王府总算是暂时安静了下来。 白宛卿将八面今日得知的一切告诉了白家父子几人。 “广?”白正德对这个姓氏反应很反常。 “爹,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你们知道六安的皇室姓什么吗?” “黄。” “是,六安的皇室姓黄,可是黄之一字,是犯了皇家名讳的。在六安,他们怎么自称都可以,到了别国,就自称姓广。” “可是缇慕来的时候,并没有说自己姓广啊!”白宛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小四,先听爹将话说完。” “具体的爹也不是特别清楚,只不过多年以前,他们是有这种说法的。倒是后来,就再也没在六安的皇室口中听过这个姓氏了。也许,只是有人以讹传讹吧!” “不是。”古神农和文石浩推开门走了进来,文石浩看起来还是有些虚弱。 “六安有一分支,专门研究秘药之术,这门分支在众人面前,就自称姓广。”古神农道。 第300章 古神农和广氏的渊源 古神农的话显然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白正德也只是听说过有广这个姓氏,还不知道这个姓氏背后竟然如此与众不同。 “外公,您没事儿吧?”白宛卿上前,小心翼翼的问文石浩。 她醒来的时候,就听绣夏说自己能顺利产子,多亏了文石浩。 文石浩所用的手段是不符合天之道的,所以他费了近乎自己半生的功力,才顺利保住了白宛卿母子几人。 文石浩虽还是冷着一张脸,但是言语中满是对白宛卿的关心:“宛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外公,我没事儿。” 白宛卿这次产子,与上次不同,她感觉自己的精气神都好像焕然一新了,浑身特别轻盈、一点儿都不劳累。 古神农给走过来的白宛卿把了把脉,见她果真没有任何异常,才向着文石浩点了点头。 “那就好。”文石浩闻言直接坐到了角落里,“你没事儿就好,老夫身体无碍。” 等到众人全都坐定,古神农在大家的注视下开了口,“你们都知道我为什么不敢来都城吗? 这一切都源自和六安广氏一族的约定。” 原来古神农年轻的时候比现在气盛多来,自视一身本领,便将谁都不放在眼里。 为了能够尽快打响名声,古神农来到了都城。可是他一个陌生人,不管怎样吹嘘自己的医术,始终没有人来找他诊治。 被逼无奈,他就先下药然后再解毒,几次下来,果然很快就名声大振。 不过这却是动了别人的利益的。 当即就有人站了出来,说是要和古神农比试比试。 来人就是广氏一族最有天赋的青年门主。 二人先是各分配了三个病人,约定五天之后再效果。 到期一看,两人都将病人治好了。 既然这样没办法分出胜负,二人又各自找出了三个人,先给他们下毒,再由对方来解毒。 虽然多耗费了几天,但是他们也还都是成功解毒。 最后,他们决定亲手给对方下毒,然后由自己来解。 这一次,双方都用上了看家本领,自然也就没那么好解毒了。而且他们本身就都是处在中毒的状态,维持基本的日常都困难,更别说解毒了。 这次双方都浪费了好几天的时间,还是没能解开毒。最后是古神农解毒了,但是却是对手将他给救了。 对手让自己的族人在毒发的最后时刻救了古神农的命,但是等古神农醒过来,想要救广氏门主的时候,因为时间已经过了,对方早已经毒发身亡了。 他的族人有想将古神农杀了泄愤的。 但是碍于门主死之前就有吩咐,让他的族人一定要放古神农一条命。所以广氏就和古神农定了约定:从那日以后,古神农就不能踏足都城一步,若是让对方发现了,必然会举全族之力将古神农斩杀。 “广氏一门自那以后就慢慢退出了大景,回到了自己的大本营——六安。若不是今日听见你们议论广氏,我都要忘记这么件事情了。”古神农看向了远方,眼神之中是从未有过的担心和不安。 这些年,他虽然一直都在研习医术。可是医术这个东西,天赋固然重要,家学传承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当日的古神农因为天赋过硬,又正好遇上了心善的门主,才得以存活下来。 古神农很担心,自己若是再度对上广氏一族的人,还能否活下来。 自己若是活不了,那自己身后的那群人,又该怎么办呢? 顾启钺这次联系不上本身就很是蹊跷,他是带了仲阳、铁砂和倾安去的六安。这种配置,即便对手再怎么厉害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什么消息都穿不回来。 能让这群人一点儿消息也传不回来,就得瞬间让众人失去行动能力,也就只有下药一种办法了。 古神农越想越觉得顾启钺此次失踪就是广氏一族搞的鬼。 “广氏一族这般行事,肯定还有什么大阴谋,你们先商量对策吧!后面的我也帮不上忙,就先去炼制一些解毒丸,以备不时之需。” 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些解毒丸是否能起到什么效果,能否可知广氏的毒药,可若是什么都不做他心就更虚了。 “老夫身上的功力暂时还都没有恢复,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老夫去看看老古那边有没有什么能够快速恢复的药草。”留下了这么句话,文石浩就跟着古神农离开了。 “爹,您觉没觉得古外公有些不一样吗?” “遇见了老对手,谨慎些是应该的。小四,明日你便带着几个孩子离开大景吧!等钺王回来,让他去寻你!” “爹,你们一个两个的这是怎么了?您说古外公是因为遇到了老对手,那您呢?又是为什么如此着急让我离开呢?”白宛卿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了。 “你这孩子,不是早就想和钺王离开大景的吗?如今也不过是早了几天而已。你竟然还怀疑爹有什么所图,还真是变傻了不成?” “我们是说要离开,但是也没说要将你们置于险地啊!为了缇慕公主这个素不相识的外人,我们都能延缓离开,又怎么能将你们一众人等舍弃呢? 爹,等顾启钺回来,我定让他将什么广氏什么氏处理干净。等清除所有安全隐患,然后我们再归隐山林。您女婿是有这样的能力的,您是知道的。” “爹知道。好,那就依了你。不过眼下你可得听话,好好藏在这府内,不要外出,接下来几天呢,我们也不来找你了,省得让有心人看见了不好。” “那我一个人在府里,多无聊啊!” “你放心,平乐已经给你送来了好些的画本子,定不会让你无聊的。”白明炯似乎早就料到了白宛卿会这么说。 比人还高出半截的画本子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堆在了窗户旁。 “等我们将害你的幕后之人站出来就接你出去,根本就读不了这些画本子。你几个哥哥的能力你还不相信吗?” 第301章 倾安回来了 古神农的效率还是很快的,晚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出了十瓶解毒丸。 “这能解绝大多数的毒药,每粒药丸能持续二十四时辰。你们若是觉得自己不舒服了,就吃上一粒,暂且先给你们一人一瓶,等吃完了再来我这儿领就是。” 没有白宛卿在场,古神农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不瞒各位,即便是在来的路上,我都没有这样担心。以为启钺此次下落不明不过是他的计谋,等过一段时间,他的目的达到了,就自己出来的。 可是听到你们说广氏一族重新出现了,那么事情也许就不像我想象的那样简单了。过了这么长时间,启钺也没有任何消息传过来,就说明他很可能……” 古神农后面的话没有说,但是谁都清楚他想要说的是什么。尽管没有人愿意相信,但是事实就在那儿,也容不得众人逃避。 “也怪了我大意,以为广氏门主不在了,他们剩下的人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这些年总以为没有对手了,就放松了很多……”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咳咳。”文石浩道。 “老夫这次属实是伤到根骨了,短时间内功力都不能恢复之前的一半儿。不过不管怎么样,就算是将整个六安都翻过来,老夫也是要找到启钺的。国公爷,还麻烦您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将宛卿带离都城。若是启钺真的……,那焕晟和小三就是他仅有的血脉了。”文石浩解释完又嘱咐白正德。 “前辈您说的这是哪里的话?钺王虽非我白家人,但是他既然娶了小四,就是我白家的一份子。我白家向来重视家训,还从来没有过抛下家人,独自求活的呢!”白明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至于小四那边,您老也不用担心,再过两日,自会让家中女眷和小四、孩子们一块儿离开都城。到时候即便是行事起事来,咱们也能放开手脚。”白明炽道 看着文石浩还欲推迟的样子,白明炯又道,“前辈,您就别再说了,我白家还从来没有不战而退的呢!且若是易地而处,前辈可会弃我们于不顾?” “自然是不会。” “既然前辈不会,那又怎么让我白家做出此种不仁不义之事?” 文石浩终于是没有再推辞,而是对着白正德行了个礼,“正德家教清明,不亏有着护国之称。” “对了,让那个叫八面的小友将广氏府门监视的人都撤回来吧!”古神农提醒道。“他们若是不想让你知道什么,就算是派百十来人在旁边监视也都是无用的。” “那咱们怎么办?就这样被动的等着他们什么时候打过来吗?” “自然不是。明日咱们直接找上门去!” …… 夜里,白明炽正守着灵堂。白家的兄弟几个约好了,轮流守着。 他困极了,但是并不能睡,他得装作棺材里面的人就是白宛卿的样子。在茶水之中他放了好多些提神的草药,喝一口能清醒半个时辰。 “你个小乞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给,拿去买几个馒头吃吧!” “你这小家伙快快走开,若是再不离开,大爷我一会儿就要将你打出去了。” …… 一些稀碎的声音传进了他耳朵之内,倒是让他更困了。 白明炽实在是困得不行了,他伸了伸懒腰,打算出去看看,也好醒醒神。 王府门外,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半大孩子正在请求侍卫让他进去。 “怎么回事儿?”白明炽问道。 “宁远将军,这个孩子说自己受过福晋恩惠,想要进去给福晋上两注香。” “怎么?你认识我家小四?”白明炽问小叫花子。 小叫花子点来点头,“当初我垂死之际,是福晋将我救了下来。好人不长命,既然她如今已经不在了,怎么也得放我进去给她好好磕上一个头。” 白明炽可从没听说过白宛卿什么时候救过垂死的小乞丐。 但是既然他找上来了,总是得先将人放进去,才能知道他到底有何意图。 “放他进去吧!” “可是,公子……”侍卫有些犹豫,毕竟白天的时候,还是告诉他们,困不能放一兵一卒进到钺王府。 “你放心,若是出了事儿我来担着。” “是。” 守卫见白明炽这样说,自是也不好再说什么。 “你,跟我进去吧!” “多谢将军!”小叫花子给白明炽磕了个头,站起来抹了一把鼻涕,然后郑重其事的跟在了白明炽的身后。 “看你的样子,倒是也没有多大,是什么时候遇见的我家小四呢?” 路上,白明炽假装和这个小乞丐闲聊。 “二公子,我是倾安。”小乞丐并没有应答,而是悄悄说了这样一句话。 白明炽的困意瞬间不见,他狐疑的看着小叫花子,根本就看不出一丁点儿倾安的样子。 与此同时,白明炽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看着小叫花子露出了自己原本的模样,才信了他的话。 “你怎么搞成了这幅样子?顾启钺呢?他在哪儿?这段时间没有你们的消息,可是把我们急死了。”白明炽尽可能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二公子,福晋她没事儿吧?” “自然无事,她这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无事就好,”倾安舒了一口气。 “你还没回答我,顾启钺在哪儿呢?他还不知道呢吧?小四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 见小叫花子倾安一直没说话,白明炽轻声道,“你倒是说话啊!顾启钺他现在在哪儿?” “王爷他,和我们走散了。”倾安面色一苦,差点没哭出来。 据他所说,他们一行刚开始到达六安的时候,还是很顺利的。 为了能早些回来,顾启钺便让仲阳带着倾安在暗中执行计划,而自己则带着铁砂在明处。 由于去之前顾启钺就布置了人,所以他们行起事来都是事半功倍。 缇慕公主那边也不断有好消息传来,说是她已经争取到了六安的国师的信任。 第302章 仲阳的书信 就等着顾启钺他们这边选个什么时机,直接推翻残暴六安国王的统治了。 可是真等着顾启钺他们发兵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仲阳和倾安是在外面负责接应的,可是直到超过了约定好的时间,顾启钺他们也没有出现。 “王爷他们应该是出事儿了,你在外面等消息,我带着他们进去找王爷。”仲阳道对着倾安吩咐道。 “仲阳哥,我倾安虽然胆子不大,武功也不好,但绝对不是一个背信弃义、胆小怕事的。而且你们目标太明显了,人家一看就知道是大景的人,若说是找人,我去最合适了。” “你说得也是,”仲阳好像也同意了他的想法,“你确实是更容易隐藏行踪的。那就你带着这群人进城寻找王爷的下落,我回去给福晋报信。” “好,你放心,我定是会将王爷安安全全的带回去的。”倾安当即就开始安排每个人的任务。 “倾安,我这里还剩下了一些药,你留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吧!” 倾安没有怀疑,直接走了过去,然后仲阳就从怀中掏出了一把药粉,将倾安给迷晕了。 在晕倒之前,倾安听见仲阳在和他说:“若是王爷没事儿,你醒过来的时候我们也就能回来了;若是有事儿,你一定要将这封书信带给福晋。现在大景还不知道我们的消息呢!” 然后倾安就失去了知觉,甚至都没能发出最后一声。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处破庙内,身上还盖着两张草席。他刚想起身,却有人走了进来。 进来的是两个官兵,他们手里拿着画像,在找什么人。 倾安听不懂六安的话,就见他们在破庙之中翻了一圈,又偷懒睡了一会儿才离开。 这帮人离开之后,倾安就从破庙摸了出来,他先是将仲阳给的信藏了起来,然后将自己画成了当地人的模样,混进了皇城。 可是刚一进去,他就后悔了,因为皇城封禁,只进不出了。 倾安一个当地的人,却不会当地的话,险些就被人拿去见官。 多亏他机灵,好不容易逃脱了出来,倾安又将自己化妆成了小乞丐,装成了哑巴,才侥幸躲过官府的搜捕。 想出出不去,他在皇城中晃悠了很长时间,也没有看见顾启钺和仲阳他们。 就这样一直封了数月的时间,皇城终于受不住百姓们的请愿,限制出入人数的打开了。 出去可以,不过必须要有官府发放的官方通行证,每天三百个。 倾安想过要伪造通信证,可是他身无分文,每天肚子都是饿的不行,根本就没有一点儿本钱。 他也想过抢一个通行证。可是那些能拿到通行证的全都是显贵,他一个小破乞丐根本就近不了那些人的身。 期间倾安看见了缇慕,不知道缇慕是不是又被清除了记忆,倾安只觉得她看起来眼睛直愣愣的,没有一点儿光。 知道自己还肩负着把消息传回大景的重任,倾安选择了隐忍,没有冲动行事。 就这样一直等啊,等。 终于让他等到了城门大开的机会。 逃离了六安,他就这样一路乞讨,为了躲避追踪,他还不能直接逃回大景,他拐了好多个地方,又换了身份,最后才回到都城。 一路上,倾安也没有想明白,他们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就让人给偷袭了。不过,看着六安军队搜寻的样子,顾启钺应该并没有落到他们的手里。 为了安全起见,倾安回到了大景也没有直接找上白宛卿。 他很怕有人监视着钺王的府邸,虽然近在咫尺,他也怕自己在最后的关头坏了事儿。他可是顾启钺最后的希望了。 “二公子,这就是仲阳让我带给福晋的书信。”倾安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牛皮包裹的小包,递给了白明炽。 里面是折好的书信,上面是仲阳的字迹:福晋亲启。 “你怎么还不变回自己原来的样子啊?这一路过来,你也累了吧!快去吃些东西,好好歇一歇吧!”白明炽接过了书信,有些不知所措。 “不行,”倾安谢绝了白明炽的好意,“宁远将军,我走进来是所有人都看见了的,我一个乞丐身份,若是一直没有出去,是会让人怀疑的。我离开王府后,会去找八面,先在他那儿落脚。到时候您告诉福晋他们,去那儿找我就行。” “也好。” 倾安转身就走,但似乎又不想就这样离开,白明炽看出了他的犹豫,“你可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倾安顿了一顿,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没有了,等一切尘埃落定,王爷回来之后再说吧!” 然后他又变成了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叫花子,从钺王府的大门千恩万谢的走了出去。 白明炽看着手中的书信有些纠结,这是仲阳写给白宛卿的,可是他并不想交给白宛卿。因为他不知道这里面写得是什么内容。 可要是不给她吧,这里面万一要是什么有用的的线索,也不知道会不会就此错过了至关重要的时机。 在纠结、迷茫又困顿之中,天亮了。 白明炽就将此事说给了白明炯。 “老三,你不是和小四心意相通吗?你说,这件事儿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白明炯没有直接答话。 “要我说,就直接告诉小四吧!我听倾安那意思,顾启钺应该是下落不明了。不管明着还是暗着,我们总是要找的,这一找起来,时间长短就说不准了,小四早晚都是会知道的。你说呢,老三?”想了一夜,白明炽想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二哥,你说得有道理,可是小四她刚产子,身体有了极大的损耗。若是现在就将事情说出,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的住。听你的意思,钺王是还活着的,要是顾启钺回来了,小四再有个好歹,那就叫什么事儿呢?” “哎,那你说,到底怎么办呢?” “要我说,这么大的事儿,还是大家一起商量商量吧!看看大家都是什么意思,到时候少数服从多数吧!” “也就只能这么办了。” “二哥,你先去睡一会儿,等爹和两位长辈醒过来,我再让人去叫你。” 第303章 举手表决 白家的父子几人、古神农和文石浩又一次在钺王府的偏房聚在了一起。 “今天将众位找来呢!有一件事儿要和大家说,倾安回来了。”白明炽清了清嗓子。 “那小子回来了,那乖乖外孙呢?他在哪儿?” “你先别说话,让他把话说完!”文石浩制止住了古神农。 “倾安是独自一人回来的,”白明炽将昨天他是怎么见到倾安的、连同着倾安和他说得话,全都说了一遍。 “这封,是仲阳给小四的信,现在纠结的问题是要不要将这信交给小四。”白明炽将那信封放在众人面前。 “要我说,这信就别给宛卿了,咱们先拆开看看里面的内容。”文石浩可是矢剑宗的宗主,一个名满江湖的大英雄。向来都是最为看重自己的名声的,如今能提出这样的建议,倒也是全心全意为了白宛卿着想的。 “文前辈,我觉得咱们要不然就着这个机会直接和小四把实情说了吧!”白正德道,“要不了几日,就是咱们骗小四,钺王要回来的日子。到时咱们去哪儿找个钺王给小四呢? 即便是能瞒过一时,可是没法瞒着她一世的。而且这信是仲阳写给小四的,说不准就有什么只有小四才能看得懂的秘语。若是咱们直接拦了下来,耽误了时间,恐怕以后即便是再怎么后悔也没有用了。” “我觉得爹说得对,”白明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而且小四没那么脆弱,我们总该相信她的。现在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已经不是那个总跟在我们身后的爱哭包了。” “古前辈,那日您给小四把了脉了,不知她脉象如何?”白明炯问道。 古神农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从脉象上看,她倒是无碍的。可是她毕竟是刚生了两个孩子,自古妇人产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圈,她这是连着就走了两圈。所以即便是脉象无碍,也得好好补养一段时间才是。” “这样吧!咱们直接就举手表决如何?” 白明炽见众人一直没有表态,“同意将这书信交给小四的举左手,不同意的举右手!” 白正德和白明炽举了左手,文石浩举了右手。 古神农犹豫了一会儿,刚要举左手,却直接被文石浩给吼住了,“老古头,你想做什么?你得站在我这边才是。” “你这个老家伙,我支持你就是了。”说着他还是举了右手。 “你们两个,快些做决定!”白正德对着还没有表态的两个儿子道。 白明炯和白明翊对视了一眼,缓缓举起了手,不过却是一左一右。 白明炯举的是左手,白明翊举的则是右手。 “这可好,又白表决了。”三比三平。古神农有些失落的重新坐在了椅子上,“你个老家伙,若是不拦着我,不就已经有了结果了?” 文石浩没有和古神农拌嘴,他想要的结果已经达到了自然就没有必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若是我也举左手,是不是就行了?”众人说着声音望了过去,白宛卿推开了门,站在那儿。 “小四,你怎么来了,你是什么时候来的?”白正德赶忙将白宛卿扶了进来。 “爹,我没那么脆弱。从二哥掏出书信的时候,我就在了。” 白宛卿这些日子被困在屋内,不能出去半步,早就厌烦了。 她看着院内无人,本是打算偷偷的溜过去看看一对儿双胞胎的。要知道,自打将孩子生出来,她就只看过一眼。可是她刚走到院中,就看见这六个人前后的走了进来。 白宛卿稍微等了一会儿,见他们丝毫没有想叫自己过来的样子,便慢步贴了过来。 她听见倾安回来的消息就想要冲进去,可是她还是忍住了。若是今天众人表决的结果是不让她知道,那她就会偷偷的溜走,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小四,我们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白明翊道。 “我知道,大哥,我知道你们全都是为了我好。”不管是举右手还是左手,他们全都是为了白宛卿着想的。 “但是你们是没法瞒着我一辈子的,顾启钺一直不回来,我总会觉察出异常的。” 白宛卿走进了人群中,拿起了仲阳写给她的信。 “现在少数服从多数,我就拆了它了。” 白宛卿表现的特别镇定自若,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仲阳的信是告诉白宛卿顾启钺已经联系不上了。仲阳想了想,说是觉得唯一可能出问题的地方就是缇慕公主那儿,她联系国师的环节是唯一没有被验证过的。 他告诉白宛卿,可以从缇慕那儿下手。让白宛卿去矢剑宗找两位老人家出山:古神农不能进大景的都城,可以让他在城外策应。至于文石浩是嘴硬心软,定然会过来帮白宛卿的。 最后又絮絮叨叨的说自己即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是会护顾启钺平安的,他让白宛卿放心,说是即便六安抓住了顾启钺,也不会伤害他分毫的。毕竟,顾启钺活着要比死了有用的多。 白宛卿将看完的书信又传给了剩余的众人,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要带哪些人去六安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样的冷静,此时她甚至没有一点儿想流眼泪的意思,就是想尽快出发去六安,去找顾启钺。 有那么一瞬间,她也是想过:若是顾启钺不在了,那她也要随着他去了。可是就是一刹那的时间,这个想法就消散了。她还有孩子,还有她和顾启钺的三个孩子。 若是顾启钺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她更得好好将几个孩子养大,然后给他们讲自己和顾启钺的故事。 “小四,你没事儿吧?”白家父子一脸担忧的看着白宛卿,古神农也走过来搭上了白宛卿的脉。 “我没事儿。不过,爹,小四有个请求,求您让我去六安把顾启钺找回来。” 第304章 准备出发 白正德看着眼前的女儿,他知道自己现在无论是说什么,也不会改变白宛卿的主意了。 “爹不会拦着你,但是咱们总要从长计议才是。”白正德道。 “爹早就已经致仕,现如今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子。打了大半辈子的仗,爹还没去过什么地方呢,你去六安也算上爹一个吧!” 白正德这一开口,屋内的人全都说自己要去。 “几位兄长,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意,可是你们都有官职在身不说,若是一起去了六安,总是会引人怀疑的。 而且,大景怎么办?广氏一门来大景的目的还没查清,若是咱们全都去了六安,一路上免不得还会被人监视,做起事情来也是畏手畏脚,诸多不便。 而且爹,您是闲人一个,可是您在六安名声在外,若是您同去,不仅帮不到女儿,还会惹来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女儿去六安,这几个孩子若是托付给别人,我始终是不放心的,不如您就留下帮我照顾几个孩子吧!我和两位外公、再带上绣夏、大憨和倾安去。” “你们会武功的人太少了,我没有官职,认识我的人也没那么多,我陪你同去。”说这话的是白明炯。 “三哥,虽然没有那么多人认识你,可是你和平乐公主的婚事是好不容易才定下来的。眼看着国丧就要期满了,她等了你好久,你可不能再负了平乐了。 更何况我此次去六安,不过是探虚实,只是去打听消息的。哪怕是有一丁点儿的危险,我都是不会贸然出手的。你直接把你六安的人脉告诉我,我自己去和他们联系就是了。” “你们放心,有我们两个老头子在,肯定是会保护好宛卿的。”古神农出言安慰白家众人。 眼下钺王府出了事儿,大景上下所有的眼睛都盯在护国公府上。甚至连周边强国的细作也都是盯着国公府的。的确,此时并不适合做出太大的举动来。 若是所有人都离开,给了那些细作可乘之机,那白家就是天下百姓的罪人。 “可是……”白正德还是有些不放心,白宛卿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离开他太长时间呢。 “正德,你放心,我们两个老头子虽然老了,但是保护一个孩子的能力还是有的,你就放心在大景待着,这都城还有多深的水也是说不准的。若是等我们回来,发现老家被端了,那才好笑呢!你们就准备些我们爱吃的,多则半年,我定将宛卿带回来。” 文石浩也开口了,他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没那么生硬。可是他都臭脸了一辈子,眼下说话更显得怪异。 “也罢!那就拜托两位前辈了。”白正德向着两位老人家拱手。 “你这个人,好的不学,总学文石浩那个家伙的古板做什么吗?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宛卿是你的女儿,也是我们的孙媳妇,你总那样见外干什么?你这得是要受罚的,罚你今天晚上做饭给我们吃吧!”古神农这话一出,屋内的气氛活泼了不少。 “那咱们就定好了,后日出殡,我们就借机出城。都城之内的一切,就拜托爹和各位兄长了。”白宛卿给白正德行了个礼。 众人在一块儿乐乐呵呵的吃了一顿饭,然后白宛卿他们就开始准备北上的物资了。 他们此行主要是去打探消息的,既是打探消息,就要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白宛卿让倾安将自己化妆成了男子,和大憨以兄弟相称,而绣夏则以白宛卿的妻子的身份陪在身边。 古神农和文石浩一个扮成了他们的管家、一个则是装成了他们的车夫。几人打算以贩卖皮货的身份前去六安。正好白明炯在六安的生意也有皮货一类,倒是可以帮着他们掩饰。 “福晋,您怎么还没休息啊?”绣夏过来给白宛卿掖了掖被子。 “绣夏,你说咱们能找到他们吗?六安那么大,若是咱们找不到怎么办?若是……”白天在众人面前,白宛只能装作信心满满的不让人担心,也就只有到了晚上没有人的时候,她才能流露出内心最真实的情感。 放在以前,她是都会藏在心里的,可能是顾启钺将她照顾的太好了,这突然什么都要靠她自己,多少还有些不适应。 “绣夏,要不你别去了。我不在都城,只有你在孩子们的身边我才放心些。” “福晋,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虽然路上有师傅在,但是总是没有我伺候您方便一些。至于小主子这边,有秀儿在,还有两位将军夫人。 福晋,您就别瞎想了,还是早些睡吧。您不管想做什么,总是要先把自己的身体调理好再说其他的。” …… 白宛卿晚上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可怕的梦,她梦见顾启钺不认识她了,而且还要和缇慕成亲。白宛卿他们一行人找到他的时候,他竟然将一把剑刺进了白宛卿的胸膛。 那感觉是那样的真实,即便是醒了过来,白宛卿还是觉得自己胸骨有些疼痛。 “福晋,您又做噩梦了?”绣夏发现了白宛卿的异常,就将她轻轻摇醒了。 这段时日以来,白宛卿时不时就会做噩梦,其实不只是白宛卿,就连绣夏也做过铁砂已经不在了的噩梦。 “绣夏,我梦见顾启钺他不认识我了,还拿着把剑直接就捅进了我的胸膛。绣夏,这不会是真的吧?” “当然不是了。梦都是反的,您的梦就说明王爷什么事情都没有,正在六安等着您前去和他团聚呢!” 白宛卿知道绣夏这是在安慰她。 “绣夏,你放心,我一定能将顾启钺和铁砂一起找回来的。”白宛卿本就是个事事亲为的性子,后来是因为有了顾启钺,才什么都不管了的。眼下她又该自己站起来了。 既然已经醒了过来,就没有困意了。白宛卿让绣夏把蜡烛给她拿了过来,借着烛光,开始翻看白明炯给她拿过来的书。 说是书,倒不如说是白明炯的个人经验总结。他将怎么区分皮货的好坏、怎么辨别陈年的皮货以及一些和商人之间打交道的注意事项全都写了出来。 用他的话说,既然要装成皮货商人,就总得想个皮货商人的样子。 这本书被翻了七七八八,天也亮了起来。 “绣夏,你去看看他们都收拾了些什么,你都看一遍,凡是不符合皮货商人的身份的,通通都不带。另外,少带银钱。” “是。” 第305章 遭遇劫匪 明日便是之前定好给‘白宛卿’出殡的日子,也是真正的白宛卿他们离开大景,去六安寻人的日子。 “福晋,咱们明日就要启程了,您不再看看小主子们了吗?” “不看了,要是看了他们,我的心就又软下来了。” 此次去六安,短则三月,长则半年。 第二天混在送葬的队伍之中,白宛卿一行人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大景。 大憨和倾安在外面驾驶着马车,绣夏、白宛卿和两个老人家坐在马车里面。 六安是比大景要冷上一些的,临出发的时候,他们将这马车的四周用油皮纸特意包了个遍,还垫上了一层厚厚的垫子。 古神农摸着马车的四周,感叹道,“还是现在的人懂得享受啊!乖乖孙媳妇,你不知道当初我去六安的时候……” “师傅,您还去过六安呢?”绣夏道。 “你师傅我,去过的地方多了。当年我不是和六安的广氏打赌输了吗?就一直在找他们的老巢,想要堂堂正正的赢他们一次。 一来二去,还真让我摸到了六安。当时年少,我当时没钱,连马都买不起,骑着个驴就直接走了。你们不知道,当时可是坑死我了。那个驴半路上还生病了,我还得照顾它,给它买药吃。这原本一个月的路程硬生生的走了三个月。 气人的是,刚到六安,那驴就好了。给我气得直接将那驴卖给了酒楼,当天就吃了驴肉。” “哈哈哈哈。”古神农的话逗得大家全都找出了声,刚刚还在担心不知从哪里下手的愁容一扫而光。 “咱们呢,就当做去六安旅游了。乖乖外孙肯定是不会有事儿的,说不准等我们刚到六安,他们就全都回大景了呢!” “怎么?老古头,你怎么不说说你在六安的风流韵事啊?”文石浩道。 “当着孩子们的面,你瞎说什么?”古神农有些不乐意。 “我告诉你们,当年古老头去六安,是想和广氏一门一较高低的。可是没曾想竟被门派的小师妹给看上了,险些回不来……” 有些古神农和文石浩一路吵闹,这时间过得也快些。 …… “福…公子,今天晚上咱们恐怕是赶不到驿站了。”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按照地图上的指引,下一处客栈距离他们有好几十里,今夜无论如何也是赶不过去了。 “那就找一处地方先休息吧!明天早些赶路就是了。” 众人搭好了帐篷,又热了些干粮吃。他们已经出来快一个月了,按照地图,再有两三日就能到六安了。 白宛卿想,到六安就去找缇慕,一来,她是她唯一认识的六安人;二来,仲阳既说她是突破口,那就从她入手。 想着想着,白宛卿就睡着了。连日一来舟车劳顿,她多少还是有些吃不消的,但是为了能够早些到六安,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暗自挺了下来。 “公子、公子,醒醒。”半夜时分,白宛卿被绣夏给推醒了。 余下的几人全都醒了。 “福晋,有人盯上咱们了。”白宛卿这才觉出了些异样。 森林中的夜,原本是应该充斥着各种动物的啼叫声的,可是眼下确实安静的可怕。 白宛卿他们一行一共六人,文石浩原本是最厉害的,可是为了保证她能顺利产子,耗费了大半的功力,到现在也就只恢复了三四成。 大憨是他们六个之中唯一的战力,倾安、文石浩和绣夏自保都是没有问题的。眼下不知道对方的实力,若是大憨被纠缠上,那他们这群人就只能扔下货物跑路了。 “我三哥不是说这路上他都认识,早就给咱们打点好了吗?” “公子,这恐怕不是三公子认识的人。刚刚大憨试图用黑话和他们沟通来的,对方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还说什么今日是他家老大的生日,若是把东西乖乖留下就不杀人了。” “公子,现在对方虚实不知,咱们又着急去六安救人,不如就把东西全都给他们就是了。” 白宛卿扫了一遍众人,眼下天色正暗,他们在明处,而且人数又不占优势。若是打起来,免不了会将几人跑散了,此时弃货保人才是明智之举。 “大憨,你告诉他们,我们愿意把所有的银钱和货物奉上,只求他们能把咱们放过去就是了。” “是。”大憨依命向那群人喊话。 “乖乖孙媳妇儿,咱们去六安是贩卖皮货的,若是将货物都给了他们,那咱们怎么去六安啊?” 古神农说得对,正常的生意人若是被人抢了货物,大多是会打道回府的,谁还会继续前行啊? “古外公,我的意思的眼下先让他们把货物拉走。此处距离六安皇城那样近,他们抢走的货物多半是要运到皇城进行售卖的。等咱们到了六安,就去告官。” “可咱们不是要低调行事吗?” “我想好了,咱们低调行事,虽是可能免去一些麻烦,但是咱们的人同样也是没办法联系上咱们的。且这伙人出现的太过古怪了,看他们的人数,应该不是一时半刻拉起来的队伍。 可若是早就存在,我三哥的地图上不会不标记。现在看来,这伙人八成就是给咱们准备的。既然如此,也就无需和他们掩饰了,直接将计就计也就是了。” “公子,那伙人说让咱们乖乖在原地待命,他们会派人来将银钱和货物带走。”大憨语气有些不满,要是按照他的想法,直接上去和这伙人打一仗就是了。 第306章 杨掌柜 “大憨,我们这次来六安为的是找王爷的下落,而不是要比谁拳头硬,福晋怎么吩咐,你就怎么行事。等办完了正事儿,别说你把这群山匪除了,就算是你把六安都灭了也没人管你。” 倾安发现了大憨的情绪不对,私下里警告他道。 “我知道了,俺大憨也不过就是发发牢骚,这一路上,我何时违逆过福晋的话啊?”大憨嘀咕道。 所有的皮货都给了山匪,白宛卿他们六个人赶着一辆马车就进了六安城。 进城之前,倾安给每个人都做了掩饰,是完完全全看不出原有的样子了。 “公子,咱们去哪儿啊?” “先将两位老人家送到三哥的杂货铺吧!” 白明炯开在六安的杂货铺名叫琉璃轩,在六安城中也算是小有名气,打听了两个人就找到了地方。 琉璃轩的掌柜的是六安本地人,姓杨,人长得高大威猛,倒不像是生意人。 白明炯早就嘱咐好了杨掌柜的,所以白宛卿他们刚一说明来意,就被带到了后院儿。 “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啊?” “您叫我海正就是了。” “海公子,东家早就来信了关照好一切了。不过按照东家所说,你们应该带来一车皮货才是,难不成是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杨掌柜的声音豪迈,大景的话说得还有着磕磕巴巴,但是也能听懂意思。 “不瞒掌柜的,我们的皮货被山匪给劫了。” “山匪?不知海公子的货物是在何处被劫的?”说起劫匪,杨掌柜的好像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我有一些人脉,倒可以看看能不能帮着公子将货物要回来。” 按照白明炯的书信,皮货是白宛卿他们掩饰身份的工具,自然若是没有了皮货,他们也没有借口能在六安城中久留的。 “要是掌柜的能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们的货物是在六安城外五十余里处被劫的,不知掌柜的可有认识的人吗?” “六安城五十余里?”掌柜的自己轻声的念叨着,“不瞒海公子,这条路我们前几日还刚刚走过,从来没听说哪里有什么山匪啊!” “你这掌柜的,找不回来就算了,谁也不会说你什么。你说没有山匪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是自己把货物弄丢了,诬赖他们不成?”大憨本就一肚子气,眼下更是直接就拿掌柜的当作出气筒了。 “大憨,休要如此无礼。”白宛卿喝住了大憨。 “公子无妨。这位兄弟是直性子,很和我的脾气。不瞒海公子,在琉璃轩做掌柜的之前,我是混迹江湖的,兄弟也是有几个的。你们这事发蹊跷,怕不是被什么人给算计了。你们这一路上,可得罪了什么人吗?” “杨掌柜,我们这一路日夜兼程,都没碰到过几个人,更别说得罪人了。不知您可否给这两位老人家准备间屋子,让他们歇上一歇?至于我们几个,吃过饭就去报官了。” “报官?”杨掌柜有些犹豫,但还是把自己想说的都说了出来,“海公子,您不是做生意的。生意厂上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江湖事,江湖了。 您要么是把他们打怕了;要么是直接把银钱给到位。您若是报官,此次的货物能不能追回来且不说,那些人是还会找事儿的。” 杨掌柜想了想,“海公子若是信得过我,就先在此歇上半日。我这就派人去打听你们货物的下落,若是没有消息,等你们吃饱喝足了,再去报官也不迟。” “那就有劳杨掌柜了。”绣夏十分有眼色的递上了一包银钱。 “海公子实在是客气了,杨某受我们东家大恩,东家早就吩咐好了,说一切开销都记在账上,杨某怎能再收您的银钱?诸位还请好好休息,杨某去去就来。” 出门时白明炯告诉过白宛卿这个杨掌柜是当初被他所救,然后才留下来帮他照看琉璃轩,他在当地也是小有势力的。 古神农和文石浩到底是年纪大了,吃了些饭就睡下了。 没过一会儿,杨掌柜就回来了。 “海公子,杨某打听过了,劫走你们皮货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山匪,而是府衙县令的小舅子。如此看来,你们怕不是早就让人给盯上了。” “什么?”白宛卿几人都很是诧异,按理说不应该啊!他们几人离开都城,都是没几个人知道的,那什么县令的小舅子又怎么能知道他们呢? “县令的小舅子是个游手好闲的,没有钱花就会仗着他姐夫的势力去各家商铺搜刮,或者直接就打劫来往的客商。我听说他手中正有一批皮货要出手,想来应该就是你们带过来的那批货了。” “要不然我派人暗中将那批货给接过来,咱们就当作花钱买个清净就是了。” “多谢杨掌柜好意了,但这不是钱的事儿。反正我们也想弄出点响动,好告诉要找的人,我们来了呢!既然这个小舅子送上门了,那就借着他弄出些动静吧!” 白宛卿将自己的计划和杨掌柜几人说了出来。 “杨掌柜,此事您还是不参加了吧!帮我们找一个懂大景话的翻译就行了。此事若是不成,我们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了,即便是三哥的生意,大不了不开就是。可是您是六安城中土生土长的,可愿意离开家吗?” “海公子,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老杨的命都是东家救的。你们既是东家介绍过来的人,那就也是我的恩人。何况我老杨也早就看那县令的小舅子不顺眼了。但是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竟然从没想过制裁他们。如今既然有机会了,当然得算上我老杨一个了。 您放心,若是事败,我老杨就去大景,我早就想看看大景的都城是什么样子了。” 杨掌柜说得坦诚,白宛卿也没法再拒绝他了。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各行其是吧!” 第307章 报官 安顿好了古神农和文石浩,白宛卿他们就跟着杨掌柜出去了。 六安和大景,虽然是邻国,但是从人的相貌,到风俗习惯,都和大景相距甚远。六安城虽为六安最繁华的,但是和大景的都城比起来,也是差了很多。 大街上时不时走过一两个大景的商人,倒是让白宛卿他们感觉到了一丝亲切。 他们来到了一处酒楼停下,上面的牌匾上用着大景的文字写着:景乡。 “几位不知有何贵干?”酒楼掌柜的是大景人,说的也是大景话。 “我们是来找郭老的。” 那掌柜的见说话的是杨掌柜,又打量了下白宛卿他们几个,“郭老还在休息,几位就先等一等吧!”说完那掌柜的就将几人晾在了那儿,自己则去扒拉算盘。 杨掌柜从怀中掏出了五两银子,“掌柜的,还劳烦您通融通融。” 那掌柜的直接脸就乐开了花儿,“还是杨掌柜懂规矩。”说着就直接去了二楼。 “各位请上来吧!郭老醒了。” 被称作郭老的是一个年近半百的老者。 “诸位找老夫有何事啊?”郭老将众人来回打量了个遍,最后将视线放在了杨掌柜身上。 “郭老,今日前来叨扰,是有事想让您出山。”接着白宛卿将这一路上发生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 “郭老,您在六安做生意的时间长,又是我们的老前辈。眼看着在六安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若是保不住大景人在六安的利益,那您老脸上也无光不是?”倾安道。 “我老头子年纪也大了,脸上有没有光早就不在乎了。若是你们有其他的事情,老夫还能帮你们一把!可是抢你们东西的是县令的小舅子,老夫就算是有心也是无力啊!” …… 等他们几人从郭老那儿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了。 他们一行人刚走到府门,就看见一堆人正围着一些皮货在那儿叫卖。 白宛卿听不懂六安话,但是随着他们走近,那叫卖声音明显的大了,看向白宛卿他们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挑衅。 白宛卿就像没看见一般直接越过了人群,直接敲响了府门前的大鼓。 索性告官的流程六安倒是和大景相差无几。 在杨掌柜的帮助下,那官爷说知道了,等有线索会联系白宛卿他们的。 看见白宛卿他们从府衙出来,那群人叫卖的声音更大了。 “大憨,再去敲鼓。” 出来的衙役看见又是他们,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话。据杨掌柜翻译,是问他们已经都登记过了,他们还来敲鼓做什么。 “大人,小人找到了丢失的皮货,还请大人做主。” 杨掌柜有些诧异的看了看白宛卿。 “就按照我说的说吧!” 那衙役似乎没有想到白宛卿他们会这样说,听杨掌柜说完就跑去了后院找县令。 “你说什么?在哪儿找到了皮货?” “回大人,小人的皮货就在府衙门前正被售卖。” “大人,小人的皮货正在府衙门前被您的小舅子售卖。”白宛卿又重复了一遍。 “大胆!你个大景的商人,怎敢诬陷本官?诬陷六安的民众?” “是不是诬陷,大人将那卖皮货的人传进来一问便知。” “你有什么能证明门外所贩卖的皮货是你的?若是没有证据,今日说这家卖的是你的,明日又说那家所卖之物是你的。我六安的商人就这样让你们随意攀污吗?” 看这县令的意思,今天是打算直接将白宛卿他们应付回去了。 “县令大人,既然有人举告了,您即便是走流程也要将被告带上来一看究竟啊!” 郭老在酒楼掌柜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一块儿进来的,还有好几个在六安能排的上名的商人。 他们这几个人,不仅是大景商人们的领头羊,就是和六安的皇室,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县令不敢怠慢,直接走了下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儿,怎么就惊动您老人家了?” “老头子我也是闲来无事,便四处逛逛,没有耽误大人办案吧?” “不耽误,不耽误。”那个县官立马换上了一张谄媚的嘴脸。 “来人啊!那把椅子给郭老坐下。” “那就谢谢大人了,来六安这么长时间,还真没看过大人是怎么判案的。” 那县官也没想到郭老就那样坐下了。 停顿了一会儿才道,“郭老,这几个非说自己的皮货在县衙门前被叫卖。您和他们几个好好说说,今日就看在您老的面子上不追究他们的诬告了。” “县令大人,既然他们胆敢告官,想必也是有几分把握的。不如大人将县衙门口叫卖皮货的人叫过来问上一问。” 郭老的话显然让县令很是意外。 这么多年了,他小舅子的这些勾当基本就是所有人都默认了的。那县官又打量了白宛卿他们几眼,并没有在他们身上看出什么特异之处。 “大人,还请您为小人主持公道。”白宛卿说的是刚刚学会的六安话。 那县官看了看郭老,“本官说了,若是找到了线索自然会通告于你。现如今本官再问你一次,你可真是要本官将衙门口卖皮货的人带进来?” “还请大人为大景的商人主持公道。”白宛卿跪在地上道。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本官就将人传上来。不过咱们事先可说好了,要是你不能证明那皮货是你的,可是要承受二百棍的。” “你可想好了吗?”郭老也跟着问了一句。 “小人的那一车皮货是小人的全部家当,若是没有了这一车东西,那小人一家几口也就只有去死的份儿。与其到时候被饿死了,还不如直接被打死。大人,您将人传上来吧!小人想好了。” 白宛卿表现出来的是一脸被逼无奈的样子。 “来人啊!将衙门口贩卖皮货的人带上来!” 随着一声惊堂木响起,衙役将人带了上来。 “有人说你贩卖的皮货是抢了他的,你可承认啊?” “大人,小人冤枉,这皮货是小人从商贩手中买来的。皮货看起来全都是一模一样,今天他说是他的,明天是不是还有人要前来认领呢?” 一副受了极大冤屈的模样。那县官的小舅子 第308章 皮货是谁的 “就是,郭老,您说说这都是皮货,全都差不多。总不能你说是你的,我说是我的吧?谁能证明这是谁的?”县官看着郭老说的话,甚至都没看白宛卿他们一眼。 “那个……海公子是吧?你有什么要说的吗?”郭老将压力转到了白宛卿身上。 白宛卿看了一眼小舅子,“我的皮货都是亲手猎的,为了保证一招毙命,大部分都在脖子处有贯穿伤。” 这倒是真的,白宛卿想伪装成皮货商人是临时起意的。白家和钺王府虽然都有库存,但是有经验的商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当年新的的猎物。 为了维持白宛卿的身份,她所带来的皮货全都是白家哥几个新猎的,而且全都是从脖子处一招毙命的。 堂上的衙役将每张皮子都检查了一遍,“大人,猎物的伤口确实都在脖子处。”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卖我皮货的那一家也是神射手,同样也是射穿猎物脖子的。”小舅子道。 “那不知可否让他也来堂上对峙?” “可笑,”县令的小舅子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人家卖完我皮货就回去了,难不成还要一直留下来过年吗?” “那既然如此,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家有神射手,所有的猎物都是从脖子处射杀的呢?”白宛卿没有放过他。 “人家是我的老主顾,时间长了,我们就会多聊一些。我之前就听他说过不行吗?”县令的小舅子因为有人倚仗,气势倒比白宛卿的大。 “你要是没有别的证据就不要在这儿浪费时间了,耽误我卖皮子不说,县令和郭老的时间也不是你浪费的起的。” 说着那小舅子就要起身离开。 “慢着,你们既然是老主顾,那你定然是对他家的皮货特别了解的?不知他家的皮货可还有别的标记吗?” “这个……他若是说了我便知道,要是有什么他没说的,我也是不知道的。” 这话说得很是无赖,若是白宛卿再说出什么标记来,他也可以用卖方没告诉他搪塞过去。 “郭老,您看呢?”县令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便开始给郭老施压。 郭老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之所以应了白宛卿来走上这一趟。一是因为白宛卿给他保证过,说一定会给大景的客商讨回公道;二是因为他身边的侍女一眼就看出了他夜不安寐的毛病,说若是他能帮着出面,定然治好他这个毛病。 想着既能解决自己多年以来的顽疾,又能在官府这边占上风,可谓是一举多得。如今若是不能证明这皮货是白宛卿这边的,那以后大景的客商、甚至是郭老在六安就都没有话语权了。 “海公子,你可还有其他办法证明这皮货是你的吗?”郭老的语气也有些阴沉,似乎有些后悔来这一趟。 “郭老,每张皮子的右下角还都刻有月亮的印记。” 衙役们刚想翻看皮子。 “等等,”白宛卿叫住了刚想动手翻看的衙役,对着小舅子道,“不知您可知道您手上的皮子有什么标记吗?若是有,就一起说出来,等下也好分辨。” “这个……也许有吧!那皮子那么密实,若是有什么印记我也不一定都能知道啊!” 小舅子的这番话早就在白宛卿的意料之中。她向县令和郭老拱了拱手,“还麻烦差役们细细查看每张皮货的右下角。” 过了一会儿,衙役首领前来禀告:“大人、郭老,小人已经将每张皮子都检查了仔细,并没有发现右下角有什么印记。” “可检查清楚了?”县令追问道。 “大人,确实没有发现有什么印记。” “对了,我想起来了。卖我或的商人说了,他的皮货为了保证整体的完整性,是从不留任何印记的。”小舅子后知后觉道。 “既然如此,看来这批皮货并不是海公子丢失的那批了。海公子放心,有郭老的面子在,本官定然会衙役们尽快破案,早日给海公子一个交代。退堂!” “大人,稍等。”白宛卿叫住了即将退去的众人。 “海公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郭老一脸不快的看着白宛卿。 “大人,您说这批皮货没有印记,所以才不是我的。可若是有了我所说的印记,那是不是就能证明这是我的皮货了?” “那自然是。”县令有些骑虎难下了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您也认吗?”白宛卿看向了小舅子。 小舅子看了看上首的县令,又瞟了一眼郭老,“那是自然的,可是你不是听到衙役的话了吗?这批皮货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印记。” 白宛卿等的就是这句话,她从地上拿起一块皮子,从身上的包裹之中拿出了一瓶白色的香粉。 然后均匀的倒在了右下角五寸左右的地方,她用手将香粉平铺了一下。又将整块皮子拿来,再看那地上,果真有一个月牙一样的印记。 “大人请看。这是我海家独有的标志,为的是和别家的皮货区分开来。现在不知可否证明这皮货就是我丢的那一批了?” “县令大人,您怎么看?”郭老此时有了底气,说起话来也是中气十足。。 “这个……” 县令小舅子感觉到了自己姐夫的为难,可是一直以来他也都是嚣张跋扈习惯了。 “反正我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至于他是从哪儿弄来的,我也不知道,这些皮货我是花了真金白银得来的。你要是想直接从我这将这些东西要有,那是不可能的。”小舅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如今这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不如就各自退一步,将这些皮货平分了如何?您老怎么样呢?郭老?” 郭老看了看白宛卿,“海公子,不如……” “郭老、县令大人,二位所言也有理,既然如此,皮货我也就不要了,不如将这些皮货折成现银给我可好?若是能立即交付的话,看在郭老的面子,我愿意以低于市场价一成折价。” “县令大人,我看如此再好不过了。”郭老看着县令大人道。 “好,就这样办吧!” 第309章 诚意 事情最终以小舅子交付现银了结了。 “公子,岂不是便宜了那群小人?”绣夏有些愤愤不平。 “经此一事咱们算是结实了郭老,那些银子倒也没白花。再说了,恶人自有天惩罚的。” “绣夏,你将治疗郭老头病的方子写好了,一会儿咱们就给他送去。” 尽管杨掌柜一再挽留,但是白宛卿还是执意从琉璃轩搬了出来。 答应了若是日后有什么事情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杨掌柜,他这才作罢。 几人将住处收拾了一下,这才出发去感谢郭老。 与第一次不同,这一次随从一看见几人,就将他们让了进去。 郭老的精神状态比前几日可是好了许多,“海公子,困扰老头子我半辈子的头疼病竟然被这位几个药丸就治好了,真是神医啊!老夫定要好好感谢海公子才是。” “郭老哪里的话,晚辈此番前来,就是来感谢您老的。若不是您老出面,即便是能证明这些皮货为小人所有,想必也是不能要回来的。郭老大恩晚辈铭记在心。” “哪里哪里,明眼人都知道那些皮货都是你的,可是没办法,咱们在人家的地面上就只能委屈求全。”郭老有些不痛快的喝了一口茶。 “晚辈今日前来,有两件事:一是为了郭老您的头疼病,治疗您头病的药方晚辈已经让人写好了,虽然不能根治您的顽疾,但是能让您每日睡个安稳觉总是能做到的。” 白宛卿使了个眼色,绣夏就将早就准备好的药方掏了出来。 “这如何使得?”郭老嘴上虽然这般说,但是眼睛就盯着那药方一动不动。“老夫虽然不是医者,但是也知道所有的药方都是一脉相传,从不传外人的。” “医者本就是为了治病救人,您老就不要推辞,收下吧!”绣夏将那药方放在了郭老身后的随从手里,并嘱咐道:“每隔一日吃一次就可。” “这位姑娘真是医者仁心啊!海公子,这恩情实在是无已为报,不如老夫收这位姑娘为义女可好?” “若是能如此,那就是绣夏的福气了。”白宛卿道。 “绣夏见过义父。”绣夏跪在地上,给郭老磕了个头。 “好好好,”郭老一连说了几个好字,将自己手上的一串珠链取了下来,套在了绣夏的手上,“这是老夫从古佛处开过光的珠链,是老夫最为重视的,如今便给你吧!” “多谢义父。” 郭老将绣夏从地上扶了起来,“海公子,古今咱们便是亲戚了,你口中的第二件事是什么便直接说吧!” 白宛卿饮了一口茶,“郭老,六安人口稀少,可是动植物全都比大景要多。若是能让更多大景的商人过来,将这些东西全都利用上,互通商货,实乃互惠互利的好事儿啊!” “海公子所言甚是,可是你也看到了,咱们大景的商人在当地并没有保障。除了那些一早就来立足的,像公子您这样的愣头青,没过多久就会回去。毕竟,一趟一趟的货物各种不明原因的丢失,谁也丢不起啊! 公子所思的以前也有人试过,但也都是无疾而终了。毕竟咱们不是六安人,在这片土地上怎么也不是咱们说的算的。” “郭老,您想不想说得算呢?” 白宛卿十分平静的说了这番话,可是却惊得郭老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个年轻人,郭老只当他是自己出来闯荡的纨绔子弟,看着细皮嫩肉的,估计折腾不了几趟就老老实实的回家了。 所以郭老根本就没看得起白宛卿,要不然也就不能认一个侍女为义女了。 “海公子的意思是?” “晚辈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着若是想要将大景的商人吸引过来,那自然先要在这儿替大家谋得公平。郭老您德高望重,也就只有你带头,才更能负重。” “海公子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了。我也就是个活的时间长了一些的老头子,这是六安的地界,咱们大景人能有如今的情况已经是几代人争取得来的。 眼下还能说上一两句话,若是惹怒了六安的人,到时候咱们大景的领地只怕会更惨,那老夫就成了罪人了。” “郭老您别担心,晚辈今日所提出的,不过就是一个设想,也就想要您一句承诺,等到来日,若是晚辈能为大景的百姓们挣到公平的利益,您老可愿意站出来吗?” 郭老没有立即表态。 “晚辈也知道您有所顾虑,自然了,也不会给您空口画大饼,晚辈已经在给您准备诚意了。” “什么诚意?”郭老来了兴趣,和这个年轻人打交道,倒是激发郭老早就已经沉睡的热血了。 “最多等上一刻钟,您就知道了。”说完白宛卿就悠闲的喝起了茶水。 “那咱们也不能空等着,来人,上菜,咱们边吃边等。” 还没等第一道菜端上来,就有人在郭老耳边低低的嘀咕了一句:说起县令的小舅子,一车的皮货都被烧了个干干净净,不仅如此,小舅子还让人打成了瘸子。。 郭老看着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海公子,只觉得此事和他有分不开的关系。 “既然公子给来如此大的诚意,那老夫若是在推辞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来人啊!收拾出几间上好的屋子,海公子几人今天就不走了。” “那就多谢郭老了。” 白宛卿刚刚略微有些醉意,县令就带着人将郭老这边门口围住了。二话不说,直接将白宛卿一行人带到了公堂。 “堂下所跪之人你可知罪?” “小人不知。” “不知?”县令升高了嗓子,“好你个海公子,本官本想看着郭老的面子上,就给你些面子,可是你偏偏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啊!先打上一百杀威棍!” “慢着,不知海公子可是犯了什么大罪,一上来就要打杀威棍呢?”郭老拦住了要行刑的衙役们。 第310章 下狱 “犯了什么罪?”县令似乎很是生气,“在公堂之上咱们说的清清楚楚的,那些皮货一人一半分了了事。还说什么看在你郭老的面子上少收了一成的银钱。” “对啊,这些老夫都是在场的。不知县令大人可是反悔了不成?”郭老先发制人。 “郭老,本官见你在六安多年,也算颇有声望,就给了您面子,可是你们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将那些皮货尽数毁了。” 郭老暗中瞥了白宛卿一眼,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脸上立马变成了一副甚为吃惊的表情,“什么?那些皮货竟然尽数毁了?不知是什么时候毁的呢?” “今天早上东西还都好好的呢,就吃一顿饭的功夫,皮货就全都被烧了。”小舅子声调里都有些哭腔了,皮货全被毁了,他又赔了白宛卿一半的银钱,这下子可是真的亏惨了。 “那就是误会了,今天上午,海公子他们一直都在老夫处,不曾离开半步。” 郭老突如其来的强硬让县令很是不适宜,“怎么?郭老,您这是打定主意要和本官作对了?” “大人,您是官,老夫一介平民百姓,怎敢和您作对?只不过海公子他们确实一直在老夫那儿,老夫不过是实话实说。还是说,您有什么证据,认定了是海公子将皮货给毁了呢?” “这个……除了他,还能有谁?肯定是他!”小舅子有些没有底气。他没有任何证据,见到皮货被毁了,就直接让衙役头子去拿了白宛卿。 这么多年,他仗着有个县令的姐夫一直都是为所欲为,到他手里的钱就没有吐出过来的时候。如今,他竟然人财两空,什么都没有了。 “这么说来,就是没有证据了?没有证据就将我们抓过来,想要凭空治罪吗?” 小舅子一下子就被训住了,可是县令好歹是做了那么些年的官,他大拍了一下惊堂木,“皮货一事可以说与你无关,但是你尽然敢咆哮公堂,来人啊!将他给本官押下去,收监!” “大人,您……” 郭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郭老,本官已经足够给您面子了,再怎么说,您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到时候大家面子都过不去就不好了!” “退堂!”也不等郭老回话,县令直接就转身去了后院儿。 白宛卿就这样被收了监。 “公子,”绣夏有些害怕了,她上前拦住了白宛卿他们的去路。六安他们人生地不熟的,本来就是来找人的。这下人没找到,还把白宛卿搭上了。 白宛卿没有说话,任凭衙役将她拉走,但是给了绣夏眼色,看向了郭老。 …… “义父,我家公子他……” “你放心,老夫也在六安城经营了多年了,总不会就这样任人宰割的。咱们先回去,再商量着怎么救人。” 郭老将所有大景的商人全都聚到了一起。 “郭老,我早就受够了,咱们来这儿是做生意的,不是受他们的闲气的。越是不反抗,他们就越发的明目张胆,咱们不能再忍了。” 说话的是一个长相粗狂的汉子,许是想到了自己当初的遭遇,汉子很是不平。 “杨掌柜,你说呢?” “郭老,各位,”杨掌柜给在座的各位行了个礼,“下狱的那位公子是我们东家的座上宾。今日不管诸位如何打算,我们琉璃轩定是要救人的。” 别人不知道,但是郭老知道,琉璃轩的东家和大景的护国公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要知道,之前郭老可是想尽了办法,想要接近拉拢琉璃轩背后的东家,但是都没有结果的。 没想到白宛卿看起来年纪不大,竟然和护国公府有关系,郭老很庆幸自己收了绣夏作为义女。 “这么多年,老夫也是受够了,咱们就团结起来,让他们知道咱们大景的商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见郭老这样说,那些摇摆不定的没敢说出自己的想法。 从郭老那儿离开,所有的大景商人就全关了店铺。 杨掌柜更是直接带着人找到了六安城的城主。 六安虽然明面上只有一个君主,但是君主之下确是有两大力量在抗衡的:一是以太子为首的亲北派,他们从衣服的规制到官员的任用全都是按照六安北面邻国仿制的。 二则是以皇贵妃为首的亲南派,他们力争向大景看齐。 两派的人马也算是分庭抗礼,将除了六安城在外的其他城池划分的明明白白。 六安城是六安的皇城,此处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两方势力谁也不让谁,所以在六安城就出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情况,此地既有县令式的官府,也有城主式的城主府。 从郭老处离开,杨掌柜就找到了六安城的城主。 往日里,白明炯在这个城主身上可是花了大量的银钱的,现在也到了该用他的时候。 说明了来意后,六安城主似乎有些为难,“杨掌柜,我一向和您的东家关系很好。可是您也知道,我们两派人马一向不和。 若是在其他地方,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会帮你的,可是这是在六安城,稍有不慎就会挑起两派之间的斗争。这个后果,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城主能承担的,我实在是有些为难啊!” “城主大人,我们自然不会让您为难的。”说着杨掌柜就从怀中掏出一袋子金叶子,塞到了城主的手中。 “我们大景的商人已经联合好了,将关闭所有商铺以表达自己的不满。您需要做的也不过就是将这些放大,而且再保证我们的人在里面不被打骂就是了。” 城主看了看里面的金叶子,脸上笑意更浓了。“我和你们的东家是老朋友,这个忙我帮了,你放心,最迟后天,你们被抓进去的人是一定会平安出来的。” “那就多谢城主大人了。” 第311章 顾启钺的下落 这个城主也算是拿钱办事儿,果真,还没等天黑,县令是怎么伙同自己小舅子坑了白宛卿的皮货的、又是怎么将人给收押到狱中的,就传遍了六安城上下。 “姐夫,这可怎么办?是有人故意害咱们吧?”小舅子有些担心,他没想到事情能发展到现在这样。他以为,白宛卿不过就是可以随意拿捏的小商人。 “怎么办?你说怎么办?一天天的就知道给我找事儿。”县令说着还踹了小舅子一脚。 “你踹他做什么?”县令夫人不干了,从小到大,她是最疼爱这个弟弟了。“有事儿解决事情就是了,你踹他一脚,就能解决问题吗?” “解决?现如今连六安接上的孩童都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还解决问题,这次是躲不过去了,咱们就等着遭殃吧!” “我倒是不相信,不过就是一个大景的商人,能有这么大的力量?”县令夫人将倒在地上的弟弟扶了起来。 “真是妇人之仁啊!到现在你还认为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商人吗?”县令很是懊恼,觉得自己是被这姐弟两个害死了。 “若是咱们现在去狱中求情,事情可能有转机吗?” “你们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人家若是想回旋,不就直接找人来找我了吗?现如今人家直接捅到了天上,就是不想让咱们活了。” “既然如此,那咱们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若是没了人证,谁还能将咱们处置了不成?”县令夫人在脖子上比划了了一下。 “你是说……” “老爷,咱们直接将狱中之人解决掉,然后再将全部的身家交出去,总是能保住身家性命的。只要有性命在,那什么都能从头再来的。我弟弟他确实不懂事儿,您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管他,让他不再惹是生非了。” “你让我想想……”县令思考着他夫人的话,眼下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程度,他夫人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若是没了人,那就算外面传的再怎么有鼻子有眼,谁也是不能定他们的罪的。 打定了主意,县令就自己去了监狱。 “你们都下去吧!”他支开了狱中的看守。 “没想到公子竟是个有背景的,既然如此,又何必装作皮货商人来六安呢?您早些表露自己的身份,也不至于把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不是吗?” “大人说得是什么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呢?” “都到现在了,公子还隐瞒什么呢?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商人怎能让大景的所有商人为了替你抱不平而关店? 又怎么能让此事还没过一天就传遍六安城?不知我是哪里得罪了公子,竟然值得公子这样处心积虑的引我入瓮?公子也让小人死个明白。” “大人这话小人就听不懂了,怎么话从大人口中说出家,好像是小人的过错不成?小人不过就是想简简单单的贩卖些皮货而已,事情走到今天,全都是无奈之举。”白宛卿道。 “哈哈哈,确实。我早就该警惕你的,一个小小商人怎的就能说动郭老出山,又怎么能从我口中,硬生生的夺走一半的利润? 事已至此,多说也是无益了。我愿意双倍赔偿您的损失,不知此事可否就此了结?” “大人,看您的架势,小人可是没看出一点儿想了结此事的意思啊!您来此,倒是更像杀人灭口的。” “哈哈哈,公子果然不是俗人,既然已经被你识破了,那我也就不隐瞒了今日,你是走不出这牢狱了。 你真实身份是什么?来六安究竟是想做什么的?我总得知道死在我手上的,是什么人。” 白宛卿显得很是淡定,“我是大景护国公府的老四,这次来六安是为了找钺王的。” “什么?”县令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大人可知道我所寻之人的下落,不如告诉我如何?” “告诉你?”县令将白宛卿上下打量了一遍,“你若是早早说明自己的身份,事情也不会到现在的地步。护国公的掌上明珠、钺王爷的福晋竟然能死在我手上,我这辈子也算是圆满了。” 顿了顿,他又说,“至于钺王殿下的下落,我还真知道一些。当初他送缇慕公主回来,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多在六安城中多待。 你们全都认为我们六安没有强兵,不过是靠着一个女人拓展疆土的。若是真的就靠一个女人,六安是根本不会发展到如今的规模的。你们看到的,不过是我们想让你们看到的样子。 钺王当初趁着太子哥皇妃夺权,想要一举将陛下拉下皇位。可正正好进了圈套了,不过他所带之人倒也全是忠心的,硬是用自己的性命给钺王铺出了一条生路。可是中了六安皇室的秘术,想必他现在也已经不在世上了。我将福晋您送下去,正好和他团聚了。” 说着,这县令就要动手。 “等等,钺王是中了何种秘术?”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等你下去了自己再问他就是了。”然后他举起了匕首,向着白宛卿刺了过去。 哐当,匕首应声落地。县令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前的血窟窿,想要转过身去看看自己是死在了谁的手里。 大憨和倾安出现在了牢狱之中,“福晋,你先和大憨离开,我将这儿布置好了就走。” “好的,你自己小心。” …… “诶,夏儿,我记得海公子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哥的,怎么不见他们两个的踪迹?眼下正是各方势力抗衡的时刻,还是少走动才是。”郭老问道。 “他们,去救我家公子了。” “什么?糊涂啊!你们怎么也不和我打下招呼就擅自行动了呢?城中的大景客商都已经罢工了,此事也在六安城中传的沸沸扬扬,想必要不了几日,县令就会迫于压力救人。你们现在去救人,不是添乱吗!他们是什么时候去的?快,看看能不能把人追回来。” 郭老的头又开始疼了,也不知道答应白宛卿出山是对还是错。他突然觉得相比较自己之前的夜不能寐,现在好像更加让他不安。 “郭老,若是按照您所说,眼下我恐怕就已经去见阎王了。”白宛卿和大憨便说便走了进来。 第312章 认尸 “你们,你们是怎么从牢狱里出来的?”郭老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大憨和白宛卿,有些惊讶,眼前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太离经叛道了。 “自然是自己逃出来的。郭老,不是我们等不了,而是那县令想要杀人灭口,我总不能束手就擒,等着他杀吧?” “快,把门关上!”郭老连忙吩咐小厮道,他颇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你们回来的时候没有人跟踪吧?” 将白宛卿等人带到了后院儿,他才略微安心下来,“你们就先在这儿住下吧!等外面的风声过了,我再安排你们离开吧!” “不用多此一举。” 白宛卿站起了身,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撕了下去,又将束着头发的发髻取下。 “晚辈白宛卿见过郭老。”她给郭老行了个礼。 “你……你是……”郭老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他不明白刚刚那个面容姣好的青年怎么就变成了面前的绝色女子。 而且这个女子看起来竟然有几分眼熟。 “白宛卿,你是护国公白家的!”突然间的如梦初醒让郭老的反应有些迟钝,整个人再次愣住了。 “见过国公小姐。”郭老的身体倒是最先反应了过来,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老前辈您快快请起,您这是做什么?”白宛卿上前就要将郭老扶起来,她对郭老口中的称呼有些不解。 既然知道她是护国公府的女儿,自然也是知道她钺王福晋的身份的。所有人都是跪她钺王福晋的身份,从来没有人跪她国公小姐的身份。 “小姐,您不知道,当初,国公爷救了我一条命。您就代替国公爷受了我这一拜吧!”说着郭老恭恭敬敬的给白宛卿磕了个头。 起身之后,郭老将白宛卿让到了主位之上。 “当年,我孤身一人流落到六安。因为我异乡人的身份,被当地人欺负,做生意不仅不给我钱。还总会将我暴打一顿。有那么一次,我觉得活着真是没有意思,便想要寻死。 可是正好碰见了国公爷,他救下了我的命,又分了我好些吃食,就这样,我才活了下来。事后我才知道,救我的恩人竟是大景的护国公。 打那以后,我几次想要报恩,但是竟一直见不到恩人,如今也是老天开眼了,竟然让我见到了您。” 没等白宛卿开口,他又接着道:“您是来寻钺王的吧?据我所知,他应该是不在六安城中了。” 郭老一直以来都在特别留意和国公府有关的一切,在顾启钺他们来六安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暗中留意他们的动向。 但是后来涉及到皇家的层面他就使不上任何力了,派出去的人也没有了音信,更别说是把消息传回来了。 他还是花了好多银钱才打听到了六安皇室一直都没寻到顾启钺的下落。 “郭老,您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吗?”白宛卿只是觉得郭老是个可靠的人,也想着若是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些有关顾启钺的下落是最好不过了,没想到竟然给她带来了意外之喜。 “据我所知,钺王殿下失踪一事,和缇慕公主有关。当初,钺王送缇慕公主回来就一直没有走,说是想在六安多留几日,感受一下异域的风情。 后来也不知为何,六安城中突然就发生了内乱,皇太子和皇贵妃两方人马分别占领了六安城的街道。当时,全城不许任何人走动。 神奇的是,此次内乱并没有以任何一方获胜而告终。两日之后,两方人马又恢复了之前的对峙状态。老夫也就是此时找不到钺王的踪迹的。对了,缇慕公主最近要成婚了。” 郭老一直觉得顾启钺的失踪是和缇慕有关系的,但是苦于手中没有证据,只能这样提一下。 “成婚?”白宛卿很是惊讶,她突然间想起了自己的梦,“您知道她和谁成婚吗?” “好像是在贵族中选了几个适龄公子,缇慕公主从中择婿的。但最后驸马人选是谁,并没有公布。” “可定下了她的婚期吗?”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您若是想知道,我去问问就是了。” “老爷,和绣夏小姐一起的人找来了。” 郭老看了一眼白宛卿,白宛卿知道应该是倾安办好了手中的事情,便向着郭老点了点头。 “把他带过来吧!”郭老吩咐道。 没过一会儿,小厮就带着人走了进来,来的果真是倾安。 他看到白宛卿竟然已经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容貌,有些许的错愕,但是马上回过神道:“福晋,一切都已经妥当了。” “好,你先下去歇息吧!” 尽管不知道他们说得是什么,郭老此刻也终于是反应了过来,“老夫糊涂了,一直和福晋您说个没完。您刚从狱中出来。就在此处安心歇下,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我在,就一定能保住您的。” “那就太谢谢郭老了,只不过我们还有两个人在客栈当中。” 文石浩这几日还有些水土不服,也实在吃不惯这里的吃食。住在客栈,又有诸多的不便,白宛卿想来想去,还是将他们二人安置在郭老这边好。 “让绣夏带人过去将他们接过来吧!你们愿意在我这儿住多久就住多久。” 郭老原本是叫绣夏为夏儿的,可是自打知道了白宛卿的身份,他就不敢再那样称呼绣夏了。 白宛卿能带在身边的婢女,自然不是他能高攀的起的。 …… 第二天一早,他们还在用早膳,就有小厮前来禀报,说起衙门来人了,想要找海公子身边的随从。 郭老如临大敌般想让白宛卿暂时去他的密室避一避,可是人家却和没事儿人一样,大口吃喝。 “郭老,您放心吧!”绣夏叫上了大憨,两人说着就要去前厅见官府来的人。 “你们等等我,我和你们一起去。”郭老和绣夏他们几个一起离开的。 一路上,他有了好几种猜想,其实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在等着衙门的人上门。 白宛卿他们是从牢狱之中逃出来的,而郭老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他们几个有来往的。不论怎么说,都是会找到他身上的。 前厅,衙门的师爷带着两个衙役在等着他们到来。 “不知师爷您大驾光临,实在是有失礼节。”说着郭老在那师爷的手里塞了银子,拿到银子的师爷脸上就乐开了花儿。 “郭老,您实在太客气了。我此番前来,也就是通知您去府衙把尸身领回来的。” 第313章 缇慕的婚宴 “尸身?谁的尸身?”郭老被师爷的话吓住了,一时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 郭老的反应实在是出乎师爷的预料,“怎么?郭老您不知道吗?狱中的海公子不知怎的就自尽了。” “海公子?自尽?”郭老有些迷茫,若是说狱中的海公子自尽了,那刚刚和自己吃饭的又是谁呢?” 那师爷以为郭老不说话是因为他不满,便道:“郭老,本应该是县令大人亲自前来的,可是如今县令大人也是不知所踪了,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公子,我家公子怎会自尽啊!”还是绣夏的哭声唤醒了郭老。 “还请多等一会儿,我带上府中的小厮同师爷前去。” “郭老请便。” “绣夏,他说什么?”郭老终于问出了自己的困惑。他总觉得可能是自己刚刚听错了。 “义父,您没听错。咱们还是快去官府看看吧!他们还在外面等着呢!” 郭老是知道白宛卿有个双胞胎的哥哥的,可是若真是他,那白宛卿不会是现在的这般反应的。怎么也想不通,就这样糊里糊涂的,郭老带着绣夏和几个官差去了官府。 到了牢狱之中,一个仵作一样的人迎了上来,将他们带到了一块蒙着白布的尸身前面。 揭下蒙着脸的白布,里面盖着的竟然真是海公子。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和海公子一模一样的人。 郭老虽然是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但也还是没有露出破绽,和绣夏他们将这尸身认了回去。 “绣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直到回到自己的地盘,郭老才敢问出疑惑。“海公子不是钺王福晋吗?那这具尸身是谁呢?” 绣夏神秘的笑了笑,“不是还有一个失踪了的吗!” 还没等郭老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白宛卿就走了出来。 “福晋,带回来了。”绣夏道 “明天找块儿地方,将人葬了吧!”白宛卿甚至都没有看那尸身一眼。 “这难道是……”郭老想起师爷来时所说的话,心中有了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猜想。 “对,这就是县令的尸身。”白宛卿为郭老解了惑。 “那日他去狱中,想要将我灭口。所以我也就借势将他灭了口。”白宛卿说起这些,语气中的平淡就像是在讨论昨天吃了什么一样。 “至于为什么县令变成了海公子,那是因为倾安会些障眼法。”倾安的本领若是解释起来,那是相当的麻烦,白宛卿就言简意赅的用障眼法解释了。 就在郭老满脸的不解,到底是怎么样的障眼法能让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而且还看不出破绽的时候,府上的小厮来报,说是六安城内负责管理商政的官员来了。 郭老也只好暂时收起来自己的疑惑,和小厮去了前院。 “郭老。”来人将自己放的很低,一副求人的姿态。 “不知大人来此,所为何事?”郭老倒也没有托大。 “郭老,六安城中的大景商人还在集体休市呢!有关于海公子的事情我也听到了一些,只不过人死不能复生,咱们还是要尽可能的化干戈为玉帛才是。” 经来人这么一提,郭老这才想起休市一事。实在是白宛卿给他带来的震惊太多了。 “自然了,在这件事情当中,咱们双方都是有错处的。不管怎么说,你们大景的商人确实死在了六安城的牢狱之中。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可以免收所有大景商人一成的税赋,您觉得可好?” 郭老没有说话,脸上一副特别不满的样子。商人逐利,这种谈判,都是会先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线的。 “这样吧!我做一次主,免了大景商人半年的税赋可行?” “大人既然有如此的诚意,那老夫也见好就收了。大人放心,明天一早,所有的商铺就会正常开张。” “那就多谢郭老您了。” 送走了来人,郭老又将大景的所有商人全都集中在了一起。 “自古民不和官斗,咱们如今能得到这样的结果也算是为海公子挣了一口气。大家明天正好开铺就好了,不过大家要记得,咱们的利益是海公子用自己的性命争取来的。” 送走了大景的商人,郭老总算是回过了神。什么障眼法不障眼法的,该知道的事情自己知道,不该知道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 “缇慕公主的婚事后日就会举行但是,并不会公开举办。所有到场的人,手上必须各自佩戴一枚玉佩。”郭老将自己重金换来的玉佩交给了白宛卿。 白宛卿将玉佩递给了绣夏,将自己画好的人像拿给了郭老。“郭老,您可曾见过这个人?” 画像上,是仲阳。 仲阳也是很久没有消息了,据倾安所说,他八成是被抓住了。 郭老盯着画像看了半天,“这个人看起来但是有些面熟,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我再去问问其他人,若是有答复了,再来告诉您。” “那就多谢郭老了。” …… 转眼,便到了缇慕婚宴的日子。 白宛卿得知,六安的百姓都视缇慕为六安的英雄。本来六安君主还想让缇慕继续帮他开疆拓土的,可是六安的百姓却不同意,他们说公主为这个国家已经做得足够多了,也是时候该过自己的生活了。 六安的百姓集体在皇城门口请愿了两天,皇室才同意了百姓们的请求。 可是皇室说是为公主择婿,但是从驸马人选到婚宴全都是不公开的。 所以缇慕婚宴这天,城中的百姓全都聚在了公主府门前。 第314章 驸马爷的身份 白宛卿他们几人是提早出发的,尽管如此,等他们到公主府的时候,还是直接被百姓们堵在了外面。 缇慕公主在大景的时候和他们关系也算是不错的,且顾启钺是为了帮她才失踪的,白宛卿想着缇慕怎么也能告诉她一些内情。 眼看着就要到吉时了,白宛卿他们还在外面进不去,要是错过了这场婚宴,那以后再想见缇慕可就难上加难了。 “福晋,不行让大憨带您闯进去吧!”绣夏强撑着身体,不让周围的百姓挤到白宛卿。 “不行,六安的情况咱们还没摸清,实在是不能再贸然行事了。咱们是来打听消息的实在不能太过张扬。” 又在人群中被挤了一会儿,公主府的府门开了,里面走出了一个华服的婢女。 “各位,你们的好意缇慕公主已经知道了。可是你们这样将公主府围的水泄不通,前来道喜的宾客也都进不来,这可是公主一辈子的大喜事,难道诸位就是这样报答咱们六安的英雄的吗?” 这个婢女看起来很有气势,她话一说完,躁动的人群果然安静了不少。 “半竹姑娘,我们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公主的婚事全程都隐瞒了,也不知道这婚事是真是假,甚至都不知道成婚的是不是缇慕公主。” “就是了,公主殿下为了咱们六安付出了多少我们百姓都知道。若是再让她为了六安牺牲自己,那我们这些男人岂不是太过丢脸了?现在女人身后的男人还能算是男人吗?,” “你们只要让我们见到成婚的真是缇慕公主,再让我们见到驸马,我们依然就会散了。” …… 人群中你一句我一句,全都是担心六安皇室亏待了缇慕的话。这些百姓倒是真心为缇慕着想的。 那个被叫做半竹的姑娘和身边的人低语了一会儿,然后就转身向里面走去。 半竹这一走,人群又开始喧闹起来了。 “大家别着急,半竹姑娘是进去问了,过一会儿就能出来给大家答复了,大家还请稍安勿躁。” 又过了一会儿,府门再次打开,蒙着盖头的缇慕公主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公主殿下。” 眼见缇慕走了出来了,刚刚还很是不满的人群立马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 白宛卿他们几个本来没想跪下的,可是却被身边的六安百姓拉着跪在了地上。 “各位百姓,你们为缇慕所做的,缇慕都知道,也非常感谢诸位。但是今天是本宫大喜的日子,还请诸位能暂时散开。” “公主,驸马呢?让驸马出来让我们看看,能不能配得上你。”也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这么一声。 “驸马的身份有些特殊,不过确实是本宫亲自选的,是本宫极其满意的人。等本宫和驸马行完礼,在六安城中巡游一圈可好?到时候定让诸位看清驸马的样子。马上就到吉时了,大家还是先各自回家吧!” 缇慕的话音一落,原本围着的百姓就开始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眼见府门前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侍女又给缇慕害上了红盖头,扶着她转身走了进去。 百姓们刚一散开,府门站着的迎客小厮喊道:“吉时到,宾客入府。” 然后白宛卿他们就递上了证明身份的玉佩,随着前来道贺的人走了进去。 每位宾客都有小厮在前面引路,根本就不给你探寻公主府的机会。 小厮将白宛卿和绣夏带到了女眷的席上,立马就有一个丫鬟站在了白宛卿的身后。 她们这桌一共有四位女眷,每人都带了一个侍女,加上公主府的侍女们,一共十二个人。 女眷一共有六桌,男宾客有十桌。白宛卿她们这桌位置很是靠后,视野也不是很好。 而且这场面属实有些怪异,每桌都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尴尬的只能相互看看,然后在抻着脖子热闹。 “驸马到。”随着一声尖细的喊声,一个身穿红袍、头戴簪花的男子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了出来。 白宛卿的注意力全在想着怎么接近缇慕上,按照目前的架势,似乎不太容易。刚刚她已经试过了,就算是去如厕,身后的侍女也是寸步不离的。要想和缇慕私下里见面,必须得先解决这个问题。 正想着一会儿怎么办,要不要制造一些混乱的时候,身后的绣夏故意碰了白宛卿一下。 白宛卿以为自己太过不自然了,就坐直了身子,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向了往前走的男子。 可是不看还好,这一看,白宛卿只觉得自己浑身被冻住了一般,连呼吸都好像停住了。 虽然没有看清驸马的脸,可是光从背影她也能一眼认出。 这走起路来有些跛的人,是顾启钺。 白宛卿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直愣愣的傻在了那儿。 眼看着缇慕公主就要和顾启钺行礼了,白宛卿终于反应了过来,她直接从座位上站起,冲着前方大喊:“顾启钺!” 这一声直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缇慕公主也将自己的盖头一把扯了下来。 那看起来有些痴傻的顾启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回去,突然瞳孔放大的看了一眼白宛卿,然后好像是突然发疯了一般,就要向着她这边闯。 “不好了,走水了,快跑啊!”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声。 然后白宛卿就眼睁睁的看着向她冲过来的顾启钺被人拦住了,直接昏了过去被人带走了。 白宛卿就要逆着人流向前走,可是被绣夏一把抓住了,“福晋,咱们先离开吧!” “绣夏,你看见了吗?那是顾启钺!顾启钺!” “福晋,我看见了,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既然知道了王爷的下落,先回去好好计划一番才是。” 绣夏推搡着白宛卿,跟着混乱的人群走了出去。 公主府已经冒起了黑烟,各家的小厮和马车在外面都已经乱成了一团,趁着混乱,大憨摸到了白宛卿和绣夏的身边,将二人带了出去。 第315章 密谋 府门之外,刚刚离开的百姓们又抱着水桶冲了回来。一时间,里面的人想要出去,外面的人想要进来,场面混乱极了。 “大憨,王爷他就在里面,你去,将他救出来。”白宛卿一把抓住了大憨,一个劲儿的将他向里面推。 大憨看了一眼绣夏,然后对着白宛卿说:“好,福晋,我这就去救王爷。” 之后就一个手刀,将白宛卿劈晕了过去。 …… 白宛卿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郭老的密室之内了。 床边围着古神农、文石浩、绣夏和倾安,看着白宛卿醒了过来,都舒了一口气。 大憨在一旁有些自责,他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才让白宛卿这么久才醒过来。 “乖乖孙媳妇,你可终于醒了,可是吓坏我们了。都怪大憨这个家伙,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古神农道。 “古外公、外公,我看见顾启钺了,大憨呢?可把顾启钺救出来了吗?”白宛卿没有理会古神农说些什么。 “宛卿,你们能平安回来就已经不容易了。你见到启钺就该默不作声,等回来咱们再看怎么救人才是。现在外面四处都是寻你们的人,咱们再想去救人可就难了。”文石浩语气中有些抱怨。 “你这个老家伙,乖乖孙媳妇不是见到乖乖外孙太激动了吗?谁能想到乖乖外孙竟然被缇慕那个家伙恩将仇报给抓了去。她已经很好了,若是我老头子见到了乖乖外孙,当场就会把他带回来的。”古神农替白宛卿打起了不平。 “福晋,咱们刚回来,六安的官兵就封了整个六安城,眼下正在一户一户的找人呢!郭老说了,让咱们先在密室内住下,等到了晚上,他会来一起商量怎么救人。”绣夏将目前的状况和白宛卿简单说了下。 白宛卿一想到自己刚刚见到的画面心里就特别的难受。倒不是担心别的,她只怕自己的梦全都变成现实,想起那个顾启钺浑身鲜血的噩梦,她就浑身冷战。 绣夏给白宛卿又披上了一层外衣,“福晋,钺王他定是有苦衷的。” 白宛卿握住了绣夏的手,示意她自己没事儿,也并没有这样想。顾启钺她还是相信的,而且他的状态一看就是有问题的,肯定是缇慕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逼迫他的。 在大景的日子还没看出缇慕有这样的心机,一想到自己还曾经替她担心,白宛卿就觉得自己是那样的蠢。 “绣夏,我有些饿了。” “福晋,这儿只有些糕点和水果。”绣夏将一盘子糕点端到了白宛卿面前。 白宛卿拿了一个在手中,细细的吃了起来,“大家也都吃些吧!总得先填饱肚子才好想怎么去救人。” 大家本来都是没有胃口的,一听白宛卿这话,也都各自拿了一块儿糕点。 古神农一边儿吃一边恶狠狠的道,“六安这群狗娘养的,等咱们将乖乖外孙救下来,老头子我定要给他们下些断子绝孙药,让他们这群人活着,就是祸患。” “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文石浩叨咕了一句,自己的功力最多只恢复了五成,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救人。 他们现在只有六个人,就算是加上郭老和杨掌柜也远不是六安皇室的对手。 若是白宛卿不喊上那么一声,他们但还可以突袭,可是现在已经打草惊蛇,失去了先机。 本来就力量不对等,眼下又不能以奇致胜,每个人都知道,他们若是想救出顾启钺,那定是难上加难的。 就在众人各有所思的时候,密室的石门从外面被打开了。大憨首先反应了过来,将众人护在了身后。 见到来人是郭老和杨掌柜,大憨才收敛了身上的气息。 “诸位,让你们躲在这儿,实在是委屈各位了。” “郭老,您太客气了。外面的封禁撤了吗?”倾安道。 “没有,官兵们还在一家一家的搜,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且得闹腾上两天呢!” “那杨掌柜,您是怎么过来的,不会引起怀疑吗?”白宛卿看着杨掌柜道。 “福晋放心,我是在封禁的时候就被封在了郭兄的府上,我说要回自己的铺子去,是那群官兵们不让。” “两位,你们可有办法送信给大景?”白宛卿也没有多说什么。 “福晋,您这是?”郭老一脸的不解。 “您二位也都知道了吧?我看见顾启钺了。眼下我们不管是人数还是先机都不占优势。且缇慕公主既然能强迫顾启钺和她成婚,定是用了些非常手段的。现在若是想将顾启钺救出来,也就只能向我父兄求助了。”白宛卿终于恢复了冷静。 然后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两位,不知公主府的火灭了没有?” “根本就没什么事儿,走水的地方是公主府给客人更衣专门准备的偏房。一间屋子都没烧起来,就被赶到的百姓也扑灭了。”杨掌柜将自己得到消息说出来。 “那就是了,我也认为这场所谓的失水,是有人在暗中帮助我。若不是他那一嗓子,我此刻想必应该在六安的牢房之内了。” 白宛卿尽量稳住了自己,眼下只有先冷静下来,才能尽快救出顾启钺。 “郭老,您这玉佩是怎么得来的?顺着玉佩可会找到您身上?” “福晋不必担心,若是有人上门来问,我便说那玉佩早就丢了。到时候再多塞上一些银钱,也就无事了。 您刚刚说要向国公爷他们求助是……” “倒不用您派人去大景,我不是带了一些鸽子吗?它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只需将我的书信绑在它们腿上,它们就能飞到大景了。您二位选一些深色的,三更时辰放飞,以免被人截了去。 眼下,若是想将顾启钺救出来,得多叫些人才是。我过会儿给父兄写上一封书信,让他们尽可能的多带着人马来六安,我倒是要看看,他六安能不能控制住万千的将士!” 白宛卿声音平静,但是语气中的肃杀之意让人浑身汗毛立起。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白宛卿不亏是将门之女。 第316章 公主府地图 “您可想好了吗?这可不是小事儿。不如等封禁撤了,我先打听清楚再说……” “郭老,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从大景到六安本就是很长一段路程,若是等您查清楚消息,那又耽误了些时日。 所以还是拜托您今夜就将书信发出吧!另外,我打算今晚夜探公主府。等外面安静些,还麻烦您来告知一声,再帮忙准备一套夜行衣。” “什么?您要夜探公主府?”白宛卿的话惊呆了众人。 “这可使不得啊!宛卿,现在街上封的那么严,你出去都费劲,又怎么能去夜探公主府呢?”说这话的是文石浩。 文石浩一直都很少说话,听见白宛卿的话也是忍不住开口了。白宛卿这不就是送人头吗?担心顾启钺也不能这样鲁莽啊! “外公,正是因为外面查的严,公主府的侍卫相应的就会松很多,他们一定不会想到咱们会夜探公主府。” “可是,福晋,就算是他们没有想到,那日常的守卫也都是在的。以您的功夫,怕不是还没等进去就让人发现了。”绣夏也顾不得白宛卿的面子,只想尽快打消她这个想法。 “福晋,绣夏说的对,就让我去吧!”倾安开了口。 “你?还是我去吧!”大憨沉着嗓子道。 “对,就让大憨去。宛卿说的对,今晚公主府一定不会特意严加设防的。我们几个之中,若是老文头没受伤就让他去了,现在他是不行了。 剩下的,也就数大憨的功夫最好,就让他去吧!”古神农分析道。 “可是,古外公,我想自己去看看……” “等咱们把顾启钺救出来,你想怎么看都行。就这么定了,让大憨去。”古神农直接敲定了主意。 “郭老,还麻烦您帮我准备一套夜行衣。”大憨向着郭老拱手。 郭老的眼神一直盯在了文石浩的身上,听到大憨的话,才回过神来:“什么?你说什么?” “你这娃子,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一点儿也不稳重?”说话的是古神农。 郭老的年纪看起来比白正德还要小一点,也就只有古神农能叫他娃子。 “让你去给大憨准备一套夜行衣。”古神农丝毫没有寄人篱下该有的收敛,反而比主人更加有气势。 关键是没有任何人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好,好。”郭老连说了两个好,然后便和杨掌柜一起退了出去。 都已经走到了密室门口了,郭老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转过了身。 “怎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古神农皱着眉头看着郭老,想着要不要给他开些药。 “老前辈,晚辈有一事想请教。”郭老踌躇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别前辈,晚辈的,有什么你说就是了。”古神农向着他摆了摆手。 “这位、这位前辈是……”郭老看着文石浩,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啊!他叫文石浩。” “可是矢剑宗宗主文老前辈?”郭老的脸上说不清是激动还是兴奋,总之脸上的表情有些抽搐。 郭老还是个热血青年的时候,正值矢剑宗名声大盛的时候,当时江湖上全是文石浩的传说,所有人都以成为矢剑宗弟子为荣耀。郭老也带着一腔热血,去了矢剑宗,想拜文石浩为师。 可是他根本就不是练功的料,一件试了几次,连守山法阵都没有进去,更别说见到文石浩本人了。 后来在六安混出名堂,郭老也去过矢剑宗,尽管宗门已经破落,但是带着数位高手的他还是没能破了守山法阵。 还是刚刚听古神农叫老文头,他才越看越觉得这个‘文老头’有可能就是文石浩。 “对啊,就是他,怎么了?”古神农看着面前激动的溢于言表的郭老,“怎么,你和他有仇吗?” “没有,没有。”郭老一边看着文石浩,一边往外走,脚下一个没留意,险些摔倒。 等密室的门再度关上。 “咱们是不是要准备逃跑了?我看那个叫郭老的,感觉有些不对。老文头,你不是挖了人家祖坟吧?” 文石浩瞪了古神农一眼,没有搭理他,继续开始暗中调动自己的内力。 过了也不知道多久,密室的石门再一次打开了,郭老一个人走了进来。 他手中端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盘子糕点、一套夜行衣和一张地图。 “这是公主府的地图……” “你既然有这个,怎么没有早些拿出来?”大憨有些抱怨。 “实在不是我不拿出来,这张地图,我也是今天才得到的。”郭老解释道。 “这张地图的主人是你们刚回来以后找到我的,他甚是怪异,也没说要卖多少钱,只是说要在我这儿寄卖五天。 五天之内,若是有人需要就卖出去,多少钱都可以,买得的银钱一半给我当作费用,另一半,五天之后他过来取。若是图没有卖出去,他就五天之后来取图。 只不过,这张图上面的标注的并没有一一证实过,所以咱们最多也就只能参考。 但就算是参考,心里多少也能有个准备,所以我就带过来了。” “郭老,您可看清那人的样子了吗?” 白宛卿感觉有些怪异,怎么他们这边刚想去夜探公主府,就有人提前送上来地图呢? “那人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只露了两只眼睛在外面。” 白宛卿将地图收了起来,“多谢郭老,外面的官兵可都撤走了吗?” “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们,官兵们已经在外面开始巡逻了。看架势,今天一整夜都不会离开了,要不?明天再……” 众人的眼光全都看向了大憨。 “不妨事儿,几个巡逻的小兵也还是能搞定的。大憨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既然如此,那还是今晚吧!省得夜长梦多,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眼见正事说完了,古神农走了过来,拿了一块儿糕点放进来自己的嘴里,然后又将整整一盘端给了文石浩:“老家伙,你爱吃的。” 第317章 夜探公主府 街上最开始巡逻的,是一队人马,到了后来,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只有这样几班倒,才能让他们都能休息一会儿,睡上几个时辰的觉。毕竟,明天是不是继续戒严,谁都不知道呢! 全城戒严,就连更夫的梆子声也听不到,眼看着刻尺上的刻度一点点上升,就要到三更时分了。 “大憨,你今天晚上找不找得到王爷不重要,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今天找不到,多探几次也就是了。”白宛卿嘱咐大憨道。 大憨没有看着白宛卿,而是目光坚定的看着前方,“我一定会将王爷带回来的。” “大憨,你忘了王爷离开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了吗?”倾安开口了。 “王爷让大憨听福晋的话。”大憨像犯错的孩子一般低下了头。 “既然是听我的话,那你就要记住了,不管能不能找到王爷,都不能轻举妄动,一切等你回来,咱们再从长计议。” “福晋放心,大憨知道了。” 看着大憨走出去的身影,白宛卿还是有些担心,大憨这脑子时不时的就不太好使,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记住白宛卿的话。 “乖乖孙媳妇,你放心,大憨这孩子,虽然有时候脑子不好,但是只要他答应了的,定是回遵守的。” 古神农看出了白宛卿的担心,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 大街之上。 两个刚换班儿的官兵并排走在路上。 “扑棱棱” “谁?”拿着灯笼的官兵一脸的警觉。 “不就是鸟儿扇动翅膀的声音吗?能有谁?”他身边抱着刀的士兵眼神迷离,似乎还没有彻底醒过来。 “三更半夜的,怎么会有鸟儿飞呢?谁?”提着灯笼的士兵又道。 这下另一个士兵也瞪大了眼睛,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喵。” 一声猫叫让旁边的士兵舒了一口气,“你这一天天的,能不能别总疑神疑鬼的。不就是觅食的猫儿吓飞了鸟儿吗?这三更半夜的,整个六安城都戒严了除了我们,还能有谁呢?”没拿灯笼的士兵抱怨道。 提着灯笼的士兵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两个人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他们抱怨的时候,身后有一个影子一闪而过。 …… 公主府在六安城的中心,大憨一路上倒是没遇到什么阻碍。 果真如白宛卿料想的一样,整个公主府也就只有前后门有几个守卫,而且看样子,应该没有一个是高手。 大憨按照地图上的标注,来到了正厅,就是白天办婚宴的地方。 里面的桌子虽然都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但是红色的绸子还没有撤下,应该是没来错地方。 大憨接着又把图上标注的寝殿、书房等地方逛了逛,没有发现一丁点儿顾启钺的踪迹。 按照地图上的标注,整个公主府有大概二百间的屋子,若是将这些屋子全都走上一遍,是天亮都完不了的。 大憨挠了挠脑袋,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就当他打算一间一间全都逛个遍的时候,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子里面出来了一个人。 他看起来有些着急,一路小跑着去了另一间屋子。 隔着屋顶上的瓦,大憨看到屋子里面有一个小厮。 “你知道自己去了多长时间吗?”屋里的那个小厮有些生气。“公主让我们两个守着的,若是发生了什么,你能担待的起吗?” 后来的那个小厮陪着笑脸道,“不好意思哈,实在是肚子有些不舒服。”说着他向着另一个小厮手里塞了些什么。 然后刚刚还板着脸的小厮立马就换上了笑脸,“你还是尽快讨一副药吃吧!我这儿还好说,要是让主子知道了,那就糟了。” “是,是。” 大憨正打算离开,从头开始找人,就听后进去的小厮道,“你说公主殿下看上他什么了呢?不就是长得好看一些吗?可是他自打来了公主府就一直冷着一张脸,现如今即便是傻了,也还是那样。我看他不应该叫冷面阎罗,叫傻子还差不多。” 顺着小厮的目光,大憨这才注意到,床榻之上,还坐了一个人,那人就是他要找的顾启钺。 此时顾启钺眼光呆滞,手脚全被软绳绑着,口中也塞了上好的丝绸。看样子,应该是害怕他伤了自己。 “就是,缇慕公主那样一个美人,有多少人都想成为她的裙下之臣呢?可他呢?偏偏不愿意。 要说是当初的他也就算了,怎么说都是大景的钺王。可现如今,他武功尽失,成了一个痴傻的废人,还有什么看不上公主的呢? 不过要说他也是真的够厉害的,变成了一个傻子还能做到这种地步,还真是没听说谁能扛过‘幻梦’的。” …… 两个小厮又抱怨了一会儿,大憨趁着这个空档,将这个公主府大概扫了一遍。 他并没有觉察到府内有什么高手坐镇,等他再次回到屋顶上,准备动手救下顾启钺的时候。 就听两个小厮道,“还是咱们公主有面子,六安第一高手都能请来坐镇。” “可不是嘛!那老家伙耳朵听不见声音都能位列六安第一高手,若是让他听见声音,估计全天下都没有他的对手。你说他是怎么练成的呢?” …… 后面的话大憨没有听清,他吸了一口凉气,还好自己刚刚没动手。 六安的第一高手,他是听过的。 ‘龙四’。 仇家都称他为聋子,早些年根本就没有人叫他聋子,因为所有的仇家全都被他杀死了。 这些年,龙四年纪大了,好像看破了一切,有洗手归隐的想法了。凡是不主动对他下杀手的,他都会留对方一条性命。 大憨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对上龙四,是没有一点儿胜算的。 虽然那两个小厮没说有什么办法能够唤醒沉睡的龙四,但是大憨确信,自己若是动手救人,应该就不会走出公主府了。 看着屋内的顾启钺,大憨叹了一口气,在地图上标注了这间屋子,他又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反观屋内的小厮,感应到大憨的离去,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318章 小厮仲阳 原来后进来的小厮不是别人,正是仲阳。 那日仲阳和倾安分开之后,几经周折,终于在缇慕的公主府找到了顾启钺。可是当时的顾启钺已经武功尽失,认不得人了。 就在他们要带着顾启钺离开的时候,被龙四拦住了去路。 一行数人,全都被龙四结果了性命。只有仲阳,因为离开了一小会儿,前去探路,才活了下来。 看着带着顾启钺离开的龙四,仲阳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他很想冲出去救下顾启钺。 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行。若是现在他冲出去,不死也得没了半条命,他若是死了,也就没人能保护顾启钺了。 他们这次来六安,想着很快就能了事回大景的,所以轻装简行,信鸽之类的都没有带。 仲阳费尽心思,回想着倾安的手法,伪装了自己的样子,成了公主府上的一个小厮。 几番打听,仲阳才知道,什么六安内乱,根本就是演给顾启钺的戏码。 顾启钺和铁砂刚一进皇城就被人给围住了,铁砂想护着顾启钺突围,可是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 顾启钺以自费武功为代价保住了铁砂的性命。 六安的皇室本是想要了结顾启钺的命的,可是缇慕公主以‘还会帮着皇室开疆拓土’为代价,救下了顾启钺。 而缇慕,也是有目的的。她为了能够嫁给顾启钺,给他服用了一种名为‘幻梦’的药。服下此药的人,就会产生幻觉,眼中看见人和物都会变成施术者口中描述的样子。 铁砂为了帮顾启钺找解药,误服了其他药物,如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仲阳就伪装成了小厮,一直在旁策应,照顾两人。 白宛卿他们参加婚宴的时候,在外面放火的是他;给郭老送去公主府地图的是他;引着大憨找到顾启钺的也还是他。 看着躺在榻上的顾启钺,仲阳满眼的心疼,那样一个天之骄子,如今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这么多年,仲阳对待顾启钺的感情很是复杂,一定程度上,他甚至将他看成了自己的孩子。 好在白宛卿他们来了,也不知道她带了多少人,不过只要能和他们接上头,就有希望了。 龙四武功虽高,但是毕竟耳朵是听不到声音的,到时候只要让文石浩过来,即便是战胜不了龙四,和他打个平手也是没问题的。 他在公主府的这些日子中,虽然一直也没能找到‘幻梦’的解药,但是多少也是对这种药物有了一定的了解了。只要回到矢剑宗和古神农研究些时日,制出解药只是时间问题。 仲阳他不知道的是,古神农和文石浩都已经在六安了,不过文石浩功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 看着大憨一直没回来,众人都有些着急,杨掌柜主动请缨前去打探消息。他趁着夜色,摸了出来,打算去公主府策应一下大憨。 还没等他走出多远,“啪,”杨掌柜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转身就要向那人攻击。 “是我。”大憨压低了嗓音,卸下了杨掌柜的攻击,“你怎么出来了?” “见你一直没回来,大家还以为你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便出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谁?”街上巡逻的士兵有所警觉了,可是等他们找过去的时候,大憨和杨掌柜早已经离开了。 他们回到郭府的时候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 郭老一直在院中等候二人,一见他们回来就立马将两人带到了密室之中。 “大憨,你见到王爷他们了吗?” “没被人发现你的踪迹吧?” 绣夏和倾安一人一句,弄得大憨不知道先回答谁更好。 “你们两个别着急,让他先喘口气。”古神农扔了一个药丸给大憨,能够尽快恢复体力。 就着茶水,大憨将药丸吞了下去,喘了两口气。 “福晋,我找到王爷了。”他看着白宛卿道。 “他还好吗?” 白宛卿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平静下来,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的心正在砰砰砰跳个不停。 今天白天看见顾启钺的时候,她就觉得他有些不对,而且,白宛卿相信,正常状态下的顾启钺,是绝对不会和缇慕成婚的。 “王爷他,不是很好……” 大憨将自己看见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 “龙四?”文石浩没想到龙四竟然会被六安的皇室驱使,还在缇慕的公主府中坐镇。 “当初的药还是给他下轻了,要是再有机会,我一定直接把他毒死。”古神农恶狠狠的道。 说起来,龙四和古神农、文石浩还是老相识。 龙四耳朵听不见就是拜古神农所赐。 但也正是因为龙四的耳朵听不见了,但让他更加的纯粹了,专心将武功练到了极致,这才成了六安第一高手。 “老文头,当初你就应该直接将他打死了事。” “你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对付他才是。” 当年龙四成为了高手以后,找到了矢剑宗寻仇古神农,还是文石浩将他击退了。 可是如今文石浩的功力还没恢复至原来的六成,估计很难再战胜龙四了。 现在看来,即便是他们知道了顾启钺的位置,也是没法救出人的。 众人谁都没有说话,龙四的出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现在只能等着白家父子带兵前来破局了。 还好,已经将信鸽放了出去。 “大憨,你可看清了那小厮的样貌?” 白宛卿从白天顺利离开公主府开始,就一直有疑问,总觉得是有人在暗中帮助他们。 听大憨的话,若不是那个小厮,他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顾启钺的踪迹。 可是,这太过巧合了。小厮说得话就好像知道有人在偷听,故意说给大憨的一样。 大憨挠了挠脑袋,“这个,我没注意。” “也罢,也许是我多心了。” “不对,不是你多心。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文石浩有些严肃,“不知道背后人是想引君入瓮,将咱们一网打尽,还是特意帮助咱们的。” 文石浩也有些看不清,按理说,此人应该是想要帮着他们的,可若是他们的人,应该早就主动联系了。 “送地图的那个人不是说五日后会再来吗?到时候咱们看看来人是谁再说吧!” 众人全都默认了,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那还拜托两位在外面周旋,若是有什么新动向麻烦尽快告知。” “福晋放心。”郭老和杨掌柜说着就要往外走。 “等等。”古神农叫住了正欲出门的二人,“你们等等。” 他径直来到书桌前,拿起笔,刷刷刷在纸上写了一堆草药的名字,还在后面都做了标记。 “我列的这些药,等解封的时候尽快配齐。千万记住,多派几个人,每家药店只买一种药。若是店家问起用途来,就按照我单子上写的说。” 第319章 六安的局势 郭老接过了纸,低头看了一眼,“好,”然后边将纸塞进了怀里。 “你这老家伙,都不知道那个‘幻梦’是个什么症状,就能配置解药吗?”文石浩有些着急,一直以来,他对这个外孙都太过严厉了。 “你不懂,我总能配制一些减轻毒性的解药。到时候给乖乖外孙服下,也能让他好控制一些,乖乖和咱们走。” 古神农难得的没有和文石浩抬杠,而是开始静下心来,在脑海里搜寻看过的那些医书,想着哪种解毒丸更加对症。 …… 六安城封了两日,最终还是以一无所获告终。 不过城中的戒严虽是解了,公主府的守卫却更加严了。甚至城中有不少百姓,自发的来到公主府周围轮岗,就怕再有人来放火。 缇慕不是皇室血脉,皇室中人知道,可是百姓却不知道。他们俨然将她当成了未来的皇位继承人一样拥戴。 六安的皇位继承首先要上一任皇帝点头,但是起主要作用的还是百姓们。百姓们选谁当下一任皇帝,谁就是下一任皇帝。 缇慕虽然是女儿身,但是在六安的历史上,还没有谁如此得百姓的拥戴呢!这自然就让真正的皇位继承人着急了。 缇慕没回来之前,六安朝堂有两大势力相互掣肘。 一个是以皇太子为首的保皇党,另一个就是以皇贵妃为首的秘术派。 保皇党不用说,就是世代拥护皇家太子上位。 皇贵妃出身皇室的秘术派,是六安最神秘的力量。她名下有两个皇子,最得皇上宠爱。 缇慕服的药,就是他们的杰作。 眼看被自己的傀儡占尽了风头,他们自然是不高兴的,但是他们也无可奈何。 要知道秘术虽然功效甚佳,唯一的问题就是只能针对少数群体,毕竟用来炼制秘药的都是十分难得的药材,若是人数众多,即便是皇室也是开销不起的。 原本他们想着直接结果了缇慕性命的,可是没想到缇慕在百姓心中竟然已经占据了如此重要的地位,面对团结一心的百姓,就连他们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贵妃娘娘,你们秘术派可是真厉害,不光掏空了父皇的身子,还让自己的傀儡抢了风头,还真是助人为乐,无私奉献啊!”皇太子杉利语气中尽是不满。 六安皇宫,一处不起眼的殿中。 皇太子杉利和皇贵妃安迩正在密谋。 “本宫来赴约,可不是想听你这样冷嘲热讽的。若是太子殿下只想承口舌之快,那还是快快回去吧!您若是再多待一会儿,本宫可不一定能忍住不对你动手。”皇贵妃斜倪着太子,语气中是掩盖不住的威胁。 眼下杉利还不是皇帝,总要让他知道她们秘术派的厉害。 “麻烦是你们闯下的,难不成连说都不能让人说吗?”太子杉利声音明显小了几分。 其实和秘术派的人对上,他是不占优势的。 虽然杉利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可是他也不敢和秘术派弄得太僵,最起码在没找到同样厉害的代替品之前,他还得恭恭敬敬的,因为日后若是他成了帝王,还得依赖秘术派的人壮大自己的国家,控制朝臣。 原本杉利手中最有力的筹码就是百姓的人心,可如今让缇慕不费吹灰之力的夺了去,他怎么能甘心。 “不错,事情虽是我们惹下来的,但是出发点也是为了六安。若是没有我们秘术一派,六安能有现如今的疆土?你若是不着急除掉缇慕,我们也是无所谓的。咱们就当没有见过,各自离开就是了。” “贵妃娘娘,您就别和儿臣一般见识了。”还是太子先软了下来,“咱们还是先除掉共同的敌人,然后再各自为政吧!” …… 公主府内。 缇慕看着眼睛木然的顾启钺,“怎么?驸马还是没有吃任何东西吗?” 自从三日前白宛卿在婚宴上喊了一句,顾启钺就疯了。 他总是想往外跑,被绑住了身体以后就开绝食。任凭他们怎么说,‘幻梦’似乎再也不起任何作用了。 “回禀公主,驸马爷这些天一直这样,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和他说话他也不答,就连口水他也不喝,若是这样下去……” “你们这些废物,他不吃不喝,你们不知道扒开他的嘴,给他塞进去吗?”缇慕有些烦躁。 “公主,驸马爷他之前怎么说也是战场上的将军,眼下虽然武功尽失,可是也不是一般人能……” “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总之从今日开始,若是驸马一顿不吃饭,你们便两顿不许吃饭;他若是一日不喝水,你们就两日不许喝水。” 扔下这句话,缇慕又柔情似水地看了一眼顾启钺,带着贴身的宫女走了出去。 在婚宴之前的那段时间,顾启钺对她是特别的好的,虽然是因为用了‘幻梦’,让他将自己看成了白宛卿的缘故。 她在大景的时候,就一直羡慕顾启钺和白宛卿的爱情,在经历过了之后,就更加痴迷了。 “他们还是没有找到原因吗?为什么‘幻梦’会突然间无效了?” “回禀公主,没有。” “那就没有比‘幻梦’更厉害的药了吗?不管要多少银钱,本宫都要。” 现在的缇慕宁愿放弃复仇,放弃一切,也想回到没举报婚宴之前的日子,哪怕一辈子都生活在欺骗当中,她也不在乎。 第320章 疯狂的缇慕 早知道会这样,她还举办婚宴做什么? “公主,‘幻梦’已经是最厉害的了。”丫鬟看着缇慕不悦的脸,声音越来越小。 “废物,都是废物!”缇慕越发的生气了,与前些日子的温柔模样简直判若两人。“白宛卿呢?也没有消息吗?” 缇慕认为是白宛卿的出现害得自己落到了如今的境地,若是没有她在婚宴上喊的那一句,现在,顾启钺和她早已经双宿双飞了。 “公主,全城都已经搜遍了,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想必是他们已经离开了吧。” 缇慕瞪了丫鬟一眼,“你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顾启钺在这儿,白宛卿能去哪儿?去告诉他们,再搜一遍,每家每户、每个角落都要翻上一遍,还有密室,说不准他们就是藏在哪家的密室之中。” 丫鬟没有说话,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能把六安城翻上一遍都是看着全城百姓的面子,缇慕又不是六安真正的公主,谁又会因为她再翻一遍呢?她所说的什么密室,更是天方夜谭,既然是密室,谁又能暴露给外人呢?难不成让士兵们将六安城所有的宅子都推倒找人吗? “说话啊!听到了吗?” “是。”丫鬟知道,自己若是不回应,今天是少不了一顿打的。 “你先下去吧!我自己待一会儿。”得到了满意答案的缇慕心情好了一些。 “是。”这一次丫鬟的回答特别及时,说完也不等缇慕再说些什么,直接脚底抹油走了。 缇慕一个人七拐八拐走到了公主府的后院门房。 里面早有一个人在等她。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公主,都准备好了,五日后的子时,有人会在城门外接应。不过,外面的这些百姓,可怎么办呢?他们若是一直在,您就没办法出去了。”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会处理好,你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够了。” 缇慕想做个假象,一个被逼无奈背井离乡的假象。一个六安皇室还是逼着她用自己的身体去换疆土的假象。 她想通过这种方式让百姓直接将她推上皇位,若是能如此,不管是什么报仇、还是秘术派,所有人都将是她的掌中之物。 有了权利的她说不准还会接触到现在接触不到的、更厉害的药物,也就能更好的控制顾启钺了。 想到这里,缇慕绝美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志在必得的微笑。 黑暗中,躲在角落的仲阳看着缇慕离开的方向握紧了拳头。 再过一天,就到了和郭老约定的日子,刚刚他只听了个大概,但是不知道这疯女人五日以后要做什么。 不管怎么样,明天,他必须要弄清楚一切。 …… 古神农所列的那些药物,有些根本就不是常见的。好在郭老自己平日里也会备上一些药草,连着杨掌柜在江湖的朋友们处寻求帮忙,总算是凑够了草药。 杨掌柜江湖的朋友多,有一个两个见识过秘术派的药物,名曰‘蜃境’,虽然功效不及‘幻梦’,但也算是给古神农提供了方向。 在杨掌柜的帮助下,古神农制出了第一批解药,自己先尝了一下,觉得还差一点儿意思。 “师傅,怎么,不行吗?” 看着古神农那张若有所思的脸,绣夏问道。 “这药治疗‘蜃境’倒是能行,只不过要治疗那‘幻梦’应该就不行了。能控制住启钺那个孩子,这药效一定是极为凶险的,眼下光凭想象,我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再添这什么进去。” 古神农摇了摇头,“老夫自诩读遍了天下医术,没想到在矢剑山待了数年,这外面的世界发展的如此之快。幻术向来是辅助医者治疗所用,给病人积极的心里暗示。 没想到竟然有人直接将它发展成了一门秘术。这个方子已经用上了老夫毕生所学,没有见到启钺之前,老夫是制不出解药了。” “古外公,您不用过度自责,我虽不通医理,但是常言道对症下药,总得先知晓症状,才能研制解药。等我们将启钺救回来,您在研制也不迟。”白宛卿出言安慰道。 “乖乖孙媳妇儿,你说得对,等乖乖外孙回来,老夫定能给他解毒的。老文头,你说是吧?” “这天下还有你这个老家伙解不了的毒吗?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过龙四这关吧!” “哎,乖乖孙媳妇儿,你听见没有?老文头这个家伙竟然夸我了,这么多年,老夫还是第一次从他这张狗嘴里听到句像样的话。” 他拍了拍文石浩,“老家伙,就冲着你这份信任,我老头子也定能帮乖乖外孙解毒。” 这几日,众人全都闷闷不乐的,都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帮助顾启钺从公主府逃出来。 就连古神农和文石浩这些天也罕见的没有斗嘴。 听着两个老前辈又像平常一样开起了玩笑,大家的心情也放松了很多。 …… 夜深人静的时候,白宛卿躺在床上睡不着。白天的时候收到了白家父子的回信,他们说已经白明炽和白明炯已经带着府兵亲信来六安了。 另外已经向皇上递交了奏书,到时候再由白明翊带着士兵赶来增援。让白宛卿切勿冲动行事,等他们到了之后在做打算。 还有,明天就是那个送地图过来的神秘人出现的日子,也不知道那人是何用意,是敌是友。 不仅白宛卿没有睡着,其余的人也都没有睡着。 绣夏担心着铁砂的下落;倾安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见到秀儿;古神农则担心自己不能制出解药;文石浩很是后悔自己之前那样对待顾启钺,只有大憨,想了一会儿怎么解救顾启钺,到最后还是打起了鼾声。 翌日,倾安给白宛卿和自己做了面具,二人跟着郭老去等候那个神秘人。 一直等到了下午,那个神秘人都没有现身。 第321章 和仲阳碰头 “福晋,不如您先回府休息,等那人来了,我先把人稳住,再让人去府中传信。” “没事儿,郭老,我挺得住。” 白宛卿伪装的是当铺的小厮,一上午都在外面忙着。白宛卿在国公府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姐,出嫁之后,顾启钺更是加倍的疼爱她,何曾做过这些伺候人的活计? “您放心,不管那人来是不来,晚辈都是自愿在这儿等的。” “老夫除了顾及这一点,还想着若这是个局,那福晋您岂不是危险了,这样一来,老夫可就成了罪人了。” “郭老,您多虑了,我眼下这幅模样,就算是我的父兄也都是认不出的,更别说其他人了。” 就在郭老和白宛卿说话的间隙,店中的小二上楼禀报道,“郭老,那位客人来了。” 郭老和白宛卿对视了一眼,“快,将人带上来。” 小二引着那人就上了楼,倾安伪装的小厮也端了茶水跟在了身后。 “掌柜的,客人来了。” “请进。”白宛卿走过去打开了门。 来人身着最常见的粗布衣裳,头戴了一顶农家人长戴的破旧草帽,只不过将帽檐压得很低,挡住了自己上半张脸。 “您请用茶。”跟着进来的倾安一个不小心,将茶水全都洒在了那人身上。 “哎呀,您没事儿吧!”倾安手忙脚乱的弄掉了来人的帽子,一眼就识破了眼前的这张脸是特意伪装过的。 趁着和白宛卿一起捡掉在地上茶具的机会,倾安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了白宛卿。 “不妨事儿,”那人一把捡起了地上的帽子,又戴在了头上,“掌柜的,五日前我寄卖在此的画,您可帮忙卖出去了?” “先生,我聚财当铺做得可都是正经生意,开门做生意,本该来者不拒,可是先生为何连真面目示人都不敢?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还是您寄卖的东西来路不正?” “哈哈,掌柜的,我送东西来的时候您可是什么都没说的。如今时日到了,您的这番说辞可是想将我的东西据为己有? 您也说了,既然是开门做生意,那来的都是客,您就只管做生意便是了,和客人的样貌又有什么关系呢?”此言就等于默认了郭老的话。 “先生此言差矣,老夫我对所有的客人都是开诚布公的。老夫一向认为,生意吗?就该相互信任,既然您连样貌都是掩饰的,那老夫怎么知道您不是别有用心呢? 既然先生不愿意开口,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样吧!咱们现在就报官。若是先生东西来路清白,那老夫定会给先生赔罪,然后还会给先生两倍的银钱作为补偿。如何?” 见来人没有答话,倾安就假意要出门去报官。 “倾安,等等。” 这下轮到倾安他们不安了,没想到这人竟然能认出伪装过的倾安,看来一定是对他极度熟悉之人。三个人六只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仲阳看,就怕他有什么危险举动。 白宛卿已经慢慢移到了窗户旁边,以保证若是发生什么意外,她好来得及给外面的大憨发信号。 仲阳笑了下,慢慢的撕下了假胡子和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仲阳! “仲阳哥,你还好吧?” “仲阳,竟然是你?” 白宛卿想过有可能会是仲阳,但真见到是他,是别样的欣喜。与此同时。她和倾安也都撕掉了自己脸上的伪装。 “福晋,仲阳迟迟没能前来相认,还请福晋恕罪。”仲阳单膝跪地,向白宛卿请罪。 郭老见此种情形,十分有眼力的走了出去,“几位有什么话就放心说吧!我在外面把风。” “福晋,您此次前来都带了哪些人?”仲阳也没有废话,直接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在听到古神农和文石浩也来了的时候,“那可太好了,王爷有救了!” “仲阳,文老前辈为了救我和孩子们,没了大半的武功,眼下应该是不能打败龙四了。” 仲阳一时间有些失望,若是文石浩都不能打败龙四,他不知道还有谁能将顾启钺救出来。不过,他还是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将缇慕打算四日后带着顾启钺离开的消息告诉了白宛卿。 然后又简单的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 “仲阳哥,两位老前辈就在郭府,要不然你和我们一起回去见见他们?也好将王爷的症状说一下,古老前辈研制解药正好用得上。” “福晋,倾安,我是顶了采买人的差事出的门,实在不能在外面久留,等下还需你帮我将面具重新戴好,就不能和你们一起回去了。至于王爷的症状,我早已经都记下了。”说着仲阳递过来了一张纸条。 “也好,倾安,你速速让郭老帮忙准备些材料,让仲阳尽快回去吧!”白宛卿接过了纸条。 “是。”倾安应了声就走了出去,准备一会儿给仲阳做面具的材料。 “这瓶是古外公研制的药丸,吃了能恢复体力,若是有机会喂他一颗。”白宛卿将古神农交给她的药递给了仲阳。 仲阳也没有推辞,“福晋放心,我会照顾好王爷的。” “另外,你可见到铁砂了?”白宛卿知道绣夏的心思,但就算不是为了绣夏,她也不会将铁砂一人抛下的。 “铁砂也在公主府,还好有着王爷的庇护,他们倒也是给他找了大夫,不过现在也只能靠着参汤吊着性命。 我曾暗中把过他的脉象,问题不大,只需两副药就能醒过来。只不过我实在是不敢冒险给他用药,也担心铁砂醒来以后行事鲁莽,就只是暗中照应他。 我将铁砂的症状和脉象也都记在了纸上,想必只要古前辈的一粒药丸下去,就能清醒过来,福晋不必担心。” “那就好,按照你所说的缇慕出走定会带上王爷,这对于我们来说,倒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能不能两日以后再想办法出来,到时候咱们商量一下就此机会将王爷救出来。” “好。” 倾安的手法已经相当熟练,没用多长时间就让仲阳恢复了‘原样’。 “福晋、倾安告辞了!” “你自己也小心些,千万保重!” 第322章 赠药 仲阳离开以后,白宛卿和倾安也没有重新带上面具,直接坐着郭老的马车回到了郭府。 将仲阳带来的消息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古神农就接过了白宛卿手里的纸条,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拿起笔又写了两大张纸,交给了郭老。 “缇慕野心太大了,若是等着我几位兄长前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夜长梦多。咱们倒是可以趁着他们出城的时候,将计就计救下王爷。”白宛卿征求大家的意见。 绣夏张了下嘴,但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有说。 “不过,估计缇慕应该是不会带上铁砂的,怎么救下铁砂,得好好想个办法才行。” 见大伙儿没人说话,白宛卿只当大家都同意了,又补充道。 绣夏满眼感激的看着白宛卿,眼下这种情况,即便是他们抛下铁砂也是无可厚非的。铁砂若是自己清醒,也定是不会想要拖累顾启钺的。 可是绣夏私心还抱着一丝幻想,想将铁砂一块儿救出来。 最让她感激的是,众人谁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没有人觉得冒更大的险救铁砂出来有什么不对。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放下手中的笔,古神农道,“铁砂就是因为气血拥堵,所以才没醒过来。这两天我开上几副药,将它们炼制成药丸。下次仲阳来的时候让他给铁砂带回去,只需一刻钟时间就能苏醒。 根据仲阳纸上所写,启钺似乎自己已经抵抗住了‘幻梦’的部分效力。我在原有方子的基础上再加两味醒神刺激的药,保守的说,怎么也能让启钺清醒个五六分。 只要他能认出仲阳,再和缇慕提出带上铁砂,想必缇慕也是不会拒绝的。到时候咱们就可以一起将他们救下来了。” 古神农说得倒是一个办法,听仲阳说,缇慕对顾启钺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估计就算是要她的性命,她也都不会犹豫太久的。 “只是有一事你们想过没有,不管是仲阳所说,还是咱们这些时子看在眼中的事实,这个缇慕公主在六安的百姓中颇受拥戴。这样一来,即便缇慕随身不带侍卫,那全城的百姓也够咱们受的。 想要不惊动任何人,在六安城中顺利截下缇慕的马车,将两个大活人救出,不容易做到。且若是她带上龙四一并离开呢?那又该如何是好?” 文石浩很是冷静,将所有可能得情况全都提了出来,只有提前做好所有准备,才不会措手不及。 “这个您不用担心,”杨掌柜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龙四之所以会心甘情愿的在缇慕公主府看守,全是因为在他未成名之时受过缇慕的恩惠。 他驻守公主府,是为了防止秘术派的人对缇慕下手。也就是说只要没有人动缇慕,其他不涉及缇慕安全的情况,他是不会管的。要不然大憨也不会那么轻松的从公主府回来了。 而且据我所知,他们之间的约定只限于公主府之内,要不然这些时日,缇慕也不至于一直躲在公主府不出来。所以龙四,应该是不会离开公主府的。”杨掌柜将自己打听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这样看,咱们只要谋划好动手的地点和细节就好了。”倾安有些兴奋,救顾启钺的事情总算是有眉目了。 “那各位先商讨着,我先将古前辈所要的药草准备齐全。” 因为这次时间紧,郭老就找了几个信得过的大景商人,让他们也在城中帮着采买草药,对他们只说自己想要倒卖药草。 当天下午,所有的草药就都备全了。 “这么多种类的草药,没让别人看见吧!” 铁砂的解药倒是好说,吃一次也就够了,以后好好调理就没事儿了。可是顾启钺的,古神农准备的是一个多月的药量。 从六安到大景,就需要月余的时间,若是路上再发生什么意外时间就得更长了。 “前辈放心,我让他们装在送菜的马车里运进来的。对外也只是宣称担心草药涨价,才秘密采买的。这几天,只能苦着大家吃府里现有的饭食了。” “郭老,您客气了。您全心全意帮助我们,大家只有感激的份儿。”白宛卿道。 “就是,你这个后生,我们还没感激你呢,你瞎客气什么?有的吃就行了,老夫我在山上多难吃的都吃下去了。若能救下乖乖外孙,你是功臣。 老头子我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这是我用你送进来的草药炼制的药丸,能快速恢复体力,你们两个一人一瓶吧!”说着古神农给郭老和杨掌柜一人扔了一个小瓶子过去。 “多谢前辈。”杨掌柜视若珍宝的收了起来。 古神农虽然说得不值一提,但这东西对于江湖人士来说,关键时刻可是能救命的。 “这东西对你好像是没什么用。”古神农对着郭老道,“你留个两三粒,剩下的都给他吧!”他向着杨掌柜努了努嘴。 杨掌柜听到这话,眼睛都冒光了。郭老倒是也没有迟疑,自己留了三粒,剩下的全给了他。 然后古神农又从怀中摸出来一个小瓶子,白宛卿记得,这个瓶子他好像之前拿出来过。 古神农小心翼翼的倒出了三颗药丸,顿了顿,又倒出了一颗。 “这药丸虽说不能解百毒,但是差不多的毒也能解个七七八八。当然,六安的秘术除外。这三颗给你,”他有些肉痛的递给了郭老,然后又将剩下的一颗给了杨掌柜。 这一次,二人都如获至宝的收了起来。 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们才知道眼前的老者就是名满江湖的圣手‘已故’神医古神农,据说他老人家的药,那可是千金难求。他们早就想向他讨药了,只不过碍于眼下的情形,没好意思开口。 如今他主动赠药,还是如此珍贵的,二人都是高兴极了。 “多谢前辈。” 第323章 计划提前了 倾安要了一些准备面具的材料,几人就分成了两拨儿:绣夏和文石浩帮着古神农准备丸药,白宛卿和大憨则帮着倾安准备面具。 为了尽快将一切都准备好,两拨人马只能换着休息几个小时。就连商讨救人的细节,手里的活计也都是没有停下来的。 倾安准备了缇慕的面具、顾启钺的面具、铁砂的面具,还有一些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脸,以备不时之需。 他们正干的如火如荼,就听小厮前来禀报说仲阳来了。 还没到约好的时间,仲阳怎么就来了呢?难不成是有什么突发情况? 所有人全都停了下来,面面相觑。 “郭老,你把仲阳带进来吧!” 郭老没有立刻走出去。 “郭老,您是有什么顾虑吗?”白宛卿见状问道。 “福晋,既然你问,我也就说了。这个仲阳突然就找到了府上,难道没有什么不对劲儿吗?为了保险起见,您还是在外面见他吧!若是有个万一,这间密室也能护你们周全。” 大憨听完面色就变了,刚想走上前来,就被白宛卿一个眼神喝止住了。 “郭老,我知道您是为我们好。不过仲阳是绝对不会背叛我们的,他就算是宁愿自己死也是不会出卖我们的。您尽管将他带进来就是。” 郭老看了看白宛卿,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但也还是走了出去。 他原来就被最亲近的人背叛过,所以对人任何人都会有些提防。 但是白宛卿他们执意如此,他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了。叫仲阳进来的同时,他叫小厮联系了杨掌柜,让他叫了几个江湖上的朋友做好准备,以免发生什么始料不及的状况。 仲阳一走进来就给文石浩跪下了,“老主人,仲阳看护小主子不利,还请主人责罚。” 此言一出,白宛卿立马浑身冰冷,她只觉得自己的全身好像是被冻住了一般,甚至都没有勇气开口问仲阳发生了什么事情。 文石浩也愣住了,只有古神农两步走到了仲阳面前,“你这孩子,好好说,启钺怎么了?” 这话倒是把仲阳问得愣住了,“小主人他还在公主府内,吃下了您之前给的丹药,好像清醒了不少。” “启钺没什么事儿吗?” “没有啊。” 所有人都同时松了一口气,白宛卿一个踉跄,还好被身边的绣夏扶住了。 “你这孩子,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惊心动魄的,是想吓死我们这两把老骨头吗?” “起来吧!”文石浩将仲阳扶了起来,“你提前过来,可是发生了什么吗?” “老主人,缇慕应该是要提前离开了。我感觉是她好像知道皇太子和贵妃要向她动手了,就要把计划提前了。具体的情况我还不太清楚,此番过来就是提醒你们,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差不多明天下午吧,她可能就要行动了。” “可是我们还没准备好。古外公的药丸刚开始熬制,铁砂的解药只是配制好了,连熬都没开始熬。”白宛卿道。 古神农他们已经极尽可能的在挤进度了,原本若是按照之前的时间,刚好能来得及的。没想到却出现了现在的情况。 “你能不能想办法拖上一天呢?我这边实在是赶制不出来。最快明天早上,我勉强能将那些药材熬成一锅。”古神农还是第一次这样的认真示弱。 “我倒是有办法拖上一拖,但是缇慕这几日性情不定,我也有些拿不准,万一打草惊蛇,让缇慕有所顾忌,不敢离开……” “仲阳,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文石浩略微想了一会儿,“老古头,你那些药服用下去多长时间能有效果?”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 “这样吧!仲阳,你先回去再打探些细节,我们这边尽全力赶制药,等明天午时让大憨给你送过去。对了,公主府外面的百姓可都离开了吗?” “老主人,百姓们今天上午就都走了,也不知道缇慕和他们说了什么,据公主府的门房说只三两句话,百姓们就磕着头,感恩戴德的离开了。” “那就好,百姓们离开了,咱们才好行事。” “那好,明日午时,我会在公主府后门等着,到时候大憨,你学上几声野猫叫,我也就知道你来了。我此番实在是冒险前来的,就不多做停留了,诸位,仲阳告辞!”说完仲阳就转身离开了。 郭老将白宛卿拉到了一边,“福晋,郭老不是有那种可解百毒的药丸吗?为什么不给铁砂吃上一粒?若是古前辈有其他顾虑,我倒是可以拿出一颗来。”那日古神农给他们分药丸的时候,脸上肉疼的表情肉眼可见。他觉得古神农可能舍不得给铁砂用那么好的药。 “郭老,您的好意心领了。可是若那药丸能治铁砂的病,古外公是绝对不会吝啬的。” 郭老不知道,古神农之所以会肉疼,是因为炼制这种药丸需要特别长的时间,眼下还不知道什么能回矢剑宗呢,他戴在身上的又不多,是用完一粒少一粒了。 “铁砂的病情另有不同,他本就不是中毒,只是因为一时的气血上涌才昏迷不醒的,所以得让他先理顺了这口气,若是直接服用一些解毒药,只会让铁砂的病情加重。” 白宛卿也是听那日绣夏和古神农说得,也算是现学现卖了。 “福晋,您可千万别将我的这番话告诉古老前辈,他若是一个不顺心,给我下一些药粉,我可招架不住啊!” 这些时日的相处下来,郭老基本已经摸准了古神农的脾气,他就是一个老小孩,做事情基本都只凭自己的喜好。 除非事涉白宛卿他们,否则他才不会顾及其他呢! “您放心,晚辈知道您也是好意,什么都不会说的。” “那就多谢福晋了。”郭老向着白宛卿感激的拱了拱手。 “那个后生,你拉着乖乖孙媳妇儿说什么呢?没听到仲阳的话吗?还不快过来帮忙。”古神农的声音将郭老吓了一个激灵,“哦,没什么,来了。” 说完郭老就几乎小跑的跑了过去。 “那个,古前辈,犬子和内人在岳丈大人府上,晚辈可以将他们一起叫过来帮忙。” “不用了。” 第324章 假扮缇慕 “他们虽然愚笨,但是多个人,总归是多一份力,也能早些……” “不用了,你帮我们做来这些已经够了。”文石浩打断了郭老的话,“你欠着正德的恩情,如今为了救他的女婿,做这些也算是无可厚非,就不要连累你的家人了。”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文石浩的话将郭老说得有些脸红,他之所以让夫人带着子女回到娘家,就是因为担心牵连到他们。若不是如今事发紧急,他绝对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的。 如今自己的心思被文石浩这样说出来,他觉得自己有些太不大气了。 “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这都是人之常情。”文石浩又补充道。 “前辈,我有一些过命的江湖朋友,他们也可以来帮忙。只不过他们不通医理,只能帮着做一些粗活儿。”杨掌柜又道。 “你也不用了,咱们这几个人前期的工作已经够用了,后面你们几个都指望不上,也就绣夏能帮上,人来了太多也是无用的。 而且救启钺出来,也是需要他们帮忙的,若是此时都累的没了精神,那就得不偿失了。给,将这些碾碎。”古神农头都没有抬,递了一包草药给杨掌柜。 …… 众人一会儿也没有休息,终于在午时之前将铁砂的丸药赶制了出来,又将顾启钺的汤药全都灌进了水囊之中。 “大憨,你此番去公主府可要千万谨慎些。”文石浩将大憨的外袍正了正。 “大憨…放心吧!”说完大憨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古神农顺势将一粒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就你这样,还能让我放心?这是恢复体力的,你饮上一口茶,它起效更快。” 大憨转身喝茶的时候,古神农又将一枚银针扎进了大憨的身上。 刚才还憨憨的大憨,眼神好像是瞬间清明了不少。 “诸位,大憨告辞。”然后向着众人拱了下手,他就离开了密室。 “古外公,那针是?”白宛卿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好奇。 白宛卿说出了屋内大部分人的好奇之心,他们都不太明白,若是银针能让大憨更清醒的话,为什么古神农早不给大憨扎针。 “那针能暂时封住他的经脉,让他能够短时间的清醒一些。”古神农说话的时候颇有些无奈,“只不过,这样做对他会有很大的损伤。等将针拔下来的时候,他以后头脑不清醒的时间会更长一些,扎针的时间越长,影响也就越大。” “老古头,你也不用自责,眼下也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若是大憨知道了,也是会赞成你这样做的。”文石浩是了解内情的,他拍了拍古神农的肩膀,安慰自己的老伙计。 的确,眼下事态比较紧急,而大憨又是唯一的人选,他时不时的不清醒是会坏事儿的,对他行针也实在是没办法的办法。 “我看大憨兄弟筋骨强健,不知是为何伤了脑子。我在江湖上曾经见过一个游医,他专治这种病,若是能找到他……”杨掌柜倒是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没用的,大憨他是练功走火入魔的。若是想根治,就要舍弃一身的功夫,以后也再不能练功,可他不同意,说那样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感觉到自己没有价值了,说不准他就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 文石浩叹了口气,那孩子根骨奇佳,他本是打算将他培养成自己衣钵的传承人的。 可是他太过冒进了,自己那段时间又一直沉浸在失去女儿的伤痛之中,大憨就这样走火入魔了。 “老家伙,你既然知道开导我,自己又钻什么牛角尖?每个人有自己的造化,都是你我不能左右的了的。”这下换古神农安慰文石浩了。 …… “老主人、福晋,我都打听清楚了,仲阳说今日傍晚,缇慕会躲在送酒水的马车中离开,然后城门外会有人接应。仲阳说他会想办法将车夫替换下来,和咱们里应外合救下王爷。 另外,仲阳还说,让咱们一定要准备一个一模一样的马车分散百姓们的视线。”大憨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上面是送酒水马车的式样。 “还有吗?” “没了,就这些了。” “转过身去。” “什么?” “转过身去,快!” 大憨有些不明所以,但也还是按照古神农的命令做了。 一掌下去,古神农将没入大憨身体内的银针逼了出来。 大憨的眼神立马就变了,又变成了那个能吃能睡的憨憨大憨。 “大憨困了,能睡一会儿吗?”他似乎很是疲惫。 “去睡吧!” “叫我,救王爷!”说完这话,大憨就躺在了地上,几乎是同时,就响起了鼾声。 倾安和杨掌柜走了过去,将大憨扶到了床上。 “倾安,你明日跟在大憨和文外公的身边,得到机会就将王爷和铁砂接到咱们的马车上,必要时,还要给他们带上面具。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救人,其他的不要管。” “绣夏,明天你准备接应,就不要跟着去了。” “福晋,我……” “你不会武功。” “可是,我可以自保的。” “明天那种情况实在是需要速战速决的。你就好好留在在府中,也好继续准备一些咱们路上所需的丸药。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铁砂带回来的。” “郭老,您就帮我看好绣夏吧。” “杨掌柜,您明日带着些江湖兄弟化妆成普通百姓的样子,在城门口处随机应变。” 白宛卿一一安排了个人的任务,又对着倾安说:“倾安,过会儿,你就将我扮成缇慕的样子。” “福晋,让我去吧!这里有师傅在就够了。”绣夏道。 “不行,第一,你不会武功;第二,你身量和缇慕相差太远了,到时候很容易就被人认出来了。” “可是,福晋,您可想好了要怎么脱身吗?” 扮演假缇慕是有风险的,不说其他,若是让六安百姓知道缇慕是假扮的,一人一拳就能将人打个半死。 若是让真缇慕发现了身份,那更是没有活路了。 “自然是想好了的,你可见过我做过什么铤而走险的事情吗?” “那福晋您是如何打算的,说出来也让我们帮你看看是否周全。” 这还是绣夏第一次‘顶撞’白宛卿。 白宛卿看了一眼一脸固执的绣夏,又扫了一圈紧盯着她的众人,知道自己若是不给出个说法,是不能蒙混过关了。 第325章 计中计 “按照缇慕在六安百姓心中的地位,只要她一出现,势必会引来众人的围观。到时候我只要将六安百姓引到相应的地方,然后再借口离开,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再换身衣服,走回来就是了。说起来,我这个是最简单的了。”白宛卿故作轻松道。 绣夏紧盯着白宛卿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一丝端倪,可是或许因为连日以来太过劳累,她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什么也想不明白。但是知觉告诉她,定不会香白宛卿说得那样简单的。 古神农和文石浩相互对视了一眼,又看了其余的几个人,“好了,大家先抓紧时间去休息一会儿吧!等到时间了,我负责将大家叫醒。” “古前辈,还是我来吧!您好长时间没有休息了。”倾安道。 “你这个孩子,让你去休息,你去休息就是了。等下救启钺,你可是关键人物,若是出一点儿差错,那可就全盘皆输了。老头子我自己心里有数,等你们去救人的时候再休息。” …… 白宛卿只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特别沉,好像是过了很久的样子,自己明明有知觉,但就是怎么也醒不过来。 她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手上,用尽全力,终于轻微的动了一下手指,然后慢慢可以控制整只手了,再然后是全身。她深吸了一口气,一下子坐了起来。 “福晋,您怎么刚睡一会儿就醒了?”正在研磨草药的绣夏放下手中的石碾,走了过来。 “绣夏什么时辰了?” “福晋,您这才刚躺下,还没到午时三刻呢!您再睡会儿吧!” “你伺候我更衣吧,我要去外面看看。”白宛卿有些担心,她觉得自己睡了很长的时间,怎么会还没到午时三刻呢?她生怕绣夏是在骗她,大伙儿都瞒着她出发去救顾启钺了。 “是,福晋。”绣夏倒是没有什么异常,给白宛卿梳了一个方便行事的发髻。 郭府的这间密室,被分成了一大两小三间。 大的那间用来众人商量事情和研制药材。 白宛卿和绣夏住在了最小的这间,其余的人住在另一间。 三两步走到外面,白宛卿不动声色的瞥了一下漏刻上的浮尺,确实没有到午时三刻。 “福晋,您可是饿了吗?” “哦,没有,我记得咱们定好的时间是申时出发对吧?” “是,仲阳说缇慕公主酉时离开,咱们申时出发,也好早做打算。”绣夏对答如流。 “绣夏,你去看看倾安有没有睡着,若是他没睡的话,让他现在就将缇慕的面具帮我带上吧!以免一会儿手忙脚乱,让人看出破绽。” “福晋,倾安做事很是细心的,且现在他们应该是刚刚睡下,我进去有些不合适吧!”绣夏答道。 确实是白宛卿大意了,她只想要知道其他人没有没提前离开。而倾安作为这个局最主要的人物,若是他还在,那就能说明还没有开始行动。 但是绣夏也是还没出阁的女儿家,白宛卿是大意了。 “那我出去走走,看看郭老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虽然漏刻上的时间是午时三刻,可若是他们有意做了手脚呢?现在既然无法见到其他的人,那也就只有出去看看才行。他们总不会把所有的漏刻全都动了手脚。 “福晋,您暂且忍耐一下吧!直接这样出去,若是撞上了什么人就不好了。” 看着几次三番阻拦她的绣夏,白宛卿越发觉得其中有问题。 “不行,眼看着就要行动了,我不亲眼见到郭老他们不放心。你就让我出去看一眼,然后我马上就回来。” “福晋,您再等上一等吧!若是实在要出去,就让绣夏代替您出去吧!” “不用,我还有些话要嘱咐郭老两句。” “让我代替您出去吧!” …… 二人就这样拉扯了起来。 “怎么,乖乖孙媳妇儿,你和乖乖徒弟这是在干什么啊?”古神农从另一间小屋走了出来。 “师傅,福晋说她想出去。”绣夏看见古神农,好像是终于找到了帮手,看起来像是有些做贼心虚的松了一口气。 “乖乖孙媳妇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用现在的这张脸出去,若是让人认出来可就坏事儿了。你若是实在要出去,怎么也让倾安那小子给你做个面具再说。” “倾安,他……醒了?”白宛卿本来想说的是“倾安,他没走吗?”但是感觉到自己这样问,似乎是不太信任大家,就硬生生的改了。 “没有,除了我以外,他们都正睡着呢!不过你不是想要出去吗?让他画个面具也用不了多长的时间。你等着,我这就进去叫他。”说着古神农就转身向里走。 “看着古神农丝毫没有迟疑的样子,白宛卿只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古外公!” “怎么了?乖乖孙媳妇儿?” 听到声音的古神农一下子就转过了身,在白宛卿看来,却是像有意在等她叫他一般。 “哦,没事儿,我想问问您,那种恢复体力的丸药还有没有,大家虽然都休息了,但是还是一人服上一颗以保万全。” “这个你放心,我全都准备好了。等我进去拿着出来给你吧!” 白宛卿盯着古神农他们的门,眼睛都不眨一下,心想着,若是古神农再不出来,她就直接冲到外面去。 “福晋,我现在是给您带上缇慕公主的面具,还是先给您弄随便一个面具戴上?”还没见到倾安的人,就听见了声音。 随后倾安就跟在古神农的身后走了出来,睡眼朦胧,一副没有睡醒,还打着哈欠的样子。 第326章 两个手刀 “你这个孩子,真是没有睡醒!”古神农给了倾安一个脑袋蹦,“你觉得现在能让缇慕出现在这个院子当中吗?堂堂的公主,出现在这儿,郭府的下人们,可也都是六安人,你当他们都是瞎了不成?” “那个,古外公,还是直接带上缇慕的面具吧。我就不出去了,然后也好让倾安回去再多睡一会儿。”白宛卿打断了二人的争吵。 “好吧!”古神农侧身让倾安走了过去。 古神农和绣夏别有深意的对视了一眼。 倾安三下五除二就将缇慕的面具戴到了白宛卿的脸上。 “福晋,您感觉下,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倾安道。 “没有,就这样吧!辛苦你了,赶快再回去睡上一会儿吧!” 看着倾安和古神农又走了进去,白宛卿有些懊恼:自己的疑心太重了。 绣夏端着盘子走了过来,“福晋,绣夏服侍您也进去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就算是你让我睡,我也是睡不着的。还是再将所有步骤都过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吧!” “好,那绣夏陪着您。” 绣夏将手里端着的糕点和茶水放在了一边,扶着白宛卿坐了下来。 “福晋,看着你现在这张脸,我还真有些不适应呢!” “别说你了,秦嬷嬷来了也都认不出。” “就是,也不知道秦嬷嬷和秀儿她们在府里怎么样了……” 绣夏给白宛卿倒了一杯茶,然后自己拿了一块儿糕点细细的吃了起来。 …… 白宛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床榻之上了。 “绣夏,什么时辰了?”白宛卿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她感觉自己应该没睡多久。 “福晋,您醒了?”绣夏手忙脚乱的跑了过来,险些碰倒旁边的药篓。 “我怎么又睡着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脸上的面具没什么异常吧?”白宛卿紧张的摸着自己的脸,生怕出现什么破绽。 “您可能是太过紧张了,所以累了吧!面具都还好,看不出什么破绽。”绣夏有选择的回答了白宛卿的问题。 此刻,她终于觉察到了不对。 也顾不上再问绣夏,白宛卿直接冲了出去,外面的漏刻已经是申时二刻了。 古神农正在外面摆弄着草药,看着冲出来的白宛卿明显有些诧异,但也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白宛卿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就冲进了另一间小屋,意料之中,里面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她转过身,直接向密室的出口跑。 “宛卿,”古神农叫住了她。 “你不用过去了,他们申时就已经出发了,现在应该已经按照计划行事了。你现在赶去也是来不及了。” “绣夏,你……”白宛卿想起来了,自己昏迷之前喝了绣夏拿来的茶水。 “不怪绣夏,是我让她给你下的药。” “古外公,您这是做什么啊!若是我不去,谁能假扮缇慕啊!不行,距离酉时还有时间,我现在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倾安会将自己扮成缇慕的。郭府的马车,甚至连马也没有一匹了,你若是想去,也就只能走路了。 这里距离城门口且有一段路,没等你走过去,缇慕他们就到了。你就安心等着吧!一切顺利的话,他们戌时也就能回来了。” 古神农给白宛卿揭了密,之所以没有人想绣夏一样反驳,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把白宛卿算进去! “古外公,你们为什么要让我留下呢?倾安他有自己的任务,若是有一步行差踏错,那就六不艾特人了。”白宛卿走到了古神农的身边,“绣夏,你将屋内的药杵拿给我,你和古外公休息吧一下吧!” 用余光瞟着绣夏进了屋,白宛卿手起刀落,一个手刀,将古神农劈晕了过去。 接着她又埋伏到小屋旁边,等到绣夏走出来时,又一个手刀,将没有丝毫准备的绣夏也劈晕了过去,她手上的药杵应声而落,滚了一地。 简单的将古神农和绣夏都安置好,白宛卿戴上围帽走了出去。 郭府内的下人都知道府中住着郭老的客人,看着白宛卿走了出来倒也都没有惊讶,而是直接去叫了郭老。 “您有什么吩咐吗?”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上前来。 “府内还有多余的马匹吗?”白宛卿上来就来开门见山。 “回贵客,没有了,全府的马都被东家租出去了。” “管家,送菜的小贩和厨房的张婆子吵起来了,您快过去看看吧!”一个丫鬟女使急着跑了过来。 …… 等郭老赶到的时候,骑着从送菜小贩那借来的马,白宛卿终于在酉时之前赶到了城门口。 赶着车的文石浩看着突然冲过来的人,只觉得有些不对,他和马车里面的人说了一句,然后就向着白宛卿的方向走去。 可是还没等他走近,白宛卿就摘掉了自己脸上的围帽,露出了缇慕那张冷艳的脸。 虽然已经是酉时了,但是接上还有零星几个人在走。 白宛卿身着白衣,骑着马本就惹人主意,等她摘下了面纱,让大家看清了面纱之下的面孔,一传十,十传百,没多一会儿就被百姓们围住了。 酉时一刻,真正的缇慕带着贴身侍女和顾启钺、铁砂,坐着仲阳赶的马车来到了城门附近。 “外面怎么那样的吵?可是有什么事情吗?”缇慕问道。 “公主,那边好像有人闹事,还真是天助公主您,正好没人关注我们。”仲阳作势就要驾着马车,趁乱出城去。 “那怎么行?我要的就是大家都看到我,快,扶着我下去。” 缇慕的话刚说完,一直装作昏迷不醒的铁砂瞬间弹起,直接将缇慕和她的侍女全都劈晕了过去。 文石浩的马车上。 “老主人,眼下可怎么办啊?” 他们的计划是将白宛卿排除在外的,白宛卿的突然出现,是打乱了他们原有的部署的。 “算了,先去救人吧!”文石浩有些头疼。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白宛卿这边,根本就没人注意到文石浩他们扶着顾启钺换了马车。 白宛卿看着文石浩他们成功的救下了顾启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眼下只要告诉这群六安人她不是他们的公主就好了,可是她并不会六安话,若是用大景的话说,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懂。 第327章 救回顾启钺 就在白宛卿犹豫的时候,杨掌柜给他带来的人使了个眼色,他们就跟着越来越多的人流走到了白宛卿的周围,然后又都慢慢的挤到了白宛卿的身边,不着痕迹的将人群和白宛卿隔开了。 倾安按照缇慕的贴身侍婢的样子换了装扮,抢在白宛卿说话之前开了口,“公主,您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自己出来了?” 人群回头一看,立马就给倾安让出了一条路,倾安走到了白宛卿身边,快速低语了句:“您什么都不用说,一切交给我。” “公主殿下,陛下来看您和驸马爷了,您先和奴婢回去见驾吧!否则陛下定会认为你们夫妻不和的。” 白宛卿点了点头。 人群立马就让出了一条路,不过看那架势,这些百姓好像是想将白宛卿她们送回公主府。 “各位百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大家还是尽快回去吧!公主此次出宫,陛下并不知道,公主也不想让他知道,若是大家跟着公主回去……” “知道了,我们这就各自回去,你可得好好伺候公主才是。”杨掌柜带来的人三五吆喝起来。 他们这一出声,很快就引起了大家的响应,即便有那么一个两个不太愿意的,也都没说什么。 “谢谢大家,不过还有一事需要大家帮忙。”倾安又道。 “什么帮不帮的?缇慕公主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大家说对不对啊?” 有人领头,自然大部分都选择了从众,“对。” “各位,咱们聚在一起,定会引来城中的士兵……” “你放心,若是有人问起,我们不会说见到过公主殿下的,打死也不说!” “那就替公主多谢各位了!” 倾安扶着白宛卿上了仲阳赶的马车,马车里面,缇慕和侍女虽都已经昏迷不醒,但也还是都被绑上了手脚,塞住了嘴。 仲阳驾着马车向着公主府的方向赶去,看后面,果真没有一人跟着。 为保安全,白宛卿他们还是走了好一段路,然后在隐秘处弃了马车,三人身着寻常百姓家的衣服,从郭府的后门溜了进来。 后门只有郭老自己在等着,见到三人,直接将他们带到了暗室之中。 原本还觉得比较宽敞的密室,多了两三个人以后就有些拥挤了。 绣夏倒是没计较之前白宛卿的手刀,见她走了进来,便上前问道,“福晋,您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之前将你劈晕也是迫不得已。” “绣夏明白。”没等白宛卿问,她又接着道,“师傅在里屋给王爷把脉呢!” “师傅他可是生了大气了,一直骂骂咧咧的。” …… 文石浩他们回来之后才将昏迷的绣夏和古神农唤醒了。 “文石浩,果然是你的孙媳妇,和你一个模样!老头子我这辈子就被两个人打晕过去过,一个是你,一个是她……” “行了,别墨迹了,快来看看启钺吧!” 跟着铁砂走进来的顾启钺满脸惊恐的看着众人,见到文石浩的时候更是害怕的直接向后缩了缩,退到了铁砂身后。 “来,乖乖外孙,你和我进去吧!”古神农像哄小孩儿一样哄着顾启钺。 而顾启钺倒也真是放开了铁砂,一步步向着古神农的方向走去。 “你说,真是福晋劈晕了古前辈吗?”铁砂捅了捅大憨。 没等大憨做出反应,铁砂就自言自语道,“福晋真是勇猛,不亏是能配得上王爷的人。”他暗自竖了手指。 绣夏白了他一眼。 然后白宛卿他们就回来了。 见到他们三个进来,众人悬着的心也都放了下来。 “宛卿,一会儿老古头出来的时候,你给他认个错。那老家伙,你说上两句好话他也就不生气了。”上一次文石浩将古神农劈晕,那个家伙可是三个月没有和他说话。 “外公,您放心吧!本来就是我做得不对,自是要给古外公认错的。” “什么?”弄清楚事情始末的倾安直接就喊出声,“福晋把古老头给劈晕了?”说着,他看向白宛卿的目光又多了一丝敬意,就连仲阳看向白宛卿的眼神也有些不同。 “福晋,以后我就最佩服你了……” 倾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文石浩一下子给瞪了回去。 也不怪他们反应这样大,古神农实在不是个好招惹的人。 当初在矢剑宗,他们只要有一点儿不让古神农如意,那定会不知不觉中多出一些病痛:或者是什么过敏,或者是突然走不了路,……总之在矢剑宗,他们宁愿去惹文石浩也不愿意招惹古神农。 “铁砂,你还都好吗?” 白宛卿记得铁砂之前是比大憨还要痴傻一些的,但是眼前的他好像清醒了过来。若真是如此,那可太替绣夏开心了,刚刚救人的时候有些紧急,她也没有机会问出口。 “多谢福晋挂记,绣夏刚刚给把了脉,现下我已经无事了。” 铁砂倒是因错得福,治好了自己的痴傻之症。 “没事儿就好,绣夏一直都为你担心呢!等回到大景,就让你二人成婚。” 绣夏娇羞的转过了头,铁砂也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多谢福晋,您放心,我会对绣夏好的。” 这边倾安他们刚要起哄,帘子就被掀开了,古神农皱着眉头走了出来。 “启钺的情况比我想象的更加糟糕,自废武功本就伤了经脉,再加上‘幻梦’的功效,恐怕他以后都不能恢复原先的状态了。” “古外公,‘幻梦’不会影响他的身体吧?”白宛卿急切的问道,别的都不重要,只要人能健康就好。 古外公看了白宛卿一眼,“那倒不会,不过,清除‘幻梦’余毒需要很长的过程,一点儿也急躁不得的。” 第328章 幻梦的影响 “多谢古外公了,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白宛卿一脸希冀的看着古神农。 “我给他饮了一些解药,睡觉恢复的快一些。他已经睡下了,你千万要注意,别把他吵醒。” “是。”白宛卿的声音不自觉的低了几分。 刚走到门口的白宛卿又折了回来,“那个,古外公,我将您劈晕过去,实在是无奈之举,您千万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吧!” “就是,古师傅\/前辈\/古老头,您就原谅福晋\/宛卿这次吧!” 众人好像是都说好了一般,纷纷都开口替白宛卿求情。 “哼,我老头子年轻的时候被人劈晕,”他看了一眼文石浩,“没想到如今这般年纪还要被人劈晕,还是先前那人的孙媳妇。”他停顿了一下,“你先进去看看顾启钺吧!剩下的我等下和你算!” 文石浩知道自己老伙计的脾气,这是没事儿了,他给了白宛卿一个眼神,然后后者就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屋内,顾启钺躺在榻上睡得正鼾。在看到顾启钺脸的那一刻开始,白宛卿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已经336天没有见过面前日思夜想的这个人了。 白宛卿轻抚顾启钺的脸颊,他的颧骨有些凸了出来,清瘦了好多。 如今想起来,当初顾启钺离开大景时候发生的一切好像就是昨天的事情。 “对不起,我来晚了。”白宛卿轻轻的呢喃。 刚刚还睡得十分安稳的顾启钺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猛的睁开眼睛,二话不说直接就咬上了白宛卿的胳膊。 可是白宛卿并没有任何反应,这和之前不同的举动让顾启钺感觉不对,他缓缓抬起头,看见了白宛卿的那张满是泪痕的脸,一下子就愣住了。 眼神先是惊喜,后又变成了仇恨,然后顾启钺就对着白宛卿疯狂的打骂,虽说他已经没了全身的武功,但是还是有着蛮力的,那些雨点一般的拳头一下一下的落在了白宛卿的身上。 她并没有反抗,好在外面的人听见的声音冲了进来,一下子拉开了他们二人。 打不到白宛卿的顾启钺又用尽力气打自己,仲阳和铁砂两个才将他按住。 “滚,让她滚,仲阳。”顾启钺恨恨的盯着白宛卿,好像是有着血海深仇一般。 “王爷,您这是……”绣夏看着白宛卿满身的伤口,心里满是心疼。 “绣夏,扶我出去吧!” 白宛卿的皮肤本就是晶莹剔透的,被顾启钺这一顿不分青红皂白的暴打,全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的看得绣夏都有些要哭了。 “嘶!”绣夏将药粉撒在了白宛卿的伤口上,用嘴轻轻的吹了吹。 “福晋,您说王爷这是怎么了?他怎么忍心对您下这样的狠手?” “我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一定是有苦衷的。你日后了不许在他面前多说什么,等他清醒过来,会自责的。” “福晋,您忍着点儿!”绣夏发现了白宛卿手上被顾启钺咬伤的痕迹,又碾碎了一粒药丸,将粉末轻轻的撒在了伤口处。 等绣夏将白宛卿身上的伤口包好出来的时候,除了仲阳之外的所有人都现在了外面。 刚刚顾启钺咬伤白宛卿之后,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且只认识仲阳一人。 古神农便将手里的药放在了仲阳的手里,向着他点了点头。 “古外公,启钺他这是怎么了?”白宛卿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口,看向古神农。 “看样子,他好像是受到刺激了,你可和他说了什么重话吗?” “自是没有的。” “我进去的时候他正睡着,我进去后也就是摸了摸他,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样子了。” “福晋还被咬了呢!”绣夏出来替白宛卿打抱不平,说着就要掀起白宛卿的衣袖,但却被白宛卿死死的按住了。 “这个老夫就不太清楚了,等下仲阳出来,看看他怎么说吧!” 仲阳和铁砂虽然都是陪在白宛卿的身边,但是在顾启钺最无助的时候,都是仲阳在身边的,所以他更依赖仲阳。 “王爷又睡着了。”仲阳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古神农给仲阳的是安神药,顾启钺现在的身体还很是虚弱,得先多睡些觉,休息好。 “仲阳,启钺他这是怎么了?他怎么会对宛卿有这么大的敌意?”文石浩最先问出了声,他察觉到顾启钺对自己也是有敌意的,但是比起白宛卿要好的多。 “老主人,看样子,小主人他是将福晋当成缇慕了。”仲阳看了一眼白宛卿,又继续说道,“当初在公主府内,因为‘幻梦’的作用,小主人就是把缇慕当成了福晋。后来还是福晋在婚宴上喊了一声,才将小主人唤醒。打那以后,小主人他就是这般对待缇慕的。” 见众人全都齐刷刷盯着自己,古神农道,“可能是启钺给了自己心里暗示,告诫自己他所看见的所有宛卿都是缇慕假扮的。这可就遭了,若是他一直这样,即便是‘幻梦’彻底清除了也是没有什么用的。” “师傅,您是说,以后王爷都不能再见到福晋了吗?”铁砂正常回来,绣夏满心的欢喜,可是没想到白宛卿和顾启钺竟然变成了这样。 “这个……我也说不准,若是启钺一直分不清楚眼前是幻境还是现实,那他们最好就不要见面了,若是硬是见面,还会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 白宛卿没有说话,她紧紧攥着衣角。 “师傅,若是见面的话,是不是只要福晋做好防护就好了?”绣夏是最懂白宛卿的。 “他们每见一次面,都会有两种结果,一是能让启钺的病情加重,愈发的认不清楚现实,到最后,他甚至会觉得身边所有的人都是坏人;再或者呢,也许会让他的病情逐步减轻,日后恢复正常也不是不可能。”古神农看着白宛卿越来越低的头描补道。 “还有,就是若是能在熟悉的环境下,也许能帮着启钺更好的恢复。” 第329章 缇慕的心思 古神农的话给了白宛卿希望,“您是说若是我们回到了大景王府中对启钺的病情更加有利是吗?” “这是肯定的,在熟悉的环境,他也会更加放松。比如,你可以想想有没有什么只有你们两个知道的、别人不知道的回忆,也是会增加你在他心中的可信度的。” “铃铃铃”密室之内响起了一阵短暂而急促的铃铛声,这是郭老在给他们报信,说明外面可能发生了什么紧急的情况,让他们做好准备。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出,眼睛盯着密室门口的方向,做好了准备进攻的架势。 约摸过了一刻钟,铃铛声又响了,这次是两声,代表着危机解除。 顾启钺和仲阳铁砂、古神农睡里间,文石浩带着大憨和倾安在外面拉了一个帘子,直接就睡在了外面。 到了夜里,郭老摸了进来。他带着一整袋子的干馍馍和几个水囊的水。 “各位,六安城内又戒严了,也不知道这次会封多久,诸位就先凑合着吃吧!眼下,六安城里所有的六安人都义愤填膺,说是一定要找到假扮缇慕公主的人。我还是借着如厕的借口来的,后面几天我说不上能不能来,你们若是有什么急需的事情,咱们还是通过铃铛联系。” 郭老扔下这几句话,就走了出去,他离开的时候,光看背影就满是紧张。 …… 白宛卿他们离开不久,缇慕他们主仆就醒了过来。 因为被绑住了手脚,他们也动弹不得,只能用脚不断踹马车四周发出声响。 两人都快筋疲力尽了,总算是被外人听到了,那人一看是缇慕,毕恭毕敬的给她们松了绑,还说要驾着马车把她们二人送回了公主府。 缇慕自然不愿意的,回公主府,就没有人能替她出这口恶气了。她命令那人将她带到了六安城中最繁华的街市。 站在马车上,缇慕将自己的经历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言语中全是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委屈的意思。 缇慕说得投入,动情时还假模假意的掉了几滴眼泪。 这下子六安的百姓可坐不住了,也顾不得什么时辰,直接就到皇城跟下去请愿了,说是要还缇慕一个公道。 迫于压力,皇帝只好派出军队再次封城,每家每户的搜人。只不过这次,每个士兵身后都跟着一位六安的百姓,百姓们可是一心一意的为着缇慕着想的,他们搜的仔细,没放过一寸土地。 在搜到郭老府的时候,险些就被他们发现暗室的密门,紧要关头,还好被人打岔,错了过去。 可是因为此次是六安百姓自发的,郭老根本就不敢大意,他就怕家中的下人,为了缇慕公主,将自己揭发检举出去。所以他也就只能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给白宛卿他们送些吃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搜捕的重点并不在六安城中,只是每家每户全都走了一遍,摸了个底。 他们认为,之所以会在城门附近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偶然,定是有意为之的,而且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趁着乱逃出城去。 所以主要的力量都放在了六安到大景的路上。 原本以为,他们走不远的,可是没想到已经找了五天,一直没能找到任何的踪迹。 “公主,前面就是大景的地界了。”马车上的士兵走了下来,请缇慕的示下。 缇慕若是身后没有跟着士兵,她倒是可以直接去到大景,可如今身后跟着大队人马,她又没有正当的国书或者邀请信函,若是在这样直直的闯进去,说大了,可就是故意挑起两国的事端了。 若真引起的了两国的战争,搞得百姓流离失所,甚至是六安灭国,就全是她的罪过了。 “公主殿下,您身份不便,但是我们可以去大景!您且安心回府,这件事儿就交给我们吧!”说着六安的百姓就自发的分成了两队,一队要去大景,另一队打算将缇慕送回公主府。 “公主殿下,咱们还是回去吧!即便是他们在大景找到了驸马爷他们,可那毕竟是大景的国土。 驸马爷是他们的王爷,大景的百姓岂能让放着咱们的人直接将驸马带出大景?公主,眼下还是皇位要紧,老皇帝如今也知病情怎么样,若是您能成为六安的女王,日后不管做什么也能名正言顺些。”侍女好声出言提醒。 缇慕自己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即便是现在追过去也不一定能找到顾启钺,若是在这个时候,老皇帝真的就归西了,皇位落到了别人手里,等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那百姓们再怎么支持她,都是无用的。 “也罢,准备回去吧!”缇慕对着侍女说了一句,然后摆出了自认为倾国倾城,万年不变的笑容,走了出去,“各位百姓,你们的好意缇慕心领了。但是缇慕怎么忍心让你们为我背井离乡呢?眼下父皇病重,缇慕得在床前尽孝,至于驸马的事情,许是我们命中没有缘分。大家也累了好久了,还是快快各自回家吧!”缇慕说着,好像很是伤心,掩面就进了马车里面。 “公主殿下,您和驸马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若不是有人从众作梗,也不会分开。还请不要伤心,您对我们好,我们自然也会对您好的。” “你们说是不是皇太子和贵妃娘娘从中捣鬼的?” “我看有可能。” …… 六安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半天,缇慕感觉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她看了身边是侍女一眼,侍女心领神会的走了出去。 “各位百姓,眼下皇帝陛下龙体欠安,公主虽然未被通知,但好在自己探知了消息,自然是要进宫侍疾的。你们还是赶快各自回家,以免的公主殿下惦记。” “还请姑娘照顾好公主。” 那些百姓三三两两的开始往回走,缇慕路过的时候,听见他们正在小声议论。 “皇帝陛下有恙,堂堂公主竟然要自己探知才能知道。” “就是,他们做得太过分了。若是日后陛下……,公主可怎么办啊?” “到时候就怕他们会让公主继续之前的路啊!” “你们说,是不是陛下要不行了,不然为什么要这样瞒着公主呢?” “就是,公主这样为咱们着想,咱们可得保护好她才是。” …… 缇慕听着外面百姓的议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第330章 计划反击 郭府,密室内。 顾启钺清醒以后,只要看不见白宛卿,他已经正常了许多。虽然对着文石浩还有些不亲近,但是也没有那么大的应激反应,最多就是文石浩在场的时候,他会躲在铁砂或者身边。 唯独见了白宛卿,顾启钺就发疯,弄得白宛卿现在都不敢出去了。 “福晋,您吃些东西吧!”绣夏端进来一张馍馍和一水囊的水。 “王爷可平静下来了吗?”白宛卿一脸惊喜的抬起头,她多么希望自己见到的能是正常的、已经被古神农治好了的顾启钺。见是绣夏端着吃食和水囊走了进来,她眼中有些难以掩饰的失望,自己苦苦的期盼了那么久…… “师傅给王爷服下了药,已经好多了。福晋,您吃些东西吧!王爷他总会好的,您何苦这样苦着自己呢?这些日子,您都瘦了。” “放下吧!我过会儿再吃。”白宛卿生音中有些有气无力。 “郭老还是没有传消息进来吗?”距离他们救出顾启钺,已经过了五天了。除了第一天他进来送了一些吃食和水,就再也没有进来过,甚至是铃铛也再没有响过一次。 “还没有。郭老上次说了,只要外面稍微松懈一些,他就会进来的。许是戒严还没有撤吧!也不知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敢随意联系他。” 绣夏顿了一会儿,“也不知道那个缇慕是用了什么妖术,怎么就让六安的百姓那般的信服她。” “你不知道,其实她倒也是和个苦命的。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白宛卿说得有些咬牙切齿,这番就是因为缇慕,若不是她恩将仇报,顾启钺也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他们还在大景一起和三个孩子快乐的生活呢!白宛卿有些想孩子们了,也不知道他们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 再一想到顾启钺现在的状态,白宛卿就恨不得将缇慕撕碎。 “你先出去吧!我有些事情要好好想想。” “宛卿吃饭了吗?”文石浩见绣夏走了出来,一脸关切的问道。 “没有,福晋说她不饿。”绣夏也是无奈,但总不能将白宛卿的嘴掰开,把饭食塞到她嘴里吧! “这个孩子,不吃饭怎么能行呢?你回去,多开解开解她,让她多少也吃些东西。” “福晋说她要想些事情要好好想想,就让我先出来了。” “老古头,这样可不行,你得想想什么办法啊!”文石浩一脸愁容的看着古神农。 “眼下咱们被困在这么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你让我怎么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你等到了大景,到了矢剑宗,我才好想办法啊!而且也得回到王府,才能更好恢复啊!你与其在这儿和我抱怨,倒不如尽快想办法回到大景去。” 古神农这段时间的心情也不好,他觉得自己空有神医之称了,竟然也有现在这样束手无策的时候。 “两位,您们还是别吵了,王爷好不容易才睡着了。” 听了仲阳的话,文石浩已经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眼下他就只希望顾启钺能好好休息,尽快恢复正常。 两位老前辈不说话,其他人就更不敢说些什么了。一屋子的人都不说话,大气都没敢出,甚至连动也不敢动。 还是大憨的肚子叫打破了平静,“大憨,饿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倾安将包好的馍馍拿了一块儿给大憨,“按照大憨这个吃法,咱们后天就要断粮了。” 好在到了半夜,密室的门又被打开了。 郭老手里提着一大堆吃食走了进来。 “怎么?郭老,外面已经解封了吗?”倾安接过了食盒,顺手递给了大憨。 里屋住着的仲阳和铁砂也走了出来。 “路上的设卡已经都撤下了,他们觉得你们是回了大景了,已经有好些人出发去大景寻人了。另外,这几日,陛下的身体有些不好,城内看似平静,但总觉得暗潮涌动。我觉得,等陛下殡天时,倒是你们出城的好机会。”郭老将这几日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殡天?他有多久能殡天?若是他一直咽不下这口气,就得一直等下去吗?”看着顾启钺的状态,铁砂恨不得直接就杀出去。 “老主人,不如就让我先出去,引开那些百姓。然后你们带着王爷福晋走吧!” “铁砂,不用,六安皇帝是活不了几天的了。” 白宛卿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若要达成目的,只要……”她在郭老耳边,轻声说出来一切。 白宛卿早就想好了,若是要想尽快的回到的大景,那最先要解决的就是六安的百姓了。 而办法就是让六安的百姓对缇慕没有信任,只要他们不再拥戴缇慕,那自然就不会有人关心他们的行踪。 “那一切就都拜托郭老了。”现如今,他们只能通过郭老和外面相连,想做的一切都只能通过郭老。 “福晋,您客气了。我本就欠着国公爷的人情,更何况,此举也算是为六安的百姓谋得了福利了。那我就先告辞了。”说完郭老就走了出去。 第二天,郭老就行动了。 倾安给他做了好些六安人的头套,他拿去给大景的商人们一人分了一个戴上。然后这些人就走到皇太子和贵妃的势力范围,有意无意的说缇慕想要接着六安百姓帮她夺权的计划。 “哎,你们那边已经找了多少人了?我已经找了一百多个了,都说会支持公主殿下。” “你才找一百多个啊?我都已经找了二百人了。” “那还是你厉害,我得加把劲了,说不准什么时候陛下就离世了,公主殿下都说了,她就只有我们了。” “谁说不是呢?皇太子和贵妃娘娘做得也太过了,为了皇位,竟然能给陛下下药,这样的人要是成了六安的陛下,咱们老百姓就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 没过多久,这些话就传到了皇太子和贵妃的耳中了。 “什么?那个贱人竟然这般大胆,恶人先告状?去,派人和皇太子联系下,今夜夜里在地母宫前面见面。” 要说勾引男人,缇慕是有一手的,可若是论心机,后宫争斗,十个她也是比不上皇太子和皇贵妃的。 …… “父皇,儿臣给父皇请安。”皇太子杉利很早就过来请安。 “起来吧!你这孩子,朕和你说过多次了,让你不必每次都行大礼,你总是这样……” 第331章 杀父之仇 “父皇的恩典是父皇的恩典,儿子的孝心是儿子的孝心。您既是父亲,又是皇上,儿子行大礼也都是应该的。” 六安皇帝这场病极为蹊跷,明明前一天还很是正常,但是第二天就倒下了。不过他虽然身子不爽,但是神智尚且清明。 “缇慕,也进宫来看您了。”皇太子杉利道。 “缇慕?”六安皇帝眼睛明显瞪大了很多,然后又很快恢复了正常,“告诉她朕知道了她的心意,眼下朕身子不爽,让她回去吧!” “缇慕说她一定要进来,言语之中的意思,若是不让她见您,那她就会和百姓胡说。” 皇帝看了一眼杉利,“朕本想念在她也算是六安功臣的面子上饶她一命,既然她一心求死,那朕也不能不成全她。让她进来吧!” “等等,”他叫住了走到宫门边上的杉利,“杉利,以后六安可就交给你了,身为一国之君,光是狠心也不够,还要仁慈。 对于皇贵妃,你还是要善待的,还有那几个你的幼弟,他们都和你一样,是父皇的血脉,你又是他们的兄长,一定要善待他们才是。 至于其他的,六安能够在你手里走多远,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你可以培养一个自己的缇慕,也可以用其他方式,不过千万要记住,永远不能让自己手里的棋子占据了主导地位。 一旦见到有不对的苗头,就要立即消灭,切记不可妇人之仁。” 杉利没有回头,他知道他爹这是在交代遗言了,今天过后,他就会是六安唯一的主。 “父皇,您放心吧!” 说完这些,他稳步走了出去,外面的太阳划破了云层,释放出了振奋人心的力量。 缇慕本来以为六安的皇帝不会见她的,这样一来,她就能去百姓面前哭诉一番了,可是没想到六安皇帝竟然见了她,还是单独见了她。 “给父皇请安。”虽然明知道眼前的就是杀父仇人,但是缇慕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咳咳……咳咳。” 等了半天皇帝的咳嗽声也没有停止,缇慕径直站起了身。 她这才发现,原来大殿之上只有皇帝一人,就连平日里一直伺候的内监也没在身边。 看着虚弱不已的皇帝,缇慕是想过直接上去杀了他报仇的,若是没有和顾启钺度过的那段时间,或许她也就真的这么干了。 可是,她遇到了顾启钺,她还想继续重温那段过往,所以她不可能选择用自己的性命和杀父仇人同归于尽。 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父皇,您日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成了这种样子,缇慕很担心您。” 咳嗽声终于停住了。 “缇慕,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就不用这样虚情假意了吧?你不是早就知道实情了吗?还在这儿装什么呢?” 缇慕稍微的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释然了,“既然父皇什么都知道了,今日又单独让我来见面,定是有话要和我说的吧!” “缇慕,朕听说你想控制百姓,成为六安的王?” “不愧是父皇,什么都瞒不住您。没错,我就是想成为六安的女王,现如今我已经有百姓们的支持了,只要您……,那按照六安的律法,我是当仁不让的。” “你不过是一个小部落的遗孤,怎么敢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呢?谁给你的胆子?咳咳……”六安皇帝又开始咳嗽起来。 “谁给我的胆子?当然是父皇您了!若不是您,怎么能有今天的我呢?小时候您对我如同亲生一般,助长了我的脾气,让我自大的敢于肖想皇位。 您放心,等您殡天以后,我会将你所做的一切龌龊事情公之于众,也会让你的臣民认清,他们的皇帝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咳咳咳,”六安皇帝有些上不来气,但还是笑道,“你以为百姓们为什么要拥戴你?就凭你帮他们拓展了疆域?若他们知道你根本就不是本王亲生的,你认为还有谁会支持一个野种?” 看着缇慕若有所思的样子,皇帝又说道,“看在你也是叫了我好些年父皇的份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能就此收手,我会让杉利留你一条性命。” 不管怎么说,缇慕也是他从小养到大的,他最是了解缇慕的性格了,知道怎么说能够让她满是疑惑,绝不退让。 “父皇,您现在说不是太晚了吗?杉利留我一条性命?哈哈哈,真好笑,你怕不是病糊涂了,忘了咱们六安的下一任皇帝是六安百姓们决定的,而不是您吧!我现在即便没有得到全部百姓的支持,但再怎么说也是能够轻松战胜杉利的。 至于您口中所说的,我不是六安的正统公主,也不能以你凭空说就算了,总要拿出些证据才行。据我所知,您应该是没有任何的证据吧!你猜等我成为了六安的女皇,是否会善待你的那些孩子们呢?” 缇慕脸上是得逞的笑容,在她选择顾启钺的那一刻,就是打算放弃复仇的。但是没想到老天还是待她不薄的,竟然也让她有了现在的情况。 “也罢!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也就别怪我了。”六安皇帝故布疑阵。 “怪你?怪你怎么这么嘴硬吗?等我成了女皇的时候,我会让你最引以为傲的儿子跪在地上,爬着向我走来。” “缇慕,不如咱们交换,朕给你个亲手解决自己仇敌的机会。”说着他颤颤巍巍的从皇位上走下来,几步一停顿的走到了缇慕的身边。 第332章 皇帝驾崩 他手里拿着一柄匕首,刀柄向里,递到了缇慕面前,“你父母就是朕用这把匕首解决掉的,还有你那没出生的弟弟和那只护主的狗。你若是想为他们和自己报仇,一刀解决了朕!” 缇慕看了一眼身边这个垂死的老人,现在他是那样的脆弱,只要自己接下匕首,就能彻底结束了他的性命。 可是她没有,她咬破自己的嘴唇,强迫自己变得清醒一些:他这般激怒自己就是想让自己发狂。 “杀了你,我嫌脏。” 缇慕特别看不起的斜倪了皇帝一眼,“还有,你别以为可以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就可以逼着我做傻事。我隐忍了这么多年,不在乎再多任个几天,等着你殡天。” 缇慕笑着看着六安皇帝,嘴里已经将牙齿都咬的吱吱作响了,脸上的笑也显得越发的狰狞了。 说完,她就转过了身,一步步向着殿外走去。 缇慕本以为会有人出来将她拦住,或者是直接将她制住,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出宫时,她听见了丧钟之声。 敲了九下,皇帝没了。 这直接将缇慕打得措手不及,楞在了原地。 她料到了皇帝会死,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死了。他虽然身子已经支撑不住了,但怎么也不会这样就垮掉的。 眼下若是想让百姓支持她夺得皇位,似乎还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刺激他们的契机。 缇慕来不及想其他,飞奔上自己的马车,“快,回府!” “可是公主,陛下不是已经……” “别废话,回府!” 侍女见状,急忙将缇慕扶上了马车。 “公主,您……” 缇慕一边将自己的头发弄乱,解开衣领最上面的两个扣子,一边对着侍女说:“等下到了宫门口,你就将车帘子不经意的撩起来。” 侍女虽然不知道缇慕是什么意思,但是一点儿也不敢怠慢地照做了。 在宫门边上,她将帘子挑起了一个角度,一个刚好能从外面看见里面情况的角度。 “看,公主殿下的马车。” 缇慕的马车刚一驶出宫墙就被眼尖的百姓发现了。 当然他们也看见了缇慕脸上被弄得到处都是的口脂痕迹和她脸上还没干的泪痕。 …… 他们的马车刚停妥当,就听外面的门房说有大批的百姓聚在了门前。 “姑姑,可要将外面的百姓驱走了?” 门房的小厮实在是有些弄不清楚,有些时候缇慕会因为他们没有驱散外面的百姓斥责他们;而有些时候,缇慕则会因为他们驱散了外面的百姓斥责他们。弄得小厮们现在都不敢轻易行事了,必须得先问过才行。 “不用。” 缇慕早就吩咐过了,外面的百姓越多才越好呢! 越多才能达到缇慕的目的。 …… “你去出去看看,外面的声音怎么小了?” 坐在里间的缇慕本是在床榻上半闭着眼睛的,外面百姓的起哄,在她听来,就是极为美妙的天籁,可是不知为何,这天籁之音突然间就减弱了下来。 侍女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公主,外面……外面的百姓都散了,现在也没剩下几个了?” “什么?” 缇慕一下子从床榻上直起来身子,“不是告诉门房不要赶他们了吗?一个个都是做什么的,听不懂话吗?”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本宫穿鞋。”缇慕没好气的看了身边的侍女一眼。 跪在地上的侍女不敢抬头,“门房的小厮说百姓们是自己散的。” 听到这些的缇慕一脸踢掉了穿了一半儿的鞋,将伺候她穿着的侍女踹翻在了旁边,直接跑到了府门口。 从来聚集在门前的百姓都得她亲自去才能散开的,如今竟然自己就各自离开了,不用说,这其中定是有内情的,而且八成不是好事。 缇慕一下子就跑了出去,还没等宫中的侍女反应过来,等她们跟着追出去的时候,缇慕已经跑过门廊了。 “公主,……”缇慕只听见后面有人叫她,但是具体说了什么是没有听见的。 等她来到了门前,听到了百姓们的窃窃私语声,才知道侍女叫她是为什么。 缇慕回到自己府中的时候,是将自己收拾的一干二净了。 百姓们口口相传的什么缇慕满身是伤痕,嘴角都被人打出了血,头发松散,衣服凌乱都是不存在的。 当然,若不是因为突发情况,缇慕是打算将自己装扮成这个样子的,可是因为她太着急了,就直接忽视了。 “你看,她身上根本就没有伤。” “就是,你看那神情,也不像是哭过了的样子。” “可是,我分明在宫门口看见了。” “那就是说,传言是真的了。” …… 本就不多的人又走了几个,现在只有零星的几个人现在那儿,他们眼巴巴的看着缇慕,好像在等缇慕给他们一个解释。 “其余的百姓是替本宫像杉利皇兄讨说法了吗?你们快把他们追回来吧!你们的心意缇慕领了,但是他毕竟是太子,如今父皇已经故去,六安就是他的了。不管他对我做什么,缇慕也就只有默默承受的份儿。你们放心,我还能承受的住。”说完缇慕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眼睛,心里还抱着幻想。 等她再次抬起头,其他的人都已经转过了身离开,只有一个人还站在原地。 “公主殿下,他们都走了,您不用再装了。” 缇慕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但是眼睛已经不再是刚刚楚楚可怜的样子了。 “他们不是如您所说的那般替您讨说法去了。而是从今以后,我们不会再把您当作六安的英雄了。” “本宫不明白,本宫做错了什么。”缇慕的语气已经有些生硬了。 “您若是一开始就自称本宫,也许就不会到现在的这般境地了。 您虽身为皇族,可是却承受了平常百姓家女孩都没承受过的痛苦,只为拓展六安的疆土,这一点,不管到什么时候,百姓们都是感激您的。 百姓们以为您是自愿的,可是根本就不是,您之前也是蒙在鼓里,只不过最近才通过出卖自己的身体得到真相的。” 缇慕向后退了一步,“这些,你们怎么知道?” 第333章 太子杉利 “不仅如此,您还利用我们,想让我们将你推上九五之尊之位。公主,您也许不相信,如果您不多此一举,故意演出了这么一出给我们看,八成是会如愿的。可是,您错就错在太想求稳妥了,不想承担哪怕是一丝的风险。 您担心我们不会真的让您这个公主成为女皇,就故意演了城门口的那一幕,将自己弄成受了太子殿下轻薄的样子。可是您出来地太急了,急到还没有来得及伪装。 退一万步讲,您若真是个以民为重的时候,也还会有好多人看在您为六安做了许多的份儿上,站在你这边。可是根本就不是这样,你想成为女王,一是为了大景的钺王,二是为了报仇。 大景的钺王,那可是六安的仇敌,如今你为了他,甚至杀害了养了你十八年的陛下,公主,你还真是野蛮部落的人,你没有心! 你在我们面前从来都是平易近人的,可实际上,从来没有将我们这些草民看在眼里。六安成国之初,定下了由百姓选出下任君主就是为了能真正的找到一个为百姓着想的。 虽然不知道皇太子和贵妃娘娘谁会成为掌权人,但是,绝对不会是你了。” 缇慕越听越气,嘴里的银牙都快要咬碎了。 但是她知道现在即便是将眼前的人五马分尸都是无用的了。 不论如何,她得知道自己是败在了谁的手里,她深吸了一口气,极力的隐忍着自己的脾气,“这些事情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公主殿下,您现在随便派一个人出去,就能知道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这些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日子是怎么知道的了。” 缇慕转头看了一眼门房小厮,后者就十分有眼色的跑了出去。 …… 虽然小厮还没回来,但是缇慕知道,自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不仅没能赢得顾启钺的心,登上帝位,更是没能在昨天给自己的双亲报仇。 她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才导致了如今这种局面。 “公主,这人该怎么处置?”府中的士兵已经将那人控制住,只等着缇慕示下了。 缇慕再也提不起任何的精气神,“随他去吧!” 郭府密室内。 郭老兴冲冲的打开了密室的大门,“诸位,你们可以从这出去了。” “怎么?六安皇帝这就要出殡吗?他不是才刚死吗?”倾安一脸兴奋的迎上了郭老。 “不是皇帝出殡,是有人将缇慕公主的丑陋面目全都揭开了。原来她根本就不是六安皇室的,而是战败部落的遗孤,她控制着拥戴她的六安百姓,也不过是想着要为自己的族人报仇。为了达到目的,她甚至还手刃了六安的皇帝。 现在六安的百姓对缇慕只有满满的恨意。这下子,就算你们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拦着你们了。” “这可太好了,”倾安想要抱住身边的人,见到是文石浩后,就向着另一边抱住了铁砂,“那咱们收拾收拾,今日就回去吧!” “好,咱们这就回家。” 可是等众人刚从郭府出来,就被一队士兵围住了。 “各位官爷,您们这是?”郭老递给了为首人一袋子银钱。 可是那人连看都没有看一下,直接将钱袋塞回了郭老的手里,“有人要见你们。” 然后就不由分说的将大家带走了。 马车停在了一处极为隐蔽的庄子,那些带他们过来的士兵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将他们关在了正屋内。 “郭老,你不是说我们即便走在大街之上,也是没有人会在意我们的吗?现在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倾安似乎很是不满,他期盼了很久的回家,没想到只不过是从一处暗不见天日的密室换到了一处更大的屋子。 “老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你们在六安,可还有其他的仇人吗?”郭老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的情报是不可能出错的。 “仇人倒是有不少,这六安曾经丧命的兵士,有几个不是死在我们王爷的手里……” “别吵了,咱们在这儿吵来吵去有什么用?看这主人的样子,应该是不想将咱们置于死地的。而且,他应该是早就知道咱们在郭老这儿的,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现在这个时候过来,也不知道是何意思。”仲阳打断了倾安的话,开始分析局势。 啪啪的拍手声从门外想起,接着门开了,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年轻人气度非凡,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 “不知皇太子殿下将我们叫来,是为何事?”白宛卿看着那人,轻轻的开口。 年轻人没有一丝惊讶,反倒是郭老一脸震惊的看着白宛卿,然后又看了看年轻公子,“皇太子?” “本王没想到护国公的幺女不仅长得倾国倾城,还是这般的聪慧过人。” “太子殿下,在大景,人们都叫我钺王福晋。” 杉利的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是本王唐突了,福晋见谅。” “我想太子殿下特意让人将我们请来,不是为了见谅的吧!” “当然不是,本王听说钺王殿下被缇慕那个疯子下了‘幻境’,又知道你们就要回大景了,是特意过来送解药的。”杉利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瓶子,看了一眼被仲阳带到一旁的顾启钺,又看了眼面前将围帽掀起来的白宛卿。 并没有看到自己预想中的表情,杉利有些惊讶,“怎么?本王听说钺王殿下和福晋恩爱无比,情深似海,难不成竟是谣传?福晋您不想得到‘幻境’的解药吗?” 一听这话,铁砂就想冲上前去揍这个所谓的皇太子几拳,但最后被文石浩拦住了。 “太子殿下,我钺王府自认和您没有这样大的交情,您有什么条件,就请直说吧!” 杉利笑了,“我能有什么条件,不过就是想让王爷和福晋回到大景之后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太子殿下,如此看来,您手中的解药是假的了?” “福晋何出此言?” “太子殿下,如今这六安已经都是您的了,您还用谁助您一臂之力呢?” 第334章 ‘幻梦\’的解药 此言一出,杉利并没有否认。 这更是直接让众人全都傻了眼,白宛卿这些日子分明是和他们在一起的,所知道的一切也都只有郭老这一个途径,她怎么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的呢? 而且,现在六安的皇帝刚刚薨逝。 按照六安的规矩,下一任君主人选是要在上一任君主薨逝之后,由六安百姓选出来的。这个过程少说也有半年之久,这半年时间内,皇太子只是暂代朝政,白宛卿怎么就知道六安已经是太医杉利的了呢? “是本王看轻了福晋。” 杉利从身边的侍从手里接过一个锦盒。“‘幻梦’是我六安最为厉害的术法,除了缇慕,还没有人用过它,至于解药,祖上也只是传下来这样一张羊皮纸,至于里面记载的是真是假,根本就没有人验证过。” 看着众人一脸的戒备,杉利笑了,“各位放心,这是本王无偿提供给你们的,为的也就只是和诸位交个朋友。当然,是否按照里面所写行事,全由你们自己做主。” 古神农给铁砂使了个眼色,铁砂走上前去,想要拿过那个锦盒。 可是杉利却是向后退了一步,铁砂上来没拿到,便跟着进了一步,却被缇慕身边的侍卫挡住了。 眼看着白宛卿他们一行脸上的神色都不是很好,杉利急忙拨开两个侍卫,解释道,“诸位别急,这是我们六安世代相传的国宝,自是不能交给你们的。不过,诸位倒是可以将上面所写誊抄下来,回去再细细研究。” 说着他打开了锦盒,里面放了一个卷着的羊皮纸,还有纸笔。 趁着古神农他们抄写解药的空档,杉利找到了白宛卿。 “福晋,杉利有一事不明,还望福晋明白告知。” “皇太子客气了,您想知道什么,直说就是。只要不涉及辛密,我定明白告知。” “哈哈哈,”杉利笑了笑,“福晋为何总是这般的提防呢?我们并不是敌人啊!杉利想知道的也很简单,不过是您是怎么知道我将是六安下一任君主的?” “这么说我猜对了?”白宛卿摆出一副瞎猫碰到死耗子的样子,“皇太子您高看我了,您既然知道我们一早就在郭老府内,定是知道这些日子我们根本连面都没露过,又怎么能知道六安下一任君主的大事呢? 左不过现在缇慕已经身败名裂,六安的下一任掌权者,无非就是您或者皇贵妃。于您而言,我们是您案板上的鱼肉,要是想成功逃脱,自然得有些手段的。所以我也就胡乱的猜测一番,想要显得高深莫测一些,没想到运气好,竟然被我猜对了。” “既然福晋不想告知,那杉利也就不强人所难了。”杉利对眼前这张面孔越发的来了兴趣。根据自己掌握的消息,白宛卿似乎只是一个从小被府中父兄宠着、嫁人后又被顾启钺捧在手心里的花瓶摆件而已,可是现在看来,自己的消息错了,并不是如此。 杉利长这么大,还没有对一个女人有过如的兴趣。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看向白宛卿的眼神已经暴露了他全部的内心。 “皇太子殿下,您若是有其他想法,还是尽快打消了吧!不瞒您说,我的两位哥哥已经在来六安的路上了,再过三五日就能到了。您手中的秘术虽然厉害,但是也没办法控制数万人吧!” 白宛卿说话时,脸上甚是平静,杉利也不知道她说得是真是假。 虽然被看穿了自己的想法,可是杉利却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福晋,您该知道,对于美好的事物,所有人都有向往的权利。且若是真如同您所说,大不了本王命术师拼死控制了主帅就是。只要控制了主帅,士兵们不就全听我的了吗?” 白宛卿轻笑了一下,“那您不妨试试。” “怎么?福晋就确定本王不会?” “您当然不会,您和大景的军队也打了多年的交道,自然是知道他们并不是将帅不在了,就是一盘散沙的游勇。而且您也不会让六安在老君主还未入土为安的时候,就同别国作战。” “看起来,福晋比本王自己还了解自己?” 铁砂那锦盒走过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给,我们抄完了,什么时候放我们走?” 杉利似乎有些意犹未尽,“自然是你们想走随时可以的。只不过和福晋谈话确实有意思,本王若是能够早些认识您就好了。”他还向着里间看了一眼,“福晋,若是日后在钺王府待不下去了,我六安始终恭候您的到来。” 铁砂自是听不下去这些的,但是见到白宛卿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的时候,还是强忍住了自己的脾气。 白宛卿上前一步,“多谢皇太子殿下的好意,只不过您多虑了,钺王府是我和钺王殿下的家,怎么会在家里待不下去呢?” 白宛卿将围帽放了下来,遮住自己的脸,仲阳扶着顾启钺走了出来。 在路过杉利的身边的时候,白宛卿停下了脚步,“皇太子殿下,不论今日羊皮上记载的破解之法是否有用,都是我白宛卿一人欠您的人情,日后自然也是由我一人报答您的。” 杉利是明白白宛卿的意思的,就是在告诫他休想用今日的恩情左右钺王府和护国公府。 “福晋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只不过从六安到大景路途遥远,钺王又今非昔比,本王有意派一队人马互送诸位回去,还请福晋不要推辞。”杉利礼数做得很足。 杉利虽然嘴上这样说,可心里自然不是单纯的想护送白宛卿他们回去。虽然他对白宛卿很感兴趣,可是这样的人是敌国兵马王爷的福晋,对六安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他派这一队人跟着,就是想,若是白宛卿说的是假话,路上并没有白家人前来接应,他们可以找机会直接结果了他们几个。 第335章 回大景 白宛卿知道,杉利虽然嘴上说得十分客气,但是根本就没给自己拒绝的余地。 “那自然好,有太子您的军队在一旁保护着,我们路上也能更安心些。等遇上了我几位兄长,再让兄弟们回来就是。只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 白宛卿指向了郭老,“想必太子殿下也知道,郭老已经在六安生活了数十年了。此番帮我们,也不过是因为家父曾经救过他的性命。等我们回大景以后,还希望您以后不要为难他。” 郭老很是感激的看了白宛卿一眼,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带着家人移居大景的准备了。哪怕到了大景,白宛卿他们是不会亏待他的,也许日子比在六安还会更好。可是,他在六安已经生活了这么多年,已经熟悉了这里的一切,实在是不想到老了,还要换个环境重新适应了。 “福晋哪里的话?郭老为人端正看成,这一点本王也是有所耳闻的。且不论两国间的关系如何,在我六安境内,就是我六安的百姓,本王身为六安的皇太子,又怎么会为难自己的百姓呢?”杉利顿了一下,“诸位,杉利身份特殊,就不送各位离开了!” 杉利向着众人做了个礼,众人回礼,然后就坐着来时的马车,离开了。 马车之上,郭老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问,“福晋,您怎么就认定杉利王子会是下一任的君主呢?” 白宛卿笑了笑,“还是您告诉我的呢!” “我?”郭老有些摸不到头脑。 “对啊!就是您!您不是告诉我说是皇贵妃散布的,有关缇慕的那些消息的吗?” “是啊,可是这和谁是下一任君主又有什么关系呢?” “六安君主能将六安从一个小部落发现到如今,而且虽没有厉害的军队,但却能同周边的强国维持一种微妙的关系。从这些,不难看出,他是一位极有心机且有能力的君主,这样一位君主,为何又放任皇太子和皇贵妃斗了这么多年呢?” “也许是为了制衡?”绣夏也凑了过来。 白宛卿看了绣夏一眼,“当然,你说的的确是一种可能。可若单单只是为了制衡,那为什么直到他薨逝,二人的势力还没有分出个高下? 六安虽是由百姓们决定君主是谁,可是说开了,百姓们看见的,也不过是皇族之人想让他们看见的。从根本上来说,谁成为下一任君主,还是掌握在六安皇族的手里。 我以为,之所以他放任两人不管,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并不希望这两方中的任何人死。 两方势均力衡,正常而言,定是要分出个高低,一方死了才会罢休的。 可若真是那般,可就太损伤六安的国力了。若想成功保住两方人的性命,保存六安的国力,也就只有和平解决这一条路可以走。 除了他留下的诏书之外,也就只有让其中一方帮着另一方击败他们共同的敌人——缇慕。 所以在得知缇慕的事情都是皇贵妃揭发出来的时候,我也就基本确定了是皇太子杉利会成为下一任的君主。” 听着白宛卿说完这一切,绣夏和郭老才恍然大悟,绣夏看着白宛卿的神情似乎有些不相信,她就是之前那个福晋。 在城门处和郭老道了别,众人在卫队的护卫下向着大景的方向走去。 …… 六安的牢狱之内。 缇慕蓬头垢面,被和一群女犯人关在了一起。 “放本宫出去,本宫怎么能被关在这儿,去告诉杉利,本宫要见他。本宫要去天牢!那才是本宫应该去的地方!” 可是任凭她怎么呼喊,也没有人搭理她。 缇慕的嗓音都有些嘶哑了,她好不容易看见了一个狱卒走了过来,她立马整了整自己凌乱的头发,又将身上的衣服尽可能的往下拉,娇滴滴的喊道,“狱卒大哥,……” 可是还没等她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就被关在一起的女囚犯一下子拽了过去,几个人将她围住了。 感觉到异样的狱卒走了过来,没有好气的向着女囚们道,“你们一个个给本大爷老实点儿,若是惹本大爷不高兴了,有你们好受的。” 女囚们表面上唯唯诺诺,但是等狱卒刚一离开,就开始对着缇慕拳打脚踢,口中还骂着些缇慕从来就没有听过的污言秽语。 “你这个小骚货,你卖弄胸前那点肉给谁看?” “你还以为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呢?别装高贵了,我们都知道了,你就是个破烂货。还天牢,和你关在一起,我们都嫌晦气!” …… 缇慕哪里听过这些,想要骂回去,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她们的对手。平日里,即便她再怎么生气,也不会这样骂下人的,她当即面色通红,捂住自己的耳朵蜷缩在了一角,好像这样就能听不到一样。 但是那些人并没有放过她,将她的两只手拉开,骂得更起劲儿了。还有人觉得不解气,直接对她拳打脚踢。 直到那些人累了,才散开了,临走时还不忘竟敢缇慕,“我告诉你,小骚货,你若是想去告状,那就等着我们更好的伺候你吧!” 夜里,缇慕摸着自己已经被打得肿了起来的脸,还有胳膊上一碰就疼的伤口,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趁着所有人都睡着了,她直接找上了骂她最凶的那个人,二话不说,直接咬住了那人的耳朵。 “嗷”的一声划破了平静的夜,那人爬了起来,可是任凭她怎么对着缇慕拳脚相加,缇慕就是不松口。 同住的人们也都醒了过来,她们想尽了办法,想要将二人分开。不管其他人怎么拉她打她,缇慕就是不松口,直到将那人的耳朵血淋淋的咬了下来。 看着被揍成了猪头的缇慕和她嘴里鲜血淋漓的耳朵,所有人都没敢前进一步,十分警惕的看着缇慕的方向,生怕她下一个要咬的是自己。 狱卒无奈,只好给缇慕换了一处关押,可缇慕这次直接上来就咬人,一天之内,她已经将所有牢房都‘咬’过了一遍。 无奈,狱卒只好将缇慕单独关了起来。 第336章 和文石浩的对话 缇慕看着空无一人的牢房,终于露出了笑脸,这是她为自己争取来的,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小地方。可是她刚一咧嘴,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若是此时有个镜子,她就知道自己的脸此时已经没有一块儿好地方了:红、青、紫,好像是画的大花脸。 带着浑身的疼痛,缇慕躺在地上,直接就昏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虽还是在牢房当中,但是她身前站了一个人。 缇慕的眼神有些模糊,她眯缝着眼睛,用手将将挡住了外面照进来的光。想要看清那人是谁。 那人听到声音转过了头,竟是太子杉利。 缇慕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儿见到杉利。 她这么闹,原本是想求速死的,可是杉利的出现让她看见了希望。 “怎么,皇兄是来嘲笑我的吗?”她尽力将自己整理一下,忍着巨大的疼痛说完了这几个字。 杉利踩在茅草上,声音居高临下,“本王没有这个闲工夫。缇慕,本王也不和你多废话,你若是能答应本王一个条件,那你就能继续活下去。还可以让那些欺负过你的人付出代价。” “什么条件?” …… 从囚房离开,杉利又去见了皇贵妃。 皇贵妃年纪比杉利大不了多少,但是却能一直被六安皇帝宠爱,即便是皇帝离世了,也是提早为她做尽了打算。 “母妃。” 在皇帝的停灵前,杉利遣走了随侍的所有人。 没人知道这一夜发生了什么,他们之间又是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总之皇帝入土为安后,皇贵妃就带着两个儿子回了封地。 转眼间,已经又过去了小半个月。 按照白宛卿的算计,他们应该在前日就和白家二子碰面了,可是不知为何,竟然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无奈,身边有杉利的人跟着,他们又没带信鸽,没办法和白家联系上。 “福晋,您别急,说不一定两位公子和咱们走错路了;或者是马上就要碰见了。” “但愿吧!” 白宛卿有些心不在焉,她一是担心哥哥们路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二是她觉得护送他们一路的杉利士兵好像是要对他们下手了。 “大家都歇下了吗?” “古前辈给王爷喂了药,然后和仲阳带着他去泡药浴了,其他人都还没休息。” “绣夏,咱们出去吧!” 这一路上,为了不让顾启钺突然发疯,白宛卿极力避免和顾启钺一同出现。 若是实在躲不过去,她也都会带着围帽,幸运的是,这一路上倒也没发生什么突发情况。 文石浩几人没有休息,虽然已经多年不问江湖事,但是行走多年的敏感也让他觉察出了不对。 “外公。”白宛卿将文石浩从沉思中唤醒了。 “哦,宛卿,你可吃饭了吗?”文石浩收回了心思,他已经想好了,自己恢复了七成的功力,现在已经是这些人中武功最高的了。等晚上所有人都歇下了,他就出去探探,看看能不能找上什么帮手解决眼前的困境。 “外公,我来找你,是有要事相商。” …… 一开始,杉利说要派兵保护他们回大景的时候,文石浩只当他们是想刺探一下大景的国情。虽知道定是对他们不利的,但是想着到了自己的地盘,那一切不都是自己说的算吗?然后也就任由他们跟来了,什么也没说。 “外公,实不相瞒,杉利派这些人过来,就是没安好心的。但是当时咱们也没法拒绝,我原本是想着等和两位兄长碰上头,然后再将他们赶回六安。可是也不知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兄长们就是联系不上了。若是能联系上二位兄长,一切也就都不愁了。” “我这些日子也觉得的不对,他们可能接到什么指令了,是要提前对咱们动手了。这些个侍卫,我都暗中看过,全都是高手,就连倾安,恐怕都不能自保。如果再算上六安的秘术,那咱们应该是不能活着离开的! 而且,最糟糕的是,前面的山上是我仇人的地盘,若是被他们看见这般落魄的我,恨不得直接踩上一脚。那些侍卫要是想要在这儿动手,咱们是必死无疑了。” 白宛卿和文石浩是背着其他人谈话的,现在虽然情况不是很明朗,但还没到让其他人都知道这些的时候。 倒不是他们不相信他们,只不过实在没有必要让大家都跟着一起恐慌。 “仇人?”白宛卿有些好奇,矢剑宗当年可谓是盛极一时,所有和矢剑宗不和的,都用不着矢剑宗自己派人动手,自然会有好些想要追随文石浩的、想要用这个做投名状的替他们清除这些障碍。 眼下他们似乎除了等,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倒不如听听这其中有什么陈年往事,说不定可以从中找到一丝转机。 “那都是陈年往事了,不说也罢!”文石浩似乎很不愿意提起这件事儿,还没等白宛卿开口,就直接找了个借口岔了过去。 文石浩自己不想说,白宛卿只好另外找人问问。眼下顾启钺正在药浴,仲阳和铁砂都是陪在一旁的。 可这件事情她又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吩咐了绣夏等仲阳他们出来带仲阳来见她,白宛卿就走了出去。 他们白家相互之间是会就有特殊的标记的,若是白明炽他们两个真是和他们错过了,定是会留下些标记的。 虽然是一个人走在外面,可是白宛卿并不担心,杉利派来的随从看见白宛卿独自一人走了出去,很快就跟了上来。 此处正是大景和六安的边境,杉利的侍卫虽是长相和白宛卿他们不同,也没有引起人们的过多关注。 这边境这边儿,有好些大景的有钱人就喜欢雇佣六安的侍卫看家护院,时间长了,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身份的象征。 所以在别人看来,白宛卿也就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小姐。 白宛卿看似在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可她却是搜寻了每一处可能有标记的地方,但全都是一无所获。 正要继续向前走的白宛卿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第337章 小胖子 “咦?你是哪家的,本公子怎么从没见过你?”拦住他们的是一个长得肥头大耳的小胖子。 小胖子也就七八岁的年纪,身上的衣服竟是都城中时兴的样式。小胖子身后跟着几个家丁,全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你又是谁家的小胖子,我也没见过你呢!”白宛卿停了下来,摸了摸小胖子的脑袋。 “大胆,这可是齐将军夫人的妻弟,是当朝御史王大人的公子,你算是什么东西?”小胖子身边一个狗腿子一把拍开了白宛卿的手。 那小胖子也学着身边家丁的样子,两手叉腰道,“什么东西?” 白宛卿一听到齐将军几个字,眼睛突然一亮,救星来了。 齐将军曾在白正德手下任职多年,一直因为没有靠山背景郁郁不得志。虽然屡建军功,又有着白正德的力保,但也就只得了一个中军之职。 没曾想白宛卿离开了这几个月,曾经的齐中军竟然直接迎娶了当朝御史之女,成了镇守一方的将军。 王御史白宛卿虽然不太熟悉,不过全都城都知道他有十几个女儿的事儿。 王御史一脉单传,为了延续香火,他娶了好几房妾室,前头的十几个都是女儿,好不容易生下了一个儿子,那可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看来就是眼前这个小胖子了。 白宛卿估计,八成是这个小胖子太淘气了,而都城又有太多的权贵了。王家虽是御史,但在都城的名门世家之中,根本就排不上号。 想必御史大人为了不让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受委屈,就把他送到自己女婿这来了。这儿山高皇帝远,以王家的权势,怎么作威作福都够了。 可也算是他倒霉吧!让他遇上了白宛卿。 白宛卿看着眼前胖的眼睛都快挤没来的小胖子,故作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小女子不知是齐将军家的公子,多有冒犯了,还请公子见谅!”说着还行了一个礼。 那家丁见状更加放肆了,满意的笑了笑,他不打算就这样放过白宛卿。 “可是,你已经得罪公子了,看在公子今天心情还不错的份儿上,就简单的惩罚你一下就是了。” 然后他低声在小胖子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可是看那小胖子的表情似乎很不高兴,“骑大马,我要骑大马!” 那个家丁不知又说了什么,小胖子脸上总算是有了笑意。他跑到白宛卿的身边,“骑大马,我要骑大马!” 家丁慢慢悠悠的跟了上来,“公子要骑大马,你若是能让他高兴,然后再让我高兴,那今日就饶过你了。”家丁不怀好意的将白宛卿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白宛卿强忍心中的恶心,娇怯怯的走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直接一脚踢翻了家丁。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直接就愣在了那儿。 还是小胖子的哭声让所有人都清醒了过来,剩余的家丁赶忙跑过来想要护住小胖子,可是跟在白宛卿身后的两个人也不是吃素的,对付几个家丁还是手到擒来的。 小胖子一看情况不对,哭声更大了。可是哭了好半天,也不见有人来哄他,他从手指缝里向外看,边哭着边向外挪。眼看着就要成功脱离了,却被白宛卿一把抓住。 小胖子见自己的小算盘被人识破了,直接就躺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我要让我爹爹,让我姐夫把你关起来,打死你们!” “是吗?” 白宛卿笑着接近了小胖子。可是在小胖子看来,这笑容分外恐怖。他不住的向后退,几步之后,脚下一绊,直接就坐在了刚刚倒地的家丁身上。 那家丁一直都在装昏,被这小胖子一坐,直接‘啊’的叫了一声,吐了一口血。 有些血迹还喷在了小胖子的脸上。小胖子突然就愣住了,直接就止住了哭声。 他强压着自己的不安,惴惴不安的戳着手,“你……你想干什么?”此时,他才像是一个小孩子。 “干什么?你说我想干什么?”白宛卿阴恻恻的笑。 吓得小胖子直接就咧了嘴要哭,但竟没有哭出来。 只见他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一把抹掉了脸上的血迹,直接就跪着趴在了地上。 “骑大马,来吧!” 白宛卿想笑,“你,坐上去!”她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装死的家丁。 那家丁一动不动。 “你要是不起来,那我就让你家公子再坐在你身上。” 这话一出,那家丁立马就从地上跳了起来。 他家公子的身量他是知道的,若是再让他坐在自己身上一次,再吐上一口血,那自己的小命就别想要了。 “坐上去!” 那家丁极不情愿的挪了挪,又挪了挪,折腾半天也没有走出一步的距离。 啪!家丁直接跪在了地上。 “女侠,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女侠,女侠就当做小的是一个屁,放了小的吧!您不知道,若是我敢做在公子身上,那可就是不要命了。小的还有八十的老母等着我回去呢!” “是吗?”白宛卿蹲下了身子,在小胖子身边说了这两个字。 这可把小胖子吓坏了,他向着家丁说出的话都有些哭腔的颤抖,“你快坐上来,本公子恕你无罪;你若是不坐上来,我就让爹爹和姐夫弄死你!” 家丁虽是颤颤巍巍,但还是虚坐在了小胖子的身上。 “爬,爬回你姐夫府上。” 小胖子一听这话直接就冲了出去。 白宛卿他们一开始还跟在后面,直到看见了白家两兄弟留下的符号,才放过了他们,大摇大摆的回了客栈。 一路上,所有人都对他们指指点点,对他们敬而远之,仿佛见到了什么瘟神。 白宛卿刚将外面发生的事情告诉大家,还没等她多喘上一口气,就听见外面乱哄哄的,然后客栈的房门就从外面被踹开了。 第338章 下狱了 进来的是士兵打扮的人,他们带着之前的家丁。 “就是她,就是她让王公子跪在地上骑大马的。”那家丁指着白宛卿,嘴角的血迹都还没有干。 “来人,将他们都给带走!”还没等白宛卿他们说上一句话,领头的就下了命令。 众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十分默契的谁都没有反抗。虽然白宛卿没有来得及解释清楚,但是大家都知道她这样行事定是有用意的。 他们被带出门时,隔壁的房门好像极速关上了。 “官爷,他们还有一伙人住在隔壁呢!”引路的店小二可不想给自己留下一点儿麻烦,那些六安人看起来就凶神恶煞的,若是再追究自己一个窝藏之罪就犯不上了。 “去,把他们也都带上。”领队的给身边的人下了命令,那人跟着小二踹开了门。 很快就转身走了出来,“大人,里面没有人!” 小二的脸色铁青,明明那群人是在房中的,他也没有看见有人下楼,也不知怎么,就成了一间空屋子了。 此时他已经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自己就不说这些了。“大人,小人可没有诓骗您啊!这里住了十多个六安人,都是高高大大的,不信您问他们。”小二一脸焦急指着白宛卿他们。 “没有。” 白宛卿是想向齐将军求助的,顾启钺是大景的王爷,若是和六安的人多有来往,那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至于店小二,也就只能怪他多嘴了。 白宛卿也实在不明白那些六安人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不见,这些来抓他们的人,看起来就是平日里看家护院的士卒,要想解决他们根本就不是问题。 如今他们集体消失,看来是想要借着别人的刀杀人了。 还真让她给猜对了,不远处的小摊上,这群人正在吃东西。 “头领,咱们为什么不直接把他们所有人都杀了,然后直接回去复命呢?”已经出来半个月的时间了。 他们本是保护杉利的,如今竟然保护了一堆大景人这么长时间,实在是让他很不爽。 那头领放下了手里的碗,“你没听见来人的话吗?说他们是齐府的家丁,若是在这儿将他们都杀了,后果谁也负担不起。太子怎么吩咐咱们得?让咱们见机行事!你可要看好收下的兄弟,若是有谁不听命令,私自行动,我手里的刀可是不认人的。” “是。” 看着被带走的白宛卿几人,他们又回到了客栈。 那小二看见他们就要跑,却被几人一下子抓了回来,“怎么?还要去报信吗?” “几位客官哪里的话?小的这是刚刚摔了一跤,生怕吓到几位客人,打算去上点儿药。” “若是上药,那就不用了,碍不了我们兄弟的眼。”领头的扔了一锭银子给店小二,“带走我们隔壁的,是谁?” 小二立马关上了一副谄媚嘴脸,将银子收好,“几位客官,小的刚要告诉您呢,您的几位朋友被齐将军府上的人带走了。您几位还是尽快离开吧!” “做什么就要离开,齐将军就有那么吓人吗?” “若是惹到齐将军或许还没什么事情,大不了挨一顿打也就是了。可是您朋友们惹的是齐将军的小舅子,王御史的公子。那可是王御史心尖子上的肉啊!您那几位朋友,估摸着是凶多吉少了。小的劝您几位也尽快离开吧!省得被连累了啊!” “这倒是省得我们麻烦了。” “什么?” “没什么,这儿没有你的事儿了。” “那小的就出去了。” 小二关上了门,长舒了一口气,将刚刚得到的银子收好,小二乐呵呵的向着楼下走去。 就在他下楼的时候,刚关上的门又被打开了,“你若是想再摔一次,就尽快去告密吧!” 吓得小二一哆嗦,险些从楼梯上摔下去。 那群士兵没有将白宛卿他们带回府,而是直接关在了当地县衙的牢房。 甚至连县令都是一脸讨好的现在外面,士兵头领直接将人交给了衙役们,趾高气昂的对着县令说,“这些人惹了王公子,择日问斩吧!” 他们这一整套下来甚是熟练,一看就是已经有过多次这样的情况了。 “问斩?敢问我们是犯了何罪?审还没审就要问斩吗?” “审判?”那家丁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惹怒了王公子,就是罪大恶极,不诛连九族就是王公子有好生之德,再敢多言就连你祖先也不得安生。” “狗官!你到底是大景的父母官还是他们王家的走狗?” “我,充其量也就是齐将军的犬马。” “哈哈哈哈哈,还是你会说话。”那侍卫头领真的像摸狗一样摸了那县令的头。 等到齐府的人离开,县令就换了一副气急败坏的嘴脸,命人打开了囚室的锁,想要打他们一顿泄愤。 可是看到里面一个比一个凶的人,他有些胆怯了,只能命人重新将囚室门锁好,“本官不同你们一般见识!”然后就忙不迭的离开了。 看着眼前的景象,白宛卿有些犹豫要不要自爆身份。 她记忆中的齐将军还是父兄口中那个只会奋勇杀敌的莽汉子。如今再看这些人口中的齐将军,白宛卿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人。 她拦住了一个有些年纪的老狱卒,“请问,他们口中的齐将军是谁啊?” 也许是可怜白宛卿他们已是将死之人,老狱卒便停了下来,“你们连齐将军都不知道吗?定是外地人吧!你们也实在是倒霉,惹了谁不好,非要惹王家的独苗苗。哎!” 老狱卒抓了一把自己的下酒菜给白宛卿他们,“这齐将军啊!是当朝御史的女婿,据说以前还在护国公手底下当过兵,好像是什么中军。后来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救下了御史王大人的女儿,然后凭借着王御史女婿的身份,就一路高升,现如今成了雄霸一方的将军。” “老人家,你可知道齐将军的名讳吗?” “这个我可不知道,只知道大伙儿都叫他将军。” “那您可知道他的样貌?” 听着老狱卒的描述,白宛卿心里越来越沉,这个齐将军定是当初的齐中军。 “你们要是想走齐将军的路子啊!也是白费的,若是得罪了其他人,找齐将军但是有用。可是你们得罪得是王公子啊!除非王御史他亲自发话,不然没有谁能救得了你们!不如多求求菩萨,让他保佑你们来世也托生在官宦人家吧!” 第339章 喝多了的狱卒 第二日这老狱卒上班的时候,还给他们带来了一些自家酿的米酒。 “我看外面有人在晃悠,是你们的同伴吗?可用我给他们带些什么话吗?” “有人?” “对,几个六安人,自打你们进来开始,就开始坐在外面的茶摊吃着茶,眼睛时不时总瞟着狱门的方向。” “帮我们带话?您不怕被连累了吗?” “哈哈哈,我老头子孤身一人,既没有亲朋好友,也没有九族亲眷,有什么好怕的?” 老狱卒打开了自己的酒壶饮了一口,“儿子没了,老婆子也去了,我老头子多活一天,也就是晚见他们一日罢了。之所以一直没去见他们,就是想等着看看什么时候能吏治清明,还能不美回到当初白家军在的日子。 现在看来,估计是够呛了。倒不如帮你们些忙,若是能救了你们的性命,倒也是做了好事。” “多谢老人家了,那些人不是我们的同伴,也是来监视我们的。” 老狱卒笑了,“看来你们还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想要你们的性命呢?也罢,你们若是在下面见到了我儿子,就帮我带个话,告诉他爹也快了,等救个好人就下去见他。对了,你们好像就要被处死了,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若是不贵,我可以给你们带来。” 老狱卒告诉他们,这里的牢房,关的都是得罪齐将军和御史大人的,前几日刚刚处死了一批,所以现在就只有他们几人。 老狱卒他们两班倒,另一班是两个年轻人,他们都不喜欢和老狱卒待在一起,所以老狱卒一人一班。 “来人啊!来人啊!”估摸着老狱卒已经换班回家了,白宛卿他们才开始喊。 “喊什么?喊什么?”两个嘴里满是酒气的狱卒极不情愿的走了过来。 “我要见你们的县令。” “县令大人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你且再等等,等后日之后,你想见谁就可以见谁了。” 两个狱卒哈哈大笑,一个不留神,其中一人被铁砂掐住了脖子。 “你们,想干什么?”刚刚还在笑的狱卒立马连滚带爬的躲开了,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安全的范围,才敢大叫道。 看着铁砂手里狱卒已经胀红的脸,他边跑边喊,“兄弟,你等着,我这就去喊人过来救你,你等着。” 然后也不管这人的死活,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见狱卒已经没了踪影,铁砂送开了手,那狱卒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然后被不知道何时钻出去的倾安直接劈昏了过去。 倾安解下狱卒腰上的钥匙,然后打开了狱门,接着又拨下了狱卒的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眼前虽然没有趁手的工具,但是倾安简单的倒腾了两下,已经有七八像这个昏过去的狱卒了。 将一切都伪装好,先前跑出去的狱卒带着人回来了,见到正在喝酒的同伴,一脸的不敢相信。 “你怎么在这儿啊?” “你喝醉了吧!我不是一直都在这儿吗?你不是说出去撒尿吗?怎么带着兄弟们过来了?” “什么?”他带过来的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抓住了狱卒的领子,“这就是你说的出事儿了?你玩我们兄弟几个呢?” “等等,先等等。”跑掉的狱卒有些迷糊了,他看向自己的同伴,“咱们俩是接了老刘头的班儿,然后一起喝了几口酒,再然后就听到了有囚犯在喊,说是要见县令大人。他们还抓了你当人质,我这才去叫兄弟几个过来的,你说对不对?” 伪装后的倾安用一种看傻子的眼光看着跑掉的狱卒,“咱们是接了老刘头的班儿,也是一起弄了几个小菜,想要一起喝上两口。但是刚喝两口,你就说要去如厕,然后就带回了兄弟几个。” “不对,不对。”跑掉的狱卒有些错乱的揪着自己的头发。 他摇摇晃晃的来到了白宛卿他们的囚室前,“就是他们几个嚷着要见县令大人,咱们没同意,就是他。”他指了指铁砂,“就是他将你脖子掐住了,险些将你掐死。” 然后不由分说的扒开看了看同伴脖子,根本就没有任何痕迹。 这下被叫来的人脸色更不好了,大半夜的,自己竟是被一个醉鬼给耍了。 “你们两个,当值的时候喝酒,等着受处罚吧!”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跑掉的狱卒还在嘀嘀咕咕,“不对啊!我分明看见了。”他将一口被加了料的酒倒进了嘴里,然后没多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昏了过去。 倾安将昏过去的狱卒拖进了囚室,又找来了一些能用做面具的材料,做了两张狱卒模样的面具。 可是在人选上犯了难。 依着白宛卿的意思,是让铁砂和绣夏出去,让她们去寻白明炽他们。 可是绣夏说什么也不去。 “福晋,我不会武功,还是您去吧!您和三公子是双生子,总是能更容易找到他们的。” “不,绣夏,还是你去吧!你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会医术,若是中途发生什么意外,你也可以及时救治。你快和铁砂去吧!早些找到人就能早些将我们救出来。” “可是,福晋……” “没有可是了,他在这里,我是不会走的。” 绣夏最终还是换上了衣服,戴好了面具,在狱卒交班之前一个时辰,和铁砂从监狱的大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其他的狱卒没有见到两人交接班,但也只是觉得他们可能是害怕被处罚就先行离开了,只是想着要敲诈他们一顿好饭,也都没有多说什么。 第340章 狱卒刘老头 监狱里,古神农点住了两个狱卒的哑穴,又封住了他们的经脉,让他们动弹不得。 又在两个狱卒身上盖了些茅草,伪装成睡觉的样子。 来交班的刘老头和众人打了下招呼,给他们分了一些吃食,然后就喝起了自己的小酒。 一直到了那二人的班次,才被发现他们没来接班。 官府派了人去家里找人,可是家人说他们一直都没有回来。 当城中开始四处找人的时候,铁砂和绣夏已经到了临近的邺城。 白宛卿遍寻全城,没有见到人,却见到了白明炯他们留下的标记,就说明他们已经路过了此处。 按理说,他们应该是会碰面的,既然错过了,就说明他们走的是更近的路线,那就是邺城了。 根据标记,白明炯他们应该是轻装简行,也就三五十人,一路上都是野外行军一般住在外面。 所以铁砂和绣夏没有进城,先是在城外绕了一大圈。 但是竟然没有发现任何踪迹,两人带着疑惑进了城,去每家客栈询问,但是都说没有见到过三五十人的队伍。 绣夏有些着急,监狱的牢房中只有白宛卿他们几人在,也不知道能瞒着多久。 她又和铁砂按照白宛卿交代的地方一个一个找过去,也都没发现什么标记。 “咱们是从衮城过来的,没见到两位公子,如今邺城又没找到人,公子他们这是走的哪条路啊!”绣夏急得快要哭了。 “你哭也是没用的啊!不如咱们再去衮城看看吧!若是再找不到人,咱们回去想办法救人就是了!”铁砂也有些慌乱,但是表面上他还得稳住自己。 二人策马便向衮城去了。 就在他们赶到衮城的时候,白明炯他们几人已经回到合城了。 他们一开始是走的邺城,因为邺城这条路距离六安更近,也更快些。只不过相对来说没有衮城的路好走,但是这些对于整日里行军打仗的汉子们,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可是这一路上白明炯总觉得不对, “二哥,要不你们先走,我带三两个人走衮城那条路吧!” “咱们此次带的人本就不多,还是不要分开了。怎么?你还是觉得小四她们可能已经回大景了吗?” “对,虽然小四信上说会等我们到了再行动。可是,万一有什么极好的机会,依着小四的性子,多半会直接行动的。这一路上,我都有这种感觉,尤其是刚刚路过了衮城,这种感觉更明显了。” “你们俩从小就心意相通,想必你的感觉应该是不会错的。既然如此,咱们就不进城了,直接去衮城吧!” 然后他们就直接转路去了衮城,也就这样和绣夏他们错过了。 果真,在衮城他们发现了白宛卿留下的记号。留了两人在衮城找人,他们两个则带着大队人马回了合城。 合城是齐将军的地盘,他们来的时候想着尽快到六安和白宛卿汇合,也就没去拜访他。 如今,要想在城内寻人,能有当地军队的助力可就再好不过了。白明炯进城继续寻人,白明炽则去了军营。 白宛卿他们一行也有十来个人,不论住在哪儿,都会惹人注意的。可是白明炯在这城里的客栈寻了个遍,竟然没有一处说见过白宛卿他们。 “公子,有人一直在跟着我们。”白明炯他们带出来的,多半都是在沙场之上征战受伤的老兵,这些人单论作战实力也许不强,但是侦查能力和团队作战,那都是一个顶十个的。 “是六安人,跟着咱们的有两个人,自打咱们从客栈出来就一直跟在身后,看不出对方的实力。” 白明炯大张旗鼓的去客栈找人就是想得到什么线索的。如今真的让他找到了,可是老兵最后的这一句让他有些担心,眼下他身边只有十余人。 一般被派出来都是最没用的,可就是这样的两人,自己这边也是看不出高低的,所以这群人应该是高手。若是此时两方交锋,那定是他们这边出于下风。 “可能看出他们有什么意图?” “看起来他们也只是想摸我们虚实,目前看来,对方没有动手的意思。公子,您先随便找一间客栈住下,属下这就去摸摸他们的老底。” “小心些,记得给二哥和小四他们留下记号。” “是。” 白明炯这一路着急赶路,从来就没能吃上一顿好饭,睡上一个好觉。眼下只要等着白明炽从齐将军那儿借来人,找到白宛卿他们也就不是问题了。 白明炯叫了一些吃食,吃完之后又歇上了一歇。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灯已经亮了。 “怎么,二哥他们没有过来?” “想必是二公子和齐将军久不相见,便多留了一会儿。正好属下也打探出了那群六安人的行踪,他们好像一直在牢狱附近转悠。只不过天色暗了下来,若是继续跟着,势必会打草惊蛇。 属下也不好继续跟着,便安排了人在牢狱附近看着,先回来给你报信儿了。” “牢狱?”白明炯顿觉不妙,“难不成小四被关在了狱中?” “应该不能吧!这合城是齐将军的地盘,他一向是老实中正的。”看病曾经和齐将军也做过战友,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派人去狱卒那儿打探打探,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消息!对了,牢狱附近一定要多派些人手!算了,你将这个消息告诉二哥,记住,一定要私下告知,我去牢狱那儿看着。”白明炯心中有些不安,与其在这儿心烦意乱,倒不如自己亲去牢狱旁守着好。 因为替班的两个狱卒没能来,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人顶上,老刘头就只能多帮着守上一夜。 也没料想到这种情况,老刘头就没带那么多的酒水,自己酒囊里的水酒已经喝没了。漫漫长夜,闲来无事,老刘头就搬了个木墩子过来,打算和白宛卿他们闲聊一番。 “诶?你那个侍女可是病了?怎么一直没见到她呢?” “噢,她是有些不舒服,在那儿躺着呢!”白宛卿向里面指了指。 老刘头瞄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 “你们知道吗?和我替班的那两个狱卒不知怎么就失踪了。” “啊,是吗?我刚刚还想问您,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换班呢?” “这俩人孩子也就和我儿子一般大的年纪,可若是论起踏实,他们可和我那儿子差远了。” 第341章 见面启程 老刘头是自己一人守值,回家也是一个人,也就平时去打酒的时候能和店小二说上几句话。 这一开打话匣子就停不下来了,从自己年轻时,一直说到自己娶妻生子,刚要说到儿子的时候,外面有人叫道,“老刘头,有人来替你班儿了,你回去吧!” 顶班儿的也是一个年纪偏大的狱卒,这人一上来点了一下人数,然后就直接回去睡觉了。 等到天亮的时候,就听外面一阵乱糟糟的,好像是有官员来巡查了。 “看来是那王御史家的公子来报仇了,也不知道铁砂他们两个找到人没有。”倾安笑了笑,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等下那个小胖子若是进来,咱们就直接将他捆住。” 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白宛卿竟然看见了白明炽和白明炯。 “小四!” “兄长!” 两个哥哥快走了两步,白明炽上前更是直接一脚踹开了关着白宛卿他们的牢狱门。 “小四,你们没事儿吧?” “二哥、三哥,绣夏他们两个呢?” 白明炽和白明炯对视了一眼,“我们并没有看见他们啊!” 说话时,一个国字脸的汉子走了进来,“钺王殿下和福晋受惊了。” “这位是……” “小四,这位就是齐将军,若不是有他在,我们还真没这么容易就找到你,快来谢过齐将军。” 没等白宛卿想要‘谢谢’,就听齐将军的声音,“宁远将军这是哪里的话,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国公爷麾下的那个中军。只是不知道福晋,您是为何下狱的呢?这其中定是发生了什么误会吧?” “怎么?齐将军不知道我们是为什么入狱?” “福晋,本将军一直在军中,若不是宁远将军去寻我,想必此时我还在军中呢!” “哈哈,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白明炯出来打哈哈,“二哥,咱们还是先将小四带回客栈再细细说吧!” “对,三公子说得对,是本将军疏忽了,这哪里是说话的地方?各位,府宅就在不远处,还请诸位去府上一叙,也让本将军尽尽地主之谊。” “多谢齐将军好意,但是府上就不去了。我们已经在城外安营扎寨,齐将军若是不着急回营,就和我们一起去城外小聚一下吧!” 齐将军脸色有些不好,“本将军久不听国公爷的训示,竟然忘了国公爷的规矩,实在该打。” …… “咦?这两位不用跟着一起走吗?” “齐将军,这两个是牢狱里的狱卒,不是我们的人。” 也不知何时,古神农解开了两人的穴位,但是这两人还在那儿躺着装死,一动不动。 “两位,多有得罪了!” “不敢不敢。”隔着席子,两个狱卒谁也没有起身,他们虽然是被封住了穴道,但是刚刚发生的一切他们也都听到了,知道自己这也就只能吃了哑巴亏了。 他们走到牢狱门口的时候,得到消息的县令大人手里拿着乌纱帽,满头虚汗的跑了过来。 “齐将军,他们不能……”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就被齐将军一个眼刀瞪的住了口。 “许县令,正好你来了,你可知道你抓进来的是什么人?这是钺王和福晋,你可查清了事情的原委,就将人关了起来了吗?” 那县令直接就愣在了那儿,什么时候这小小的合城怎么就聚集了这么多大人物?他然后又跪在了地上,“下官,下官是昏了头了,偏信了一人之言,就直接将王爷和福晋收押在了牢狱之中。原想着等过两日公事轻松一些,就好好审理一番的,可是近几日公事实在是繁忙,就将此事混忘了。” “到底是何人诬告钺王和福晋?” “是……是……据说是客栈的小二,至于其中原委,下官还没来得及查清。” “齐将军,那就等县令大人查清楚再说吧!”白宛卿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话,然后就走上了马车,和白家二子一块儿向着城外的营地赶去。 齐将军白了那县令一眼,然后又给自己身边的副将一个眼神,那副将悄悄的退出了人群。 …… “也不知宁远将军此行是……” “哦,奉命出行,我们是先头部队,我大哥带着兵士跟在后面呢!” “云麾将军竟然也要来了?那可太好了,不去宁远将军就在此多待上几日,等云麾将军来了,一起离开可好?” “齐将军美意我们兄弟心领了,可我们就得回去复命了,等和大哥汇合后,我们定会来合城一趟,见齐将军您一面。” “既然如此,本将军就不多留您了。不知几位打算什么时候启程?本将军也好为各位践行。” “齐将军,这就不必了。等下稍作整顿,我们就要离开了,实在是情况紧急,急需和兄长汇合,一刻也耽误不得的。” “那好吧!等日后在都城再见。钺王、福晋,二位放心,县令一事,本将军定会查清楚,给二位一个交代的。” 说完齐将军也不多停留,带着属下直接离开了。 “老三、小四,你们快些收拾行囊,咱们这就启程。” “二哥,绣夏和铁砂还……” “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们了,找到之后让他们不必再来和咱们汇合,直接回都城就是。” 白明炽走到古神农和文石浩的面前,“两位老人家,等下需要日夜兼程,你们还吃得消吗?” “你这娃娃,真是小看我们两个老家伙了。你放心,就算是你们都趴下了,我们两个老家伙也会没事儿的。你们只管走就是了。” “那好,咱们启程。” 第342章 路上有伏兵 白明炽向来是吊儿郎当的,很罕见的这样严肃,白宛卿也没有机会追问,直接收拾了行囊,就跟着两个哥哥马不停蹄的离开了。 他们走了了大概十几里路,天色已经黑下来了,也没有丝毫要安营扎寨的打算。 众人全都十分默契的向前赶路,谁也没提出什么异议。 突然白明炽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众人全都停下了步伐,熄了火把,蹲了下来。没过多一会儿,不远处就有零星的火把出现了。 因为夜太静了,所以尽管来人还距离他们有一段距离,但是两人的对话还是一字不落的落到了白宛卿他们的耳朵中。 “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呢吗?谁会在这大黑天赶路啊!这大黑天的,还让咱们在这树林里面找人,可不是比大海捞针还难吗?” “就是,上面的人也是疯了,这黑咕隆咚的,若是有人赶路,隔着老远就能听见声音了。哪里用的上咱们兄弟举着火把找人。” …… 两人的抱怨声越来越远,直至没了动静,白明炽才压着声音让大家继续赶路。 听着那两个人的抱怨,看来要找的就是他们一行人了。 两人身上穿的是军服,如此看来,就是齐将军派人来找他们的。 若说只是为了让他们前去安顿,那是不会热情到这幅样子的。这样说来,八成就是要拦截他们了。 至于拦截原因,应该就是为了那个王御史的公子。不说其他,就凭着白明炽在军中的地位,还敢这样大胆的拦截,此番应该就是想要对他们下死手的。 又走了几里路,倒是再没见到过别的寻找他们的人。 白明炽将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前面不远应该就是合城驻军的驻地了。先找两个人前去打探一下,看看咱们能不能趁着夜色直接闯过去。” 几个呼吸之间,一个老兵和仲阳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趁着这个机会,白宛卿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二哥,齐将军……” “他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齐将军了。当初他是一心一意为着大景效力,如今,就是一心一意为着王御史效力了。 你离开的这段时间不知道,现如今小皇帝执政,爹和一众老臣都受了冷落,反倒是王御史那种奸滑之辈颇受重用。这样的人竟然是可谏帝王过的御史,天不佑大景啊! 见到齐将军的时候,我还没有察觉什么,毕竟都是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兄弟,一点都没有提防。若不是老三正巧碰到了一个老狱卒,我还真的就被他给骗了。” “老狱卒?” “对,”白明炯接过了话,“我一直在牢狱旁边看着,然后二更的时候,见到一个老头子走了出来。我们就想将这老头绑过来,问问里面的情况,可是没想到老头子竟是熟人。 他的儿子当初就在咱们白家军中当过兵,只不过不幸战死了沙场,他的尸体还是咱们家中的府兵给带回去的。 从老爷子的口中,我知道了你们被关进去的前后原委,也知道了这些年,齐将军是怎么伙同当地县令,欺压平民百姓,给他的岳丈大人敛财的。” “要不是老三提前弄清楚了这些,我还被这个齐将军蒙在鼓里呢!我一到他驻地说明来意,他倒是直接换上了一副着急的样子,直接就命副将带着驻军去寻人。还是我想着城门已经下锁了,这样做实在不合礼数才劝住了他。 还好你三哥在城门口也派了人盯着,我们刚一进城,第一时间就告知了我们情况,否则他说不准就要提前解决你们了。”白明炽道。 “可若是他不想让咱们离开,白天的时候为什么不发动呢?非要等到晚上拦截咱们呢?” “这个,”白明炽挠了挠头,“也许是他白天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亦或者是他又接到了什么新的指示。 齐将军手下这批驻军,多是新招的,总有数千人之众,就算咱们都能以一当十,也是不够用的。原本的白家军已经全都被分散开了,咱们也就只能靠自己了,希望仲阳他们能够带回来些好消息吧!” 可是他们的希望落了空。 据仲阳他们探查,前面不远处的路全都被军队围住了,基本每隔十米左右就能有一两个士兵,密不透风,想要不惊动他们直接过去,那是根本就做不到的。 他们现在也就只有五十几个人,想要对抗数千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车轮战累都能将他们累死,更别说现在顾启钺根本就没有战斗力,还得有专人照看他。 “这样,等下,我带着人将一部分人去将士兵们引开,然后你们就趁着机会,尽快冲出去。”白明炽道。 “二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两个是一起出来的,临行时也都和爹说会好好照顾对方的,我怎么能将你一个人留下呢?”白明炯立马就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二哥,你若不走,我便不走,咱们哥仨在一起。”白宛卿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老三、小四,你们不要这样。眼下都城的人们都在等着钺王回去主持大事呢!你们想什么呢?我只是让你们尽快互送王爷回去,怎么让你们两个说成了生死离别了? 你们忘了?我可是宁远将军,虽然不及王爷的冷面阎罗名号,但是在这儿也是有名有姓的。这些人即便没做过我的手下,但也都是听过我的名字的。 我也不过是耽搁上一会儿,和他们周旋一下。老三,小四和王爷我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护着他们,要不然等我回去可有你好看的。” 白明炯明白了白明炽的言外之意,久久没有说话,谁都知道,既然齐将军敢向他们动手了,那是势必会斩草除根,斩杀干净的。就如同开弓的箭,是不能回头的。像白明炽说得这种情况,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老三,听见没有?”白明炽的声音严肃了一些,他将手放在了白明炯的肩上,渐渐的加大了力度。 “我知道了,二哥。不过咱们带出来的这些老兵,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菜出来的,我一个人想必是压不住他们的。这些人就都留给你吧!” 白明炯看向白明炽,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第343章 渔翁得利 “老三,前面还说不准有多少人等着你们呢!若是把人都留下给我,你们可怎么办?” “二哥,你刚刚不是说你会尽快追上来吗?那也不过就是晚上一会儿,大不了我们在前面等你就是了。” 白明炯的话讲白明炽噎得说不出话来,他也知道弟弟这是为了他好。可自己是一心求死的,何苦要留下这么多人和自己一块儿送命呢? “二哥,三哥,你们就想用这样拙劣的演技骗过我吗?还当我是那个三岁被你们骗糖吃的小娃娃吗?”白宛卿出声道。 “小四,现在不是讲兄妹情谊的时候,眼下外戚当政,大景的朝堂被搞得乌烟瘴气,若是能用你二哥一人的命换大景百姓的安定,那也算是全了我的马革裹尸的心意。”白明炽见瞒不过自家的妹妹,便全盘托出。 “是吗?二哥,那你可想过嫂嫂吗?想过孩子吗?” 白宛卿的话让白明炽停了下来。 片刻后,他又平静的抬起了头,“这辈子我是对不起她,小四,你告诉知微,我这辈子欠他们母女的,下辈子再还。” “二哥,怎么你就说这话了?你这是在交代后事吗?我可不替你传这个话,这些你等着回到都城,直接告诉嫂子吧! “小四,现在情况紧急,若是再拖下去,对咱们就更不利,你且听话,一定要把王爷安全送回去。” “二哥,你还是先听我将话都说完才是。” 白宛卿道,“我们从六安离开的时候,六安的太子是派了一队人的。这群人说是暗中保护我们的安危,实则是想要挑一个好机会直接将我们清理干净的。他们也有二十来人人,个个都是高手。” “这个我知道,他们一直跟在咱们身后,可这群人既是恨不得要了咱们的性命,又怎么会帮我们呢?” “帮不帮,这可由不得他们。”白宛卿狡黠一笑,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白宛卿的计划,说白了,也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们一直在赶路,早就有些累了,自然后面的六安侍卫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的是,他们有古神农。 一人服下了一颗古神农的恢复体力的药丸,又等了一会药效发作,众人先是继续向前徒步走了一段路,摸清楚了六安的人大概离他们有多远,然后突然直接就在黑夜之中狂奔了起来。 这突然的变故让跟着的六安人乱了阵脚。他们本就是疲惫不堪,见前面的人还有力气狂奔,一个个面面相觑。 “还都愣着做什么?若是让他们跑回了,小心你们的脑袋。”然后六安的侍卫们,也顾不得其他,拖着沉重的身子,直接就全力追了起来。 如此安静的夜晚,突然间就热闹了,两队人马一前一后在丛林中毫无顾忌的追逐。 让后面的追踪者没有料到的是,前面的人马突然间就失去了踪迹。 明明刚刚还看得见的人们,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六安的首领觉察出了不对,可是已经晚了,四周聚集过来的火把,将他们这片照得格外光亮。 “你们看见没有?钺王就是动机不纯的,不然怎么会和六安人联系上,看来他们早就密谋好了。”齐将军的副将带着士兵们将六安的侍卫围了起来。 “你们说什么?我们是……” 若是再让他们说下去就糟糕了,躲在暗处的仲阳对着齐将军的副将扔了一颗石子,那石头不偏不倚,直接打在了副将的脸上。 那副将得鼻子直接就被打出了血。他顿时就恼怒了,“所有人,到了你们建功立业的时候了,若是能够擒住匪首,封侯拜相、封妻荫子都是指日可待的,给我上!” 这三两句话立马就挑起了战斗欲望,也等不得六安的人分辩几句,直接就冲了上去。 这边的士兵们冲了上去,若是六安的人不还手,那可就吃亏了。 两边人一下子就打在了一起。 这响动一出来,自然就吸引了所有的士兵,他们以为是找到了人,就一股脑的全都跑了过来,生怕晚了一点儿,就错失了一步登天的机会。 白明炯他们放慢了自己的脚步,趁着空档,就这样直接溜了过去。 等到天渐亮,齐将军率着人马赶到的时候,六安这边的人已经没有几个站着的了,反观他们的人马更惨,已经有百余人都倒在了地上。 “住手!你们这群蠢蛋,也不看看清楚,自己打的什么人?”齐将军直接一脚踹在了副将身上。 “属下以为,这些六安人定是和他们一伙的,想先拿住这些高手,然后再抓住白家的几个。”副将强忍住了自己的脾气,向齐将军汇报。 “你自己看看,可还有白家那几人的身影?” “这位将军,我们是六安太子的时臣,此次来大景,也是想除掉钺王他们的。”侍卫首领接着机会喘了一口气,打斗了大半夜,他是在是有些筋疲力尽了。 “看来咱们之间是发生了一些误会。既然咱们有共同的敌人,不如联手怎么样?至于今日造成的损失,我们六安会赔偿的。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副将看着齐将军,没有说话。 然后就又挨了一脚,“你没听到他们说吗?是钺王的同伙,又杀了我大景这么多的士兵,还不将他们抓起来,等着过年不成?” “将军,您听错了,我们也是想要……” 齐将军的手下一拥而上,六安侍卫头领还没说完话就直接被堵住了嘴,抓了起来。 “带上一千骑兵,随我去追白家那几个,省下的人跑步赶上。”虽然白明炽他们只有几十个人,但是齐将军还是担心自己带一千人过去会不会少了。 临走时他又补充道,“记住,千万要拿到这群六安人的口供,不管用什么办法!” 第344章 被追上了 白宛卿他们的队伍中有马车,虽然已经是在全力赶路了,但是还是被齐将军他们追上了。 “宁远将军,您怎么走的这样的急,本将军都已经准备好了酒水,还打算送将军们一程呢!” 白明炽看着逐步散开,将他们围在了中间的士兵,也不继续虚与委蛇了,“姓齐的,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带着这么多人过来,不会是为了给我们践行吧?” “宁远将军,本将军好意想要请各位去府上做客,可是你们不但不领情,还不告而别,看来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白宛卿他们虽贵为皇戚,但是如今官司还没理清,本将军自然不肯放他们走。 若是想走,怎么也要等事情查清楚以后。宁远将军你现在就带着他们离开,看来是想徇私了。本将军身负护国保疆的使命,自然是不会让任何枉顾法纪的人离开。宁远将军,你若是能留下钺王他们,本将军会放你们离开。” 齐将军知道,白家人都是极宠爱这个妹妹的,自然是不会抛下白宛卿的。所以才故意这些一说。 “敢问齐将军,我家小妹所犯何事?”白明炯走了上来。 “客栈店小二状告他们没给房钱。” “笑话,小四他们是被你们直接从客栈带走的,自然还来不及结清房钱。即便果真如此,是就这区区小事,房钱多少我付了便是。”白明炯说着就直接伸手,向腰间的荷包摸去。 “早就听说白家三公子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今日一见,传言果然非虚。只不过,三公子,今日银钱也是不好使了。 若是之前,倒是可以就这样罢,只不过本将军过来的时候,听人说那小二已经没了气息。如此看来,定是有人担心自己的丑事被爆出,才行此举杀人灭口。” “丑事?不知将军所指是何事?”白明炽上前一步,带着些警告意味盯着齐将军。 “一切尚未明朗,本将军也是不敢妄加猜测。只不过,我们在客栈的隔壁抓住了几个六安的密探。”齐将军故意停了下来,没有说话,看着众人的反应。 “这样说来,此事就大了,看来是有人私通敌国,意图谋反了。宁远将军您和六安作战多年,定然是不想看到百姓再沦落到水深火热的局面吧? 钺王爷和福晋也定是不会做此等错事。只不过为了让所有人都信服,还得看到王爷和福晋先等上一等了。” “齐将军这话说得真好听,这么说来,你是为国为民,一心无私的好人了?而不是以公谋私,以权谋利了?您让我们回去,难不成不是为了你那妻弟想要将我们灭口吗?” “福晋,本将军也不同你在此多做纠缠,若是那县令说是本将军的过错,那本将军自会受罚;可若是最终证实是您的过错,您可甘愿受罚吗?” “齐将军,这合城是谁的地盘,你我都清楚,若是我们直接回去,那岂不是成了你砧板上的鱼?” “福晋此言差矣,普天之下皆是皇土,您贵为皇戚,所说是有优势,那也是您的,而非末将的! 末将之所以以下犯上,不过是想扞卫皇家威严。想必钺王殿下也是会理解的吧!”齐将军冲着马车行了个礼。 “齐将军,本王有要事要回城去禀告,若是耽误了军情,你可能吃罪的起吗?” 顾启钺的声音从马车里面响起。 齐将军有些疑惑,他得到的消息是顾启钺已经丧失全部的武功,而且人也是浑浑噩噩的了,所以才敢带着士兵围了上来。 如今听着顾启钺的声音,根本就不像有问题的样子,若是这般,他可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顾启钺和白明炽都是万夫不当之勇,本来若是只有一人,他倒是可以拼上一拼,如今顾启钺并无事,事情可就棘手了! 他们两个,光是站在一起,就够吓人了。 “将军,莫要被他们骗了才是!您想,以钺王的脾气,若是无事,岂会等到现在还不现身?顾启钺他定是如密信中所言,受了重伤。若是将军能将顾启钺和白明炽活捉,那可就是立了大功,日后论功行赏,怎么也要封个公侯府的。”齐将军的副将在他耳边说了这些话。 “可若是……” “将军,若是顾启钺真的在马车上也不要紧,您就说追过来是要弃暗投明,想要大义灭亲。然后护送着他们回去,一路上若是发现什么端倪,随时可以……”副将做来一个杀头的手势。 齐将军看了副将一眼,略微沉思了一会儿。 “钺王,既然有幸在此遇到王爷,可否请您出来一见?我等众将士都是钦慕王爷您已久了,若是能得见您一面,那定会受到极大的鼓舞,也能更好的保家卫国。” “恳请王爷出来见上一面!”所有的兵士也都跪在了地上。 “本王的名号你们都知道吧?你们这样逼迫本王出去,可是想见到真正的阎罗吗?”顾启钺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好些个士兵都承受不住,直接倒在了地上。 “齐椒,你别以为自己那点子小心思别人都看不透,本王出去倒是可以,就怕你们承受不住后果。若是再加以阻拦,本王可不介意让自己的名头更响亮。”说完,齐将军就感觉到一股气息锁定了自己。 他说起来也算是身经百战的,如今,竟然连动都不敢乱动,大气也不敢出。 “王爷,是属下僭越了,属下有些东西,想要亲自交给王爷您。”齐将军顶着巨大的压力,缓缓开口,说完这几个字,脑门上已经全是冷汗。 虽然顾启钺的威压让人喘不过气,可是他还是想搏一搏。毕竟,能够成为公侯的机会不是经常有的。 如今,顾启钺若是再拒绝,不露面,就是定然有问题了。 马车之内,倾安的头上已经急出了细汗。 顾启钺自打没了武功之后,就连马车也是做不得了,一坐马车就开始头晕,然后就是呕吐,只有吃药睡过去才能好受一些。 他们跑出来的时候,顾启钺刚刚服下了一剂汤药,睡得正香呢。 前面的两句都是倾安答的,至于威压的气息,也是文石浩释放出来的。 可是现在齐将军要见顾启钺的真人,还说有些事情要和顾启钺说。 倾安本以为说说话就能将齐将军打发过去呢!却没想到他竟然还要见顾启钺的面。 第345章 假戏真做 倾安三下五除二套好了面具,“不知齐将军有什么要事?非要同本王说才行?” “事关国家社稷,臣只能告知您一人。” “王爷和我不分彼此,将军若是有事,不妨和我说。”白宛卿担心里面的情况,也不知道倾安有没有收拾妥当。 “福晋,不是臣信不过您,只不过此事涉及臣及属下众将士的身家性命,臣只相信钺王一人。” 看着齐将军的意思,若是顾启钺不露面,他们今天就别想轻易从这儿离开了。 “齐将军,你上来吧!”马车里面出了声响。 “将军,”副将拦住了齐将军的路,“马车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若是您上去了,优势可就不在咱们这边了。” “可若是本将军不上去,又该怎么知道里面的顾启钺是真是假?” “将军,末将愿意替将军去上这一趟,若是马车里面不是钺王,那末将会拼死发出信号,只希望将军您能善待末将年迈的母亲。” “好,你放心去吧!本将军会照顾好你的老娘的。” 这边商量好了,齐将军道,“王爷,末将刚刚受了伤,腿脚实在不便。此人是末将的副将,末将已经将一切都写在手书之上,他会替我将罪证呈给您。” “不管是谁,快些上来吧!本王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们墨迹。” 副将看了齐将军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就向着马车走去。 马车之内是熟睡的顾启钺和后来上去的倾安,白宛卿他们这边知道,若是一旦有人进去,看见两个顾启钺,那什么都不用说了,他们今日八成就会交代在这儿了。 白明炽他们身后的士兵都暗自握紧了手里的刀剑,眼睛盯着距离自己最近的目标,万一有什么异动,就会一举将其击杀。 就连古神农,也都握紧了怀里的小药瓶儿。 一步、两步…… 副将迈上了马车,掀开了车帘,走了进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外面这些人看来,等待的这段时间,是那样的漫长。 副将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没有说话,只是向着齐将军点了点头。 然后后者就又跪在了地上,“王爷,末将所言皆是实话。还请您看在末将大义灭亲的份上,让末将带着这些人同您一块儿会都城吧! 王爷放心,末将的副将会留下来和合城县令周全,咱们只管安心上路就是。” “也好,不过,本王此行是隐秘的,若是带着这样多的人马一起,就等于直接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你在这群人中挑上三五十精干的,其余的,就让副将带回去吧!” 齐将军有些犹豫,白明炽他们就有三五十的人马,若是自己也只带三五十人跟着他们走,那根本就不能占据上风。 “将军,钺王爷他身体康健,您不妨假戏真做!” 齐将军看了他一眼。 副将继续道,“将军,钺王爷的声望是当今陛下都比不了的,若是能让钺王爷顺利回到都城,您怎么说也是从龙之功。 至于之前的一切,您都可以推在王御史的身上。到时候新帝登基,您担心得不到重用吗?哪怕是中途再发生变故,只要您将顾启钺看住了,那也都是进可攻退可守的。” 齐将军看向副将的眼神,全都是赞赏,“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小子竟然这般的聪明?你放心,若是日后我有了爵位,定会让你小子到我府上做客卿。” “那就谢过齐将军了。” 清点了五十人,齐将军跟着白宛卿他们就离开了。 “齐将军,你不是腿脚不好吗?就到马车上来和本王一块儿坐着吧!” “不敢,末将怎么和王爷共处一室。” “齐将军,你腿脚受伤了,若是不能好好修养,耽误了日后的大事儿,就不好了。上来吧!” 齐将军稍微推辞了两句,便也就同意了。合城距离都城还有几百里地远,若是一直骑马,裤子都能磨坏了。 可是他踏上马车的那一刻开始,整个人就愣住了。 齐将军刚刚掀开马车的帘子,就被人一下子拽了进来。 紧接着一股困意袭来,齐将军还没看清楚里面的布局,就直接昏睡了过去。 等齐将军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帮助了手脚,嘴里也塞上了布,一点儿都动弹不得。 他假装还在昏迷,实则暗中打量了马上一切,车里面只有两个人。顾启钺在熟睡,一个男人背对着他,在照顾顾启钺。 可是等那男人转过身,齐将军直接愣住了,因为他有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呜呜” 齐将军吓得连连后退,想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脸,但却是一点儿也动弹不得。 “怎么,齐将军,你醒了?” 马车内的空间本就不大,顾启钺睡在了那儿,剩余的空间就更小了。 倾安转身就看见齐椒将军一个劲儿的想向后退,但只是撞在了马车的车门上。 看着齐将军难受的样子,倾安十分贴心的扯下了他嘴里的麻布。 “有什么想问的,说吧!” “你…你是谁?”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我想是谁,就能是谁?刚刚,你副将进来的时候,我可以是钺王爷;现在,我就是你齐将军了。” 原来,齐将军是被自己副将给卖了。 齐将军的副将,刚上马车的时候就看见了两个长得一样的顾启钺,不过他没有声张,而是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齐将军自打搭上了王御史,对他非打即骂,他早就想报复了,如今有了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第346章 救命的药 副将和倾安商量好,只要倾安他们能将齐将军带走,副将就将齐将军帮着王御史这些年来鱼肉百姓的证据交出去。 就这样,双方达成了一致,只剩齐将军缩在马车的一角。 “你们,你们可知道我的岳父大人是谁?他可是新帝最为倚仗的王御史,若是、若是……” 齐将军话说得断断续续,没有一点儿底气,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威胁毫无震慑力。 言官御史又怎么能比得上手握兵权的将军王爷,现在他最后悔的也就是和自己的兵马分开了。 若是不分开,他最起码还能够自保,现在就连说话都要小心翼翼。 几天之后,仲阳去了矢剑宗去拿古神农需要的医书和草药,其余的人则继续向都城前进。 一路上都没有看见本应该来增援的白明翊,白家兄妹几个担心极了,他们只恨自己没有翅膀,不能飞回都城中去。 这一路可算是把齐将军折磨坏了,他们不杀他,也不打他,就那个和他长得一样的人在一直盯着他看。 每天吃饭睡觉,就连如厕也是在一起的,真正的齐将军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了,丝毫看不出往日的痕迹。 齐将军带来的那些人还蒙在鼓里,全都将倾安当成了齐将军。 “眼下王爷还没有恢复,咱们直接就进城吗?”倾安问道。 “城中情势不明,一路上都没看见大哥带兵增援,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眼下咱们还是兵分两路,”白宛卿看了一眼文石浩,“外公,启钺就交给您了。我带着倾安他们进城。” “宛卿,这里面是我随身带着的丸药,每个都是什么用途上面都有标注,你戴在身上,以防万一吧!” 除了古神农之外,没有人再说一句话,都城之内的是白宛卿的亲人,外面是顾启钺,不管白宛卿怎么选择,都是无可厚非的。 “多谢古外公。” “那明日咱们就兵分两路,我们这队,由倾安装扮成齐将军带着进城吧!” 众人正打算散去,各自准备,然后有人禀报说外面有人找白宛卿。 来人竟是八面。 原来八面一直都在城门外晃悠,就是在等着白宛卿他们回来。 他们这么多人一出现就被八面注意到了,再三确定了以后。他才找上了门来。 据八面说,城里现在形势严峻,进出城门都要详细登记,盘问清楚。新皇年幼,朝政都被一些宵小之人把持着,尤以云音儿和王御史为首。 就连国公府和将军府上,全都有士兵看守,进出都不自由。 他们这般提防,就是为了阻止顾启钺他们回来。 之所以能够让这些奸佞占据上风,就是因为他们不能推出一个名正言顺的皇家人来主持一切。若是顾启钺回来了,那这群人就是有了主心骨,到时候不管他们是想要清君侧还是想要自己称帝都不是难事。 “我爹他们还都好吗?” “福晋放心,国公爷身上功勋无数,即便是那些新兵蛋子,也都是听过他老人家的故事的。眼下国公爷虽然暂时不能进皇宫,但行动倒也都自如的。” “城中是谁在主持军务?”白明炽问道。 “是云音儿新认的干儿子,也不知是从何处冒出来的,一夜之间就成了负责都城防卫的头领。看他那样子,估计连我都打不过。” 八面想了想,又继续道,“现在不管是谁想要进皇宫,都得先有这个头领的信笺,然后还要加盖王御史的印鉴才行。” “余下的那几位王爷呢?见这种情况就都坐视不理吗?”白宛卿问道。 “三王爷身体有残缺,本就不是大位人选。三福晋倒是闹过两次,现如今已经被废为庶人了。至于四王爷,早就带着王妃去云游四海了,根本就指望不上。” “钺王爷呢?怎么一直没见到他人?”八面环视了众人一圈,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可唯独不见顾启钺。白宛卿在,顾启钺竟然不在,这无疑是十分异常的。 白宛卿神色暗了暗,“王爷他身中剧毒,如今已经武功尽失了。” 八面闻言,眼神有些暗淡,但很快就正常了起来,“倒也不妨事,现在城中人就只等着王爷和福晋您回去,有主心骨就好了,哪会真的需要王爷上场厮杀呢?我已经挖通了一条暗道,另一处出口在我家宅院内。不如大家先跟着我进城,其余的咱们再做打算。” “恐怕是不行。”白宛卿又道,“王爷所中之毒,现在还没有完全解清。尤其他一看见我就会发作,疯狂的抽打自己,甚至会对自己下死手。现在也不知道,除了我之外,他见到其他人会不会也有如此反应。” “福晋,我这儿有一枚丸药,据说是有神医之称的古神农所制,可以解天下百毒,不如,给王爷服下……” 古神农还没等八面说完话,就一把将他拿出来的小药瓶抢了过去。 “老人家,还请小心些,我只有这么一粒。”八面不知道古神农的身份,但是因为是和白宛卿一起过来的,他自然也不敢轻怠。 古神农将药丸倒出来,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然后直接扔在了自己嘴里,两三下咽了下去。 这可急坏了八面,他上前直接捏住了古神农的脖子,“药只有一颗,快吐出来。” 古神农被捏的喘不上来气,刚想掏自己的小药瓶反抗,却摸空了,才想起来已经把所有的丸药都交给了白宛卿。 “八面,快松手!” 白宛卿出声,八面才将古神农放了下来。 被放下来的古神农连忙大口的喘着粗气,文石浩看见眼前的一幕,也难得的有了笑容。 “你这个老家伙竟然也有今天。”文石浩拍了拍八面的后背,“好样的,老夫收你为徒吧!” “福晋,不是我难为老人家,实在是那丸药不宜易得的,我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得到了这样一颗。现如今古神农已经作古,恐怕这世上也再难找到第二颗了。” 八面甚至都有没搭理文石浩。 “哈哈哈,”终于喘息过来的古神农指着文石浩笑道,“你这个老家伙还想看我的笑话,你文石浩从来都是拒绝别人,没想到也有被别人拒绝的这一天。” 这番话将文石浩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确,他失剑宗的宗主从来都只有拒绝别人的份儿。 “什么?你说他是谁?”八面这才反应过来,他甚至还清了清自己的耳朵,就怕自己是听错了。 第347章 进城 “你这后生,反应慢,耳朵还不好,刚刚的话你就当没听到吧!”文石浩本来是看古神农的笑话的,见自己也成了笑话,就要往回走。 “那可不行,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说罢八面就在地上三拜九叩的给文石浩磕起头来。 “你先别急着拜他为师,你可知道老夫是谁?”古神农拦住了八面。 当初古神农和文石浩交好,是世人皆知的。文石浩为人古板,也就只有古神农这样一个朋友。 可是江湖上早就传说古神农已死,八面有些试探的问了句:“您难道是古前辈?” 古神农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笑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您不是……” “那不过是老夫自保的手段罢了。” “刚刚晚辈多有得罪,还请前辈见谅。” “无妨,无妨,不知者无罪,你也是为了启钺好。若是老夫也想收你为徒,你是会选谁呢?” 这可难住了八面,这两人都是天下大才,若能跟着其中一人,学上个一年半载,都是极大的机缘。如今,他只想两人都拜师才好。 “两位外公,收徒之事还是以后再说吧!眼下……”白宛卿的话倒是给八面争取到了思考的时间。 “这样吧!小四,你和王爷他们暂且在城外等着,我和二哥、八面进去探探情况,也看看爹爹他们怎么样,然后再试试能不能联系上军中老人。之后咱们再做打算吧!” 没想到现如今城中局势这样复杂,白明炯还是想先护住白宛卿。 “对,小四,你同王爷他们在一起,若是古前辈治好了王爷的病,他定是要看见你才安心的。你的孩子和爹爹,自有哥哥们护着。” “不行。”白宛卿很是决绝的看着白明炽和白明炯,“二哥、三哥,别人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吗?这一次,我不会再站在你们身后了。而且,现在,我在这儿也是没用的,只能刺激到王爷,让他自残。” 白宛卿看了眼顾启钺的方向,“二哥、三哥,就让我同你们一起进城吧!” “就按宛卿说得办吧!启钺这边,我们两个老头子自会看顾好,等仲阳把东西拿过来,我们治好了启钺,就立马进城去寻你们。”古神农道。 当天夜里,八面带着白家三兄妹等人从挖出来的地道摸进了城内。 可他们刚刚灰头土脸的从地道里面钻了出来,就被一群身披甲胄的士兵拿住了。 “石头,你……”八面看着现在一旁的石头,心里立马什么都明白了。 为了防止消息泄露,这条密道也就只有八面和石头两个人知道。密道也是两人一点一点挖出来的。 如今都城内负责城防的士兵出现在了这里,那就说明是石头叛变了。 “石头,你是一开始就叛变了,还是见太后他们正得势才叛变的?”白宛卿问道。 “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五福晋,太后娘娘在宫中等您多时了。” “你们,要把小四带到哪儿去?”白明炽拦住了白宛卿他们的去路。 “宁远将军,我若是您,就不会轻举妄动。您武功高强,可外面的弓箭手也都不是吃干饭的,若是外面数箭齐发,您又能护住几个人呢?” 白明炽白了护卫首领一眼,眼睛瞥向了一边,他刚刚的确是想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今既然已经被看穿了心思,也就只好放弃了。 “将军放心,太后娘娘不过是想和五福晋叙叙旧情,等说完了话,自然是会放五福晋回来的和您团聚的。” “哥哥,你们先回去看看父兄、嫂嫂要紧,眼下我还有用,云音儿是奈何我不得的。” 白明炽顿了顿,错开了身子,让出了一条路。 “五福晋,请吧!” “几位,你们也请吧!” 一个小太监将白宛卿带去了宫里,其余的人,也被关进了牢狱。 “你们不是说会放我们的回家吗?”白明炽说着就要动手。 “宁远将军,你别忘了,白家还有好些个孩子呢,您火气别这么大嘛!将军,您的威名,本头领也素有耳闻。今日,若不是有五福晋在,您投鼠忌器,想必我们得折损好些个兄弟才能擒住您呢! 若是将您放回国公府,那就等于纵虎归山林,到时候再想捉住您,可就不容易了。这亏本的买卖,本首领可是不做的。 可若是让三公子回去了,而不让您回去,老国公爷难免会多想,所以就让三公子陪着您吧!彼此之间也有个照应。 只不过,宁远将军,三公子,您可要多担待,眼下新帝登基,有好些乱民总想谋上作乱,所以这牢狱也是没有多余的,还得让宁远将军和三公子同其他暴民共处一室了。” 这边侍卫头领将白明炽、白明炯和八面关进了牢狱,那边小太监带着白宛卿进了宫。 “不是说进宫一定要有护卫首领和王御史双重印信吗?可是这一路,也不见……” “福晋消息果然灵通,竟然连进皇城的程序都知道。不过您是太后娘娘的重要客人,自然是不用那些繁琐的程序的。” 七绕八绕,小太监将白宛卿带到了福宁殿外。 “五福晋,您进去吧!太后娘娘就在里面等着和您说话呢!” 白宛卿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里面竟然只有云音儿一人在。 她身着凤袍,端庄的坐在太后的宝座上,与平日里的形象,简直是判若两人。 “你来了?” 在白宛卿听来,云音儿的声音似乎也变了很多。 第348章 牢狱中的真相 “不知太后娘娘特意唤我前来,有何吩咐?” “吩咐?”云音儿嗤笑,“哀家如今是权倾朝野的太后,有无数人想要替哀家办事,讨好哀家。好些事情还没等哀家想到,就全都办好了。 你说,哀家还会吩咐你这个逆王弃妇什么事情呢?” 没等白宛卿回话,云音儿接着道,“哀家今日唤你进宫,也不过是因为故人也就只有你一个了。 五福晋,你说事事真是无常。 谁能想到我一个五品言官家不得宠的庶女,如今会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呢?你说是不是?” 云音儿似乎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想当初,你和云棠那个贱人交好,你带着她去酒楼、游湖,去别家的酒宴、雅集的时候,哀家却只能在家中做一些连下人都不愿做的活计。 云墨仁那个混蛋也是,从来就没把哀家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恨就只恨这些人死的都太早了,哀家真想将他们从地府里弄回来,让他们看看哀家如今的风光。”云音儿的眼里恨恨的,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自己。 “云音儿,既然机缘巧合,你成了大景的太后,而且你又深知百姓疾苦,更应该引导陛下做一个爱民如子的明君才是。你现在这般胡作非为……” “凭什么?白宛卿,凭什么哀家要帮着你嘴里的百姓?当初哀家在那个家里受苦受难的时候,可曾有谁去帮过哀家吗? 不对,你,你是帮过哀家的。你第一次见哀家时,和云棠说别让你家的这个小女使做这样多的活计,还用你的手帕给哀家包扎了伤口。可是,你知道吗?你刚一离开,哀家就被云棠毒打了一顿。 还有,白宛卿你凭什么对哀家说教?你以为哀家还是当初那个任人揉搓的吗?现在已经变了,现在是哀家在上,你们在下了。只要哀家愿意,动一动手指就能要了你们的性命。” “白宛卿,说起来,哀家时要感谢你的。若不是你,也没有哀家的今天。你知道吗,原本哀家以为你说得都是对的,可是现如今哀家才发现,当你成为了人上人的时候,你说什么便什么都是对的了。” 云音儿舒了一口气,“你放心,咱们是故交,哀家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国公爷是朝廷柱石,哀家还要指望你们白家去和天元的军队作战,不会动你们白家人一根头发的。 不过,顾启钺他一定是要死的。 只有他不在了,哀家才是大景的太后。来人!送钺王福晋去和她哥哥们团聚。” 白宛卿被带到了牢狱之内。 “小四,云音儿没对你怎么样吧?”白明炽和白明炯一脸关切的看着白宛卿,生怕她受到什么伤害。 “二哥,三哥,我没事儿。云音儿让我过去,也不过是想有人见证她现在的成功而已。” 白宛卿他们虽然被关在了狱中,但是吃喝上却并没有亏待他们。不仅给白宛卿送来了爱吃的鱼,还给其他人送来了御酒。 吃饱喝足后,白宛卿有些睡不着。窗外,是一轮明月挂在天上,算算日子,正是十五了。 “怎么?小四,想什么呢?”白明炯压低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三哥,你说古外公能治好顾启钺吗?” “当然能治好!天下第一明医的头号可不是白来的。”白明炯嘴上说得坚定,可是心里也是没底的。 “就是,你这丫头,可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还是好好想想咱们怎么从这里出去吧!”白明炽也没有睡。 “八面,你怎么了?刚刚就没吃东西,怎么还不说话?”白宛卿问道,从被抓进来开始,八面就一直没有言语。 “小姐,是我害了大家。”八面很久没给白宛卿叫小姐了。 “你别这样想,石头叛变是谁也没想到。” 这时,牢房的门打开了,一个人影走了过来,是石头。 “福晋,您说这话,那就是将一切都怪在我身上了?” 石头拽过来一个凳子,在白宛卿的牢门口,坐了下来。 “你这个叛徒,你想做什么,有什么仇怨,你冲着我来。”八面吼道。 “八面,你放心,他不过是一个奴才,是不敢动我的。”白宛卿安抚住了八面,然后直接坐在了石头的对面。 “当初,我和八面都被您选中,您让我进到云府去做内应,说我做事认真,我认了。云府没了之后,我觉得自己没帮上什么忙,没脸回去见您,便又在大皇子府内暗中帮您做事。 可是为什么我和八面的待遇竟然如此不同?他没了奴籍,又有了自己的铺子;而我呢?我连容身之地都没有,还要经常受着那些小人的冷嘲热讽。当初,八面明明是不如我的,可凭什么他什么都有了,我却过得不如从前了呢? 就是您,是您的偏心,造成了一切。 那以后我就下定了决心要报复,不为别的,就想亲耳听您说说,我到底是哪里不如他?” “石头,你若是还有心就该知道福晋她带你不薄啊!” “不薄?你倒是说说她那里待我不薄?” “你刚进到云府,福晋她就给你全家脱了奴籍,还给你置办了田产铺面,是我亲自交到了你父母手中的。当初你来找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想自己干出一番事业。你又向来敏感,所以我才没有问你这些。可你倒好,如今狗咬吕洞宾吗?” “你说清楚是哪里的田产,又是哪间铺面?”石头一把抓住了八面。 “城东上好的水田十亩,城南的茶铺摊子,虽然不大,但是位置极佳,每月怎么也有十两银子的流水。” “什么?”石头往后退了两步。“我爹娘说,那是我不在家的时候,弟弟自己挣来的。弟弟挣来了钱财,帮着他们赎了身。”石头声音越说越小。 “石头,我八面用项上人头担保,所言没有一个字是假的,你要是还不相信的话,就让你家人过来和我对峙。” “不可能,不可能……”石头转身就向外跑,慌乱之间,还踢翻了凳子,他顾不上其他,直接爬起来向外面跌跌撞撞地没了身影。 “福晋,都怪我,我若是早能和他说清楚一切,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八面十分懊恼的打着自己的脸。 “也怪我,当初他回到府上,我也以为他还想回来当值,就没有说清楚,只不过没想到他爹娘竟然会偏心成这样。” 第349章 故交 都城外面。 白宛卿他们走后不久就突然多了很多士兵出城,他们拿着顾启钺的画像四处打探。 还贴满了布告,上面写着凡是能提供顾启钺下落的,都有重赏。 好在顾启钺他们身边的,除了身经百战的老兵,就是各个军中年轻一代的精英,先一步发现了有人在搜捕他们,之后就悄悄转移了。 “老伙计,看来八面那个密道应该是被人发现了。”文石浩不亏是老江湖,一眼就看出了事情的关键。 “你是说,那个八面,是个坏的?”古神农到底一辈子都在研究医术,是不懂这些弯弯绕。 “那倒不一定。不过,咱们这些人在一起,始终是太过招摇了。” 文石浩沉思了一会儿,“倾安,你带着齐将军的那些手下进城,看看城中到底是什么情况。至于白府那些人,你让他们……” 打发走了其他的人,文石浩他们也要离开了。 “大憨,你带着启钺,跟在我们两个身后。” “老家伙,你带我们这是去哪儿啊?你不是很久都没有出过矢剑山了吗?怎么在这附近还有落脚的地方?” “别废话,跟着就是了。” 文石浩带着几人七拐八拐,停在了一间花楼的后门。 “谁呀?”一道听起来就特别妖娆的女声响了起来。 嘎吱一声,门从里面打开。 女人见到文石浩先是一愣,然后直接将他们带了进来。 这是一间暗花楼。 看女子的打扮,应该是里面的老鸨。 她带着几人来到了马圈,看了看四周没有人,然后用力推开了喂马用的石碾。 一条密道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女人率先走了下去,文石浩没有说话,也顺着密道走了下去。 下面是一间开阔的屋子,里面桌椅床凳一应俱全。 女人将他们几个带到后就直接离开了,全程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老家伙,这是你的姘头不成?你老家伙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个人。” “别瞎说,她也是苦命人,多年前被我救下了性命。还是前几日我看见了她的身影,才知道她竟在此处。” “什么?那她能信吗?你不知道外面在重金抓启钺呢吗?赏金已经有三千两了。” “老夫相信她,也相信自己。” “你这个家伙,想死也别带上我们啊!大憨,带着乖乖外孙,咱们走。” 见大憨不动,古神农有些生气,“你这个憨货,赶快带上乖乖外孙和我离开,小心我再扎你。” “前辈,你们现在若是离开,那就等于自己送上门去了。”刚刚带他们进来的女子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些酒菜。 “你,你是从哪里进来的?”古神农看着鬼魅一般出现的女子,全身都在警惕。 “你不用管他,多谢了!”文石浩向着女人道。 “恩公您客气了,万红一直盼望着有一天能再见到恩公您。几年前听说矢剑宗不再招收徒弟了,还去山上寻过您,不过没能进去。” 万红眼中有些失落,“然后用了手中的积蓄救下几个苦命的姑娘,便干了这么一行。想着能认识的人多些,以便打听到您的消息。 恩公,这密室有两个出口,一个是我刚刚带您进来的那个,另一个便是在此,”万红走到自己刚刚进来的地方,“此处通往厨房,翻墙出去就是隐泉寺。若是有什么万一,您就去那寺中,应该还能躲上一些时日。这些东西您几位先用着,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就是。” 说完,万红将酒菜都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拿着托盘走了出去。 古神农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好酒!”他又夹了一片酱牛肉放在了嘴里,“这牛肉,够味!” 文石浩也走了过来,招呼大憨和顾启钺过来一块吃饭,“怎么,你又不走了?” “我不想走,自然是不走了。” “你又不怕被人出卖了?” 古神农又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那女人喜欢你,自然是不会出卖你的,借着你的光,这里好吃好喝,我还出去做什么?” “人家是为了报答我当初的救命之恩。” “老家伙,你可睁开眼睛看看,这些菜,哪一样不是你爱吃的?还有这酒,就是你年青时最爱喝的。人家等了你、找了你这么多年,如今又为了你,宁愿担着诛九族的风险,这样的情谊,要不你就以身相许得了!” “相许,相许!”大憨也跟着起哄。 顾启钺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吃饭!”文石浩敲了一下筷子,谁也没敢再说话。 夜里,顾启钺听着其余人睡熟了的鼾声,独自走下了床,他扒开石碾的一条缝,感受着外面吹进来的风。就着这条缝,他看见了圆如盘的月亮挂在天上,“宛卿,你在哪儿?” 这段时间,他基本都是在密室之中度过的。虽然好像遗失了很多记忆,可是从周围人的对话中,他也拼凑出了个事情的大概:自己武功尽失,好不容易从六安逃回了大景,但是也有人在悬赏他。 听着其他人的日常对话,白宛卿应该也是去了六安,可是顾启钺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都没见到过她。每当他问起白宛卿的时候,身边的人都是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在瞒着他。 顾启钺现在就等着仲阳从矢剑宗回来,然后吃下古神农的解药,到时候不管谁,也拦不住他找白宛卿了。 “宛卿,你再等等我。” 顾启钺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文石浩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又隐了自己的身形。 第350章 找密道 文石浩他们这边安顿好了,倾安也带着士兵们进了城。打着王御史的名号,又顶着齐将军的脸,他们倒是一路顺畅,没有人阻拦。 倾安他们刚进城,就看见好多人马风风火火的向着城外赶去。 “这是……”倾安驻足看着这些人自言自语。 “呦,是齐将军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个身穿将领甲胄的人停了下来,听他言语中意思,应该是认识齐将军。 “我这刚回来,这是发生什么了吗?你们怎么这样着急去城外?” “你不知道吗?听说城外发现钺王爷的消息了,人手不够,我们奉命前去查探的。不和你说了,要是晚了上面会惩罚的。” “行,回头我去找你,咱们聚聚。” “好嘞。” 等那人带着士兵离开,倾安才对着身边的士兵道,“刚刚过去的人,你认识吗?” “是张统领,听说日前才调来都城掌管城务的。算起来,他还和将军您是远房亲戚呢!他的夫人是王御史夫人妹妹的侄女,怎么,将军,您不认识吗?” “放屁,”倾安抽打了一下士兵的帽子,“本将军就是考考你,这都城可比不得咱们合城,这城里随便一只蚂蚁都有可能有后台。你们可得记清楚了,行事给本将军小心些,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别怪本将军不念兄弟情谊,不保你们。” “是,将军,知道了。” 倾安继续带着收下们向着自己丈人的府邸赶去。 至于他们口中的顾启钺的消息,根本就是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 文石浩给白家的那些老兵安排了两个任务:一是四处煽风点火,说自己看见顾启钺了;二则是让他们去联系能联系到的白家军。 眼下这般光景,若是想将人从城里救出来,不动些手段看来是不行的。 动手段,就免不得硬碰硬,怎么也要先准备好才是。 白家军的将领都被派了闲职,剩下的也都被分开在不同的队伍中了。要说也是白正德没想过要造反,若是他想,只要一声令下,就是再远,白家军们也都会不远万里,赶来都城的。 文石浩他们在万红这儿也算是安全,万红还特意嘱咐两个心腹,每日去回城的必经之路上守着,若是看见仲阳或者铁砂、绣夏模样的人,就将他们带过来。 至于白宛卿他们几个,在狱中,是动也动不得的。 “二哥,你不是宁愿将军吗?怎么就没有一两个熟人,能把咱们几个从这里放出去的吗?”白明炯实在无聊,有一句没一句的打趣白明炽。 “哎,我又有什么办法,这些都是从各个世家调来的生面孔,就算是有那么一个两个我认识的,人家也犯不上为了我这个没说过一句话的陌路人,搭上自己的前程和全家的性命啊!” “八面,你呢?你不是在这都城之内八面玲珑吗?就不能找找门路将咱们几个放出去吗?”白明炽又将球提给了八面。 “我别说没有关系,就算是有,也不敢啊!我不像你们几个,是国公府的人,我就是一介草民,原本是没人想起我的,还能尚且保住一条命。 若是自己作死,让人家想起还有我这个小虾米呢,那不是一脚就能把我踩死?”八面也跟着哥几个打哈哈。 过了一会儿,白明炽道,“人走了。” 几人一听这话,又开始在自己的监室一阵乱摸。 “八面,你莫不是记错了?这哪有什么密道?” 白明炯将自己的牢房已经翻一遍了,就差挖地三尺了。 “这牢狱内有密道,是肯定的,只不过不知道到底是在哪儿。 当初那人逃出来之后,就拿着地图和我换的东西,我看着那人可怜,就给了他点儿银钱。至于那地图,我也只是粗粗的瞄上了一眼,这才没记住具体位置。” “行吧!”白明炯认命的道,“你们可都找完了?” 在得到众人的肯定回答之后,白明炯扯着自己的嗓子开始喊,“来人啊!来人啊!” 两个狱卒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白三公子,您有何事啊?” “这间囚室有跳蚤,给我换一间关着。” “还是给我们都换一间吧,谁知道他那间的跳蚤会不会顺着跳到我们这儿来?” 两个狱卒对视一眼,没办法,谁让上面告诉必须要好好伺候这几位呢? …… 几乎要把整间牢狱的监室都换遍了,白宛卿他们几人才找到了八面口中的密道。 密道的入口在白明炽的那间囚室,他去探过路,另一头的出口是城外的破庙。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才能将几人聚到一起呢?他们三番两次的要求换囚室,已经引起重视了,这几天,狱卒都多了好几个。若是在明目张胆的要求换到一起,那就算是傻子也会知道他们是有目的的。 一时也想不出有效的办法,只能让白明炽先趁着黑天的时候从密道摸出去,找到顾启钺他们,将进城以后发生的一切告知他们。 可是,一直等到更夫打了四更,白明炽还没回来。 眼看着就要到狱卒们交班巡查的时候了,剩余的几人一脸急切的盯着白明炽的方向。 越着急的时候,就越有意外。 也不知道怎么了,换班的狱卒竟然提前来了。 只听锁着牢狱的铁链被打开了,两班狱卒在对话,“你们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昨天出城找了一天的人,结果都是假消息,累了半天,回家也来不及了,就直接来交班了,你们快回家歇上一歇,说不准也要出城去寻人呢!” “寻人?难不成是有钺王爷的消息了?” “可不是,除了他的消息还能有谁?悬赏的太多了,所有人都恨不得自己见过钺王爷,然后就能接着机会飞黄腾达了。可这可把我们兄弟苦坏了,一天跑了八个地方,没有一个真的找到人的。” “哎,可不是吗?三千两黄金,谁不动心,我都想直接出城寻人了呢!” “你看着吧,过两天还得加码!” “这和我们可没有关系,还是好好当好自己的差事吧!” …… 第351章 新来的狱卒 听着狱卒们的议论,白宛卿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还好他们没找到顾启钺。不过接下来狱卒们的对话又让白宛卿紧张起来。 “这里面就四个人,你们还要不要去看看?” “不看了吧。” “还是看看吧!兄弟们若是累了,就先在这儿歇着,我去走上一圈就是了。” …… “二哥,二哥!”听见这话,离白明炽最近的白明炯使劲儿压低声音叫着,可是那个密道并没有任何动静。 随着狱卒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人的心都紧张到了极点,即便是被发现,云音儿不会将他们怎么样。可若是被发现了这条密道,那他们定是会被转移到别处的,到时候再想逃出去,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最前面的白宛卿甚至已经看见了狱卒的衣袍,她倒在了地上,想着装肚子疼延误些时间。可是那狱卒冲她摇了摇头,然后又煞有介事的走了一圈,向着外面喊道,“三男一女,全在。” 片刻之后,那狱卒好像是走了回去,“兄弟几个先歇着吧!我先守一会儿,等下送饭的过来的时候,我先将他带过去就是。” “那就多谢兄弟你了。” 没多一会儿,几个大汉的鼾声响彻整间牢狱。 直到送饭的来的时候,白明炽才从密道回来,好在刚刚那个狱卒故意打翻了饭食,耽误了一会儿,不然白明炽不见的事情就要被发现了。 趁着送饭的时候,几人好好打量了一下那个帮他们的狱卒。 这人的眼眉上有一块刀疤,可是即使有着这样醒目的特征,几人谁也没认出这人是谁。 “难不成是倾安?”白明炽觉得这是唯一的一个合理解释。 “倾安不可能,他还得顶着齐将军的脸在王御史那儿刺探消息呢!要我看,应该是我白家军里的老人。”白明炯猜道。 “不可能,白家军中的老人,我即便不能全部叫上名字,也会有印象的,这人,我肯定没有见过。” “先不说这个,二哥,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中间可是发生了什么?”白宛卿打断了他们。 “我顺着密道爬了出去,可是古老他们已经不在分别的地方了。我在周边找了找也没找到他们的踪迹,就打算先回来。 可不巧正碰上了巡逻的士兵,一路躲着他们好不容易回了破庙,又不知哪来的一群乞丐,在破庙里烤鸡吃。还是碰到了白家军里的一个老人,他帮着我,才能进到了密道之内。 他说倾安他们进城了,古老他们带着钺王爷躲了起来,如今也不知道藏身在什么地方。他们找了好些白家军的老人,就等着钺王清醒过来,然后夺回都城了。 你们放心,我已经把咱们现在的情况都和他们说了,看见古老他们自是会告诉的。眼下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只能等着了。” …… “几位兄弟,辛苦了。” 第二天晚上,石头抱着两坛子酒水,又拿了些下酒菜进来了。 “你小子,太过客气了。不就是让你进来和里面的几位说了几句话吗,你小子拿这么好的酒做什么?”一个狱卒满脸笑意的打开了酒坛子,深吸了一口。 “兄弟,您觉得这没什么,可是这可是我藏在心里很久的事情了。若是没弄清楚,这辈子都过不去了。这酒是我藏了多年的,哥几个喝喝看看能不能入口。” …… “兄弟?” 石头挨个推了推,见他们真的是没了反应,这才放心的来到了白宛卿他们的面前。 什么都没说,他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小姐,我错了。” “你有什么起来说就是了。”白宛卿声音冷淡,原本她是将石头当作和八面差不多的,可是现在,再也不会了。 “小姐,这些年,是我错怪了您。我爹娘已经将一切都告诉我了。” “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咱们也就再无瓜葛了,以后不管你是做什么,是泼天富贵还是街头乞讨,都和我白宛卿无关了。” “福晋,我不是想让您原谅我的,我……走了。”石头欲言又止,想了想,正打算离开。 却被白宛卿叫住了,“等等,那个眼睛旁边有刀疤的狱卒对我们很是照顾,你若是有机会,就去国公府取上一些银钱给他吧!” “好,福晋!您放心,您吩咐的,石头我就是拼上这条命也会做到的。” 白宛卿是故意这样说的,以石头的能力和他现在的身份,是能和国公府联络上的。也许过程会很困难,但是在知道了自己误会了白宛卿以后,他定是会想尽办法联络上国公府里面的人的。 “福晋,您这不是让石头送死去吗?”八面似乎有些不满,“他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定是会不顾一切去送消息的。现在国公府定是被看守的严严实实……” “八面,对于我来说,他在选择背叛我的时候,就不再是我能信任的人了。而且,他也必须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这边他们在等着石头的消息,那边仲阳终于从矢剑山回来了。 他和铁砂、绣夏带着几本医术还有一些古神农特意交代的药草,和文石浩几人汇合了。 顾启钺这些天跟着文石浩他们每日调理着自己的呼吸,眼神是清明多了。 “绣夏,你在这儿,宛卿呢?她怎么不在?”在看到绣夏的时候,顾启钺终于忍不住了。 “福晋她……”绣夏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本是想实话实说的,很想将顾启钺粗糙对待白宛卿的那些事情都说出来,可是白宛卿交代过,不能那样说。 “绣夏,你难不成是看着本王现在武功尽失,就也敢骗我了不成?”顾启钺的语气又恢复了从前那样的冰冷,绣夏有那么一瞬间都怀疑古神农是不是已经只好了顾启钺身上的‘幻梦’。 “王爷,绣夏不敢,只不过福晋吩咐过,暂时还不能告知您真相。” 第352章 制出解药 “什么?宛卿不让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古神农出来打圆场,“仲阳,我让你带回来的草药你拿全了吗?来,绣夏,你跟着进来,帮我打打下手。” 仲阳和绣夏一溜烟的跟着古神农走了进去。 “铁砂,你说,是……” 顾启钺的话还没说完,铁砂就追着古神农他们走了,“古老,我也去帮忙吧!” 铁砂这一走,就只剩下文石浩和大憨了,大憨平日里傻傻的,是指望不上的。至于文石浩,顾启钺就更指望不上了,他们两个之间说的话,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顾启钺没有开口,文石浩却出了声,“外面全都是你的画像,全城都在搜捕你,你若现在出去,就是自投罗网了。宛卿没事儿,最起码你还没被抓住,她就是一定没有事儿的。” 说完这些,文石浩就闭上了眼睛,开始调理自己的气息。他好像已经到了瓶颈,这段时间不管是怎么调理,总是卡在七层左右的功力,不能突破。 顾启钺见状,也开始捡起地上的石碾,试图将它举起来,恢复些体力,总归是好的。 可是他显然高估了自己,要不是大憨一把接住了石碾,他就会把自己弄伤了。 “慢慢来,王爷。” 从这天开始,古神农几人几乎就没有再露过面,整日的缩在那间小密室内每每万红前来送饭,也都是铁砂把吃食端进去。 据万红说,外面追捕顾启钺的风声弱了很多。虽然还是有人举报,但也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士兵们多是做个过场,糊弄过去也就是了。 …… 过了小半个月,古神农终于炼制出了解药。 “师傅,这真的能解王爷身上的毒吗?”绣夏看着眼前的小药丸,心里既期待又怀疑。 “应该能吧!”古神农也罕见地有些不确定,毕竟他之前也没接触过,全都的凭着自己一点点摸索。而且,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但又说不上是哪里。 “那可要现在就给王爷服下?” “等等吧!我再看看各种药材的量,若是没什么问题再给他服下吧!你这些天也都累了,出去歇一歇吧!等下我直接拿出去给他就是。” 外面的人早就急坏了,白家老兵将白明炽嘱咐的话带到了,倾安也和国公府联系上了。云音儿他们到底是外行人,看着是将各个渠道都封住了,实则破洞百出。 国公府、孟府、杜尚书府也都联络了各自的亲信,还有朝上的一些正直之士,就等着一起发动,还大景一个清明的朝廷呢! “绣夏,可是解药制成了?”文石浩迎了上去。 后面的几天,古神农甚至将仲阳都敢了出去,说他不是自己的亲传弟子,不能让他看见绝密的过程,只留了绣夏一个在旁边帮忙。 绣夏点了点头,“师傅说他再看看,然后再拿出来给王爷服下。” “看看?” “师傅说他从来没做过这样的解药,自己多少也有些吃不准,每种草药的用量都得再仔细斟酌一下。” “不好!”文石浩说着就向古神农制药的密室跑。 仲阳紧跟其后,解释道,“绣夏,你不知道,古前辈他从来都是想好一切再动手的,做成的药丸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他之所以这样说,应该就是想将你支开。” 众人进来以后,发现古神农已经倒在了地上,旁边放着一张纸:老家伙,这次给乖乖外孙做解药,我心里真是没谱。我古神农一辈子的名声,可不能在最后这段时间坏了。 为了保证解药是有效的,我从六安离开的时候,特意从那小皇帝手里要来了‘幻梦’。若是我也失忆了,你们就先给我服下解药, 真有用,再给乖乖外孙吃下去,若是无用,可以按照另一份解药的药方重新让仲阳和绣夏制解药。 老家伙,若是我有个什么万一,你可一定要记得把我带回矢剑山上去,就葬在我的药田里,我得守着我那没长成的草药,可不能被别人摘了去。 “古老头、古老头!”文石浩使劲儿拍打着古神农的脸。 “别拍了,再拍就让你拍死了。”古神农醒了过来。 “你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古神农站起了身,晃晃脑袋,左右动了动胳膊,然后又跳了跳,觉得自己并没有任何的异常。 “来,你打我一拳。” 文石浩满脸疑惑的摸了摸古神农的头,“你是脑子坏了吗?可认得我们都是谁吗?” 古神农看傻子一般的白了文石浩一眼,但还是将每个人的名字都说了出来,“为什么我没失忆,而且什么感觉都没有呢?” 然后又自言自语,“按理说不应该啊!我老头子的身体就算是再结实,也比不上启钺啊?可为什么我竟没有一点感觉呢?”古神农有些挫败,他本是想着效仿神农尝百草,先以身试毒的。 “师傅,也许是因为您平日里被草药熏着,所以才没事儿?”绣夏只能这样揣测。 “我看啊!就是因为古老头什么也不行,所以才没事儿的。这个什么‘幻梦’看起来是个遇强则强、遇弱就弱的。” 古神农的眼神一亮,然后又在身后的草药柜子里鼓捣了一会儿,挑挑拣拣,捶捶捣捣,又将那些解药尽数倒了进去,直接捣碎。 他长舒了一口气,“成了!”这一次的古神农脸上全是张扬恣意的笑意,“绣夏,你将这些分成十份,取一份给乖乖外孙服下去。剩下的,直接做成药丸,每日一颗,十日之后也就无事了。” “老家伙,你说得可是真的?”文石浩激动的抓住了古神农的手。 他虽然一直表面上很淡定,但是心里一直都是在悬着的。白宛卿和顾启钺的感情他全都看在了眼里,若是顾启钺一直解不了毒的话,他真不知道日后这两个孩子该怎么办。 “老家伙,虽然我对这个‘幻梦’不了解,但是你的话点醒我了。你放心,这个毒我肯定能解,即便这次不能完全解了毒,也能解到八九分。等我再斟酌一下用量,乖乖外孙他就可无虞了。” 第353章 祈福 “古外公,那我的武功……”顾启钺一脸希冀的看向了古神农。 所有人都说他中毒了,可是他自己并没觉得有什么,若不是现在没有武功,他甚至都会怀疑是不是其他人弄错了。 “这个恐怕是不行,若是想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只能靠你自己了。” 看着所有人都是一脸兴奋的样子,顾启钺没有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但是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 绣夏每天都按时给顾启钺送药。 “王爷,您……”绣夏看着桌案上的白宛卿画像,有些吃惊,“这是您画的吗?” “当然!” “王爷,您画的是何人?”绣夏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 “自然是宛卿。” 顾启钺看着绣夏不同寻常的反应,隐约猜测出了自己所中之毒似乎和白宛卿有关。 果然,在他服药第五日的时候,竟然在万红的密室里,看见了白宛卿。 所有人好像都在如往常一般做着自己的事情,但是不难发现,他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顾启钺的身上。 他们似乎都在期盼顾启钺对待眼前这个白宛卿的态度。 顾启钺瞥了一眼‘白宛卿’,然后又自顾自的走到了石碾前面,经过这几日的训练,他的体力已经恢复了很多了。双手一起用力,一咬牙,顾启钺将石碾举了起来。 终于,古神农忍不住了。 待到顾启钺将石碾放在了地上,“乖乖外孙,你没看见吗?” “看见什么?”顾启钺停了下来。 “你没看见她吗?”古神农直接一把将顾启钺拉到了‘白宛卿’的面前。 “看见了。” “看见了?那你现在这是什么反应?”可以看见,古神农的额头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他十分紧张的盯着顾启钺的嘴,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又不是宛卿,我应该有什么反应吗?” “那在眼中,他是谁?”古神农语速极慢,似乎是很艰难才说出这几个字。 “古外公,我也许是中毒了,但是我的脑子还好。这一看就是倾安啊!虽然外表看不出一丁点儿的破绽,但是,你看绣夏的态度,再看看她对我的态度,这肯定不是宛卿啊!所以宛卿究竟在哪儿?我中的毒可是和她有关?” 听顾启钺这么说,大家长舒了一口气,“等你吃完这些药,就能见到宛卿了。” …… “宁远将军、几位,这是石头让我带过来的!”刀疤狱卒将一张纸条交给了白明炽,待他看完后就又拿着纸条匆匆离开了。 石头信上说他在外面已经联系好了一切了,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就等着五天后云音儿和新帝去祈福,到时候内外一起动手。 祈福当天,石头会将白宛卿他们一起救出来,这几日为了避嫌,他就通过刀疤狱卒传递消息了。 “小四,信上说王爷已经没事儿了。不过他得肩负起自己的责任。眼下你和我们在一起,倒也安全得很,等将云音儿她们擒住,他再来找你。”白明炽是凭空捏造的这一段话。 信上并没有写任何有关顾启钺的消息,不是古神农他们故意不说,而是他们不想白宛卿先满怀希望再失望。 虽然用倾安测试一切都很正常,可是谁又知道,这个‘幻梦’有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作用呢? “真的吗,二哥?”白宛卿激动的站起了身,眼睛里满是眼泪。 “小四,二哥的话你还不相信吗?” “相信,我相信。” “既然相信,你还哭什么?” “二哥,我高兴。你不知道,他根本就不认得我了。我还以为这一辈子也都是这样了,想着哪怕是他能清醒过来一天,我也就认了。”白宛卿有些说不下去了,眼泪顺着脸流进了她的嘴里,原来,幸福的泪水也是苦涩的。 “小四,都过去了。”白明炽隔着栅栏拍了拍白宛卿的肩膀,可是他根本就不敢看白宛卿的眼睛。 被喜悦冲昏头脑的白宛卿没注意到,但是旁观的白明炯和八面都注意到了白明炽的不一样,他们对视了一眼,都看清了对方眼中的深意。 …… 五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转瞬就来到了云音儿她们母子祈福的这天。 白明炽几个将自己吃得饱饱的,为即将到来的恶战做好了准备。 “宁远将军,不好了!”刀疤狱卒喘着粗气跑了过来,“上面传来消息,说是让钺王福晋跟着陛下和太后娘娘一块儿去祈福。” “什么?为什么让小四跟着一起去?” “据说他们是担心钺王爷会有所行动,便想带着福晋一起,作为人质,好掣肘钺王爷。宁远将军,你们几个快从密道离开吧!”说着刀疤狱卒将他们牢狱的门全都打开了。 可是几人谁都没有动。 “不行,若是我们走了,那你可该怎么办呢?用你的命换我们几个,这可不是我们白家的作风。” “宁远将军,您快带着钺王福晋和他们两个离开吧!我是个不成器的,生在官宦之家,什么都由不得自己做主的。 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去白家军,去战场搏杀一番,如今,若是能换你们几个的平安,也算是全了我一直以来的心愿。上面派的人就要来了,你们快快离开吧!” “你听我说,”白宛卿道,“若是我们几个从密道离开,不止是你自己,你们全族的性命恐怕都保不住; 而且云音儿若是见我不在,定是会改变祈福的计划的。若是她不离开都城,那一切的谋算就全都无用了。 心意我领了,但你还是快快离开吧!若是多做停留,被人发现了,对于后面的计划也都是无益的。 你快速速离开,将此事告知城外的人们,让他们做好准备才是。” “快走吧!”白明炽道,“你快按照小四说得做吧!再耽误一会儿,恐怕你就从大景的英雄变成大景的罪人了。” 第354章 行动 果然刀疤狱卒刚走,就有人来接白宛卿了。 “钺王福晋,太后娘娘请您去宫里坐坐。”手拿拂尘的太监身后跟着三五个侍卫,在狱卒的陪同下来到了白宛卿他们面前。 “我在这狱中待的好好的,就不去宫里打扰娘娘了。”白宛卿若是乖乖就范,云音儿定会存着疑心的,所以得表现出是逼不得已才跟着她进宫才好。 “福晋还是去吧!娘娘说了,若是见不到您,今日的祈福便不去了。耽误了陛下和太后为国祈福,即便您是护国公最宠爱的女儿、钺王爷的福晋也是承担不起的。” “你这内官说话好无道理,去不去祈福,是太后和陛下的决定,怎么就怪在我家小四身上?”白明炽站了起来,手里把玩着地上的石子。 太监有些紧张,生怕白明炽手里的石子下一刻就成了索他性命的工具。 “宁远将军,这怪谁不怪谁,奴才也说得不算。福晋,奴才就是来传太后娘娘的口谕的,您若是不去,连累了国公府和钺王府被人非议也就不好了。” “我护国公府行的端,做的正,自然是不怕小人的闲话;至于钺王爷,他更是就从来没在意过这些无稽之谈。” “是吗?宁远将军这意思是要抗旨不遵了吗?难道国公府是要造反吗?”云音儿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她瞪了一眼之前的传旨太监,后者就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太后娘娘,您这顶帽子我们国公府可是要不得的。我爹名声在外,自然也不是谁想攀污一下就行的。”白宛卿道。 “如此看来,钺王福晋今日是不会随哀家去了?” “太后娘娘哪里的话?之前内监来传口谕,我又不知道真假,总得提防一些才是。如今太后娘娘您亲自来了,我自是要去的。 只不过在这牢狱中多日,总得稍作梳洗,您知道,我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钺王府和国公府的颜面,若是您不能应允,那就恕我不能从命了。” “也罢,哀家便等你一个时辰。” …… “白宛卿,你知道哀家为什么非要带你来祈福吗?哀家收到消息,说是钺王他们今日便会造反。你说,天下和你,顾启钺会选择什么呢?”云音儿看着白宛卿,放肆的大笑,好像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一般。 “白宛卿,你不用这样瞪着哀家,之前都是你们为刀俎,今日,也该反过来,让哀家体验体验你们的乐趣了。来人,将钺王福晋看好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不能让她离开哀家寸步。” …… 密室内。 顾启钺服下了最后一粒药丸,等身着盔甲的他从密道出来的时候,只见万红的小院内站满了从前和他并肩作战的将军们。 “钺王爷!”顾启钺刚一出去,众人就跪了下去。 “诸位,还快快请起。”顾启钺将近身的几位将军扶了起来。 “诸位,如今我大景奸臣当道,朝廷之上更是乌烟瘴气。新帝年幼,四周列国都想趁此机会分一杯羹。 为了百姓和朝廷上的忠义之士,本王势必要承担起皇家子弟的义务救万民于水火!今日是太后云音儿出宫祈福的日子,还请诸位跟着本王一起杀进城去,还大景百姓一片晴朗的天!” “杀进去!杀进去!” 给各个将军都分派好了任务,他们就向着城门进军了。 顾启钺现如今虽然看起来一点儿事儿没有,可是充其量也就只能算是一个健壮的普通人,像往日那般以一当百的勇猛已经不在了。 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出端倪,他这些时日是苦练箭术,大憨和文石浩更是分别骑马护在他的两旁。 都城内有倾安和白明翊他们策应,城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基本没费一兵一卒就攻进了皇城。 云音儿以为顾启钺会带着人去刺杀她,根本就没想到他们会直接杀进都城去。 被他们视为固若金汤的城防,几乎没有费吹灰之力就被击溃。 好些将士在看见顾启钺的一瞬间就直接不做抵抗,放下了武器投降。 迅速占领了都城后,顾启钺又带着兵马杀到了云音儿他们祈福的开运楼。 开运楼房高城坚,易守难攻。云音儿带来了大量的兵马,就想着能将顾启钺一举击杀。 “太后娘娘,钺王带着兵马杀过来了!” “来了就来了,慌什么?按照布置好的吩咐下去就是了。” “娘娘,都城……已经被他们攻破了。” “什么?”云音儿起的太过急了,只觉得眼前一黑,又摔回了凤椅之上。 “怎么可能?都城不是毫无破绽吗?怎么就被顾启钺给攻破了呢?守城将领是吃干饭的吗?还有,顾启钺哪来的那么多人攻城?” “娘娘,城门是从里面给打开的,据说根本就没有一点死伤,好多将士们,更是看见了钺王后就直接缴械投降了。” “快,把王御史和方统领给哀家叫过来。”内监转身就要出去,却被云音儿一把拉住了,“等等,把白宛卿带过来。哀家还有她在手里,就不一定会输。” “快,把舒王带过来。”云音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舒王就是她的亲子顾佑。自打她当上了太后,就接着小皇帝的名义封了自己的儿子为舒王,原本想着再过两年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大统,如今也是不行了。 “佑儿,你那些这传国玉玺,赶紧从后门离开。” “母后,我不走,后山都是杂树,轿辇走不了,孩儿该怎么去呢?” 云音儿因为自己受了太多的苦了,就想着对自己的孩子好一些,谁曾想竟将这小孩子养费了。 “你……”云音儿举起的手还是没有落下,“小顺子,你带着舒王,赶快从后山离开。” “是。” 送走了自己的儿子,下人们也将白宛卿带了过来。 “白宛卿,哀家还真是小看了你们啊!你知道吗?顾启钺已经杀过来了。你这幅看不起哀家的样子做给谁看,你最好祈祷顾启钺能够为了你不要江山,要不然,一年后的今天就是咱们两个的祭日。” 第355章 以牙还牙 云音儿将白宛卿捆了结实,然后带着她来到了开运楼下。 外面,顾启钺带着黑压压的人马兵临城下。 王御史带着颤颤巍巍的嗓音,躲在士兵的身后,不敢露面,“顾启钺,你这是要造反不成吗?” “造反的不是本王,是你们才对吧!”顾启钺手里捧着一份圣旨,“这是当初先皇离世时留下的圣旨,上面写的是让本王承继皇位。 本王本是想着若你们能够造福百姓,谁成为皇上也都是无所谓的。没想到尔等竟敢伪造圣旨,霍乱朝纲,陷大景民众于水火。本王今日便要遵从先皇遗旨,匡扶皇室,除了尔等小人。” “嗖”的一声,一只箭柄射了过去,直接插在了王御史的耳边,吓得他直接尿了裤子。 “钺王爷!钺王爷,您还请住手,听老臣说!钺王,老臣被蒙骗了啊!实在是不知云音儿母子伪造圣旨的,如今老臣愿意恕罪,这就下去迎您进来。也不想祈求您的原谅,只希望能够赎自己的一二罪过。” 正要转身下去的王御史直接被身后的人扎了一刀。 一只匕首刺进了王御史的胸,再一看,刀柄竟然握在了他平日里最信任的门生手里。 “你……” “老师,您既然已经站在了太后娘娘的阵营之中,就不应该这般轻易的背叛娘娘了。” 云音儿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了上来,“王御史,你为什么这么惊讶呢?难道自古以来叛徒不都是你这样的下场吗?” 云音儿直接拔出了王御史身上的匕首,拽过了身边被绑着的白宛卿,将匕首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顾启钺,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说哀家伪造圣旨,又怎么能证明你手中的那份便是真的?不过也就是你为自己的造反寻一个由头罢了!如今多说无意你可看清哀家手里的人是谁了吗?你是要这天下,还是要她?” “顾启钺,即便你能一箭要了我的性命,那临死之前,我也会带上白宛卿一起走的。” 听到云音儿这样说,顾启钺手中的箭还是放了下来。 看着顾启钺转身下马,云音儿得意的笑了,可是在看向白宛卿的一瞬间,她的脸色又变了,“钺王爷还真是如传言一样对福晋情深啊?白宛卿,哀家可真是羡慕你,凭什么一切好事儿都落在了你身上? 不过,你可真是哀家的贵人啊!当初,若不是你,哀家根本就不可能接触得到大皇子;如今,又是你,帮着哀家保住了荣华富贵。冲着这些,哀家也会将你和顾启钺葬在一起的。” “你还是先考虑一下自己吧!”白宛卿开了口,但却是粗狂的男人声音。 云音儿被吓得一下子弹开老远,身边的士兵将‘白宛卿’围住了,“你是谁?” 面具下的脸是石头。 原来刀疤狱卒离开后,就将云音儿要传白宛卿入宫的消息告诉了石头。石头想赶过来了救人,但是云音儿派来的宫人已经先一步来到了狱中。 无奈,石头只好找到了倾安。 倾安想要用自己换白宛卿的,可是他还肩负着打开城门的任务。 “倾安,你就别再想了就让我去吧!” 时间实在是太过紧张,眼下也再没有其他好办法,倾安只能帮着石头带上了面具。 随后石头从密道进到了牢狱之内,正好赶上了白宛卿在拖延时间。 白宛卿是不同意石头的建议的,可是石头一下子将白宛卿打晕了过去。他匆匆收拾好一切,对着昏过去的白宛卿承认错误。 “小姐,事到如今,都是石头的错,也就让石头为弥补一下吧!”然后他找了些草盖在白宛卿身上,将她藏好,自己跟着云音儿进了宫。 …… 真正的白宛卿此刻正从马车上走下,“云音儿,你已经没有机会了,还是束手就擒吧?!” “束手就擒?哀家是大景的太后,怎么能向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低头?即便没有了你,哀家手里还有皇帝,这可是先皇的亲孙子,若是你们不放哀家走,哀家就将这个孩子摔下去。” 顾忆棠被云音儿抱在手中,探身出了城墙,好像随时都能松手将这孩子扔下去似的。 顾忆棠也觉察到了危险,哇哇直哭。 “若是想让这孩子平安,你们就备好一辆马车给哀家,然后护送哀家和舒王母子去舒王的封地。还要写上一封诏书,不管到什么时候,恕我们母子无罪。” “舒王?云音儿,你看这是什么?”白宛卿将手中的包裹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传国玉玺。 “玉玺?”云音儿一把将顾忆棠扔在了侍女手中,嗓子喊得破了音,“玉玺怎么在你手里?你把佑儿怎么样了?” “我没将他怎么样,那个叫小顺子的将这枚玉玺送了过来。只不过,他是一个人过来的。” “怎么可能?小顺子,哀家对他那么好,他怎么可能背叛哀家?他在哪儿?你让他过来和哀家说话,佑儿离开了他可怎么能活?” 然后又突然发疯一般,“既然佑儿不在了,你也别想活了。”云音儿一把抓过侍女手里的顾忆棠,就要向下面摔去。 “嗖”的一声,一只箭将云音儿射了个穿心透。 “佑儿,娘来了。”用了最后的力气,云音儿带着顾忆棠翻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都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云音儿这样一死,剩下的人就没做抵抗,直接投降了。 …… 护国公府内。 白宛卿抱着小儿子,旁边坐着大儿子,在自己的院子里面荡秋千。 顾启钺脱掉了身上的盔甲,换上了常服,带着新制的花生酥站在门边向里看,似乎不敢走进去破坏眼前的画面。 “你是谁?”顾启钺还是被白宛卿发现了。 她一脸戒备的抱起了小儿子,又牵起了身边的顾焕晟,迅速退回屋内,关好了房门。 “宛卿,你还是不认得我吗?” 第356章 大结局 “你快走,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回城的时候,白宛卿的马受了惊,索性人没受伤,但是白宛卿却不知为何不记得顾启钺了。 她记得其他所有人,唯独不记得顾启钺。 古神农说她可能是伤到脑子了,也许几日后就能恢复;也有可能几个月、甚至永远都这样了。 见顾启钺没有动,白宛卿便抻着脖子喊,“来人啊!来人啊!” 她刚一喊出声,白家兄弟就出现了。 顾启钺还不死心,他趴着门问道,“宛卿,我是你的夫婿啊!” “王爷,您还是先回去吧!”白明炽和白明炯一人一边架住了顾启钺,“您先回去,古前辈不是说了吗?小四这病,记不得,得慢慢来才好。” 顾启钺每日都亲手做一些白宛卿喜欢的吃食送过来,但是只敢在夜晚,躲在屋顶之上偷偷看睡熟的几人。 …… “今日怎么没有烤鱼和花生酥?” 每天不到午时顾启钺就会将吃食送过来,如今太阳已经下山了,还不见东西送过来。 “福晋,据说送东西的人旧疾复发,卧床不起了。” “旧疾复发?” “铁砂说,那个人之前所中的毒并没有彻底清除,如今不知怎么又复发了,且这次的情况和之前都不一样,直接就晕倒,卧床不起了。” 绣夏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白宛卿,“就连…就连师傅他老人家都束手无策!” “那便罢了,秀儿,你去吩咐厨房,坐着吃食送过来。” 秀儿得了命令,刚走出门就被白宛卿叫住了,“等等,厨房我实在是吃腻了,今日就带着两个孩子出去吃吧!绣夏,你陪我去!” “是,福晋!” 马车行到半路,白宛卿又道,“绣夏,你也有月余没见到师傅了吧!不如将他请到咱们府上坐坐。” “福晋,师傅他性格古怪,应该不会来的。” “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去钺王府!”绣夏吩咐道。 马车刚在钺王府门前停下,白宛卿急急忙忙的下了车,“绣夏,你先带着他们两个去见你师傅,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一会儿再去找你们。” 白宛卿一路小跑,来到了顾启钺的屋内。 床上,顾启钺面色铁青,昏迷不醒。 白宛卿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顾启钺,你这个混蛋,凭什么只能你不记得我,我不记得你,你就这幅样子。你是在故意吓唬我吗?你快给我起来。顾启钺,你醒过来啊!” 白宛卿拍打着顾启钺,突然发觉身下的人有了动静,“我错了,咱们以后都不骗对方了好吗?” “混蛋,你又骗我!”白宛卿又气又喜,用力捶打着顾启钺。 “不骗了,我以后再也不会骗你,再也不会离开你了。”顾启钺转身将白宛卿压在身下,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个长长的吻。 从门缝里看到这一幕的绣夏将顾焕晟带走了,小焕晟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不用再吃烤鱼了,这一个月一直吃,一直吃,我都该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