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使命》 第1章 出门没看黄历 清晨，第一班汽车缓缓地驶入了东寿县客运总站，这是宋辉此行的目的地。 宋辉是东辉控股集团董事局主席方东梅的独生子，妥妥的公子哥。 他这一生的命运从出生那刻就被方东梅安排好了。宋辉大学期间学习工商管理，毕业后就到公司上班，之后便是迎娶白富美生个一儿一女。 按照这个安排宋辉的小日子倒也完美。 但是，自幼单亲的宋辉从大学开始便违背了方东梅的意志，偷偷地转到了临床医学院学习，取得了医学学士学位。 这一切方东梅根本就不知道，反而在宋辉大学毕业后便安排他到国外的公司就职。 宋辉假装服从了母亲的安排，不过却在半路上制造了一起事故，之后便成功脱离了方东梅的控制。 宋辉不敢坐需要身份证件的车，生怕被方东梅发现他的目的地。 这一路上宋辉和鸡鸭同过笼、和猪同过栏，辗转多地后捡了一张长途客车票，这才直奔东寿县而来。 宋辉要去的地方是东寿县饮马河镇。 之所以费尽千辛万苦才来饮马河镇，是因为他在方东梅的日记里看到过这个地方，这里是宋辉父母相遇的地方。 自幼单亲的宋辉曾多次问方东梅，他的父亲到底是谁？可是方东梅只会躲在暗处哭泣，根本不会在宋辉面前提起他的父亲。 宋辉除了知道自己姓宋外，其他的根本一无所知，长大后的宋辉十分迫切地想要解开这个谜团。 车子停稳后，宋辉便急匆匆地下车了。 因为宋辉的肚子正在咕噜咕噜地叫着，而不远处传来的叫卖声让宋辉更加难受。 “包子、香喷喷的包子！” “油条、火烧来！” “豆浆……甜的、咸的随您口味儿！” “刚出炉的牛肉包来，不好吃不要钱！” “……” 宋辉实在是饿坏了，三步并两步，来到了一处包子铺前面。 “老板，你这包子不要钱？” “呸！小哥，看你长得挺文静的，怎么说话这么不讨喜呢？你见谁家包子不要钱！” 宋辉这是饿糊涂了，他其实想问的是都有什么馅的，可这话到口边就变了。 老板则是明白了宋辉的意思，大嗓门喊着： “羊肉、牛肉、萝卜粉条……” “小哥，你要几个啊？” “来五个牛肉包吧！”宋辉说罢便独自找了一个板凳坐下。 老板很快便上来了五个牛肉包，又给宋辉端上了一碗汤，这便又去招呼别人。 东寿县的汽车站建在了城外，这里人比较少，老板见没啥人自己也拿了几个包子和宋辉坐在一起“过了个早”。（方言：吃早饭的意思） “老板，都说这做啥不吃啥，你这怎么跟别人不一样啊？”宋辉很是好奇。 “嗨，小兄弟，你一看就是外地人！我这包子铺可有些年份了，咱们这都是做的良心买卖，你就安心吃就行。” 宋辉继续吃着包子，老板却像是话匣子打开一般叨叨个不停。 从老板的口中得知，县城到饮马河有八十里的路程。每天上午一班车，下午一班，等不到班车宋辉也就只能跑着去饮马河了。 宋辉很快便吃完了，起身给老板付了钱便离开了。 老板吃得很急，像是噎着了，倒在地上难受地扑棱着。 周边的群众还是大喊。 好在宋辉还没有走远，便急忙赶了过来。 宋辉在外科方面很有天分，实习的时候就偷偷地跟着做手术，对于急诊急救也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当宋辉赶过来的时候，早就有人在这治疗了。 这人身高有1米85，长相俊朗、气度不凡，看上去就是那种谦谦君子的范儿。 这名男子叫张峰。他同宋辉一样，也是饮马河卫生院新报到的医生，只是两人此刻并不认识。 张峰此刻正在做着细致的检查。 宋辉见状也蹲了下去。 “这人可能是异物窒息，急需要空间抢救，大家别围着了，都散开。围得这么密，即使抢救过来也会被“憋死”……” 张峰见宋辉还没有走，便继续说道：“喂，我没有讲明白嘛，你怎么还在这边看热闹！” “呵，我也是医生！还有，几分钟前我正在和他一起吃饭，老板吃的是包子……” 宋辉看不惯张峰这个“尿性”，对张峰的语气也不是很礼貌了。 “哦，本科生？”张峰看了一眼宋辉，见宋辉点头便继续说道：“本科生的话，你帮我去梳理人群吧！” 宋辉这个气啊，面前的这男子真的太嚣张了！ 不过，这个时候疏散人群是正确的，窒息患者必须保证充足的空气对流。 于是宋辉起身便开始疏散人群。 宋辉并不是怕张峰，而是觉得如果张峰无法救治包子铺老板，他则是亲自出手。 张峰此刻使用“海姆利克急救法”救治包子铺老板。 宋辉见其手法不赖、动作到位，他断定张峰肯定会救助好包子铺老板的，便转身离开了。 张峰没有弄几下就发现不对劲，他发现包子铺老板不是单纯地被包子噎着了，应该有坚硬的异物卡在了气管上。 而此时经过张峰的抢救，包子铺老板全然没有了气息，直挺地躺在那边。 “啊！” “杀人了！”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宋辉还没有走远，又听到群众的大喊声，心道坏了便急忙跑了回来。 此时的张峰已经没有了原先的气定神闲，紧张地看着四周，他在找宋辉。 宋辉此时从人群中挤出来。 张峰一把拉住宋辉的手臂说道：“喂，你身上带针了吗？” “针？穿刺针？”宋辉反问道。 张峰点了点头。 宋辉见状来到包子铺老板跟前，仔细检查才发现是异物卡在了气管，看来张峰的海姆立克急救法并没有学到位。 宋辉在内心鄙夷着张峰。 “你想要用环甲膜穿刺术吗？”宋辉继续问道。 这次张峰不再“牛逼哄哄”了，他没有想到这个本科生居然会懂这些，要知道很多入职一年以上的医生也不懂这些急救技巧。 宋辉得到答案后却摇头表示他也没有。 “我今天还没有报到，身上没有急救药箱。” “你不是外科医生吗，怎么没有穿刺针？” “再说你这么看不起临床本科生，跟我说哪门子话！” 宋辉的话把张峰噎个半死。 张峰也意识到他刚刚的态度确实不对，便放低姿态说道：“刚刚是我的不对，请问您身上带着穿刺针吗？” 宋辉可不是小气的人，他有就是有、没有便是没有。他已经讲得很清楚了，这个时候张峰再来问，这是几个意思呢？ “没有！还有不要拿别人的小肚鸡肠来想我，我没有你想的那样龌龊！” 张峰沉默不语。 而两人之间的对话瞬间燃起了群众的“吃瓜”欲望，你一言、我一语的，像是合闸放水一般、奔涌而来。 “哎，那个人真不是个玩意儿。别人不让帮忙就在消遣人，真是太可恨了。” “是呀，包子铺的老板可真可怜，本来还好好的，结果现在都被整没气了。” “对呀，也不知道这些人是真医生还是假医生。不行，不能让他们这么胡来！” “……” 宋辉和张峰对视一眼，十分尴尬。 面对群众的质疑，张峰将自己的医师资格证书拿出来，给群众看了看又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乡亲们，你们看到了吧，我是真的医生。你们快散了吧？” “对，你是医生，那他呢？” 群众又将矛头指向了宋辉。 宋辉只是临床本科毕业，只有在经过一年见习后才能考取医师资格证，他现在可就没有证。 群众见宋辉拿不出证，直接将宋辉围了起来。 “大家快拦住他，万一包子铺老板出了啥问题，咱们得把他送到派出所！” “对对对，这人太可恨了，不是医生你在这充什么大尾巴狼啊。” 宋辉现在就是哑巴吃黄连，他干什么了？什么也没干就要背锅，这到哪说理去啊！ 张峰此时急得直转，没有穿刺针行“环甲膜穿刺术”，那么等待包子铺老板的只有死亡了。 在此危急时刻宋辉大喊道：“闪开，我有办法救治他！快点，否则就来不及了。” 但是群众仍旧不让开。 宋辉则是不急了。 “好吧，不让开的话，若是真的死了人，你们有一个是一个都是帮凶，谁也跑不掉。” 吃瓜人群这才分散开。 宋辉急忙跑了过去，对着张峰说道：“兄弟，你带钢笔了吗？” “你是说，用钢笔尖？”张峰犹豫了，“这种露天情况下，你不怕？” “兄弟，都这个时候了生命权是我们最先保证的，至于感染问题就交给老天吧！而且这人长得牛高马大的，自身免疫力极强，放心不会出事的。” 张峰拿出了钢笔说道：“那……你来吧！” 宋辉抬头看了一眼张峰，他想不明白为啥张峰会在这个时候退缩，看样子他不是一个怕事的人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 宋辉将笔头特殊处理后，直接穿刺了下去，包子铺的老板瞬间上来了气。 宋辉抬头看了一眼张峰，这家伙正闭着眼睛，看样子是怕了。 “你怕什么？” “我哪怕了？” 张峰见包子铺老板脱离了危险，也是将提到了嗓子眼上的心给放回了肚子。 张峰此时才正视宋辉，伸出手说道：“你好，我是张峰，饮马河卫生院的见习医生！” “哦？宋辉！” 宋辉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是简单地说了名字。 此时县人民医院的120急救车恰好赶了过来。 “张峰，人是你救的，等会儿你跟着去县医院坐下交接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好的！等我报到了，来县城给你赔礼道歉，到时候咱们哥俩喝上点。” “嗯，再说吧！” 宋辉觉得张峰跟车能够帮上忙，甚至觉得可以通过这个机会让张峰留在县人民医院，若真成了宋辉可是很开心的，因为谁也不想和一个眼高手低的人共事的。 120车疾驰而去。 宋辉沿着包子铺老板指点的方向来到一处公交站等公交。宋辉感到无聊就在路口闲逛，南来北往的人很多，不远处正好围了很多人。 宋辉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乞讨要饭的人正在卖惨。 打眼一看，宋辉便觉得这人有病。至于有什么病，不经过仪器检查，宋辉也不好判断。 于是，宋辉便将全身仅有的五百元现金给了“乞丐”。 在旁人看来宋辉不是为了博眼球就是傻？ 大多数的人都在本着看热闹的心态一言不发，但是这个世界也不乏善良之人。 “等一等，你如果把钱给了他，你会后悔的！” 这声音很是刺耳。 宋辉抬头望去，这女人倒是有些许姿色。皮肤白皙、柳叶弯眉下一双清澈的眼睛挂在精致的脸上。只是这人总是摆着一副臭脸，让宋辉都怀疑老天爷是否瞎了眼，将如此美貌搁在一个冷若冰霜的人身上，简直暴殄天物。 这人正是刘雪，饮马河镇派出所的一名民警，典型的工作狂，外号“灭绝师太”。 刘雪刚过车站路的时候，发现此处有群众聚集，出于职业本能便赶了过来，正巧碰到宋辉“被骗”，于是便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眼瞅着宋辉仍在继续，刘雪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拉住宋辉的手臂说道：“喂，他是一个骗子，你把钱给他了，别人不会说你是大善人，反而会说你是个大傻瓜……” 宋辉盯着刘雪，虽然刘雪穿着便装，但是打底的衣服却印有police的标识，这让宋辉一下子便猜到了刘雪的职业。 其实，宋辉也听过十乞九骗，何况现在国家的救助政策十分完善，只要有手有脚不说大富大贵但解决温饱不是问题。 不过，宋辉觉得这钱必须要给。 因为宋辉通过这名乞讨人员的呼吸，他判断出来面前这人患有严重的“呼吸病”。 他给钱的目的只是想让对方去医院检查一下，其他的并没有多想。 而这一举动彻底把刘雪惹恼了。 “喂，小子。姐跟你说话你听不懂是吧？这个乞丐是骗子，专门骗你们这种外地人，你告诉我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他叫陈二狗，饮马河镇桃园村人，村里的无赖，游手好闲、平日里没钱了便出来“乞讨行骗”，之后便大摇大摆地吃喝玩乐……” “怎么样……傻眼了吧……你以为你在做好事，事实上你却在助长这种歪风邪气，简直就是助纣为虐……” 刘雪气得胸口起伏，她从警两年了头一次见这么笨的人，都跟他讲明了是骗子，还傻乎乎地给钱。 宋辉也不干了，一把甩开了被刘雪掐着的手，紧紧盯着刘雪的眼睛说道：“骗子？对，他是骗子，我知道啊！但是钱是我的，我愿意给、怎么了？咱俩认识吗，我被骗了又如何，碍着你什么事了？” 刘雪疯了似的说道：“你简直不可理喻，活该被骗！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宋辉也是不甘示弱说道：“丫的，老子今天出门没看黄历，遇到疯狗了。” 刘雪：...... 第2章 出门没看黄历(2) “疯狗？你小子骂谁呢？” “谁搭理我说谁，你非要对号入座我也没办法！” 刘雪的肺泡要撕裂了。 她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她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宋辉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心态便不再争吵，转身想要跟陈二狗嘱托一下到医院做个细致检查，却发现陈二狗早就不见了。 刘雪则是得意地说道：“怎么样？你的钱还不知道进了哪家澡堂子了，现在傻眼了吧？” 宋辉并没有后悔，他始终觉得做得对，只是可惜了陈二狗。 不过，宋辉很快便调整了心态。他虽然是医生不假，但是也不可能医治所有人，只能随缘。 宋辉这才想起来他还要去饮马河卫生院报道。可是他的钱都给了陈二狗，这里距离饮马河镇有八十里的路程，这下可怎么办呢？ 于是，宋辉走到了刘雪的面前说道：“警花同志，我是饮马河卫生院刚报到的实习医生宋辉，你应该是去饮马河镇吧，你看方便不方便载我一程呢？” “宋医生，我很不方便，您自便！还有，我叫刘雪，别天天警花警花的，港片看多了是咋的？” 刘雪不知道为什么会把名字告诉宋辉，扭头转身上车这动作一气呵成，之后便将驾驶位的窗玻璃降下来，对着宋辉说道。 “你不是很能耐、想出名吗？今天你就跑着去饮马河镇报到，明天整个东寿县就没有不认识你的了，咱们拜拜了……” 说罢，刘雪便驾车离去。 若是这一幕被刘雪的同事见到，绝对会惊掉下巴。冷若冰霜的“灭绝师太”居然会笑，而且还是对着一个陌生男子？ 宋辉则是一脸苦闷！ 八十里路，跑着？开车也要一个多小时。 关键是手机还不能用，事到如此，宋辉也就只能自认倒霉，双肩包一背便往饮马河镇跑去。这份洒脱也没有别人了。 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宋辉便跑了20里路。这会儿正巧在桃园村，于是宋辉便去周边的饭店讨口水喝。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偷了我的钱啊，抓住这个挨千刀的啊！” 这时一位老大妈哭喊声传来，宋辉也不管累不累了，放下水杯就往外跑。 “小偷”在前面跑，宋辉紧追不舍，就这样又是20里。 “小偷”由于体力不支，直接摔倒在地上，整个身子直接压在了路边石了。 而宋辉则是一个飞跃，将“小偷”擒拿住了。 “靠，你小子真能跑啊，有手有脚做什么不好，非要来干这一行？” “屁！你是谁啊？谁是小偷啊，这是我的家事，你一个外人少管闲事哈！” 这一下子把宋辉给整蒙了，这年头“偷钱”还成了家事了？ 正当宋辉不明所以的时候，周边的村民围了上来。这些人是认识这“小偷”的，这人叫李虎，是桃园村人。 李虎平日里除了正事儿不干，其他的坏事都干，更是沾惹上了赌瘾，经常“偷”他二婶的养老钱。此时村民们开始数落起李虎来了。 “李虎，你小子今天又偷你二婶的钱了？” “李虎，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你二婶都多大的岁数了，你还偷她的钱，你这脸上不臊得慌啊！” “呸！你就是人渣啊！” “……” 李虎也从惊吓中恢复过来，钻心的痛涌上了心头，疼得在那边直打滚。 “疼啊！狗日的，老子的腿都被你弄骨折了。” 李虎冲着宋辉就是破口大骂。 但是李虎的腿根本就不是宋辉给压折的，而是他自己摔倒在路边上石上造成的。 李虎之所以冲着宋辉破口大骂是想讹诈宋辉。 宋辉明白了，他这次又干了件“闹心”的事情，顿时感觉头都大了。 说是见义勇为吧，这还是人家的家事儿。更倒霉的是，宋辉还被李虎给讹上了，这会儿宋辉的头都大了。 宋辉迷茫地看着周边，这会儿正发现有摄像头。若是真被讹上了，但愿这摄像头能够证明他的“清白”。 村民见李虎疼痛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便帮着打120救助，甚至还有的村民将宋辉给围住了。 宋辉可以理解，在这种情况下村民若是向着他这个外乡人那才不正常呢。 不过，宋辉也没有闲着他开始着手救助李虎。 “让开，我是医生，李虎这是骨折了，而骨折必须要先固定，否则很容易造成二次伤害。” 说着，宋辉便去找材料来帮李虎固定右侧小腿了。 …… 此时，120的电话拨打到了饮马河卫生院，院长刘明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不是赶鸭子上架难为人吗？ 饮马河卫生院的情况，刘明水最为清楚，满面愁容的他很想不出车。如果不出车，出了问题第一个遭殃的就是饮马河卫生院；可是，出车让谁去呢？ 刘明水这个“一把手”太难了。 正当刘明水一筹莫展的时候，外科主任陈友德目若无人、堂而皇之地从他这个“一把手”面前经过。 “站住！” 刘明水很是严肃地说道。 但是陈友德压根就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往前走。 这下子刘明水反倒是慌了，脸上挂着笑脸跑了过去拦住了陈友德。 “陈主任，我的陈主任你要干什么去呢？” “刚下夜班，回家睡觉。刘院长这是有什么指示吗？事先声明哈，太重的活我可干不了，我这双手可是做手术的，金贵得很！” “行了，别装了，整个饮马河卫生院上哪弄个手术病号啊？120来指示了，让你跟车去提供医学救援，还是老规矩，别再给我整出什么乱子来。” 陈友德嘴里不断地嘟囔着，狗屁的老规矩，你直接说让我送到人民医院得了！鬼精的老狐狸，还120指示？120是认识我陈友德还是认识我爹啊！ 抱怨归抱怨，但是陈友德依旧上了120车，飞快地奔赴现场。作为一名老大夫陈友德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他只是内心十分的忐忑，但愿等会儿不要出事吧？ 40里的车程，120车不到20分钟便到了，陈友德刚走下车就被面前的景象给震撼了。 村民们激愤地围着一个年轻人，而这个年轻人正是宋辉。陈友德不认识宋辉，这群情和他想的不一样，便在一旁看着。 “各位，我现在已经帮李虎固定了，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是咱们饮马河卫生院的见习医生……”宋辉喊道。 而李虎更是不依不饶，他指着宋辉的鼻子大骂：“我日你仙人。你先是把我弄骨折了，然后又用木板把我绑成了粽子。我不管你是不是医生，今天没有这个数咱们没玩？” “五千元？你咋不去抢！”宋辉直接服了，这个李虎就是无赖！ “五千？你打发叫花子呢！没有五万块，这事儿我跟你没玩！” 说着，李虎更是得意了，这可是他的地盘，能被一个外地人给欺负了？于是李虎大喊道：“疼，疼死了，外乡人欺负本地人了！” 李虎说完，村民情绪瞬间上来，围着宋辉生怕他跑了，这是乡村特有的“团结”。在“理”不明的情况下，他们选择了帮“亲”。 “我真的是医生，咱们饮马河卫生院的见习医生……”宋辉无力地解释着。 村民可不想听宋辉的解释，他们也不动手，什么事情都交给警察处理就好。 不过也有人觉得这事情有蹊跷，便问道：“你说你是医生，那你有证吗？” 宋辉当然没有证，他只是好心肠见义勇为，却出门没有看黄历，这都被人误会两次了。 还没有等宋辉辩解，又有村民说道：“我看呀这人心里肯定有鬼，先是把李虎弄骨折了，然后再跟医院串通好的，目的就是来割我们的钱……” 陈友德打了一个趔趄，内心犯嘀咕，这地方群情不对啊，要不还是先撤吧？ 宋辉却老远便看到120车了，大声喊道：“看，饮马河镇卫生院的工作人员来了，不信你问可以问他们。” 陈友德又气又恨地转身回来了，他根本就不认识宋辉，便指着宋辉的鼻子说道：“你是谁？为啥冒充我们的医务人员啊！” 宋辉眼瞅着周边的群众要对他动手了，急忙甩开众人。 “哥，我是宋辉，饮马河卫生院的见习医生……” 陈友德冷笑道：“严肃点！谁是你哥啊，我们饮马河卫生院已经好久不进人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新报到人员吗？” “有，我有报到证……” 宋辉刚要找报到证，这才发现他的背包落在桃园村了，这可是出门跌到炭窑里——倒霉到家了。 陈友德冷笑道：“编啊，编不下去了吧？” “你若是咱们饮马河卫生院的人，我老陈以后跟着你混了！” “可你若是撒谎，今儿村民们一起把这个骗子给我送进派出所去！” 宋辉现在有口难辩，只能选择沉默。 正在此时，一辆三轮电动车缓缓地驶来，上面坐着一位中年妇女，中年妇女手里正拿着手包。 这人是李虎的婶子，大家都叫他胖婶。 胖婶一下车后，一下扑到李虎的身边，狠狠地打了几拳。 “你个挨千刀的……我的命咋这么苦啊……” 李虎趁机将抢婶子的钱藏在了砖缝里，也是哭了起来。 场面一度混乱。 众人见状，便上前安抚胖婶，胖婶也觉得她刚刚失态，于是便停止了哭泣。 胖婶走到宋辉身边，将背包还给他。 “谢谢你了，小伙子！” 宋辉客套下后便拿出报到证直接甩给了陈友德。 “呐，瞧见没有，以后跟着小爷混了！” 原来宋辉真的是饮马河卫生院的见习医生啊，这下子陈友德傻眼了。 “乡亲们，这位年轻人还真是我们饮马河卫生院的职工，正儿八经的大本毕业……现在像他这样热心的年轻人不多了……” “哈哈哈，老陈大夫，你还是改不了这臭毛病。宋辉是不是医生无所谓，关键是你今后可要跟着一个毛孩子混了，这十里八乡的村民可都知道了……你呀还是赶紧回家抱孙子吧。”村民们对着陈友德说道。 “去一边凉快去！”陈友德反驳道，那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 宋辉则是说道：“老陈大夫，我看伤者伤情严重，要不借您的火眼金睛给检查一下……” 陈友德来到伤者面前再次震惊，固定的工具虽然粗糙，但是这手法却很老到。 陈友德生怕宋辉骄傲便没有做任何评价，只是点头认可，便将李虎往120车上抬。 几人刚要合力将伤者抬上担架，李虎却说道：“别，我不去医院，我回家养伤就好。” 宋辉顿时来气了。 “得，你一个小偷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李虎说道：“呵呵，我拿我婶子的钱算偷吗？即便我是小偷，那你们小病大治、一天的花费就几千块，你们是什么？一群白衣狼开始教训起我来了？哼，你们也配！” 宋辉刚上前理论，便被陈友德拦下了。 陈友德对着李虎说道：“你说得很对，那么你现在是拒绝前往医院治疗是吧？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条腿已经明显骨折，通过我多年的经验你可能是粉碎性骨折，若是不及时手术治疗的话，你这条腿日后可就无法站立了……当然，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不去的话就在这份病历上签字吧，出了什么事情可就与我们没有关联了。” 陈友德的话彻底震撼了李虎，宋辉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招鸡贼有用。 李虎低头沉默，他看向了陈友德，憋了半天才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你可以选择不信，也可以骂我们是白衣狼、没有良心的种，但是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唯有两个职业可以用“德”来形容，其中一个便是医德。而我基于一个医生的身份在这里劝你，若是我只是普通人，那么咱们就拜拜了，我也懒得搭理你。” 陈友德说罢，便令人将“李虎”抬上了担架。 宋辉刚要走便听到了有人喊道：“站住，谁让你走了，跟我回所里录口供！” 第3章 出门没看黄历(3) “口供？什么口供，现在救人要紧。” 宋辉冷声道，但是接下来很不好做，因为来人正是他的那位“老熟人”。 “这是人家的家事，应该不归你们警察管吧？”宋辉说道。 “家事儿？”刘雪看了周边的村民，径直走到胖婶跟前。 胖婶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刘雪说了一遍。 刘雪明白事情原委后，便再次走到宋辉面前说道：“谁告诉你这不是盗窃的？宋辉，别以为你是大学生就了不起，摆出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给谁看？” “别以为你是好心肠就可以为所欲为，作为这件事儿的当事人，你有义务配合我们警方办案。” “行了，别说那么多废话，走，跟我回派出所去做个笔录吧？” 宋辉觉得刘雪就是一个疯娘儿们，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了，到哪都能遇到她，这倒霉催得也没谁了？ “我先救治完病人再去派出所做笔录可以吗？在生命面前我觉得任何程序都可以让步。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执法要有温度，我觉得这就是良心。” 刘雪被宋辉怼得无言以对，嘴唇微动，想要说什么却又咽下去了。 陈友德见状便出来当了和事佬，一是好男不跟女斗，二是刘雪和宋辉可能都没错，这样闹下去只会让村民看笑话。 “刘警官，我可以给宋辉做保人，保证他在抢救完成后便到派出所做笔录。” “哼，宋辉，你给本姑娘记住，下次别让我逮住，否则有你好看的！” 刘雪见好就收，扬长而去。 宋辉则是扮了个鬼脸，惹得陈友德直笑，果然年轻就是好啊！ “宋辉，走吧，别愣着了啊！” 陈友德便叫着宋辉上了120车。 宋辉刚上车就发现不对，他透过窗户看到了回村的胖婶，这才意识到120行车的方向不是饮马河卫生院。 宋辉急忙大喊：“司机师傅停车，快停车啊，你跑错方向了……” 宋辉见司机没有停止的意思，急忙对陈友德说道：“哥，你快劝一下司机，他开粗方向了，这病人还等着急救呢！” “谁是你哥啊？车子方向没错，咱们饮马河卫生院不收这个手术病人……不仅不收这个手术病人，其他的手术病人也不能收，这是院长定的。” 陈友德懒洋洋地说道。 “靠，院长真不是个人玩意，怎么什么缺德他做什么，陈师傅难道你不能劝一下院长吗？”宋辉抱怨道。 宋辉来报到前做过调查，饮马河卫生院的临床业务名存实亡了，而李虎是一个简单的“钢板内固定术”，所以宋辉想要借这个机会在卫生院打开局面。 于是宋辉开始了劝说陈友德。他从医德谈到了希波克拉底誓言又谈到了中国医学生誓言，最后谈到了使命和责任。 陈友德则是有了点反应，不过最后又归于平静。 宋辉很想骂娘，不过脑海中却过了一道电，他似乎想到了办法能够让120车可以回到饮马河卫生院。 “老陈，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的话，这说出来的话可算数？”宋辉问道。 陈友德很是疑惑地看着宋辉，早已把和宋辉打赌的事情抛在了九霄云外。 宋辉继续说道：“老陈，刚刚你可是说过，今后跟着我混。好，现在我命令你调转车头，你答应不答应？” “就这儿？宋辉，我要是答应你这件事儿后，咱俩可就两清了哈？”陈友德说道。 “行，两清了！” 说着，宋辉就看到司机师傅一个急刹车，然后便调转车头向着饮马河卫生院的方向停住了。 宋辉愣住了，这叫什么事儿？ “师傅，加油门走啊？” “老陈，你这是几个意思啊？” 陈友德摆着手说道：“我刚刚问你了，你也答应了，咋的这会儿想耍赖啊！” 宋辉这才意识到他被陈友德耍了，耍得团团转的那种。 怎么办？ 宋辉直接报警，说盗窃嫌犯要逃离警察控制。 陈友德狠狠地盯着宋辉说道： “喂，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这是在草菅人命！” “你是不是觉得你很高尚，觉得你很伟大，觉得把使命和责任挂在嘴边就是一位合格医生……” “你在毫不了解的情况下贸然做出了决定这就是你口中的责任，这就是你所谓的使命，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宋辉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老陈大夫，我不是想沽名钓誉，也不是想做大英雄，但是我就想让这名病号留在咱们饮马河卫生院。 至于为什么做我说不出来，但是我却是这么想的： 如果一个基层医院连收治病号的勇气都没有，那在遭遇重大危机面前我们还有什么战斗力呢？ 如果我们连收治一个简单的手术都无法完成，那么咱们饮马河的百姓还怎么相信我们呢？ 如果我们只是逃避，那么我们最后连面对两个字都说不出口了，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了！” 宋辉说完便沉默了，他再等陈友德回话。 整个车厢内都沉默了，直到刘雪打开了车门。 “宋辉，我说过别让我逮到你，这下好了，谎报警情、浪费公共资源，走吧跟我去所里吧？” “刘雪，怎么又是你！遇到你我就没好事儿，别的不多说了，还是先把李虎弄到饮马河卫生院吧。否则，脱离了警方的控制可就麻烦了？” “你们卫生院什么水平你不知道吗？怎么转移到县医院就脱离控制了……我看你们还是抓紧抢救吧，我这个外行都感觉李虎快不行了。” 刘雪说完便驾车扬长而去，除了李虎她的车里还坐着陈二狗。今天这“功劳”可不少，一下子抓住2个“犯罪分子”。 刘雪的心情是彩色的，但120车上的宋辉几人却是灰色的，这就是职业不同带来的反差感吧。 陈友德见病号的面色异常，心道：坏了，现在去县医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赶回饮马河卫生院了。 陈友德跟司机说道：“走，回饮马河卫生院。” 但是陈友德不想这么放过宋辉，于是骗宋辉下车，他则是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小子，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吗，你给跑着去报到吧！” 宋辉今儿肯定没有看黄历，丫的糟心事情都被他遇上了。 宋辉追着120跑了一段，边跑边骂陈友德不是人，都是缺德玩意儿。 他见120车走远后，这才回去背着背包往饮马河卫生院赶去。 …… 此时，饮马河卫生院正在大扫除，这不打扫不行啊！ 饮马河卫生院现在看上去落寞破败、杂草丛生，像是90年代快要倒闭的国营工厂一般。 120车刚出发不久，刘明水便收到了卫生局的通知，今天有4位新进人员要报到。 这可把刘明水给高兴坏了，于是便号召全员进行大扫除，目的是给这些新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刘明水的脸上再次云淡风轻地指挥着大扫除。 很快，便有一个长相普通、身高普通、各方面都普通的人来到了饮马河卫生院。这人是孙浩，是4位新人之一。 刘明水见状便急忙往大门口走去。 刘明水瞬间换脸，嘴角微扬，丝毫没有一把手的架势，倒像是一尊弥勒佛开怀大笑、喜迎好友一般。 “这怎么来了一位？难道不是四位一起来？”刘明水的内心又开始活泛起来了，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这名大学生留下。 刘明水的步伐很快，脸上微风和煦，还有两三米的样子便伸出了手，说道：“你好啊，我是饮马河卫生院的院长刘明水。请问你是新来报到的大学生吗？你好，你好！我代表饮马河卫生院欢迎你们的到来啊？” “刘院长您好，我叫孙浩，学中医的……我看大家都在干活，要不我也去吧……你放心，我有的是力气。”孙浩十分内向地说道。 刘明水摆手说道：“咋，天上的文曲星还要干武夫的活啊？” 说着，刘明水便让人带孙浩去了接待室去喝茶了。 此时，120车急速地驶入了饮马河卫生院。 车上，陈友德仔细地检查着病人的伤势，初步判断为因为汽车急刹车而造成了短暂性不良适应症，简称“晕车”导致的，并没有什么大碍。 刘明水大老远就跑了过来，内心咒骂陈友德这个混蛋，不是说好了老规矩往人民医院送吗？ 这怎么还把病号拉回来了，这饮马河卫生院要人没有人，要设备没有设备，这能救活人才怪？ 刘明水已经认定了陈友德这是不想他安稳退休啊！ 刘明水见陈友德下车，一把将其拉在了旁边说道：“怎么搞的，不是说送往人民医院吗？这……怎么又拉回来了！” 陈友德一耸肩，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刘明水便向四周看了一下，这才问道：“宋辉呢？咋没有跟你一起来啊！” 陈友德直接笑岔了，“哈哈哈……年轻人体力好，非要跑着来报到，劝都劝不住啊！” 刘明水十分的不解。 “老陈，这可是40多里路，那小子跑着来报到？” “哪呢？80里路呢！” “老陈，你说这小子脑袋不会有毛病吧？咱们卫生院可不要傻子啊！” “扯，宋辉这小子可十分鬼精，跟你一样！到时候你就有的受了！” 刘明水和陈友德依次说道。 另一边，张峰来到县医院后，正巧遇到了急诊科有个抢救，搭把手的功夫就把一位室颤的患者给救治了，这让人民医院动了惜才的念头。 县人民医院的院长亲自给刘明水打电话。 “老刘啊，我看上一个人，你让给我呗！这人可是干急诊的好手啊！” “行啊，老孙。除了陈友德，你要谁尽管挖！” “这可是你说的哈，我可没有逼你！我看上这人叫张峰，还没有去你们那报到的新人……” 县人民医院的孙院长将事情经过简单说明后，刘明水这才想起了张峰是谁。 张峰可是一个宝贝啊，怎么能让别人给挖走，赔本的买卖刘明水是不干的。 “老孙，你也好意思的！咱俩是啥关系，那是过命的交情啊！咋？兄弟刚娶的媳妇，第一夜还要让给你是咋的？” “老刘，你个为老不尊的家伙！行了，我也不抢了，下午就把张峰给你送回去，他要是受了丁点委屈，可别怪我翻脸抢人了！” “老孙，你就放一百个心。自己的媳妇自己的娃，我不疼谁疼啊！” “……” 刘明水这段话开着免提，陈友德可是全听到了。 外科研究生？ 这肯定是分到自己科里啊！ 虽然宋辉同样是外科，但是这人跟人能比吗？ 想到此，陈友德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行了，你看你那出息劲儿，等会儿人来了交给你带。这下你满意了吧？” 说着，刘明水便拉着陈友德往办公室走去。 不过，张峰却等不及了，见包子铺老板脱离危险后，便往饮马河赶去。 路上正好碰到了林月。 林月也是这次报到的新生，两人还是大学同学，只是一个学护理一个学临床。张峰是林月的学长，便搭着林月的车往饮马河赶去。 “哇哦，学长你快看，前面有个运动达人啊！” 张峰顺着林月的目光看去，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宋辉。 “嗨，宋辉，你这是去哪啊？” 宋辉回头一看，正是那位张峰，看来他的计划没有成功。哎，今天果然出门不看黄历，这搞得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恩，去饮马河卫生院报到！”宋辉硬着头皮说道。 “靠，宋辉，你不够意思啊！”张峰直接怒道：“你小子咋不早说啊？” “现在说也不晚啊！”宋辉答道。 林月则是说道：“走吧，顺路！上车，姐们拉你们一程！” 宋辉一下子就坐在车上了，这一路可把他累坏了。 坐汽车和跑路不一样，真他娘的舒服啊。 这是宋辉最大的感受。 张峰则是跟宋辉一个劲儿地说着刚刚见面的事情，宋辉此刻对张峰的感观也有所转变。不转变不行啊，他今后还要团结张峰一起把饮马河卫生院的业务给搞起来。 林月一脚油门，一个漂亮的刹车，直接停在了饮马河卫生院地正中央，尘土飞扬。 这可把刘明水给“糟蹋”了，刘明水挂满笑容的脸上就像是刮过“沙尘暴”一般。 宋辉三人下车，刘明水很是热情地同张峰和林月握手。 刘明水来到宋辉面前倒不是那么热情了。 “你就是宋辉？” “刘院长，我是宋辉，我曾在大型三甲医院实……” 宋辉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明水给打断了，这就十分尴尬了。宋辉已经猜到了是什么原因。 “好了，大家也累了，一起到接待室集合吧！” 说着，刘明水犹如弥勒佛般挂着微笑带着张峰和林月进了接待室，可怜的宋辉无趣地在后面跟着。 孙浩见三人一起来的，脸上的表情也是不自在，他害怕被孤立。 刘明水将众人领到接待室后转身便离开了。 林月则是挥舞着双手说道：“宋辉，快给姐们讲一讲，你这一路上的精彩，我等不及了。” 第4章 干一票大的(1) 宋辉淡淡地一笑，便简单地讲了一下他上班报到的狗血经历。 宋辉故意省去了和张峰相遇的事情，将他和陈二狗、李虎之间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宋辉讲得最多的是刘雪，其次是陈友德，这两个人太坏了。 林月听到刘雪的名字后表情微微变化，心道：到哪都能碰到她。便继续在那边听宋辉讲故事。 …… 林月听完后大骂李虎简直就是个畜生，连婶子的救命钱都偷，比畜生还畜生。 张峰好像没有听到重点。 “宋辉，李虎的婶子得了什么病？老年人长期吃药的话除却心脏病就剩下高血压或者糖尿病最为普遍了。” 宋辉说道：“嗯，可以肯定的是高血压，至于有没有并发症我不是很清楚了，我想明天再去桃园村走一趟，到时候就知道了。” “好呀！我也要去，宋辉，你一定要带我去！”林月挥舞着小拳头双眼放光地说道：“我觉得不应该称呼你为宋医生，应该改口宋警官更为合适……你太给我们这届新人长脸！” 张峰满脸严肃地说道：“为什么这么肯定？万一误判……后果你应该知道啊！” “我发现老人家的钱包里面放着硝苯地平缓释片，这种药主要治疗高血压和心绞痛。所以老人应该是高血压！”宋辉说完又看向了大家说道：“见一叶而知深秋，饮马河镇群众的健康状况很是让人担忧，同理饮马河卫生院的救治能力让人担忧！” 宋辉说完便沉默了，几人也是陷入了沉思。 在农村有太多像李虎婶子这样的人了，这些人一般是高血压或者糖尿病，他们身体不适也不吃药，就那样干挨着。最终小病变成大病，挨不住了也就进了土里，光是想一下都让人心酸。 宋辉见气氛十分沉闷，便开口说道：“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我想这种事情的形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大家没有必要难过。现在，我想干一票大的，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干一票大的？”三人齐齐地看着宋辉。 宋辉应声道：“或许你们已经注意到了，现在的饮马河卫生院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医院该有的样子，你们觉得这正常吗？” “一点也不正常，这里太冷清了，刚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只不过刘院长对我们的态度，让我一直有点蒙就没有多想，现在看来确实如宋辉说的那般！”张峰凝思道。 “是啊，刘院长可是医院的一把手啊，却一点架子都没有，倒像是在怕什么？”孙浩紧跟着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怕什么？当然是怕咱们溜走呗！”林月很是直接地说了心中所想。 刘明水确实是怕他们溜走，这里面可不包括宋辉。宋辉将李虎带回卫生院这件事，刘明水对他十分不满，但是宋辉不在乎。 此刻宋辉觉得是一个机会。 宋辉无论张峰、孙浩还是林月都是干实事的人，虽然性格各异，但是教员曾经说过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朋友。 宋辉直接将问题点了出来：“是的，刘院长是怕我们离开饮马河卫生院。来之前我做过调研，卫生院在东寿县综合评比中倒数第一，群众对卫生院极度不认可，我想这就是他热情的原因。” 张峰好像明白了什么，他说道：“宋辉，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到底想怎么干呢？” “搞业务！”宋辉继续说道：“基层卫生院主要有临床与公共卫生两大业务，而这两大业务堪比车之两轮，缺一则无法前行！” “饮马河卫生院的现状是临床业务荒废，无法满足群众正常的就医需求，因此群众多心生不满！” “我想说的是，既然我们选择了到饮马河卫生院工作，那我们有责任和义务将医院的临床业务发展起来，怎么样，感不感兴趣？” 宋辉说完看着三人，而张峰等人并没有很快给出答案。 “宋辉，我觉得你很有理想和抱负，也有担当和责任，可是我觉得你的想法还是太理想化了，有点脱离现实。”张峰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理想化了？”宋辉道。 “对，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应该还没有取得医师资格证，而我的资格证也没有注册，换句话说咱们四个都没有行医资格，现在谈发展业务不是天方夜谭吗？”张峰很是平静地说道。 “嗯，你说得对，我们现在虽然没有医师资格证，但是不代表其他人没有，咱们完全可以借鸡生蛋！陈友德那个老混蛋可是打赌输了，他要跟着我混呢，这方面就不用担心了！” 宋辉等着张峰几个人给答案。 林月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宋辉，“好，这件事我干了。但是该怎么办，宋辉你能说得明白点吗？” “很简单，留下李虎，不让他们转院到上级医院，吹响临床业务复苏的号角！”宋辉说道。 “啊，不行，李虎那么坏，咱们还要救治他呀？”林月听完宋辉的讲述后对于李虎根本没有好印象，于是反问道。 “嗯，治！” 宋辉说完看向了张峰和孙浩，他想知道二人是怎么想的？ 孙浩犹豫地说道，“只要有老医生带教，我觉得可行！” 宋辉又看向了张峰，他觉得张峰应该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张峰激动地说道：“行，干了，这辈子都没有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情。” 宋辉微微一笑，继而说道：“好，咱们现在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了，接下来咱们做一个简单的介绍，加深一下理解，那么就从我开始吧。” “我，宋辉，今年22岁，毕业于东鲁第一医科大学，临床系。我这人从小就特幸运，干什么事情都是压线晋级，这次考试我也是最后一名进来的。” 宋辉并没有完全说实话。一见面就当透明人这样没脑子的事情宋辉是不会做的。 林月听完更是激动不已，她开口道： “哇奥！你就是那位笔试60分，面试80分的大神啊，真的是一分都不浪费，拿捏到好处，幸会幸会！” “我，林月，今年21岁，毕业于东鲁大学医学院，护理本科。我从小有个梦想就是有个大哥哥带我去疯，我想这个梦想很快就实现了，你说呢宋辉？” 宋辉一撇嘴，说道：“咱们这是为了饮马河的乡亲们，不是玩耍，我们一定要摆正态度，可懂？” 林月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张峰看了一眼孙浩，说道：“你来还是我来？” “我来吧，我怕你介绍完之后我会更加紧张！”孙浩十分拘谨地说道。 “我是孙浩，毕业于东鲁中医药大学，中医临床专业，国家奖学金获得者，在今后的工作中希望能够与大家相互扶持，谢谢大家。” 言毕，孙浩还不忘给大家鞠了一躬，这把林月给逗笑了。 不过，林月意识到了不妥，便急忙上前给了孙浩一个大大的赞。 接下来便是张峰的介绍，宋辉很是期待他的介绍。 张峰虽然有时候臭屁，但是在讲话方面展现的气质不像是农家小院培养出来的，举手之间很是得体。这就是“别人家孩子”的典型代表。 “各位，我是张峰，毕业于东鲁大学医学院，研究生学历，主攻骨外科，但是我对于心内科、介入医学的研究要高于骨外科。今天很高兴能够认识几位战友，我跟宋辉也早认识了，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我对于宋辉的提议也很感兴趣，医生的责任就是救死扶伤，我辈苦读八载也是为了这一夙愿。若可行，则从吾辈起！” “对，从吾辈起，勇担白衣使命，造福一方百姓！” 张峰的话语确实说到了几人的心坎里，这些年轻人也很认同张峰的话语。 宋辉将三人聚集在一起，安排起了接下来的任务，很快几人便分头行动。 宋辉和张峰的任务则是去拉拢陈友德这个“混蛋”，只是宋辉不知道的是，陈友德早已经被刘明水给“拉拢”了。 陈友德刚从病房里面出来，就被刘明水拉到了办公室。 “老陈啊，你怎么在这件事上犯糊涂呢？咱们医院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临行前我都跟你交代好了，你倒好直接把人给我拉回了卫生院。 万一……我是说万一这名病号在咱们医院出了事，咱们怎么面对他的家庭，我们的良心肯定会痛的。 老陈，我觉得你不能在这件事上犯糊涂，趁着开迎新会，你跟120再辛苦一下，将病号转移到县医院。当然为了避免投诉，咱们可以适当给予病号一些照顾，你觉得呢？” 陈友德一摆脸色说道：“刘明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已经讲清楚了，这病号是你那宝贝疙瘩大学生给拉回来的，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对，我承认我被宋辉给说动了，但当时的情况是患者出现了明显的不适，我认为必须尽快进行治疗，这才将李虎带回咱们饮马河卫生院，我这有错吗？ 谁能想到病号一下救护车又没事了？我现在把他安排在外科病房了，要转院您还是安排别人，我现在已经下班了，您根本就管不了我。” 刘明水见陈友德生气，满脸笑意地说道：“老陈，不是我说你，你的年岁都有两个宋辉大了，咱们吃过的盐要比他们吃的饭都多，怎么就这么容易被动摇？ 你要知道这年头什么最重要，安全是第一位的，脱离安全生产谈其他的这叫耍流氓，这年头最不能相信的就是那些随意动嘴皮子的人，因为这些人站着说话不腰疼。 其实，我也看出来了你要发展业务，不仅是你也包括我都想发展业务，但是靠什么发展？单靠你跟我能发展起来吗，饮马河卫生院自从二十年前的创伤后就一直走下坡路，直到今天这破败的模样，我看着难道就不心疼？ 饮马河的老百姓不理解咱们的难处，你还不了解吗？ 咱们的家底就是这样，若是那病号真的不适合转院，我刘明水贴上这老脸去给你们借药品、借设备、也要保证患者的生命安全！可是既然符合转院条件，那咱们就应本着对患者负责的态度转院，你说呢？” 刘明水说完叹了一口气，他这位“一把手”是真的老大难。 刘明水既要守住饮马河这烂摊子、又要照顾职工的情绪确实很难，但是再难也要有人来背锅不是吗？ 陈友德思索良久这才说道：“行，按照你说的来！但是，我觉得我们饮马河要做出改变了！” “好，改变！等我退休了，你来当这个院长，你再跟我谈改变吧！”刘明水说道。 陈友德冷哼道：“哦？你退休，难道我不退休吗，别忘了咱俩可是同学兼同事，你脱裤子放什么屁我还不知道？现在连路上的野狗都不愿意当饮马河卫生院的院长，你让我当，这是把握住火坑里推啊，我看你还是让你的宝贝大学生当吧！” 刘明水则是摇摇头说道：“他们？这四个娇生惯养的娃娃不知道能坚持几天，说不定明天就开始卷铺盖走人了！” 陈友德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可不认可你的说法！其他人我没有接触过，不过宋辉，这孩子我可是十分看好的，绝对走不了！” “得，这个惹事精我巴不得他现在就走！”刘明水直接摇头道。 陈友德起身就走。 “再喝点茶呀，难得你下夜班还主动加班！”刘明水开玩笑道。 “切，我主动？我现在主动走好不好，咱们俩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爷不伺候您这位大院长了。”陈友德说道。 刘明水拍了拍陈友德的肩膀，笑着送走了陈友德，转身又是一脸愁容。 改变？谁不想呢，但是上面有政策，乡镇卫生院的主要任务就是发展公共卫生，想要发展临床对于现在的饮马河而言就是天方夜谭。 即使是那些临床业务不错的卫生院也受到了限制。现在的政策是各卫生院不能开展产科分娩业务，只能开展一二级手术并且药品、耗材品类不全，严重影响了临床业务的发展。 刘明水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他在想，局长突然给饮马河卫生院四个大学生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若是单纯的发展公共卫生，用得着四个临床大学生吗？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陈友德离开刘明水的办公室后，径直往外科病区走去，他心神不宁，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第5章 干一票大的(2) 宋辉和张峰来到了住院楼2楼的外科病区。 整个外科病区并没有什么病号，也没有多少医护人员，只有一名主班护士坐在护士站填表格。 在基层卫生院，每天都有填不完的表、录入不完的家庭档案信息，还有开不完的会议压任务，想要真心搞业务，一是没时间，二是时间不够。 宋辉和张峰径直进了12床，李虎就在这张病床上。 李虎见宋辉进来，像是见了财神爷一样兴奋，兴奋的都有点不正常。 “哈哈哈.......宋医生你来了就好，快给我把医药费给交上，记得多交点，我要长住在这里，外面有太多的人追债了，还是这里清净。” 张峰刚要上前理论，就被宋辉给拦住了。 宋辉说道：“李虎，你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吗？我在想你还是不是个人，那钱可是你二婶用来续命的，你怎么狠心下手呢？你他娘的就不怕遭报应吗？” “呵呵，少废话，老子的事情用你管？我最后再问你一句话，这医药费你到底交不交？”李虎的眼睛睁得溜圆，十分不自然。 “不交，我没有责任与义务给一个浑蛋交医药费！”宋辉直接回绝。 李虎变得十分暴躁。 宋辉的内心一咯噔，张峰也看出了不正常，两人急忙跑向了护士站。 宋辉拿着病历，看了一眼交给了张峰。 “哼，我们猜得果然没有错，看来院方是铁了心地转院啊！”宋辉略有担忧地说道。 “是啊，这份医嘱太简单了！”张峰叹气道。 “嗯，仅仅是补液而已。术前病毒四项（艾滋病、梅毒、乙肝、丙肝抗体检测）没有，血象、肝功、肾功也没有开具……没有ct我可以理解，可至少应该有dr片吧？” 宋辉说完便走向了医生办公室。 张峰紧随其后，这件事他不能让宋辉一个人担着。 但是二人却被主班护士给拦住了，她生怕宋辉和张峰乱来。 宋辉则是说道：“姐姐好，我是宋辉，刚来的实习生，陈友德主任那是我亲哥，这个病号就是我跟陈友德一起收治的，所以我哥让我来跟进一下。” 宋辉又指了一下张峰说道：“这位是张峰，我的小弟。他也是奔着我哥陈友德来的，这下可以让我们走了吧。” 主班护士可不是十七八岁的花痴年纪，事实上整个饮马河镇卫生院就没有几个年轻人。而这种年纪的女性怎么可能被宋辉这样的鲜肉给忽悠了呢？毕竟这么多年的米饭可不是白吃的。 “哦，原来你就是宋辉啊！你可真是个惹事精，李虎这样的重病号你也敢带回到饮马河卫生院，真不知道是你太过自信呢还是李虎的命不太好……”主班护士说道。 宋辉可没有心情摆龙门阵了，他急忙说道：“姐姐，有事你直接跟我哥说，我现在必须去下医嘱，否则晚了就来不及了！” 说完，宋辉便拉着张峰往医生办公室跑去。 不知从哪出现的陈友德说道：“站住！” 宋辉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转身的刹那一轮新月横卧在脸上，笑嘻嘻地说道：“哥……你怎么在这啊！” “谁是你哥，咱俩不熟，再乱攀关系，小心老子削死你！”陈友德瞪着眼睛说道：“你们跑到医生办公室干什么呢？” 宋辉一脸尴尬，他总不能承认想要去篡改医嘱吧，现在只能保持沉默。 事实上宋辉和张峰去查房的时候，陈友德便来了，所以这一切他都清楚，宋辉急忙地赶到医生办公室就是去下医嘱。 医生的医嘱一旦下达，护士站则会进行核对并执行，陈友德本不想出来揭穿宋辉，可是他继续躲着的情况下，宋辉是真的有胆子将李虎推进手术室了。 虽然腓骨骨折切开固定术属于二级手术，难度水平也是一般，高年资的住院医师都可以轻松搞定，但是现在的饮马河卫生院的条件根本就无法支撑陈友德完成这例手术。 陈友德默不作声地看着宋辉，十分气愤地说道：“宋辉，年轻人喜欢冲动无可厚非，但是不要走歪路。你还没有行医资格，今天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你好自为之！” 张峰见陈友德生气，宋辉也要爆发了，于是急忙劝阻。 “陈主任，这件事不是宋辉一个人的责任，我也有责任，您要惩罚就单独惩罚我吧！不过，咱们现在必须准备手术了！”张峰道。 “你是张峰是吧？叫我哥就好，叫陈主任显得咱俩多生疏啊！你刚刚说的必须准备手术是什么意思呢，宋辉告诉你的？”陈友德道。 “陈主任，我和宋辉刚给李虎查房，发现您这边还没有开具术前必要检查，所以想抓紧时间开具医嘱，否则李虎只能明天才能排上手术了！”张峰说道。 “嗯，这饮马河卫生院可能跟大医院不一样，咱们这没有那么多讲究，非急症手术前八小时禁饮食，手术室一般都收，所以不要担心。” 陈友德说完看着宋辉和张峰继而说道：“你们傻杵着干吗？没啥事赶紧给我回去休息，下午还要开迎新会，你们可要养足精神，到时候选个好的带教老师，这可是受益终生的事情！” 宋辉则是说道：“陈主任，李虎的情绪不稳定，这可能是内脏出血，安全期间我还是建议您做个超声检查一下！” “兴奋就一定会是内脏出血吗？这是什么逻辑！你见到财神爷会兴奋吗？”陈友德问道。 宋辉点了点头。 陈友德继续说道：“连你都会兴奋，难道你也是内脏出血？呵呵，见到长期饭票谁都会兴奋，更何况李虎这个不劳而获的赌徒呢？” 宋辉刚要争取什么，张峰则是拉着他离开。 “你拽我干什么？陈友德现在就是盲目自大，这样早晚会出事！”宋辉说道。 “老宋，你先别激动！或许陈主任说的就是对的呢？”张峰说道。 “哼，对个屁！他们就是想趁着咱们开迎新会的时候将李虎转院到县医院。遇到一个病号就转院，他娘的这样还发展什么临床业务，早点退休哄孙子去吧！孬种！” 宋辉说话声音很大，这话本就是说给陈友德听的，但是陈友德只是摇头便走向了医生值班室。 张峰拉着宋辉回到了档案室，没想到院长刘明水正在等着他们两个。 “好了，既然人都齐了，咱们就去宿舍吧！” 刘明水说完，从他身后出来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人带着几人往宿舍方向走去，这人是饮马河镇卫生院的办公室兼医务科主任李载良。 新生分配宿舍这件事李载良就能够处理，没有必要提上“一把手”工程的高度。而刘明水亲自过问最为主要的目的是留住张峰、孙浩和林月。 为什么不包括宋辉呢？ 宋辉给刘明水的印象极差，刘明水巴不得宋辉赶紧离开饮马河卫生院，因为刘明水觉得饮马河卫生院早晚会被宋辉这样的惹事精给害死的。 于是，刘明水“公权私用”了一次，在分配床位上动了小心思，准确地说是预谋已久了，其目的是让宋辉知难而退。 刘明水将最好的床位给了张峰这位研究生，另外一个靠窗的床位给了孙浩这位国家奖学金获得者，将既不靠窗又靠洗手间通风极差的床位安排给了宋辉。 林月因为是女生，卫生院对其还是比较照顾的，她跟护理部主任一个宿舍。而护理部主任一般回城里住很少在卫生院留宿，所以林月实际上住的是单间。这待遇在饮马河卫生院可是独一无二的。 刘明水走后，几人围到了宋辉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 “宋辉，咱们哥俩换了吧，正好我有鼻炎，靠不得窗户，你那个床位正好适合我。”张峰抢先说道。 “不，还是我跟宋辉换吧，我能吃苦！”孙浩羞涩地说道。 “宋辉，要不你去我那屋吧……” 林月说完，顿时三名男生都惊呆了，林月更是不明所以，之后想到了什么，一跺脚说道：“哎呀，你们想什么呢？我那间宿舍是两张床，应该是一个套间，哎呀我该怎么解释呢？算了，反正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几人点着头，一副你是女生你说什么都对的表情。 宋辉则是说道：“兄弟们，这就是刘明水丑陋的嘴脸，他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表达对我的不满，让我识趣地走人。为什么会这样呢？肯定是我要发展临床业务，动了某些人的蛋糕，让他们心生不满，他们越是这样，我越不走！这张床位我觉得很好，谁也不换！” “对，宋辉说得很对！咱们是同一个战壕里的兄弟，这件事不能让宋辉一个人扛下，我提议，若是下午他们将李虎转院，咱们就全体离职！”张峰激动地说道。 “对，是兄弟就要风雨同担！”林月和孙浩的情绪也调动起来了。 宋辉摆手示意大家先去休息，于是一个人躺在了床上，嘎吱嘎吱地响着。这床要是粉末性肢解后，不知道宋辉的屁股和脚哪个先着地。 一个中午相安无事，下午的迎新大会如期举行。 刘明水坐在主席台上，意气风发、谈吐非凡、指点江山，目光之余扫了一下正襟危坐的众人，这才是“一把手”该有的样子。 刘明水清了一下嗓子，接下来说道：“好，接下来开始分配带教老师。” “林月，你的带教老师是徐兰，护理部主任，你俩一个宿舍又有师徒名分，好好努力。” “张峰，你的学历是咱们这里面的人最高的一个，不过进了饮马河卫生院的门就是咱们的人。社会和学校还是不一样的，所以医院考虑还是给你安排一名带教老师。你的研究方向是外科学，那你的带教老师是陈友德，外科主任。” “宋辉，你的带教老师……” 刘明水的话还没有说完，大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陈友德喘着大气站在门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快……大抢救……晚了就出人命了！” 会议室一下子乱了起来，刘明水狠狠地拍着桌子，这才控制住了场面。 刘明水盯着陈友德说道，坚定地说道：“陈主任，你先别乱，将事情讲清楚一点！” “李虎……李虎出了问题……快……快去抢救！”陈友德断断续续地说道。 言毕，陈友德便转身向着外科病区跑去。 宋辉猜到了整件事情。 估计刘明水安排陈友德将李虎转院，而李虎突发急症，甚至都威胁到生命了…… 宋辉知道张峰是外科研究生，可以给陈友德当第一助手，关键时候临时主刀也是可以的。而宋辉自己也有自知之明，他想要进手术室是难如登天，因为刘明水对他的印象很差。 宋辉的学习成绩在四人当中是最差的，而只有宋辉自己知道他的成绩为什么会如此“差”，不过世人的眼光就是如此，成绩代表一切。 宋辉没有多想，拽着张峰往外科病区跑去。 此时外科已经乱作一团，这种阵仗他们根本没有见过，李虎的肚子鼓得像个气球一样，暴躁着喊着让宋辉支付医药费。李虎刚要起身，右腿腓骨拽得生疼，躺在地上如同驴打滚一般。 陈友德一个人根本招架不住李虎。 宋辉和张峰见状直接上手，三人才将李虎给按住。 李虎的嘴里依旧喊着：“狗东西宋辉，赶紧让他帮我交医药费！你们放开我，我去找这狗东西算账……” 宋辉就在李虎面前，李虎却还要找宋辉，这神智根本就说不清了。 宋辉看向陈友德，陈友德也看向了宋辉，四目相对，电光石火，陈友德读懂了宋辉的意思。 “护士长，50ml的一次性注射器，快！”陈友德喊道。 此时宋辉和陈友德正压着李虎的双手，根本腾不出手来验证他心中的想法，护士长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根50ml的针管。这种情况下，护士长只能给张峰，可张峰紧闭着双眼，没有去接。 “给谁？”护士长问道。 陈友德说道：“张峰，快点！” 张峰依旧闭着眼，陈友德这个气啊，此时宋辉换了个姿势，双腿压住了李虎的右手，接过护士长递来的大针管，冲着腹部就是一下。 暗红色的血液随着血管抽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血液不凝固，原来宋辉说的是真的。 李虎真的是内脏出血。 陈友德也意识到了他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张望四周仍然不见手术室的护士来接病号，这该怎么办！ 宋辉见状说道：“陈主任，来不及了，你必须做出决定！如果10秒后您还没有做出决定，我建议咱们直接推着李虎进手术室。” 陈友德看向了宋辉，嘴唇翕动着，他在思考该怎么办！ 第6章 生死抢救(1) 宋辉最终代替陈友德做出了决定。 此时李虎已经陷入昏迷，宋辉和张峰推着李虎往4楼手术室赶了过去。 手术室外围着一群人，刘明水也在其中。刘明水倒背着双手，来回踱步，很明显现场指挥并不是他。 医务科主任李载良是这场抢救的总指挥，宋辉在分配宿舍的时候刚见过他，那个时候李载良还是如沐春风温文尔雅的样子，哪像现在正对着手术室护士长张云发火。 “张护士长，你也是医院的老护士了，这么低级的错误你怎么可能会犯！” “这都15分钟了，你们的手术器材还没有准备好？不用强调理由，你们这是渎职，若是发生医疗事故，咱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也跑不掉。” “好，我再给你5分钟，能准备好吗？” “行，你现在抓紧安排人手去接外科病号！什么？人手不够，真搞不懂你们手术室为什么总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 李载良深感无奈，作为医务科主任，他很清楚饮马河镇卫生院的现状，手术室有困难，但是在生命面前一切的困难都不是困难！ 李载良现在很懊恼为什么没有顶住压力命令陈友德转院，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来完成这次抢救。 李载良的内心充满了阴霾，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这就是现实。而李载良快要认命了。 此时，电梯门打开了，像是一束光直接照进了李载良的心中，照散了雾霾，照来了希望。 来人正是宋辉，因为刘明水的缘故，李载良对于宋辉的感觉是矛盾的。 可正是宋辉带给了李载良希望，尤其是陈友德满脸坚定地带着宋辉和张峰出现的时候，李载良甚至都有一种错觉，他们能创造奇迹。 宋辉在前面拽着车子火急火燎地往手术室门口冲去，边跑边说，将本就紧张的气氛烘托得更加紧张了。 “手术室准备得如何了？” “病毒四项还没有出结果，按照阳性体征进行手术！” “手术前核查部分，陈友德医生委托张峰和宋辉共同完成的，可以进行手术！” “病人4小时前进食、进水，麻醉时注意胃部反流、误吸……” “……” 宋辉叨叨不停地说着注意事项。 正确吗？ 李载良是医务科主任当然知道宋辉讲的这些事项十分正确，但是这些是最基本的常识，不用宋辉提示，李载良也认为手术室知道这些事情。 不过，事情好像并不像李载良想的那样，张云护士长的面部表情证明了手术室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样的问题。 “张护士长，手术室有什么问题吗？”李载良问道。 “额，李主任，我们手术室没有特殊感染手术包了，按照一般手术准备的，这样不知道可行吗？”张云试探性地回答道。 按照规定这样肯定不行的，李载良刚要回绝，就听到宋辉开口了。 “行，先进行抢救，之后去兄弟医院借器材，应该没问题。”宋辉又看向了李载良说道：“李主任，咱们可以进手术室了吗？在这样墨迹下去，李虎估计早就到阎王爷那边告状了！” 李载良终于明白刘明水为什么不喜欢宋辉了，这小子是有点狂啊！ 不过，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他内心还是有分寸的。 李载良对着张云护士长说道：“好，按照一般手术准备吧，那你们现在同麻醉师接手术吧！事急从权，争分夺秒地抢救吧！” 张云护士长说道：“我们还缺一名护士，目前人手不够……我不敢保证责任护士一人两角会不会出错。” 李载良现在恨不得将张云就地免职，可惜护士长归护理部管辖，缺护理人员李载良也无能为力。 此时，林月站了出来。 “李主任，护士长，我就是护士！我在东鲁大学附属医院实习的时候，参与过一次重大抢救，我有信心完成这次任务。” 说罢，林月便开始准备洗手，她相信院方会做出决定的。 李载良表情很是严肃，简短的思考后，李载良目光坚定地看向了刘明水，刘明水则是点了点头。 李载良对着林月说道：“林月，好样的！你放心大胆地干，剩下的交给我和刘院长，你要记住，你的背后是强大的组织，出了什么事情饮马河卫生院为你背书！” 林月点头便走进了手术室。 李载良又对着陈友德说道：“老陈，你这边还有问题吗？” 陈友德沉思一会儿后说道：“载良，我想带两名见习人员进手术室给我做助手，我们外科已经青黄不接，拿不出像样的人手参加抢救了。我知道你为难，但是这件事你必须同意！” “谁？”李载良并没有着急做出决定，而是反问道。 “第一助手，宋辉！第二助手，张峰！”陈友德说道。 宋辉自己没有想到一向看不起他的陈友德会在这个关键时候提议他当第一助手。 张峰是东鲁大学医学院的研究生，孙浩是国家奖学金的获得者，而他在饮马河卫生院根本就不受待见，可这次陈友德却提议他担任第一助手。 宋辉觉得陈友德也不是那么古板和令人讨厌了，但是这件事根本不是陈友德一个人说了算的。 宋辉忐忑地看向了李载良。 可是李载良还没有表态，刘明水则跳了出来，他对着陈友德大声呵斥道：“陈主任，你到底想干什么，让宋辉担任第一助手，这是在抢救不是儿戏，我希望你考虑清楚再说！” 然而，陈友德心意已决。 “刘院长，你凭什么认为我是儿戏？又凭什么认为宋辉不行？” “是因为宋辉将李虎带回到饮马河卫生院，认为带来了麻烦，影响到你退休了吗？” “还是因为宋辉将饮马河卫生院的遮羞布给撕开了，让你没有面子啊？” “刘明水，我要告诉你的是宋辉这个年轻人有理想、有抱负、有眼光、有胆识，他是第一助手的最佳人选！我甚至都想让他主刀！” 刘明水气得直哆嗦，愤恨地说道：“疯了，陈友德你是彻底疯了，你这是在拿生命开玩笑！总之，这件事我不同意！” 宋辉很是感动地看了一眼陈友德，只不过这个级别的争斗不是他能够参与的。 怎么办呢？ 宋辉想到了李载良，可是李载良可是刘明水的人，这个时候会帮自己吗？ 还没有等宋辉求助，李载良却抢先说道：“领导，老陈，你们是多年的老哥们了，这个时候有必要置气吗？” “我有个主意，不知道二位能不能同意？” “既然你们都沉默，我就说了，让张峰当第一助手，让宋辉当第二助手，你们觉得如何呢？” 李载良见二人都没有表态，于是主动地说道：“老陈，你觉得如何呢？” “行，但是不知道咱们的大领导同意吗？”陈友德抖了一下白大褂，看向了刘明水。 刘明水不想浪费时间，他就问了陈友德一个问题：“为什么？” “直觉！”陈友德也是很简单地回答道。 刘明水又看向宋辉：“宋辉，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大型抢救的经验？” “有过”宋辉说道。 刘明水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信心确保这次抢救成功！” “没有！”宋辉继续说道：“一个小时前，我有70%的信心确保抢救成功，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好，你去吧！”刘明水以为宋辉会夸夸其谈下保证书，那样刘明水绝不会同意宋辉去的，因为手术不是儿戏。 宋辉和张峰紧跟着陈友德进了手术室，他们开始进行术前消毒准备，设备虽然简陋，但是该有的步骤一个都不能少。 进入手术室后，陈友德停下了脚步，宋辉和张峰两人也停了下来。 陈友德很想再问宋辉一些问题，但是却忍住了，便径直往手术室走去。 这是宋辉和张峰第一次进饮马河卫生院的手术室。 这间手术室比较普通，根本达不到层流洁净手术室的程度，宋辉甚至猜测连普通二类手术室的标准都达不到。 如果空气细菌数（cfu\/m3）不达标的话，很有可能会发生术后感染，这可是非常严重的感染事故。 “陈主任，咱们的手术室达标了吗？”宋辉问道。 陈友德白了一眼宋辉，情况很明显地摆在这里，你还问我？ 不过，陈友德还是很友善地答道：“嗯，应该不合格吧！我曾经建议护理部做过一个实验，你们猜怎么着？空气消杀后，空气细菌数（cfu\/m3）居然达到了250，当然物表和手卫生的检测是合格的！一直到现在都找不到原因！” 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要知道二类手术室在消杀后cfu\/m3的达标值是低于200，饮马河卫生院的手术室显然不达标。 宋辉过饮马河卫生院的设备会很差劲，可是没有想到连最基本的空气消杀都无法达标，在这样的条件下做手术，感染事故发生的概率会有多大呢？ 宋辉试探性地问道：“那有没有检查出致病菌，如乙型溶血性链球菌、金黄色葡萄球菌、沙门菌等？” 陈友德摇头道：“如果检测设备没坏的话，那应该没有！” “检测设备难道没质检吗？”宋辉要疯了。 “这里是乡镇卫生院，我再说一遍，不该问的不该关心的别问了，还是想办法找准出血点吧！”陈友德的步伐开始加快，再问下了他的老脸都会发红。 “陈主任，其实还有一种方法可以验证手术室达标，只不过不太准，那我直接说了，手术室最近三个月发生过感染事件吗？”张峰说道。 “别叫陈主任，我说过，你可以叫我哥，他不行！”陈友德指了指宋辉继续说道：“最近三个月的手术室感染率为0！” “那这完全达标啊！老宋，走咱们安心做手术去！”张峰说道。 宋辉一脸无奈地说道：“先别高兴太早，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饮马河卫生院的手术室近3个月的手术应该为0！” “为什么？”张峰问道。 “咳咳！”陈友德咳嗽了两声，示意宋辉不要继续说下去，他怕丢人。 宋辉可不管那么多，继而说道：“都被你哥转走了。” 陈友德老脸一红说道：“你以为这里是你们实习的大医院啊，这里是乡镇卫生院，是国家最底层的医疗卫生机构，条件就是这样，你以为我们不想收治病号？是不能，不能是多么无奈，你们还年轻不懂这些！” 言毕，几人加快了脚步来到了手术台前，宋辉在后面耸了耸肩膀跟了上去。 张峰却拉住了宋辉：“这种条件下发生感染了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大不了多加点抗生素预防呗！”宋辉拉着张峰跟了上去。 很快，几人便走到了手术台。 此时，麻醉师已经准备完成，林月作为责任护士正在监控着李虎的生命体征。 宋辉和张峰跟林月打了一声招呼，便走向了第一第二助手的位置。 陈友德见双静脉通道已经建立，对此很是满意冲着林月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张峰你是第一助手，宋辉是第二助手，这是院方的安排，我希望你们不要有意见！ 当然手术过程中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应对突发事件最有利的法宝便是保持冷静，我想你们要早给自己做好暗示。 李虎按照阳性体征做好手术防护，这个没问题吧？” 陈友德像是一名战场老兵一样交代着一切。 陈友德又拿起了病例对着护士长下了第一个医嘱——抗生素剂量加倍、滴速不变。 因为手术时间可能超过3个小时，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预防感染，在这样的条件下陈友德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李虎的麻醉效果还没有到最佳，陈友德便对张峰说道：“张峰，你是外科研究生，李虎受伤的情形你可能已经听宋辉说起了，那么你判定出血点在哪呢？” 张峰仔细回忆着宋辉说过的话，初步判断不是肝脏就是胃部，张峰再次看向李虎，回想着下针的部位，心中已然有了断定。 但是张峰并不想做第一助手，甚至都不想参与这台手术，于是故意表示他不知道。 于是陈友德又看向了宋辉。 “陈主任，我觉得应该是肝脏受损！”宋辉说道。 这个预判跟陈友德想的一样，但他还是很好奇宋辉是怎么知道的，于是便说道：“哦！说说你的理由？” 第7章 生死抢救(2) “这都什么时候了，老陈怎么还要理由？” “难道刚刚我是幻觉，张峰说他不想干一助了，难道老陈没有听到？” 宋辉此刻觉得陈友德的脑回路是真的很新奇，难道他没有听到张峰要撂挑子吗？ 宋辉此时看着陈友德，陈友德正没心没肺地看着宋辉，这……很尴尬啊！ 宋辉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猜的！” “猜的？” 陈友德也是一愣，宋辉还是这么坑？ 宋辉又继续说道：“老陈，你现在不是应该进行手术吗？我都告诉你出血点在肝脏了，肝脏出血可是极其容易引发休克的，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 而李虎的病情很配合宋辉，这也太巧了。 宋辉刚说完便听到了林月在那边高声唱和道： “患者李虎，血压80\/60，疑似急性出血，需要紧急处置……糟了，李虎的血压持续下降……快……患者出现休克！” 林月现在的岗位是责任护士，责任护士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随时关注患者的病情，并做出报告，等待医生处理。 张云护士长快速地将这一切记录在本上，以便术后完善病情，此时张云护士长也看向了陈友德。 宋辉见陈友德眉头紧蹙，可想其面临的压力有多大。 宋辉甚至在想他若是陈友德，现在能否还能站得住，紧张感扑面而来，宋辉自己的脸上都挂满了汗珠。 “补液、扩容、纠正休克……随时准备切腹手术，出血点按照肝脏出血，准备手术。” 陈友德最终选择了宋辉的判断，其实陈友德还是疑惑的，但是李虎的病情也只有肝脏外伤后急性出血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愿宋辉猜的是正确的。 无影灯打开了，陈友德便开始准备手术。 宋辉觉得陈友德这老头特有范。老陈往主刀位置一站，绝对会被人误认为是省里来的专家。 只不过陈友德这老头的手一直抖，是什么意思呢？ 宋辉觉得老陈如果不是帕金森那就是紧张，而宋辉从心理上更倾向于后者，更准确地一个词概括应该是“激动”！ 对，就是激动！ 宋辉的感觉十分正确，陈友德确实激动得不行，像是他乡偶遇旧友那样激动。 陈友德深呼一口气，接过器械护士递来的手术刀，颤抖的手瞬间稳当，如蜻蜓点水丝滑般精准、无误、轻薄地划开了皮肤。 黄嫩的皮肤从开始泛着红点，紧接着皮下脂肪暴露而出，之后柳叶刀又完美地避开了血管……直到腹直肌，陈友德才停手。 宋辉被陈友德的技术惊呆了，这水平哪怕放在市级三甲医院都是大拿一样的存在，可为什么陈友德会在饮马河卫生院呢？ 宋辉还搞不懂的是老陈这么牛的技术什么样的外科手术搞不定，为什么要将病号转院呢？ 八成是刘明水这个缺德玩意不干人事，让陈友德这颗明珠蒙尘。 为了老陈能够焕发光辉，宋辉更加坚定信念要在饮马河卫生院发展临床业务，彻底粉碎刘明水的“阴谋”。 刘明水若是知道宋辉会如此想，绝对会大喊冤枉，事实上饮马河的各种条件根本就不适合开展这样的手术。 这也是出于对患者安全的考虑，更多的是政策的限制，刘明水也没有办法。 事实上，刘明水很担当，否则这些手术没有知情同意书、没有家属签字，怎么开展的？ 刘明水启用了紧急救治权，他要为这件事背锅的，而宋辉只是单纯地以为老陈是游击习性犯了，不注意这些规范而已。 而手术还在进行，陈友德终于下定决心要切开腹直肌了。 “钝钳，拉引！”陈友德这话是给一助张峰说的。 但是，陈友德的话音落后的30秒，张峰依旧没有动作。 “张峰，你在干什么！”陈友德大怒道。 宋辉和林月齐齐地看向了张峰，此时的张峰面色苍白、嘴唇颤抖，这是害怕了？ 宋辉好像记起来了，张峰说过他不能做第一助手。 宋辉当时觉得老陈都没有提出来，还以为张峰是在端架子，可是现在看来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 而陈友德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口里嘟囔了一句，该死的，怎么没早点注意到呢？ 这关键时刻怎么办？ 宋辉认为张峰是自己的兄弟，这个时候只有他站出来了，否则单靠陈友德根本就无法完成这一手术。 宋辉从器械护士那边接过了钝钳，临时担起了一助的责任，负责牵引！ “老陈，速度要快啊！”宋辉说道。 陈友德对于宋辉的临场发挥很是满意，这浑小子关键时刻还是挺仗义的，但是手术怎么能快得了？ 陈友德俯下身子，一层又一层地处理着腹直肌，刚抬头就有器械护士给他擦着汗水，之后又俯下身子处理。 腹腔打开的刹那，鲜血喷涌，溅了陈友德和宋辉一脸，若不是有护目镜，宋辉或者陈友德恐怕会传染上什么疾病也说不准。 而这一幕彻底刺激了张峰！ “啊！” 张峰大叫一声便蜷缩在了手术室一旁的角落里，身体不断地颤抖，其他护士刚要上去查看，就被陈友德喊住了。 不是陈友德无情，而是责任护士又汇报了林虎最新的情况，情况又严重得多了。 “患者李虎，血压已经跌落70，心率波动变缓……面色发白、嘴唇发绀……”责任护士林月急忙说道。 “看来补液、扩容的效果还不明显，情况不容乐观！” 宋辉的心里十分的不舒服，这一切也有他的责任，若不是他那么自大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当时陈友德也劝过他，可是宋辉仗着自己是本科生而且有点小聪明就没有把腓骨骨折当回事，现在看来他还是太年轻了。 宋辉见陈友德还是一脸镇静，细致地处理着纵隔肌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陈友德的心理素质为什么会这么好。 突然，宋辉好像意识到什么。 陈友德抬头看向了宋辉，说道：“想明白了？” “恩，老陈，对不起……” “好了，事情发生了就不要自责，这件事你和我以及刘明水和饮马河卫生院都有责任，现在最为重要的就是抢救病人。” 宋辉听到陈友德如此说，心里还是不好受，不过他也不是不懂事的人，老陈说得对，现在最为重要的是抢救李虎，其他的以后再说。 “老陈，你胡说什么呢？我只是突然记起了你说过手术的第一要务是冷静，我刚刚失态了，才给你道歉……” “哦……”陈友德应了一声又继续手术了。 宋辉很想考虑陈友德关于血液的问题，可不知道从哪说出口，而陈友德似乎感应到了宋辉的表情变化。 “宋辉，你有什么问题就说吧，男人不能总是憋着，久了会出事的！”陈友德说道。 宋辉心情顿时一好，他在大三甲医院实习的时候，带教老师也是喜欢在手术台上讲段子，讲着讲着一台手术就结束了，让他们这些新人丝毫感受不到紧张。 没想到在这小小的饮马河卫生院也有这个传统，宋辉紧张的感觉瞬间消失。 “老陈，李虎这出血量估计都有1000ml了吧？作为主刀医生你不可能只会用眼睛看着吧？” 宋辉很想说，你快去要血啊，否则李虎会死的，但是这话一说出口肯定会让手术室台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人一旦紧张了就会犯错，宋辉可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 “哦，输血呗！但是饮马河卫生院没有血库，整个东寿县也只有人民医院有备用血库，而且这个问题我想刘明水肯定会办妥的！” 陈友德说完依旧进行着手术。 宋辉则是撇着嘴说道：“刘明水？就那个缺德玩意，靠谱吗？” 陈友德白了一眼宋辉，现在手术已经过了两个小时，血液应该快来了。 …… 手术室外，两小时前。 李载良看着陈友德带着宋辉和张峰进了手术室，就开始准备接下来的工作。 作为这场抢救的总指挥，李载良必须将方方面面都考虑清楚，否则稍有不慎就是生与死的问题。 手术室的等待区围了很多人，大多数是饮马河卫生院的工作人员，有些人工作了五六年也才见过一次这种阵仗。 李载良推了一下眼镜，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人忙碌起来，因为忙碌的人一般不会胡思乱想。 “第一，通知司机班全员待命，在岗人员10分钟内将车停在广场，所有车处于启动状态！休班人员30分钟内到岗，特殊情况向刘院长单独汇报。” “第二，内科前往手术室准备会诊，同时联系县医院的专家进行会诊。” “第三，其余人员回到岗位待命，通知休班人员尽快赶到医院，抢救未结束前全员不得离岗。” “……” 李载良安排完，等待区瞬间安静了下来，整个饮马河卫生院职员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刘明水此时看向了李载良，“小李，你刚刚让我很被动啊！” 李载良当然知道刘明水的意思是责备他替陈友德说话而没有站在刘明水这边。 李载良丝毫不在意，他对刘明水的了解，绝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 于是，李载良说道：“因为您最终会同意陈友德这头倔驴的，我想老陈这么安排自有他的原因，我相信老陈！” “呵呵，老陈的心思我懂！他这是惜才，张峰的学识、宋辉的胆识、他的经验，这次抢救应该会成功！”刘明水说道。 “所以，院长您刚刚是故意的？”李载良问道。 刘明水笑而不语，很多事情陈友德没有说出来，但是刘明水知道陈友德是在维护他的面子。 当初如果刘明水坚定意识转院或者听宋辉的及时进行手术，今天的这场抢救可能不会发生。 想到此，刘明水瞬间明白了陈友德的意图，保护他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保护宋辉。 此时，李载良已经打开了手术室的大门，这才发现大厅里面还有一个人，这个人便是孙浩。 李载良说道：“孙浩，你怎么还在这里呢？你没有跟着你的带教师傅吗？” 孙浩支支吾吾的样子，让刘明水想到了李载良刚来饮马河卫生院的样子。这才想起了他还没有给孙浩安排老师呢？不过，这件事孙浩不提他是绝口不说的。 孙浩终于鼓足了勇气说道：“刘院长、李主任，您刚刚说各司其职，我……我不想回档案室整理材料。何况，他们三个都参与抢救，就……就剩下我，我根本就没有心思整理材料，我也想参与抢救。” “还有，刘院长，为什么他们三个都有师傅，为什么我没有呢？” 刘明水问道：“哦，还有这件事啊，那你想拜谁为师傅呢？” “我想拜您为师，可以吗？”孙浩说完满脸通红。 其实孙浩内心也明白，他虽然学习成绩不错，但没有张峰那么耀眼；他虽然也有想法，但没有宋辉那么担当；他更没有林月那样女性带来的天生优势。 孙浩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依靠着自己的努力读了大学、考上了卫生编制，他就这么不上不下地活着，就像是空气一般。 刘明水摇着头说道：“我不能当你的老师！” 孙浩听完后十分沮丧，耷拉着头往档案室走去，他内心十分的痛苦，同时又羡慕宋辉、张峰、林月三人。 而社会就是如此现实，他也只能面对。 刘明水将一切尽收眼底，这太像了，顿时来了兴趣。 刘明水对李载良说道：“怎么样？有想法没有！” “老师，如果我没有猜错，您一开始就想让我带这小子吧？您看他的眼神可跟当年看我一样！我听您的就是，何必又来这一出呢，孙浩若是被你搞成自卑症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刘明水笑了笑，冲着孙浩说道：“小孙，你干什么去呢？” “刘院长，我打算回去整理资料，我想明白了，这些事情总是要人干的！既然医院需要我去干，那我就去干！”孙浩说道。 “嗯，很有觉悟！”刘明水继续说道：“我不能当你老师是因为我马上就要退休了，我也不能教你什么，但是他能！” 刘明水指着李载良说道：“这小子交给你了？” 李载良点头没有说话，他陪着刘明水来到了指挥室，孙浩在后面忐忑地跟着。 李载良突然问道孙浩：“你觉得我们下一步应该干什么呢？” 孙浩没有思索就说道：“去县医院要血！” “要血？”李载良疑惑道。 “是的，要血！饮马河卫生院没有介入设备，即使有也没有这样的人才储备，所以找准出血点后若出现意外，病人会因失血过多而休克，那个时候再去拿血一切都晚了。” 李载良见刘明水点头，转身走到窗口打起了电话，等他回来的时候脸上轻松了许多。 “小孙，你马上到楼下做cu120的车往县医院赶去，我已经安排了检验科的王华主任跟你一起去取血，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呢？” 孙浩点头表示有信心，兴奋地往楼下跑去。 救护车刚走，孙浩内心觉得有什么地方疏忽，但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他也说不上来。 王华则像是一个知心大姐一样跟孙浩聊着天，当聊到“配对”问题时，孙浩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王主任，李虎的血型出来了吗？” “不规则抗体呈现阴性还是阳性呢？” “……” 孙浩是中医专业，他没有经历过这种抢救，这些知识也是在文献中看到过，这才将心中的疑虑问出来。 王华则是冷汗淋淋，她这个检验科主任也太不称职了吧，若不是孙浩提醒整个事件的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办？ 现在再去“配对”已经来不及了。 第8章 生死抢救(3) 饮马河卫生院多年来都没有遇到过今日的阵仗了。 宋辉将李虎带回饮马河卫生院救治，就像是一条鲶鱼进入了沉静许久的池塘一般，激起了一池春水，也让那些原生鱼类陷入了恐慌、不知所措。 检验科主任王华就是一条习惯了安逸的鱼，此刻没了一点主意，内心除了恐慌还剩下恐慌，接下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120车仍然飞速地驶向县医院。 而他们这样贸然过去，县医院会不会给他们拿血呢？ 王华不知道结果。 但是她开始埋怨起宋辉这个惹事精，若不是宋辉将病号带回饮马河卫生院，她们这些“体制内”的人哪会像现在如此狼狈。 一般人的眼中，这一切“灾难”的开始就来自宋辉，却丝毫没有从自身找原因。 而在王华的眼中还是有“好人”的，比如眼前这位成熟稳重的孙浩。 提到了孙浩，王华似乎抓到了什么，她看向了孙浩，这或许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王华认为既然孙浩可以发现这个问题，那么孙浩肯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王华看向了孙浩用略带哭腔的声音说道：“小孙，刚刚是我失态了，让你见笑了。你肯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对不对？” 王华继续说道：“我想你肯定有办法的？你这就当帮姐姐的忙，帮一把咱们饮马河卫生院，救一救李虎的性命，就算姐姐求你了。” 孙浩陷入了沉思，这种沉思很是稳重，散发着不是孙浩这个年纪的成熟气息，而这给王华带来了希望。 孙浩是中医专业的毕业生，而中医给大家的印象便是三根手指一根银针，对于手术急诊急救并不是很了解，其实这是一个错误的认识。 西医能干的，中医照样可以做，但是孙浩只是一名刚毕业的大学生，他确实没有办法。 怎么办呢？ 孙浩此时想到了宋辉，也把自己代入成了宋辉，若是宋辉在此会怎么办？ 宋辉在此绝对会大胆地不按照常规套路出牌，但是孙浩不是宋辉。保险起见孙浩仍旧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孙浩说道：“王主任，您别这样，搞得我压力很大。这件事我也说不上来对不对，就当我是抛砖引玉，您听一听或许也有启发，顺带帮我甄别一下吧？” 孙浩见王华点头，接着说道：“王主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血型配对和不规则抗体的检测时间一般是半个小时或者一个小时出结果。饮马河卫生院的情况您比我了解，这两项实验咱们卫生院能做吗？” 王华对于自家业务很熟悉，不假思索地说道：“血型配对咱们卫生院可以做，但是不规则抗体测定咱们做不了。” 孙浩点头说道：“好，王主任，我觉得咱们现在需要分两步走。 第一步，您让检验科到手术室取两份血样。一份送县医院进行血型及不规则抗体测定，一份咱们卫生院自行测定血型。 第二步，需要您联系李载良主任，寻求他和刘院长的帮助，否则县医院不会让我们轻松拿血的。” 王华听到孙浩的办法后两眼放光，激动地说道：“孙浩，你太厉害了！真不知道你这脑袋瓜是咋长的，真是太聪明了！你对咱们饮马河卫生院的作用要比那个只会惹事的宋辉强多了，回到卫生院我替你请功。” 孙浩一脸羞愧地说道：“王主任，您可别这么说。若是宋辉在此的话，咱们可能很容易就解决问题了，也不用寻求院方的帮助。” “王主任，您若觉得我说得对，那咱们得抓紧时间了，否则一切就来不及了，时间就是生命啊！”孙浩继续说道。 王华对宋辉的印象极差，不过孙浩如此维护宋辉，这让王华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可能不一般，于是王华便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而是将注意点放在了拿血上。 王华给李载良去了电话。 电话一接听，王华就主动地说道：“李主任，我是王华！现在咱们去县医院血库拿血，但是不知道李虎的血型与不规则抗体的情况，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啊？” 李载良听到王华这么一说，内心也是一惊。他只是预判了手术需要血液，但是多年来饮马河卫生院根本没有经历过抢救，所以他这只老虎这次也打盹了，将这一件事给疏忽了。 李载良稳定了心神后说道：“王主任，你反映的问题很棘手啊，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王华则是说道：“我也没有办法，不过，同行的孙浩想出了一个办法，这一次拿血成功可要给孙浩记一功。” 于是王华简单地将孙浩的想法复述了一遍。 李载良这边开着免提，他和刘明水院长听得很仔细，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认为这个办法可行。 于是刘明水便给他在县医院的同学去了电话。 因此孙浩和王华到达县人民医院血库后一路绿灯，孙浩甚至将其他手术必需药品而卫生院没有的也借了回来，这件事就算完美地解决了。 挂断电话后，刘明水感叹道：“载良，你对局里给咱们分配的四个大学生怎么看？我一直猜不透局长的心思！” 怎么看？ 李载良就是刘明水肚子里的蛔虫，否则也不可能干到办公室兼医务科主任了，他当然知道刘明水这是动了惜才、爱才的心思了。 至于局长怎么想，那就不是他一个卫生院中层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于是李载良说道：“刘院，我觉得这次咱们饮马河卫生院可能捡到宝贝了。” “哦？你讲一下！”刘明水故意说道。 “呵呵，刘院长您自己心里明白，还要借我的口说出来？哈哈哈……咱们还是先等这次抢救完成后叫上老陈，咱们三个一起研究一下呗！”李载良说道。 “哈哈哈，载良，你可真的太滑头了！”刘明水摇着头说道。 李载良笑道：“哈哈，还是老陈最滑头！” “老陈这一招以退为进可是很成功的。他明知道您对宋辉的印象极差，却大胆地提出来让宋辉担任第一助手，这是为何啊？” “最后还不是为了将宋辉带进手术室。这进了手术室你这位院长可就说了不算了，所以啊，老陈这是既摸了老虎的屁股，又实现了他的目的，所以呀还是老陈最聪明，咱们两个都着了他的道了！” “……” 李载良自认为看透了一切，在自己的顶头上司面前卖弄着。 刘明水却不经意地笑了一下。 这笑很有深意，李载良这才明白原来一切都在刘明水的掌握之中啊。 李载良甚至觉得他们这些人就是孙猴子，而刘明水是如来佛。哪怕孙猴子再多本领也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啊！ 刘明水对于这些似乎不重视，却将全部的心思放在了手术室，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啊。 …… 手术室经过2个小时的抢救，此时李虎的情况很糟糕。 宋辉僵硬地坐着牵引、按着止血钳，这个动作他已经持续了接近2个小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李虎血压持续下降，已经降到55\/40了……情况危急……陈主任，您要早做打算了。”责任护士林月说道。 可是主刀医生陈友德并没有太多的表态，只是简单地“哦”了一下，继续切除损害的肝脏。 宋辉完全沉不住气了。 宋辉冲着陈友德说道：“陈主任，现在这个情况下需要补血了！否则，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李虎了。” 宋辉在上级三甲医院实习的时候，也以第一助手的身份参与过抢救，当患者出现大规模出血，血压急剧下降的情况下早就开始输血了。 后来，进修归来的医生带来了介入治疗技术，在应对出血事件上就不是很被动了。 但是在应对大出血的危急情况下，第一时间输血才是良药。 宋辉说道：“陈主任，你不下达医嘱，检验科就无法来采血，还要测血型、不规则抗体等，这一切都是需要时间的，再不下达医嘱一切都晚了。” 可是陈友德依旧不动。 宋辉再也按捺不住了，这陈友德就是一个草菅人命的家伙，不行，决不能让悲剧发生。 宋辉刚要上手，林月却及时制止了他。 “宋辉，你别激动，我记得巡回护士已经将血样送出去了，而且是两份血样，我想陈友德主任有他的安排！” 林月小声地说道，生怕影响陈友德的手术。 宋辉的手愣在那边，陈主任已经下达采血的医嘱，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他怎么不知道，这也太尴尬了吧。 不过，宋辉是谁，这点尴尬肯定是不能让他脸红的。 于是宋辉讪讪地说道：“老陈，你别往心里去，我刚刚是看你太紧张了，故意跟你开了一个玩笑。我可不是你，不会讲那些护士听了都脸红的段子。刚刚那些话你就当个笑话听吧！” 宋辉见陈友德没有说话，便要开口继续说，却被林月制止了。 作为责任护士，林月的观察力很强，她发现陈友德现在的手术进入了关键时期。 果不其然，李虎的血压开始回升，这也说明陈友德已经完全切除病损的器官，并完成了缝合，那么……李虎获救的机会又提升了几分。 此时陈友德抬起头看着宋辉说道：“你小子又在编排我什么呢？” “没，没有！我怎么敢编排您这么大的主任呢？呵呵，我刚刚就是开玩笑，缓和一下气氛而已，你看大家现在搞得多紧张呢？”宋辉又讪讪地说道。 “哦，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1分钟内血液就到，到时候启用第二通道输血，能不能苏醒就看李虎的造化了。”陈友德说完便离开手术台。 “陈主任……老陈，你等一下，这手术还没有完成呢？”宋辉急忙说道。 “完成了啊！”陈友德回答道，随后又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继而说道：“你说还没有缝合吗？” 宋辉点了点头，而这又挨了陈友德一顿劈头盖脸地骂。 “缝合这点小活还需要主刀动手？那要你这个一助干什么，你是来手术室打卡当吉祥物的吗？” 陈友德不是那么大度的人，事实上，宋辉咒骂他的话都听到了，借着这个油头正好教训一下宋辉罢了。宋辉这小子聪明，可是关键时候却沉不住气，不敲打不行。 而陈友德的手法也十分高超——这好比你刮了女生腿毛，问对方疼吗？对方表示不疼！随后问让你摸一下头发顺滑否，紧接着就给你一个大嘴巴，嘴里还说道：“你弄疼我了”一样。 宋辉则是被陈友德搞得服服帖帖地在那边进行着最后的缝合，此时手术室的大门已经打开，这是血液送来了。 巡回护士直接拿了全血进来，核对无误后直接通过第二通道给李虎输血。 有了血液保障，李虎的命算是挽救回来了。 其实孙浩带回来的不仅有血液，还有一些血液制品如球蛋白等，更甚的还有钢板等骨折手术所需物品。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饮马河卫生院可是真的穷啊！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陈友德和刘明水会那么着急地将李虎转院，这不是不想治疗，而是怕发生意外不能救治，耽误了病情啊！ 他也理解了陈友德为什么会有要吃人的眼神，感情这都是被他逼得啊！ 于是，宋辉想要缝合后就去给陈友德道歉。 当宋辉来到陈友德跟前的时候，发现陈友德正在开导张峰，这种情况下宋辉根本就无法开口了。 不过，陈友德却发现了宋辉，问道：“缝合完了？” 宋辉点了点头。 陈友德继续说道：“好，那就继续把腓骨钢板内固定术一起做了吧，这个简单的二级手术对你而言虽然困难，但是你可以拒绝的？” 宋辉：...... “啊，可是李虎刚做了三个小时的手术，马上麻醉就苏醒了，现在继续全麻肯定会出问题的！老陈，你简直疯了！”宋辉气呼呼地说道。 “哈哈哈，想不到你宋辉也有怕的时候，来医院报到的时候你知道怕，咱们用得着这么麻烦吗？”陈友德说道。 宋辉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站在手术台上，做着最后的挣扎。 “老陈，你让我一个见习医生做二级手术，这是不是不合法啊？” 第9章 独立做手术(1) 怕？ 宋辉自小学开始他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个字，他只是不知道陈友德是什么意思？ 让一个见习医生去做二级手术，这是违反执业医师法和十八项核心制度的。可为什么陈友德还要让宋辉去开展“腓骨钢板内固定术”这个二级手术呢？ 宋辉在等陈友德的答案。 从两人相识到现在已经有10个小时了，陈友德见到宋辉总是板着脸，宋辉像是欠着他两万块钱似的。 事实上，陈友德对宋辉是十分认可的，否则也不会动脑筋带宋辉进手术室增长见识。 陈友德知道饮马河卫生院的未来在这批年轻人身上。 他真正目的是试探宋辉。 陈友德知道宋辉想要发展临床业务，他何尝不想，哪怕是刘明水他也想，可是这件事十分艰难，并不是简单地喊几句口号凭借着一腔热血就可以搞定的。 因此为了考验宋辉的心性，陈友德提出来让宋辉独立完成这台二级手术，刚刚宋辉的表现还算理智，但是这不是陈友德想要的结果。 本来陈友德也想给张峰一个机会，现在看来，张峰是不可能发展外科业务了。但是不代表饮马河卫生院会将张峰一棍子打死。 于是在外科这一选择上只剩下宋辉一名选手了。 如果宋辉毛毛躁躁地站在手术台上开展二级手术，陈友德绝对会叫停的，因为宋辉根本不具备一名外科手术医师的基本素养。 此时宋辉盯着陈友德，他根本就猜不透陈友德的心思，于是说道：“老陈，你是什么意思呢？” 陈友德对宋辉说道：“就一个简单的二级手术而已，宋大胆还有怕的时候？如果怕了，就在一边等着吧，孬种！” “怕？小爷从小到大就没有怕过！”宋辉不甘示弱地说道。 “哦，不怕啊？不怕那你啰嗦什么呢？”陈友德说道。 “小爷是憋得，不行吗？”这话宋辉自己都觉得脸红，更别提手术室里的那些白衣天使们笑得有多开心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上了年纪的妇女就喜欢“调戏”年轻人，尤其是宋辉这种半生不熟的瓜，几人甚至都想上手了。 陈友德也是一乐，他抬头看了一下表，原来手术已经进行了三个多小时了，确实是够憋得慌。如今被宋辉这么一提，陈友德也瞬间有了感觉。 陈友德在手术前已经让几人带上了尿不湿，这会儿正好碰到用场了，于是陈友德瞬间轻松了些许，脸上写满了舒坦。 “你小子难道没有带尿不湿吗？”陈友德自己方便完继续调侃宋辉说道：“小子，你还年轻，老哥我还是那句话：男人憋着真的会憋坏了的。” 宋辉的脸再次爆红，比红富士还红，他当然带了尿不湿，只是这个尿不湿他用着不方便。 可是，再不方便也不行了，宋辉实在憋不住了，随后便是一次舒服的表情，这些护士姐姐们也是抿嘴笑。 陈友德对宋辉说道：“你小子到底行不行，给句话！” 宋辉只是一个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在这个节骨眼上肯定会答应的，而林月却担心宋辉，生怕对方 林月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却生了七窍玲珑心聪明的很。林月觉得陈友德这是在激将宋辉，不管是作为同届新人，还是其他更为深层次的原因，她是真的害怕宋辉上当。 林月也搞不懂陈友德为什么这么做，不会是害宋辉吧？ 要知道宋辉面临的是二级手术啊，这手术对于一般的高年资住院医（三年以上住院医）而言也是不小的挑战，遑论宋辉这个实习生呢？ 林月很清楚宋辉做这个二级手术一旦失败，有可能会一辈子不能从事医生这个行当了。 别看陈友德现在既是讲段子又是调侃缓解大家紧张的心情，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就把宋辉给“出卖”了。 “宋辉……你不……你考虑清楚在做决定！你要清楚一旦失败，你要面临的是什么？”林月的话刚到嘴边就改了主意，可见她的内心是多么矛盾的。 宋辉听到林月这么说，后背一凉，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他看向了陈友德，内心很是矛盾。 “陈友德会害自己吗？”宋辉拿不准主意了，小时候看到太多关于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小说了，所以宋辉又陷入了观望。 当然宋辉还在纠结李虎的那件事，仔细回忆着始末，他在这件事上确实莽撞了，可这不是陈友德还他的理由啊？ 难道是宋辉和张峰、林月、孙浩四人小团体引起了陈友德或者刘明水的不满？ 关键是四人小团体是想让陈友德带队的，这可就误会大了。 不对，宋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在手术室外，刘明水就曾考验过宋辉，现在陈友德这次会不会…… “对，陈友德不是那种奸诈之人，他这么做或许就是为了考验我呢？”宋辉的目光变得坚定。 陈友德见宋辉顾虑重重，暗自叹了一口气说道：“宋辉，我不难为你了，你还是给我做第一助手吧！” “不，老陈，这次手术还是我来吧！”宋辉笑着继续说道：“老陈，我没想到你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暗地里这花花肠子可不少！” 陈友德笑道：“哦？我有什么花花肠子呢？” 陈友德笑了，他从宋辉的身上感受不到暴躁，取而代之的是冷静，这说明宋辉已经完成了一半的考验。 宋辉笑着说道：“老陈，我想这是你对我的一个考验吧！先不说我猜得对不对，你听听这是不是内心的小九九，若是我猜对了，等会儿你给我做第一助手可行？” 陈友德点头示意这事成了，但是宋辉却在拿捏着，这可把陈友德给气乐了，一脚踢过去说道：“你小子有屁快放，不放的话就憋着！” 宋辉乐了，“老陈，你说过男人不能憋着的，哎！果然人老了，这说话就跟那个啥一样，嘿嘿嘿。” 宋辉继续说道：“老陈，我想你肯定已经知道我和张峰、林月、孙浩想要恢复饮马河卫生院的临床业务是不是？还有刘明水也是知道的，而你们之所以在我们面前演戏，其实是为了考验一下我们，我说得没错吧？” “还有对于外科的人选，一开始是张峰排在第一位，我排在第二位，但是张峰有心理应激障碍，所以就剩下我自己了，对不对？” “而这个二级手术只是一个幌子，你提出来不仅仅是为了试探我的决心和勇气，更多的是看我的恒心、耐心和技术基础，对不对？” “如果我轻易地答应做这个二级手术，我想我现在已经出局了，是吧，老陈？” 陈友德没想到宋辉如此聪慧，这是啥也瞒不过他啊！ 于是陈友德愿赌服输地给宋辉做起了助手。 麻醉医生给李虎检查麻醉效果后，决定采用复合麻醉的方式进行接下来的“腓骨钢板内固定术”，这样风险点比较低，于是麻醉医生看向了陈友德，等待陈友德的示意。 陈友德瞪着眼睛说道：“看我干什么，没看到我现在是第一助手吗？你得问咱们的主刀大夫，宋大胆。” 于是宋辉对麻醉医师说道：“静脉麻醉与腰硬联合一起进行吧，顺便用上盐酸钠布非，这样李虎的感受可能好一点吧？” 麻醉医生点了点头，采取什么样的麻醉方式，他其实自己说了就算，只是看到宋辉一个见习医生站在主刀位置，想要来试试宋辉的知识储备而已。 宋辉内心暗自叹息道：哎，年轻就是这么一点不好，容易被轻视啊！ 陈友德虽然让宋辉完成这台二级手术，但是他内心也是忐忑的：这宋辉能独立完成这台手术吗？ 第10章 独立做手术(2) 麻醉医师很快表示麻醉效果已经达标，可以继续手术了。 宋辉来到手术台上，询问张云护士长现在手术时长已经超过了三个小时，于是便下达了再加一阵抗生素的医嘱。 张云护士长并没有动，而是看向了陈友德，那意思是你真让这毛都没长齐的宋辉动手术，这医嘱她们到底执行不执行。 陈友德示意张云少安毋躁。 于是陈友德对宋辉说道：“你小子这个时候再用一针抗生素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你还没有进卫生院前就被这个厂家的代表给拿下了？” 宋辉一愣，这话从何说起呢？ 宋辉对着陈友德说道：“老陈，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没几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有些药不能滥用，滥用对于患者而言是极其不负责任的，也会让人产生误会！”陈友德没好语气地说道。 宋辉这才明白，这些卫生院的“老资格”是觉得他收了那些人的好处，可他宋辉刚毕业，别说处方权，他连医师资格证都没有，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宋辉沉默了，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他可不想如抹布那样越描越黑。 陈友德直觉认为宋辉不是那样的人，又问道：“你小子该不会对咱们手术室的环境质量不信任吧？放心，绝不会发生术中感染的！” “不，老陈，我想你应该知道手术时间超过3小时需要在术中增加抗生素预防感染，这是《指南》里面规定的。” 宋辉这才明白，原来老陈是担心李虎产生耐药性，如果真是这样饮马河卫生院可能做不了“培养”和“药敏实验”的。 长期在饮马河这样的简陋的环境下工作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宋辉继续说道：“老陈，我下的是非限制级抗生素，这类抗生素比较稳定，如果我们严格按照说明书使用，是很难产生耐药菌的，放心好了。” 宋辉继而说道：“话说，老陈你这是多久没有看书了，这医学知识可是需要随时更新啊！” 陈友德被一名见习医生上了一课，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太丢人了。 此时，张云护士长也明白了宋辉的意图，这小子别看大大咧咧的，这心倒是很细，看来又是一把外科好手，老陈这次可是找到好徒弟了。 护士执行了宋辉的医嘱。 而陈友德刚想反驳几下，他不是不读书，只是现在的卫生院根本就用不到，也就放下了理论学习。可是陈友德还没有说话，宋辉便开始了手术。 宋辉虽然是本科毕业，但是最后一年宋辉几乎是泡在实习医院的，按照宋辉的个性，他可没少蹭手术，所以此刻看上去并不像一些生瓜蛋子一样羞涩。 宋辉的手法很是老道，柳叶刀更是在他手中游刃有余地在李虎的腿上游走着，无影灯下，宋辉很是轻松地便切开了手术部位，这让老陈很是吃惊。 浅筋膜、深筋膜随后暴露在视野里了。 宋辉依旧冷静地坐着手术，每一刀都很轻柔，也很谨慎，宋辉的目的就是避免切断血管。 对于刚刚止血的李虎而言，若是宋辉切断血管，那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当肌肉暴露在视野的时候，宋辉让陈友德坐着牵引，这样骨折断口就出现在视野里面了。 “老陈，感谢你给我做第一助手，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大咖给我当助手呢？这绝对够小爷吹嘘一辈子的。” “行了，别磨叽了，抓紧开展手术。确定好钢板长度和螺钉大小后直接跟器械护士说，你再磨叽，老子绝对不伺候你了。” “行，老陈，你可以给我保证好手术视野哈，若是手术失败了，就要你这个第一助手负全责……”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手术带来的紧张感顿然无存，整个手术正在有条不紊地推进。 宋辉经过一系列的操作，终于完成了内固定手术。 这个时候宋辉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于是便学着陈友德的话语搞起了恶作剧。 “老陈，学过缝合吗？接下来的缝合可就是你一助的事情了，本主刀可要去休息了。” 陈友德的脸色黑得发紫，他现在恨不得将宋辉踢到饮马河里面去了，好让这个自大的人清醒一些。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陈友德现在早就把宋辉大卸八块了，这小子太能装了，欠收拾了。 林月则是抿着嘴笑，眼神中充满了小星星，宋辉干的事情真是太刺激了。 试问哪个新生敢让外科主任当一助手，打完下手后还让主任给他缝合，这已经超出了林月的认知了。 陈友德狠狠地说道：“你小子，行啊！老子给你点阳光，你就玩起了灿烂；给你点颜色，你这是要把饮马河给染了；咋的，让老子缝合？来，把你手里的柳叶刀给我，我看看你的脑回路为啥比别人新奇？” 宋辉急忙表示他在开玩笑，这个缝合怎么能劳驾陈友德这样的大咖呢？ 于是宋辉在陈友德可以杀人的眼光中继续干着辛苦的缝合活，陈友德则是来到了张峰这边。 此时的张峰蹲坐在墙角，双手抱头，将头埋在了双腿之间，身体不断地抽泣着。 陈友德就坐在了张峰的身边，没有说话，就这样陪着他。 在陈友德的眼中张峰很是可怜，他断定张峰对于血液有应激障碍，真不知道他的外科研究生是怎么毕业的，这里面到底吃了多少苦？ 就这样两个人坐了半个小时，而在这半个小时内，宋辉的手术也完成了。 宋辉抬头看向监护仪器。 林月冲着宋辉说道：“李虎血压102\/78，血氧饱和度90，室颤消失，恢复正常……目测体温正常，情绪稳定……手术十分成功。” 宋辉走下手术台，之后麻醉师将李虎推向了苏醒间，等待李虎清醒后送回病房，六小时后没有异常一切皆安。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宋辉本人也是后怕连连，这下子他可不能逞能了，不过独立完成二级手术的感觉不错。 下了手术后，宋辉直接来到了张峰的面前，此时的张峰状态不好，让人看着很心酸。 陈友德见宋辉走了过来，对宋辉说道：“完成了？手术核查都完成了嘛？” 宋辉点了点头。 手术安全核查一共分为三步，术前准备是由医生发起，麻醉前是由麻醉师发起，术后则是由护士发起。 宋辉好歹也是在大医院混过一年，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呢？ 陈友德对宋辉说道：“好好劝一下吧！” 宋辉实在无语，感情您是真的在休息啊，没有办法，宋辉走到了张峰的面前。 “兄弟，你没事了吧？” 第11章 每个人的秘密(1) 张峰听到是宋辉的声音，便抬起了头。 宋辉见到早已是泪人的张峰，心头也是一紧，想要上前安抚但还是忍住了。 他用脚踢了下张峰的鞋子，见张峰没什么反应继而说道：“兄弟，能爷们一点不？” 张峰终于有了反应，他站起来给宋辉、林月及陈友德鞠了一躬说道：“对不起，这次我拖了大家的后腿了，看来我不适合继续在饮马河卫生院工作了……一会儿我便向刘明水院长提出辞职。” 宋辉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峰到卫生院报到还没有过一天居然要辞职？ 这可真的超出了宋辉的三观。 宋辉双手拉着张峰的衣领，将他狠狠地靠在了墙上，大声地斥责着： “辞职？呵呵，我没有想到东鲁大学医学院的硕士研究生居然是一名懦夫！” “张峰，我告诉你这次事件没有人责怪你，而你却要离职，你知道这会伤了多少人的心吗？” “是啊，遇到点挫折，你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我也可以把你的豪言壮语当成放屁，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其他人的感受，你这个自私自利的人？” 张峰被宋辉这么骂着很不好受，他甩开宋辉的双手说道：“我……我不是懦夫……我只是.......” 林月见宋辉和张峰的关系弄得比较僵硬，想要缓解一下，便瞅准了这个机会上前说道：“张峰，你是不是受过创伤，然后对于血液特别害怕，我想你应该是对于血液有心理障碍的患者吧？” 宋辉喃喃道：“心理障碍？怪不得，这小子一开始就说他不能做第一助手，哎，真是可惜了！” 宋辉见张峰点头便不再言语，他若是张峰，也是很难将这样的事情说出来的，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张峰对于血液有心理障碍，这是一种心理性疾病，而这也是张峰藏在心底的秘密。 这种心理疾病让张峰根本就无法从事外科手术，这也是张峰内心中最大的伤痛。 于是张峰继续说道：“宋辉，对不起了，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除了离职我再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这么说，你还是要走？”宋辉的脾气再次上来，他指着张峰说道：“你走了确实轻松了，可以到另外的一个地方换个活法，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走，谁去改变饮马河的现状呢？你就这么狠心吗？” “可……可是我对于血液有严重的心理障碍，我不可能动手术的……宋辉，你不是我，你根本不知道我从小到大是怎么过的，我他娘的就是一个牵线玩偶、一个废物，一个怕血的废物……” 张峰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点，一下子爆发出来了。 这么多年来张峰想着换专业，当一名内科大夫，可是张峰身在外科世家，这怎么可能允许他去学习内科专业呢？ 虽然救人不分彼此，但是在医院内部确实存在鄙视链的，外科总体上要优于内科的。 哪怕张峰选读了内科学，作为乖乖男的他是不可能违背家族意志，成为一名内科医生的。 想到此，张峰更加的沮丧。 而宋辉则是继续发挥着，他盯着张峰的双眼说道： “行，你铁了心做一名逃兵是吧？但请你记住，此后我宋辉绝没有你这样一个哥们！” “你看看老陈，五十多岁的人了，还在为梦想坚守，而你呢？” “老陈可是当年第一批本科生，一直扎根在基层，为了饮马河镇群众的健康可是操碎了心，虽然饮马河镇卫生院每年的评比都是倒数第一，但是他退缩了吗？” “没有，老陈过去不会退，现在也不会退，将来更不会退！” “而你却因为不能干外科医生要逃跑？是啊，不能干外科，你还可以干内科啊，同样是为饮马河镇的群众服务，内科和外科有什么区别呢？ 张峰，你自己说当逃兵你对得起谁？” 张峰迟疑地说道：“可是我的家庭是不允许我注册外科以外的其他专业的，他们说丢不起这个人……” “呵呵，老张，我无话可说了！”宋辉见张峰无奈地低下了头，想到这家伙确有难言之隐，于是继续说道：“我有办法可以让你先不注册外科，当你的家人发现后或者你的心理障碍克服后，你若是还想拿刀子，再注册成外科就可以了。” 宋辉的想法是用本科毕业证注册为内科，之后再用张峰的硕士研究生毕业证注册为外科，这是法律规定的一个漏洞，省得再去进行三年的培训。 张峰还是一脸犹豫。 宋辉则是说道：“山高皇帝远，怕什么呢？” 张峰点了点头，便去进行洗刷了。 陈友德见宋辉和张峰吵完，便走了过来。 陈友德这边被宋辉说得怪不好意思的，他有宋辉说得那么伟大吗？如果宋辉认为是，那就是吧，老陈自己都懒得反驳了。 于是陈友德走到张峰面前说道：“你们年轻人学东西快，乡镇上有太多的高血压、糖尿病这样的基础病，内科是有很大作为的。” “况且，我听说在乡镇卫生院工作，执业证准许注册三个专业，到时候打个擦边球一切都会过去的。” “只要你肯为了饮马河镇群众的健康付出，这件事到时候我来替你办，如何？” 张峰洗了一把脸，又狠狠地将冷水浇在了头上，他内心可能很难原谅自己吧？ 陈友德过来拍了拍张峰的肩膀就离开了，该说的他都说了，剩下的就看张峰的选择了。 宋辉也是来到了张峰的面前。 他用拳头拍了一下自己，又拍了下张峰的胸口，伸出手说道：“好兄弟，留下来吧！为了梦想、为了责任！” 张峰并没有着急表态，而是点了点头，跟着陈友德往手术室外走去。 这下子宋辉开始紧张了。 宋辉将李虎带回饮马河卫生院救治，差一点将饮马河给毁灭了，如今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宋辉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宋辉拉住了陈友德的衣袖说道：“老陈，你说等会儿出去，饮马河卫生院的员工会不会吃了我呀？” “哈哈哈，你小子怕了？当初在120车上的豪言壮语呢？”陈友德戏谑地说道：“来，再给来个中国医学生誓言吧？” 宋辉一咧嘴巴，老陈在这个时候开玩笑，说明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于是说道：“老陈，你说咱们出去会不会受到英雄般礼遇，毕竟咱们成功完成了高难度的抢救？” “嗯，再找几个年轻的护士给你佩戴上大红花吧？”陈友德不咸不淡地说道。 宋辉则是摆手说道：“不用，那样太高调了！” “滚……哪凉快待哪边去！”陈友德没好气地说道。 “老陈，站在你身后我就觉得很凉快……哈哈，等会儿出了什么事情，你可要照着我点啊，我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宋辉说完依旧忐忑地跟着陈友德出了手术室。 此时的手术室外冷冷清清，只有李载良站在那边，这倒是跟宋辉设想的不一样。 现在饮马河卫生院的工作人员在各自岗位上待命，根本就没有机会来手术室外看热闹，这都是李载良的“功劳”。 李载良冲着老陈竖起了大拇哥，不难看出这次手术成功让他十分激动。 宋辉没有想到的是李载良居然也给了他一个拥抱，一时间受宠若惊的宋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内心更加忐忑了。 “难道李载良这是作秀，其目的是麻醉我，然后让我在膨胀中放飞自我，之后便达到了他和刘明水不可告人的目的？”宋辉暗自想道。 其实，宋辉不知道的是，他的这次无心之举已经彻底搅浑了饮马河卫生院这池浑水。 饮马河卫生院的现在已经开始形成了两派，一派主张发展临床业务，一派主张安于现状。 而刘明水和李载良是坚定的“发展”派。 这些都是后话，也不是宋辉这样级别的人可以考虑的。 李载良于是安排几人回了宿舍休息，他则是带着陈友德去见刘明水了。 饮马河卫生院员工得到抢救成功的消息后，反应不一，有些人开始嚼舌根了，就像是农村村口赶集似的躁乱，话题主要是围绕着宋辉这批新进人员展开的。 宋辉几人回到宿舍的时候孙浩正在看书，见几人回来，便上前说道：“怎么样？手术成功吗？好羡慕你们可以亲临一线啊！” 宋辉则是拍了拍孙浩的肩膀说道：“呵呵，你这幕后英雄的事迹我可是听说了，这次抢救成功你可是要记首功啊！” 孙浩被宋辉这么一说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无非就是去县医院借了血，又私自借了一些耗材和药品，仅此而已。 于是孙浩便说道：“宋辉，你太抬举我了，我哪比得上你们这些在手术台上动刀子的真英雄啊！” 孙浩并不知道手术室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这话却刺激到了张峰。 张峰瞬间感觉内心羞愧无比，便躺在了床上，用被褥将头给蒙起来了。 孙浩不明所以，他无助地看向了宋辉。 宋辉给张峰打了个掩护，说道：“老孙，张峰没事，可能做手术累的，休息就好了。” 宋辉转身跟林月说道：“林月，你也快去休息吧！晚上我让老陈请咱们吃饭如何？” 林月拍着小手说“好的”，便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孙浩虽然内向，但是人不傻，他觉得手术中肯定出现了什么事故，但是这个时候打破砂锅问到底，估计会讨人嫌吧！ 于是几人躺在床上休息着。 夕阳西斜，微弱的红光撒了进来，捎带着窗外的树影，有长有短，树上还有几只贪玩没有回家的喜鹊，正在叫喳喳着说着什么。 孙浩坐在一旁看着中医书，手里的银针不时地比画着几下。 张峰依旧是老样子，只不过被这喜鹊吵醒了一般，呆坐在床上，不知道是看树的倒影，还是远处留恋的夕阳。 宋辉则是没心没肺地忽悠着陈友德，说是请陈友德吃饭，而陈友德欣然答应了。 宋辉的本来目的是让陈友德请客，因为他的钱都给了陈二狗，所以只能忽悠陈友德了，反正两个人都姓陈，不忽悠他忽悠谁呢？ 宋辉于是一拍大腿说道：“走，兄弟们，老陈答应请客了。说好了，今晚上给我往死里坑他哈，咱们不醉不归。” 孙浩起身准备收拾，看着张峰没有动，又硬生生地坐在了椅子上，略显尴尬。 宋辉是知道事情原委的，走到张峰那边说道：“走吧，没有什么是一顿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两顿。” “其实，每个人都有秘密，只是大家都没有说出口你不知道罢了！否则按照咱们这个学历，最不济也都是去县医院就职吧，怎么可能会来到乡镇卫生院？” “所以没有什么好丢人的，走吧，明天开始哥们帮你想个办法克服你的毛病，别忘了咱们的职业是什么？” 宋辉于是拉着张峰等人出了宿舍楼。 陈友德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他觉得宋辉这小子太仗义了，刚来单位就请他喝酒，他果然没有看错啊！ 孙浩和张峰也是很感激陈友德，他们刚来卫生院，陈友德作为前辈就请他们吃饭，这是发自肺腑对他们的欢迎啊。 林月却觉得不对，偷偷看了宋辉一眼，她猜想等会儿肯定有好戏发生了。 几人有说有笑地就往镇上的餐馆走去，看上去十分和谐，只是不知道吃完饭后会是怎么样的一份景象。 几人刚走到门诊大厅处，就发现一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停在那边。 陈友德这才想起了，宋辉还没有去做笔录，这可咋办呢？他可是很清楚刘雪是个什么脾气，他这个担保人等会儿绝对会挨批。 陈友德和宋辉往相互看了一眼，彼此忐忑地往门诊楼走去，这他娘的叫什么事情啊，都被人堵到家门口了。 陈友德想的是等会儿怎么让自己脱身，吃不吃饭都无所谓了。 宋辉则是想要不要利用这个机会逃单，陈友德该不会厚着脸皮让张峰、孙浩、林月请客吧？宋辉认为作为前辈的陈友德应该会站出来付钱的。 但是事实好像不是他俩想的那样。 刘雪独自一人将陈二狗放在了急诊科医生值班室的办公桌上，急忙说道：“快，快救人。” 第12章 每个人的秘密(2) 刘雪正在跟饮马河卫生院急诊科的大夫争吵着。 她的确被气到了。 治病救人难道不是医生的使命和责任吗？ 但是饮马河卫生院的医生居然让她带着陈二狗转院。 可陈二狗这会儿喘着粗气，能转院吗？ 于是刘雪暴怒道：“什么？你们凭什么不给救治呢，你们领导呢，我们要去投诉！” 急诊科的大夫也是很无奈啊，这个时候他即使收了，不是缺这个药就是缺那个药，让他拿什么救治？ 在急诊科大夫看来，这位警察明显就是耍无赖呀，她身后的病人明明不是急症，完全可以送到县医院救治啊！ 于是急诊科大夫语气不是很好地说道：“我们院长下了死命令，非急症不让收。您有跟我磨嘴皮的功夫、不早就送到县医院救治了？” 说罢，这名急诊科大夫很是牛气地便把门给关上了，这让刘雪吃了一个闭门羹。 急诊科大夫自认为没有过错。因为他坚决执行了医院的规定，甚至认为错的是门口那位疯婆子警察。 刘雪被气得不行，她很想发飙。可现在最为关键是救治好陈二狗。 陈二狗是被刘雪抓回派出所的。若是陈二狗这次出事，那刘雪也脱不了干系。 刘雪不相信整个饮马河卫生院的大夫都会见死不救，至少刚来的宋辉不会如此。 于是刘雪才在急诊科门口大声呼喊。 “救人？救谁？” 宋辉本能就跑到了刘雪跟前，这才发现刘雪身后还有一个人，这人正是陈二狗。 陈二狗是宋辉刚到东寿车站时遇到的“乞丐”，当时宋辉将“全部身价”500元给了他，是想让陈二狗去看病。 可是还没有等宋辉说明白，陈二狗趁着刘雪和宋辉纠缠的间隙“逃”了，现在看来陈二狗果然“犯病”了。 “这是怎么了？”宋辉问道。 “我在审讯陈二狗的时候他突然发病，没有办法我便将其送到了饮马河卫生院。”刘雪答道。 平日里冷若冰霜的“灭绝师太”，像是溺水后抓着救命稻草般拉住了宋辉的手说道：“宋辉，当初是你看出陈二狗身上有隐疾的，你一定有办法救治他是不是？” 宋辉的特长是在外科手术方面，对于内科虽然懂但是不精通。否则，他也不会将“全部家当”500元交给陈二狗，让他去县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如今被刘雪这么一问，宋辉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宋辉瞅了一眼陈二狗，陈二狗的呼吸果然如他料想的那样出现了喘憋，只是还不是太严重。 现在摆在众人面前的就两条路：一是立即转院到县医院救治；二是留在饮马河卫生院救治。 宋辉经历过李虎抢救事件后，对饮马河卫生院的现状有了全面的了解。 外科物资短缺，难道内科就不缺吗？在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宋辉还是倾向于转院。 于是宋辉说道：“刘警官，陈二狗目前来看，并没有危及生命，我的建议是咱们尽快联系上级医院进行转院治疗……” “转院？”刘雪还没有等宋辉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语。 刘雪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站在她面前的可是宋辉啊！那个肯为了救治病人不惜得罪上司的“英雄”。 现在居然从“英雄”的口中说出了“转院”这话，这跟急诊科那个不负责任的医生有什么区别？ “呵呵，简直是一丘之貉！”刘雪笑道。 刘雪丝毫没有转院的意思，在那边叨叨不停地说着。可怜的陈二狗就躺在椅子上大口地喘着气，让人十分不适。 “转院？这就是你们卫生院的工作态度？太可笑了！” “我刘雪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卫生院，太滑稽了！你们遇到病号居然想的不是怎么救治，而是想着推卸责任，这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你们这些“白衣狼”除了吸血还会干什么呢？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问一下自己还配有医德吗？” “我看你们的良心、你们的使命与担当都拿出去喂了狗。狗都会嫌弃！” “就这样的工作态度、救治水平，饮马河卫生院不是倒数第一简直天理难容啊！” “……” 刘雪骂的是解气了，可是她身后的陈二狗却出现了异常，还是林月发现了端倪。 “别打嘴官司了，赶紧救人，那名病号眼瞅着要窒息了！快……先送到急诊科抢救……” 林月的声音很尖，可以穿透人的内心一般，让几人瞬间从争吵中安静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陈二狗的身上。 此时的陈二狗正在贪婪地呼吸着空气，情绪十分的不稳定，就像是发动机快要熄火的感觉。 这个陈二狗也真是配合，这个时候病情急剧加重。 宋辉判断陈二狗现在的情况根本就无法进行转院，除非不想陈二狗活了。 宋辉急忙拉着孙浩便冲向了陈二狗那边。 二人架着陈二狗来到了急诊科，令人尴尬的是，急诊室的大门居然被医生反锁了。 陈友德用脚大力一踹，急诊科的大门直接散了架。 这差点把急诊科的大夫给吓坏了。 急诊科的大夫以为是刘雪又在胡闹，刚要发作，一看是陈友德顿时偃旗息鼓了。 “啊……陈主任……你怎么来了？”急诊科大夫见是陈友德，便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泄了气，便解释道：“陈主任，院里有规定，不让收治非危重病人，咱们以前也是这么操作的。你快跟那个疯婆子解释一下啊！” 陈友德并没有说话，他径直走进了急诊科。 宋辉和孙浩则是架着陈二狗进了急诊科，将其放置在安置床上。 这时急诊科大夫才发现他犯了多大的错误啊，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说道：“陈主任，这是怎么了？快……抢救！” 整个急诊室瞬间忙碌了起来。 张峰还在发愣，准确地说是有点失落。他还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却被林月一把将其推进了急诊科。 刘雪也想跟着进去，却被林月拦住了。 林月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不惯刘雪。 于是林月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刘雪进入急诊室，她说道：“抢救重地，你一个外人不能进去！” “不能进去？凭什么！”刘雪反问道。 林月则是说道：“你是病人家属吗？” 刘雪摇着头。 林月继续说道：“你是医护人员？” 刘雪又摇头。 林月冷笑道：“所以，你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你……”刘雪气得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便做到了大厅的椅子上。 刘雪知道自己进去也帮不上忙，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说来也奇怪，她不明白为什么林月会对自己如此仇视呢？ 急诊科内，陈二狗的病情持续加重，整个人憋得不行，甚至呼吸都要停止的样子。 陈友德急忙给医务科主任李载良打了电话，急诊急救必须要医务科在场，否则各部门协调起来太难了。 李载良在医院附近有房子，此时他扔下手里的泡面便往急诊科便往医院跑来，他甚至怀疑今天没有看黄历，否则这些新人刚报到就发生了两起抢救。 …… 急诊室内，惊险的一幕正在上演。 林月作为责任护士，观察力必须过关才行，此时又是她发现了问题。 “糟了，陈二狗呼吸停止，手触脉搏缺失，脸色发白，心跳停止，这是心脏骤停的表现。”林月大声喊道。 “心脏骤停？”陈友德喃喃道：“快，做心电图！” “没用了！”宋辉说道：“这个时候来不及了，看这表现八成是vf症状（心室颤动）！” 孙浩是中医，没有发言权。 而作为饮马河卫生院资深专家陈友德却被宋辉这个实习生给怼了，这宋辉太浑了。 还没有等陈友德发话，张峰则是表示：“陈二狗这个情况确实是室颤症状。而引发心脏骤停的因素是呼吸系统疾病，这病咱们饮马河卫生院救治不了。” 宋辉对于内科急救不擅长，这也是他一直犹豫不敢轻易上手的原因。 如今经过张峰的验证，宋辉内心顿时一惊，他清楚地记着书本上是这样描述的：“如果心脏骤停超过5秒就会“黑朦”；超过10秒就会晕厥；15秒后陈二狗就会抽搐；30秒后就会瞳孔散大；1分钟呼吸停止、大小便失禁；5分钟后脑细胞将会发生不可逆的损害。” 时间就是生命，否则仙人再世也无力回天了。可是宋辉并不具备指挥这场急救的能力，怎么办呢？ 同时，宋辉知道在场的只有张峰有能力救治陈二狗，但是他也怕张峰因为“手术室”的事件中走出来。 宋辉担忧地对张峰说道：“兄弟，你可以吗？” “老宋，你别小瞧我这个东鲁大学的研究生，等会儿你就知道我的水平了。”张峰继而说道。 张峰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刚刚的颓废不见了踪影。 张峰说道：“陈主任，咱们饮马河卫生院有除颤仪吗？” “有！县里的公益组织刚刚捐了个，但是咱们平常用不到，在内科仓库里面放着。”陈友德答道。 “老陈，我现在要做cpr（心肺复苏），但是vf（心室颤动）引发的心脏骤停单纯的cpr是无法恢复的，必须要有除颤仪。” 张峰说罢就骑在了床边，开始了心肺复苏。 （具体步骤不做详细解释了！） 陈友德便让急诊科的大夫前往内科库存去取除颤仪，而他在现场帮忙打着下手。 宋辉见状则是说道：“兄弟，还需要哥们干什么，你直接吩咐！哥们看出来了，你是这方面的专家。” 林月也是表态，听从张峰的安排。 如此，张峰变成了这场抢救的总指挥，包括陈友德在内都服从张峰的安排。 “林月，在肘静脉建立双通道，提供高级生命支持。” “陈主任，我需要肾上腺素，医院有吗？” 老陈愣在了那里，平日里饮马河卫生院未曾遇到过如此的病人，上哪去弄神肾上腺素？ 宋辉见陈友德不说话，着急地吼道：“老陈，现在急需要提高主动脉舒张压、增加冠脉关注及脑血流，咱们医院到底有没有？” 老陈摇着头刚要表示没有，此时孙浩站出来说道：“有，我去县医院借血液的时候借来了。” 孙浩继续说道：“不光肾上腺素、阿托品、血管升压素、胺碘酮这些都有……” 孙浩本想着李虎会用到，没想到无心插柳地给陈二狗用到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宋辉没想到的是孙浩这次立大功了，无论是抢救李虎还是这次抢救陈二狗，孙浩功不可没！ 可孙浩一个中医怎么懂这些呢？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宋辉见孙浩冲到药房取药，便继续投入到紧张地抢救工作中了。 cpr持续进行着，但是效果并不明显，怎么办？ 宋辉让陈友德替代他用气囊做着人工呼吸。 他则是跑出去了，这个时候没有除颤仪是不行了。 宋辉刚到门口，就看到那名急诊科大夫抱着大箱子跑了过来。 宋辉急忙接过除颤仪。 而刘雪刚要跟进去看什么情况，又被门给挡在了外面。 宋辉接好除颤仪后，便在等着。 孙浩推着带有药品的车子冲了进来，来得正是时候。 张峰对着林月说道：“1mg肾上腺素静脉滴注！” 2分钟后。 张峰截至做了5个轮回了，除颤仪已经达到了360j 宋辉大声喊道：“都闪开！” 双手拿着除颤仪放在了陈二狗的胸前，蹦蹬一下，没有反应，持续增压，蹦蹬又是一下。 陈二狗的心跳还没有反应。 怎么办？ 抢救室内异常的冷静。 陈友德无奈地往门外走去，他默认为已经回天无力了。 宋辉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他对于内科急救只是略懂皮毛，那种无奈感再次油然而生！ 宋辉此刻无比害怕死亡，尤其是陈二狗的生命将从他的指尖划走，那种感觉比扎心都痛。 这个时候要放弃吗？ 宋辉看向了张峰。 张峰此刻已经累坏了，他也尽力了，是的真的尽力了，这个时候要放弃吗？ 宋辉大声吼道：“兄弟，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张峰此时看到了推车上的“胺碘酮”，他像是活了一样，说道：“林月，胺碘酮300mg溶于25ml生理盐水，第二通道静脉输注。” “……” （其他抢救细节不描述了。） 或许老天爷不想要了陈二狗的命，第30分钟的时候，陈二狗的心跳居然恢复了，整个急诊室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此时，李载良也急忙赶到，120车就在外面等着，脱离危险的陈二狗被送到了县人民医院救治了。 一场有惊无险的抢救让宋辉等四名年轻人再次对饮马河的现状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宋辉觉得老陈真不容易，而他更加坚定了发展临床业务的信心。 皓月正当空，几人坐在大门口略作休息，各怀心思地看着天空。 “咕噜噜……” 不知道谁的肚子开始闹革命。 于是有人将吃饭的议程再次提了上来。 张峰完全从颓废中走了出来，高声喊道：“走，吃饭，老陈……” 张峰后面还有“请客”两个字没有说出来，宋辉就把他的嘴巴堵上了。 宋辉紧接着说道：“老陈去吃饭，你很高兴是吧？走，今晚咱们要好好庆祝一下！” 宋辉见陈友德没有怀疑，便放下心来，这个时候穿帮了可就不好玩了。 只是宋辉没想到的是刘雪这个警花居然也跟来了。 宋辉点头同意刘雪加入，反正等会儿坑老陈，多个人多份力不是吗？ 第13章 每个人的秘密(3) 饮马河镇的夜景与繁华并不搭边。 这种独特的乡村风情，最初给人的感觉就是新鲜，尤其是这群过惯了都市生活的大学生们。或许，这如同恋爱一般，过了新鲜期就没有了最初的悸动，这也是陈友德最大的担心。 是啊！在旁人眼中，这些大学生可是含着蜜罐长大的。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尤其是象牙塔下对未来生活的向往与骨感现实的反差，一般人都会退缩。 但是宋辉、张峰、林月、孙浩四人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不适应，这让陈友德更加诧异，难道是他的错觉？ 其实，这四人各自心怀小秘密，所以阴差阳错地聚集在了饮马河卫生院。 而陈友德答应这次“饭局”，也是为了验证其中所想，这也是他跟刘明水之间不成文的约定。 陈友德领着众人来到一家菜馆，这个菜馆很有特色，是主家把自己家的院子改建而成，也分了单间和堂食，在饮马河镇算是有档次的饭庄了。 几人刚进门便被老板娘招呼着往里屋单间走去，不过宋辉却拒绝了。 宋辉觉得这农家小院就不错，于是提议在天井里吃。 宋辉没想到除了陈友德反对外，其他人都觉得不错，林月甚至舞动的双手叫好。 陈友德没有办法，便对着老板娘说道：“就在院子里吃，你呀今晚就是要废蚊香了。” 老板娘笑着说着没事儿，眨眼的工夫就在天井里架上了桌子，几人拿着马扎围桌而坐，有说有笑地聊着无关痛痒的话。 很快，桌子上便摆满了菜，大多数是时令蔬菜及家常菜罢了，吃饭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喝酒，这才是陈友德真正的目的。 这些大学生不喝醉，陈友德也不好下手套取他们的秘密啊，因为陈友德对于宋辉等人来到饮马河卫生院就职很是好奇。 这些人无论学历还是技术去哪不成，为啥非要到饮马河卫生院就职呢？ 这是一件非常不符合逻辑的事情。 于是，蚊香一点，酒杯一碰，这些男人喝得就有点上头了。 宋辉倒是留了一个心眼，他故意掐着酒量，在那边装醉。他想着陈友德这么做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陈友德见气氛到了，眯着个小眼睛，寻找目标。陈友德觉得宋辉太鸡贼了，便将宋辉自动排除了。 张峰便首当其冲地成了陈友德的目标。 陈友德对张峰说道：“小张，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了，你一个外科研究生居然内科知识这么扎实，你是怎么学的？” 陈友德给张峰灌了迷糊汤，果然张峰急忙摆着手表示过奖了，处处透露着中国人骨子里的谦虚。 陈友德继而说道：“张峰，今天幸亏有你，否则咱们饮马河卫生院就彻底玩完了，我代表饮马河卫生院感谢你。” 宋辉知道张峰八成已经落套了，其实他也很想知道张峰一名研究生为什么会选择卫生院？ 张峰的舌头开始卷了，很明显他已经不胜酒力了。 张峰说道：“哥，你这话就见外了。我们几个今天算是报到了，那就是咱们卫生院的人，自己人干自己家的事情，这都不是事儿。” 陈友德很是好奇地问道：“张峰，你是东鲁大学正牌的研究生，为什么会来咱们卫生院呢？你们东鲁大学去省内任何一家卫生院都被抢着要，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宋辉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如果张峰只是为了体验生活或者图个新鲜感，那就必须重新考虑。 宋辉没想到的是张峰却突然哭了，像个孩子一样哭得撕心裂肺、嚎啕不止，这让同桌就座的几人不明所以。 宋辉拍着张峰的肩膀说道：“兄弟，你有什么委屈说出来，有事大家都替你扛着。” 令宋辉更想不到的是张峰居然将面前的白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味道配合着泪水的苦涩，张峰胡言乱语地说着，这个时候也顾及不了形象了，今天的经历让张峰的情绪达到了爆发点。 张峰哭了笑，笑了又哭，类似精神分裂后的人格错乱，可见这么多年来他过得并不开心。 宋辉从张峰支零破碎的信息中才知道这年头“别人家的孩子”活得并不开心。 张峰出身于医生世家，父亲、母亲、大伯都是省内首屈一指的外科专家，而张锋作为家里的唯一男丁，从小背负了太多。 张峰一直是“别人家孩子”的典型代表，不仅长得帅，而且家境殷实，更重要的是学习成绩好，跟张峰一个班级的孩子都曾嫉妒过张峰。 可张峰的童年过得并不开心，缺少父母的陪伴，还要忍受最为严厉的家教，一次考不及格就会受到父母严厉的苛责。而张峰对于血液的应急障碍也是源于父母的过度苛责。 …… 剩下的张峰没有说，因为张峰已经趴在那边不省人事了。 宋辉对于张峰的过往很是同情，和他比起来有相同的经历，只不过他的心理素质还好一点，没有被折磨出应激障碍来，不过却产生了极度的逆反心理。 宋辉很聪明、学东西也扎实，为了刺激他母亲，宋辉总是故意压线过考试，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而这一切是因为宋辉恨他的母亲。 宋辉觉得张峰甚至比他幸福，因为张峰是在父母的照顾下长大的，而宋辉生而未见其父。 陈友德也算明白了，张峰是想要逃避而来到饮马河卫生院的，他也知道饮马河卫生院是留不住张峰这尊真佛的。 陈友德看向了宋辉。 “老陈，你看我干什么？我是因为成绩刚好过线才来饮马河卫生院的，我可不像张峰那样家世显赫，我就是一个普通单亲家庭的孩子。” 宋辉这话半真半假，这样说出来才让人觉得真实。 宋辉暗道：老陈，你还嫩了点，想要靠这点酒就要套小爷的话，等会儿小爷宰你也不愧疚了，这叫各取所需。 宋辉继续装醉喃喃道：“像我这样平凡的人，能有个单位，有个吃饭的地方就不错了，所以老陈你放宽心，我宋辉是不会离开的。” 陈友德见宋辉一脸醉态，这也是信了他的鬼话。 老陈端着酒杯来到了孙浩这边，内向老实巴交的孙浩倒也实诚，将自己的秘密一股脑袋的全部抖出来了。 宋辉对于孙浩是敬佩的。 之所以敬佩并不是因为孙浩选择扎根基层，而是孙浩十分大胆地表露了自己的心声。 “我在饮马河卫生院就待三年，三年之后我就离开。” 说完这话孙浩就趴在了桌子上。 至于孙浩为啥要待三年，他没有说，宋辉也不想问，只是陈友德端着酒杯愣在那里了。 “这小孙的酒量这么差劲？才两杯酒就不行了？男人怎么能不行呢？”陈友德独自端着酒杯看着月亮，口里喃喃。 “呵呵，留也吧，走也吧，无论如何都要改变饮马河的现状了！再不改变留给谁呢？” 老陈喝完又给自己倒上一杯，只不过这次换成了啤酒。用老陈的话说，这叫敬天、敬地、敬青春。 宋辉生怕老陈再灌自己，便学着张峰、孙浩这俩货趴在桌子上。 陈友德继续喝酒，反正是宋辉付钱，这酒不喝白不喝，谁让宋辉这一天给饮马河带了两个大“麻烦”。不过，这也好，至少饮马河卫生院不会这么继续堕落下去了。 …… 林月和刘雪两人是铆上了劲，稍微对付了几口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来到了小院外，沿着主干道那么瞎溜达。 “没想到夜晚的饮马河是这么安静啊，怪不得你不顾家里反对来到了这里？”林月说道。 “呵呵，少来，有什么话快放！”刘雪说道。 林月看了刘雪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两人的关系是姑舅姐们，只是这所小镇没有人知道罢了。 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隐瞒，至于什么原因，两人内心都心照不宣。 “林月，你来饮马河卫生院舅舅知道吗？”刘雪打破了沉默，继而说道：“刚刚你对我的态度那么凶，是不是因为宋辉呢？” “你的问题有点多唉！我去哪工作关那个老古董什么关系，当初他反对我学护理，我最后还是学了，他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林月听到刘雪提起自己的父亲就来气，也想借机规避自己表姐的问题。因为宋辉？当然是了。在林月看来，刘雪跟宋辉熟悉吗，这么亲热……哼！ 刘雪却不依不饶地问道：“林月，你是喜欢宋辉的是吗？你们是大学同学吧，他肯定追了你很久了。” 林月没有说话，她知道刘雪在“审讯”方面是专家，沉默是最好的应对，可刘雪依旧不依不饶。 林月最后反击了：“老姐，你是不是自己喜欢宋辉来拿我寻开心呢？” 刘雪的脸上瞬间一红，她不相信一见钟情，却为何心花怒放呢？ 刘雪狠狠地摇了摇头，对于感情、对于男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于是就将话题转开了。 两姐妹也像姐妹一样开始无话不谈，两人看样子是达成了一种默契：不谈宋辉，搁置争议、公平竞争。 等到林月和刘雪回到饭庄的时候，此时桌子上只趴了三个男人，陈友德那家伙歪歪倒倒得便往洗手间走去。 宋辉见几人回来，瞬间一激灵，让林月和刘雪小声一点，帮忙架着张峰和孙浩往宿舍走去。 宋辉几人就这样“逃单”了，而陈友德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当了“冤大头”。 陈友德大声骂宋辉不是人，明明说好请客的，却让他付钱。 老板娘白了陈友德一眼说道：“五十多岁的人咋就度量这么小呢，咋好意思地让刚毕业的年轻人请客吃饭呢？” 陈友德只好付了饭钱，这一顿花了500多，主要是在酒上了。 陈友德顿时觉得肉疼，早知道如此，他少喝点酒啊！现在看来，他喝的不是酒而是钱。 陈友德越发觉得亏，这顿酒喝得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得到，还白搭了500元。 越想越有气的陈友德暗自咒骂道：“去他娘的宋辉，给老子等着！” 宋辉这边已经回到了宿舍，顿时打了一个喷嚏，顿时说道：“丫的，那个不要脸地骂我呢！” 陈友德：...... 第14章 事后算账 紧张、刺激、巴适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宋辉几人睡得很香，而刘明水则是睡不着觉。 李载良将急诊科发生的事情报告给刘明水后，刘明水更加的睡不着了，他恨不得立刻召开院务会。 可是现在是晚上11点了，刘明水觉得他想疯也没人会陪他疯，更何况那一位可是一直跟他过不去。 翻来覆去的刘明水经过深思熟虑后便让李载良下通知，明天八点准时开院务会，重点强调了让宋辉等人务必参加。 于是睡不着的刘明水便起身坐在了桌椅上开始画画写写，而这一写便是一夜。直到鸡鸣而起，这位五十多岁的老人才上床眯了一会儿眼。 东方放白的时候，空气格外清新，这是城里人不能享受的福利。 宋辉一早便起床洗刷了。 宋辉见张峰和孙浩起床后便打起了招呼，两人见到宋辉更是不好意思了。 最后，还是张峰开口说道：“宋辉，昨晚我们是怎么回来的呢？” 宋辉摇着头表示喝断片了不记得了，便继续洗刷着。 张峰和孙浩也没有了刚刚的尴尬，也是快速洗刷起来。 其实，昨天宋辉并没有醉。 他和林月、刘雪将张峰和孙浩带回的宿舍，还顺带坑了一下陈友德。但是有些事情宋辉只能装作不知道，这主要是顾及张峰和孙浩的面子。 宋辉在人情世故方面很看得开，所以不会在这种小事上犯错误。毕竟有些事讲明白了尴尬的不仅是他人还有可能是自己了。 于是宋辉提议去晨跑，张峰和孙浩便欣然同意了。三人便有说有笑地跑在主干道上，刚跑没有几百米便遇到了林月。 宋辉故意落后一个步伐来到了林月的身边。 宋辉见张峰和孙浩跑远了，这才对林月说道：“昨晚坑了老陈，他今天早上肯定找我麻烦，所以还需要林女侠帮忙哈！” 林月昨晚就知道宋辉的小心思，她觉得很有意思便没有点破。林月没想到宋辉居然求到她这边了。这个忙必须要帮。 于是林月开玩笑道：“行啊，宋辉你怎么说我便怎么做，只不过这个忙我不能白帮吧，要不你请我吃饭吧？” 宋辉的钱都给了陈二狗，这会儿哪有钱请林月吃饭呢？ 林月此刻也是抿嘴一笑，她知道宋辉的窘境，便不再开玩笑，点头同意帮宋辉再“忽悠”下陈友德。 宋辉也不再尴尬，便将心中的想法告诉了林月，然后又交代了一下需要注重的几个点，剩下的便让林月自由发挥。 林月摆了一个“ok”的手势，这件事就被这样定下了。 之后，林月和宋辉又快速的跑动起来。他们很快便追上了张峰他们。 几人便打赌五公里，谁最后到医院谁请客。 当然林月被排除在外，因为她是女生。 不过，林月却很乐得如此，这个古灵精怪的女人正在想法如何“忽悠”老陈。 宋辉三个几乎同时跑到医院宿舍楼下，三人气喘吁吁贪婪地呼吸着空气，还别说这饮马河就是一个天然的氧吧，跑完步这么贪婪地呼吸着就是一种享受。 不过，宋辉一抬头便傻眼了。 宋辉看到前面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刘雪，另外一个便是陈友德了。 刘雪的手里提溜着一个饭盒，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不过宋辉几人远远地便闻到了香味。这肯定是早餐无疑了，只是为何刘雪要来送早餐呢？ 宋辉想不明白。 此时他正看见陈友德正看向他，内心一惊，这该来的总要来了。 陈友德的手里空空的，不过地上还有一块劈柴火的斧头，很明显是陈友德刚刚扔下的，这是来者不善啊。 宋辉便“热情”地上前去打招呼，他可不想被陈友德用斧头给“劈了”。 宋辉见陈友德还在为昨晚的事情发怒，便决定先发制人，于是便对陈友德说道：“老陈，你昨晚很不够意思啊！怎么一个人走了呢？” 宋辉装作不记得昨晚断片了，就跟他料想的一样，陈友德果然很无语。 对，陈友德就是那种有气没处撒的样子。 明明老陈是受害者，可是到了宋辉的嘴边却成了“罪人”，这让老陈去哪里说理呢？ 宋辉见陈友德被气得直打转，猜想八成是找那把斧头，若是被陈友德拿了斧头，他还不砍人？ 于是宋辉便说道：“老陈，你昨天真没有丢下我们？” 陈友德被宋辉的“模样”再次忽悠了，心里直犯嘀咕：“难道宋辉真的喝断片了，不记得了？” 然而宋辉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陈友德尴尬不已。 宋辉说道：“老陈，我昨晚喝断片了，但是好像记得你问我们什么秘密来？我们到底说了没有呢？老陈，我们哥三个到底是怎么回来的呢？” “我……我怎么知道？”陈友德被点破了说话也不利索了，过了一会儿才心虚地说道：“这个问题不要问我，我那会儿尿急，一回来便不见你们了……” “哦！老陈，也就是说你把我们三个醉汉留在那边，独自开溜了？老陈你也太不厚道了吧！”宋辉直接反将了陈友德。 陈友德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明明是被坑了五百元，怎么感觉犯错的是他呢？ 宋辉见状便偷着发笑。 而陈友德见到林月，忽然记起了什么，于是便走到林月的身边，小声地说道：“林月，你跟我讲实话，昨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林月的大眼珠子一扑棱，终于轮到她登场了。 “老陈，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忍心留下他们三个跑了呢？若不是我和刘姐回来得及时，他们三个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林月之后的话就是编的了，而且编得有鼻子有眼的，让人不得不相信。 “老陈，我们遇到宋辉的时候，他们哥三个正在马路上跳舞，若不是我们及时把他们带回宿舍，他们三个八成连小命也没有了！” “还有老陈，你这么大的人了，没事总喜欢灌我们这些大学生酒干吗？” “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老陈一摆手，“我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你们来，我这不是高兴嘛，人一高兴就喝多了！” 陈友德也开始了胡诌，这说明老陈内心接受了这个说辞，也就不打算追究那五百块饭钱的事情了。 宋辉对林月的表现很满意，但是宋辉却发现了这套说辞最大的漏洞，那便是另外一名当事人刘雪了。 宋辉眼瞅着刘雪就要开口了，便抢先道：“刘警官，您起得这么早啊！手里的饭可真香，这要是谁把你娶回家，那可真要幸福到天上。” 宋辉的小嘴很甜。不仅仅是因为怕刘雪将他的安排打乱，更重要的是宋辉等会儿还要去派出所录笔录。 果然，刘雪被宋辉给打乱了方寸，而这正是宋辉想要的。于是宋辉便带着几人进了宿舍。 宋辉在宿舍里面享受了美味的早餐后，便去派出所做了笔录。他的行为被定性为见义勇为，按照刑法上的定性应该是“紧急避险”，所以宋辉不需要承担责任。 放宽心的宋辉刚回到饮马河卫生院就被陈友德带到了小会议室，至于是什么事情陈友德没有说。 宋辉怀着忐忑的心情就进了会议室，进来后发现林月他们几个也在，便在他们旁边就座。 宋辉环顾四周发现除了刘明水、李载良外，其他的人都不认识，不过宋辉觉得这就是饮马河卫生院的“最高决策”会议。 刘明水见陈友德入座后，便开口讲话。 此时的刘明水不见昨日的和风细雨，脸上挂满了威严。 宋辉对于这样的会议一点都不感兴趣，很快便睡着了，至于打没打呼噜他是不知道的，事后听林月说他打了，可能是因为累的。 刘明水喝完水将水杯一放，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水杯很稳重地放到了桌子上，刘明水威严地说道：“宋辉，你作为当事人，来谈一下这件事吧！” 宋辉这个时候真不知道刘明水会让他这个刚报到一天的人起来发言。其实宋辉不怕发言，可他不知道刘明水这些院领导在讨论什么。 宋辉觉得这个时候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毕竟在领导面前不能太招摇了，于是便说道：“刘院长，要不劳驾您再说一遍吧？” 还没等宋辉说完，便有人站出来指着他大骂了。 “宋辉，你算什么东西？这种级别的会议也是你一个实习生能来的？也就是刘院长想要给你一个机会，你还不识抬举地睡觉。呵！啥也不是的玩意儿。” 这话是宋辉不认识的一个“领导”说的，看这架势应该是一个实权人物。 如果宋辉看仔细一点的话，应该看到其桌面上放着桌牌，上面写着牟前程。 牟前程是饮马河卫生院的业务院长，绝对的实权人物，他是极力主张辞退宋辉的，而却被刘明水给拦住了。 刘明水想要给宋辉一个机会，他是动了爱才的心思。 此时会议室的所有人都盯着宋辉。 “哦，那我走？” 宋辉说完便要立刻离开。 牟前程被宋辉的无礼的举动给气炸了，狠狠地拍着桌子，这跟他平日里的谦谦君子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刘院长，你看看……你说这不是我不给宋辉机会吧？好，宋辉这是你自己想要走的，那你现在就写辞职信，趁着今天领导都在，你直接可以走人了！” “辞职？我说老牟，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我只是离开会议室而已……” 宋辉的话语刚落，牟前程刚含进嘴巴里的茶水，“噗”的一下喷了一地。 “老牟？宋辉他只是一个实习生居然肯称我为老牟？我可是副院长啊，在这饮马河镇可是一人之下，六十几人之上的副院长啊！” “还有，这宋辉居然在耍我！” “岂有此理！简直气杀老夫了，今天我非要把宋辉这个害群之马清理出去不可！” 牟前程副院长的内心犹如翻江倒海般恶心不已，恶狠狠地盯着宋辉。 “宋辉，你太没大没小了，今天就是刘院长拦着，我也要把你开除！” “开除我？牟院长你好像没有这个权利吧！” 说罢，宋辉便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椅子上，他的牛脾气是真的上来了，他倒要看看牟前程这个业务副院长今儿到底怎么把他给开除。 宋辉是正儿八经考试进入饮马河卫生院的事业编制员工。 哪怕是刘明水这尊正神都没法开除宋辉，更何况牟前程这个副职了！ 牟前程刚要发怒就被刘明水给打断了。 “好了，老牟！别跟孩子一般见识，宋辉还叫我哥呢，我到哪说理去你说？” “宋辉，在李虎这件事上，你觉得你做得对吗？”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怎么选择呢？” 刘明水替宋辉解了围，又给了宋辉一个台阶下。 宋辉认为刘明水是最希望他离开饮马河卫生院的，可现在的表现却是在帮他，这可就说不通了。 不过，宋辉还是打算卖给刘明水一个面子。 宋辉起身后对着刘明水感激地点了一下头，又敷衍地冲着牟前程副院长点头，这种会议就兴这套。 “刘院长、牟院长，对于李虎的事情是我错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选择继续这么干，因为咱们有义务去救治李虎，这是咱们当医生的使命和责任。” 宋辉说完后，便坐下了。 刘明水点着头，继而对“班子成员”说道：“好了，宋辉的话大家都听到了，现在开始表态吧！” 表态结果很快出来了。 3：4 加上刘明水这一票，支持和反对开除宋辉的票数居然相同。 此时刘明水看向了牟前程。 他料想这一票牟前程肯定是支持开除宋辉的。 想到此，刘明水已经决定动用“一票否决权”来保住宋辉了，现在就差牟前程的一票了。 宋辉作为当事人则是无所谓地起身向着会议室外走去，其实他内心也是很忐忑，但这个时候绝不能输气势。 “呵，小爷我真的要被开除了吗？” “好不甘！” 第15章 意想不到的投票 牟前程见众人齐刷刷地望着他，仍旧若无其事地喝着茶。 他很清楚他这一票看似至关重要，其实屁用都不管一点，即使票数多了就能够把宋辉开除？ 笑话！ 别人不知道，牟前程不可能不知道。宋辉这四个大学生在局里面到底有多么金贵！ 否则，刘明水会放下姿态去“讨好”这些人，生怕他们会“飞走”的样子？ 屁！ 刘明水若是真的如此“礼贤下士”，他牟前程也不会跟刘明水闹得如此僵了。 在牟前程看来，刘明水这只老狐狸可真的是狐狸啊，早已经将卫健局的心思给摸清楚了。 况且，刘明水还有最为关键的权利没有用。 牟前程还知道关键时候刘明水肯定会保下宋辉。 想到此，牟前程放下水杯说道：“刘院长，我同意再给宋辉一个机会！毕竟，谁都年轻过。年少不狂，那还要青春作甚？” 会议室内的所有人都盯着牟前程，他们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牟前程不是第一个要开除宋辉的吗？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宋辉也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 “额，牟院长，你这是吃错药了？” “噗！” 牟前程再也没心情喝水了，准确地说是牟前程没心情见到宋辉了，再多看一秒，十瓶速效救心丸都没办法救回来了。 宋辉走到牟前程面前给他鞠了一躬。 “牟院长，我非常感谢你让我留下来，而我也会永远留在饮马河卫生院，为这里奉献我的青春……” “宋辉，你打住。煽情的话不要说了，我并不是帮你，而是觉得你这么狂的人绝不会熬过实习期的，到时候我不费一兵一卒就把你赶跑，那不好吗？” 牟前程说完便跟刘明水告别，他一刻也不想待在会议室了。 会后，宋辉几人回到了宿舍，他们收到了任务等会儿要去桃园村卫生所义诊。医务科还说他们几个可以在宿舍休整一会儿再集合。 而刘明水则是邀请李载良和陈友德去了他的办公室。 陈友德最后来到院长办公室。 陈友德一进门就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上了，见李载良旁边有空位便坐在了他的旁边。 老陈见刘明水正在忙，便端起面前的茶杯自顾自地喝着。 刘明水忙活完后端着茶杯也坐到了沙发上。 “老陈、小李，你俩分析一下牟前程今天的表现是什么意思？” 李载良巴拉巴拉地分析着，总结一句话是他也不明白牟前程是怎么了？ 陈友德没有说话，仍旧喝着茶。 刘明水急了，直接夺过了陈友德的茶杯。 “老陈，别喝了！你快帮着分析下，老牟到底是怎么了？” “呵，老牟可鬼着呢？分析这些事情干啥，咱们的目的达到了就好！” 说罢，陈友德起身说道：“老刘，等会儿我要带着这四名大学生下村，先看看这几个人的心性再说吧！在这一点上，你还真不如老牟鬼，我看你抓紧退休，让牟前程来接班……” 刘明水听陈友德这么说也不恼怒，拍着陈友德的肩膀说道：“行，这些大学生就该好好磨炼一下，否则还真把自己当成天之骄子、文曲星下凡了。关于发展业务这块，我再去跟老牟谈一下，我想这些大学生就是一个契机。” “那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了。” 陈友德扬长而去。 李载良起身跟刘明水说道：“老师，您怎么连老陈也瞒着？” “呵呵，你不懂！先去忙吧，记得跟县医院搞好关系，别到时候惹出什么医疗纠纷，咱们饮马河卫生院可真经不起折腾了。” “好的，老师！”李载良跟刘明水打了声招呼便出去了，他今天可有得忙了。 李载良作为医务科主任，关于李虎和陈二狗的后续对接问题都在他这边。即使李载良不提这些事儿，这会儿他也真的没心思坐着喝茶。 …… 另一边，宋辉回到宿舍后怎么躺着都觉得不舒服，他可闲不住，尤其是听说去桃园村义诊，他更加浑身不在，总想找点事情做。 “张峰、孙浩，咱哥三个去李虎那边查房吧？” “查房？行，走！” 张峰和孙浩还没有说话，刚来到男生宿舍门口的林月却听到了，这种事情怎么能少了她呢？ 林月的话语差点没把宋辉的魂给吓跑。 “林月……你什么时候来的……下次来的时候能不能敲门！” 宋辉第一次对于门的隔音效果产生了怀疑。 “嗨，宋辉，这些重要吗？不重要，走，咱们去查房去，这可是我第一次在饮马河查房，太刺激了！” 林月说罢便拉着宋辉走去。 张峰和孙浩相互对视一眼也跟着出去。 外科，30床病房内。 还别说，宋辉等人穿上白大褂还真像那么一回事，至少宋辉感觉自己就如同“上级医师”一样的感觉。 四人倒背着手站在床旁，有模有样地看着李虎的病历。 此时的李虎已经撤掉了监护仪器，目前状态很稳，已经平稳度过了危险期，目前李虎正在睡觉。 宋辉突然眉头一皱，李虎在7点的血压怎么才80\/56，这不正常啊？ 于是宋辉便来到了护士站。 “护士姐姐，李虎的这次血压怎么不正常啊！” “吆，这不是宋大主任吗？怎么，你一个实习生刚报到一天，就开始查房了！咱们饮马河卫生院就是级别再低，也轮不到你一个实习生来查房吧！” 坐班护士冷嘲热讽地怼了宋辉，便低头继续看手机了，嘴里嘟囔着：“大早上的碰到宋辉这个扫把星，可真晦气！” 宋辉将病历拍在桌子上说道：“呵，你就是这个态度上班的？你信不信我去护理部举报你，你们护士长呢？让她来见我，有你这样的员工，太不像话了！饮马河卫生院还有什么未来？” 任凭宋辉再怎么发怒，但是坐班护士就不点他，甚至将椅子转过去背对着宋辉，这是连看宋辉都懒得看了。 此时护士长正好赶来。 宋辉见过护士长，当初给李虎抽血的时候，就是她拿来的针管。 于是宋辉说道：“刘护士长，你该管管你们的护士了。这里是卫生院，不是自家的炕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怎么能行呢？” 刘娜自己都上班迟到了，这会儿宋辉让她去“教训”自己的人，这不是搞笑吗？ 不过，刘娜毕竟是多年的老护士了，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恩，怎么回事儿？”刘娜问道。 主班护士见“顶头上司”来后便站起身来，不过丝毫没有惧怕的样子。 说实话，主班护士根本就没有什么怕的。这几年她都是这么过来的，那些有“本事”的人早就考走了，她现在只是混吃等死罢了。 用主班护士的话讲，她这叫做“无欲则刚”，根本就不怕领导给穿小鞋。 对于这样的人，宋辉也有一个定位：都是一群色厉内荏的混球。 不过，主班护士对于护士长还是真心的尊重，完美地将“现管”表现得淋漓尽致。 主班护士殷勤地说道：“护士长，宋辉这个实习生就是惹事精，他非说李虎的血压数值错了。我早上给李虎测了三遍都是这个值，虽然有点低但也是在正常范围左右，应该没什么问题呢？” “80\/56，你这叫正常值左右呢？万一李虎的伤口再出血怎么办？你知道这会产生什么后果吗？”宋辉直接怒了。 刘娜示意宋辉不要激动，这件事她来处理。 早晨会议室的那一幕早有人跟刘娜通了电话。 刘娜现在误认为宋辉是“手眼通天”的人，而这样的人来饮马河卫生院就是为了镀金，根本就干不长久。 对于宋辉这样有“背景”的人，刘娜可不想招惹。 于是，刘娜便安排主班护士再去测量一下血压。 其实这些事情不是主班护士的职责，但是饮马河卫生院就是这么一个现实情况，所以主班护士就把所有职责担起来了。 当护士量完血压后，李虎已经苏醒。 宋辉看着血压计上的数值依旧是“80\/56”，内心一惊：难道老陈没有处理好、伤口裂开了？ 不过，林月却看出了端倪。 林月可不是宋辉，她将护士长拉到了外面。 “刘护，刚刚那位老师的血压计没有绑对位置导致袖带脱落了，这才导致数值不准的。” “不过您不要担心，我观察李虎的面色和表情，她应该没有大碍了。” 张娜很是稀罕地拉着林月的小手表示感谢。 “小林，你真的不错。姐姐求你一件事行不？” “姐，有什么事情你安排就好。”林月很是得体地说道。 “嗯，小林。这件事你先别跟徐兰主任说可以吗？给姐姐一段时间，我肯定会把外科的护理质量提上来的。” “好的，刘护。这件事我绝对不跟徐兰老师说的。” 刘娜拍了拍林月的肩膀表示感激，转身便走进了病房。 刘娜进入病房后对宋辉说道：“宋大夫，你不要担心，我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于是刘娜白了一眼主班护士，便将血压计拿了过来，仔细将袖带伸平，然后重新给李虎测量血压。 “108\/90” 既然血压没什么问题，宋辉便没有说什么。现在的他再次坚定了在饮马河卫生院发展业务的决心了，这种医护水平，质量真的让人担忧了。 几人刚要离开，李虎却认出了宋辉。 “宋辉，你给我站住！” “有事吗？” 宋辉让其他人先离开了，因为这牵扯到个人隐私，宋辉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 宋辉倒不紧张，他的行为已经被定性为见义勇为，造成李虎受伤这件事也是“紧急避险”的范畴，因此宋辉根本就不需要承担责任。 “还有事吗？有没有事情你自己不知道啊！嘶……宋辉，这医药费你必须给我出了！” 李虎刚刚一激动扯动了伤口，这会儿疼得龇牙咧嘴，仍不忘向宋辉索要医药费。 “哦？李虎，你这条命都是小爷我给你拉回来的，怎么？你这是恩将仇报啊！” 别看李虎长得凶，宋辉可不怕他。 “恩将仇报？若不是你追我，我能受伤？所以这医药费得你出！”李虎强忍着疼痛说道。 “是，我是追你，可你他妈就不是一个人！”宋辉转身说道：“你小子到底有没有良心啊，那可是你婶婶买药的救命钱，你都偷！你告诉我你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宋辉看到李虎被说得脸红，这小子还有点脸红，只是沾上了那玩意儿不是一会儿半会儿能够戒掉的，良心在“赌隐”面前，半两钱都卖不上。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过了些许，李虎再次开口。 “宋辉，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我身上真没有钱了。你们卫生院又来催我交钱，我上哪去交呢？” “我也没有钱啊！我身上的钱都给了一个“乞讨”人员，好像叫陈二狗……” 宋辉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李虎更加的激动，难道李虎跟陈二狗也有仇吗？ “宋辉，你被骗了！那个陈二狗是我们桃园村的，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平日里就靠着“乞讨”骗人，家里住的、吃的、喝的、用的都他妈比正儿八经干活的人都好，他就是一个不劳而获的蛀虫……” “行了，别说得你跟多么高尚一样！医药费的事情，我跟医院说说，记住下次别赖我了，否则我送你去派出所，现在我派出所可有人了……” “宋辉，你真把刘警官搞到手了？哥们，你是这个！” “滚！” 宋辉转身离开了病房，此时张峰等人正在护士站等着他，而陈友德也在。 陈友德见宋辉出来便打趣道：“宋辉，你小子没把李虎咋样吧？” “老陈，我发现你忒没有良心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徒弟，你为啥不关心我，而去关心外人呢？” “哈哈，你小子会吃亏，我跟你姓！” “别，我可没有你这么坑爹的亲戚！对了，老陈咱们什么时候去义诊呢？” 陈友德看了看表说道：“走吧，现在去刚刚好！” 宋辉点头便跟着陈友德下了楼梯，来到门口的时候刘明水正在“视察工作”。 刘明水见宋辉等人走过来说道：“宋辉，你们这是下村吧？” 宋辉点了点头，他现在对于刘明水还是没有什么好印象，这误会还是很深。 刘明水又嘱托道：“你们第一次下村，没有什么经验，到时候一定要跟着老陈多学习，尽量别把自己搭进去，否则很麻烦！” 宋辉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张峰则是问道：“刘院，这就是一个简单的义诊，能有啥大问题？” 刘明水含笑不语地走了，有些弯路是该让年轻人多去尝试一下了。 宋辉看着刘明水的背影不淡定了。 “靠，这老头故意在这等着的。不过，万事还是不能大意啊！” 第16章 桃源村义诊风波 桃园村义诊？ 陈二狗是桃园村的。 李虎也是桃园村的。 宋辉感觉刘明水的话语就是说给他听的一样。 宋辉甚至都产生了一种错觉，但凡他跟桃园村沾上边保准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宋辉见张峰来回跑，忙得满头大汗，将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 “老张，降压药准备得如何了？” “宋辉，放心就好，这些基本药物咱们卫生院备得很充足，我拿了整整20盒。” 宋辉点了点头，又过去帮忙抬东西了。 宋辉和陈友德来来回回的三四次后，这才将义诊需要的桌椅、条幅、药品、器械准备好了。 宋辉便跟着陈友德便上了120车。 这次带队的除了陈友德还有一个人是内科主任冯玉择。冯玉择是乡医出身，一路从游医干到卫生室乡医，几年前被刘明水调到了卫生院干内科主任，也算是青云直上。 宋辉跟冯玉择打了声招呼，便坐在一旁听着陈友德“自吹自擂”。 “嘿，你们知道咱们饮马河为啥叫饮马河而不叫饮牛河、饮驴河吗？” “当年，唐王东征高丽，就是在咱们这边驻营饮马，所以咱们才有了饮马河这一名号，怎么样，够悠久吧？” 宋辉配合着点头，他强忍着不去怼陈友德，生怕破坏了气氛。 张峰则是更加配合。 “陈主任，那桃园村是怎么来的呢？是不是因为刘关张三人在此结义，所以叫做桃园村呢？” 宋辉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张峰。 若是桃园村就这么来的，按照陈友德那个尿性，他难道不会先说这个吗？ 果然，陈友德憋吃了半天才说道：“恩，桃园村是因为村口有一大片桃园，所以叫做桃园村……至于刘关张几人有没有在这边结义，这个还有待考究……” “噗嗤！” 陈友德还没有说完，林月实在忍不住笑场了，她急忙摇手道：“对不起，老陈。我没有忍住，你们继续……” 张峰和孙浩相互看了一眼，他们根本就没有明白为啥林月的笑点这么低。 而宋辉却知道，林月跟他一样，是在笑老陈的“尿性”以及张峰拍到马蹄子上的配合。 “嗨，没事儿！来，我继续跟你们讲讲这唐王东征的故事……” 在陈友德絮絮叨叨中，几人来到了桃园村卫生室。 临下车前，老陈的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他对车上的人说道：“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同村民发生争吵，明白了吗？” 陈友德说完便打开车门走下去了，冯玉择紧跟着下车，这让宋辉更加的忐忑。 为什么刘明水和陈友德都在劝说他们几个大学生小心点？ 难道是桃园村的群情十分复杂？ 宋辉想到此便不再想，因为其他几名小伙伴正在叫他了。 “宋辉，抓紧时间啊，来了很多群众。” 宋辉下车后也被面前的景象给震惊了，这是义诊还是打架啊，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宋辉径直走到陈友德身边，问道：“老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嗯，村里人都有占小便宜的习惯，以后你就明白了，记住千万别惹祸。”陈友德说罢便走向了卫生所。 宋辉不明所以地跟着老陈进了卫生所。 陈友德见宋辉进来便给他引荐。宋辉面前的这个人正是桃园村卫生所的所长赵思谦，谦虚的谦，不是金钱的钱。 宋辉对于赵思谦的第一印象并不怎么好，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便坐在一边自顾自地看着卫生所内的环境，还别说各类设施是一应俱全。 陈友德则是跟赵思谦有说有笑地交流着，若不是冯玉择进来，宋辉估计老陈绝对可以聊到中午，正好留下吃午饭。 宋辉发现冯玉择和赵思谦的关系不一般。 陈友德进来的时候赵思谦虽说热情吧也就停留在客套上面，可冯玉择的到来却让他明白了“远近亲疏”。 宋辉觉得老陈很可怜，交的这是什么朋友？ 难道年岁都活到了狗身上？ 宋辉见老陈依旧风轻云淡地闲聊着也不去在意这件事了。 “哈哈，老冯来了，赶紧尝尝我的新茶！” 说罢，赵思谦将茶杯里的茶叶倒掉，从里屋的柜子里拿了一个茶叶罐，一打开便有淡淡的豆香味飘来。 不懂茶的人也知道这是好茶。 宋辉看了一眼陈友德，但是陈友德依旧笑嘻嘻的，根本就没有把赵思谦的怠慢当回事儿。 宋辉没了脾气也随着陈友德在那喝茶。 最后还是冯玉择耐不住性子了，说道：“老陈、老赵，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该出去义诊了？” “嗨，你看看我这个脑子，我还要去王二麻家里去给他婆娘打针，这次我就不陪你们了！” 赵思谦一脸愧疚地道歉，一边站起来往药房走去。 等到赵思谦离开了，宋辉这才问道：“老陈，怎么回事儿？” “嗯，别人抢你的生意，你还会好酒好饭伺候着？”陈友德继续说道：“行了，不该问的不要问了。” 宋辉便没有继续发问，跟在陈友德到了院外。 义诊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宋辉现在都觉得刘明水和陈友德都有点小题大做了，桃园村的村民很是友善啊。 李虎的二婶来到了宋辉的跟前。 大家伙都叫她胖婶，宋辉也跟着叫胖婶。 宋辉本想着询问胖婶的病情，却被胖婶抢先说道：“娃，我认得你！那天替我去追虎子的是你吧？虎子现在咋样了！” “胖婶，李虎脱离危险了！你看到那个人了吗？就是他救治了李虎。”宋辉指了指陈友德。 宋辉没想到的是胖婶居然认识陈友德，从胖婶的口中宋辉知道陈友德无论医术还是医德都是首屈一指的。 “哦，那就行！哎……”胖婶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人心疼。 宋辉见状捅了一下坐在旁边的张峰一下，张峰瞬间会意。 张峰拿出了两三瓶药放在了胖婶跟前。 “婶子，这药你先拿着吃，有什么困难就和我们说。” “啊，这怎么能行呢？” 胖婶最后还是接受了药品，这本该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宋辉也觉得没什么，接下来的一幕却给宋辉上了一课。 宋辉望着人群，都吃惊了，因为他低估了人性。 第17章 桃园村义诊风波(2) 胖婶拿到药品后连忙感恩代谢。 这一幕却让桃园村的其他村民开始眼红。 胖婶离开后，又有几位老乡凑了上来。这些人的高血压已经很严重了。 张峰仔细询问着几人的用药史，便又大方地给了些降压药，并嘱托三日后效果不明显就需要到卫生院就诊。 这一幕又让更多的人眼红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都来到了张峰这边排队。 哪怕是那些没有高血压的人也想着能不能占点便宜。 毕竟他们周边患有高血压的亲朋不在少数，好不容易遇到卫生院义诊发药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谁不来领谁就是傻子。 张峰出手很是大方，二十来瓶降压药很快就分完了。 张峰刚从象牙塔里面走出来，群众的那些小心思他可猜不透，说白了还是太嫩了。 张峰本以为是善举、在帮群众做好事，却不知道的是已经埋下了矛盾的种子。 宋辉此刻正在给一位腰腿疼的大娘“体检”，对于张峰这边的事情根本就不清楚。 突然，一块砖头直接砸在了义诊的桌椅上，这可把大伙给吓了一跳。 “啊！” 林月等几名女同志惊叫着急忙跑开躲在了男同志的身后，所幸没有人员伤亡。 宋辉正纳闷这到底是怎么了，便听到群众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顿时才意识到问题出在了哪里。 “凭什么他们可以分到降压药而我们就没有，有你们这样当医生的吗？” “带不够药品来搞什么义诊呢？” “你们这样是来糊弄谁的呢？” “我看你们根本就不是来义诊的，你们是来挖钱的！大家跟我一起将他们赶出咱们桃园村！” “我看啊，这些医生就是看不起人，借着来义诊的名头，忽悠上级忽悠咱们，真是太气人了！” “……” 群众的情绪被这几位的咒骂声彻底点燃，一下子全乱了，一下子就围在了义诊桌前面。 这场面宋辉几人也是第一次见，顿时蒙了，感情刘明水和陈友德说的都对？ 原来桃园村的群情这么复杂？ 好在这次义诊带队的是陈友德，这可是常年踩百家门的老基层医生，见过的场面比宋辉等人看的电影都多。 宋辉见陈友德麻溜地窜到了桌子上，手里不知道从哪顺了一个大喇叭，那样子贼拉风。 关键时候还是靠老陈，这是宋辉此刻最大的感悟。 陈友德就像是村干部开会一样，拿着大喇叭大声说道：“乡亲们，我是咱们卫生院的老陈，大家或许都认识我。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了，不管怎么样，能不能听我说句话？” 陈友德的声音很是诚恳。 宋辉没想到的是老陈这几句话还真的管用，桃园村的群众彻底安静了下来。 老陈继续说着。 宋辉看到冯玉择脱下白大褂，混在人群中往门口挤着出去，这应该是搬救兵吧！ 宋辉在内心祈祷，冯玉择能够快点回来，因为他发现老陈劝人的本事真的很一般。 宋辉听着老陈继续说着没有营养的话，这对于解决当下的矛盾根本就没有用。 老陈根本就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仍旧恬不知耻地进行着同理心沟通，更可笑的是老陈居然说出了：“记住，闹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村民中终于有人出来答话了。 在宋辉看来这是一件好事情，至少村民喜欢跟你沟通了。 有的村民说道：“陈主任，我认得你，你是一位好医生！但是今天这个事情你必须给我们个说法：凭什么有的人可以领到药物，到了我们反倒没有了呢？” “药物，什么药物？” 陈友德此时才明白讲了半天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看向了宋辉。 宋辉拉着陈友德来到了一旁，仔细地解释着。 张峰自己花钱买了降压药，本来是看望李虎的二婶，没想到桃园的村民如此“热情”，结果药品不够分了。 陈友德大声咒骂张峰胡闹，继而又调转枪口冲着宋辉吼道：“这是谁的主意，是不是你的？宋辉，我他娘的……” “老陈，我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种情况，你说现在怎么办吧？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回到卫生院要打要罚随你了。” 宋辉说罢便眼瞅着陈友德，生怕对方现在就削他。 陈友德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如果陈友德早点知道张峰带了药，他绝对会制止这件事的。 不为什么，就因为那句流传了千百年的一句话，“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就是赤裸裸的人性。 陈友德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着，很快他便重新站到了椅子上，尽量去帮张峰圆个谎。 “你们说的是降压药的事情吧？我想大家是误会了！这件事我跟大家解释一下行不？” “这药是我们医生自费买的，他们买这个药的目的是来看望胖婶的。” “我知道你们内心可能会有疑问，他们为啥要去看胖婶？” 陈友德用手指了下宋辉，便继续说道。 “他是宋辉，我想你们都认识他，昨天就是这位小伙子帮助了胖婶，大家有印象了吧？” 桃园村的不少人见过宋辉去“追捕”李虎的场面，对于宋辉则是有点印象。 “宋辉是替李虎来看胖婶的。胖婶的高血压很严重，每天必须服用药品。可是胖婶的钱被李虎“抢走”了，因此没钱买药。这些年轻人心地善良就自发地给胖婶买了降压药，给送来了。” “没想到这好心办了坏事，让咱们在场的各位心里不舒服，我在这给大家赔个不是、道个歉你们看看行不？” “再说这是药三分毒啊，大家没有高血压随便吃药，那可是要人命的啊……” “……” 陈友德的话语让一些明白事理的群众冷静了下来，这件事眼瞅着就翻篇了，可没想到还是发生了意外。 “屁！陈大夫你说的就是混账话，我亲眼看见除了胖婶，其他人也免费分到了药品，难道他们的钱也被李虎抢了？” “对，对。别看陈大夫老实巴交的，他肚子里的坏水可多了，大家别被他给骗了！” “我还生活困难呢，咋不见你给我免费分药啊！” “乡亲们，别被他们骗了，他们就是瞧不起咱们！” “看，那个小伙子包里鼓鼓的，肯定还有药，走跟我上去抢了他们！” 宋辉暗道完了，感情老陈说了这么多，还是低估了人性。 现在该咋办？ 宋辉见陈友德看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要么说姜还是老的辣，陈友德这个时候充分发挥了人性的本能，那就是逃跑。 其实，逃生和贪婪都是人的本性，与之俱来从娘胎里带来的，没有什么高低之分，只不过后来有了思想后就会被限制。 “跑！” 陈友德大喊一声，宋辉拉着林月就跟着陈友德跑进了卫生所，刚要反锁门就发现了张峰和孙浩还在那边傻站着。 怎么办？ 宋辉咽了口唾沫，看了一眼陈友德，拉开诊所的门就冲向了人群。 陈友德会意，在林月往外冲的时候，一把将林月给拉住。 林月开始疯闹。 陈友德大声说道：“相信宋辉。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相信他。” 于是林月成功被陈友德“忽悠”了，满脸忧色地望着窗外宋辉。 宋辉此时拿起了白色的包，站在了桌子上，将拉链狠狠地拉开，里面的棉球全部散落。 “乡亲们，听我说一句：这个包里没有药！” “你们先冷静一下，好不好？” “今天饮马河卫生院在咱们桃园村义诊，你们肯捧脸过来，就是对我们的信任，在这里我先谢谢大家了。” “既然你们肯信任我们，为什么不再给我们一个机会呢？” 群众安静了，不知道是因为那个背包里没有药品还是因为被宋辉的话所感动的缘故。 在宋辉的心里八成以为是前者吧。不是宋辉不自信，而是宋辉也是人，是人就会有贪念。除非宋辉是泥菩萨，不对，泥菩萨也有贪念，它们贪的是名气和香火罢了。 其实，宋辉猜对了。 在村民眼中棉球才值几个钱，不如卖个面子给这个小伙子，或许运气好可以分点药呢？ 有便宜不沾不是脑子进水就是短路了。 宋辉见群众安静了下来，这才清了清嗓子继续“忽悠”。 “乡亲们来义诊是为了图个健康，什么是健康呢？难道有几盒药吃就是健康吗？” “错了，大错特错！刚刚老陈也说了，是药三分毒，没病就别瞎吃药，弄不好会出事情的。” “今天，我宋辉给大家保证，等会儿我们筛查出身体有异常的人做个登记，大家到卫生院进行系统的治疗如何啊？” “……” 宋辉说完就那样盯着义诊的群众，面色十分冷静，不过内心却是五味杂陈。 这好好的义诊搞成这样？ 哎，这到底是在干好事还是干孬事啊！ 不过，宋辉这一次又低估了桃园村的群众，寂静过后是全面的反弹。 “靠，卫生院的狐狸尾巴漏出来了。” “他们这哪是义诊啊，这是来圈钱了，将咱们骗到卫生院，到时候没病也给你整出有病来。饮马河卫生院什么医疗水平，大家心里门儿清！” “对，我看这个小伙子就没安好心！” 甚至还有群众冲着宋辉啐了几口口水，幸亏宋辉反应及时，急忙躲开了。 宋辉急忙往后靠，却发现张峰和孙浩还在那边傻站着。 现在这种情况真的是骑虎难下了，宋辉唯一的希望便在冯玉择的身上了，真期望他能够早点赶过来。 正在宋辉犯难之际，一声粗犷的声音传来。 “干什么？都给我住手！你们是猪油蒙了心是咋，在这犯什么糊涂呢！” 宋辉看这个长着国字脸，眉目威严不像是一般的群众，又看到冯玉择跟在身后，内心猜测这人便是桃园村的村干部。 这人正是桃园村的村主任李建国。 宋辉见李建国来到跟前，伸出双手急忙跟他握手。 李建国与宋辉礼节性的握手后，便走向了陈友德。 “老陈，你小子来桃园村义诊，咋不提前跟我说呢？你看看，这事儿搞的，中午都别回去了，留下来吃饭，我代表桃园村替你赔不是。” “嗨，李主任，你太客气了。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我们卫生院做错了，年轻人没见过世面，你可别往心里去哈！” “……” 陈友德和李建国相互吹嘘中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宋辉则是趁机来到了张峰、孙浩的跟前。 “你们两个没事吧，这么大的阵仗就这么傻站着，你俩不怕被打啊？” 宋辉是真的服了，这再傻的姑娘下雨也知道往屋里跑躲雨，而张峰和孙浩这两人居然就那么直愣愣地干杵着。 张峰表示他在守着血压计和血糖仪，当时一乱这些东西肯定没有人顾得上，所以他便留下来了。 宋辉也是无语，这些东西跟命比起来哪个更重要，傻子都能做出选择。 而孙浩则是表示他或许可以不用西药治疗高血压，只是书上有记载，但是他还没有实践过。 宋辉这才想起来孙浩是中医，只是现在中医药大学毕业的医学生，宋辉实在不敢恭维。 其实不止这些医学生，甚至很多中医院现在搞得都中不中、西不西的了，这就是现实。各种因素交叉在一起的产物，很难用惯性思维去评判对与错了。 宋辉拉着孙浩来到了一边。 “老孙，你能行吗？我看咱们还是趁着村主任来了，咱们赶紧溜吧！” “宋辉，你说过要振兴饮马河卫生院的事情还算不？我知道你们三个都是学西医的，可是我是学中医的，很多基础病中医也能治疗，所以我想尝试一下。” 宋辉沉默了，他在思考这件事，这个时候他根本就拿不定主意。 孙浩继续说道。 “高血压只是西医的一个病症，十分笼统，在中医上可不是这么称谓的。中医会根据病症分为肝阳上亢、阴虚阳亢、阴阳两虚、肝肾阴虚等病症，这里面充满了辩证思维，而不是简单的给予降压药治疗。” “宋辉，我说这么多并不是否定西医也不是贬低西医抬高中医，而是觉得在基层卫生领域应该有中医的一席之地。” “所以……我想试试。” 宋辉看了一眼孙浩，之后便来到了陈友德面前，轻声在他耳朵边上说了几句话。 陈友德面色大变。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我问你们，今天还想不想走？” 第18章 桃园村义诊风波(3) “老陈，你先消消气。”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也了解你是为了大家好，可是咱们就这么走了，大家心里肯定过不去这道坎的。” “当然，这件事的起因是因为我和张峰，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不想这样。” “现在咱们应该想着怎么解决，而不是一走了之，你觉得呢？” 宋辉盯着陈友德的眼睛，他想知道陈友德的真实想法。 眼睛是最容易出卖一个人真实想法的器官，而嘴巴却是最容易遮掩一个人想法的器官，这一点宋辉自小就门儿清。 陈友德见宋辉盯着他看，便转移了视线。 过了一会儿，陈友德才说道：“我不知道你小子的依仗是什么？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李建国是绝对站在村民这边的。现在不走，等会儿出了事情咱们想走可就难了。” “老陈，我的依仗不是李建国。”宋辉反驳道：“我们做医生的最大依靠难道不是靠脑子里的辩证、肚子里的墨水、手里的技术、心里的担当吗？” “是，你说得很对！”陈友德说道。 “老陈，那你为什么不让孙浩去尝试一下呢？或许中医真的可行呢，咱们这次义诊的声誉损失是不是可以挽回一点呢？”宋辉说道。 “嗯，中医？那我就更不能相信你们了，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娃娃，在这跟我谈什么中医。你们以为读了几本概论就懂中医了？屁，小孩子都不带这么玩的！” 说罢，陈友德起身又坐到了赵思谦的椅子上，自顾自地喝着茶水。 宋辉终于明白了老陈真正担心的是什么了，于是宋辉走到陈友德的跟前，给他倒了杯茶水。 “老陈，你是不是早知道桃园村的村民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其实，我也看出来了，桃园村的村民虽然激动但是很有理智。他们虽然爱贪小便宜但是很善良。” “所以，老陈你真正的担心是害怕我们干不好，给饮马河卫生院的声誉带来二次伤害对不对？” 老陈没有说话。 宋辉知道他猜对了，找到了症结所在就好办了，他给老陈留下思考的时间。 宋辉来到了义诊桌前，李建国正组织着村民帮着恢复原样。 李建国急忙来到宋辉跟前，说道：“宋大夫，没吓到你吧？这些庄稼汉子没什么坏心思，你多跟他们多打会儿交道就理解他们了。这件事儿就这么过了吧，中午在村委咱们吃一顿，我代表桃园村给大家赔个不是，你看行不行？” “李主任，对于这件事儿还是我们年轻了。不过，你放心，我们正在想办法弥补。降压药我们是带少了，但是我观察咱们村民大多数人关节疼痛，恰好我们也有中医大夫，你觉得行不行呢？” “宋大夫，这太行了！我这就去跟村民们说，他们听了肯定高兴。”李建国兴奋地说道。 宋辉刚刚也提出来了，村民以为他们这是来拉病号住院，反应更强烈。如果是村主任跟他们说，这效果肯定会更好。 但是现在的难题是如何劝说陈友德同意这件事儿。还有冯玉择会同意吗？如果两位领队都不同意，这件事儿也干不成。 宋辉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李主任，您先别着急。现在大家对中医不认可，对我们卫生院的这次义诊也是误会颇多。这个时候您如果贸然说出来，我想村民肯定会反感，以为你跟我们穿一条裤子了。这样吧，您去找一两个实靠的人，咱们先看看效果，然后您再组织村民过来义诊。您觉得如何呢？”宋辉说道。 李建国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便欣然答应了。 宋辉又来到孙浩跟前，在他耳朵上说了些什么。 “宋辉，这……这样能行吗？”孙浩问道。 宋辉拍了拍孙浩的肩膀示意他去卫生所等着。之后，宋辉便以陈友德的名义让这次义诊的人员去了卫生所。 冯玉择一进门就大嗓门地喊道：“老陈，这半晌不热开的哪门子会？” “开会？开什么会，我怎么不知道。” 陈友德被问蒙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八成又是宋辉在捣鬼。 此时，宋辉刚好进门，直接迎上了陈友德的怒火。 “老陈，你消消气，我承认骗大家来开会是我的不对！我这可都跟你学的哈，这次咱们两清了。” 宋辉说的是陈友德把他骗下120车，让他跑步报到的事情。 陈友德确实在这件事上理亏，也就不计较这些了，冷哼一声对宋辉说道：“行了，别扯些没用的了。说吧，你这是要开哪门子会议？” “当然是继续义诊啊！”宋辉说道。 “不可能！宋辉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这件事儿没门！” 说着，陈友德便扭头不看宋辉，他的态度已经很坚决了。 “老陈，你不要搞一言堂嘛？你为啥不问问冯玉择主任的意见呢？”宋辉道。 “嗯，宋辉，我理解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但是我觉得这件事上还是听老陈的。” 说着，冯玉择又来到陈友德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老陈，你也别跟年轻人一般见识，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啊？” “老冯，这件事你就不要跟着瞎胡闹了，通知下去，抓紧收拾一下东西，咱们赶紧回卫生院。” 说着，陈友德便往门口走去，宋辉直接拦住了他。 “陈主任，你这样对我们不公平。你应该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将功补过！” “机会？谁他娘的给咱饮马河卫生院个机会！宋辉，你别再逞能了，你什么本事自己没数吗？” “还有你张峰，你自己也没有点数吗？跟着瞎胡闹什么？” 陈友德觉得林月是个女的就没有说她，于是便将矛头又指向了宋辉。 “宋辉，你说的倒是好听，可是你真的从卫生院的角度考虑过没有？有没有替刘明水院长考虑过呢？” “全县13个卫生院，咱们排在第13名。因为这件事儿，咱们医院人事调动封冻，刘院长因此无法调动，谁给他过机会呢？” “本想着今年咱们可以往前挪一挪，可现在可倒好？” “好好的义诊被你们弄成什么样了。现在又想着新花样了？这新花样在给人弄出个好歹来，你们还想不想让人活了啊！” “到时候怎么办？是啊，你们年轻可以一拍屁股走人，一走了之。” “但是我们的呢？我们的根儿在这里！” “什么也别说了，这件事儿就此打住，赶紧收拾一下回卫生院。” 陈友德的情绪彻底爆发，其实他有一句话没有说：“这么多年来，谁给他过机会。” 陈友德可是东寿县第一个临床本科生，搁那个年代都是香饽饽的存在，但是陈友德就是选择了饮马河卫生院，这一干就是二三十年啊。 他的很多同学都是三甲医院的大专家，而他还是一名主治医生，这么多年来，谁给过他机会。 宋辉见状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上前。他先是给陈友德道歉，之后又继续劝说起来。 “陈主任，既然您把话条明白了，那我也代表我们年轻人说一下我们的心里话可以吗？” “是，我承认我们年轻人嘴上没毛，做事不劳。但是我们也是好心，也是为了饮马河卫生院好。”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想办法尽量补救。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测个血糖、量个血压，但是这对于弥补我们的形象已经于事无补。” “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利用中医技术，给村民们把腰腿疼给看好，这样我们良心也会过得去。” “当然，这件事儿我跟村主任李建国说好了，先找几个实靠的人来，让孙浩治疗。” “若是效果好，我们再给村民大面积治疗；若是不行，咱们打道回府。” 说完，宋辉又对冯玉择说道：“冯主任，您是内科主任，您觉得这件事怎么样呢？” 冯玉择递给了陈友德一个茶杯，说道：“老陈，我觉得宋辉这次考虑问题要全面了。至少他还会做个实验，不是毛毛躁躁地去开展工作了，这一点很可取值得鼓励。年轻人就是要多鼓励，你一棍子打死也不是个办法啊！” 陈友德有点动摇了，宋辉见状拉过孙浩来。 “孙浩，你同大家讲一下你的想法。” “各位主任，我本想着用中医的法子给大家调解一下高血压，但是刚刚宋辉跟我说那样见效慢。我觉得咱们可以在疼痛这块做文章，这一块见效快，很容易取得老百姓的信任的。” “我在大学的时候曾经代表学校参加区域针推比赛拿过金奖，在技术这块我有把握。” 内向的孙浩在谈起专业知识的时候十分大方，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还没有等陈友德同意，李建国便带着胖婶进来了。 “宋大夫，我和大家说了一下，除了胖婶没有人愿意参加。我这腰一直不好，你看算我一个成不？” 桃园村的村主任李建国这是拿他自己做实验啊，若是效果不佳，他可不敢让村民过来。 “老李，你来瞎搞什么？等会儿去卫生院我给你拍个片就好。” 还没有等宋辉答话，陈友德便起身说道。他是真的怕宋辉这些年轻人给李建国把腰给整坏了。 “老陈，我看你们卫生院这些新人各个都行。好了，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宋大夫，是你给我治疗不？” 宋辉将孙浩介绍给李建国。 孙浩带着李建国到查体床上躺着，在李建国的后背上一边按着一边问着疼不？ 李建国很是配合，孙浩很快便找准了病因。 孙浩点准位置后对李建国说道：“李主任，你这腰可是伤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右侧都肿了。” “是啊，我这腰一坐下就疼，下雨天更是疼得厉害。” 孙浩趁着李建国说话的功夫，在第一腰椎的位置一按。宋辉站在一旁听到“嘎嘣”一声脆响，内心也是一紧，生怕出事儿。 宋辉没想到的是李建国居然舒服地吐了口气，看来孙浩还是有两下子的。 “孙大夫，嗨，真是神了，我这腰不疼了。可是我这腰疼，你按我的脊柱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嗯？怎么说呢，跟您说您也不懂，中医的辨证论治是从全局考虑的，不是简单的头痛医头。按照您这个肿胀程度，可能还需要一周的时间才能恢复，现在您是舒服了，可是等着十分钟后又会疼了，这都是正常的，不用紧张。” 宋辉走到陈友德身边说道：“老陈，怎么样？咱们这义诊到底继续不继续呢？” “着什么急？这不是还有胖婶没有治疗吗？” 陈友德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内心却觉得孙浩是个人才啊！ 宋辉说道：“要不还打个赌？” 第19章 桃园村义诊风波(4) 打赌？ 在这方面好像陈友德就没有赢过宋辉。 宋辉本想着再坑陈友德一次，可惜陈友德并没有上当。 此时，胖婶在孙浩的指引下坐到了板凳上，胖婶刚坐下就叨叨地开始诉说自己的病情。 “小孙大夫，我头总是莫名的疼痛，而且疼起来头皮发麻，我恨不得用东西砸头，即使这样也不可能缓解。” 听罢，孙浩便坐下来给胖婶把脉。 趁着孙浩把脉的功夫，张峰则是靠近了。 张峰虽然是外科研究生但是在内科的研究上要高于外科，像胖婶这样的病症他以前在实习的时候也见过。 这会儿张峰过来纯粹是“职业病”犯了。 陈友德见张峰走来，便说道：“怎么了？有什么想法没有，说一说可别被别人比下去。” 宋辉可不乐意了，咋的这是要砸锅啊？ 陈友德则是表示让张峰试一试，看看西医和中医哪个更高明一点。 张峰见陈友德同意了便说道：“像胖婶这样的情况在大城市很常见，应该考虑植物神经性紊乱或者脑部供血不足引起的症状。单纯从主诉史上很难判断，我需要做个ct，详细检查一下脑部病灶才能给出明确的诊断。” 陈友德的专业领域是在外科，这方面还是冯玉择在行，于是陈友德用胳膊肘蹭了一下冯玉择。 老冯领会了陈友德的意思。 “张峰，你分析得很对。如果是神经功能紊乱的话你打算用什么药物呢？” “很多啊，像市场上比较常见的滋养神经性的药物即可。” “那如果是脑部供血不足呢？” “这种情况就比较严重了，需要住院治疗进行系统的治疗。” “……” 两人就这么一问一答地说着。 冯玉择对张峰的回答很满意，这是堪称教科书式的答案。 陈友德对张峰微笑点头表示认可，之后便来到了宋辉面前开始耀武扬威。 “小宋，如果孙浩能够治疗好，不只是缓解胖婶的症状我就同意让孙浩去给大家义诊。你觉得如何？” “老陈，就这儿？张峰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鉴别诊断你就嘚瑟了，这不是跟你给手术患者提供替代诊疗方案一样简单吗？行，既然你这么看不起中医，那么咱们来打个赌如何？” “好，那就打……” 陈友德后面还有一个赌字没有说出来，便急忙止损。 “哼，宋辉，你是不是又打算坑我呢？哈哈哈，我才不上当。” 宋辉内心对孙浩拿不准，所以才故意刺激老陈一下，或许老陈心情一好就答应这件事儿呢。 此时，孙浩正好结束把脉。 孙浩来到胖婶的身后看了一下，发现胖婶的坐姿极其不规范，而且后背上的“富贵包”明显。 孙浩判断胖婶是颈椎、脊柱这块出了问题。 “胖婶，我问你几件事情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你是不是晚上睡得很晚，早上醒得很早啊？” “你干活的时候是不是经常低头啊？” 胖婶连忙点头，她内心很震惊啊，暗道：这孙浩难道是算命的，要不等会儿让他帮忙算算李虎啥时候能结婚？ “行，胖婶！你先到查体床上躺着休息一会儿。” 说着，孙浩准备去洗手。 宋辉走到孙浩的身边，说道：“老孙，找到病因了吗？” “嗯！胖婶的偏头痛、高血压的病因应该是在腰背及脊椎上。中医上讲通则不痛、痛则不通。” “胖婶因为颈椎病导致脑部供血不足，这样就引起了偏头痛，而偏头痛的人睡眠质量不好，就会影响血压，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我现在没有把握完全治好，因为中医是科学不是神学，但是我可以保证胖婶等会儿让胖婶睡个好觉缓解一下偏头痛。” 孙浩说完便继续给胖婶治疗。 孙浩给胖婶正骨后配合着手法松了筋，一开始胖婶疼得直喊，到后来确实很舒服了。 接下来，孙浩便拿出针在胖婶的头上，找准穴位，下了针。 孙浩回针的时候带出了点黑血，看来胖婶这病啊确实很严重。 “胖婶，你觉得怎么样？” “恩，你给我肩膀上下针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上半身都麻麻的，之后便轻松多了！” “恩，这是我老师教我的松筋术。你这个身子需要好好调理了，要不你去饮马河卫生院住院治疗一下，我给你好好调理一下，大概上一个月就好了。” “啊！那么长，我可治不起啊！” “您不是有农村合作医疗吗？用不了几个钱。” “俺……俺没入那个……俺听说保险都是骗人的就没有入，算了，俺这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俺就不治疗了。” 说着，胖婶便急匆匆地走了。 “胖婶没有入合作医疗，也不知道这是个例还是？” “不行，等有机会一定来查找一下原因。” 想着，宋辉便来到了陈友德的面前。 “老陈，现在可以让孙浩去义诊了吧！” “哈哈，你是不是现在庆幸没有跟我打赌啊！” 陈友德被宋辉一阵嘲讽，心底也是窝了一肚子火，大声呵斥：“滚！” 说着，陈友德来到了孙浩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小子不错，等会儿可别丢脸啊！” 孙浩羞赧地点着头，便跟着陈友德来到了院外。 此时桃园村的村民都走得差不多了，零散的还有几个大爷在树底下坐着下象棋。 村主任李建国径直走了过去。 “叔，耍着象棋呢？” “建国啊，有啥事儿啊。” “也没啥大事儿，总听您说您这儿胳膊总是疼，这不是想趁着卫生院的同志们还在义诊，想着让您过去看看。” 这一次老头可是不愿意了。 “咋？你收人家礼了，怎么帮着外人来坑老少爷们啊？” 李建国见状顿时脸色一沉，继而说道：“叔，你这说的是啥话呢？人家来给咱们义诊，咋，这还弄出仇来了？” 老人见李建国生气，这脾气也是缓和下来，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 “哎，建国，这几年你叔我也是到外地看过，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你知道人家大医院咋看病不？那可都是仪器设备，这人往那一趟啥毛病都给照出来了。可是现在就来了卫生院的几个大夫，你自己说一说这靠谱吗？” “叔，我和胖婶都试过了，没有效果我哪敢让人给去尝试啊？” “建国，你看我现在忙着下棋，要不你让老李头去吧！” 说着，老头就喊了一句“将军”，便继续下棋了。 李建国没有办法就拉着在旁边看棋的老李头往孙浩那边走去。 李建国刚走，大树底下就开始交谈了。 “你咋不去看呢？” “呸，都是一群披着白衣的狼，我这病在大城市看了一圈，花了小半万的钱，都没有看好。就凭那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家伙，它能够看什么？估计是来骗钱的吧？” “对，也是，来继续下棋” 不过话虽如此，老头却再也没心思下棋了，眼睛总是不自觉地往义诊的地方瞥。 “散了，不下棋了！这个建国等会儿过来，我非收拾他不可！” “嗯，要不去看看老李头？说实话我还挺好奇的！” 说着，两人把棋子一扔，便往卫生所的方向走来。 孙浩见李建国过来，便起身招呼。 李建国冲着孙浩一笑，便将老李头介绍给了孙浩。 通过交谈，孙浩对于老李头的病情有了一定的了解。老李头干了一辈子活，手臂都弯了。 “老人家，您这一身的毛病不是简单治疗可以起到作用的，按照您手臂弯曲的程度已经很难恢复，除非手术治疗，考虑您这个年纪，这手臂又不影响您的生活，我觉得还是维持现状吧。” 说着，孙浩就给老李头按压手指，这对于缓和鞘膜积液有一定的作用。 经过孙浩的治疗，老李头的症状明显减轻，连忙道谢。 老李头把李建国拉到一边说道：“建国，这个医生不是傻子就是这个？” 李建国笑着说道：“这个世界上有好人也有坏人，同理有好医生也有坏医生，今儿咱们是遇到好医生了。” 此时老头再也憋不住了，拉着老李头说道：“老李头，你觉得咋样？” “咋样？能咋样，你呀继续下你的棋，我呀去喊我老伴一起来义诊，这小伙子真不错！可惜，我是没孙女了。” 说着，老李头便离开了。 “建国，这个老李头真不是东西啊！要不，你去跟孙大夫说一说也给我义诊一下子呗！” “叔，不是我说你啊，你这就跟老李头家的驴有啥区别？算了，但愿人家孙大夫不计较吧！” …… 随着孙浩看好了一个又一个村民，这场义诊也彻底忙碌起来了。 陈友德带着林月在一旁帮忙，张峰也上手给大家填写资料、测量血压、建立健康档案等等。 宋辉却坐在诊所里面陪着冯玉择喝着茶。 宋辉此时坐在诊所内，看着窗外的景象不禁莞尔。 孙浩这次义诊是成功的，只不过老陈的表现怎么比孙浩都积极这就让人匪夷所思了。 忽然，宋辉意识到了什么。 宋辉对冯玉择说道：“冯主任，老陈这家伙也懂中医？” “懂啊，咋能不懂呢？”冯玉择给宋辉斟上茶说道：“这老小子用中医的法子可没少帮农民兄弟的忙呢。” 宋辉迫不及待地等着冯玉择讲接下来的故事。 “农忙的时候，饮马河卫生院去了一个崴脚的农民，当时正值陈友德坐诊。 通过dr片来看，这个农民兄弟只是单纯的脚扭伤，并没有伤到骨头这种情况下一般都是先冷敷24小时，之后再热敷，差不多一周就好了。 但是农民兄弟可等不了那么久，于是老陈便想到了艾灸的方法治疗扭伤。 你猜怎么着？ 老陈用了不到2天的时间就把扭伤给治好了。这是帮忙农民兄弟的大忙啊！” 说完，冯玉择便哈哈一笑，示意宋辉继续喝茶。 宋辉望着窗外有点看不懂陈友德了，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忽然，宋辉明白了陈友德的意图——试探和考验。 对，就是如此。 宋辉、张峰、林月已经被考验了一遍，那么只剩下孙浩了，所以陈友德才演了这么一出戏。 想明白问题的宋辉突然又对赵思谦很感兴趣了。 “冯主任，您和赵思谦很熟悉啊？”宋辉问道。 “呵呵，也不算熟悉。当初我们一起参加乡医考试，他当时第一，我第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放弃了，而我也顺利地到了饮马河卫生院上班。”冯玉择答道。 “哦，这么说你俩感情不错呀！”宋辉问道。 “嗨，我俩以前根本不认识。不过，自打那以后我俩就熟络了起来。怎么，你对赵所长有意思啊？”冯玉择答道。 “我能有啥意思啊，只是觉得他一个村卫生所的所长咋能喝得起这么好的茶，只是单纯的好奇，没有别的意思。”宋辉继续问道。 “嗨，这算什么。赵思谦早就在城里买了房子，老婆孩子早就进城享福了，不像咱们虽然端上了公家饭碗，可还是泥腿子一个。哎，人和人不能比啊！” 冯玉择说罢，便看着窗外不再言语。 宋辉感觉这个赵思谦有问题。 只是他现在还没有证据不能乱说，甚至他觉得桃园村参保率低都和他有关系。 想到此，宋辉觉得这件事关系甚大，一个处理不好可能会影响他发展临床的大计，这件事必须从长计议。 宋辉和冯玉择继续喝着茶，直到义诊结束赵思谦都没有回来。 果然如老陈所言，卫生院抢了人家的买卖，人家咋还有可能给你好脸色看呢？ 义诊很快就结束了。 这一次桃园村的村民对于饮马河卫生院的感观有了很大的提升，用老李头的话说这次总算干了件好事儿。 宋辉急忙帮着收拾桌子，他还要回卫生院赶饭呢。 就在120车刚要离开的时候，胖婶和老李头带着村民又来到了卫生所门前。 这可把陈友德给吓坏了！ 宋辉也是纳闷，不是都治好了吗，咋又堵门呢？ 第20章 密谋较量(1) 很快，陈友德便明白了胖婶和老李头再次聚集的目的是报恩。 宋辉几人见状便下了车来到了村民面前。 “老孙，说几句呗？” “老宋，我不会啊，这么多人我说不出口。” 宋辉拍着孙浩的肩膀继续说道：“没事，你想说啥就是啥。你现在就是村民心目中的英雄，你可以趁机为咱们卫生院打个广告啊！” 孙浩鼓足了勇气也没有说出一句话，站在那别傻笑着。 他的对面也是一群淳朴的人，一时间院子里如沐暖阳、笑意满满。 胖婶拉着宋辉和孙浩的手说道：“宋大夫、孙大夫，这是俺们自己家种的菜，你们拿回去吃。” “胖婶，俺们不能收。” “我们都收了你们的药，受了你们的恩，为啥你们就不能收我们的菜呢？”胖婶有点急了，急得眼角都快溢出泪花来了。 “是呀小同志，这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都是自家种的，你们就收下吧。”老李头也是打着帮腔。 宋辉哪曾见过这种阵仗啊。 此时，陈友德从车上下来了，挡在了宋辉的前面，就像是老母鸡护着雏子般。 “乡亲们，这菜我们收了。不过我有个要求，你们要是不答应这菜我们也不能拿，大伙说是不是这个理？” 陈友德见胖婶和老李头点头，又继续说道：“以后身体有啥不舒服的就去卫生院，可别在家里干受罪。您放心，咱们卫生院看不了的我们帮着大家伙转院到县医院如何？” 众人又是点头。 宋辉几人这才在陈友德的安排下收下了村民的菜。 不过，宋辉却从村民的眼中看出了顾虑，看来这里面还有故事，村民害怕去医院肯定是有原因的。 宋辉知道有些话不能说，便安静地坐在车上休息，这一上午可真够累的。 120车飞快地行驶，几人回到饮马河卫生院的时候正好饭点。 宋辉远远地就看到了刘雪。 刘雪拿着饭盒站在了门诊楼的前面，身子挺直地看着120车的方向，如果她结婚了，绝对会让人称作“望夫石”。 车子刚停稳，宋辉、张峰、孙浩三人急忙下车，冲着门诊楼跑去。 还别说，刘雪烧的饭是真的香，远远地闻着就有一种想要吃上一口的冲动。 林月脑袋嗡嗡的。 “不是说搁置争议公平竞争吗？怎么表姐一上来就放大招，这也太不讲武德了吧。” 林月看过很多言情小说，里面说得最多的桥段就是“要想拴住一个男人，就要拴住这个男人的胃”。 现在刘雪不仅仅拴住了宋辉的胃，连她的胃都拴住了。 林月本想着反抗一下。 可是宋辉和刘雪一招手，林月的全身器官包括脑部神经都“叛变”了。 没有办法，林月自小就拒绝不了姑妈家的饭香味。 刘雪又深得姑妈的真传，这对于林月而言是极大的诱惑。 不过，林月在内心自我安慰道：我这可是给宋辉面子。哼，表姐居然用美食诱惑，简直坏死了。 当林月过来的时候，刘雪与她心照不宣地打了照面，两人便围在了宋辉身边暗斗着。 这个世界最难的事情就是表姐妹同时爱上一个男人，这两人之间不知道会不会因此反目，现在谁也不知道。 张峰和孙浩对视一眼便向食堂走去。 他们知道宋辉身上没钱，而现在是五张口吃饭，刘雪带的那些饭很明显不够吃的。 宋辉便在林月和刘雪的“挟持”下向着宿舍走去，两人表面上温煦和谐，内心却是狂风暴雨。 两人恨不得将对方给防死，生怕其中一人占了宋辉的便宜。 这让陈友德这个孤家寡人一边咒骂宋辉没人性的同时也发出了年轻就是好的感叹。 对，老陈就那样无情地被抛弃了。可怜的他直勾勾地望着宋辉远去的背影。他也闻到了菜香，很想吃上一口。 陈友德甚至幻想着宋辉回头说一句：“老陈，一起啊？” 但是这只是幻想，老陈等来的却是一道成熟男人的喊叫声。 “老陈，这边、这边。” 陈友德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正是李载良在喊他，便失望地往那边走去。 李载良见陈友德过来后，用胳膊一顶陈友德，说道：“老陈，你咋总喜欢往年轻人身上凑呀。” “老子愿意。” 说着，老陈也不知道是生谁的气就往餐厅走去，他要去找刘明水商议事情。 李载良这下不淡定了。 他好心叫陈友德来吃饭，反观老陈是牛脾气上头。 李载良内心一阵憋屈，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不过，李载良很想知道自己徒弟的表现。 陈友德的语气给了李载良一个错觉，那就是孙浩惹祸了。 李载良想到此便快步追了上去。 “老陈，你等我一下。” 陈友德停下来不明所以地看着李载良，“小李，你有啥事吗？没啥事，咱们赶紧去吃饭，等会儿咱们见了刘明水那个缺德玩意儿再说。” “老陈你等一下，孙浩虽然只给我当了一天的徒弟，但是他若是犯了什么错，你可以跟我说，我来教育他。你可别一棍子把他打死哈！” 李载良紧张地看着陈友德，生怕孙浩给捅出什么篓子来。 “孙浩？” 陈友德见李载良点头，又说道：“老刘那个缺德玩意儿在哪？这件事儿我要跟他说。” 李载良这下不干了，这徒弟可是他们中医上的独苗啊，在他看来陈友德这是要一棍子打死的节奏啊！ 自己的徒弟自己疼。 “老陈，不是说好了，孙浩犯了什么错，你跟我说呀！这孩子内向，万一再被你们搞得自卑了……丑话我可说在前面哈，到那时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别以为你们西医就高高在上，看不起我们中医。惹急了老子，老子给你们停了处方权！还到时候你们转个院、借个药品耗材啥的自己想办法，我们医务科不管了。” 说着，李载良便坐在一旁的石凳子上。 陈友德见李载良着急上火了，便哈哈大笑起来。 “小李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找刘明水告状了？咱们还是太小看这群年轻人了，走，抓紧吃饭，然后研究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 “载良啊，我感觉咱们饮马河卫生院的春天就要来了，可能全面开花，你可要做好准备啊！” 说着，陈友德便拉起李载良往食堂走去。 “真的？老陈，你可别骗我！” “载良，我骗你干吗？这次义诊多亏了孙浩，否则咱们饮马河卫生院的老脸就丢在那边了。” 说着，陈友德便拉着李载良往“内招”走去，他实在是饿坏了。 李载良则是高兴坏了，徒弟争光，这做师傅的脸上也有面子不是？ 这表情跟初见陈友德的时候简直云泥之别。 刘明水此时正在单间小屋里面等着他们，见陈友德推门进来，便招呼陈友德快来坐下。 陈友德刚坐下，刘明水就迫不及待地凑了上来。 “老陈，这次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啊，是不是这帮浑小子又添乱了？” “嗯，的确添了不少麻烦，不过最后都解决了，村民还给送了菜，这些年轻人有些道行。” “老陈，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讲一讲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刘明水往陈友德的跟前凑了凑，催促着陈友德讲一下义诊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友德便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遍，便继续埋头干饭，他真的是又累又饿啊。 刘明水沉思一会儿后，继续问道：“你们说，上面给咱们安排这四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还能有什么意思，估计是咱们卫生院年底考核总是垫底，上面看不过去了呗？” 说着陈友德又埋头干饭，还不忘用手擦拭嘴角的米饭。 刘明水冷哼一声。 “老陈，你这毛病该改了，什么叫看不过去呢？咱们只是不屑于搞那么形式主义罢了。你再乱说，小心哥们抽你！” “我尊敬的刘院，您怎么说怎么对，行了吧？您这天天坐办公室的不知道我们在外面跑有多辛苦啊，我真的饿坏了，你让我先吃一碗饭行不？” 说着，陈友德继续干饭。 这年头干饭人真的不容易，这吃一次饭都被打断了三次。如果不是刘明水，陈友德这个臭脾气早就发飙了。 刘明水冷哼一声起身盛了一碗饭，便埋头干饭，那速度要比陈友德快上不少。 “老陈，你这是吃饭呢还是绣花呢？吃饭都不积极，怪不得饮马河卫生院的手术业务开展不动呢？” “咋，这还怪我身上了？刘明水你就是个缺德玩意儿。卫生院为啥发展不动临床业务你心里没点数？这火车跑不动，你不怪你这个车头，反而怪起我来了，你到底还有没有点良心啊！” 说着，陈友德拿起碗筷便走了。 这些年来陈友德实在是太有气了，如今被刘明水这么一个玩笑彻底爆发了。 刘明水这会儿弥勒佛上身，笑嘻嘻地坐在了陈友德的旁边。 “老陈，这件事儿怪我，你消消气啊！” “我感觉这次啊就是一个机会，你放心我这次绝对会支持你把手术科室给发展起来的。” “你看好的那个宋辉还有林月、张峰我一并给你们科室，你看如何？” 说着，刘明水便给陈友德接了一杯水，就那么盯着陈友德看。 陈友德则是摆手说道：“老刘，咱们俩在一起的时间，要比你和你媳妇在一起的时间长吧，你怎么想得我知道，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哦？老陈，你详细说一说。” 于是陈友德便对刘明水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刘明水听后大惊。 “老陈，你现在要动卫生所承包制，这可触碰了很多人的利益啊，你想好了吗？” “老刘，不是都动，而是从桃园和固堤两个村开始。若能成，则在全镇推广，你觉得呢？” 刘明水笑意渐渐地消失，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件事却是影响太大了。若真如陈友德所说的那样，这件事到了非做不可的地步了。 刘明水最终暗下决心。 “行，你回头拿出个草案来，咱们上会讨论一下。” “老刘你糊涂啊！这件事只能你我和载良知道，其他的人一律保密，否则这件事很难成。” 陈友德急了。 刘明水的额头上都渗出了汗水，可见他内心多么煎熬，最终还是咬牙决定——干了。 “老陈，这件事安排谁去呢？” 第21章 密谋较量(2) 刘明水的目光透露着狡黠，直勾勾地看着陈友德。 他内心的想法是安排宋辉这些年轻人去锻炼一下，但是有些话不应该他先提出来。 陈友德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老刘，我又不是大姑娘，你这么看我干什么？你这个老狐狸难道想要我去？我劝你尽早打消这个念头，要是我去能解决这个问题早就解决了。” 说着，陈友德想要起身离开了。 刘明水一个激灵将陈友德又按在了椅子上。 “老陈，你这是干什么？都这么大的岁数了，还是这么急性子。” 刘明水满脸笑意，对着陈友德就是一阵瞎忽悠。 “老陈，你是咱们饮马河卫生院的中流砥柱，我怎么舍得让你去呢？但是这件事儿总要有人干不是吗？” 陈友德点着头表示认可。 之后陈友德便拉着板凳往刘明水跟前一凑，又低声说起来了。 “刘院长，你这话说到我心坎里面了，这件事儿必须要有人干。刘院长，你看咱们饮马河的未来就在这些年轻人的身上，按道理咱们应该给这些年轻人一个机会。只是我现在有点担心啊！” “老陈，你担心什么呢？”刘明水继而说道：“嗨，在我面前你婆婆妈妈的干啥，老娘们都没你这样的。” “老刘，这可不是我婆婆妈妈的，而是我有一种错觉，这些人来咱们饮马河卫生院就是为了镀金来的，说不定哪天就像金凤凰那样飞走了。 真到那个时候咱们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有时候我在想牟院长说的那些话也许很正确，你比如他们可能连实习生都熬不过去。 虽然我前面也跟您打过包票，宋辉肯定会留下来，但是现在来看我当时可能盲目自信了！” 刘明水一开始也是觉得宋辉这样的社牛会不适应饮马河卫生院的工作，从内心深处盼着宋辉早点离开，省得将张峰几人给带坏了。 现在听陈友德这么一说，他心里顿时明白了。 镀金？ 刘明水看过几个人的档案，或许老陈说的就是真的，可真的是这样的吗？ “老陈，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呢？” 陈友德又往刘明水的跟前凑了凑说道：“老刘，要不咱们下个套，让宋辉几人心甘情愿地去村里工作，你觉得如何？” 刘明水两眼放光了。 “哈哈，这个主意好，既可以让宋辉替我们将卫生所给搅浑了，咱们好浑水摸鱼；又能在宋辉几人熬不住离开的时候堵住院里其他人的嘴巴。” 刘明水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到时候我唱红脸，你唱白脸。咱俩一起努力把宋辉等人发配到桃园村和固堤村。” 陈友德瞬间不干了。 “老刘，你可是一把手啊，这个白脸的威严你可是本色出演。到时候我当红脸顺便敲一敲边鼓，这件事儿准成！” 刘明水用手指着陈友德说道：“你呀，可真有你的啊。老陈你还说我是老狐狸，我看咱们饮马河卫生院就属你聪明了。” “哈哈哈！” 刘明水和陈友德哈哈大笑起来。 宋辉几人还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实习生涯就这样被人给“安排”了，甚至有人会在将来的岁月里打算放弃了。 画面一转。 宿舍楼前的梧桐树挡住了烈日骄阳，树梢间总有些缝隙，风一吹便发出索索的声音。 几线光束透过缝隙，透过窗户洒在屋内的地面上，映衬着树叶的影子，这或许就是大自然的舞者吧。 屋内，几个年轻人正在埋头干饭，中间还夹杂着笑声，不用说这是宋辉又在讲笑话了。 刘雪带来的食物连盘子都被蹭得光亮，几人也在意犹未尽中填饱了肚子。 刘雪见大家吃完便起身告退，于是几人便到门口相送。 回来的路上，宋辉说道：“哥几个，你们对于桃园村义诊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感觉桃园村的村民很善良，还给咱们送菜呢，我长这么大可是第一次见群众给咱们送东西呢？” 林月说完便计划着晚上让刘雪给大家烧菜吃。 宋辉冲着林月笑了笑，对这位傻白甜他也感到很头疼。 于是，宋辉又看向了孙浩和张峰。 这两位今天最有发言权了，宋辉很想知道他们内心是怎么想的。 宋辉对孙浩说道：“孙浩，你可是这次义诊的大功臣，你谈一下呗？嗯，就往深了说，那些没营养的话就不要说了。” 孙浩这一次并没有羞赧，很是大方地说道：“村民由于长期从事体力劳动，很多关节都变形了，大多数人都不会因此就医反倒是小病养成了大病。或许这里面有很多方面的原因，我觉得最为主要的原因就是怕花钱吧。” 宋辉若有所思，这和他的想法差不多，但是还缺点什么。 于是，宋辉便对张峰说道：“我的张大学者，你有什么高见呢？” 张峰沉思了一下。 “宋辉，我认同孙浩的观点，但是我觉得村民身体不舒服并不是单纯地因为没钱，还有其他两个方面的因素。 一是，基本药物没有配全，农民拿药看病太贵了。 二是，以桃园村为例，大家对于农村合作医疗保险的抵触情绪很大。 至于为什么会如此，我也说不出什么具体原因，想要搞明白只能深入村里去寻找原因了。” 说完，张峰坐在一旁看着窗外的梧桐树。 “宾果，你俩这次总算给了一些建设性意见。” 宋辉对于张峰的判断很是认可，他们两个想到了一起，但是这件事急不来。 林月此时鼓起掌来。 “哈哈，太好了，咱们要不申请去卫生所工作吧？那样一定很有趣！” 宋辉白了林月一眼，她想去哪就去哪吗？感情林月是把卫生院当成自己家了。 这件事就在林月的瞎胡闹中暂时搁置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宋辉说他累了。 林月见张峰和孙浩也打算午休便没有纠缠，回到了自己宿舍。 然而宋辉没有睡意，在林月离开后，宋辉便向外科病区走去。 虽然李虎已经度过了安全期，但是宋辉作为责任医师还是有义务来查房的。 更为关键的是宋辉想要从李虎的口中去验证心中的想法。 主班护士看到了宋辉，并没有上前打招呼，反而像是躲避瘟神一般借故离开了护士站。 宋辉对此也没觉得是什么大事儿，便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李虎的病房。 此时的李虎已经挂完点滴，正在闭目养神。 李虎听到了有人开门的声音，还以为是护士，便不正经起来。 “护士妹子，我这里痒，手够不到，你来帮我挠挠呗？” 说着，李虎便将屁股抬了起来，那姿势很是婀娜。 “李虎，看来你小日子过得不错啊？要不要我再给你来个全身松骨呢？” 宋辉强忍着笑意调侃着李虎。 “那感情……” 李虎“不错”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便觉得不对，转身发现进来人不是护士而是宋辉。 李虎脸上的表情瞬间多彩了起来。 “宋辉，他娘的是你？呀，我不用你来查房，给我换个护士来！” 宋辉没好气地说道：“咋的，你把医院当宾馆了啊？我是医生为啥不来查房，你小子的腿刚好就打开始打歪心思了？你若不怕第三条腿被打折了，你就继续作死吧！” 宋辉的话语让李虎两腿一紧，瞬间额头就开始冒冷汗了。 宋辉见状再次吓唬李虎。 “李虎，你知道咱们医生护理对什么最有研究吗？” “要知道我们对于人体构造那可是相当的熟悉。网上不是有个女友连捅36刀，刀刀避开要害的段子吗？” “老子今天告诉你那是真的！” 李虎被宋辉吓了一个激灵，躲闪中又扯到了骨折的腿，顿时疼得直咧嘴。 宋辉若无其事地看着李虎的病历。 “嗯，总体上没什么大碍了！明天没什么事情就回家到卫生所打几天抗生素就好了。” “出院？宋辉你想得美，你若是不给我支付医药费和营养费，我是不会出院的，我就赖在你们卫生院不走了。” 李虎一听宋辉要让他出院顿时又想讹诈宋辉了。 李虎的钱都拿去赌了。 这会儿他的口袋里面可是光秃秃的，根本就拿不出一块钱来交医药费。 宋辉将李虎的病历放下，满脸不善地往李虎跟前走去。 这可把李虎给吓坏了。 “宋辉，你是医生，你可不能打人啊？你打我可就叫了！” “放心，我不打你！我只是好奇你这么没用，为啥满脑袋都是想着赌博和讹人呢？” 说着，宋辉便来到了李虎的跟前。 李虎也是一个色厉内荏的人，换一个词应该更恰当，这样的人一般是窝里横。 对付这样的人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比他更横，这样他们就怕了。 在宋辉的强大的气场下，李虎乖巧的模样像个小绵羊。 宋辉见目的达到了便问道：“李虎，你这次抢救都是医保范围内用药，血液这块我可以给你申请免除，因此农合报销后基本上用不了多少钱，你为什么还要讹诈我呢？” 李虎又开始急了，他误会了宋辉。 李虎觉得宋辉这是变着法儿来割他的钱袋子。 “宋大夫，我没有入农合啊。我也不跟你扯什么了，这医药费就该你出，否则我就去投诉你！” “好呀，你投诉我吧！” 宋辉这件事已经被定义为“见义勇为”，他不怕被投诉。 宋辉本想问李虎为什么没有参加新农合保险，全村为啥参保率那么低，可是现在李虎再次无理取闹了，这件事只能搁浅。 于是宋辉扭头便离开了外科病房。 可是刚出大门便碰到了陈友德。 陈友德像是做贼一般，左看右看没发现什么人，便上前拦住了宋辉。 “老陈，干什么呀？小爷我还要去睡觉呢！” “臭小子，这边来，有件事儿我要单独和你聊聊。” 第22章 密谋较量(3) 宋辉跟在陈友德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不一会儿的工夫便来到了一棵梧桐树下。 “老陈，你找我什么事情呢？” “你去见李虎了？” 宋辉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陈友德的问题。只不过宋辉不知道为啥老陈会知道，便试探性地问道。 “老陈，李虎这么快便去你那边投诉了？” “投诉？” 陈友德一听这两字顿时感觉左胸口处有室颤的感觉。 “快，扶我去那边坐下休息，我这个小心脏啊。” 投诉意味着什么，老陈当然知道。 陈友德本想骂宋辉不懂事，可是话到嘴边却换成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老陈，你不骂我？”宋辉说道。 “骂有用吗？”陈友德没好气地说道。 宋辉笑着将他和李虎的对话内容同陈友德说了一遍。 听完，老陈的眉头更皱，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川”字，他没想到桃园村的情况居然如此糟糕了。 陈友德心中也产生了疑问，怪不得赵思谦这两年是又买房子又买车的，这里面肯定有大问题。 看来那件事儿必须要做了。 若是一直拖着，吃亏的就是桃园村的村民，甚至整个饮马河镇的村民也会跟着受罪。 陈友德本想问宋辉对于去村卫生所工作是什么想法？ 可是现在陈友德不想说了。 “老陈，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宋辉打着哈欠问道。 “哦，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在饮马河卫生院工作和生活还习惯吗？”陈友德答道。 “老陈，就这点事情，你搞得这么神秘干什么？幸亏咱俩都是男的，否则别人还以为咱俩在搞对象呢？” “哈哈，就你这样的还想跟我搞对象？我真想送你一个镜子。” 陈友德笑得前仰后合。 宋辉白了一眼陈友德。 “老陈，你没有啥事儿，我可就回去睡觉了。我应该是分到外科了吧？下午的查房我完成了，没啥事儿我可就待在宿舍里面了。” “等等，你若是没啥事儿就去手术室查看一下吧。手术室的菌落数总是不达标，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这一次是李虎幸运，否则发生感染事件，咱俩早就被县卫生监督大队请去喝茶了。” 说着，陈友德见宋辉脸上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伸手就要打，得亏宋辉聪明及时躲闪了。 “怎么？不愿意啊！” “愿意，我刚刚是在想会不会是换气扇出了问题，我以前遇到过这种情况，所以……” “行了，你没事儿就去查看一下，需要什么跟李载良商量一下就好。” 说完，陈友德便转身离开了，可是没走几步又回头，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李虎那边你不要掺和了，这件事儿先看看院方怎么处理吧？” 陈友德还是没有告诉宋辉实情，看着宋辉远去的背影，便一个人回到了医生办公室。 李虎的医药费确实是头等大事儿，他一个月的工资2200元左右，可承担不起这个风险。 不过，他正好可以拿李虎这件事儿逼宋辉就范，到时候可由不得宋辉了。 另一边。 刘明水敲开了牟前程的门。 虽然说“事以密谋”，但是人事调动这件事儿还真不是刘明水搞一言堂能够确定的。 牟前程此刻正在看文件，还以为是哪个科主任进来汇报工作，就没有当回事儿。 刘明水见牟前程正在忙，便自顾自地坐在了沙发上。 牟前程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汇报，便抬头望去。 紧接着，牟前程“嗖”的一下就起身了，面带笑容地迎向了刘明水。 “刘院，有啥事你给我个信，我去您那边聆听教诲就好，哪敢麻烦您亲自来一趟啊！” 他虽然贵为第一副院长，但是在刘明水这尊真神面前，他也不敢放肆。 虽然正与副只差一个字，但是十个小王也打不过一个大王，而这就是规矩，每个身在局内的人必须遵守且不可逾越的规矩，因为说不定哪天小王会成为大王。 刘明水见牟前程如此表现，也是客套了一下，便直奔主题。 “现在村里的卫生力量薄弱，这是我们排名垫底的最主要原因。对此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牟前程表面毕恭毕敬，可是内心却惊涛骇浪，他知道刘明水要对村卫生所了。 饮马河镇有15个自然村，只有8个自然村卫生所是卫生院直属，其余的卫生所只是挂靠。 这种挂靠是有好处的，也是符合规律的，饮马河医院的经费来源也是靠这个支撑。 牟前程可不好表态。 刘明水见牟前程没有说话，笑了笑便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你呀你，还是这个老样子。那我可就挑明白了，你觉得这四个年轻人如何？” 牟前程咯噔一下，今天可真刺激。 他已经从很多渠道打听这些人的背景，可是一无所知。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些人背景深厚。 因为在还没有逢进必考的年代里，能进事业单位获得正式工的资格，这可真的是难如登天。 刘明水问话，牟前程不敢不回答，于是两人开始玩起了心眼。 “刘院，你这样会把他们逼走的，说实话，这些人就是来基层锻炼的，你若是把他们逼急了，将来可不好交代。” “老牟，这话我就不明白了。你不是盼着这些年轻人离开吗，怎么这会儿又变卦了？我这可是为了你才想出这个办法的。” “别……我可没说过。刘院，你说啥就是啥，我支持你就行。你可不能给我乱扣帽子啊！” “老牟，既然你没有意见，那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今天的牟前程总是毕恭毕敬，这让刘明水很不适应，但是目的已经达到了。 刘明水还想继续试探牟前程的底线，抿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到了茶几上，便盯着牟前程说道：“咱们饮马河需要改变了，你觉得呢？” 刘明水的话再次刺激了牟前程。 不过，牟前程的脸上依旧平淡，让人猜不出内心的想法，他就那么继续喝茶，其间还不忘给刘明水斟茶。 当然，牟前程并没有给刘明水倒满茶，这让刘明水的内心一缓。 最终还是牟前程打破了僵局，同时他对刘明水的称呼也发生了改变，两人倒像是朋友一般了。 “老刘，有的时候步子迈太大了会漏风的。” “老牟，你这么想就危险了。若是不迈步子，倒是下面不漏风了，可上面也只能喝西北风了。” “呵呵，反正都是风，那既然这样，我会支持你的。但是老刘，有时候我只代表我自己啊！” “哦？那就先等等吧！” 牟前程和刘明水一问一答地说着。 刘明水要的答案已经要到了，再多待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刘明水笑着起身来到门口，他的右手拉着门刚要打开又关上了，刘明水转身看着牟前程。 “老牟，你这茶不错，但是也要趁热喝才行啊，等凉了可就闹肚子了。” “老刘，要不你捎带点？” “不用，不用。我到时候会把茶盘一起给你留着。” 刘明水笑着离开了牟前程的办公室，刚出办公室就满目愁容。虽然他是“一把手”，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他说了算的。 现在唯一肯定的是宋辉这些年轻人去村里工作已经成了定局，关键是如何让他们去。 当然，刘明水可以直接安排宋辉几人过去，但是他现在不想这么干。 一是，做事情要讲原则，凡事不都是心甘情愿才好吗？ 二是，本身乡镇就够哭的了，若是用强，宋辉几人一怒之下离开了，那可就不好办了。 想到此，刘明水的脸上又挂满了笑容，他已经想到了办法，剩下的就等着宋辉上套就好。 同一时刻。 牟前程在刘明水走后，坐在沙发上发愣，他在回味刘明水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喝茶要趁热喝？ 难道是想要趁着这些人在将饮马河卫生院的临床业务发展起来吗？ 那茶盘又是指的什么呢？ 牟前程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啥也不想了，便约着几个人商讨晚上去哪喝酒了。 第23章 原来大家都是这样想的 刘明水兴致勃勃地去找陈友德商量对策。可令刘明水没有想到的是陈友德突然变卦了。 “老刘，咱们这么干会不会太缺德啊？” “缺德？缺什么德，咱们这叫物尽其用。这几个年轻人根本不可能在咱们饮马河卫生院留下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如果他们不去搅浑水那谁去呢？” 刘明水都被陈友德气糊涂了。 刘明水好不容易说服了牟前程，结果他的好战友却变卦了。 如果这个时候刘明水的心脏病爆发，估计十瓶速效救心丸也挽救不回来。 “老陈，你到底几个意思？” “老刘，你听我说完，这么激动干什么？” 说着，陈友德便拉刘明水坐了下来。 “老刘，我刚刚找宋辉谈话了，但是没有忍住告诉他这件事儿。” “哎呀，老陈，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幸亏你没有告诉他们，万一真告诉他们了，他们直接甩屁股走人，咱们上哪找冤大头……不是这么好的青年啊！” 刘明水愈发激动。 陈友德则是说道：“嗯，虽然是这么个理儿，但是总觉得这样不厚道。万一，我是说万一哈，这些人哪怕有一个肯留在咱们饮马河卫生院，咱们到时候怎么面对他们呢？” “老陈，要我说你这就是考虑得太多了。这大姑娘还没有上轿你倒考虑起生娃娃的事情了。” 刘明水见陈友德的牛脾气又上来了，便摊手说道：“那你说怎么办吧？现在牟前程那个老狐狸已经同意了，你却又患得患失了，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说着，刘明水佯装颓废地起身，向着门口走去，背影都佝偻了。 “算了，反正我也没有几年的时间了，饮马河卫生院的骂名就让我一个人背着吧！你们呀，趁着还有机会该进城就进城吧，省得在这里耽误了。” 刘明水的步伐放缓，眼睛的余光看了一下陈友德，内心一笑：小样的，跟我耍心眼，你还嫩点。 果不其然，陈友德果真着急了，只见他三步并两步上前拉住了刘明水。 “刘院，你等等啊。哎，这件事儿我错了还不成？你快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其实我已经有了对策，这个方法准成。” 刘明水在陈友德的拉扯下坐了下来，陈友德又给刘明水端来了水果，拿了一个香蕉递了过去。 “刘院，李虎快要出院了，而且他的医药费还没有着落。” “哦？你是说……” “哈哈哈。” 刘明水和陈友德相视一笑。 两只老狐狸料定，只要用这个方法，宋辉等人保证可以心甘情愿地去村卫生所报到。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宋辉几人早就想好了要去桃园村卫生所工作。 真不知道，到时候会是谁尴尬。 …… 下午的时候，宋辉便早早来到了手术室。 可是，手术室的大门却紧闭。 宋辉无奈便直接给张云护士长去了电话。 张云此时正在药库串门，一看是陌生电话，本能地想要挂掉，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张护，我是宋辉啊！领导安排我来手术室，和您一起查找空气细菌数（cfu\/m3）超标的原因，你现在方便吗？” “哦，宋辉啊！我现在有点事情，你着急吗？不着急的话就改天吧。” “张护士长，我还挺着急的。” “哦，那行，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去。” “谢谢……” 宋辉本想着说谢谢，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 “老张，谁啊？” “还能有谁，刚来的大学生宋辉。” “哦，原来是那个扫把星啊，怎么又闲不住了？” “可不是吗？这家伙一天天的就是爱显摆。你说真为了咱们卫生院好也行，可是我看他啊也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货，说不定哪天拍拍屁股就走了。” “嗯，对！人家可是大本生、研究生，来咱们卫生院就是为了下基层镀金，说不定哪天好处捞够了人家就走了，到时候惨的可是我们这些人。” “是呀，这个人还很狂，流里流气的没有个正形，要我看呀过不了实习期他就熬不住卷铺盖走人了。” 张云和药库的老王有说有笑地打着混，浑然没有发现电话没有挂掉。 当张云发现电话没挂的时候脸上很是尴尬，便急忙挂了电话。 “这个宋辉也真是的，我不挂他不会挂啊？也不知道电话费不要钱还是这小子就喜欢听女人聊天。哎，老王，你说宋辉不会听到了吧？” “听到又咋办？咱们说的是事实，又不是造谣。牟院长还说这些人熬不过实习期，依我看呀这些人连一个月都熬不下去。” 张云吃完最后一粒葡萄后，这才慢悠悠地起身洗手。 “不喝口茶了？” “哎，你说咱们一天天的可要忙死了，哪还有闲工夫喝茶啊。不行了，我得回科里，这一天天的净事情可真烦死了。” 张云打了一个饱嗝，这才慢悠悠地往科里又去。 电话另一边，宋辉的心情不怎么美丽了。 若不是这次意外，宋辉真不知道他在饮马河卫生院的地位是如此不堪。 原来大家都在看他们这些大学生的笑话，认为自己不会熬过实习期就要灰溜溜地当逃兵。 宋辉顿时有点失落。 他不怕苦，可就是怕不被认可。 所以，宋辉拼命表现，可是到头来却被扣了“爱出风头的帽子”。 于是，宋辉便失落地离开了。他还没走几步，便同张云撞了一个满怀。 “哎哟喂，这是着急投胎啊，走路咋不看路呢？” 说着，张云刚抬头便看到了宋辉，脸上的怒容也换上了笑容。 “宋辉啊，刚刚姐姐没有撞坏你吧，来，快进来。” 宋辉很是失落。 张云见宋辉没有动，便猜到了宋辉肯定听到了她刚刚说的内容。 张云这人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虽然是卫生院的正式工但也跟农村妇女一般，嘴上没有个把门的。 “宋辉，既然你已经听到了，我也就当面跟你说清楚了，省得你觉得我是在背后嚼舌根。你们年轻人爱折腾，我们也跟着开心，但是我们最怕的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折腾完一阵子拍拍屁股走人，到时候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宋辉一阵，这话陈友德说过，牟前程说过，刘明水虽然没有明说但也是这个意思，如今张云再次说起，宋辉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了。 “愣着干什么啊？你要是觉得委屈，那就证明给我们看，证明你们并不像我们口中那样的人。” 话糙理不糙，宋辉内心的阴霾彻底一扫而空。 对呀，别人看不起他们，那就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 “宋辉，既然你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那就先找到手术室中空气细菌数超标的原因再说吧？” 说着，张云便把钥匙留给了宋辉，她则转身去干别的去了。 宋辉进了手术室，他虽然也遇到过这类的问题，可是那是大三甲的手术室，现在多少也有点不适应了。 查询无果的宋辉一看饭点便回了宿舍。 宋辉本想着刘雪会给他们带来丰盛的晚餐，可惜并没有，宋辉几人只能冲着食堂跑去。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着，宋辉几人也吃了三天的白菜豆腐、豆腐白菜、白菜、豆腐。 几人也跟着各自的师傅在忙碌着，看上去已经适应了饮马河卫生院的生活节奏。 但是饮马河卫生院的员工却不这么想，他们还是“固执”地以为宋辉几个人熬不过实习期就会卷铺盖走人。 远离都市的尘嚣，在宁静的时光里听着虫鸣、鸟叫，再美美地睡上一觉，真是一种享受。 又过了一天，窗外的梧桐树上落了一只喜鹊，正对着窗户叽叽喳喳地叫着，那声音很清脆也很喜庆。 宋辉在迷迷糊糊中起床，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喜鹊。 喜鹊好像通灵性一般，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便飞走了。 宋辉已然没有了睡意，洗刷之后便往手术室赶去，等宋辉回来的时候，宿舍里面只有张峰一个人。 张峰见宋辉四处张望便说道：“宋辉，你要找孙浩吗？他被李载良叫走了，说是去中医门诊跟着学习了。” “哦，中医门诊？这速度可够快的。”宋辉继而说道：“怪不得这几天喜鹊天天叫，原来是给孙浩报喜的啊。” 张峰很是不淡定地起身说道：“报喜？老宋，你不觉得这件事儿很危险吗？” “危险？为什么这么说。”宋辉一脸不解地道。 “老宋，还为啥这么说，亏你还是临床本科毕业。中医那靠草木治病根本就没有科学依据，这玩意儿不把人治死就谢天谢地了，咋还指望这个治病呢？现在卫生院还要开设中医门诊，这不是砸咱们饮马河的饭碗吗？” 说着，张峰便拉着宋辉的手往外走去。 “老宋，李载良这是利用他医务科主任的位置在“中饱私囊”。走，你跟我告发他去。” 宋辉只是笑，并没有动。 宋辉以前觉得张峰很学究，但是现在看来那不是学究而是傻，或者说是读书读坏了脑子。 中医怎么不能治病了？ 桃园村义诊孙浩看得很好啊，胖婶和老李头最后还送了菜表示感谢。 吃的时候张峰比谁都卖力，咋，这会儿擦擦屁股不认账了？ 张峰见宋辉没有动，便继续苦口婆心地说道：“老宋，我知道你想发展临床业务，但是你也不能误入歧途啊！” 宋辉一摆手笑道：“好了，别跟个孩子似的。走，咱们先去看看孙浩看得如何，你再去告发也不急啊。” 张峰一想也是这么一个道理，便跟着宋辉来到了中医门诊。 中医诊所的牌子是今天刚挂上去的，一张红色打印纸，上面机打了四个大字，这便算开张了。 宋辉见张峰十分气愤，便开玩笑道：“老张，你是不是嫉妒孙浩啊？” “我嫉妒他？哼，怎么说我也是有医师资格证的人会嫉妒他？我只是想不明白，孙浩没有证居然敢坐诊，我有证却捞不着坐诊，这上哪说理去呢？” 说着，张峰便催着宋辉去找刘明水“告状”。 宋辉却跟张峰说道：“张峰，我猜孙浩现在已经开张了，你信不信？” “不信。”张峰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老张，要不咱们打个赌如何？若是我输了，我立即跟你去找刘明水告状，要是你输了你答应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跟我去手术室检修，手术室空气细菌数不达标，我已经找到原因了，你跟我一起去修？” 宋辉看着张峰一副吃定了他的表情。 张峰从小品学兼优，打赌这种刺激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放过。 于是，张峰跟在宋辉的身后来到了中医科门诊。 此时，孙浩正在看书。 这可没把张峰给乐坏了？ “老宋，走呀，还愣着干啥？哈哈哈，小哥我的运气还不错，等会儿我去买个彩票，要是中了，我分期给咱们卫生院买个磁共振。” “要是真那样，我估计冯玉择会把你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说着，宋辉便走到了孙浩跟前。 孙浩见有人来了，急忙把书给收起来，看那样子十分紧张。 下一秒，孙浩看清楚来人后，松了一口气，又把书从桌洞里面拿了出来。 “嗨，宋辉是你们两个呀，我还以为是刚刚那个病号又回来了？” “这么说，你坐诊第一天就开张了？”张峰一脸不可思议。 孙浩则是点头说道：“是呀，来了一个通痹证的，我本想收住院治疗，可农合报销那边却说这是降低标准住院，非要开ct片才能收治。你们说这不是扯犊子吗？我一个中医大夫不会看病是咋的，非要让我开ct，平白让村民多花360元。” 张峰刚要辩驳，便被宋辉拦住了。 “行了，张峰，愿赌服输，这件事儿你就不要过问了。每个地方都有土政策，咱们照单执行就好。” 宋辉更为关注的是合作医疗保险的缴纳情况，因为这关乎村民的看病就医问题。 “老孙，你说的这个村民有保险？” “是呀，他是固堤村的，但是他反映他们村缴纳率也不是很高，看来这里面也有问题啊！” “行，我知道了。老孙，你好好看病，我跟张峰去修理手术室的换气扇了。等完成这件事儿，咱们就申请去村里工作。” 孙浩点了点头，他很期待去固堤村工作，如果可能他希望最好在那边待完三年，三年后他就离开这里了。 宋辉带张峰去修理换气扇，单纯地看上他的身高了。 这可不是人干的活，等几人修理完成后都变得灰头土脸了。 宋辉迫不及待地给老陈去了电话，陈友德很是兴奋，立即带着护理部兼院感办主任徐兰来测试了。 林月见到宋辉几人顿时乐了。 “哈哈，宋辉，你这模样就像是掏了胖婶家锅灰一般，真是太好笑了。” “还有你张峰……你俩这是干嘛去了？” 徐兰瞪了一眼林月，林月顿时消停了，跟在徐兰身后，嬉皮笑脸换上了一脸严肃。还别说，林月真有护理部主任那个范儿。 陈友德很是紧张，跟在徐兰身后就像个跟屁虫一样。 徐兰白了陈友德一眼，便走到宋辉跟前说道：“小伙子，不错。你是怎么查明这个原因的。” 宋辉又解释了一番，这才算过关了。 陈友德则是拍着宋辉的肩膀说道：“行，没有给你师傅丢脸。咱们下次做手术，就不怕院感办来盯梢了。” “哈哈，今天师傅高兴，那就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吧？” 宋辉一脸疑惑地问道：“您高兴，咋还坏消息了呢？” 第24章 熬了一辈子鹰却被鹰熬了 坏消息？ 宋辉从没有见陈友德如此淫荡的笑过，这太不正常了。 宋辉从陈友德口中听到李虎要投诉的消息时候不屑一顾。 下一秒宋辉暗道一声“糟了”，洗了把脸便急忙往外科病区赶去。 宋辉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李虎正在外科病房里面大放厥词。 “什么？我才住了几天院啊就要5000块，你们怎么不去抢啊！” “我这腿是宋辉弄伤的。狗日的宋辉又是你们医院的医生，凭什么让我拿这医药费。” “哼，我看你们就是一丘之貉，合伙来骗我的钱。” “宋辉呢？让他来见我，我倒要看看这件事儿他打算怎么解决。” 别看李虎现在嚣张跋扈叫得很欢，他内心可是惧怕宋辉的。 李虎真正的目的就是趁乱溜走。 果不其然，李虎这样一闹腾，外科的这些小护士真的不敢上前拦他了。 于是李虎一瘸一拐地往楼梯口走去。 好巧不巧，李虎刚到楼梯口，宋辉便与他撞了一个满怀。 宋辉见撞到的人是李虎的时候，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总算没有让这小子逃了，否则我可拿不起那5000元的医药费，到时候陈友德不把我吃了才怪。” 宋辉喘着粗气，眼神凌厉地盯着李虎。 李虎被宋辉撞倒在地，哪还有刚刚嚣张的模样。 此刻李虎被宋辉盯着，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胆战心惊。 李虎暗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又是这个可恶的宋辉，这下还怎么逃？不行，这5000块的医药费我不能出。” 宋辉可不知道李虎内心在想什么，只是见他的眼珠子直打转，便知道这小子在憋着坏招。 果不其然，李虎突然呼天抢地地大喊了起来。 “疼，狗日的宋辉又把我撞骨折了，大家快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宋辉觉得好笑，李虎还当这是在他的地盘，想干啥就干啥？ 宋辉和陈友德小声说着什么。 然后，宋辉来到李虎跟前半蹲了下去。 “李虎，这样有意思吗？” “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有手有脚却整天小偷小摸、到处讹人害臊不？” “你和陈二狗有啥区别呢？” 宋辉是把李虎和陈二狗划在一个级别了，李虎对此是不能忍受的。 于是李虎从地上起来，一瘸一拐地来到了宋辉的跟前，还不忘用手扑棱着屁股上的尘土。 “宋辉，你咋把我和陈二狗那个骗子混为一谈呢？我这可是技术活，想当年祖师爷鼓上蚤时迁可是有名的大英雄。我这门手艺可是他能比的？” “行了，别自吹自擂了。”宋辉打断了李虎的话语，“就你这样的还英雄？我看狗熊都比你强，为了5000块钱至于吗？” 李虎这才意识到他中了宋辉的激将法，这个时候再躺在地上他脸上没有面子，顿时手足无措。 宋辉呵呵一笑，便来到了陈友德跟前。 “老陈，怎么样？” “小爷打赌可没有输过，你就说你服不服气吧？” 陈友德内心一阵鄙夷，“你小子着了刘明水的道还不知道，等你被发配到桃园村的时候，看你还嘚瑟不？” 表面上陈友德却是哭丧着脸。 宋辉却得意地笑着，而这也让李虎感觉受到了侮辱。 “宋辉，你居然敢拿我做赌注，今天你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跟你没完？” “哼，这都是你逼我的，我要去投诉、去信访，我就不信东寿县这么大还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 宋辉有点不明所以，不过李虎这个样子很是搞笑，宋辉居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投诉我？李虎，我真不知道你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居然去投诉我。” “李虎，这可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李虎满脸通红，情绪十分激动，一股莫名的屈辱感涌上了心头。 “宋辉，你拿别人的丑事儿当笑话，很好玩是吧？敢耍我是吧？我今儿明确告诉你，你不把医药费交了，他娘的我跟你没完！” “你凭什么让我交医药费，你要知道是我救了你的命，你觉得你这样做对吗？” 说着，宋辉便走到了李虎跟前，他也很气愤，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呢？ 李虎的兜里比脸还干净，他不可能拿这医药费的。 “哼，少在这里装了。宋辉，我知道你来自大城市，你打心底就看不起我们这些农民，对不对？” “是，你们城里人有资本看不起我们。因为你们可以坐在明亮的教室里面读书，渴了喝着各式各样的汽水，饿了有各式各样的快餐，兜里有钱想要干啥就干啥！” “可我们呢？我们生而就在这片土地上刨食，一年到头争个千八百块钱的。我才住了几天院啊，你们就跟我要5000块钱，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李虎的话触动了很多人的神经，甚至有些护士大姐眼睛都红肿了，而宋辉却没有任何表示。 宋辉内心在思考一个问题，“李虎这口才不错呀，他可不是什么善良的农民，而是村里欺负村民的恶霸。” 想到此，宋辉便继续说道：“李虎，你觉得我在嘲笑你吗？是，我是看不起你，那是因为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你少在这里装可怜了，你有手有脚一年到头干过几天的农活，你自己内心没有点数吗？” 说着，宋辉拉起了李虎的双手，然后看向了围观的医护人员。 “大家伙看一下，这双手比咱们护士的手都滑嫩，连个茧子都没有，这像是在土里刨食的人吗？” 李虎急忙将手抽回来，满脸通红。 宋辉暗道：“哼，看来这小子还有点羞耻心，既然这样我就再帮你一把。” 宋辉继续说道：“李虎，你如果继续不劳而获的话，不用我去讽刺你，全镇人民都会看不起你的。”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夺回你失去的尊严，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什么办法？”李虎的声音略带颤抖。 “我虽然不能替你缴纳医药费，但是我可以请求院方给你一年的时间来挣这医药费，你觉得怎么样？” 李虎很是激动，他拉着宋辉的手说道：“宋大夫，你说的是真的吗？” 宋辉点了点头。 宋辉可不怕李虎赖账，他过会儿就申请去桃园村工作，若是李虎赖账，宋辉有一百种办法对付李虎。 到时候，李虎可就有罪受了。 事情本可以圆满结束，李虎却发现了一个问题，宋辉只是一名见习医生，他有这么大的权利吗？ 于是，李虎小声说道：“宋大夫，我当然相信你，只是你的级别说话管用吗？” 宋辉被李虎问住了，是呀，他刚刚只顾着说大话来，却忘了这医院还不是他说了算。 宋辉见陈友德躲闪就知道这事儿不简单。 就在宋辉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刘明水就来到了外科病房。 这也太巧了吧，就像是预谋好的一样。 此时，李虎更是不耐烦地说道：“宋大夫，你说话到底管不管用呢？” “李虎，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宋辉便走到了刘明水的跟前。 宋辉从刘明水的眼中看到了狡黠，不知道这老狐狸在打什么歪主意。 宋辉觉得在刘明水跟前最好真诚一点，这是对付“狐狸”最好的办法。 于是，宋辉将他和李虎的约定说了一遍。 刘明水面露难色。 “宋辉，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要知道医院不是我家开的，政府这几年的拨款也越来越少了，咱们还要创收，所以你不能……” “刘院，只要你答应，你有啥要求尽管提就行。” 宋辉不按规矩地出牌，让刘明水一愣，紧接着刘明水居然同意了。 宋辉来到李虎跟前让其立个字据，没想到李虎很痛快地答应了。 宋辉目送着李虎走后，便按照和刘明水的约定来到了会议室。 此时的会议室里面除了张峰几名新人外仅有刘明水、牟前程、李载良、徐兰、陈友德五人。 刘明水见人来齐后，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 “同志们，咱们开个简短的会议。” “今天的会议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讨论一下这些新人的工作安排问题。” “我首先说明一点，这次讨论不掺杂任何个人感情，就事论事。” 说完，刘明水便看向了牟前程，牟前程会意。 “我这里收到了很多员工的意愿。他们对于宋辉等人这几天的表现很不满，他们认为这些年轻人破坏了饮马河卫生院原有的生态，给大伙带来了很多的麻烦。 他们本想着把宋辉几人退回卫生局重新安排工作，但是我拦住了。 我觉得年轻人有朝气、有干劲是好事儿，但是这个工作方法和工作态度要注意，不能让人产生误解，这一点很重要。” 说着，牟前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看了看其余人，继续开口说道。 “经院班子讨论一致同意，安排宋辉等人到村卫生所工作，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说说。” 这里面，徐兰是不知道内情的。 “我反对！” 随后，徐兰便站了起来。 “宋辉几人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业务水平和理论水平要比许多人都高。 现在的饮马河急需要这样的优秀人才，这也是我们医院能否打个翻身仗的关键。 这个时候让他们下村，我觉得不妥。至少，林月不能下村工作。” 林月是徐兰的徒弟，徐兰自打见了第一眼开始就把她当作接班人来培养，所以徐兰坚决反对林月下村。 牟前程和刘明水对看了一眼，前者的脸上不免透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 牟前程很快便掩盖了自己的感情，他缓缓地说道：“徐兰同志，刚刚刘院长已经说过了，咱们就事论事儿，不夹杂任何的感情色彩。刘院刚说完，你这就忘了？” “我没有掺杂任何感情，如果说有，那就是我对饮马河卫生院的感情，我这么做是为了饮马河卫生院的未来。”徐兰反驳道。 说着，徐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便对着牟前程说道：“牟院长，大家因为什么原因不同意留下宋辉几人？” “哦，这个问题我有必要重申一下。大家对于宋辉几人并没有什么情感上的个人矛盾，也是基于对饮马河卫生院的爱护。” 牟前程看了一眼徐兰，又继续说道： “大家的意见主要是宋辉几人太爱折腾了，给卫生院无形之中制造了太多的麻烦，你比如刚刚的李虎事件。 当然，大家最主要的原因是担心这些年轻人耐不住寂寞、受不了清贫，最后都当了逃兵。” “就这？”徐兰彻底无语了。 “这还不够吗？我们饮马河是需要能够坚守的人，而不是那些来基层镀金、满嘴跑火车的人。” 刘明水发话了。 徐兰看了李载良和陈友德，见二人不表态，也就选择了默不作声。 当然，刘明水为了照顾徐兰的感受，又说道：“当然，林月可以不下村。” 这一次，林月不干了。 “刘院长，你这么做不公平！这么好玩……不，这么神圣的事情，你怎么能剥夺我的权利呢？我要下村。” “哪怕，你们不开这个会议，我们几个也要申请去村卫生所工作。” 说着，林月便走到徐兰身边，拉着她的胳膊撒起了娇。 “师傅，你就同意了吧？” “月儿，我是怕你吃苦。” “师傅，我不怕吃苦，你就让我去吧！我们要去查明白为什么国家的政策这么好，老百姓的参保热情却如此低的原因……我们真的不是去玩？” 徐兰无奈地点头同意了。 林月开心得像个兔子一样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宋辉憋着想笑的表情被刘明水尽收眼底。 此时的刘明水尴尬异常，内心不断咒骂着宋辉。 “丫的，熬了一辈子鹰，到头来被鹰给熬了。” 陈友德则是走到宋辉跟前，狠狠地一拍桌子。 “好呀，宋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啊！还打赌不写病历，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 宋辉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宋辉起身说道：“刘院长、陈师傅，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们的意图，这才忍不住笑场了，你们见谅。” “其实，去桃园村卫生所工作，我们思考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林月说得很对，那些村民很可怜，我们一定要出原因来，将村民的参保率提上来，这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我们要根据饮马河镇村民的基础病形成调研报告，上报给农合办公室，以至于形成对百姓有利的医保政策。” “我想做好这些工作之后，咱们饮马河卫生院的临床业务才有生长的土壤，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这次我们一定给大家证明看，我们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不是架子上的花瓶，我们可以坚守。” 刘明水走了过来，拍了拍宋辉的肩膀。 “行，好样的，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 宋辉一皱眉问道：“刘院，您可别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哈？否则，哥几个立马拍屁股走人。” “哈哈哈，你呀你，不愧是宋辉。” 说着，刘明水便趴在了宋辉耳朵边轻声说着。 “把水搅浑，你懂的。” 宋辉会心一笑，准备明天去桃园村报到了。 第25章 初到村里却被误会为偷孩子的人贩子 “把水搅浑？” 宋辉看了一眼刘明水的背影，口中喃喃地说道。 “看来这是上了贼船了呀。” 宋辉知道桃园村工作可能阻碍很大，但是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压力。 晚上，夜色很美、空气中充满了寂静，宋辉睡得很香。 宋辉梦到他从桃园村回来后，饮马河卫生院的临床业务发展进入了快车道，隐藏在卫生院背后的危机才真正暴露。 宋辉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望着窗外，此时东方已经破晓，原本宁静的街道上开启了一天的生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今天是宋辉等人去村里报到的日子，卫生院的安排已经下达了。 宋辉和林月被分配到了桃园村，孙浩和张峰则是去了固堤村。 只不过卫生院并没有安排救护车辆，也没有安排送行的人员，一切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这一点宋辉也理解，毕竟发配就应该有发配的样子。 幸亏林月报到的时候开了一辆私家车，于是林月当仁不让地成了大家伙的司机。 宋辉和林月到达桃园村的时候已经是早上9点了，可桃园村卫生所大门紧闭，看这样子像是不欢迎他们到来。 林月下车，用脚狠狠地踹着大门，然后嘟囔起了小嘴。 “哼！都几点了，怎么开不开门上班？” “赵思谦这人看上去彬彬有礼，没想到背地里却是人模狗样，都这个点了咋不开门上班呢？” “宋辉，你快给赵思谦打个电话，然后狠狠地咒骂他，否则姑奶奶解不了心头的气啊！” 宋辉什么也没有做，这个时候必须要沉住气，但是他的内心已经有了思量。 “呵，这个赵思谦有点意思。他应该不是有事儿耽误开门了。看来是想给我吃个闭门羹。既然这样，小爷就陪你演一场好戏。” 不过，宋辉却不想表露自己的心思，便开始劝慰起林月。 “林月，别瞎说，接下来咱们还要在赵思谦的手底下干活，若是被他知道了，小心给你穿小鞋。” “哼，我会怕他一个小小的村医？宋辉，你不会想着告密吧？这里就咱们两个人，若是赵思谦给我穿小鞋，那就是你打小报告，到时候姑奶奶饶不了你。” 说着，林月扭头便上了车，空气中还残留着洗发水的香味。 宋辉也只好上了车，躺在那边闭目养神。 远处的一个小巷子内，一个人影正鬼鬼祟祟地盯着这边看。 这人正是赵思谦。 赵思谦得知宋辉和林月被发配到桃园村工作后，内心极不情愿。 他在电话中表现得比亲爹到来都要高兴。 不过，挂掉电话后，赵思谦就把大门给紧紧地锁上了。 赵思谦本想着让宋辉和林月吃闭门羹、知难而退。 但是宋辉和林月丝毫没有表现出要离开的意思，这是铁了心要在桃园村工作了。 这怎么能行呢？ 赵思谦绝不答应。 要知道桃园村卫生所虽然名义上属于卫生院管辖，事实上却是赵思谦私人承包的。 赵思谦每年给卫生院3万元的承包费，剩下的结余便都归他个人所有。 在桃园村卫生所，赵思谦就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卫生所挣多少钱、怎么挣钱都是他说了算的。 宋辉和林月的到来让赵思谦感受到了威胁。 于是赵思谦便动起了歪心思。 …… 宋辉和林月躺在红色的马自达内。 林月已经等毛躁了。 “宋辉，你说赵思谦是不是故意不给咱们开门呢？” “林月，你能意识到这一点说明你已经成熟了，但是有些话还是要藏在心里。走吧，不讨论这个问题了，咱们去村里逛一下吧，了解一下情况也是不错。” 九月底十月初，正是农家收割玉米的时候。 家家户户倒腾着些许玉米，女人在前面掰玉米，男人在后面铲玉米秆，这是他们今年最后的收成，没有人不卖力干。 等把这些玉米换成了钱，娃娃地学费生活费也就有了着落。 村里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壮劳力。有些没上学的孩童在路边嬉耍。留守的老人则是屋前屋后忙着给年轻人烧水、煮饭、打扫院子。 各家各户都是如此，在这太平盛世里面享受着他们认为的幸福。 但，他们幸福吗？ 宋辉不是这些人，他不知道他们幸福吗？ 或许，平凡地活着本身就是幸福吧！若是见过了都市的繁华，这种平凡也会荡然无存。 方东梅若是在此处，那个男人还活着，她会放弃现在的繁华来到他的身旁过着平凡的日子。在方东梅的眼中有他的地方就是幸福。 此时，宋辉和林月就这么走着，毫无目的地压马路。 当他们回到卫生所的时候，大门仍旧紧闭，车子旁边却围了不少孩子。 这些孩子并没有见过汽车。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叫汽车，它跑起来可快了，比孙悟空的筋斗云都快。”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们知道为啥我跑得这么快？” “其实，咱们只要在它的屁股上画个圈圈，你们也可以像我一样跑得很快了。” 说着，羊娃在众多孩童的羡慕中，从地上拿起石头画了一个圈圈。 “哇，我又画了一个圈，这下我跑得更快了。” 羊娃将石块一扔，飞快地跑了出去。 羊娃的速度果然又快了几分，于是其他的小朋友便兴奋起来了。 “哇，我来，我也来。” 孩子们纷纷拿起地上的石块，在车屁股上开心地画起来。 其中，一个叫狗剩的娃娃画得最大最圆最虔诚。 远处，宋辉见到这一幕。 “喂，小崽子们住手。谁给你们的胆子乱画的，家里的大人不管一管吗？” 说着，宋辉便跑了过来驱赶这些孩子。 村里的孩子调皮惯了，一听有人喊便作鸟兽散。 “哇哦，我果然跑得快了。” “狗剩，你丫的快跑啊？你不是也划了圆圈了吗？咋跑不快。” 狗剩跑在最后，脸蛋通红。 他明明在车子上画的圈最大，可为啥还是跑不快？ 狗剩在想是不是划圈的时候还需要念咒语啥的？ 不过，还没有等狗剩想明白这个问题，他便与大地来了一个亲密的接吻。 孩童的哭闹声打破了乡村的寂静。 宋辉走到跟前，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宋辉的世界里有两个不愿，一个是哄哭泣中的女孩子，另一个是哄哭泣中的孩子。 此时的宋辉就像是一根木头立在那边。 林月小跑了过来，她顾不得瞅一眼惨不忍睹的车屁股，便来到了狗剩跟前。 林月半蹲下将狗剩扶起。 “好了，宝宝不哭了。咱们打哥哥哈！” 于是林月佯装拍打宋辉。 狗剩一下就被逗乐了。 紧接着林月从口袋里拿出湿巾给狗剩擦干净脸蛋，又递给他一块棒棒糖。 “宝宝，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狗剩。” 林月并没有觉得这个名字好笑，而是认为狗剩的父母一定很爱他。因为在农村给孩子起乳名多半是贱名，这样有好生养的意思。 宋辉走到了狗剩跟前。 “狗剩，你刚刚为啥划车呢？” 可能宋辉的声音有点大，再次把狗剩给吓坏了。 于是狗剩便哇哇地哭了起来。 林月白了一眼宋辉。 “宋辉，你看把狗剩吓得。车划了就划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没伤到人咱们就万幸，你就不要再问东问西的了。” 其实宋辉想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有人在背后安排。 既然林月这么说，宋辉决定先将这些事情放下。 而狗剩的哭声将村民们引来了。 这些老人可是见不得孩子哭，见林月和宋辉正在抱着孩子，还以为是来偷孩子的人贩子。 “来人啊，有人偷孩子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之后村民也跟着喊了起来。 喊叫声传遍了桃园村的角落，这一下子可把整个村里的人给惊动了。 陆续回到村里的人也听到了有人偷孩子地哭喊声。 这还了得？ 于是男人女人们纷纷放下手里的家伙事儿往卫生所赶来。 村民开始围了上来，将林月和宋辉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 “就是他们偷了狗剩，快拦住他们。” “对，这年头偷孩子的可气人了，绝不能轻饶了他们。” “是呀，隔壁镇听说丢了个孩子，被发现的时候都没有了眼睛，你说气人不气人啊！” “这些人就是些畜生啊！” “……” “我是宋辉啊？饮马河卫生院的宋辉啊？大家别激动！我们不是偷孩子的，而是咱们卫生院的医生啊！” 宋辉无力地解释着。 可是这个混乱的时候，没有人听到他说的话。 就在人们想要强行将宋辉拿下的时候，人群后面传来巨大声响，众人纷纷转头，这才让宋辉松了一口气。 胖婶坐在老李头的三轮车上，用棒槌狠狠地敲着铁桶，这声音很是巨大，掩盖了群众的吵闹声。 部分村民见状，开始埋怨起胖婶。 “胖婶，你干什么呀，咱们刚抓住一个人贩子，你这一闹人贩子跑了赖谁啊？” “人贩子？哪呢？” 胖婶从李老头的车上站了起来佯装张望，随后又指着宋辉说道：“哦？你们说的是他吗？” 其实，胖婶早就看到了宋辉，但是他并没有着急相认，而是故意这么一说。 村民中有人不乐意了，他们觉得胖婶今天就是来找碴的。 “胖婶，现在就他一个外地人，不是他还是谁？” “对呀，胖婶，你来这捣什么乱啊！” “是啊，你说你万一伤着了，你那个宝贝侄子俺们可不敢惹。” 胖婶觉得好笑，看来李虎也不是一无是处啊。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没去村委找李建国？还是你们想动用私刑啊，到时候让派出所都抓了你们去，放心，李虎会给大家看好门的。”胖婶道。 李虎是个什么货色，桃园村的人没人不知道，如今听胖婶这么一说，不免内心有点发凉。 于是，气氛瞬间变得清静了不少。 宋辉觉得这件事儿有蹊跷，这件事儿跟赵思谦或多或少有些牵连。 他决定陪着赵思谦演完这场好戏。 宋辉看着胖婶，胖婶给了宋辉一个安心的眼神，宋辉便将注意力收回，认真地守护者林月。 此时，已经有村民去联系村主任李建国了。其他的人将宋辉和林月堵在了卫生所的门口。 其间，有人呼唤狗剩，可是狗剩很喜欢林月身上的洗发水味道，便不想离开。 这群人内心开始打鼓：面前的文文静静咋看都不像是人贩子，会不会是有些人搞错了？ 远处，赵思谦知道他必须出来了，便往头上浇了点水，装作大汗淋漓的样子跑了过来。 “咋？偷孩子？” “这年头法治环境这么好了，咋还有王八蛋干这丧尽天良的事情啊！” 赵思谦的嗓门子很大，指桑骂槐地说了宋辉一通。 村民见赵思谦来了，纷纷给他让了一个道。 “赵大夫，你看那就是你说的王八蛋，他们大白天干这丧尽天良的事情，简直有伤风化……” “去去去，不会用成语就不要用，这里狗鼻子里插葱装大象，给谁看呢？” 说着，赵思谦便走到宋辉的跟前，热情而又全面的关心了宋辉。 赵思谦继续说道：“这哪是什么人贩子？这是咱们镇上的宋辉大夫和林月护士，这是来咱们桃园村卫生所帮扶来了。” “胖婶，你应该认识宋辉啊，你咋不跟大家伙解释呢？你看，这不是闹了个天大的误会吗？要是把宋大夫吓跑了，你可要担全责？” 胖婶用力敲着铁桶，差一点没把赵思谦给震耳隆了。 “呀，谁家的野狗放出来吃狗屎满嘴喷粪了，这简直难闻到天了？” 说着，胖婶也不搭理赵思谦，坐在李老头的三轮车上扬长而去。 “这狗呀还是要拴着的好，否则会乱咬人，到时候既遭罪又花钱，可就不值当了。” 这话差点没把赵思谦给气死了。赵思谦并没有发作，在外面他还是很有涵养的。 于是赵思谦就让村民散了，他则是来到宋辉跟前解释着。 一前一后、一里一外脸上的表情截然相反。 “宋大夫，你看我这一大早忙去了，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早，咋不给我打个电话啊！” “给你打电话，你会接吗？我看你就是……” 林月沉不住气便抢先说道，只是后面还有“故意”两个字没有说出来，便被宋辉给拦住了。 “呵，赵所长一个人是够忙的。我们也没啥事儿，等等就等等呗，若是真能减掉几斤肥肉，那我们还要感谢您呢？” 赵思谦一脸笑意。 “好说，好说！” “宋辉呀，咱们桃园村就喜欢你这样有才华的年轻人。好好干，前途一片光明啊！” “赵所长，您这么说可真的是折煞我们了。我和林月可是要跟在您身边好好学习呢，您身上的经验可是我们读多少本书都学不来的。” 赵思谦此刻觉得宋辉也不是那么讨厌嘛，说不定可以用一下。 而林月则是狠狠地踩了宋辉一脚。 “哼，马屁精！” 这话低得只有宋辉能够听到，宋辉瞪了林月一眼，示意她不要再乱说话了。 赵思谦此时十分高兴。 “走，中午咱们去饭店报几个好菜，好好给你们接风。” 但是宋辉并没有动。 赵思谦走了几步后便回头看着宋辉，“小宋大夫，走呀！” 宋辉一脸沉重地说道：“糟了，那边好像出事儿了。” 宋辉目之所及，一个年轻的母亲正抱着孩子往卫生所这边跑来。 赵思谦则是一脸沉重地跑了过去，他曾是村里唯一的大夫，这个姿态也是有的。 赵思谦地内心要恨死宋辉了，“宋辉就是个扫把星，咋一来就出事儿了呢？可恶，这么种地病要是死在卫生所，我该赔多少钱啊？” 宋辉也跟着跑了过去，这么近的距离，应该能听到哭闹声，很明显现在没有。 宋辉内心一紧，他不知道能不能挽救回这条命来。 “快，去卫生所！” 说着，宋辉便“抢过”年轻母亲手中的孩子，飞快地往卫生所跑去。 第26章 人都没气了，这也能救活? 狗剩从林月怀里爬下来，哭着喊着往宋辉那边跑去。 宋辉怀里的那个小孩正是狗剩的好伙伴羊娃，羊娃是村里同龄人中跑得最快的一个，刚刚带队划林月车子的就是他。 宋辉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三步并两步地往卫生所跑去。他的身后是羊娃的母亲，大家都称呼为羊嫂。 林月则是拉住了狗剩。 “狗剩，你带我去羊娃家可以吗？” 狗剩对林月十分信任，可是他还是担心自己的小伙伴，于是两步一回头地望着宋辉跑动的身影。 林月抱起了狗剩，她必须尽快到羊娃家。 “狗剩，别磨叽了。大哥哥会照顾好羊娃的，咱们必须找出羊娃昏迷的原因，这样才能更好地救治羊娃。” 狗剩点了点头，便从林月的怀里下来了，这一次他跑得很快。 另一边。 赵思谦却在愣神。 很快，赵思谦便回过神来了，心中暗道。 “宋辉，这是要干什么？抱着一个没气的娃娃往卫生所送是什么意思？这他娘的是想把我祸害死啊！不行，绝不能让宋辉得逞。” 想到此，赵思谦大喊道：“站住！宋辉，你快给我站住！” 宋辉并没有听赵思谦的话，他仍旧跑着，这个时候就是跟死神赛跑。 宋辉断定羊娃昏迷很有可能是胃容物阻塞了气管引起的窒息，必须争分夺秒地抢救。 而赵思谦却不这么认为，他根本不想惹这破事儿。 挣不挣钱先不说，像羊娃这样的情况，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定就会死在卫生所。 到时候村民不跟他闹才怪？ 赵思谦盯着宋辉的背影，顿时明白了。 “宋辉这是想要将尿盆子往我身上扣啊，这也太阴险了。不行，绝不能让宋辉得逞。” 想到此，赵思谦快跑几步，拦在了宋辉的跟前。 “宋辉，现在救治羊娃要紧，你抓紧往医院送啊！” “你们不是开车来的吗？送到卫生院用不了多长时间啊？你往卫生所跑是怎么回事儿呢？” 宋辉虽不知道赵思谦是什么心思，但如果真听了赵思谦的话，那么羊娃的路只有死路一条。 宋辉冷冷地盯着赵思谦，这人心隔肚皮，他实在猜不透赵思谦现在的想法。 赵思谦见宋辉没有说话，便继续说道。 “宋辉你是在担心油钱吗？你放心这油钱我给你报了，现在救人要紧。” “你现在抱着羊娃去卫生所就是害人，也是在害我。你不能将羊娃抱到卫生所，你要抓紧送到医院里去，这样对大家都好。” 宋辉此时才明白赵思谦的真实意图。 “赵大夫，你是在怕什么呢？怕羊娃会死，怕羊娃死后村民找你算账？这是一名医生对生命的态度吗？” 宋辉内心一阵厌恶。 他本以为赵思谦只是贪婪了些，现在看来却是自私自利过了头，对生命毫无敬畏之心。 宋辉懒得跟赵思谦辩解了，时间就是生命，宋辉抱着羊娃继续向着卫生所跑去。 “宋辉，你大爷的。你一个无证的实习医生拽什么拽，我告诉你等会儿出了什么事故，你自己兜着，可别把我拉下水。” 赵思谦也跟着往卫生所跑去。他想得并不是怎么救治病人，而是要留存好证据，将来好撇清关系。 宋辉一脚将大门给拽开，抱着羊娃冲了进去。 一眨眼的工夫，宋辉便来到了卫生所的处置间。 “羊嫂，羊娃为什么会昏迷，你知道吗？” 此时的羊嫂已经慌乱了阵脚。 “俺不知道，啊，你救救俺的娃娃。” “羊嫂，你仔细想想，羊娃晕倒的地方还有什么东西？比如农药瓶子之类的，我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子农药味，很有可能是喝了农药。” 羊嫂双手捂着头，除了哭，她什么也做不了。 此时，赵思谦却发难了。 “宋辉你胡扯什么啊？喝了农药都疼得死去活来，怎么可能会昏迷啊！” “现在羊娃都没有呼吸了，你还在傻问什么啊？你不知道现在救人要紧啊！” 赵思谦一把将宋辉给推开了。 “你他妈读书读傻了吗？羊娃都没气了，这是死了。你还在问东问西的是想干什么呢？” “羊嫂，宋辉可是一个没有证的见习医生，你真的放心让他治疗，要我说你还是送到卫生院吧？” 羊嫂听了这话，顿时像抓了救命稻草一样拉着赵思谦的手臂。 “赵大夫，俺是奔着你来的，你快帮帮俺啊！” 赵思谦一脸无奈地说道：“羊嫂，该说的我都说了，羊娃这病卫生所看不了，你快别在这浪费时间了，抓紧送去卫生院吧，或许还有得救。” 羊嫂哭丧着脸从处置台上抢过了羊娃，哇哇地跪在了赵思谦的跟前。 “赵大夫，你是村里的老医生了。你快救救羊娃，俺这辈子都记得你的恩的！” “羊嫂，我说了送卫生院，你不听。你现在在卫生所就是浪费时间，到时候神仙来了都救不好啊！” “听，听，俺听你的！俺这就去送！” 说着，羊嫂便抱着羊娃往外跑。 赵思谦这是在害人。 宋辉的头都大了。 “来不及了。” 说完，宋辉便将羊娃“抢了”过来，放在处置台上。 可是，羊嫂却不依不饶。 “羊嫂，你想要羊娃死就继续闹，想要羊娃活就抓紧回忆羊娃到底喝得什么农药。” 宋辉吼着。 羊嫂一下子愣住了。 羊娃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是羊娃的娘，她怎么可能会害羊娃呢？ 赵思谦还不死心。 宋辉冷冷地瞅了他一眼。 赵思谦吓得一句话也不说了。 见状，宋辉也懒得搭理赵思谦，俯身清理羊娃口腔内的异物。如他所料，这是胃部内容物。 这下宋辉内心便有了底气。 从发现羊娃昏迷到现在还不到2分钟，羊娃还在抢救黄金期内。 宋辉现在要做的就是帮助羊娃恢复呼吸。 于是宋辉半蹲下，用膝盖顶住羊娃的腹部，抬高屁股，用力一推，羊娃没有反应。 赵思谦见状又开始聒噪起来。 “宋辉，你小子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赶紧转院啊！” “羊嫂，你好狠的心啊。孩子都没气了，你还让他遭受这个罪，他到了那边也不会好受。” 羊嫂的哭声更大，她只是一个女人，这个时候除了哭也没有别的办法。 这个时候，村主任李建国和胖婶也赶来了。 赵思谦见状便凑到了李建国跟前小心嘀咕起来。 “李主任，这个宋辉太自以为是了，人家好端端的孩子给弄没气了。你说这要真出了什么事情可跟我没关系啊！” “胖婶，你可要给我作证啊！” 胖婶是谁？那可是李虎的婶子。她一个寡妇将李虎拉扯大，那也不是一个善茬。 “赵思谦，有些话我就不明说了，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没有数？哼，想让我作证，没门！” 胖婶不再继续搭理赵思谦，转身走到羊嫂跟前，将羊嫂扶了起来。 “闺女啊，你这个时候要镇定！咱们当女人的不容易，可再不容易，男人不在咱们身边，咱们就要当自己的主心骨。” “你要相信宋辉，别看他年轻，但是他心地善良，说不定就可以感动菩萨让羊娃活蹦乱跳地活过来。” 羊嫂抬头看着胖婶，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大娘，你说的是真的？” 胖婶拉着羊嫂坐在一旁，不信你看着就行。 宋辉已经反复做了五次了，仍然没有效果，第六次的时候，羊娃“哇”的一下就吐了出来。 一阵腥臭之后，便是一粒糖块。 呼吸道通了后，羊娃终于恢复了呼吸，羊嫂连忙给宋辉跪下了。 宋辉一把扶住了羊嫂。 “羊嫂，你想想羊娃是不是喝了农药，到底是啥牌子的农药。” “啊！对，对，羊娃喝了农药，俺下午准备灭草的啊！羊娃喝的是农药，咋办啊？宋大夫、赵大夫，你们快救救羊娃啊！” 羊嫂已经语无伦次了。 而羊娃贪婪着呼吸着空气，紧接着又在地上打滚。 羊嫂更是吓得六神无主。 “胖婶，咋办呀！” 说着，羊嫂便扑在了羊娃身上。她看着儿子这么难受，恨不得能替了羊娃受罪，可怜天下当娘的了。 胖婶将羊嫂拉起来。 “羊嫂，你要相信小宋大夫啊！” “羊娃断气了都从鬼门关拉回来。还有什么是宋大夫办不到的呢？” 羊嫂除了哭啥也干不了，她甚至都忘了儿子到底是喝的什么农药。 见状李建国和赵思谦两人合力将羊娃抱上了处置台。 宋辉重新洗手回来后，便对赵思谦说道：“赵大夫，我需要点0.9%生理盐水2瓶，卫生所应该有吧？” “有是有，只不过，羊嫂还欠着别的药钱，我这也是小本买卖，这也是要成本的。” 这话让宋辉头皮炸了。 什么？卫生室居然成了买卖行业？治病救人的行当居然跟买卖扯上了关系，这不是拿生命在赚钱吗？ 怪不得桃园村的参保率这么低，怪不得饮马河卫生院的综合评比会是倒数第一。 这都是有原因的。 宋辉忍住了，他继续说道：“赵大夫，一瓶子盐水也就几块钱吧？到时候我来支付，先用吧！” 说着，宋辉继续就用手指继续给羊娃催吐。 可是，赵思谦并没有动。 在一旁的李建国顿时火冒三丈。 “赵思谦，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这卫生所的房屋可是咱们村无偿提供的，现如今你却因为几块钱耽误救命，你自己说你还有良心吗？” 这一下，赵思谦急了。 李建国说得对，每年仅房租这块，卫生所就可以节约5000元，一瓶盐水才几块钱的成本，孰轻孰重赵思谦还是可以掂量的。 “李主任，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农药中毒要用高锰酸钾洗胃，可是宋辉却用氯化钠洗胃，这不是贻误病情吗？” “赵思谦，你给我说些没用的，医学知识我不懂。我现在就命令你赶紧把羊娃给救治好。否则，这么多年来你占得便宜，一分不少地给我吐出来。” 赵思谦一脸笑意地给李建国道歉。 转身，赵思谦一脸严肃地质问起了宋辉。 “宋辉，你明知道羊娃是农药中毒，为什么执意用氯化钠洗胃呢，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赵所长，你知道羊娃是何种农药中毒吗？是农药中毒一般用高锰酸钾洗胃，可是有机磷农药中毒，用高锰酸钾就是死路一条，哪怕侥幸救活，对身体的损伤也是极大的。这一点，你难道不知道吗？” 说着，宋辉便继续给羊娃催吐。 桃园村卫生所的条件十分简陋，根本救没有洗胃机器，宋辉只能用最为原始的方法简单地灌洗催吐。 “宋辉，你是大学生没错，但是你实践经验不足。我不能贸然同意你的想法，我这也是对患者负责。” “赵所长，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是这件事儿上羊娃是无辜地。你可以去问，在不明中毒原因下，大家一般是用什么药来洗胃的，是不是用氯化钠？” 赵思谦拿起电话就去求证，紧接着不可思议地看着宋辉，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猜对了。 无奈下，赵思谦不舍得拿出了两瓶氯化钠注射液。 此时，林月拉着狗剩进来了。 “宋辉，你可别告诉我你用高锰酸钾洗胃？” “放心，这么低级的错误我怎么可能会犯。” 说着，宋辉从林月手里拿过那个瓶子，这果真是有机磷中毒。 “赵大夫，还要麻烦你再拿两瓶碳酸氢钠注射液吧？” “宋辉，你不是说用氯化钠吗？怎么现在又换成碳酸氢钠了呢？你这简直是浪费啊！” “碳酸氢钠可以中和有机磷农药的毒性，这么简单的知识赵所长你应该明白呀？” 这让赵思谦老脸一红，“我知道个毛钱啊？我只知道今天白白浪费十几块钱。” 赵思谦虽然不情愿，但却表现得很积极，满脸笑意地给宋辉拿来了碳酸氢钠，这一切是做给李建国看的。 赵思谦见李建国的脸色不是那么难看了，便放宽心，可是接下来他又急了。 宋辉在催吐两遍之后，便让林月发动车子，他要把羊娃送到县医院去救治。 “宋辉，人都救活了，你又要转院干什么呀！你就这么看不起我们农村吗？当着李主任的面，你必须把话说明白了，你现在为啥要转院。” “赵所长，当初吵着闹着转院的是你，现在阻挠着的是你，到底是谁要把事情说明白呀？” 赵思谦被怼得满脸羞红，他内心的小九九确实不方便说。 第27章 就一间房咋住 生命在任何时候都应该被尊重，无论贫贱富有皆是如此，而不是被人利用，宋辉深知这一点。 宋辉急忙抱着羊娃冲进了林月的马自达小汽车里，一阵轰鸣，汽车已经驶出了众人的视野。 路上，宋辉已经同饮马河卫生院的工作人员取得了联系。 宋辉不知道的是，他走后，赵思谦的脸色十分吓人。 因为，赵思谦的如意算盘被打乱了。 赵思谦本想着利用羊娃这件事儿做一下宣传。羊娃都没气了，在桃园卫生所都能被救活，若真的宣传出去，桃园卫生所必然会成为四里八乡的焦点。 如今煮熟的鸭子飞了，赵思谦能不生气？可赵思谦再生气也不能拿宋辉怎么样。 远处，红色马自达已经消失了在天边。 赵思谦这才气呼呼地回到了卫生所里屋，刚进门就发现村主任李建国还在。 赵思谦立马笑脸相迎。 李建国白了一眼赵思谦，气不打一处来，开始数落起赵思谦了。 “这几年村里给你提供房屋，担着水电费，你却为了几块钱对村民的生命不管不顾，老赵你自己摸着胸口问问自己，你还有良心吗？算我瞎了眼，这么多年来一直支持你。哼，这件事儿你做得太让人心寒了。” “李主任，我也有难处啊，而且我的难处你也知道的。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开卫生所就和当家过日子一样，必须要精打细算。” “得了，什么时候卫生所也需要精打细算了？你这就是借口。” “李主任，你又不是不知道情况，何必这样呢？后来我不是很配合宋辉了吗？哎！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说着，赵思谦给李建国满上了茶，继续说道：“我去饭店定上菜，中午谁也不许走，咱们哥俩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李建国确实知道些情况，当年没人愿意来他们村干村医，卫生院没有办法便将桃园村卫生所给承包了出去。 赵思谦还是李建国三顾茅庐请来的，要知道当年赵思谦可是村医考试的第一名，被李建国的诚意打动，便只身来到了桃园村卫生所工作。 想到此，李建国的脸色缓和了些许。 “行，你多要几个菜。等会儿宋辉来了没得吃那就尴尬了？” “嗨，李主任，我这不是在背后说人坏话。现在的年轻人吃苦的能有几个？他们这一代就是温室里的花朵，有这么一个进城的机会还不在城里大快朵颐？咱们就别替他们操心了，” “老赵，你是什么心思我明白，但是他们几个只能自己走，你不能赶他们走明白吗？” “明白，明白。” 说着，赵思谦便离开了，不一会儿的工夫手里提溜着四菜一汤回到了卫生所。 “李主任，这都到饭点了，我看要不咱俩先开始？” “老赵，你这越来越不会做人了，这不是你的风格啊？不对，你这是想赶宋辉走啊！好呀老赵，我这前脚刚说完，你后脚就给我上绊子了。这饭菜谁也不许动，等宋辉几人回来再吃。” “那他们要是不回来了呢？” “那也得等。” 说着，李建国起身将饭菜全部用锅盖盖好，然后坐在空荡荡的餐桌前和赵思谦大眼瞪小眼。 “李主任，你这……” 赵思谦十分无语。 此时，卫生所的门外发出一阵汽车轰鸣的声音。 李建国和赵思谦连忙起身往外面走。 李建国见到宋辉，小跑两步，满面笑容地与宋辉握手：“小宋大夫，今天多亏了你啊？要不然羊娃可就没命了。现在情况如何呀？” “李主任，这是咱们应该做的。这里面最大的功劳还是卫生所的，没有药品支撑，羊娃的情况可就两说了。” 宋辉还想在桃园村开展工作，所以给了赵思谦一个台阶下。 正如宋辉所料，赵思谦的脸上也堆满了笑意。 只不过这人心隔肚皮，谁也猜不到谁的真实想法罢了。 宋辉继续说道：“李主任，你放心吧。羊娃被送到县人民医院，需要通过磁共振检查一下肺部有没有感染？如果没有感染，那羊娃就没有生命危险了；如果有感染的话，羊娃可能在icu住几天，之后会到内科接受系统的治疗。目前病情基本稳定。” “啊，这么严重，那得花多少钱呢？”李建国吃惊地问道。 其实，李建国担心的是羊娃一家子好不容易有点起色，若因病返贫，那李建国的心里不好过。 宋辉见李建国满脸担忧，也是露出了难色。 “李主任，在icu的花费是很大的，但是这些都在农合报销范围内。我不知道羊娃有没有入农村合作医疗呢？” “嗯，入了。不是说保险都是骗人的吗，咋这个真能报销？”李建国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宋辉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哀。 这根源或许在李建国身上，村里的干部都对农合政策不了解，这还怎么开展工作呢？ 不过，宋辉的心情有一点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困境与突破往往是伴随而来的。 宋辉突然意识到他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打开局面。 “李主任，农村合作医疗保险是政府主导的农民互助共济的医疗保障制度，农民只要参加了这个保险，生了病当然会报销啊！” “李主任，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你是在担心，农民一年到头挣不了几个钱，还要拿出大几百块钱来入保险，害怕村民接受不了。” “但是，李主任不知道你想过没有，村民如果没有入保险，那一旦生病了，他要承担不是几百块钱，而是成千上万的医药费啊。到那时可真的就因病致贫、因病返贫了。” 听到此话，李建国陷入了沉思。 见状，赵思谦则是拉着李建国往卫生所里走，“李主任，这都到饭点了，咱们先吃饭，边吃边聊。” 笑面虎一样的赵思谦迎着众人进了卫生所，然后小跑进厨房，将那些饭菜都端了出来。 “来呀，都坐下吃饭啊！” 赵思谦说着把宋辉按在椅子上，又对着林月说道：“林月姑娘，你快坐下吃饭呀，客气什么？” 林月在宋辉的旁边坐下，冲着宋辉小声嘀咕道：“赵思谦这是脑袋有病了，咋这么热情呢？” “还能干啥，黄鼠狼给鸡拜年，演戏呗！可千万别当真，当真咱就输了。” 宋辉也是小声答道。 赵思谦见两人在嘀咕，嘴上依旧笑意满满，内心巴不得宋辉赶紧离开呢。 “李主任，这次可以吃饭了吧？刚刚，你非要等宋辉，现在宋辉来了，咱们开吃吧？” “行，你们吃吧，我吃不下。” 说着，李建国低头沉思。 宋辉清楚李建国在担忧什么，他也对这位村主任产生了敬佩之心，便开始劝解道。 “李主任，这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就是对工作最大的不忠。这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这工作也要一点一点地开展，所以急不来的。” 李建国一愣，这话是一个刚毕业大学生说出来的吗？李建国是不相信的，这很大可能是陈友德甚至是刘明水让宋辉故意这么说的。 去年是新农合第一次缴纳，李建国对此很不认可，甚至当众和带队宣教的陈友德吵闹了起来，因此桃园村的医保缴纳很低。 陈友德给羊娃看病没有收钱，这让一家人对陈友德很是感激。 羊娃一家也成了桃园村第一户全家参保的，现如今羊娃一家用上了，这或许就是农村人常说的福报。 李建国感慨颇多，他内心已经决定，如果羊娃真的报销了保险，那他就鼓动大家一起加入农村合作医疗保险。 想到此，李建国尴尬地笑了。 “呵呵，都说保险是骗人的，可现在用到了才知道保险是个好东西啊，否则羊娃一家可真迈不过这个坎。好了，不说了，大家一起吃饭。” 说着，李建国心情好了一些，带着大家动筷子吃饭了。 饭桌上几人有说有笑地谈论着，这只是一种表面的和谐，背地里几人却各怀心思。 “宋辉，院里是怎么安排你们工作的，刘院长有什么具体指示呢？” 赵思谦放下筷子笑眯眯地盯着宋辉。 “指示？老刘是让我把桃园村的水搅浑，他们才能混水摸鱼，但这话不能明说。” 想到此，宋辉也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赵所长，院里是因为我们犯错误了才下放到村里工作的，刘明水那个老狐狸恨不得我们立刻走人，他现在连面都不想见我们。” 赵思谦暗道：“感情刘明水是把我这当成了垃圾站了，刘明水这老狐狸可打了一手好算盘。” 不过，赵思谦却表现得很是关切。 “宋辉，你还年轻啊，有些话在这里说一说就好，可别在外面乱说哈？这言者无意，闻者有心，若是传到了有些人的耳朵里对你可不是很有利啊！” 说着，赵思谦往宋辉跟头凑了凑，本想要说些悄悄话。 李建国把筷子一扔，直接说道：“咋，有啥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啊，非要跟宋辉搞小山头？” 赵思谦连忙解释道：“李主任，你咋跟山西的大姑娘似的呢？这醋坛子说翻就翻了，有些话说出来你是不害臊，我还害臊呢。” “咋？你给小青年讲黄段子啊。老赵，我可警告你，你别把宋辉给带坏了哈。” “哪会呢？我就想问问宋辉晚上是在咱们桃园村还是饮马河镇住呢？” 说着，赵思谦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宋辉。 “咱们卫生所就剩下一间漏雨的房子了，你们俩是将就住一间还是？” 听到此，林月的脸瞬间红了。 第28章 被戳痛的泪点 “我吃饱了，你们先吃吧！” 说着，林月借故离开了。 见状，李建国开始埋怨起赵思谦来。 “老赵，你这个老流氓在这胡咧咧什么啊！人家林月和宋辉只是同事关系，这同事能住在一间房吗？去去去，你这老不正经的嘴上没有个把门的，你要气死我啊！” “李主任，这不能这么冤枉好人啊？我刚刚小声跟宋辉说，是你不让，非要我大声说出来的。” “你呀你，你应该跟我商量的。好了，房间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说着，李建国便看向了宋辉。 “宋大夫，你若是不介意就搬到村委去。正好后面空置了两个闲房，你和林月一人一间，离得近相互有个照应不是？” “行，李主任您看着安排就好。我们是来吃苦的，也是帮着守护桃园村村民的生命健康的，住什么地方我们不挑刺。” 说完，宋辉跟李建国等人告别，起身去寻林月了，一个小姑娘家独自在村里他还不放心。 林月一个人在桃园村漫无目的地走着。 此时正值中午时分，桃园村的村民陆续回家吃饭。男人们有的推着车子、有的扛着锄头，女人们则是挎着包袱，两口子一句话不说地往回走。 家里有老人的早就做好了饭，孩子们见大人回来了，抓紧把电视关上，趴在书桌前面开始装模作样，好像学习这件事儿不是给他们学的。 林月远远地看着这景象有些发呆。 有些人有些事如同指尖的光一般，易见不可抓，错过了便错过了。就像曾经的果树，亭亭玉立、翡翠青葱，再回首早已结满了果子。而这果子的种，林月的心里早就有了人，她不想因为现实而改变什么。 想到此，林月忽然有一种莫名的伤痛，她想哭，想要肆无忌惮地发泄感情，想要扑在宋辉的怀里，如林徽因那般片刻安宁。 “喂，你在想什么呢？其实，他们并没有恶意的，村里人就是如此直白。” 听到这声音，林月抬头看着宋辉，露出浅浅的月牙。 “额，没想什么，咱们一起走走吧？” 林月小手交叉放在前面，一副小女人姿态，展现在宋辉面前。 金秋十月，本就是收获的季节，村里到处是丰收的喜悦与忙碌的辛苦。各家各户的门口都堆放着金黄色的玉米，有点杂乱无章。 不过，等农闲的时候，村民就会把玉米整齐地摆放在墙头上，这就是今年最后的收成。若是粮食价格高，孩子们明年开春的学杂费也就有了。 宋辉和林月不自觉地来到了狗剩家。 狗剩的爹娘正在吃饭，他们不认识宋辉和林月。出于对客人的尊重，狗剩的爹娘站起来相迎。 “吃了吗？”主家问道。 “吃了，刚在卫生所吃了。大哥大嫂，我们是卫生所的大夫，刚吃完饭出来遛遛食，没想到就来到狗剩家了。” 宋辉说完摸了摸狗剩的头。 林月则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奶糖递给了狗剩。 狗剩麻利地从林月的手中接过了奶糖，高兴地哇哇大叫，随后又将奶糖小心地放在了口袋里。 见状，狗剩的娘急了，急忙上前拉扯，想要将糖还给林月，可是狗剩却不肯还。 “狗剩，你咋这么不懂事儿呢？别人家的东西不能随便乱拿，快还给人家。” “不，俺就不。娘，姐姐不是别人，姐姐是好人。” “那也不能拿。” 狗剩的娘开始动怒，狗剩见状只能不情愿地将糖果拿出来。 林月很是不忍就上前劝说。 狗剩趁机叫了一声“娘”。 狗剩的娘内心是疼儿子的，于是拉着狗剩说道：“好了，留着吃吧，赶快谢谢人家。” 狗剩高兴地将糖放在了口袋里。 “狗剩，你咋不吃呢，是不喜欢吗？”林月问道。 狗剩连忙摇了摇头，又咽了下唾沫，说道：“俺要留着给羊娃吃。” “行，狗剩真懂事儿。”林月摸着狗剩的头。 狗剩的爸爸则是招呼宋辉和林月坐下，自己回到里屋，拿出一个茶壶和两个茶杯。 “来，喝茶。庄户人家没有什么好茶，城里人别介意，不过咱们这水可是一等一的好。尝一尝，贼甜。” 说着，狗剩的爹又继续啃起了馒头，吃完饭他还要去地里干活，这农忙时候一刻都不得耽误。 宋辉和林月就被狗剩爹晾在了一边。 宋辉也没有在意主人家失礼，便和林月喝着茶，打量着四周院落。 这院落虽然寒酸一些但是很干净，看得出主人家是勤快人，在生活上很是认真。 此时，狗剩的娘脸色阴沉地回来了，她在老头子跟前说了几句话，然后狗剩的爹就跟着进里屋。 “咋？你说清楚点。” “哎，当家的这次出大事儿了。外面是咱们镇医院的医生，人家是开着小车来的。” “那又咋的了，我看着人挺好的啊！” “是啊，人是很好，你知道人家上咱家干嘛了吗？人家是来要车子的维修费的，咱家娃娃把人家的车给划了。当家的，你说这咋办吧？” “啊？这可了得！狗剩呢？你叫他出来，看我不打死他。” “打？你就知道打，打就完事儿了吗？咱们得给人家赔钱，你没看人家都堵上门来了吗？” “哎！老婆子，你去把咱们准备入合作医疗的钱拿出来吧，咱们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吧！” “可是……咱们还等着给你入上保险然，去给你看看腿疼的老毛病，这保险都入了咋整？” “没事儿，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我还死不了。” 狗剩的爹娘一言一语地说着，之后便拿着一团零钞来到宋辉跟前。 “小兄弟，真是对不住了，这件事儿怪我们没有教育好孩子。你看看这些钱够吗，不够的话等卖了棒子（学名：玉米）我们再给。” 说着，狗剩爹就把一摞钱放到了宋辉手上。 不明所以的宋辉看向了林月。 聪慧的林月好像明白了什么，于是接过手中的钱又还给了狗剩爹。 “大哥，您是不是觉得我们今天是上门来要账的啊？” “呵呵，您误会了。那车子本身就有破损，我已经报了保险了，这个有保险公司理赔的。所以，这钱我们用不到的。” 说着，林月又走到狗剩娘身边，“大嫂，您快把狗剩叫出来吧，别再把娃娃给吓到了。” 狗剩娘擦着泪往屋里走去，他们这是遇到了好人。 狗剩爹则是一脸不解，“咋，这车还有保险？保险公司真的管吗？” “管呀，保险就是保平安、分担损失，若是这也不保那也不保，那谁还入保险呢？”林月俏皮说道。 “那你说的这种保险，能给人入吗？我这腿总是疼，还想着入上保险去看看呢？”狗剩爹问道。 “有病应该不能保吧，这叫带病投保。” 林月说的是商业保险，这话让狗剩爹心底一凉。 “哎，这个腿不治也就那么一回事儿，反正又死不了。” 说着，狗剩爹又蹲在桌子旁扒拉着饭，吃完饭他还要继续下地干活，而这就是他余生的全部。 宋辉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一股子心酸，他也终于明白国家开创农村合作医疗的初衷，原来因病返贫不是写在纸上的四个大字。 “那个……其实新农村合作医疗无论是否带病投保真的可以报销的。” 宋辉说完，便见狗剩爹两眼放光。 “宋大夫，你说的是真的吗？那可就太好了，若是我的腿治好了，那我农闲的时候就可以出去打工挣钱，农忙的时候再回家收庄稼，就像羊娃他们一家那样，这日子也就有了盼头了。” 狗剩爹激动地说道。 宋辉郑重地点头，之后便和林月告辞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泪点被戳中，宋辉生怕多待一分钟，他会忍不住哭。 两人回到卫生室的时候，李建国已经给宋辉收拾好了房间。 宋辉环顾四周这房间不错，只是他们没有带被褥，只能回饮马河卫生院的宿舍休息。 此时，赵思谦又热心肠起来。 “李主任，我看房间内还需要添置一些家具，正好卫生室的仓库里面还有一些，就让小宋他们先回卫生院，然后我找几个村民来帮忙布置吧？” 李建国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便问宋辉的意思。 宋辉则是很欣慰地答应了。 然而这只是假象，宋辉的内心跟明镜似的。 “这只老狐狸到底憋着什么坏水呢？” 第29章 再遇急诊事故，卫生院态度发生转变 宋辉和林月坐车扬长而去。 见众人走远，赵思谦堆满笑意的脸上瞬间变得阴沉。 “看样子，宋辉几人是真想在这里常住了。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别怪我了。” 赵思谦将一个装着蟑螂的瓶子放到了林月的屋子里。 然后，赵思谦四周看了下没有人，便高兴地哼着小曲离开了。 此时，红色的马自达轿车缓慢行驶在乡间小路上，车子里播放着潘安邦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林月狠狠地踩了一下刹车，宋辉一个措手不及狠狠地趴在了方向盘上。 “林月，咋得了？” “宋辉，我突然想起来赵思谦这么殷勤，他会不会使坏啊！再说，他拿着咱们的钥匙，你说他晚上会不会……” 林月不敢再想下去了，紧张地看着宋辉。 宋辉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是啊，林月是一个女孩子，万一赵思谦晚上偷偷摸进房间里，那后果不堪设想。 “宋辉，要不咱们回去拿钥匙吧？我怕……” “没事儿，咱们去镇上买好工具，到时候我帮你把锁换掉就好。若是赵思谦不长眼地来我屋里，我保证把他打得他老婆都不认得他。” “宋辉，我总有一种错觉，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没事儿，一切有我呢。” 林月的脸上露出了可爱的小酒窝，或许这就是幸福。 林徽因说，你若护我周全、拥我入怀，我管你是人是魔……此时的林月就是这种感觉。 只要她和宋辉在一起开心，哪怕宋辉出身再低、家境再差又如何？大不了像狗剩一家那样，找一处无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 可惜，林月此时只是单相思而已，以至于开车频频出错。 “喂，要不我来开吧？你若是真的害怕，咱们就回卫生院住，别乱想了。” “宋辉，你开吧，我突然有点不舒服。” 于是，林月直接拉开了副驾驶的门，便把宋辉赶了下去。 这辆车子很柔，而宋辉喜欢的是大g那种硬汉型的汽车。 饶是如此，宋辉却装作很认真的样子，在一旁听林月讲解汽车如何操作。 林月的声音很甜，像百灵鸟那般。 “坐好了！” 说着，宋辉一松手刹，汽车轰鸣般蹿出，男人味道十足。 林月内心的小鹿乱碰，却不能表现出什么，只能痴痴地看着潇洒地开车。 宋辉的车技很棒，一刻钟刚过，便来到了饮马河卫生院。 宋辉在想等发了工资他去买个二手小羚羊或者海马福美瑞，这样走村串巷子也就方便多了。 其实，宋辉的银行卡中有钱，但是这钱他不敢动。 一旦动了就会被方东梅找到他，那样他就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了。 红色马自达带起阵阵尘土，宋辉一记漂亮的刹车，稳稳地将车子停在一旁。 林月下车后兴奋地舞动着双拳，一脸崇拜地看着宋辉。 “哥们，打今儿起你就是我的专职司机了，记住老娘只坐副驾驶位置。” “老板不是都做后排吗？林大老板你也太不讲究了吧。” “哼，老娘就要坐副驾驶，谁也不能抢。尤其是女生，听明白了吗，我的小司机。” “得嘞！” 林月和宋辉开着玩笑，一言一语地说着。 突然，宋辉发现了不正常。 以往这个时候，饮马河卫生院的救护车总是整整齐齐地摆放好，准备着出车。 可现在整个饮马河卫生院十分的冷清，一辆120车都没有。 此时，远处传来了120车鸣声。 120车疾驰而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宋辉跟前。 宋辉伸手蒲扇着尘土。 “孙浩，这么着急干吗去了？” “宋辉，你来了太好了，走，赶紧去手术室，出大事儿了。” 宋辉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孙浩便拉扯着宋辉往手术室跑去。 林月紧跟在后面。 在之后，另一辆救护车也回来了，从上面下来一名大夫，这人就是徐若兰。 徐若兰就是从饮马河卫生院离开的，如今故地重游，她也顾不得发表感慨，急忙往手术室赶去。 半个小时前。 饮马河镇主干道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辆农用三轮车撞在了路边。 李虎从车上下来，发现副驾驶的产妇开始流血，顿时惊慌失措，于是便背着产妇来到了卫生院。 此时，刘明水正在院内视察工作。 见状，刘明水大吃一惊，急忙上前帮忙。 “李虎，这是怎么了？” “刘院长，产妇要生了，发生车祸，下面见红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把她背到饮马河卫生院了。” “好，接下来交给我们吧！” 说着，刘明水示意急诊科推着移动床过来接产妇。 这件事儿也惊动了整个饮马河工作人员。 产妇已经昏迷，必须立即进行抢救，可是饮马河卫生院也有自己的难处。 此时的刘明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转院，心里咒骂着宋辉，可他也知道这不关宋辉什么事。 最终，刘明水还是下了决心。 刘明水直接下令，全力抢救昏迷产妇，确保母子平安。 于是，产妇急忙转移到手术室，之后整个饮马河镇卫生院便空前忙碌起来。 李载良将刘明水拉到一边。 “老师，你疯了吗？咱们卫生院没有开展产科的资质，你这样做是自毁前程啊？到时候还不被牟前程抓住小把柄啊！” “胡扯什么呢？李载良，我看你就是越活越倒退，都这个时候了，救人要紧，别的管不了。” “老师……你这是何苦呢？” “载良，你别说了，抓紧去组织抢救。还有告诉陈友德，也到手术室帮忙。否则光靠妇科那几个娘儿们，我怕会出事儿。” 说着，刘明水便往办公区走去，有些事情他必须在幕后协调。 刘明水来到了牟前程的办公室。 牟前程受宠若惊地起身相迎。 “行了，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了。我来是跟你商量这件事情。” “刘院长，您有什么指示给我打个电话就好，总是这样，我还以为我犯了什么错误呢？” “行了，别说废话了，这件事儿必须当面说，电话里面哪能说明白呢？” 说着，刘明水便坐在沙发上，将刚才的事情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牟前程的额头上开始冒汗。 “老牟，你是副院长，这件事儿你怎么看？” “您都有了决断了，我服从你的安排。” “我说了，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 刘明水的语气开始加重。 牟前程的汗珠也多了起来，他拿出手帕擦了擦汗，这才说开始表态。 “老刘，这件事儿你做得对。在生命面前，规则可以打破。可是你是一把手，做事儿这么冲动，你觉得对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产妇在我们卫生院死亡，你怎么面对？好，你说你一力承担责任，可你承担得起吗？你承担不起，那背后可是两个家庭。” 牟前程对饮马河卫生院的现状很了解，他倒不是担心刘明水，他巴不得刘明水现在倒台呢？牟前程担心的是饮马河卫生院救治不了这位孕产妇，最终会发生悲剧。 此刻，牟前程着急了。 “老刘，产妇不能转院了吗？” “不能。” 说着，刘明水让牟前程先冷静一下。 刘明水趁机缓了口气，这才说道：“老牟，我让陈友德也去帮忙了。” 牟前程一听，直接蹦了起来。 “刘明水，你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了，你这做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先是违规收治病人，这个咱们先不说。 你现在又要陈友德去做妇产科的手术，你到底安得什么心啊。” 刘明水起身将牟前程按在椅子上，见牟前程扭头不想看他，这才笑着说道。 “我知道不合适，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妇科孙莲琴有几把刷子，你比我还清楚呀。 所以，我这不是来寻你这尊真神啊。 你给徐若云打个电话，让她回来帮下忙，这件事儿不就解决了吗？” 牟前程差点断气，他被刘明水气哆嗦了。 徐若云是谁？她是牟前程的媳妇。让自己的媳妇来帮忙，这也不算什么难事儿。 只不过，牟前程现在正和徐若云闹别扭呢，这会儿让他打电话，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他一个大男人还要不要面子呢。 牟前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行，我跟徐若云马上要离婚了，这会儿我才不主动给她打电话呢。” 听到这话，刘明水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水杯，也跟着颤抖了几下。 “牟前程，这是救命的事情，谁管你两口子怎么样了？这是命令，你必须执行。” “还有，你们两口子的矛盾，关上灯去被窝里面解决去，你带到工作中来算怎么回事儿！” “我给你两分钟，你到我办公室给我答复。” 说着，刘明水起身离开牟前程的办公室。 可怜的牟前程被逼无奈，只好给处在冷战中的媳妇徐若云去了个电话。 回到办公室后，刘明水沉淀了下情绪，很快脸上便堆满了笑意，这件事儿关系甚大，他必须往上面汇报了。 “局长，我是刘明水啊……” 之后，刘明水就将电话移在了一旁，电话里面传来山呼海啸、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声。 “喂……刘明水，你这老小子还在不在，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呢？” “局长，我在呢，我正在深刻地反思我的错误。 局长你说得对，我真他妈不是人，我为了我的政绩，我把病号截留了，我反省。 我作为一名医生我应该立即拨打120，等县医院的120车来了，我再回卫生院，孕妇死不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喂，局长，您还在吗？” 局长被刘明水给气炸了，其实他也知道刘明水做得很对。只不过，局长觉得刘明水太肆意妄为了，必须敲打一下。 “行了，别贫嘴了。你有什么需求就提出来，专家、药品、血液，我立即安排人去给你送。当然你可以派人过来取。” “局长，您放心，我们保证患者安全。麻烦您调度好，我们自己派车去。” 一分钟前。 刘明水见牟前程过来了，便示意他不要说话。 此时，刘明水挂断了电话，牟前程直接不干了。 “老刘，这个节骨眼上了你还寻我开心是吧？你找局长要人，为啥还要难为我？你知道我为了你受了多大的难为嘛。” “老牟，你的觉悟怎么这么低。你们两口子的破事儿我不稀罕听，你就说徐若云答应了没有？” “你安排人去接吧，哼！” 牟前程撂下这句话，便离开了刘明水的办公室。 手术室内。 外科主任陈友德站在妇科主任孙莲琴的旁边。 此时的孙莲琴没有一丝办法，这么多年了，她的业务早就生疏了。 当然这也不能责怪孙莲琴，全县卫生院业务上收后，那些好手们也随着进了城，徐若兰便是其中之一。 “陈主任，要不你来吧？” “我来？孙主任，你说妇产科主任，现在让我一个搞外科的来给女人生孩子，你怎么想的？” “老陈，刘院长安排你来不就是帮衬我的吗？我这多少年不干这活了，我知道你宝刀未老，前几天又刚抢救了一个病号，所以这次主刀必须是你。” “行吧，我来做，你在一旁指导。” 说着，陈友德便站在了主刀的位置上。 生命在任何时候都应该被尊重，而陈友德此刻就是尊重生命，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规则若是限制了抢救，那就打破它。 陈友德从来都不是一个教条的人。 腰硬联合麻醉后，陈友德拿着手术刀站在了那边。 柳叶刀如二月春风般撕裂了孕妇的皮肤，陈友德在孙莲琴的指导下采取横段位剖宫产。 别看孙莲琴的动手能力不足，可这理论知识还是很棒的。 不过，很快理论知识也败给了实践。 检测仪器上的胎儿心率突然异常熔断，0.5秒后又恢复到正常了。 这让孙莲琴搞不清状况。 陈友德也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了，但是他有一种预感，必须尽快将胎儿分娩，否则会出大问题。 陈友德冲着观察室的方向说道：“人呢？外援请到了吗？告诉刘明水那个老狐狸，他答应我的外援在哪呢？难道真的让老子一个外科大夫硬抗吗？” 此时手术室的大门打开。 徐若云换好洗刷衣后径直走了进来。 宋辉走到了徐若云的身旁。 徐若云内心暗道：“这人长得好像一个人，难道是我地错觉吗？” 第30章 完美抢救 徐若云的气场很足，她只是瞅了一眼宋辉便往手术台走去。 宋辉和林月相互看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出了疑问。 “这女人是谁？怎么这么强势，她的家庭幸福指标应该很低吧？” 随后，林月对宋辉小声嘀咕道：“呵，这才几天，没想到饮马河卫生院的改变会这么大，居然敢跨执业范围收治病号了？” 宋辉看着林月，他此刻也很激动，饮马河卫生院这是在向好的一面发展。 “林月，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猜想当时的场面一定很惨烈，而刘明水收治这名孕产妇也是担了很大的风险。看来，陈友德说得不错，刘明水确实是一位有担当的好院长。” “额，你不是总说刘明水是缺德玩意儿吗？怎么现在又觉得他担当了，宋辉你怎么这么善变啊！” “这不是善变，而是摆在你我面前的事实。” 说着，宋辉便往前走去。 不知怎么回事儿，宋辉总觉得徐若云像认识他一样。因为徐若云见他时虽然脸上写满了高傲，而眼神中却带着惊讶。 宋辉刚进手术室，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曾经那么孤傲不可一世的陈友德居然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很明显，陈友德和刚进去的那名女大夫很熟，通过他们的谈话，宋辉才了解面前的这位是徐若云。 “陈友德，这可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啊！你们外科的手伸得可真长啊，把主意都打到妇产科的头上了，吃相太难看了！” “徐若云，你这是血口喷人。你问一下孙莲琴是我主动来的吗？我是被请来的！有你们这样待客的吗？” 话虽如此，不过陈友德的气势上弱了几分，说话也不怎么利索。 “哦？既然是妇产科请来的，那你就留下来给我做第一助手吧。” 说着，不等陈友德答复，徐若云便站到了陈友德站的位置。 “老陈，你还不让开？怎么你还想继续主刀，你知道子宫长什么样子吗？” “不，小徐你误会了。我徒弟正好来了，我可以让他给你做助手，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行，就让你徒弟来。不过，你当师傅的在一旁指导不过分吧？” 陈友德见宋辉进来后，不自觉地挺直了身板，称呼徐若云也变成了小徐。 而宋辉不明所以地被陈友德推到了徐若云跟前。 宋辉很是尴尬地跟徐若云打着招呼，内心却更加笃定，徐若云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认识自己一样。 “你在想什么？”徐若云语气很冷。 “徐主任，我再想我们是保大还是保小？”宋辉道。 “呵，宋辉是吧？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帅，这个玩笑很好笑是吧？我真不知道你这样的街溜子是怎么混进医生队伍来的？你这样，我怎么放心让你做我的第一助手？” 徐若云完全将宋辉当成了一个发气桶。 宋辉不想说话，他懒得搭理发疯的母老虎。 此时，林月完全接管了责任护士的职责，他从记录单中发现了端倪。 “别吵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再吵下去大的和小的都要没了。” “胎儿心率160次\/分的时候出现熔断，熔断时间0.5秒，之后恢复到140次\/分，从基础妇产科角度考虑，胎儿可能出现宫内窘迫，具体原因不明。” “胎儿双顶径9.0，目测体重8500g，属于巨大儿，羊水二度污染……” “徐大夫，现在可以立即手术了。” 徐若云眉目微蹙，多少年都没有人敢和她这么说话了，很快徐若云的脸色缓和了，她知道林月说得对。 “哦，你是在教我做事呀，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话把林月怼得说不出话，胸膛上下起伏着，她不生气，只当是徐若云提前进入更年期了。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徐若云，女，47岁，东潍市人民医院妇产科副主任、产科主任，市医学会产科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在整个东潍地界，你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的存在。” 说着，林月便盯着徐若云，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按照林月的家世背景，她根本就不惧怕徐若云给她穿小鞋，她之所以如此表现就是因为看不惯徐若云强势的表现。 徐若云冷哼道：“那你还敢这么说话。” “当然，徐主任，我并不是您的附庸，我为何不能表达我的观点呢？生命在任何时候都应该被尊重，我们每浪费一分钟就是对生命极大的侮辱。所以，请您开始立即手术。” 徐若云淡然一笑，她当然知道林月说得都对，只不过故地重游想要找寻一下曾经的感觉罢了。 “把执行记录单给我？” 徐若云看后直摇头，便将记录单给了宋辉。 宋辉在大学期间不管是外科手术还是妇产科手术他都蹭过，所以对于这些一二级手术很是熟悉。 “苯*比妥针0.1mg” “阿托*针0.5mg” “这些用量都没有问题啊，强度也没有问题啊。” 忽然，宋辉眼神一冷，用法出了问题。 宋辉看向徐若云。 徐若云说道：“你发现什么了？” “巴比妥类用药很容易产生依赖性，在大医院的术前用药基本上不使用了，而是用苯二氮类代替。但并不是说苯巴比妥不能用于镇静，像基层卫生院还是大面积使用。 只是这类药品一般采用肌肉注射的方式，静脉注射无疑会加重依赖性的强度，更容易导致呼吸抑制。” 宋辉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不错，你很不错。只是你跟着陈友德有点浪费啊？怎么样，我带你去东潍人民医院发展如何？” 徐若云动了惜才的心思，只是她没有想到宋辉很快便拒绝了。 “感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觉得基层的土壤更适合我。这里的人民也需要有尊严地活着，而不是有病不能治，小病拖成大病。” 徐若云看了一眼宋辉。 “你还年轻，难道真的想要在基层待一辈子吗？那样，你也就废了。” 说着，徐若云便集中精力开展手术。 宋辉作为一助，此刻他来不及多想，他用钝钳进行牵引，这样徐若云才有手术视野。 徐若云很快便分离了腹直肌。 多年的妇产科经验，让徐若云在如此快速下完美避开血管，而这也是很多乡镇卫生院医生的天花板。 随后，徐若云将手臂放在子宫里，抚触着子宫，顺着子宫旋转方向，明确了胎头的位置。 徐若云在子宫上划了一道口子。 羊水冒出，伴随着一股子腥臭味道。 林月大喊道：“羊水呈墨绿色，高度污染，胎儿生还可能性极低。” 徐若云呵斥道：“慌什么，1分钟内出孩子，让新生儿科做好气管插管准备。” 林月不甘示弱道：“徐主任，这里是饮马河卫生院，不是市级三甲医院，哪有新生儿科啊。” “这……麻醉医生准备气管插管……” 话音刚落，徐若云又想起了这里是饮马河卫生院，麻醉医生怎么可能会做气管插管呢，几时会做又能有几成把握成功呢？ 想到此，徐若云的心头不免出现一丝失望，可是现实不允许她来低头。 于是，陈若云便将怒火洒向了陈友德。 “老陈，我不知道谁给你们的勇气收治这名孕产妇，真搞不懂你们是无知还是装清高。” “算了，老陈。你来替我，我去抢救新生儿。虽然我没有气管插管的实战经验，但是多年的产科经历我也见了不少案例，我来把握还要大一些。” 陈友德重新洗刷准备上台。 此时，宋辉挺身而出。 “等一等，我知道有个人能行。” 说完，宋辉便发现大家正齐刷刷地看着他，那眼神大有活吃了他的感觉。 于是，宋辉也不敢大喘气了，便直截了当地说道：“张峰。虽然张峰是外科研究生，但是他主攻方向可是内科。陈二狗的事情大家都忘了吗？” 是呀，宋辉这么一说，大家都想起来了。 陈二狗患有严重的呼吸系统疾病，甚至发生了室颤，都被张峰从鬼门关给拉回来了，所以这一次用张峰一定能成。 还没有等宋辉说完，徐若云便将胎儿抬了出来。 胎儿的嘴里塞满了异物，浑身布满了墨绿色的液体和乳白色的分泌物，皮肤褶皱，完全没有哭声。 徐若云见胎儿鼻翼微弱地铺张，心里有了断定，只要在五分钟内人工通气，成活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于是，母老虎徐若云又发威了，她冲着宋辉说道。 “你说的那个人在哪？现在必须要进行新生儿气管插管术。顺便询问一下，他是想要脐带供氧还是新生儿气管插管术呢？” 宋辉冲着陈友德说道：“老陈，张峰在外面待命，他的情况你知道，所以尽量保护一下他。还有，徐主任的话听到了吗？” 很快，张峰便进来了，他选择了气管插管术。 紧接着，宋辉将新生儿的脐带剪断，徐若云将新生儿放在了处置台上。 “擦拭干净，注意保暖。” 交代完后，徐若云继续清理产妇的子宫。 巡回护士便带着新生儿来到一旁的复苏室抢救，新生儿被放在了辐射台上，而张峰这是老道的操作。 巡回护士暗道：“这届新人咋都这么妖孽？难道饮马河卫生院的临床业务真的能起死回生吗？” 手术室内。 责任护士林月高声喊道。 “产妇面色发紫，体温变化坡度大，呼吸急促，糟了，血压开始下降，疑似出血？” “血压多少？”徐若云低头继续处理胎盘，没有顾得上抬头，随后问道。 “70\/40mmhg，徐主任，如果没有大面积出血，血压不会这么低？”林月答道。 这个数值很低了，确实如林月所说如果不是大面积出血绝不会有这样的数值。 徐若云抬头盯着监护仪器。 “林月，纠正袖带，重新测量血压。” 林月俯身重新绑定袖带，监护仪上的数字不断跳动。 “60\/30mmhg” “脉氧降到了85，产妇出现昏迷。” “……” 此时情况十分危急，林月却无比镇静地汇报着体征。 徐若兰一口否定。 “不可能，这不可能。整个手术过程很完美，胎盘分娩全面，怎么可能会出血呢？一定是监护仪器出了问题。” 而宋辉眉头紧锁，真如徐若兰说的那样吗？ “虽然徐若兰是全市妇产科界的权威，但她说的就是正确的吗？ 女人说得一般都不会对吧，头发长见识短，那个大无脑是一样的道理。就好比方东梅自认为给小爷安排好了一切，可小爷还不是逆了她的愿。” 想到此，宋辉急忙打断了众人的话语。 “静一静，大家安静一下。” 说着，宋辉便对徐若云说道：“徐主任，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子宫收缩乏力，发生拉扯，引发的出血，这种出血与手术过程无关，而是因为个人体质问题。” 徐若云若有所思，很快心中便有了决断，她愈发欣赏宋辉了。 “双静脉通道建立，第一通道扩容，第二通道输血。” “心电监测，有心衰迹象立即汇报。” “我来操作。老陈，你做现场总指挥。” 说着，徐若云便低头处理产妇的伤口。 宋辉在依旧坐着牵引，见徐若云仍旧无果，这才说道：“徐主任，找了几遍没有找到出血点，那就只有“灯下黑”了。” “灯下黑？” 徐若云终于发现了出血点，她很是感激地看了一眼宋辉。 而这一眼，让宋辉内心更加笃定，徐若云一定是认识他。 “不对，徐若云比我大这么多，那么，他有可能会认识我的父亲？对，一定是这样的，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想到此，宋辉都有一种冲动上前询问一番，可他还是忍住了。 现在，救人要紧。 有了李虎上一次的经验，饮马卫生院有了很大的改观，一些急诊急救药品都准备得很齐全。 一顿操作之后，徐若云终于找准了出血点，并做了处理。 大量的液体和血液注入产妇的身体，加上出血点缝合完毕，产妇的血压开始升高。 “80\/60mmhg，血压持续恢复。” “心率135，平稳无熔断。” “产妇面色恢复，寒战消失，体温35.8°c。” 说完，林月便呼出了一口气，产妇的体征还是恢复，这说明手术很成功。 徐若云抬头看着监护仪器上蹦跳的数字，脸上布满了笑意。 “好了，剩下的交给你吧？缝合应该没问题吧？” “没有，这是我第一助手应该完成的事情。” 当宋辉缝合好的时候，巡回护士推着新生儿回到母亲身边，而张峰却远远地站在一边。 见状，徐若云便来到张峰跟前。 “今儿是怎么了？小小的饮马河卫生院居然藏了三名青年才俊。” 徐若云对于张峰也甚是喜欢。 “张峰，你有没有兴趣去市人民医院工作呢？你放心，只要你同意，工作关系我来给你调动。” “哦，那个我不同意！” 张峰直接拒绝了，这让徐若云很没有面子。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市里的待遇那么好，为啥你们却选择在乡镇卫生院呢？” 第31章 你是不是认识我父亲? 有些事情，徐若云不明白，大多数人也看不透，因为他们必须活着。 不管你承不承认，这个世界上的人总是分为三六九等的。 人们总是盯着上等人看，并作为毕生目标，做梦都想实现阶层跨越，却忽略了他这个等级本该有的风景，如亲子关系、家庭关系、朋友关系等。 而这类的人是悲哀的，因为他看到的却不是最终的山顶，而这一生都在遗憾中度过。 徐若云就是这样的人，她根本不懂宋辉这些年轻人想要的是什么？ 此时却用她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来衡量宋辉等人，认为他们也会不免世俗，从而选择跟她去更高级别的医院工作，岂不知她才是小丑。 对呀，谁都知道市级大三甲医院的平台、福利、待遇、地位要比一个不入流的乡镇医院高得高，傻子都知道这件事儿，何况宋辉这样出身的人。 但是，这个社会需要傻子，所以宋辉选择了拒绝，而张峰同样也选择了拒绝。 徐若云仍旧不甘心。 “我知道年轻人有傲气，但是你想过没有，在大三甲医院你不仅平台高，更为重要的是收入高，你可以三年买车十年买房，从此实现阶层的跨越，难道你们不心动吗？” “徐主任，我们在饮马河卫生院很开心，对于您的好意，我们只能说谢谢了。” 张峰很有礼貌地回绝了徐若云。 徐若云点头示意她知道了，转身就要离开手术室，她实在不想再跟这些毫无规划的年轻人交流。 就在此时，宋辉却喊住了徐若云，因为这是宋辉最后的机会。 “徐主任，您等一下可，有些事情我想跟您单独聊一下可以吗？” 徐若云还以为宋辉想明白了，便笑着跟众人说什么是青年才俊？宋辉这样的就是青年才俊，明事理、有分寸、简直就是前途无量。 宋辉只是笑，并没有表态。 他当然不是想离开饮马河卫生院，而是想确认一件事儿，徐若云是否真的认识他的父亲？ 宋辉紧跟在徐若云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办公室。 此时的办公室内只有徐若云和宋辉两人，宋辉进门后反手将门给带上了。 二十多年来，宋辉无时无刻不想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此刻答案就在眼前但是他仍旧压制了激动的内心。 宋辉给徐若云递了一杯茶水。 徐若云跷着二郎腿，上下打量着宋辉。 “宋辉，你想要去市人民医院工作是不是？你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呀，年轻人要大胆一点、有野心一点才行。” “徐主任，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您是不是认识我或者我的父亲呢？” 说完，宋辉忐忑地站在一旁，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徐若云一下子笑了，双手交叉于胸前，眼神中充满了戏谑。 “宋辉，如果我说我不认识你信吗？” “不相信。”宋辉坚定地说道：“人的眼睛是无法骗人的，你初见我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了。徐主任，我很认真地问你，我很想知道答案。” 徐若云收敛了表情，她盯着宋辉。 “宋辉，你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想去市人民医院工作呢？” 宋辉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徐若云继续说道：“呵，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宋辉，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答案呢？” 说着，徐若云很是生气地离开。 宋辉的感觉没有错，徐若云确实感觉宋辉很像一个人，可是那个人连婚都没有结，怎么可能有孩子呢？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这种未婚先孕的行为属于耍流氓。这个罪名可不轻，顶格处罚的话是可以达到死刑的。 徐若云甚至觉得宋辉有点自恋，抑或者是在玩一出欲擒故纵，目的是借着她这跟竿子往上爬。 想到此，徐若云觉得宋辉很有心机、很讨人厌，而她的眼神也就凌厉起来。 徐若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宋辉站在洗手盆边，不断地用自来水冲洗着头。 他在责备自己，责备他太沉不住气了。 或者，宋辉是在掩饰自己失落的表情吧，这种心情如同过山车般很难让人接受。 北方的秋天并不像南方那般闷热，冰凉的自来水顺着脖颈浸透了前胸后背，冰凉感瞬间传遍全身。 宋辉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水珠从发梢滴落，俊秀的外貌多了一丝坚定。 他追了出去。 “徐主任，您方便给我个联系方式吗？” “呵呵，宋辉你不会不知道牟前程是我家那口子吧？否则，我也不会来饮马河卫生院参与这起抢救了。所以，你可以找老牟那我的联系方式，只要他肯给，我无所谓。” 宋辉还真不知道这件事儿。 见徐若云的背影渐行渐远，宋辉又把主意打到了牟前程那边去了。 “老牟，你可比你媳妇好对付多了，我就不信打听不来消息。” 宋辉傻笑着出了手术室，可就在这个时候手术外的吵闹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宋辉一出现就发现了一位老熟人，这人正是李虎。 可还没有等宋辉上前打招呼，就见李虎和孙莲琴争吵了起来。 “咋的？你医药费还没有交就想走？我们在里面拼死拼活地救治你的老婆孩子，你倒好现在要赖账了？” “这位大姐，我没钱。” “你管谁叫大姐呢？” “这位小姐，我真不是她老公。” “小姐？你骂谁是小姐呢，看我非打死你这个小兔崽子。” 说着，孙莲琴就顺手拿着一袋子输液器扔了过去。 李虎身形一闪就躲了过去。 孙莲琴大声骂道：“哈，你还敢躲，我呸，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孩子都搞出来了，你现在又翻脸不认人了？你们男人还有没有良心啊，我呸，呸，呸！” 紧接着，孙莲琴就抱头大哭。 张云护士长和徐若云急忙上前拉起孙莲琴。 “行啦，老孙。这里人多，你要是堵得慌咱们去办公室说去。” 李虎见孙莲琴走远这才嚷嚷起来。 “哼，爷爷我不是怕你，而是好男不跟女斗。再说那又不是我媳妇，我付的哪门子医药费啊！” “真不是你的种？” 宋辉半开玩笑地说道。 李虎见宋辉向着他走来，内心本能地发虚，于是不自觉地想要往外跑。 “站住，你跑什么呀？” 宋辉的声音不容置疑。 李虎一愣，果然站在那边一动不动了。 “宋大夫，医药费我还没有凑够，等我凑够了保证还上。” 宋辉笑着不说话，上前用手钩住了李虎的肩膀，拉着尚一瘸一拐的李虎来到窗户边。 “那真不是你的媳妇？” “嗨，我这样的混混哪有大闺女瞎了眼跟我啊！自己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也养不起人家啊。”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快跟我说一说。” 说着，宋辉便将李虎手中的烟给掐了，这公众场所可是不允许抽烟的。 李虎摸了一阵，没有找到烟，强忍着难受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手术室里面的产妇叫王桂云，王桂云的老公叫刘瘸子。 刘瘸子是真的瘸，但是歪门邪道一个不落。 李虎经常跟着刘瘸子去赌钱，两人关系匪浅。 李虎出院后一直在北边码头讨生活，靠着倒卖海鲜赚了小一千块钱。 他本想着干上几个月就把医药费还上，可谁曾想去刘瘸子家借口水喝的工夫，肚子里的赌虫又痒了。 于是，刘瘸子忽悠李虎，约定晚上一起去耍两把。 这人一旦有了赌瘾，可就很难戒了，被人这么一勾，便欣然同意了。 下午，李虎送完货就开着三轮车来到了刘瘸子家。 李虎刚进门，没有见到刘瘸子，刚在院子里坐下，便听到屋内王桂云在大声喊道。 “疼，疼死了，快送我去医院。” 李虎冲到医院这才发现王桂云要生了。 于是便有了开头一幕，紧接着刘明水如何挺身而出，从李虎的嘴巴里说出来总不是那么一个味道。 宋辉总算明白了。 “好了，李虎。既然你和刘瘸子是好兄弟，他的就是你的，那他媳妇的医药费你给交了也算合理。” “不，不行。我这钱还要当本钱呢？你不知道单车变摩托的道理吗？” 听到此处，宋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宋辉本以为李虎是做买卖的本钱，没想到这厮还要去赌。 什么单车变摩托，摩托变吉普，这都是赌场编出来坑人的。 这十赌九输的道理，李虎估计一辈子不明白。 或者不是李虎不明白而是他不想明白。 于是，宋辉语气冰冷地说道。 “拿来！还要我说第二遍吗？” 李虎只能乖乖地将钱拿出来。 其实李虎不是怕宋辉，而是因为宋辉是一位好人，对他们一家子都好。 宋辉接过钱数了数，足足有900多块。 这个时候他们这些医生，吃皇粮的一个月才2000多块钱，李虎这才几天就挣了这么多，看来这小子确实有门路。 宋辉刚想拿走500元给王桂花交上医药费，这会儿安静的大厅又乱了起来。 王桂花的正牌老公刘瘸子来了。 这刘瘸子长得鼠目寸光，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这厮一开口差点没把宋辉给膈应死。 “李虎，王桂云那个贱人死了没有？走，咱们去闹一闹，他们说闹会给得多。” “咋了，李虎你怎么这个表情啊！你不会跟王桂云睡了一晚上真的就有了感情了吧？” “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李虎此时满脸愤怒，冲着刘瘸子的面门就是一拳，刘瘸子直接被李虎打倒在地。 李虎大声吼道：“你到底是不是个人啊？桂云，拼了命给你生孩子，你却想着她死了捞钱，你安的是什么心啊？” 刘瘸子起来后擦了擦嘴角的血水，狠狠地冲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给谁生孩子呢？老子都没有小蝌蚪给谁生的呢！” “李虎，你这么激动，是不是上一次你没有做好防护措施啊？我说呢，王桂云怎么会怀孕。” 说着，刘瘸子便狠狠地向李虎冲来。 李虎与刘瘸子扭打在了一起。 宋辉见两个瘸子打架，这也不是个事情，来不及理顺这混乱不堪的关系，便上前将二人分开了。 “刘瘸子，你怎么知道王桂云会死的？” “废话，老子在李虎的车子上动了手脚，他不就发生车祸死了吗？哈哈，别说那么多了，赶紧给我赔钱吧！” 李虎想要教训刘瘸子，这刘瘸子真不是人，连他的车都动手脚，怪不得会出车祸呢？ 宋辉拦住了李虎。 宋辉冲林月眨了一下眼睛，便继续对刘瘸子说：“医死人是我们的不对，赔多少钱需要卫生院的领导同意。” “宋大夫，你疯了？”李虎着急打断宋辉的话。 宋辉示意李虎不要说话，便领着刘瘸子来了会议室。 很快，刘明水、牟前程和陈友德都来到了会议室。 “你就是院子是吧？刚刚小宋大夫都跟我说了，要陪我这个数目？” 说着，刘瘸子伸出了5个手指。 “五万？你莫不是疯了。”刘明水没好脸色地说道。 “五万？你把我刘瘸子当什么了，没有五十万这事儿没完。这可是两条生命啊，就被你们祸害了，你那五万块来砢碜谁呢？” 刘瘸子十分嚣张。 见状，宋辉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刘瘸子一拍桌子说道：“咋地把我媳妇和她肚子里的野种给祸害了，你们一点羞愧心都没有吗？” 宋辉笑声更大。 “刘瘸子，小爷我就够混账了，你比我还混账啊，张口就是五十万，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还有，谁告诉你王桂云和她的孩子死了的。” 刘瘸子怒吼一声就要离开。 “走？现在想走，你还走得了吗？”宋辉大声呵斥道。 刘瘸子不管不顾地玩外冲，正好被带队来的刘雪给抓了。 宋辉走到刘瘸子面前说道：“刘瘸子，你刚刚说的话我都录好了，你接下来最少十五天的拘留。” 刘瘸子被带走了，会议室又恢复了安静。 牟前程起身告退，宋辉想要跟上，却被刘明水拦下了。 “你干吗去？老牟还有家事要处理。坐下来，咱俩聊会天。” 宋辉无奈坐在了刘明水的对面。 “听说，你小子救了喝农药的娃娃？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在桃园工作呢？” “老刘，桃园卫生所是私营的你咋不早说？既然是私营的，那么赵思谦赚再多的钱咱们也拿他没有办法？” “果真没有办法吗？” 说着，刘明水满脸期待地等着宋辉的答案。 宋辉笑而不语起身就走，等到门口的时候，宋辉便说道：“半个月后，你让各卫生所报表，那样我和林月才接触到核心机密。” 刘明水这只老狐狸笑着拍了拍宋辉的肩膀，便离开了。 刘明水刚走，李虎便冲了进来。 “宋大夫，你说王桂云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真的是我的啊？” 宋辉白了一眼李虎，不想搭理他。 而李虎依旧不依不饶地问着：“到底是不是我的啊？” 第32章 你怎么知道今天没病号呢 宋辉白了一眼李虎。 “李虎，孩子是不是你的，你会不知道？如果孩子真是你的，王桂云可能会涉嫌重婚罪。李虎，你想清楚再说，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儿。” 李虎一拍桌子，身上的痞气十足。 “这我不管。宋大夫，你就说这孩子是不是我的吧？” 宋辉也是急脾气上身。 “李虎，这里是卫生院，不是你们家炕头，你跟谁急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必须跟我说明白。” 李虎捂着头坐在桌子旁，他的话匣子打开了。 “宋大夫，我以前不是人。刘瘸子欠我钱，就让王桂云跟俺一个月。俺本来还想着朋友妻不可欺，可是我那一天喝多了酒就和王桂云发生了关系。之后，王桂云也对我有意思，隔三岔五地来找我，一来二去王桂云就有了身孕。” 说到这儿李虎更加不好意思了。 “你的破事儿我不稀罕听。李虎，我问你王桂云是不是刘瘸子的妻子，他们有没有领结婚证？” 李虎点了点头，紧接着头又摆成了拨浪鼓。 “到底是不是？像个爷们一样给个痛快话！” 宋辉见李虎完全抓不住重点，也是着急。 他现在比较关心王桂云是否犯了重婚罪，至于李虎那点破事儿，他可不想打听。 “不是，刘瘸子虽然叫王桂云媳妇，但是他俩根本就没有领证，也没有举行婚礼。” 宋辉只要结果，其他的他不想知道。 按照李虎这么说，王桂云就不会涉嫌重婚罪，最多是道德上的谴责。 宋辉盯着李虎说道：“如果孩子是你的，你打算怎么办？” “是我的，我肯定和王桂云领证，然后一生一世对她们娘俩好。”李虎拍着胸膛道。 “如果不是呢？”宋辉又问道。 “如果不是，俺就能帮衬就帮衬。如果可能俺就把她带到家里帮衬。”李虎嘿嘿地笑了。 宋辉拍着李虎的肩膀说道：“你既然有了答案，那孩子是不是你的又有什么关系？” 李虎一拍额头，嗖的一下就冲出了会议室。可下一秒，李虎又返回了会议室。 “宋大夫，你再去跟刘院长求求情，医药费能不能缓几天？” “行，你先去吧。” 李虎走后，宋辉在会议室里想了很多，对于饮马河卫生院的现状他基本上摸透了。 “饮马河卫生院可真是一个烂摊子。刘明水也是不容易，一个人撑着，这日子也很难过，那件事必须抓紧办才成。” 窗外已然黑透，路灯下是蚊虫乱舞，旁边的石榴树上也有蜘蛛开始结网，每一个物种都在尽心尽力地活着。 宋辉起身离开了会议室，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昏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这人宋辉也认识，正是牟前程。 宋辉不知道牟前程是否在等他，便上前问道：“牟院长，你在等我？” 牟前程转身擦着眼角。 “哦，是宋辉呀！这人老了也睡不着，还是你们年轻人好！” 宋辉微笑地点着头。 “按照who的标准，您现在可是标准的壮年。牟院长，您若没什么事情，我陪您走走？” “牟院长，徐若云主任是您对象吧？”宋辉有意无意地问道。 牟前程的脸上一脸惆怅，没有回答宋辉的问题，一个人在前面走着。 昏黄的灯光，让背影显得单薄和寂寥。 宋辉紧跟了上去。 “宋辉，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牟院长，我今天问徐若云的联系方式，她没有给我。还说你是他对象，若是想找她可以跟你要，只要你同意即可。” 牟前程眼神复杂地盯着宋辉。 “她真是这么说？” “是呀，徐若云主任就是这么说的。” “哦！” 牟前程继续往前走。 两人走着走着便来到了街上。如今农忙开始，镇上也变得热闹起来，路的两旁是卖各种吃食的商贩。摊前冒着热气，宋辉感觉这个秋天充满暖意。 牟前程来到一处水饺摊前面坐了下，宋辉也坐在旁边。 “宋辉，这里比不上城市，但是小吃很有特色。我都吃了半辈子，若是今后吃不到，总有点不舍。” 宋辉点着头，仔细揣摩牟前程的话。 这饺子在整个东鲁省甚至是整个北方都是人们最喜欢的食物，逢年过节或者什么喜庆的日子，人们总是会包饺子。 热腾腾的饺子一上来，一家人围在一起，那种氛围很是温馨。 饺子吃的是什么？ 宋辉不知道，他试探地问道：“老牟，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 牟钱程的眼睛湿润了，不知道是被饺子气给蒸湿润了，还是他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 “老牟，你想开点，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你都活了半辈子了，这点应该明白的。” 说着，宋辉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不是牟前程，没有经受过他的苦，也不知道该如何规劝，便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牟前程哭了，像个孩子一样地哭着。 你很难想象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在大街上哭是个什么景象。 过了一会儿，牟前程才缓缓开口。 “宋辉，让你见笑了。” 都说饺子就酒越喝越有，可牟前程喝的是心酸、是不解、是无奈、是成年人最为悲壮且难以割舍的情。 “我和徐若云和平离婚了。” “这么多年来，徐若云一直想要我去城里工作，我一直没有答应。” 说着，牟前程又喝了一杯酒。 “不是我牟前程装清高，谁不想去城里享福，你问问世间哪个人不想去更高的平台去深造？宋辉，你去问问，去问问去。 有些事儿必须有人承担，都进了城，乡镇的工作还怎么开展？哎！不说了。” 牟前程一摸酒杯，却发现酒杯被宋辉收起来了。 “把酒给我，今儿就让我喝个够！” “老牟，你不能再喝了，喝醉了可没人照顾你。” “醉了？醉了该多好啊。一醉解千愁，可我醉了吗？我没有醉，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说着牟前程又要夺酒，宋辉当然不肯。 徐若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牟前程的身后。 “宋辉，把酒给他！让他喝个够，喝死他，我这离婚协议也用不到了。” 牟前程拿过酒杯，回头看着徐若云。 “嗨，你这个娘儿们好歹毒的心！我把心都掏给你了，你却让我喝死，我偏不喝。” “你不喝是吧？牟前程，我告诉你，你不喝我喝。” 这是徐若云和牟前程的家事儿，宋辉不方便掺和，便起身离开。 宋辉以为徐若云和牟前程散不了，可他俩还是散了。 翌日，天放晴，微风吹在人身上很是凉爽。 宋辉成了林月的专职司机，红色马自达停在了桃园村卫生所的门前。 这一次卫生所的大门没有关。 宋辉来到了卫生所，并没有见赵思谦的人影。 “赵思谦又不在？这家伙肯定憋着什么坏水让我们难堪！” 林月总是这么心直口快。 宋辉笑了笑，将手中的隔离衣递给了林月。 “拿着，咱们开工。” 宋辉和林月坐在诊所里大眼瞪小眼，眼瞅着快到10点了，一个病人都没有。 “哎！宋辉，你说咱俩在这儿是不是浪费青春啊。” “恩！” 宋辉此时正在看书，他要准备执业医师资格考试。 现在是10月份，考试要在明年4月份，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 宋辉的目标是一次性通过执业医师资格考试，这样他就成了一名真正的医生了。 “你……哼。看你的书吧，本仙女要出去采风，懒得搭理你。” 林月一拍桌子气愤地离开卫生所。 宋辉摇着头继续看书。 宋辉还没有看几页，林月又回来了，李建国跟在她身后。 “宋辉，快别看书了。李主任亲自来指导工作，你作为常务副所长应该亲自迎驾！” 林月调侃着，可李建国却当真了。 宋辉急忙起身与李建国握手，又拿了个凳子让李建国坐下。 “小宋大夫，我一看你就是个人物，果不其然这才两天就高升副所长，年轻有为啊。” “李主任，你可别听林月胡说。桃园卫生所总共就三个人，这都是林月乱封的。” 李建国才知道闹了个乌龙，哈哈大笑起来。 “李主任，您有什么事情吗？”宋辉问道。 “哦？没啥事儿。赵思谦的孩子病了，他这几天在城里住。这是钥匙，卫生所的事情全靠你们二位，当然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提。” 林月露出兴奋地笑容。 “好叻，李主任。您就放心，我和宋辉一定会站好这班岗！” “对，李主任你就放心吧。” 李建国寒暄了一阵便离开了卫生所。 林月跑到门口见李建国离开了，又开心地跑回来。 “趁着赵思谦不在，咱们把他老窝翻个底朝天。到时候看他怎么嘚瑟？” 宋辉一弹林月的额头。 “瞎胡闹，咱们必须稳住。赵思谦这是故意试探咱们，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要沉住气。林月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我来操作。” 林月嘎吱一笑，“行，那我继续出去采风。我可不像你能够坐下来看书，我要像蝴蝶一样自由地飞舞。” 宋辉见林月走远，这才拿起电话和刘明水这只老狐狸交谈起来。 “老刘，果然被你猜中了，赵思谦今天没来，这是给我使绊子啊。” “呵呵，有意思。那就提前动手，按照原计划行事。” 宋辉一挂断电话就拿起生化教材啃起来。 一日学了医，后悔大半生。 此时，赵思谦正躺在躺椅上，旁边放着葡萄，电视里播着京剧，快活似神仙。 桌子上的电话响起，赵思谦突然烦躁起来。 这是饮马河卫生院的电话，赵思谦十分不耐烦地接了起来。 “喂，我赵思谦，哪位啊？” “赵思谦，我是李载良。现在局机关正在统计报表，就差你们桃园卫生院没有上报，你打算什么时候上报啊。” “李主任，我这孩子生病，今天没上班，赶明天成不？” “赵思谦，你是耳朵聋了吗？报表今天就要，你不上班难道工作就没有开展了吗？那卫生院给你配的两名大学生就是摆设吗？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李主任你消消气，宋辉和林月刚去什么情况都不摸，我这不放心让他们干这件事儿啊。你帮帮忙，我忘不了你的。” “行了，你跟刘院长亲自解释吧。” 李载良的电话挂断了。 赵思谦却没有闲情逸致再干那些雅事儿。 他先是询问固堤村的情况，得知固堤村刚刚将表格上报，他才意识到这次可能要犯错。 赵思谦可是听说饮马河卫生院的去年综合评比垫底的事情。 刘明水正准备拿下面的卫生所开刀，赵思谦一直小心翼翼，生怕他是第一个被拿出来当典型。 老话说得好啊，这不打勤的、不打懒的、专门打不长眼的。 想到此，赵思谦不敢耽误，摸起电话想要试试刘明水的态度。 刘明水故意不接电话。 过了一会儿，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刘明水这才接听了电话。 “刘院，我是小赵啊。我得跟您汇报个情况，我们今天实在完成不了报表，你看看明天能行吗？” “行，那就明天吧。顺便你明天来卫生院一趟，我给你放个长假，你看如何？” “刘院，你可别吓唬我了。我有困难自己解决，今天绝对会报上。” 赵思谦暗自得意，他果然猜中了。 于是急忙联系桃源村卫生所，可电话一直不通。 林月出去采风未归。 宋辉在看书，他瞅了一眼电话是赵思谦的就放着不管。这也算报了昨日的闭门羹之愁。 电话一直不停地向着。 约莫三十分钟后，宋辉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赵思谦的咆哮声与问候先人的声音。 宋辉急中生智道：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再服务区。” “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not in service.” 赵思谦仔细确认号码没错，这才意识到他被宋辉给耍了。 报表必须今天报上，谁若没有报上，绝对会挨批的。这挨批事儿小，若是卫生院取缔承包制卫生所，那麻烦可就大了。 赵思谦又硬着头皮拨打了卫生所电话。 这次是林月接的电话。 林月一听是赵思谦的声音，便说道：“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再服务区。” 可话还没有说完，赵思谦就在那边咆哮了。 “林月，你少来。刚刚接电话的是宋辉吧？你让他接电话。” 林月看向了宋辉，宋辉摆手示意拒绝。 “赵所长，你少诬赖好人。刚刚有群众来就诊，宋辉被拉着上门接诊了，根本就没有在诊所怎么接电话。” 本就在气头上的赵思谦连正事儿都忘了说。 “林月你少在胡说八道。今天根本就没有病人问诊？” “哦？没有病人，赵所长你又是怎么知道呢？” 林月反问道。 第33章 第一个病人上门 “赵所长，今天没有村民来就诊看病，是不是你在捣鬼？” 林月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质问起了赵思谦。 赵思谦差一点被林月怼死。 “林月，你这是诽谤，我要去卫生院告你去？” “去告啊？谁不去谁是小狗。赵所长，你越是生气，我越觉得这件事儿就是你干的。” “林月，你牙尖嘴利的我争不过你。桃园村卫生所一直都是这样，根本就没有人来看病。这是因为庄户人家身体好，不像你们城里人那么金贵。” “赵思谦，姑奶奶跟你谈正事儿，你少往阶级矛盾上扯，你越是转移话题，你就越心虚。这件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嘟嘟……” 林月还没有说完，赵思谦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林月也是冷哼一声，坐在桌子旁生闷气。 宋辉依在桌子旁边。 “林月，赵思谦打电话是什么事情啊？怎么把你气成这样啊！” “哼，这家伙就是在使坏，咱们今天为啥没有村民就诊，这都是赵思谦使坏？” 林月嘟囔着小嘴，两眼直视前方，恨不得将手里的纸片当成赵思谦将他揉碎扔在纸篓子里面。 “他承认了？” “屁，他若是承认了，姑奶奶至于如此生气吗？敢挂姑奶奶的电话，太不是东西了。” 林月生气地将手里的纸片揉碎，狠狠地扔在了地上，又用脚踩了几下。 宋辉见林月生气，便将地上的纸团扔进了纸篓子里面。 “林月，这垃圾再坏，也不能乱丢啊！” “我就要乱丢，我还乱踩呢？宋辉，你把赵思谦放地上，让我再踩几脚解解气。” 此时，赵思谦打了一个喷嚏。 赵思谦这才意识到他还没有谈正经事儿，就被林月给带进沟里了。 于是，赵思谦硬着头皮拨通了电话。 桃园村卫生所的电话铃声响起，林月刚要接电话，宋辉及时拦住了。 “林月，这电话我来接吧，否则赵思谦可能被你气死了。” “气死才好呢？我也是为医疗界除了一个大祸害。” 宋辉接起电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喂，这里是桃园村卫生所，什么？你找赵所长啊，赵所长今天休班，你改天再打吧！” “别挂！”赵思谦大声说道：“我就是赵思谦。” “哦，赵所长啊，您有什么指示吗？” 赵思谦知道宋辉是故意的，可现在有求于人，也是强压住心中的怒火。 “宋辉，现在给你个任务。卫生院要个报表，这样你去收款电脑上统计一下数据，先发给我看后再上报。” “赵所长，我毕竟刚到桃园村工作，很多情况还不摸，您现在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我，我怕辜负您的信任。要不等您上班了再来弄，到时候我一定好好跟您取取经，您觉得如何呢？” 宋辉辞而不就，这可真出乎赵思谦的意外。 自从宋辉来到了桃园村，赵思谦可是寝食难安，他生怕宋辉下来发现什么财务问题。现在看来，宋辉根本就对这不感兴趣。 “哎，看来是我多心了。” 人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想要别人就越不给，你不要的时候别人还想强加给你。 赵思谦就是如此。 “宋辉啊，你今后也是桃园卫生所的一分子了，你要承担起你该承担的责任。固堤村的大学生人家早把报表做好了，怎么到咱们桃园村就这么难呢？” “赵所长，这人跟人不能比啊。人家张峰那是研究生学历，孙浩拿过国家奖学金，我和林月就是在大学里混个文凭的主儿，哪能干了这么重要的工作呢？” “宋辉，今天下午四点，不三点前将报表给我，这是命令。” 说着，赵思谦就挂断电话，继续过他的神仙日子。 林月在一旁可听得清清楚楚，见宋辉挂上电话，就兴奋地去收款室跑去。 “回来，赵思谦让你去你就去？回头丢了什么东西，我看你怎么说？”宋辉喊住了林月。 “是呀，赵思谦那只老狐狸还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呢，咱们可不能上当。他说做表就给他做表啊，真把他当成天王老子了？哼，姑奶奶不伺候。” 说着，林月又变成了憨态可掬了。 “宋辉，我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那常务副所长同志，咱们接下来干啥去呢？” “走，吃饭。吃饱了饭才能有力气跟邪恶分子作斗争。” 说着，宋辉便拿起车钥匙往外走，刚到门口就发现林月扭扭捏捏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月，快走呀。这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林月这才缓缓开口。 “宋辉，我刚刚出去是做饭来，饭菜都是我做的，就在咱俩的宿舍，要不咱们去那吃吧。” “走呀，我可要好好尝尝你的手艺。” 林月一听可高兴了，一路小跑回到宿舍。 宋辉的宿舍和林月的挨着，屋檐下，李建国还扎了一个小棚子，被林月拿来当厨房了。 林月把宋辉按在桌子旁就座。 “你今天就当贵客，本仙子负责端茶倒水，这待遇如何？” 宋辉直接竖起大拇哥。 很快，林月就把饭菜端上来，两个人，三个菜一个汤。 宋辉尝了一口西红柿鸡蛋汤，内心开始叫苦。 “哎呀，这是要砸死盐贩子了吗？” 不过，宋辉的脸上却始终洋溢着笑容，不能说宋辉虚伪，而是宋辉现在没钱，有人管饭他就烧高香了，怎么可能挑三拣四。 只是这饭菜实在难以下咽，于是宋辉吃一口菜，扒拉三口饭，哪怕如此，也很齁人。 “怎么样，好吃吧？” 林月还在洋洋自得。 “虽然我做饭比不上刘雪，但这穷乡僻壤的你就将就着吃吧。” 是的，宋辉已经够将就了。 他现在无比怀念刘雪烧的饭菜了，以前他对云泥之别的理解只停留在书本上，如今才算是实践出真知一把。 林月又给宋辉夹了一块红烧肉和油炸小鲫鱼。 “宋辉，别只吃米饭呀，抓紧吃菜。” 宋辉在林月殷切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吃着。 眼瞅着，林月就要动筷子了。 宋辉急忙说道：“林月，这饭菜味道很不错，要不都给我吃吧？” “哼，宋辉你不能这么不讲义气啊，我辛苦做的菜你却不让我尝一口，那怎么成呢？” “好，那你吃这个油炸小鲫鱼，剩下的都让我解决了。” 林月的饭菜也就油炸小鲫鱼还凑合，其余的要么就是咸的，要么把糖当成了盐，无法下咽。 林月假装答应，趁着宋辉不注意偷偷夹了口菜。 “噗！快别吃了，真难吃啊！” 说着，林月就把宋辉面前的菜盘子给端走倒掉。 “哎，你倒掉干什么？”宋辉急忙劝阻。 “宋辉，这么难吃，你为啥还吃？我是不是太没有用了。呜呜呜。” 说着，林月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林月，你别哭了，这菜不难吃，你看我大口吃了。” 说着，宋辉将林月倒掉的菜又捡回来，大口大口地吃着。 宋辉虽出身富贵人家，可方东梅的家教很严，从来不允许他浪费粮食，宋辉也见不惯别人浪费粮食。 可这在林月眼中却是不一样的意思了。 林月扑在宋辉的怀里。 “宋辉，你真好。这菜真的不能吃，你快倒掉吧，我保证不哭了。” “嗯，你等我一会儿，我给你变个魔术。” 宋辉来到厨房，将那几盘菜放到了锅里回炉。 只见，宋辉倒进了少许水，又加了些醋和白糖，切了几块豆腐加了进去。 其实，宋辉也不会做菜，方东梅也不会。 有一次宋辉把菜弄得齁人，方东梅也是这样乱炖，你还别说，这样操作后菜品变得香甜可口。 于是，宋辉出锅的时候，林月的口水差一点流出来。 “哇，宋辉，你不去当厨子简直就是浪费，这菜叫什么名字，好香啊！” “这叫起死回生钝。我老娘教我的。” “令堂一定是一位顶级大厨师吧？” “对，她就会这一道菜。走，尝尝去。” 两人来到饭桌前，经过宋辉的操作，果然变得可口多了。 吃完饭，林月抢着去收拾碗筷，可没几下，厨房里就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好了，你放在那边我来吧。” 宋辉来到厨房，麻利地收拾着碗筷。 “这女人的手怎么能碰水呢？碰了水皴裂了想要补回来那可就难了。” 很快，宋辉就收拾完碗筷。 秋日，已经没了午睡，宋辉坐在诊所里面继续看着书，而林月在对面看着他。 对于林月而言这就是一种幸福。 不过，这种幸福很短暂，诊所外传来吵闹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宁静。 “老婆子，我要说你什么好？这孩子生病了就应该来看医生，你可倒好非要给他喝草木灰，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宋辉走出诊所，准备迎接第一个病人，刚出门口脸上的笑容换成了严肃的表情。 那个孩子状态十分不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 宋辉急忙跑过去刚要接孩子。 这老两口却死活不让。 “你是大夫？你这么年轻会看什么病啊？赵思谦，你给我出来，让俩娃娃来忽悠我是什么意思？” 第34章 人心比封建迷信更可怕 “赵思谦回城里去了，不在村卫生所。我也可以给你孙子看病，如果你相信我就把孩子抱到卫生所吧，这里的环境不适合看病。” 说着，宋辉便上手给孩子检查。 可是两位老人还是往后面退了一步，他们狐疑地看着宋辉。 “你这么年轻真是大夫？” “老人家，我和林月是饮马河卫生院的大夫和护士，这次上面派我们来桃源村支援工作的，你要不进屋里，我们的证件照就在墙上挂着。” 宋辉趁着老人狐疑的功夫，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们怀抱中的孩童。 患儿精神不振，面色黄蜡，嘴唇发白、皴裂，这是典型的缺水症状。 宋辉对犹豫的老两口问道。 “这孩子是典型的脱水症状，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小孩子应该是闹肚子很长时间了，而且还进不去水。是这样的吗？” 老头和老婆子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随后又被狐疑取代了。 老头上前就抓住了宋辉的手臂。 “好哇，原来是你给俺孙子下毒，这次我看你往哪里跑。” 宋辉一头雾水。 “大爷，你是不是弄错了啊？” 林月见状过来解围。 “这哪能错啊？我大孙子闹肚子，他都知道，这肯定是给我大孙子下药了啊！总算让我抓到了，这回我看他往哪跑。” 说着，大爷抓宋辉的手就更紧了。 “哦，大爷你看到宋辉给你孙子下药了？没有吧，俗话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凡事都需要讲证据，那你们有证据吗？” 林月见不得宋辉被冤枉，语气有点凶。 老头见林月语气不善，顿时来气。 “你这小丫头看上去挺文静的，这话却说得刺耳。什么叫没有证据？我家娃娃闹肚子他都知道了，这还不是他下的毒？” 老婆子也是敲起了边鼓。 “是呀，你们太不是东西了，把我大孙毒成这样了。我知道了你们是一伙的，你说话肯定向着他。” 说着，老婆子便开始哭了。 “我可怜的孙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是哪个挨千刀地害你啊，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今天就眯眼不睁了。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女人的哭腔传得很远，村民几乎都听到了。 桃园村的村民开始聚集起来，其中也有不少宋辉的老熟人。 胖婶来了，老李头也来了。 “老孙头，这是怎么了？”胖婶问道。 老头叫老孙头，他那孙子叫丫蛋，都是桃园村的人，只不过他们一家人在村后的果园住，经常不回村里。 “大家伙来了正好，大家给评评理。我们跟他无冤无仇的，他却给我孙子下毒，把我孙子弄成现在这个模样，这我能饶了他吗？” 胖婶是知道宋辉的为人的，宋辉那可是菩萨心肠的人，怎么可能会做下毒这么下三烂的事情呢？ 胖婶冲着老孙头说道：“老孙头，丫蛋这样了大伙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你说是宋大夫给丫蛋下的毒，你有证据吗？” “咋？你咋和这护士说得一样来，难道你还不信我嘛？我老孙头在咱们桃园村生活了半辈子了，胖婶你知道我的为人，我啥时候说过假话呢？” 老孙头越说越气。 胖婶走了过来说道：“那你咋知道是宋大夫下的毒呢？” “这还用说吗？他一瞅就知道我孙子是闹肚子，你说这不是他下的毒，他怎么能知道呢？” 老孙头说完还冲着宋辉龇牙咧嘴。 宋辉笑而不语，这种情况下他最好还是不要乱说话，等事情明了解释一下也就清清楚楚的。 现在老人护子心切，宋辉说什么都没有用。 既然胖婶来了，宋辉这个局内人只要安心等待就好。 “噗嗤！”胖婶笑了，她拉着孙婆婆说道：“老大姐，你们常年不在村里住，这村里发生的事情你们不知道。” “宋大夫是大城市来的大夫，手艺好着呢！卫生院给分配到咱们村里了，这是咱们的福分，大家说对不对。” 众人点着头。 宋辉先是给大家伙义诊，后来又给村里的人免费发药，再后来救治羊娃，这一桩桩好事儿都是他干的。 这样一位好人给老孙头一家子下毒，村民直接不相信，他们交头接耳地说着。 胖婶见时机成熟了，便说道：“老孙头，宋大夫看了一眼就知道娃娃的病，这是不是说明宋大夫的医术高明呢？” “胖婶，我说不过你。可这俩年轻人医术高明的话你就不要说了，我是老了，但不是糊涂了。” “孙爷爷，你就是糊涂了。” 狗剩从人群中爬出来，大声说道。 “羊娃，把农药当成了可乐喝了，人都没气了，都能救回来。别说丫蛋这样的，你若不是糊涂就让宋哥哥试试，保证一会儿，丫蛋就活蹦乱跳了。” 老孙头看着宋辉说道：“后生，是不是你下毒？” “真不是！”宋辉无奈地说道：“大爷，我连你家在哪都不知道，怎么给你们下毒呢？丫蛋是四天前开始闹肚子，那个时候丫蛋应该还活蹦乱跳的，对不？我是昨天才到咱们桃园村报到的，时间上卡不起来。咱们两家无冤无仇的，我给丫蛋下毒对你有啥好处呢？” “啥好处？既然你跟着赵思谦干，这你会不知道？他想让我把医保凭证放在卫生所。至于干什么我怎么知道，我知道赵思谦肯定没有安什么好心，于是就不给他。结果他到处给我使绊子，不给我们看病，也不给我们拿药。我们入了农村合作医疗还要跑到隔壁村去报销，你现在还觉得没有好处吗？” 宋辉一听就知道了其中的猫腻，他本以为赵思谦最多是经济犯罪，没想到现在还涉及犯罪了，那这件事儿就有趣了。 此时，林月从卫生所里端着一个大碗出来。 “行了，有什么话等丫蛋恢复了再说，再这样下去很可能导致代谢性钾中毒，再甚至可能会危及生命。” 众人给林月让开路，林月端着生理盐水来到老婆子的跟前。 “孙婆婆，快给丫蛋喝了吧？若是丫蛋不耐受可能要打点滴了。” 老婆子拿过碗就要给丫蛋灌，却被老孙头喊住了。 老婆子白了一眼老孙头。 老孙头一甩手蹲坐在那边，口里喊道：“罢了，喝吧？反正你也敢拿草木灰给丫蛋喝，这白开水更闹不死人了。” 丫蛋一口气灌了一碗生理盐水，他实在是太虚弱了。 紧接着丫蛋就将喝下去的盐水一股脑地吐了出来，这可把老婆子给吓坏了。 老孙头噌地一下就起来了，一副要和林月和宋辉拼命的样子。 “你们这些挨千刀的，给我孙子喝的是什么啊？啊，这都吐出胆水来了，这是要把丫蛋害死啊。” 林月脾气上来了，被宋辉拉住。 “大爷，大娘，你们两个若是信任我就把丫蛋给我。丫蛋只是脱水，补充点电解质和糖水就好了。而且他这么小，很快就会见效的。” 说着，宋辉便上前抱丫蛋进卫生所。 老孙头不肯，说什么也不信宋辉。宋辉和林月很年轻，嘴上没毛办事儿不劳，八成是拿他的孙子做实验呢？ 胖婶走了过来。 “大妹子，你要相信医生、相信科学。你咋能给孩子吃草木灰呢？那玩意儿能治病，国家还费那么多力气办医院就行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老李头也走了过来。 “老孙呀，你打小就是一头犟驴，一直不听人劝。这一次啊，你若是再不听人劝，我看你还是准备丫蛋的后事吧？说来，这娃娃也真可怜，摊上你们这样的爷爷奶奶。” 老孙头是老顽固、老婆子是老封建，丫蛋也够可怜的。 村民们也看不下去了，纷纷站出来劝说。 “大爷，你若是再晚了，丫蛋可能会拉个后遗症啥的？像他这种情况很有可能会造成脑瘫，到时候你真是想哭都没有地方。” 宋辉研判道。 “后生，你可别吓唬我哈！”老孙头的话语开始缓和。 “大爷，咱俩无冤无仇的，我为啥要吓唬你？为了挣你几块钱的药钱，也没有必要吧！若真是这样，我们待在大城市不是挣得更多吗？” 宋辉说完就去抱丫蛋。 老孙头和老婆子都没有阻拦。 “林月，走，抓紧补液。” 说着，宋辉抱着孩子直接进了输液室。 丫蛋已经严重脱水了，身上的皮肤已经开始爆皮，若是再不提供高级生命支持，真的会出人命。 老婆子一脸委屈地哭着。 胖婶在一旁劝说着。 “大妹子，你是咋想的呢？有病也不来看。” “赵思谦这个王八蛋不给我们看病拿药，若是丫蛋有个三长两短，我跟赵思谦拼了命。” “哎，这个老赵也是没有良心啊。你把医保凭证给他不就成了，留在自己手里有啥用？” “老姐姐，你得给他了？那你抓紧看看，你的本子里面还有多少钱啊，哎，这个没良心的，真是作孽啊！” “那你不能再给孩子喝草木灰了，这都是封建迷信。以后有事就找宋大夫。” “哎这可不是一般的草木灰，是神头桌子上的，以前丫蛋生病了，喝上就好了，这次谁知道会闹成这样啊。” 老太婆没心思再说了，有开始哭哭啼啼起来。 胖婶心里多了个心眼，等赵思谦来了看看自己的本子上还有多少钱，敢欺负她胖婶，回头让李虎办他。 老孙头蹲坐在一边，双手搓着头发，满脸焦急地等待着。 “爷爷、奶奶，你们别哭了，咳咳，大哥哥把我救活了。” 门口传来丫蛋虚弱的声音。 老孙头两口子噌地一下就跑了过去，见到丫蛋又是那个活蹦乱跳的丫蛋了。 见孙子没事儿了，老孙头颤颤巍巍地给宋辉道谢。 老婆子也是满脸欣喜，催着老孙头快结账，他还急着回去给孙子熬饭吃。 宋辉却说道：“丫蛋，现在还不能走，我听到他有啰音了，这可能是肺炎。” “肺炎？他这么小咋可能得肺炎呢？”老孙头满脸不相信。 “大爷，您别着急。小孩子得肺炎很正常，我呢是外科医生，治疗内科疾病不在行，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们请个大拿来。” 说着，宋辉开着红色马自达，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 第35章 还有其他办法吗 老话说“隔辈亲，亲在心；隔辈亲，连着筋”，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对孙子辈的亲要比真金还真。 “舐犊情深”也是中国几千年孝道的精髓，天底下少见爷爷不疼孙子的。 老孙头看着丫蛋虚弱地坐在床上，倔强的眼神和他年轻时候很像。 丫蛋不时地咳嗽着，嗓子里面像是有痰又咳不出来，听着就难受。 老孙头在外面一点忙都帮不上，心里一直窝着火。 老婆子内心也是一样的焦灼万分。 “我的孙儿啊，怎么会让你遭受这个罪啊！” 说着，老婆子当着众人的面跪在地上，十分虔诚地磕头，各路神佛都被他拜了个遍。 “南无观音菩萨、梨山老母、泰山老母，丫蛋还小，你们咋让他得了肺炎啊！求求诸位将我孙子的肺炎挪在我身上吧，我替他受罪。事成后，我给各位菩萨、老母烧纸、供奉着啊！” 这哭声很是真诚，可听着让人心烦。 老孙头已经听不下去了，他走到老婆子跟前就是一顿火冒三丈。 “哭，哭有啥用？咱孙子这个样就是让你用草木灰给灌出来的，早跟你说了，你还是信，现在好了吧？” 老婆子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老孙头。 “你不要乱说，乱说让菩萨们听到了会怪罪的。” 老孙头更是来气。 “行了，天天神神道道的，丫蛋没有病也让你整出病了。除了求这个神就是拜那个佛，也没见神佛显灵给你送金送银送吃的。咱们吃的、住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咱们自己挣来的。你说你求来了什么？把我孙子害成这个样子，要是丫蛋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卫生室内，丫蛋此时已经舒服多了，多日未休息的他陷入了沉睡。 吵闹声传来，刚刚睡熟的丫蛋突然眉头紧锁。 林月急忙将丫蛋侧身，不断拍着丫蛋的后背。 丫蛋气管内有痰，就是咳不出来。 林月径直来到门口。 “行了，别吵了。丫蛋现在需要休息，你们真为了丫蛋好，就老老实实地坐在外面。” “宋辉已经去请大夫了。等他回来就给丫蛋准确治疗，现在丫蛋已经脱离危险期了，你们放心就是。” 老孙头向前跟林月赔不是，借机问道：“林大夫，丫蛋脱离危险期了？” “是的，目前来看，丫蛋电解质紊乱已经纠正过来了。” 说着，林月又盯着老孙头和老婆子的手，想着用什么法子来表达才不会引起村民的反感。 老孙头却直接开口了。 “林大夫，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们村里人实诚，心眼不会转弯，我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指出来就行。” “那我可说了哈。”林月思索再三才开口：“丫蛋，这种状况可能与不卫生有关系。我看丫蛋的手指甲里面都说黑泥，而且老爷爷你和奶奶手里也是，这样子十分不卫生，脏东西都吃进去了。” 说到此处，林月便不再言语，她生怕说多了说少了刺激着村民。 老孙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确实如林月所说的那般，指甲盖已经泛黄，里面还有些黑泥。 可，他们这些在地里刨食的庄稼人哪个不是如此？ 老孙头刚要反驳一句“我们可不像你们城里人那么爱讲究”就见林月端了一盆水出来。 “老爷爷，你洗手前擦一点肥皂，然后再洗手。” 说着，林月也不管老孙头的手有多脏，便拿起老孙头的手给他洗手了。 “闺女，我这手脏，我自己来。” “老爷爷，不碍事儿的。我们护士就是干伺候人的活，我今天给你打个示范，你回去就这么给丫蛋洗手。记住了，饭前便后都要洗。” 说着，林月又将老婆子的手也拿了过来。 林月教他们的是“六步洗手法”，这样洗手才干净。 胖婶也凑了过来。 “大妹子，我说你家那口子就是个犟驴吧，你还不信？你看这水多脏了。” 说着，胖婶又来到了林月的跟前。 “丫头，婶子求你件事儿吧？你能不能也教一下大家伙怎么洗手吧？” 林月点头，笑着说道：“行啊，只要大家不觉得我是穷讲究，咋教都成。” 村民见状，给林月搬来了凳子。 林月直接跳在上门给大家做示范，一步一步地教，还让众人在她面前演示成功了才算过关。 宋辉回来的时候见桃园村卫生所的人比较多，心里还以为是村民又在闹事儿了。 急忙往卫生所里跑来。 张峰和孙浩跟在他们身后，他们对于桃园村的村情也是十分了解的，此刻也十分担心林月的安慰。 等三人跑进来的时候才发现不是他们想的那个样子，几人顿时舒了一口气。 老孙头见宋辉来了，也顾不得学什么洗手了，拉着宋辉的手问东问西的。 宋辉看向林月，林月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老爷爷，你放心，我这次请的可是内科方面的大拿。咱们县人民医院都想挖他去呢？丫蛋的病有他在，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说着，宋辉便将老孙头的手放开，带着众人进了卫生所。 林月简单做着介绍。 “患儿，男，3.5周岁，四天前闹肚子，粥样、喷状，粪常规和粪便沉渣未检查，初步考虑轮状病毒，目前村子无类似病例。” “患儿严重缺水，精神不振，体温正常，自述口服草木灰、效果不明显，初步考虑电解质紊乱，补液后患儿精神状态好。” “现患儿出现咳嗽，啰音明显，考虑为肺炎，无法明确病症，未使用抗生素、未做药敏试验。” “……” 张峰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 张峰将听诊器放在自己怀里，等他拿出来的时候听诊器已经不是那么冰凉。 “p：118次\/分、 r：31次\/每分、双肺呼吸音粗糙、啰音明显……” 张峰诊断完看着宋辉。 “如果单纯在卫生所治疗，只能凭借经验考虑为支气管肺炎，保险期间需要完善实验室检查。我的意见是转院吧？” 宋辉沉思一会儿。 “还有其他办法吗？” “有！” 张峰答道。 第36章 中医方案vs西医方案 宋辉将张峰和孙浩带到了外面，给林月一个比较安静的护理环境。 宋辉笑着说道：“张峰你就别卖关子了，咱哥俩还藏着掖着吗？有什么办法你快点说。” 张峰一把将孙浩推了出来，“让他来治。” 见状，孙浩急忙摇头。“我？不行、不行，我现在还没有行医资格证，这咋能成呢？再说，这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我可不敢拿丫蛋来练手，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良心难安。” 张峰也是急了。 “孙浩，你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情况，你知道宋辉为什么要问其他办法吗？是因为宋辉知道住院治疗花费要在4000元左右，即使丫蛋有农合保险，报销后也在1000元左右，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你如果用中医药给丫蛋治好病，那绝对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没人会在意你没有行医资格证的。” 张峰这话说得在理，在农村只要能治好病，根本没人管你是正规的医生还是乡医、赤脚医生。 宋辉对此很认可，只是宋辉不明白张峰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这位“学究派”变得如此通透了。 可是宋辉还没有想明白，就被张峰拉出来当了“反面教材”。 “孙浩，这里就有个活生生的例子。你看看宋辉干了多少违规的事情了，可也没人拿他怎么样吧？你放心大胆地干，出了事情让宋辉扛着，你怕啥？” 宋辉吃惊地看着张峰，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张峰，你被黄大仙给附体了，这才几天不见就转性子了？” “还有你孙浩，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你们在固堤村肯定遇到什么事情了，今儿要是不说明白，你就没拿我宋辉当兄弟。” 张峰和孙浩相互对视了一眼，便没有说话。 都说好奇害死猫，宋辉见两人不说话，内心更是忍耐不住，依旧在那边不依不饶。 张峰将宋辉拉到一边。 “这事儿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讲清楚的。我觉得还是让孙浩先给丫蛋诊脉吧，你要相信孙浩，中医那一套理论简直就是瑰宝。” 这一次宋辉更是好奇了，到底是什么让张峰这位头号“反中医”分子开始迷恋上中医了？ 不过，宋辉也知道当务之急是给丫蛋看病，于是也推着孙浩往病区走去。 此时，林月给丫蛋撤掉了输液器，向着众人走来。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说出来让我也乐呵乐呵？”林月道。 “也没啥大事儿，就是张峰这位头号反中医分子居然认可中医了，你说奇怪不奇怪？”宋辉抢先道。 “哈哈哈，这可真是大新闻啊！昔日西医骄子居然会迷恋上中医，那些老夫子们得要多伤心呀。不行了，原谅我，让我笑会儿。” 林月强忍不住笑意，把自己都笑弯了腰。 “行了，还是让孙浩去给丫蛋诊治吧？咱们现在这样放肆地笑也不合适，林月我要批评你了，下次注意点形象。”宋辉道。 “是，宋常务副所长。小女子知道了，下次绝对会忍住。” 林月做了个鬼脸，便带着孙浩、宋辉、张峰来到了病区。 丫蛋躺在床上，忍不住地咳嗽几声，让人看了心疼。 孙浩走到丫蛋的病床前面坐了下来，轻轻地拿起丫蛋的小手，放在诊脉带上。 孙浩这号脉法是“寸关尺”，与时下临床独取寸口的方法不同。 这是三部诊脉（非三部九候），左手心、肝、肾，右手脾、肺、命门，只通过脉象洪浮沉弦就能医病救人。 孙浩这一手功夫十分老练，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中医药大学可教不出这样优秀的学生。 张峰则是在一旁崇拜地看着孙浩。 见状，宋辉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张峰，“兄弟，你不是最看不上中医的吗，趁着现在跟我讲一讲呗？” 张峰叹了一口气说道：“哎，这事情说来话长啊，有机会我再跟你说。” 宋辉和林月相视一笑，两人已经有了主意，等晚上的时候他们肯定能知道这件事儿的始末。 此时，孙浩已经诊断完成。 他来到宋辉面前说道：“咳嗽、无汗、痰鸣、苔白、脉浮数而紧，至于中医的辨证论治，我就不给你们详细说了。丫蛋这种情况应该是风寒闭肺证，治疗起来也很好办，用三拗汤即可。” 张峰拉着宋辉说道：“怎么样？浩子这本事还行吧？” “行。简直太行了啊！”宋辉也是上下打量着孙浩。“孙浩，你不是学针灸的吗，怎么还会中医？” 孙浩单手捂着头，怪不好意思了。 “这个……这个我要怎么说呢？张峰不是外科研究生吗，他的内科的成就也很厉害啊！” “噗嗤！”林月哈哈地笑了起来，“宋辉，你别难为孙浩了。现在应该考虑如何跟老孙头说，毕竟丫蛋是吃草木灰才导致代谢紊乱的，若是他不认可中药那咱们想给他省钱都没辙。” 林月这话点醒了宋辉。 是呀，老孙头可是犟驴脾气，如何沟通确实是一个难题，不过，宋辉又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这三拗汤里面的药在饮马河镇的药店能买到吗？孙浩，李载良是你的师父，你询问一下咱们饮马河卫生院有方子中的中药饮片吗？” 孙浩摇着头，饮马河卫生院以西医为主，中医只有李载良一位，有这些药材才怪呢。 林月见众人失落，便说道：“恩，这个倒不是问题，我可以开车去县城拿药。不过，我想知道孙浩你这个方子到底有没有效果，如果有需要多少钱能治好丫蛋的病呢？” 孙浩点头说道：“我大概需要230元，吃两周药就用好，只是不住院新农合报销不了。” “治疗肺炎这么便宜？不会吧，那中医为啥这么没落呢？”林月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 中医治病确实便宜，但也是总体而言，大多数情况下不被资本所追逐，缺乏市场与资本支持让中医药逐渐走下坡路了。 宋辉对此也无能为力，但不代表宋辉放弃了中医治疗。 “林月，你去把老孙头叫进来，咱们和老孙头交代一下治疗方案，剩下的就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了。” 很快，林月就带着老孙头来到了诊所内。 宋辉跟老孙头说道：“孙大爷，丫蛋的病症我们基本上可以明确了，目前有两种方案。 一是，到饮马河卫生院住院治疗，这么做一方面基于丫蛋有农合保险做出的。我们需要进一步明确丫蛋是细菌性还是病毒性感染，好对症下药。二是，采用中医药治疗。这主要是从经济方面考虑的。 至于怎么办，还是由您做决定。” 老孙头听完眉头紧皱，他听过很多医生故意将病情说得严重一些，目的就是让你办理住院，他们好拿提成。 是呀，中医药便宜，可是他去哪买呢？再说，丫蛋就是吃草木灰耽误了病情，这会儿再喝草药，万一再有个好歹，那可怎么办。 他从胖婶、老李头口中听到过宋辉的一些事迹，本以为宋辉会不一样，现在看来也是一丘之貉。 想到此，老孙头瞬间青筋暴起，跺脚骂娘起来。 “我们是读书少没文化，可我们不傻。我家孙子好好的，咋就要住院了？你们还说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钱为啥变着法子让我们办理住院呢。你还说不跟赵思谦一伙的，我看你们就是。” 老孙头说完恶狠狠地盯着宋辉几人。 林月见老孙头发火，上前给老孙头拿了个椅子，轻声说道：“孙大爷，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误会？我哪误会了。你问问宋辉，他这是让我做选择吗？这是逼着我给我孙子办理住院。住院花费多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你们比我清楚。还说跟别人不一样，我看都一样，满嘴的仁义道德，却是一身的铜臭味道。”老孙头气汹汹地说道。 “哪呢？宋辉可不是这样的人。他说如果孙大爷想要中医药治疗的话，饮马河镇没有卖中药的，他让我去县城给您抓药。”林月缓缓地说道。 “宋辉真是这么说的？”老孙头狐疑地问道。 “当然了，宋辉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您呀现在就进入了开始的话题了，咱们再这样犟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到底该怎么做，您拿主意吧？”林月道。 老孙头再次陷入了沉默。 过了半天，老孙头叹了口气说道：“都说，听人劝吃饱饭。我就是个农民，啥也不懂，你们说怎么办吧？” “那我们说了，您可别再生气了，这身体是自己的，为了这点事情不值当的。” 说着，林月给了几人一个眼色。 张峰和孙浩盯着宋辉，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宋辉来到老孙头的跟前说道：“孙大爷，丫蛋这病已经很严重了，我觉得中草药虽然经济实用，但是丫蛋耐受不耐受还是一个问题。” 宋辉见老孙头神色稳定，这才缓缓说道：“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可以给丫蛋开一点口服药，明天我们去县城买中药，如果丫蛋吃不进药物，那咱们只有住院打点滴了，这样农合保险还能报销，您负担也还轻一点，您觉得如何呢？” 老孙头此刻羞愧得不成，一个劲地点头，表示认可。 宋辉让张峰开了些大环内酯类抗生素，又开了些孟鲁司特钠片预防后遗症。 老孙头拿着药，抱着丫蛋回到了家中，诊所又回归到了平静。 清闲下来的林月又想知道张峰和孙浩到底经历了什么，于是又打起了歪主意。 “张峰，你和孙浩晚上留下吧，顺便尝尝我的手艺。” 宋辉将口中的水“噗”地全吐在地上了，笑着说道：“对，咱们有福同享，一起尝尝林月的手艺，我跟你们说那叫一个绝啊！” “林月，你啥时候会做菜了？这我可要好好尝尝。” 说着，几人往宿舍走去。 此时，电话铃声响起，宋辉一看是赵思谦的号码，顿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宋辉刚接起电话，那边就传来了海啸般地怒吼声，宋辉将电话移得远远的。 “赵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宋辉忙前忙后帮你整理表格，你反过头来埋怨我，这就有点不对了吧。” “行，赵思谦，你有本事自己来弄吧，我不陪你完了。” 宋辉潇洒地挂断了电话。 “宋辉，你给我等着，老子不把你赶跑老子跟你姓。” 赵思谦盯着电话恶狠狠地说道。 第37章 张峰和孙浩背后的笔记 “赵思谦在电话里说什么呢？哼，下次他再打电话，我替你骂他。” 林月还不嫌事情闹大就在一旁煽风点火。 宋辉内心却是一喜，看来刘明水已经借机敲打了赵思谦，对于赵思谦而言只剩下两条路可以走。 一是，彻底跟宋辉等人闹翻；二是，拉拢宋辉，让宋辉接触到赵思谦最为核心的业务。 无论赵思谦如何走，他都跳不出刘明水的套，而这就是刘明水高明的地方。 想到此，宋辉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是轻松，或许是即将拔掉一颗毒瘤的快感吧。 “走吧，咱们去尝一尝林月的手艺，我告诉你们吃过一次，你们绝对会终生难忘的。” 对于林月的手艺，宋辉可不敢恭维。他很难想象等会儿吃到林月的黑暗料理，张峰和孙浩是怎么样的表情。 张峰和孙浩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以为林月烧的饭和刘雪烧的一样可口呢，此刻正在你一言我一语地卖着酸劲。 “宋辉，你可真幸福，我和张峰只能吃泡面度日。” “我也挺羡慕宋辉的，走到哪都能够蹭到饭吃，而且还是顶级厨师的大作，现在想来我都流口水了。” “……” “你俩也别羡慕了，实在不行咱们互换一下也可以啊！” 宋辉觉得这是个机会，他吃了一次林月的饭菜就有点怕了，换一下工作搭档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几人有说有笑，很快来到了宿舍。 这里离着卫生所不远，虽然有点破旧但是十分整洁。 林月招呼着几人坐下，自己到厨房忙活了。 宋辉招呼着张峰几人坐下。 “哥，几个，玩一把扑克牌如何？等会儿谁输了，晚上自罚三杯，如何？” “不行，不行。喝多了容易耽误事情，要喝你们喝，我可不想喝了。”孙浩答道。 “嗯，孙浩说得对。咱们做医生的喝醉了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儿，遇上群众有个头疼脑热的咱们也不好解释。打牌呢没有彩头，那就没意思了，是不？”宋辉看着孙浩和张峰继续说道：“不如这样，打牌输了的要答应对方一件事儿或者完成一项任务，就类似真心话大冒险，你们觉得如何呢？” 孙浩点头认可。 张峰则是哈哈大笑起来。 “宋辉，你这样有意思吗？幸亏我在这儿，否则孙浩被你卖了还在帮你数钱呢？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呗。” “张峰，我这叫配合宋辉，你懂啥？宋辉，你别管张峰，咱们继续。” 宋辉没有丝毫的尴尬：“行了，张峰你就跟哥们说一下为什么你对中医这么认可了？” 张峰冲着孙浩看了一眼，满脸坏笑地说道：“看吧，我就说宋辉憋不住吧。孙浩咱俩是不是自作多情了？宋辉请客吃饭，这里面的道行可多着呢？” “少在这儿挖苦人了，大家还是不是兄弟？”宋辉继而说道：“咱们兄弟之间还是不要藏着、掖着了，否则我这肚子里面的好奇虫要把我吃了。” 说着，宋辉又往二人的身边蹭了蹭。 张峰和孙浩对视了一眼，觉得宋辉也不是外人，就把这几天遇到的事情讲了出来。 这件事儿还要从张峰和孙浩刚到固堤村开始说起，固堤村卫生所和桃园卫生所一样都是承包制卫生所，所长唤作孙国新。 孙国新是地地道道的固堤村人，他当这个所长和赵思谦不一样，是真心为了村里的百姓。 二人报到的时候，孙国新正在给一个病号看病，这个病号看上去不正常，于是张峰和孙浩便站在了门口，看着孙国新忙碌。 孙国新让患者配合着做体格检查，对方并不怎么配合，一直喊着头疼。 孙国新犯了难。 “傻二柱，你总说头疼，可是你不让我检查，我怎么给你看病呢？” 这人名叫孙柱，从小脑袋不灵光，因为排行老二，村民们都喊他傻二柱，久而久之孙柱长大后真的傻了。 孙国新想要将孙柱给绑起来，他却力不从心。 “喂，你们两个看热闹的人是不是来报到的大学生？别站着了，快上来搭把手。” 孙国新这个人是自来熟，还没有等张峰和孙浩休息一下就指挥起人了。 张峰将背包放在一旁，急忙上前帮忙。不一会儿的工夫，三人累得满头大汗。傻二柱被五花大绑地绑着，躺在那边哀嚎着。 孙国新冲着张峰笑了笑，示意他们先坐下，自己则是拿着听诊器给孙柱做起了检查。 “哎，这你没啥问题呀！这下可咋办呢，要不只给开点布洛芬给止疼吧？”孙国新倒背着双手，自言自语道。 “不行！”张峰站了起来。“在没有明确病因的情况下贸然消除症状这是医学上的大忌，你这样做是对人最大的不尊重。你这样做我不同意。” 孙国新这才记起诊所还有人，两个驴眼干瞪着张峰。 “哦，你不同意，那你说咋办？” “孙所长，像病人这种情况，咱们应该去做ct或者mri来查验脑部是否有器质性改变，如果贸然止疼，那么患者面临的风险将会是几何倍数的增长，这对于患者不公平。” 孙国新拍着张峰的肩膀说道：“你可能理论知识丰富，不过你眼睛瞎了，你没有看到他是个傻子吗？” 张峰一下子毛躁了。 “傻子也是人，傻子也需要被尊重，这是他们最基本的权利。” 孙国新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 “对，你说得很对，你说的都对。可从哪来钱呢？我还不知道做个ct、做个磁共振明确病因啊，但是钱从哪来？” “你叫张峰是吧。既然你提出来的要去做全面检查，那这钱你出吧？” 说着，孙国新就伸出手。 见状，张峰一躲，他还以为孙国新要教训他呢？可孙国新并没有动，而是一直将手伸在那边。 “孙所长，你这是？” “给钱啊！哦，刚刚无论好话、孬话都让你说了，这会儿咋不拿钱呢？你拿钱，我带傻二柱去检查一下，也是对他最大的公平不是吗？” “啊？孙所长你肯定是跟我开玩笑的。做个ct要五六百，做个磁共振要一千多，我刚毕业报到，还没有发工资哪来的这么多钱呢？” 张峰满脸羞愧。 孙国新这才放过他。 “行了，以后记住，书本上的知识固然重要，但是在农村工作你不能照搬书本，否则会吃大亏的。” 孙国新来到孙浩跟前。 “你叫孙浩？” 孙浩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言语。 一是，刚刚张峰就是鲜活的例子；二是来的时候李载良嘱托孙浩少说话、少逞能，凡事儿都不要出头就对了。 “呵呵，五百年前咱们是一家。既然都姓孙，要不你来给孙柱瞧瞧？我们西医离开了机器就像是瞎子一样，你们中医可不是这样。来，孙浩，你给孙柱瞧瞧，兴许管用。” 孙浩听后直摇头。 “孙所长，这不行的。你和张峰这么大的能耐都看不了，我更不行了。” 闻言，孙国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咋？嫌弃孙柱是个傻子，还是嫌弃我们固堤村比不上你们大城市啊？哦，我想起来了，你老师是李载良这个龟孙吧。咋？你想和他一样做个孬种。对，你们是明哲保身了，可是最后吃苦的却是老百姓，就你们这样的还想将中医发扬光大？我看下辈子吧！行了，废话我也不多说，你走吧，我们固堤村不需要你们这样的人。” 孙浩站在那边很尴尬。 张峰起身给孙浩打圆场。 “孙所长，交给我来劝劝他。” “哼，劝什么劝。让他走，咱们固堤村不需要这样的人。” 孙国新很是生气。 张峰拉着孙浩来到一边。 “孙浩，你到底怎么想的啊？你在饮马河卫生院的时候眼神中都是跃跃欲试、你想要表现自己，可现在又为何如此消沉呢？” “张峰，我不是你。你的谈吐、学识、医疗资源不是我能够比拟的，我不是怕给人看病，而是怕出错。我来饮马河卫生院有我要做的事情，所以我不想在三年内被开除，你明白吗？” 孙浩看了一眼张峰，他盯着张峰的眼睛。 “上次义诊回去，你们都没有事儿。而我却被老师训斥了一顿，说我爱出风头，这样和中庸之道违背，不是一名合格的医生。其实，我也想悬壶济世，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生命，可我现在还没有证，贸然出手如果出了一丁点瑕疵我就会身败名裂。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没有后路可言。” 张峰突然想到了什么。 “孙浩，我知道你的苦衷，这样吧，如果你因为这件事儿出错、被责罚，我向你保证你会没事儿。” “孙柱这个情况，西医完全就是瞎子、凭经验治病，鉴别诊断也缺乏实验室证据，所以你应该让中医在这片大地上放光芒。” 孙浩一脸狐疑地看着张峰，甚至用手摸了摸张峰的额头。 “你还是张峰吗？你不是最反对中医吗，咋这会儿为啥又要帮我将中医发扬光大呢？” 张峰一脸正色地说道：“以前是我偏见，这今天所见、所想、所闻，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西医、中医，只要能看好病就是好医术。孙浩，你放心大胆地试就好。” 孙浩被张峰推进了诊所。 张峰对着孙国新打了个手势，“孙所长，搞定了，让孙浩试试吧？” 孙国新没有搭理孙浩，而是站在傻二柱旁边。 孙浩在二人的帮助下，将傻二柱翻了个身按在观察床上。 孙浩推拿完成后，有用银针开始调筋，最后在头上针刺了几下。（具体诊疗过程省略。） 这一顿操作下来，傻二柱果然不再喊头疼，张峰更是大呼惊奇。 孙国新对此很是满意。 “孙浩，你比你老师强多了。来，这个给你。” 孙浩从孙国新的手中接过一本书，准确地说是一本笔记。 “这是一位前辈写的，当年他到我们村插队，根据《赤脚医生手册》结合他的理论知识写的，十分珍贵，你多看看对你有用。” 说完，孙国新便离开了。 张峰从孙浩手中拿了过来，“孙浩，我先看几天，看几天就还你。” 几天过去了，张峰彻底迷恋上了这本笔记，根本就没有还的意思。 听到此处，宋辉两眼放光。 “张峰，咱们是兄弟不？是的话借我几天看看，我就看几天，看我就给你。” 张峰一脸坏笑地拿了出来。 宋辉拿着笔记，打开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名字，“宋骏”。 “这个名字好熟悉啊，我在哪看到过呢？怎么就记不起来了呢？” “这人到底是谁！” 第38章 饭做好了，你们刷碗 宋辉拿着书陷入了沉思。 “宋骏会不会是我的父亲呢？我要不问一下方东梅？不行，问了方东梅，我就不能继续当医生了。那我还能问谁呢？” 宋辉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此时孙浩的话语打断了宋辉的沉思。 “宋辉，你没事儿吧？如果你真的喜欢这本书，我就大方一次送给你了。” 宋辉抬头看着孙浩，这本书对于宋辉而言太重要了，他便没有推辞。 “孙浩，谢谢你。” “宋辉，大家是兄弟，我看得出你很在意这本书，如果你连这点小事儿都说谢谢，那么你这个谢字也太廉价了吧。” 宋辉拍着孙浩的肩膀，对，好兄弟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宋辉转身回到屋内，将笔记小心存放后又回到了厨房。 此时，林月已经将饭菜放到了桌子上。 “菜已上桌，各位欢迎来品尝。”林月将最后一个碟子放到了桌子上，便开口说道。 张峰和孙浩看着盘子里面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又彼此望了一眼，最后不死心地看着那一坨东西。 “宋辉，你每天都吃这个？” “也没有每天都吃，只是今天中午才住下，这是第二顿而已。” 张峰和孙浩有点同情宋辉了。 “来，张峰学长，你第一次来，快尝一下如何？” “孙浩，你也别害羞了，快尝一下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张峰和孙浩两人无奈地吃了一口，就这一口让两人此生难忘刘雪烧的饭菜了。 两人对视一眼，飞快地跑到了院外。 林月嘟囔着小嘴：“哼，一群没想良心的，老娘做顿饭容易吗？宋辉，他们两个不识货，咱们两个吃。你放心，这次绝对比上次有进步。” 宋辉望着难以下咽的饭菜，顿时犯难了。 “有进步吗？那张峰和孙浩为啥会如此表现，不，这次绝对又放多了盐。” 林月见宋辉不动筷子，夹了口菜放到宋辉跟前。 “放心，盐碟在这里，我这儿所有的菜都没有放盐，绝对不会和中午一样齁人了。” 宋辉迟疑着，“这道菜到底吃吗？不放盐为啥那二人那样，而且菜品烧得乌漆嘛黑，那肯定是酱油放多了。” 宋辉最后下定决心要尝一下林月烧的菜。 “宋大夫在吗？” 宋辉听到这声音，如同久旱逢甘霖般及时，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宋辉急忙放下手里的碗筷，“林月，你先吃着，我出去看看什么事情？” 一溜烟的功夫，宋辉就跑了出来。 老孙头拿着大菜缸站在院落里，见宋辉走来，露出了满嘴黄牙。 “宋大夫，你拿着这个？” “孙大爷您这是干什么？不行，我不能拿，拿了我就犯错误了。” “这……这就是自己家腌制的泡菜，宋大夫你就收了吧，收了我心里才踏实。” 宋辉没想到老孙头来给他“送礼”，拿了这坛泡菜不就跟拿红包差不多吗？ 可是不拿，老孙头绝对会不依不饶，怎么办？ 很快，宋辉便想到了办法，从老孙头手中接过了大菜缸。 可老孙头仍在一旁踟蹰着。 “孙大爷，您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老孙头表情开始不自然了起来，他的确有事情，可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宋大夫，你是个好人，我却那么对你，我真不是人啊！我老孙头活了半辈子了，什么麻烦都没有给国家添堵过，咱们虽然穷，可政府让咱们缴纳保险，我也缴纳了。可谁知道我就这么倒霉，碰到赵思谦这个狗屁不是的东西，所以，我才误会你了。小老头我给你道歉了。” 说着，老孙头给宋辉鞠躬道歉。 见状，宋辉将菜缸子放到了地上，然后急忙扶住了老孙头。 “孙大爷，你这是干什么？我是小辈，你给我鞠躬，用咱们家乡话说不是让我折寿吗？孙大爷，赵思谦怎么样我不好评价，但是我们这个行业让老百姓心寒了，这也是我们的不对。如果您要给我鞠躬道歉，那我也给您鞠躬了？” 老孙头连忙摆手，“可不敢，可不敢”。老孙头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宋辉已经断定老孙头找自己并不是单纯为了道歉，很有可能是为了丫蛋的病情。 “孙大爷，是不是丫蛋又出什么事情了？” “没有，没有。”孙大爷急忙摆着手，过了一会儿略带难为地开口道：“丫蛋，能吃进药片去，睡得也很好。宋大夫，我们两口子没啥钱，你看能不能再给拿点药片吃呢？” 说完，老孙头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静默在原地，这种表情深深地刺痛了宋辉的神经。 宋辉将老孙头拮据的尴尬看在眼里，他懂这一切，否则他不会来这儿。找父亲的线索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他想做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很多人都想生活得好一些，每天大鱼大肉、白面馍馍，累了躺在明亮的房子里，渴了喝着各式各样的饮品，可这个社会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如此，他们仍然在你祖辈奋斗过的地方挣扎着。 所谓苦难，不是你书本中的两个字，而是写满人生的艰辛。 那里的人拼了命地想要逃离，是呀，逃离之后会过上好日子，像方东梅、徐若云；可更多的人在坚守，像刘明水、牟前程、陈友德；还有少数人在逆向前行，他们受过精英教育、来自优越的环境，却奔赴了别人逃离的家园。 宋辉本想着自己掏钱给丫蛋做一些检查后再开点药片，就当作是老孙头的泡菜钱。 可宋辉此时却不想这样干了。 “孙大爷，您放心，这件事儿我来处理。您现在先回去，等明天下午的时候您再来桃园村，我给丫蛋细致地检查一下。丫蛋病情稳住了，最少都要一周的时间才能好。您一定要来，其他的不用多想了。” 老孙头感恩戴德，可是他却拒绝了。 “宋大夫，我们没钱，您给开点便宜的药吧，我们将就着吃，吃好了是孩子的福气，吃不好是孩子的命不好。” “孙大爷，你这是说的是什么话？我说过其他的你不用管了，你只管照顾好丫蛋，行不行？” “这……这能行吗？” “行啊，但是这件事，你要替我们保密，可别到处乱说哈？” 老孙头点头答应，跟宋辉告别后就离开了小院子。 宋辉不让孙大爷说这件事儿，是因为他怕了。 经历过桃园村义诊事件后，宋辉成熟了很多，对于人性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宋辉怕这件事儿传出去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挡得住？ 宋辉见老孙头走远了，抱着泡菜缸就回到了厨房。 “来，大家尝一尝泡菜，这可是地道的农家口味，别的地方可买不到。” 于是，大家围了上来，很快就把泡菜给消灭了。 饭后，林月一伸懒腰道：“好了，饭是我做的，碗筷你们洗刷。” 张峰站起身来笑道：“宋辉，我这怎么说也是客人，这吃饭没有让客人刷碗的道理吧？” 说着，张峰和林月到院子里溜食了。 宋辉见孙浩起身，便抢先说道：“孙浩，你别说了，这碗筷还是我来刷吧？” “好吧，我本想说我来刷碗，既然你想刷碗那就让给你吧。” 孙浩也跑到院子里。 宋辉听着三人有说有笑的样子，自己在厨房里忙得倒是不亦乐乎。 夜幕，再次笼罩整个村庄，小院里的光也熄灭了，归于平静。 宋辉、张峰、孙浩三人躺在床上，几经翻转，依然没有睡意。 “宋辉，你为什么来饮马河镇呢？” 张峰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孙浩也来了兴趣。 “对，宋辉你这么优秀，去哪里不是香饽饽啊，为啥非要来饮马河卫生院呢？” “陈友德吃饭那天我不都交代了吗？你们怎么还问呢？”宋辉耍着无赖，“快睡吧，再不睡公鸡都要打鸣了。” “宋辉，你还拿我们当哥们吗？是哥们，咱们之间就不应该有秘密。你都知道我的秘密了，那么我也应该知道你的，这才公平？” 张峰却不依不饶。 “切，兄弟是拿来卖的，不是来交换秘密的。”宋辉死鸭子嘴硬，死活不交代。 张峰和孙浩看了一眼，直接将宋辉按在床上，宋辉被逼无奈这才交代。 “好了，你们放开我，我说还不成吗？” 宋辉起身坐在一边，身上盖着被子，缓缓地说起了辛酸过往。 “我是一个孤儿，从小吃百家饭长大。那个时候我拼命地读书，就想有朝一日可以飞出穷山沟沟，后来我果真飞出去了。我本来可以留在大城市，可是我留在那里了乡亲们怎么办？于是……我说来饮马河卫生院是为了情怀，你信吗？” 宋辉的感情很到位，他说的这话有七分真。 早年方东梅还没有创建东辉控股集团的时候，一个人带着宋辉在农村生活了几年，后来才到大城市去了，经过几年打拼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宋辉身上没有一点公子哥脾气也是由于这个原因。 孙浩听了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个故事和他很像，只是他是因为一个承诺才来的饮马河卫生院。 孙浩感同身受地拍了拍宋辉的肩膀。 “宋辉想不到你还有这个过往。我虽然不富有，但是比你好点，我还有父母。你以后的饭菜我包了。” 张峰一眼识破了宋辉的诡计。 “行了，宋辉！你这编故事的水平也太拙劣了，也就骗孙浩这样的人，根本就骗不了我。今天你不想说实话，我也不逼你了，等驻村任务完成后，咱们把酒畅谈如何？” “我这可说的都是大实话，你们爱信不信？” 宋辉此时看向了孙浩。 “孙浩，那天你的秘密还没有说出来就醉了，说你为啥要来饮马河卫生院。” 这话又引起了张峰的兴致，他们每个人都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来到饮马河卫生院。 于是，张峰瞬间调转枪头，帮着宋辉将孙浩制得服服帖帖。 孙浩懵懂之间就被这两个“魔王”给拿住了，他刚要吐露心声，就听到林月那边传来了惨烈的叫声。 “啊！什么东西啊！滚开！” 宋辉飞快地冲了过去。 第39章 他们肯定回城里了，给丫蛋看病才 “出了什么事？” 宋辉一脚将门踹开，急忙将灯光打开，便见林月蜷缩在墙角，吓得不轻。 林月两眼慌乱无神，嘴角不断抽搐，“滚开、滚开啊！” “林月，你冷静一下，我是宋辉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宋辉上前安抚着林月。 林月见来人是宋辉，便扑在了宋辉的怀里，哇哇地哭了起来。 “林月你怎么了？” “宋辉，有虫子啊！我好害怕！” “虫子？这东西又不吃人，没啥好怕的。我一脚可以踩死一个。” 宋辉发现一只蟑螂就在脚下，抬起脚来就准备踩死它。 胖婶从门外跑来，急忙喊道：“宋辉，别踩！那玩意儿越踩越多。” 宋辉的脚固定在半空中。 胖婶急忙说道：“宋辉，赶紧把脚放下来，这虫子踩不得，踩了就会生出很多的虫子，除掉都除不尽啊！” 宋辉急忙收脚，开口问道：“胖婶，你这么晚了咋还在村委呢？” “我跟邻居在街道上趁着月光剥玉米，听到林月的呼喊声赶了过来，这不玉米都没来得及扔下。” 说着，胖婶将玉米放在桌子上，便走到了林月跟前。 “闺女啊，你受罪了。” “胖婶，我是不是特没有用呢？” “咋呢？你给丫蛋打针一打就准，这叫没有用？我们可都看着呢，你呀就是观世音菩萨，让我们少受罪呢。” “胖婶，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好。” 林月破涕为笑，也从惊恐中恢复了过来。 “胖婶，这屋里怎么有虫子啊。” “闺女啊，农村就是这个条件，可比不了城里人。不过，李建国安排人打扫了屋子，按道理不应该有虫子啊，等李建国来了我询问一下？” 说着，胖婶又起身用扫帚将这些虫子给收拾到了屋外。 这个时候月亮正圆，趁着月光村民们正在大街上忙着剥玉米，听到林月的喊声，急忙往村委的宿舍赶来。 等林月和胖婶出去的时候，院落里挤满了村民，大多数的人是朴素的，他们发自内心地关怀。 而有些人是天生的长舌妇。 “你们听说了吗？屋里有蟑螂就把城里人给吓坏了，这城里人可真矫情啊！” “对呀，我还听说那丫头哭着喊着要回镇上，我看呀这些人在咱们村干不长。” “啊，他二婶子你说的是真的？” “是呀，我看咱们桃园村还要指着赵思谦。” “哎，咱们的命咋这么苦。本想着镇上派了年轻大夫来，咱们就不用再看赵思谦的脸色了，他们真干不长久，那咱们还是别惹赵思谦了吧。” “嗯，赶明天我就把我的社保凭证送到卫生室，你没有听说吧，村头老孙头没有把社保凭证交给赵思谦，丫蛋差点没命。” “……” 长舌妇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行了，都回家剥棒子去，一个个得闲的没事儿是咋？” 李建国的声音中带着威严。 村民给李建国让出了一条路，李建国来到宋辉几人跟前，转身对着村民说道。 “大家伙都散了，没事儿多剥玉米少嚼舌根。行了，别瞎看热闹了，再看热闹明天拉你们去干义工。” 人群一下子散开了，不过关于宋辉几人干不长的言论却在村民口中传开了。 见人群散了，宋辉迎着李建国来到了里屋。 胖婶拉着李建国来到一旁。 “建国，这房子里面怎么会有虫子呢？” “胖婶，不应该啊！这房子我让村民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这可是咱们村为数不多的好房子，平日里连个蚊子都没有，咋会有虫子呢？” “建国，你再仔细想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李建国没有说话。 宋辉走了过来。 “李主任，咱们两个单独聊聊吧。” 宋辉将李建国迎进了他的宿舍。 此时，并没有外人，宋辉直截了当地说道：“李主任，你怎么看这件事儿？” “这里面有蹊跷。”李建国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宋辉，不管怎么样，今晚这件事儿就这么过了吧。我可以保证这件事儿再也不会发生了。” “李主任，你确定这么做吗？” “哎！我们桃园村有桃园村的难处，你不懂？” “是因为赵思谦吗？” 李建国点头示意。 “宋大夫，我们村有自己的难处，希望你能够理解。好了，天也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吧。” 李建国转身离开了。 宋辉看着李建国背后的身影，内心却更加坚定，他一定要拔掉赵思谦这颗毒瘤。 “宋辉，我是不是很没用，让村民误会了，咱们刚打开的局面又被我给破坏了。宋辉，你骂我吧！” “林月，你没有听胖婶的话嘛，你打针很厉害，这就是咱们最大的资本。你放心，这件事儿李主任已经知道怎么做了。赵思谦越是这样越能他肯定有问题，咱们来桃园村来对了。” “林月你若是晚上害怕，咱们明天就回饮马河卫生院睡，来回跑也可以的。” 林月摇着头。 “不，他想赶咱们跑，我偏不走，我气死赵思谦那个坏人。再说，咱们走了，万一晚上村民有个头疼脑热怎么办？” “好了，快休息吧！” 说着，宋辉便离开了林月的房间。 农村的鸡鸣在早晨四五点，三声鸡鸣后，陆续有人家亮起了灯。 炊烟从各家各户的烟筒里冒出，等天全部放亮村里的人早就背着锄头往乡野地头走去。 老孙头家也亮起了灯，他穿戴好衣服，拿着一袋子水果来到了二儿子孙二彪家。 随着一阵敲门声，屋内传来了慵懒的声音。 “谁呀，这大清早的还让人睡觉不？” 孙二彪的媳妇披着衣服，来到院落里，她打着哈欠，边开门边说道。 “谁这么大清早就串门啊，你不睡觉还不让别人睡吗？” 孙二彪媳妇打开门就道了一声：“晦气，我说昨晚上有乌鸦在门前叫唤，原来是你这个老不死的来了啊！说吧，有啥事儿呢？” “丫蛋婶子，你拿着这果子，可甜。”丫蛋 老孙头可怜兮兮地说道。 “哦，我收了。没事儿就走吧，我还要睡觉。否则这儿要是睡不好，皮肤松弛了，你家老二再不要我了，我可没地方说理。” 老孙头见儿媳妇关门，急忙用身子挡在了门口。 “丫蛋婶子，我找你有事情。” 孙二彪媳妇一抹脸色说道：“去去去，你找我们准没有好事儿，这水果你拿走，我也不稀罕听你的破事儿。” “丫蛋病了。需要钱买药，我们手头没有钱了，寻思跟你借点。” “跟我借？你这个老不死的想啥呢？没有，一分钱都没有！” 孙二彪媳妇一把将老孙头推到了门外，将大门关上了。 此时，孙二彪也醒了。 “谁呀，这么大早上的也不让人睡个安稳觉。” “谁？还能有谁。那个老不死的来跟咱们借钱，咱们哪有钱借给他啊！” “哦，你没有借给他吧？” “哪能呢，我就是喂狗也不给那个老不死的。” “行。” 说着，孙二彪又缩在了被窝里面，睡起了回笼觉。 老孙头一抹眼泪，又笑着回到了自己家中。 “咋样，借到了没有？” 老孙头坐在床头并没有说话，老婆子知道这事儿没成，没有继续问。 “哎，我去找找李建国吧，他是村长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别，咱就是饿死了，也别去求李建国。他跟赵思谦就是一起的，哼，俺看不起他。” “那丫蛋的病咋办？” “宋大夫说开点药片，到时候能不能好就看丫蛋的命了。” 老婆子在一旁抹着眼泪。 “咳咳，奶奶，你别哭了。我没事儿，大哥哥会治好我的，你放心。” “都怪奶奶啊，咱们早去卫生室拿药就好了，你也不会这样了。” 说着，老婆子抱着丫蛋就开始哭泣。 老孙头望着村委的方向看了看。 老婆子见状却不依不饶起来。 “别看了，昨晚上那些城里人就走了，他们是不会来给咱们丫蛋看病了。” “不可能，宋大夫答应我的。” 说着，老孙头便往村委宿舍走去。 第40章 进城买药，那五百块钱回来了 天刚刚亮，宋辉几人便开车去了城里。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桃园村的村民已经认识这辆红色马自达车了。 宋辉几人一走远，一些村民便有鼻子有眼睛地编排起谣言了，很快便演化为“城里人受不了农村的苦，一大早就逃跑了”。 大多数村民也认可了这一说法，毕竟昨晚上那丫头都吓成那样了。 老孙头还不知道这件事儿，从儿媳妇那边没有借到钱，便想着来找宋辉问问是否可以“赊账”，等他果园里的桃子卖了钱再来还账。 老孙头刚到村里，就感觉不对，这些村民看他的眼神有点儿戏谑，甚至有人在他背后开始指指点点。 一开始老孙头没有在意，他们以为村民说的是老二媳妇和他吵闹的事情，可越往村委走就越觉得不对劲。 老孙头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那些人。 “有什么屁就快放，我今儿站在这里，你们这些天天嚼舌根的，自己家的男人难道不管吗？” “老孙头，你咋还是这副臭脾气呢？你现在还不知道吧，等会儿丫蛋可能就没命了。” 老孙头听这些人咒骂自己的宝贝孙子，从地上拿起砖头就往这些人身上扔，边扔边骂道：“你们吃饱了没事干吗？宋大夫都说了这病很轻，他能治好，你们却在背后嚼舌根到底安得什么心！” “老孙头，你这是干什么？我们也是好心。你还不知道吧，城里来的那些大夫一大早就离开了桃源村，以后咱们桃园村村民看病还得靠赵思谦。而你把赵思谦给得罪了，你说丫蛋不是等死还有啥招？” “你们这是在瞎说，宋大夫明明答应我了给丫蛋治病。昨天他都收了我的泡菜，不可能说话不算数的。” “老孙头，你要是不信自己看看去，我要是说谎啊，我今天出门被车撞死。” 老孙头气得浑身直哆嗦，但是他不可能和一个娘儿们较真，现在去宿舍一看便知众人说的是否属实。 宿舍的大门紧锁，一个人影都没有。 老孙头急忙转身往卫生所走去，可依旧是大门紧闭。 “这可怎么办？明明说好了的，咋回事儿啊？” 老孙头此时已经慌了神，他蹲在卫生所门前，捂着额头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老孙头，我们没有骗你吧，这些城里医生真的靠不住。是呀，你还给这些人送泡菜吃，还不如给赵思谦哪怕是喂了猪也比他们强。” 老孙头听到这话是上气不接下气。 “我家丫蛋就是病死，我也求赵思谦。你……你们都给我看好，俺们孙家人都是有骨气的。” 老孙头的样子把村里的长舌妇们吓得够呛，她们不再挖苦，急忙离开了卫生所，生怕老孙头有个三长两短，再让孙二彪给讹诈上。 老孙头见众人离去，只能回家，可是老孙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哎！城里人都这么矫情吗？你们来的时候说话漂亮，现在一拍屁股走了，苦的可是我的孙儿啊！” 其实，老孙头思想陷入一个误区，甚至是走入了死胡同。 饮马河镇村村都有卫生室，镇上还有卫生院，去哪都能治好病。 老孙头失魂落魄地来到家中。 老婆子急忙迎上来，知道事情的结果后，她手里的簸箕直接掉在了地上。 老婆子哇哇地哭了起来。 老孙头在墙根蹲下，一脸惆怅地吃着旱烟。 老孙头暗自摇头道：“怎么会这样呢？宋大夫明明都答应我了，他还收了我的泡菜，怎么就离开了呢？” 桃园村又恢复了平静，主要是太阳将露水都晒干了，这会儿大家都到地里忙活去了。 王二麻家的婆娘给赵思谦去了电话，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和赵思说了。 “行了，我知道了。记住，以后别这么光明正大地打电话了。” “好的，赵大夫。我这会儿旁边没人，这事儿没人知道。我托你买的药，你看啥时候能给我呢？” “好了，这事儿我忘不了。” 赵思谦挂断电话后，开始唱起了“智取威虎山”，直到他媳妇端来一盘葡萄这才停下来。 “啥事这么高兴啊？来，先吃口葡萄。” “呵呵，不说。” 说着，赵思谦又开始盘算起他的计划了。 …… 此时，宋辉已经来到了东寿县城，对于桃园村的事情他并不知道。 宋辉几人来到了东寿县城的“中心路”，一人买了几个包子对付了一下，便直奔药店。 刚到药店门口，宋辉就碰到了熟人。 宋辉刚要上前和陈二狗打招呼，却又看到了赵思谦。 宋辉本能地拉着几人躲闪进了一家服装店，透过窗户看到赵思谦和陈二狗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地交流着。 “宋辉，那是陈二狗吗？他怎么和赵思谦勾搭在一起了？”林月继续说道：“哼，这两人凑到一起，准干不出什么好事儿来。” 宋辉摇头道：“嗯，鬼知道他们干什么呢？” “这都怪刘雪。若不是她咱们也不会救治陈二狗，也不会像现在这么闹心。” “嗯，行了，咱们多留个心眼就好。” 说完，宋辉便见赵思谦和陈二狗勾肩搭背地往远处娱乐街走去，这才从服装店出来。 “孙浩，你带着张峰和林月先去买药，我还有点事儿要处理。” 说着，宋辉不等林月几人反应过来就消失在人群了。 宋辉压了压帽子，紧紧跟在赵思谦和陈二狗的后面，这会儿才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赵大夫，咱们这儿大白天的去这种地方不好吧？” “咋不好？这可比那些温州洗头房高级多了，走吧，今天我请客。” “呵呵，我知道好是好，只是这个点人家还不营业，要不咱们先去吃点东西？正好哥们前几天刚挣了五百块，你想吃啥，今天我做东。” “还有这好事儿？你赶紧给我讲讲。哪个冤大头又被你骗了啊。” 陈二狗和赵思谦有说有笑地走进了一家饭店。 宋辉恨不得上去扇陈二狗两巴掌，然后把那五百块钱要回来，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啊？ 咋，做好事儿还成了冤大头了？ 宋辉在外面平静了心情后，这才跟着进了饭店，这家饭店都是雅座，装修很是前卫，一看就很高档。 宋辉来到二人座的雅座后面，点了杯开水就坐下了。 隔壁陈二狗已经开始吹牛了，宋辉恨不得现在上去就扇他两巴掌，只是他想知道赵思谦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便把这件事儿先放放。 不一会儿，赵思谦见气氛到了就说道：“二狗兄弟，我赵思谦为咱们桃园村鞍前马后吃苦出力，但是现在有人要办我，你说这件事儿该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呢？干他啊！正好我认识一个兄弟，等晚上咱们见面一起聊，现在人多口杂的不方便谈。” 两人酒足饭饱后便分开了。 宋辉跟在陈二狗的后面，见其走到一处胡同里面，便从后面将陈二狗制服了。 “兄弟，你是哪条道上的？我是桃园陈二狗，咱们可别大水冲了龙王庙哈。” “哦，二狗兄弟啊，兄弟我只是为了钱。听说你最近发了笔小财，我呢也要不多，你给我拿500元就成。” “兄弟，我前几天确实遇到一个傻白学生，他给了我500元，但是现在我都花光了啊，你现在就是把我卖了我也拿不出500元啊！” 说着，陈二狗趁机一个转身，直接跑路。 宋辉急忙追了上去。 “啊，原来是你这个傻白……不，恩人啊！” 陈二狗惊慌失措。 “恩人啊，你这是抢劫，你这样会犯法的！” “是吗？我拿回自己的东西，最多算紧急避险好不，以后没事儿多看会书。别他娘的不懂装懂。” 宋辉看着他的五百块钱，仅剩下三百不到，一阵肉疼。 “陈二狗，老子当初给你钱是救你一命，如今你被老子救了，你却不懂感恩，还拿着钱为非作歹，这钱我再拿回来也是理所应当，你懂不？” “懂，我都懂！恩人，你先把板砖放下吧，那东西砸人脑袋上可疼了。” “陈二狗，我奉劝你一句，以后多干好事儿，否则把自己整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说着，宋辉将板砖扔在地上，转身离去。 陈二狗恶狠狠地盯着宋辉的背影。 “哼，等我瘸子大哥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你小子就先让你蹦跶几天。” 陈二狗转身便离开了，一想到晚上去那种地方快活，刚刚的不愉快也消失不见了。 “可恶，这个宋辉怎么这样啊，把我们扔下就不管了。” “张峰，你也不说说孙浩，他在人家药店门口义诊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原来孙浩到药店抓药的时候，药店的驻店医生不再不能拿药。 孙浩表明身份后，老板便让孙浩临时驻店义诊，这药钱就当是报酬了。 孙浩本不想答应，但是张峰觉得这是好事儿便应承下了。 就在几人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宋辉跑了过来。 “哥几个，等得不耐烦了吧？回头我给大家炖兔子吃，咱们赶紧回去吧，否则老孙头肯定会着急的。” 第41章 孙二彪闹事风波 “兔子？”林月咽了口水又继续说道：“你该不会是犯错误了吧？” “别乱想了，这是陈二狗还给我的钱。”宋辉答道。 “什么？陈二狗居然会还你钱，宋辉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几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相信。 其实，宋辉自己也不相信这话，他总不能说被骂大冤种，自己气不过揍了陈二狗一顿吧？ 宋辉也不想解释了，直接坐在车里，示意几人赶紧上车，生怕回去晚了，丫蛋那边会出什么情况呢？ 红色马自达很快便驶出了中心街，周边瞬间没有了高楼大厦，反而增添了些许乡村田园风格。 宋辉几人不知道的是桃园村格外“热闹”。 桃园村爱嚼舌根的主儿基本上都来到了老孙头家。老孙头站在院落里面背着双手，不想搭理面前的人。 面前的人是孙二彪，此时正对着老孙头生闷气。 “爹，丫蛋都病成啥样子了，你还在这里拦着，你到底是不是丫蛋的亲爷爷？”孙二彪抬头看了一眼老孙头，哼哧哼哧地说道：“爹，我这个当叔叔的真的看不下去了，我要带走丫蛋。” 说着，孙二彪就往屋里去跑。 “站那！”老孙头怒斥道，“老二，我是你爹，你小子脑袋里想的什么，我会不知道吗？你爹是老了，但是我不糊涂；你爹是犟驴没错，但是你爹还有良心。今天我在这儿，你心里那些龌龊事儿想都不要想了。” 孙二彪直接咆哮了。 “爹，你让开，今天我必须抱着丫蛋去讨要一个说法。你窝囊了一辈子，我可不想继续窝囊下去了。他们把丫蛋弄成这样了，我必须去找他们讨要一个说法。” “爹，那些城里的医生丢下丫蛋不管，你自己说说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孙二彪大义凛然地说道。 “宋大夫不是那样的人，他说过帮丫蛋看病，就会帮丫蛋看病的！他们绝不会离开？” “爹，你自己亲眼去见了，人家一大早就离开了，咋会回来给咱看病？咱是些啥人啊，人家只给城里人看病，会顾得上咱们？” “哼，你别乱说了，总之你想的事情我不同意。” 老孙头爷俩你一言我一句地开始吵闹起来。 孙二狗见说不过自己老爹，想要来硬的，他身子一歪想着躲过老孙头后直接冲向堂屋。 老孙头也不是吃软饭的人，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孙二彪的脸上。 “你……你反了天了，我他娘的打死你，省得给我丢人现眼……” 孙二彪捂着脸愣在那边。 周边的群众开始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生怕这件事儿闹不大。 老孙头拿着土拉块往人群里扔。 “我让你们看热闹，我让你们嚼舌根，我今天非要砸死你们，丫的，一群见不得别人好的杂碎们，你们自己家的热闹被人看你们还会这么笑吗？” 人群开始混乱，大家都喊着：“老孙头，你个臭不要脸的。打儿子是把好手，有本事你去把城里医生给拽回来啊！” “孙二彪上啊！那是你亲爹咋了？他敢打你耳刮子，你这能忍啊！” 孙二彪也是怒了，拿起地上的土块就扔了出去。 “靠，你咋不去打你爹啊？” “我们那是亲爹可下不去手。” 孙二彪差点被这话给噎死，他们的是亲爹难道自己的就不是了？ 就在孙二彪愣神的工夫，她媳妇急匆匆地赶来了。 “公爹，俺家二彪长这么大了，你咋还打他啊？你这是打给谁看的呢？” “给你！”老孙头没好气地说道：“二彪以前是一个多好多听话的孩子，自从跟你结婚后，你看看成了啥样子了？” 孙二彪的媳妇一听这话可不干了。 她转身对着大伙说道：“各位叔伯婶子们，大家来给俺评评理，俺公爹说的是人话吗？我自打进了这家门做过什么错事儿？我孝敬公婆爱护子侄这有错吗？丫蛋生病了，我让二彪带到镇上去看病这有错吗？可是，你们也看到了，俺公爹拦着不让去，这不是想要丫蛋的命吗？” 周边一群众顿时迎合着，对着老孙头指指点点。 孙二彪媳妇似乎忘了今天早上和老孙头干仗的事情，这会儿又在人前装起贤惠来了。 老孙头被气得够呛，捂着胸口指着儿媳说道：“你……你胡说八道……” 老孙头话还没有说完就跌倒在地上，老婆子急忙拿来板凳，指着孙二彪大骂道：“你这是要气死你爹啊！” 孙二彪刚要上前扶自己老爹，却被媳妇揪住了耳朵。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难道你要看着丫蛋死在咱们家里吗？到时候可什么都捞不着了。” 孙二彪瞬间会意直接冲进了里屋，从床上抱着丫蛋就往外跑。 “让开，我大侄子都快病死了，我们必须去饮马河卫生院救治，还要让他们给个说法。” 人群让开了一条路。 孙二彪抱着虚弱的丫蛋就冲了出去。 老孙头和老婆子哭天抢地骂着：“家门不幸啊，咋出了这么一个没有良心的主儿啊。” 孙二彪有一个摩托三轮子，他在前面骑着车，他媳妇抱着丫蛋坐在车斗里面，后面跟着看热闹的村民。 一群人乌泱地向着饮马河卫生院赶去。 …… 宋辉几人刚到桃园村路口，就收到了刘明水的电话。 “刘大院长，今天怎么想起给我这个流放人员来电话了？” “哼，宋辉，你少给我贫嘴。丫蛋你认识不？现在家属来饮马河卫生院闹了，我命令你现在、立即、马上给我赶到饮马河卫生院。” “刘院，可是我现在在外面……喂……” “嘟……嘟……” 宋辉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笑着对众人说道：“老刘这是吃枪药了？” 不过，宋辉的脚下却不闲着，一脚油门冲着饮马河卫生院赶去。 饮马河卫生院此时已经挤满了人。 刘明水拿着大喇叭站在桌子上喊着：“乡亲们，你们听我说，丫蛋只是单纯的肺炎，并没有你们说得那么夸张，这病要不了人命啊！” “呸！你个老东西，你说不死人就不死人啊！我大侄子都成啥样了，你们自己看看。” 说着，孙二彪掐了丫蛋几下，本就虚弱的丫蛋瞬间咳嗽了起来。 丫蛋虚弱地望着自己的二叔，他一个四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二叔，你是来给我治病的吗？” “丫蛋，二叔带你来治病了，你再咳嗽几下让大家看看。”孙二彪继续说道：“老东西，你看这人都病成啥样了，这就是你说的没事儿？” 刘明水示意孙二彪冷静，并让李载良安排大夫立即给丫蛋会诊，可是却被孙二彪拦住了，刘明水瞬间会意了孙二彪想要干什么了。 看病是假，他真正的目的可不是这个。 果然，孙二彪忽悠着看热闹的村民将饮马河卫生院的大门给堵住了。 “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跟你们没完？还有大家帮我看着点，今天要是没个说法，谁也不许走。” 见状，刘明水并不害怕。 “小哥，你总说要个说法，那你想要个什么说法？”刘明水顿了一下，看向四周又故作神秘地说道：“你想得我都懂，现在说出来对你肯定不利毕竟才不外露。这样吧你跟我去会议室，那里人少，咱们好商量是不？” 孙二彪见刘明水松口，便没有了戒备心，跟着刘明水往会议室走去。 可是刘明水没有几步便停下了。 孙二彪赶紧问道：“走呀，怎么不走了。” 刘明水的脸上挂满了和煦的笑容：“我都答应你的要求了，这人你是不是该散了呢？” 孙二彪说道：“散了，你要是跟我耍赖，我找谁说理去！不散，没结果前，坚决不散。” 刘明水的笑容瞬间消失：“行，不散的话，你们就耗着吧！我还有事儿，你们中午饭咱们卫生院可不管哈。” “这就是你的态度？”刘明水转身对李载良说道：“李主任，现在是中午了，也该吃饭的时候了。你吩咐食堂准备好包子，一个三块钱卖给他们。”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急了，他们的肚子早就饿了，不过他们可吃不起三块钱一个的包子。 “孙二彪，乡亲们跟你一起来讨要说法，你到底管饭不？” 孙二彪的媳妇只给他二十块钱，他自己吃饭都是问题。 刘明水这一招釜底抽薪，让孙二彪顿时没了主意。 刘明水借机拍了拍孙二彪的肩膀，又换上了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对着孙二彪一顿忽悠。 “小兄弟，你来咱们饮马河卫生院是为了解决问题的，可现在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解决你的问题呢？小兄弟，给我个面子，让他们散了，咱们去会议室好好谈谈。” 孙二彪的口袋根本不做主，可他也不傻。 “老家伙，你说跟我解决问题，万一村民们撤了，你再耍无赖怎么办？” “哦，你看我像是耍无赖的样子吗？这件事儿主动权在你，要么谈要么不谈。只不过谈要有谈的样子，你懂吗？” 刘明水的笑容依旧和煦。 孙二彪继而说道：“想让他们走也行，你必须给我一个承诺。” “好，没问题。我刘明水以饮马河卫生院的名誉发誓，如果问题出在饮马河卫生院，那么饮马河卫生院一定要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小兄弟你看如何呢？” 孙二彪很是满意，他不知道刘明水跟他在玩文字游戏，还以为刘明水已经上当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了，到时候卫生院还不给他几千块钱，要是丫蛋死在了卫生院，那就是以万起步了。 孙二彪想到马上到手的钱财顿时喜上眉梢。 “各位不是我孙二彪抠门不想请你们吃饭，是你们非要来看热闹的。现在人家卫生院的同志非常讲理，你们这热闹是看不成了。行了，都散了吧！” 桃园村的众人气愤不已，开口大骂起来：“行啊，二彪。你这是过河拆桥，我看你咋还在桃园村混？” “对，像他这样的人总没有好下场。哼，到时候咱们去看他孙二彪的笑话。” 孙二彪懒得搭理这些村民，见众人骂骂咧咧地离去，这才笑嘻嘻地跟在刘明水的身后往会议室走去。 此时，一辆红色马自达轿车驶进了饮马河卫生院，零散几个不死心的村民一眼就认出了这辆车。 “欸？这是那些城里医生的车子，他们不是回城了吗，咋又回来了？” “还愣着干什么啊？这不要脸的孙二彪的报应来了。” 第42章 这事儿没5000块钱搞不定 宋辉的脚步飞快，几人紧跟在后面，更后面是那些想要看热闹的闲人。 宋辉不知道的是会议室内热闹非凡。 孙二彪此时正眉飞色舞、盛气凌人。 孙二彪正坐在桌子上，指着丫蛋嘴角的红丝，问道：“你来看看，这都咯出血来了，你还觉得没事吗？今天你们卫生院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刘明水的脸上依旧是人畜无害的微笑，他并没有感到害怕，丫蛋目前的病情虽然严重，但是还没有到咯血的地步。 刘明水走到孙二彪跟前，问道：“小兄弟，丫蛋是你侄子是吧？” 孙二彪不明所以，但还是接话了。“咋，你是想解决问题还是查户口啊？” “没啥，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你这样的人，今天算是开了眼界。”刘明水示意孙二彪不要激动。 “别在这儿说些废话，丫蛋如今都咯血了，你就直截了当地说给多少钱吧？” 一提到钱，孙二彪眼神瞬间精明起来，他知道这个时候越是强硬、蛮横、不讲道理，他得到的就越多。 刘明水伸出了一个巴掌。 孙二彪瞬间乐开了花，这跟他预料的差不多。果然这世间的道理都是相通的，那就是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行，五千就五千吧。得亏丫蛋命硬没有死在你们卫生院，否则没有五万咱们没玩。” 孙二彪紧接着起身，见刘明水几人没有动，这才说道：“走呀，咱们去哪领钱呢？” 刘明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5000块钱？你小子想啥呢，他娘的，老子这一巴掌恨不得拍在你的脸上。” 刘明水的脸像是六月的天，晴转暴风雨，然后伸出手，冲着孙彪就过来了。但是，刘明水并没有真打。 “医生打人了，快来人啊！这还有没有王法啊！”孙二彪一个激灵就往后撤，他确实害怕了，喊声都有点破音。 “喊啊，你向四周看看，这间会议室里的都是我的人，怎么样？老子今天把你打了就打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刘明水这话虽然好笑，可却异常冰冷。他活了半辈子了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但是却第一次见孙二彪这样的冷血人渣。多年以来的上位者气场让孙二彪感受到了窒息，他相信如果这不是法治社会，他今天可能会死。 孙二彪怕了。可是对于金钱的渴望战胜了内心一切恐惧，孙二彪硬生生地挺直了身体。 见状，刘明水一个巴掌将会议桌子震得嘎吱直响。 “孙二彪，你就是个畜生。丫蛋是你的亲侄子啊，可你却为了钱连他的死活都不管了吗？你看看丫蛋，他虽然小可知道你是他的亲人，就在刚刚若不是他护着你，你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把你打成烂泥。” 孙二彪一个激灵，他俯身看着丫蛋，是呀他小时候也像丫蛋一样清澈，可现在…… 从桃园村到饮马河镇，这么一折腾丫蛋更加虚弱了，孙二彪的脸上挂了一丝心疼，可这份心疼没有一分钟便烟消云散了。 孙二彪的良心并没有痛，准确地说他没有良心这种奢侈品。 丫蛋激烈地咳嗽起来，嘴角上又挂了鲜红色的“血丝”，见状孙二彪的心思再次活泛起来。 “老家伙，你也别满嘴仁义道德了，你们也高尚不到哪去。哼，丫蛋这个样子就是因为你们医生延误病情导致的，我今天就是讨要一个说法，然后带丫蛋去县城看病的。” “孙二彪，你今天给我说清楚，谁延误病情了？如果你还在满嘴喷粪，我他娘的削死你。” “老家伙我不怕你，你要是打了我，今天可不是5000块钱能够解决的？至于有没有延误病情，你让宋辉出来对峙一下不就行了？” 孙二彪的话音刚落，就见到会议室的大门打开了。 “对质什么？” 孙二彪看着门口的宋辉，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你……你不是一大早就逃了吗？” 宋辉径直来到孙二彪跟前，双眼冒火道：“对质什么？还有你是谁啊？” 钱状怂人胆，孙二彪挺直了身子，说道：“宋辉，就是你将丫蛋的病情延误了，怎么敢做不敢承认了吗？丫蛋都咯血了，你们却没有一丝羞愧之心，却在这里质问我，你们到底安得什么心？反正这个会议室都是你们的人，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个说法，那就把我杀了吧，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白衣狼。” 说完，孙二彪一挺腰板，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宋辉眉头紧皱，他在想丫蛋如果真的咯血了那就是病情恶化，那就只能住院治疗了。想到此，宋辉来到了丫蛋跟前，瞬间展开了眉锁。丫蛋咯出来的哪是血丝啊，这不就是西红柿皮吗？ 宋辉斜眼一瞟孙二彪。 “你是丫蛋的叔叔？看来你是关心丫蛋的对吗？” “说什么废话呢？我是他亲叔叔，当然关心丫蛋了，你少转移话题啊，今天若是不给我个说法，咱们没完。” “好，既然如此那你替丫蛋交上住院押金吧，丫蛋这种情况急需要住院治疗。” “什么？我一分钱还没有捞着，就给这个赔钱货交钱？这不可能！”孙二彪继而说道：“宋辉，我知道你小子心术多，我也不上当。我不是不给丫蛋交钱，而是我要带丫蛋去县医院救治，你们要做的就是把丫蛋的钱赔给我，若是再晚一点可就不是5000块钱这么简单了。” “嗯，你说得很对，你再磨蹭一点确实不是这个数了。丫蛋毕竟就是一个简单的肺炎，怎么可能赔5000块钱这么多呢？” “宋辉，你可别胡说，丫蛋都咯出血了，这都是你们耽误的，现在想耍赖，没门？” 宋辉和孙二彪你一言我一语地交锋。 “咯血？你来看看这哪里是血，这是洋柿子皮（西红柿的土话），孙二彪你真的是为了丫蛋好，还是为了来讹诈我们？” 孙二彪不相信宋辉的话，急忙跑到丫蛋跟前检查，这果然如同宋辉所说的那样。 孙二彪赔笑道：“宋辉，你看丫蛋既然没有咯血，他这个病也是你们耽误造成的，这样吧，我也不要你们5000块了，你们给我2000块就这样吧？” “2000块？孙二彪你是怎么想的呢，我告诉你，你不是丫蛋的监护人，这钱即使给我也给不了你。” “咋，非要给那老不死的？”孙二彪激动道，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便急忙改嘴，“我爹来不了，这钱是给我大侄子看病的，给谁不是给。” “给不了！” 宋辉态度强硬地拒绝了。 孙二彪见占不到便宜便出门去找自己媳妇了。 “你们别给我乱动哈，我去找人商量一下，等我回来咱们继续谈。可别给我乱耍花招，否则有你们好受的。” 见状，宋辉根本不理会孙二彪的威胁，他将刘明水领到一边将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 刘明水听后也是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都到这个年代了农村还存在这种现象，于是立即安排冯玉泽收治丫蛋。 宋辉不可思议地看着刘明水。 这跟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截然不同，当初的刘明水可是极力反对收治病号，安全第一，如今怎么变了？ “宋辉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了，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没想到……” “没想到我这个缺德玩意儿也会主动收治病号啊？”刘明水的脸上挂着笑意，继续说道：“有的时候人总是身不由己，你还年轻不懂这些，到了一定年纪就懂了。而你们的到来，将会是变数，我相信咱们饮马河镇甚至整个东寿县乃至东鲁省都会为之改变的。” 宋辉略有深意地点着头，他懂了吗？不知道。 宋辉跟在冯玉择身后将丫蛋送到病房后，便独自一人离开了。 冯玉泽带着张峰几人给丫蛋做着细致地检查。 丫蛋的病情的确加重了，必须办理住院了，因为刘明水特批，丫蛋零押金入院治疗了。 孙二彪回来后，见丫蛋不见了，宋辉也不见了，顿时生出一丝不好的感觉。 第43章 雨夜，赵思谦的车进村了 宋辉的车速飞快，他此行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找到老孙头。 对于孙二彪，宋辉可以制服他，但是丫蛋现在的病情必须要住院治疗了，饮马河卫生院的条件要好过桃园村诊所，所以老孙头来饮马河卫生院是最靠谱的。 宋辉到达桃园村的时候，老孙头和老婆子正在呼天抢地咒骂着自己的儿子不是人，见到宋辉后便急忙迎了上来。 “宋辉？真的是你啊宋大夫！我就说你不会跑的，你答应给丫蛋治病的就不会跑……是不是？” 说着，老孙头兴奋地说了几句后又变得沉默了。 “宋大夫，丫蛋他……哎！这都是命啊！” 宋辉径直拉起老孙头往汽车赶去。 “老孙头，事情经过我知道了。丫蛋在饮马河卫生院住院治疗，我希望你过去照顾一下他，顺便管教一下你的儿子。” 老孙头刚想说什么就被宋辉带到了车上。 另一边，孙二彪彻底怒了。他开始咒骂刘明水不是人，咒骂宋辉卑鄙……骂够了的孙二彪又想砸东西，甚至还想打人，不过却被刘明水给唬住了。 孙二彪也怕被带到派出所，可他更怕煮熟的鸭子飞了。在金钱的诱惑下，孙二彪想到了一个损招——自残。很快，孙二彪便锁定了目标，这个时候讹诈刘明水是最合适不过的。 见状，刘明水喊道：“你小子可别玩损的？咱们这么多人看着，也有摄像头，你要是伤者了受罪的可是你自己的，你一分钱也别讹到我们？” 孙二彪愣了愣，他奔着刘明水的身子冲来。 孙二彪碰到了一具身子，他头都没有抬，便喊道：“哈哈，这次你再报警啊？咱们这叫互殴，哼，你可是公职人员，我一个农民可不怕你，这次你要是不加5000块，你就等着丢工作吧。” 孙二彪见刘明水没有表态，自身也是很诧异，刚一抬头就被人扇了一巴掌。 “靠，你个老东西你敢打我？” 孙二彪说完这话他就后悔了，他看清了面前的人是自己亲爹的时候就更加后悔。 “二彪啊，你咋变成这样子了啊！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啊，现在的你看看像什么呢？” 老孙头恨铁不成钢，又给了孙二彪两个巴掌。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爹娘。你要是好好过日子忘了我和你娘也行，可是你看看你自打结婚后变成啥样子了？” 孙二彪低下了头，很快一股子屈辱感就涌上了心头。 “我？你怎么好意思说我？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爹啊，我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亲孙子，是你先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咋这会儿教训起我来了。” 老孙头嘴角喃喃，手上扬，又给了孙二彪几下。 “糊涂啊，你就是个糊涂蛋啊！” 很多事情，老孙头不想说，很多事情，他只能忍着，目的是给他儿子一个完整的家，谁曾想到孙二彪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谁又曾想到他的儿媳妇变本加厉。 孙二彪恶狠狠地盯着老孙头。 “爹，我儿子没了，那可是你亲孙子、我亲儿子，你怎么那么狠的心啊！” 老孙头又是一个巴掌。 “糊涂蛋，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糊涂蛋。” 老孙头气得都站不住了，宋辉及时上前搬来凳子。 父子之间总是缺乏沟通，天下好像都是这么一个道理。孙二彪的倔脾气上来了，他也顾不得什么了扭头便冲到了院外。 此时，旱天惊雷，紧接着是瓢泼大雨。 老孙头望着雨幕中的孙二彪，要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可有些事情需要孙二彪自己去问明白。 宋辉给老孙头倒了点开水，这会儿张峰几人正好赶来。 “孙二彪呢？我听说这里他又在打砸，便急忙赶来了。” “张峰，先别管那些了。孙大爷正好在，你把病情跟他交代一下吧。” 宋辉冲着张峰眨了眨眼睛，张峰会意。 于是张峰仅仅交代了病情，并没有提及医药费的事情。 老孙头见丫蛋病情实在拖不下去了便点头同意治疗了。 “宋大夫，这住院需要交多少钱，我手里还有点钱，我先交上不够的我再去筹措。” “孙大爷，我和丫蛋也是有缘，这钱我们先给垫上就好。再说刘院都开了金口，你就放心好了。” “不成啊，这钱我一定要给！今天我要是免费住院占了小便宜，那我这辈子就不会再去自力更生了，人活着图啥？就是图的一口气。” ……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一场秋雨一场寒，农村的人早已钻进被窝里面，而东寿县城却是另外一幅景象。 霓虹灯闪烁下，有三个人影正勾肩搭背地往一处洗浴中心走去，这三人正是赵思谦、陈二狗和刘瘸子。 三人进了洗浴中心，轻车熟路地来到二楼后便分开了。几分钟后，几人便在大厅的一个角落里面躺下，三人满足地吞云吐雾。 “赵哥，你但凡说一句话，我刘瘸子就去把那小杂碎给剁了！” “哼，刘瘸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媳妇是不是跟人跑了？这里面有宋辉的功劳吧，你小子想要剁人就去剁，可别把我牵扯进去。” “对，刘瘸子，咱们赵哥可是生意人，你想要打打杀杀的别把我们牵扯进去。” 刘瘸子冷哼一声，“那你们说怎么办，总不能便宜了那小子吧？” “放过他？怎么可能！” 言毕，赵思谦和陈二狗阴险地笑着，三人凑到一块，开始密谋着今晚的行动。 是夜，雨依旧倾盆。 孙二彪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和可怜的媳妇，他那未曾谋面的孩子被自己亲爹给活生生地逼死了，他哪能不恨。 孙二彪本想抱着媳妇哭诉一番，可今晚上孙二彪并不想回家。他想借着这场雨大声地哭诉一番。 此时，一辆车子飞过，贱了孙二彪一身水。 孙二彪本以为是宋辉的那辆车，他刚想拿起砖头砸车，却被一道闪电给吓住了。借着闪电，孙二彪发现前面地车子是赵思谦的。 平日里赵思谦总是骑着摩托车十分低调，可是孙二彪却知道赵思谦是有小汽车的，因为孙二彪和媳妇去外地流产就是坐的这辆车。 这么晚了，赵思谦要干什么去呢？ 孙二彪也顾不得伤心了，急忙跟在赵思谦的车后，沿着车辙印往前走去。 第44章 罪有应得 宋辉和林月在饮马河卫生院吃完晚饭后刚要回宿舍休息，刘明水喊住了两人，让他们抓紧到桃园村值班。 宋辉和林月没有多想就驾车赶回桃园村了。 雨这么大，村民出门看病不方便，可不能大意了。 雨实在太大了，宋辉开车的速度比平时要慢一些。林月坐在副驾驶上，这一天她太累了，可是怎么也睡不着。 “宋辉，我这儿右眼皮一直跳，你说今晚上不会发生什么吧？” “大姐，你是学医的啊，怎么也这么迷信？难道你的课本里面没有这一章内容吗？” 林月小头一扭，看着窗外的大雨，懒得搭理宋辉。 很快，车子便到达了桃园村。 宋辉和林月告别后，便各自回宿舍休息了。 这一晚，雷雨交加，北风呼啸，村里的灯早已没有亮着的了。 林月和宋辉也相继关灯了。 一道惊雷，雨更密、风更甚，吹打在窗户上发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各种响声夹在风声中，呼啸而至。 林月一个惊醒，便再也睡不着了。 窗外一道身影闪过，林月更加的害怕了，她想呼喊，可想起昨天的遭遇以及今天的误会，只能蜷缩在被褥里面瑟瑟发抖。 忽然，门开了，一道身着戏服的身影出现在了屋内。伴随着风声，这道身影喊着听不懂的怪声，甚至还想往林月身上扑。 这可把林月给吓坏了，林月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喊道：“啊，鬼啊！” 这道身影嗖的一下，便消失了。 宋辉赶过来的时候，林月蜷缩在一旁。宋辉急忙上前问候，林月一下子便扑到了宋辉的怀里。 “宋辉，这里有鬼啊！真的有鬼，咱们不在这个鬼地方待了，好不好？” “好！明天咱们就走。” 宋辉安慰着林月，见林月头发烫，给林月喂了点安神的药片，便出去了。 林月等宋辉走后，更加害怕，摸起电话跟自己的老妈诉说着这一切。 宋辉是不相信闹鬼的，他看着地面上的脚印，更加确定这是有人在故意这么做。 可是到底是谁在捣鬼呢？ 宋辉很是好奇，于是顺着脚印跟了出去。 没有多久，脚印便消失了，等宋辉正在纳闷的时候，天空再次划过闪电，宋辉这才想明白脚印为什么会消失了。 在不远处停着一辆车，脚印被车辙给压没了。 这辆车宋辉没有在桃园村见过。 难道是外面的人在捣鬼？ 于是宋辉便猫着身子向着汽车走去，可是还没有等宋辉靠近，那辆车便扬长而去。 宋辉感觉自己不可能被发现，他便顺着车辙往前走去。 …… 车内，赵思谦见两人上车后就急忙问道：“怎么样了？” 陈二狗和刘瘸子嘚瑟地笑了：“放心，这次那小娘儿们吓得不轻，明天他们绝对会走的。” “是呀，赵哥，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这么大的雨，咱们我和刘瘸子穿上戏袍，在学上几句狐狸叫，就是庄户人家的汉子也会吓够呛，甭说城里的大小姐了。” “哎，还别说那小娘儿们倒是很干净，这么跑了会不会怪可惜呢？” “行了，想什么呢？可别给我惹事儿哈！想娘儿们了是不，走，今晚上哥绝不会亏待你们！若是他们真的被吓跑了，我保证你们天天跟着我享福！” 说着，赵思谦便发动起来车子向着村西头驶去。 车子停在了孙二彪的家门口，赵思谦三人冒雨跑进了里屋，孙二彪媳妇喊道：“你怎么才来？” 可等她看清楚陈二狗和刘瘸子后，孙二彪媳妇瞬间变脸。 “赵思谦，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不是你给我信息，说今晚上寂寞了，让我来陪你吗？我是怕我不够好，就多叫了几个人，放心，钱一分不会少你的。” 说着，三个大男人奸诈地淫笑着。 …… 宋辉猫着身子将房内的对话听得真切。此时的宋辉终于明白老孙头的心情了，原来这老头什么都明白，怪不得一直骂孙二彪是个糊涂蛋。 宋辉刚想要冲进去揭穿他们，便听到门口有动静，于是趁着雨幕躲在了墙角。宋辉看清了那道身影，这人正是孙二彪。 孙二彪猫着身子正在偷听屋内的对话，他的身子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不能接受这现实，抖得厉害。 宋辉很想知道孙二彪现在是什么感觉，但是他更加在意孙二彪的人身安全，便给刘雪发了一个信息。 屋内。 孙二彪媳妇将赵思谦拉到一旁。 “赵哥，你把我当成什么了？钱？我跟你是为了钱吗？我是图你这个人。” “嗯，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你今晚上就帮我这个忙，我都答应兄弟们了，你总不能让我丢面子吧？” “面子？难道我还不如你面子重要吗？赵哥，你就是个混蛋。” “哼，别给脸不要脸了。你若是不肯，到时候我们三个一起上，我看你肯不肯。” “赵哥，我给你怀过孩子。要不是老孙头那个碍事的家伙，咱们的孩子都生下来了，你现在咋这么狠的心呢？” “别说这些了，你就说今晚上答不答应吧？” 孙二彪的媳妇扭头就往外跑，她对于赵思谦是因为爱慕，可赵思谦却把她当成了什么呢？ 孙二彪的媳妇刚夺门而出就被陈二狗给拦住了。 “嫂子，外面的雨这么大，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出去呢？” 说着，陈二狗就要上手。 孙二彪媳妇看了一眼陈二狗和刘瘸子大声喊道：“来人啊！有人耍流氓啦！” 可这么大的雨，任凭她怎么呼喊，都传不出她家院子。 三个大男人将她按在桌子上。 她的眼角挂满了眼泪，她想到了很多人的好，也看清了很多人的脸面，这眼泪是懊恼、屈辱、悔恨。 她想到了丫蛋亲切地喊她一声婶婶，想到了公婆曾经的宠爱，想到了她曾经的幸福。 可这一切被眼前的这个男人给毁了。 “赵思谦，你不是人……不是人啊！” 女人拼劲一切的呼喊。 “孙二彪，你也不是人。你女人被人欺负了，你在哪里啊？在哪里啊！” 这一喊让赵思谦几人更加得意。 男人就是如此贱，如此病态，拿着女人的尊严换取多巴胺，这就是畜生。 忽然，门被打开。 孙二彪疯了似的冲进来。 几人见孙二彪来了，没有停手的意思，陈二狗甚至叫嚣道：“彪子，一起啊！” “我日你仙人。”孙二彪一把将陈二狗扯开。 可好汉难敌四手，很快，孙二彪就被赵思谦三人给暴揍了。 鼻青脸肿的孙二彪冲着自己婆娘说道：“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孙二彪见自己媳妇没有说话，双眼一黑便晕倒了。 孙二彪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宋辉正在给孙二彪输液，见孙二彪醒来了，便说道：“醒了？感觉如何呢？” “我，怎么在这儿呢？我媳妇呢？赵思谦呢？” “哦，他们在他们该待的地方。” 宋辉自己也不知道赵思谦的媳妇去了哪里。 那夜，孙二彪的媳妇就离开了桃园村。 “讷，这是你媳妇留给你的信，你自己看看吧！” 宋辉将信件放在孙二彪的床上便起身离开了。 桃园村诊所外面，来了很多群众。 昨晚赵思谦被带走后，刘明水采取雷霆手段让赵思谦交代了一切，这些群众主要是来反映赵思谦如何胁迫他们将医保凭证交出的。 宋辉和村主任李建国坐在桌子前面，他们记录着村民对于赵思谦的控诉。 有些事情，让宋辉瞠目结舌。 这个赵思谦太大胆了，他将村民的农合凭证收集起来根本不是方便群众就医，而是想办法将村民凭证内500块的定额补助骗走。这几年，赵思谦固定收入一年就有10万，这可是2006年啊，在编的医生工资一年也才2万元。 怪不得桃园村的村民有这么多基础病，却没有钱买药，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 赵思谦就是这只大硕鼠，他的房子、车子、票子都是来自桃园村的血，如今遭了殃，也是罪有应得，只是可怜了这些村民。 宋辉的心情很沉重。 2000年左右的时候，东寿县开始农村合作医疗，那个时候是一人10元钱，由于缴费较低、报销额度也低，老百姓提不起兴致。2006年，国家将非要提高到了90元，可是大家依旧没有兴致。 这也是饮马河镇每年最为头疼的事情，如今看来，这都是有原因的。 宋辉收拾好心情，将桃园村所有的记录一股脑地送到了相应单位，剩下的事情不是他一个医生可以决定的。 赵思谦的下场可想而知，宋辉在桃园村的任务完成了。 李建国面露难色：“宋大夫，你要是走了咱们桃园卫生所怎么办啊？” “放心吧，在没有医生接替前，我是不会走的。” 说着，宋辉便向宿舍走去。 林月正在整理东西。 昨晚上，林月和自己母亲赵雪燕通了一宿电话，赵雪燕恨不得立即就来接走自己的宝贝闺女，却被林父给拦住了。 赵雪燕给林月下的命令是明天一早必须回到市里，她亲自去桃园村去接林月。 林月回头看着宋辉，狠狠地抱着他。 “宋辉，你说我是不是特没用呢？” “宋辉，这辆车送给你了。” “宋辉，你说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宋辉笑着说道：“又不是什么生死离别，你只是回家休养一段时间，等你好了，还要给我回来工作的。” 林月扑哧一笑，“等我”。 林月松开宋辉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母亲已经来了。 “妈，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你一开始抱人家的时候我就来了，怎么这就是你不同意相亲的原因？”赵雪燕继续说道：“小伙子，转过身来，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领将我家月儿给迷住？” 宋辉不好意思地回头，解释道：“阿姨，我和林月只是同事儿关系。” “像，真的太像了。”赵雪燕啧啧道。 “阿姨，你认识我？”宋辉急忙上前问道。 “方东梅是你什么人？”赵雪燕玩味地说道。 宋辉的脸上先是一脸吃惊，赵雪燕居然认识他的母亲，紧接着又是一喜问道：“阿姨，你是不是知道我父亲是谁？” 第45章 不舍总在离别时 宋辉盯着赵雪燕，赵雪燕带给宋辉的感觉很是舒适。 赵雪燕身着华贵与气质很是搭配，脸上并没有过度的粉饰，模样和林月有七八分相似。 “看够了吗？阿姨好看，还是方东梅好看。” 赵雪燕走到宋辉的跟前上下打量着。 宋辉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方东梅是自己的娘，哪怕她再凶那也是自己的娘。而赵雪燕当着宋辉的面问谁漂亮，这不是扯淡吗？ 宋辉太想知道自己父亲是谁了，可他不想承认方东梅丑便说道：“阿姨，您先告诉我父亲是谁，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呵呵，你去问方东梅吧？阿姨，不想知道答案了。” 说着，赵雪燕便要转身离开。 很明显这是赵雪燕耍着宋辉玩呢。 宋辉感觉双肺都要炸了。 失去理智的宋辉也不管赵雪燕是不是自己的长辈了，上来就是满口芬芳。 “方东梅比你漂亮，这辈子都比你有气质、涵养、女人味，你跟她在一起就是一个loser！” “什么？臭小子，你敢再说一遍试试？” 赵雪燕目露凶光，扬起右手，眼瞅着就要给宋辉一个巴掌，可最后却是轻轻抚摸了下宋辉的脸颊。 “臭小子，再给你一次机会，我漂亮还是方东梅漂亮呢？只要你说我漂亮，我就告诉你父亲是谁？” “阿姨，你总是在别人孩子面前跟他妈妈比美吗？这样不好，得改！” “呵呵，牙尖嘴利。要是我跟方东梅说你在饮马河镇，你说方东梅会不会发疯呢？” “阿姨，你是认真的？” “你说呢？行了，我要带林月走了。你父亲的事情自己去问方东梅吧，如果她愿意会告诉你的，不愿意的话就不要再问了。谁都有一段挥舞不去的青春不是吗？” 说完，赵雪燕便拉着林月往车内走去。 林月望着自己的母亲又看着宋辉，连她都搞不懂这里面的关系了，宋辉该不会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吧。 很快林月就否定了这种电视剧里面才有的剧情，她径直冲向了宋辉，眼神中满是不舍。 “宋辉，对不起！我当了逃兵，你给我点时间好吗？我肯定会回来的！” “宋辉你别担心，我会帮你问出你父亲是谁的？等我哈！” 说着，林月紧紧抱住宋辉。 “月儿，你抱着这个臭小子干吗？咱们回到市里，老娘我给你介绍一个比宋辉强百倍的青年才俊。” 林月并没有搭理自己母亲，她深深地望着宋辉，“宋辉，这个你拿着。等你开车的时候就会想起我来了。” 赵雪燕再三催促，林月这才一步三回头，坐上了回城里的车。 宋辉对于林月说没有好感是假的，可这种感情是什么宋辉自己也确定不了，他在村口望着林月消失的背影，直到车子没影了他仍在。 桃园村的村民齐刷刷地站在宋辉的身后。他们并不是给林月送行的，而是担心卫生所是否关闭。 如今赵思谦进去了，林月离开了，在他们看来宋辉离开桃园村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了。 宋辉真的离开了，他们今后看病该怎么办呢？ 于是李建国来到了宋辉的跟前，可有些话李建国也难以启齿。 宋辉刚回过神见李建国欲言又止便主动问道：“李主任，大家伙有什么事情吗？” 李建国吞吞吐吐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毕竟这是关系到个人前途的事情，他怎么能轻易说出口呢？ “李主任，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成，跟我你还客气什么呢？” “哎，宋大夫，大家伙是想问问你啥时候离开桃园村，大家伙好给你践行。” 说完，李建国便殷切地看着宋辉，那眼神中有期待有忐忑。 宋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了，自己想振兴乡村医疗，可他现在更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徐若云或许知道自己的父亲，可她并没有告诉自己。赵雪燕也知道，同样也没有告诉自己。 或许我也离开桃园村的时候了。 想到此，宋辉已经有了决断。 可当宋辉看向村民的时候，一下子明白了村民在担心什么了。 是呀，自己搞掉了赵思谦这个蛀虫不假，可老百姓似乎对这个并不感冒，反而更加关注谁给他们看病的问题。 宋辉是城里来的大学生，村民固有的理念是他不会在桃园村待一辈子，那么他们宁愿选择饱受赵思谦的压迫也不想选择宋辉真诚的服务。 宋辉拉着李建国的手说道：“李主任，我暂时不走了。等饮马河镇派来医生后我再离开，你看这样行不？” “太好了宋大夫，我代表桃园村感谢你能留下来。” 李建国开始鼓掌，整个村民都跟着鼓掌。 就这样宋辉在桃园村驻扎了下来，日子简单又平淡地过着。 其间，狗剩出院了，羊娃跟他分享了林月留下来的糖果，那糖果已经粘稠得不行了，可在两个娃娃的嘴里格外的甜。 丫蛋也出院。 不过，老孙头却不怎么高兴，因为丫蛋住院他欠了医院1000多块钱的饥荒。 宋辉感到愧疚，他想要替老孙头还账，却被老孙头拒绝了，老孙头想要做个有骨气的老头。 孙二彪离开了桃园村，自己媳妇出了那件事情，他已经没有脸面在桃园村待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得飞快，转眼便是腊月。 这一天正是腊八，各家各户都在煮腊八粥，宋辉一个人懒得煮粥，不过这不耽误他喝粥。 宋辉并没有像赵思谦那样压迫村民，桃园村的村民对于宋辉是感激的，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就给宋辉送来。 这几天卫生所的病号明显少了，宋辉得闲了就拿出宋骏留下的笔记，他给自己定了个目标明年一定通过执业医师考试。 宋辉看得入神，一个雪球突然砸在了玻璃上。 宋辉被这个雪球给吓了一跳，抬头刚要看看是哪家孩子淘气，却发现这人是李虎。 李虎冲着宋辉笑了笑，便往里屋里走来。 “李虎，这么长时间你跑到哪去了，整个饮马河镇都见不得你的身影，你小子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宋大夫，我这不是忙着挣钱还账养孩子，所以就没有在饮马河镇待着。” “真的？”宋辉狐疑地看着李虎道“你小子不会是赌瘾又犯了吧？” “宋大夫，你这是说的是什么话，自从有了老婆孩子后我再也不碰那玩意儿了。赌这玩意儿真的是害人不浅。” 李虎说到此处生怕宋辉不相信，直接从口袋里面掏出块钱，“宋大夫，走，咱们现在就去卫生院还账去。” 宋辉望着块钱有点吃惊。 要知道他一个月的工资才2000不到，而李虎不到三个月便挣了块，这挣钱的本领真不是盖的。 “宋大夫，别愣着了，今天我来就是去还钱的。走吧，今天坐你的车去还账，也让我感受一下上层社会的生活。” “行，咱们就用这钱砸一下刘明水的老脸。当初就是他这个缺德玩意儿不给你挂账的。” 宋辉说完便带着李虎来到了饮马河卫生院。 都说过了腊八就是年，整个饮马河镇的主干道上早已被中国红占领，各式各样的烟花爆竹也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中。 小孩子们拿着烟花相互追逐着，然后又围在卖糖葫芦的旁边美美地吃上一根，那滋味是真的好。 宋辉的心情也是愉悦的。 他带着李虎径直来到了刘明水的办公室，将钱拍在了刘明水的办公桌上，“来，数一数，这钱够了吗？” “宋辉，这是什么？你想拿金钱来考验一个干部？你知道你这是干什么吗？你这是犯罪。” “刘院，少跟我装糊涂，给谁乱扣帽子呢？我宋辉可不吃你这一套。这是李虎欠的医药费，你要不要，不要的话咱们也两清了。” 宋辉见刘明水去拿钱，便把手压在了桌子上。 “刘院，当初我可是打了借条的哈？” “你呀你，我就说孙猴子不可能不带脑子的。行，借条给你，这下满意了吧？” 宋辉将借条撕碎了，带着李虎将钱交到住院处，这才回到了刘明水的办公室。 “处理完了？” “嗯！” 宋辉坐在了沙发上，等刘明水处理完手上的业务后这才说道：“刘院，什么时候安排我回卫生院工作呢？” “不急，我再给你一个任务，当然这个任务有点艰巨，你可以选择不接受。” “什么任务？” “征缴2007年的农合！” 宋辉吃惊地看着刘明水，“刘院，你这也太缺德了吧！” 第46章 新农合收缴任务我接了 “刘院，咱能换个人来坑吗？” 宋辉很是愤怒地盯着刘明水，他在等刘明水一个交代。 “坑？你什么意思，这是院里交给你的任务，你却还在挑肥拣瘦，你眼里还有没有组织原则性？” 紧接着，刘明水便将一份文件甩在了宋辉跟前，而这儿正是宋辉想要的。 “你先看看，看完后再给我答案。”刘明水没好气地说道。 刘明水看着像妥协了一般，却留了一手。 宋辉现在可管不了那么多，他现在必须知道政府在年底下达任务是为什么？ 原来刚进腊月，东寿县召开了民生问题专项破冰行动的会议，这次会议是由县委亲自抓的，紧紧跟随“中央1号”文件精神的步调，围绕着农合缴费水平低、报销比例低等关切民生问题开展的。 整份文件洋洋洒洒有5000多字，总结一句话就是建立全新的农村合作医疗制度，解决好农民看病难、看病贵的棘手问题。 宋辉读完文件后陷入了沉思。 单从这份文件上，宋辉根本不知道新农合保险到底新在哪里？难道就是换了一个名字，让老百姓变相地多缴纳60元钱，这真的是为了老百姓好吗？ 刘明水见宋辉放下文件不说话便先开口说道：“怎么样，这任务你接不接？” “不接！你这个新农合保险的文件我看了，除了改了一个名字和现行的保险制度根本就没有区别。如果我接了这个保险，那我就对不起桃园村的百姓。刘院，这件事儿你咋不抗下来呢？反正你都要退休了，你怕啥？” 宋辉倒是直白，将话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爽快了不少。 刘明水黑着脸说道：“哦？当初是谁嚷嚷着为村民健康服务，让村民缴纳合作医疗的？是你不？咋现在又不愿意了。宋辉，你这算盘打得倒是响，婊子跟牌坊都占了。” “刘院，你这叫什么话？如果是为了村民好，我宋辉眼都不带眨地。但是咱们农合保险起伏线高报销却低得可怜，我如果早知道这样，打死我也不去让村民办住院，这儿太缺德了。” 宋辉努力做出一副悔恨的样子。 “行了，别装了。你小子什么花花肠子我会不知道？” 说着，刘明水将一份带有“内部流转，严禁外传”的文件扔在了宋辉跟前。 “你小子是要看这个吧？既然你想看，那就看吧，你如果不想接，我就去找他们？他们可没你这么多花花肠子。” 刘明水口中的他们是指张峰和孙浩。 宋辉也知道自己这点小伎俩根本瞒不过刘明水这只老狐狸，便老老实实地看起了文件。 很快，宋辉便放下了文件。 “刘院，这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 “就是财政补贴这块？” “真的！不仅如此，政府还将原来起付线600元下调到200元，将赔付标准由原来的55%提高到80%。当然这只是针对卫生院而言，县里、市里的报销标准还是老样子。” 宋辉觉得这对于老百姓而言是天大的好事儿，虽然老百姓只多交了60块钱，可是能够享受到的福利却比以前增加了不少。 宋辉双眼冒光道：“刘院长，这个任务我接了。” “行，你回桃园村吧。处理完这件事儿我就安排你回饮马河卫生院，到时候咱们要大力发展临床业务，要知道有梦想的医生不仅仅只有你宋辉一个人。” 新农合是一件利民的好事儿，可桃园村的村民已经对农合保险产生了抵触心理，这件事儿并不是那么好完成的。 刘明水知道这点。 宋辉也知道这点，但这件事儿关系到村民的福祉，总有人去做不是吗？ 想到此，宋辉收拢好思绪便到街道上闲逛，走在饮马河镇主街上已经感受到了年味。 宋辉正好碰到了李虎，李虎大包小包的买了很多东西，都是过年用到的，看起来很是用心。 “宋大夫，你还要买年货吗？这镇上的年货就是齐全，可不是咱们桃园村赶集能买了的。” “嗯，不错，有当爸爸的那个样子了。” 李虎在一旁傻笑着，他对于宋辉除了感激就剩下感激了。 宋辉和李虎将东西放到车里后，又到集市上买了点儿童鞭炮、烟花之类的，于是便带着李虎回到了桃园村。 刚到桃园村，宋辉便拿着年货来到了李建国家。 李建国是桃园村的村主任，宋辉想要催缴2007年新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必须征得李建国的支持。 “李主任，做着饭呢？” “宋大夫啊，还没有吃吧？要不坐下一起吃点。” “行啊！” 宋辉倒是实在，拉起板凳坐了下来，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李建国也是喜欢宋辉这股子实在气。 “宋大夫，要不咱俩整点？” “李主任，都说这酒桌上好办事儿，但是这件事儿咱俩还是别喝酒了。为啥呢？院里给了任务，开始征缴2007年的新农合保险了。你看咱们村？” “还是90块钱是吧？放心，咱们村每年给几十户的任务，这个好完成，不碍着咱爷俩喝酒。” “李主任，这次是150块钱，要求全村100%完成催缴任务。” 李建国将嘴里的酒给吐了出来。 “多少？150元？足足多了60元？还百分之百？真他娘得狠。他们咋不去抢啊！” “李主任，这是新农合保险，对村民而言是好事情。你若是为难，等下午把村民召集起来我给大家讲，你看行不？” “不行！我李建国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儿，但也是桃园村养大的人，对老百姓不利的事情，我李建国不能做。” 李建国拿起手里的酒盅直接干了一杯。 “宋辉啊宋辉，这件事儿你就不应该接。这可是让村民戳脊梁骨的事情啊！” “李主任，我想你可能误会了！咱们这是新农合保险，跟去年的保险不一样了……” “你当我傻啊！上面这是换了个名字捞钱！我虽然老了，但是我不糊涂。总之，这件事儿门都没有。” 宋辉的话语没有说完就被李建国给打断了。 宋辉只能尴尬地笑着。 这会儿要不是李建国的媳妇进来，宋辉还真不知道怎么圆场。 “老李，你说你是干什么？人家宋辉也是一片好心，你这人咋这样呢？” “去去去，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啥？” “我是妇道人家不假，但我也知道这儿有事儿大家商量着来。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像什么？” “像什么？” “像封建家族的大家长。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桃园村村民，其实是为了你的名声、为了你的官位。”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李建国老两口斗嘴完，李建国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对着宋辉说道：“宋辉，我可以帮你召集大家伙。但是，大家伙如果不答应缴纳保险，你也不能胁迫他们如何？” “李主任，你放心，我保证大家伙听了这个保险方案后，都抢着入新农合保险呢？”宋辉道。 “你呀你！哎，像你这样傻的人少了，要是多点这么傻的人，咱们老百姓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李主任，听你这么说咱们桃园村也有过跟我这么傻的人？” “这么说起来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李建国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算了，还是不说这件事儿了。” 宋辉却两眼放光盯着李建国。 第47章 傻子医生宋骏 “傻”这个字大多数是贬义词，但有的时候也是褒义词。褒义词的“傻”总有一个特点，心底无私天地宽，世间少有的“大傻瓜” 他们遇到事情首先想到的不是个人得失，而是整体利益，他们追求的是中国几千年来追求的大道——天下为公。 宋辉并没有李建国说得那么伟大。他现在很想知道李建国说的是谁，这人会不会和自己有些渊源呢？ 宋辉紧紧盯着李建国。 李建国吃了一口酒，又拿起了花生米一粒一粒地送进了嘴里。 “宋大夫，你有心事儿？哎，不是咱们不配合缴纳保险，可这缴纳了还要花费那么多钱，这怎么能行呢？” “李主任，我没想这件事儿。”宋辉犹豫了会儿继续说道：“李主任，你说咱们饮马河镇也出了一个傻子？你能给我讲讲吗？我打小就喜欢听故事儿。” “行，现在大家伙都在吃午饭，这个点把人召集起来容易招人烦。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我就给你讲讲咱们饮马河镇傻子医生的故事。” 李建国吃了一口酒，又抓了把花生米，一颗、一颗地往嘴里送。 宋辉坐在一旁认真地听着，生怕错过每一处细节。 大约二十年前，上个世纪80年代，最后一批知青来到了饮马河镇。 起初，他们跟农民兄弟一起劳动生活，日子倒也安稳，很多人还没有过多的想法。 后来，国家政策发生了变动，这些知青开始萌生了考大学的想法。 这些知青凑到一起商量，他们要去考大学，要过上电灯电话、楼上楼下的生活。 李建国表示他当时也加入了这些人组织的学习队，每天干完农活就跟着这些知青复习功课。 再后来，这些知青都考上了大学，唯独李建国名落孙山。 李建国讲到此处很自然地挺了挺胸膛，好像读大学的是他一样。 宋辉却从李建国的眼神中看出了羡慕与不甘。 李建国嘎嘣了一个花生米。 “宋辉，你们城里人是不是天生比我们乡下人聪明呢？你们读书就能上大学，我们读书有时候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哎，这都是命啊！” 宋辉说道：“李主任，你这讲故事的水平不行啊，这里哪有一个傻子呢？” “嗨，你急什么？” 李建国又吃了几颗花生米。 这时，他媳妇进来了，端了一份酱肉，放在桌子上，阴阳怪气地说道：“咋？这才喝了二两二就开始吹牛了？” “吹牛？你出去打听打听，我李建国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也去考过大学？媳妇，我要是考上大学了，就你这样的你说我还会要你吗？” “咋？你开始嫌弃我了？李建国你太没有良心了！行，我走，我走还不成吗？” 李建国媳妇吵吵闹闹地往门外出去。 宋辉见李建国稳如泰山，急忙劝说道：“李主任，你赶紧去追吧？要是大姐真走了，就你这样的哭都没有地方。” “宋辉啊，你还年轻没有结婚，还不懂这些。”李建国喝完最后一口酒说道：“放心吧，她不会走，她也没地方去。这里不管有没有我李建国，都是她的家。” 宋辉坐了回来，狐疑地看着李建国。 全国55个民族喝上点儿五谷精华后都会载歌载舞，唯独我们只会吹牛皮。尤其是李建国这样怕老婆的主儿，喝上点都不知道姓啥好了。 宋辉对此并不关心，他只关心为啥这些人都能够考上大学了，李建国却称他为傻子？ “李主任，您这喝足了，继续呗？” “继续？想听？那就继续。” 李建国吃着花生米又开始讲起了那个年代的故事。 那一年饮马河镇插队的大学生都考走了，把李建国羡慕得够呛。 在那个年代考上大学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拥有了干部身份、端上了铁饭碗，可以顿顿吃白面的日子，过上让人羡慕的生活。 当时的村民认为这些知青就是飞上枝头的凤凰，不会再来他们这片穷乡僻壤的地方了。 几年后，从饮马河镇走出去的知青大多数留在了大城市，唯独一个人却选择回了饮马河。 李建国说的傻子就是这个人，他叫宋骏。 “宋骏？” 宋辉激动得差点蹦起来，他从孙浩那边拿来的医学笔记就是他写的，宋辉曾一度认为宋骏就是他的父亲。 “宋大夫，你听过傻子医生宋骏的故事儿？” 宋辉急忙摆手，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下来，生怕李建国不把这个故事讲完。 “也是，你才这么年轻，估计那会儿有你没你还两说呢？” 李建国已然有了醉意，还是那粒花生米下肚，故事又开始了。 宋骏大学毕业后，学校给开的报道证是矿区的三甲医院。 那个年代矿区可是有钱人的代名词，能够进入矿区医院要比其他地方的医院多分100多元，再有就是给分房子，更为重要的是矿区里女老师、女护士要比地方上多。 宋骏没有选择去矿区医院报到，而是选择回了饮马河镇。学校教务处领导直接不给宋骏开具改派证明，就这样宋骏丧失了干部身份。 宋骏来到饮马河镇的时候，大多数村民都不理解。 他们不理解宋骏为啥放弃城里的白面公粮，也不理解宋骏为啥放弃干部身份，更不理解他为啥会回到这鸟不拉屎的穷地方。 面对人们的不解，宋骏只是笑笑，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因为宋骏知道无论他给出多么合理的理由，村民不理解的还是不理解，他也不再解释，逢人就笑笑。 久而久之，村民之间开始流传起宋骏的谣言，宋骏这是读书读傻了，有福不知道享，有受罪的毛病。 宋骏丝毫没有将这件事儿放在心上，他开始走家串巷，就像是古代的铃医一般给人看病。 唯一的区别是宋骏看病从来不收钱，只是遇到稍微宽松家庭时候，收点药费。 此后，大家一边享受着宋骏提供的优质医疗服务，一边数落着宋骏读书读傻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宋骏是因为牵挂村民的健康才放弃了大城市的生活。 宋骏在这样的不理解中过了三年，在这三年中宋骏完全活成了别人口中的傻子，而村民也习惯了这种傻，亲切地称呼宋骏为“傻子医生”。 后来，宋骏死了。 那一年天寒地冻，北风呼啸，像是刀子一般将人的脸割得生疼。 宋骏一瘸一拐地走在冰面上，刚刚过土坡的时候没有掌握好平衡，直接摔了个大面瓜，腿受伤了。 宋骏刚想坐下来休息的时候，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虚弱的救命声，宋骏没有多想便沿着冰面往前跑。 原来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滑冰的时候卡住了。 宋骏用力将孩童抬出冰面，自己却因为腿脚不利索掉进了冰窟窿。 当村民赶到的时候，“傻子”宋骏已经死了。 说到此处，李建国阵阵唏嘘。 “哎，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一说起来我这眼泪就止不住流。咱们饮马河镇多亏有了宋骏这个傻子医生啊！若不是他，咱们饮马河镇还不知道死多少人。宋辉，你说老天爷公平吗？” 宋辉眼睛也是通红，这个世界哪有廉价的公平？ 宋辉知道李建国的故事讲完了。 他在乎宋骏的伟大，他佩服宋骏的傻，可他更想知道宋骏跟他到底有没有渊源。 宋辉鼓足了勇气问道：“李主任，宋骏有孩子吗？” “嗨，傻子医生连婚都没有结，上哪要孩子呢？”李建国盯着宋辉看了一眼说道：“宋辉，我看到你为啥觉得跟他那么像呢？” 宋辉拉着李建国的手说道：“像？哪里像呢？” “一样傻！”李建国哈哈地笑起来。 宋辉不免一阵失落。 此时，李建国媳妇端着馒头进来，没好气地说道：“你呀你，赶紧吃饭吧！这么多年了，吃牛皮的毛病却不知道改一改了。” “来，宋辉你也吃。他喝多了，说过什么不好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哈！” 李建国被媳妇揪着耳朵，顿时也醒了酒意。 “哎，别揪了，疼！” 第48章 村委会讲保险政策 天空变得灰蒙蒙的，云朵黑重低沉，时不时地飘下点雪花，这是要变天的节奏。 宋辉此刻的心情也是如此的，从满怀期待到失落，这种落差宋辉不接受也要接受了。宋骏到死都未婚，那他怎么可能是自己父亲呢？ 宋辉现在感觉自己的父亲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来到院落里面，抬头望着天，朵朵雪花落在脸上，有些许冰凉。 宋辉收回了思绪，不再去想这件事儿，他三步并两步回到屋内。 李建国此时已经从“母老虎”手里脱困。 “李主任，这马上就变天了，咱们还是把村民给召集起来吧，要是下雪了，淋着大家我这心里也怪难受的。” “中！” 李建国东倒西歪地往村委走去，农村的大喇叭一喊，村民们很快就聚集到了村委大院内。 而李建国却当了甩手掌柜，这正是他高明的地方。 宋辉简短地将新农合保险征缴任务跟大家伙说了，果然如他所料，村民们直接炸锅了。 “这新农合保险和农合保险有啥区别呢，咋这么贵？” “是呀，这可是150啊！够俺家娃娃吃半年鸡蛋的了，你们说为啥上面总是乱收费呢？” “嘘，小声一点，被宋大夫听到不好！” “对，你们这些头发长见识短的人少说话会憋死呀。我就问你们钱重要还是命重要？要是宋大夫离开了咱们桃园村，到时候你们咋办？” “……” 村民有意见很正常，宋辉也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可理解归理解，咱们这儿工作还要继续。若是耽误了全镇的进度，刘明水那只老狐狸绝对会将宋辉给活剥了。 宋辉并没有着急解释，他在村民中开始寻找熟悉的面孔，这些人都是他无心插柳的善举，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宋辉看到了李虎两口子、丫蛋和狗剩也骑在家长的头顶上，他冲着这些人说道：“你们都住过院，上来给大家讲一下吧？” 很快，人群让开了路，李虎几人来到了宋辉跟前。 “宋大夫，你让俺们怎么说？俺们可不想骗村里人，要不你还是找别人吧？这保险俺入了！” “李虎，你这个没良心的！谁让你骗人了，你给大家伙实话实说就行。你小子再敢给我泼脏水，老子剥了你的皮。” 李虎抖了抖身上的皮夹克，站在了村民面前。 他从来没有想过今天这种场合，他一个混混居然也能人五人六地站在村民面前讲话。 李虎的讲话很直白，逗得大家伙直笑。 宋辉恨不得给李虎一脚，“谁让你讲黄段子来的，赶紧住嘴吧，再下去你媳妇是不是要给你生二胎呢？” “宋大夫，你咋知道的，俺媳妇真怀了。” “别东扯西拉了，你媳妇是剖宫产，得三年后才敢怀。” 说道此，宋辉严肃地看向了李虎。 李虎也吓得够呛，“宋大夫，你得帮帮俺，俺好不容易有媳妇有家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今后这娃咋整？” “回头到院里评估一下，若是真不能生，那就趁早流掉。”宋辉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李虎，“现在先干正事吧！” 李虎说道：“俺是李虎，俺第一次住院的时候花了5000块，因为俺没有保险一分钱都没有报销；第二次是俺媳妇住院，花了3000多，也因为没有保险，没有报销。那个时候俺可后悔为啥没有早交保险，可后来俺不后悔了。” “为啥又不后悔了呢？”村民中有人不解地问道。 “因为即使俺入了保险也报不了多少钱，俺打听了，第一次俺是意外住院，农合保险不管意外。第二次住院是俺媳妇生孩子，咱们的农合保险也不给报销。所以俺还赚了180元，所以俺不后悔！” “看来这入不入保险没啥作用啊！”村民中又有人说道。 “嗯，俺也不知道……哎，婶子你打俺干啥！” 李虎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胖婶用扫把杆子打了。 “打你？我就是打你这个没良心的，没有宋大夫你现在还是个赌棍呢？没有宋大夫，你哪能成家啊？宋大夫让你帮忙，你就是这么帮忙的吗？我非打死你这个没良心的不可。” 李虎抱头乱窜，边跑边说道：“婶子，是宋大夫让俺实话实说的，你不信问问他啊？” “屁！今天我非打断你的狗腿不可！” 李虎带着媳妇狼狈跑了，胖婶在后面穷追不舍。 村民们都被逗乐了。 “宋大夫，你下次别找李虎帮忙了，我们本来想入现在都不敢入了。” “呵呵，这是个意外！不过，李虎说的确实是实话！” 宋辉又让狗剩的家长给大家说道说道。 “宋大夫，那俺也实话实说？” “对，有什么就说什么！” 狗剩的家长说道：“俺家娃娃因为农药中毒被宋大夫救了，俺们在县医院住了10天的院，总共花了1万块钱。” “啊？1万块钱啊，这么多！狗剩家这么有钱吗？” “是啊，这一得病可不把人给治穷了。” 宋辉示意大家先安静，让狗剩家长把话说完。 村民安静下来后，狗剩家长继续说道：“俺当时也吓了一跳，可县医院的大夫说有保险不怕，可这报销之后俺还是要拿3000块钱啊！俺跟李虎不一样，俺是庆幸入了保险。俺就交了90元，但是保险报销了7000元，否则俺这儿日子还咋过啊？所以这次俺还入新农合保险。” 村民们听完后若有所思，他们不是傻，只是习惯了精打细算。对于未来的风险，他们不认为会降落在自家头上。 宋辉送给狗剩一串烟花，丫蛋和羊娃每个人都有份，孩童们开心地跑了。 宋辉对老孙头说道：“孙大爷，你给大家讲一讲吧？” “我还是算了吧？宋大夫不是我不帮忙，只怕我讲出来，大家又都打了退堂鼓了。宋大夫，丫蛋的命也是你救的，我先入了新农合。至于分享我就算了。” 宋辉急忙拦住了老孙头。 “孙大爷，你们都是农合保险的经历者。其他村民没有遇到，他们可能会有误解，也可能会有很高的期望。我想的是让大伙儿真正了解保险的作用是什么，这样大家心里也会有个清晰的概念，你说是不？” 老孙头点着头，他疑问道：“宋大夫，你说的都是心里话？” “对，心里话，如果不把话说明白，大家伙可能会因为害怕我离开桃园村不给大家看病了，不明不白地入了保险。这可不是我想要的。” “中，那我就说道说道。” 老孙头清了清嗓子，他说道：“几个月前俺们家出的事情大家伙都知道了，我长话短说。丫蛋去了卫生院住了15天院，共计花了1500块，报销了之后我自己垫了接近1000块，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我回去喂羊了。” 村民们面面相觑。 “老孙头是不是得罪人了，他家保险咋报销这么少呢？” “对呀，这跟没报销有啥区别呢？真黑啊！” “我看呀，保险就是骗人的。咱们不可能都跟狗剩那样花那么多钱，平日里也就有个小病小灾的，依我说这保险没有必要入。” “……” 宋辉听着村民七嘴八舌地说着，这才是他们心里话。 说实话，宋辉对于老孙头是愧疚的。他当初以为有保险会花比较少的钱，可没想到还是花了不少。 宋辉想要给老孙头补偿些，可老孙头有自己的坚守没有要。 宋辉见众人说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道：“农合保险，缴费低，报销比例也低，起付线还高，确实伤了咱们的感情，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政府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并把新农合参保列入了解决民生问题的十大任务。 新农合保险为啥叫新农合保险呢？ 他跟原有的保险是有区别的，他不仅仅是村民自己参保，政府也会帮我们参保。 这样咱们池子里的基金多了，受益的还是咱们老百姓，大家伙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村民中有人问道：“宋大夫，你说的道理我们明白，可咱们平常也没有大病，这小病小灾的也报不了几个钱，有那些钱还不如多买点鸡蛋补充营养来得实在呢？” 宋辉笑着说道：“这位老乡说得好啊。有时候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靠人人自己都会倒还怎么拉扯咱们呢？ 保险是什么？他能让我们发财吗？不能。那咱们为啥还要入保险呢？是因为咱们生病后，可以放心治疗，保险给我们兜底，让我们损失降到最低。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宋辉趁着众人思考又说道：“是，农合保险的起伏线很高，能报销的药也很少，所以大家感觉不划算。 可新农合保险不一样，他是按照医院级别划定的起伏线，咱们饮马河卫生院级别的起伏线只有200元，基本药物纳入报销，这是什么概念？像丫蛋那种情况还能够多报销800元。 我这样讲大家明白了吗？” 村民最终选择相信了宋辉。 整个桃园村的村民参保率空前达到了80%，这只是第一天。 第二天又有一些村民入上了保险。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到了小年这天，桃园村村民只有陈二狗的娘没有入保险了。 于是，宋辉第一次来到陈二狗家。 第49章 陈二狗的娘也是无赖 陈二狗靠着乞讨骗钱为生，这日子过得是风生水起，比那些勤苦人的日子要好。 他家桃园村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人家，可惜这不是正途来的钱也让他受到了该有的惩罚。 陈二狗出事之后，他老婆带着孩子也回了娘家，如今只剩下陈二狗的娘守着房子。 宋辉的本意是不想到陈二狗家，可他非来不可。 桃园村只有一户人家没有缴纳新农合保险，因此宋辉前来游说陈二狗的娘缴纳农合保险。 宋辉来到院落前，见大门虚掩。 他上前敲门，院内并没有回应。 于是，宋辉推门而入。 陈二狗的娘叫王娥，典型的农村五毒老女人，欺邻霸市、坑蒙耍赖无所不会，陈二狗能有今天也是拜她所赐。 宋辉进入院内的时候，见到王娥正在院落里筛煤渣，于是向前走去。 “这是陈二狗的家吗？” 宋辉没听到答复，又往前几步。他以为王娥耳背没有听到，又上前几步，下一秒宋辉拔腿就往外跑。 因为王娥端着煤渣往宋辉跟前泼来。 宋辉急忙躲闪，饶是身手矫健，宋辉的衣服还是被烫了个窟窿。 “活该！谁让你把我儿子弄进去的，咋没有烫死你，老天真不开眼啊。” 王娥骂骂咧咧地向着屋内走去。 宋辉还在犹豫要不要跟进去做王大娘的工作，可下一秒宋辉又转身跑了。 这次宋辉见王大娘拿着烫得通红的铁钩子冲了出来。 宋辉感觉王娥王大娘就是一个疯子，宋辉撒腿就跑，跑得耳廓都被刮得生疼，可宋辉不觉得丢人，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好男不跟女斗对不？ 宋辉没有想到的是，王娥在后面紧追不舍，还故意将头发弄得凌乱。 宋辉都想吐了，这老巫婆是想干吗？也不照照镜子，这样子是想造成被自己侵犯的假象吗？ 宋辉可不敢停，要是被这铁钩子烫伤，不死也疼得要死。 忽然，王娥将火钩子往墙角一扔，然后坐在地上呼天抢地起来。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欺负老太婆了。” “宋辉就是个畜生啊，他把我儿子送进了监狱，害得我们老陈家鸡犬不宁、家破人亡，如今又来欺负我老太婆了。” “李建国，你就是个软蛋啊！你到底是不是俺们的当家人啊，有人欺负社员你咋不来管呢？” “……” 陈大娘不断地呼喊着，村里的人不断向着这边聚集，很快里三层外三层就站满了人。 陈大娘喊得更加悲切了，如果现在是六月天，那她就是现代版的窦娥。 可惜寒冬腊月下的就是雪。 宋辉越来越觉得好笑了，一个糟老婆子若是真干那事儿，到底是谁吃亏呢？ 不过，这个王娥心机太重了，她故意选择在人多的街道上，摆出一副被欺负的弱者姿态，其目的不言而喻。 可惜，王娥打错了算盘。 王娥在村里的名声就不好，她教导下的陈二狗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陈二狗在桃园村、饮马河镇乃至东寿县干的事儿没有一件能拿到台面上来的，可以说是丧尽天良，他能进局子可以说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儿。 王娥打悲情牌，却是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反而让村民更加同情起宋辉了。 王娥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宋辉，你就是禽兽啊！先是把我儿子送进去，现在又来欺负我这个老婆子，你到底安得什么心啊？” “李建国啊，你不配做村主任啊！我老太婆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你还不来主持公道，你这是收了宋辉多少好处啊？” “还有你们这些乡邻，我被外乡人欺负了，你们就这么无动于衷？我看你们被欺负的时候会如何呢？” 村民出奇的平静，这一次他们选择了帮理不帮亲。 李建国一路小跑过来，他头上都冒着汗，可见其内心焦急程度。 王娥见李建国来了，便指着李建国大骂起来。 “李建国你怎么才来啊？我都被人欺负了，你作为村主任的也不出来给我撑腰，你还想不想我投你一票了？” “李建国你还有没有良心啊！你小时候偷我家枣，我没有跟你算账，怎么当了村主任就忘了这事儿了？你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 王娥王大娘把李建国骂得没鼻子没脸。 李建国脸上也是尴尬，他小时候穷，是偷过王娥家的枣，可王娥哪有那么高尚，硬生生地追了他八里路。最后，王娥还是到李建国家里赖走了两个鸡蛋。 那个时候鸡蛋多珍贵啊，李建国被老爹好没打个半死，如今王娥重提旧事儿，李建国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李建国越想越来气，他冲着王娥说道：“大过年的你不好好在家，跑到街上撒什么风？什么叫我没有良心，我李建国是村干部不假，但我不能助纣为虐不是？你要是真想寻死，那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寻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李建国……你这个村主任到底收了宋辉什么好处啊？处处帮着外人，还想让我死，你到底安得什么心啊？好，我这就去寻死。” 王娥也不傻冲着人多的人就冲去。 见状，有人大喊一声：“大家都让开，让她去死，她要是真死了，咱们桃园又除掉一个祸害。” 王娥不知道谁这么喊的，竟然站在原地不动了。 “咋？你又不去了？”李建国没好气地问道。 “哼，我突然想起家里还煮着粥，先回去看看熬煳了没有？” 说着，王娥转身就走。 宋辉见状差一点笑出声来，他喊住了王娥。 “王大娘，你先别急着回去，我有件事儿跟你说。” 宋辉见王娥停下脚步，这才继续说道：“王大娘，咱们村就你自己没有入新农合保险了，今天我来找你就问问你还入不？” “不入，不入。我孩子都进了局子，还咋入这个保险呢？哼，我就不入，让你完成不了任务，被开除了才好！” “王大娘，你可考虑清楚了哈，这份新农合保险可是有补贴的，报销比例奇高，还能保大病。若是真不入，万一用上了，你可别后悔啊？” 王娥听到补贴，眼前一亮，于是伸出手来，“拿来！” “什么？”不仅宋辉其他人也被王大娘这一举动给整懵了。 “补贴啊！”王娥继续说道：“这是国家补贴给我的钱，你是不是想要赖账呢？” 宋辉差点被逗乐了，这半年来他也学会了跟村民们如何打交道，于是也伸出手来，“拿来！” 王娥这次也被宋辉给整不会了，“什么？” “保险费啊！你给我保险费，国家补贴就会自动给你缴到保险里。” 宋辉人畜无害地说着。 “呸！感情我还以为有便宜沾，咋这不交保险就没有补贴吗？” 宋辉点了点头。 王娥扑棱着裤子上的土，聊胜于无地往家里走去。 周边的村民哈哈大笑起来。 李建国招呼着宋辉到家里喝上几口。 这天寒地冻的，来上几口确实也有那个味道，宋辉便跟在李建国的身后打算蹭吃蹭喝了。 可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孩童的惊呼声。 宋辉闻声撒腿就往那个地方赶去，来到现场，宋辉发现羊娃正捂着手痛哭，很明显这手是被炸伤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宋叔叔，羊娃本想将爆竹扔出去，结果扔错了，将火柴盒给扔出了，结果手就被炸伤了。” “走，赶紧去卫生院。” 说着，宋辉顾不上吃饭了，抱起羊娃往饮马河卫生院赶去。 第50章 那年春节(1) 宋辉抱起羊娃往卫生室跑去，本来平整的路面上留下两条深深的印痕，这或许就是身为医者的责任吧。 红色马自达车映衬在皑皑白雪中格外耀眼，像是冲锋在前的大将一般，杀进了迷雾，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紧张的氛围随着小车的消失也消失了。 宋辉刚走，王娥便从家门口露出头来，来到了村口的cbd处。 这里早就围了一群嚼舌根、看热闹的主儿。也不知怎么的，王娥刚到村口，昔日这些同一个战壕里的队友们便悄然收声。 见状，王娥冷哼一声，像往常一样双手穿插在套袖里面，便倚靠在了墙角，还跟往常一样，只不过这次是自说自话了。 “你们都被宋辉给骗了，这次羊娃炸伤，我跟你们说绝不会那么简单的？” “这新农合保险真的那么好？如果真那么好，国家为啥会给补贴？你们用屁股想想，这里面肯定有问题的。” 这些人面面相觑，好奇心已经爆满。 “怎么个问题？” “城里来的人心眼比我们多，你瞅瞅他做的那些事儿，都是有目的的。” “这能有啥目的？宋辉做的事情可都是为了咱们好，这一点我们虽然笨但还是能感受出来的。” “还感受？你们也就能感受自己老头子吧！我告诉你们，这都是城里来的人设的局，目的是让你们都缴纳新的农合保险。” “那这儿对宋大夫有啥好处？” “你瞧瞧你那个样，还啥好处？你们入上保险他肯定有好处，难道这天底下会有不赚好处的傻子吗？” 王娥与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而谣言总是在捕风捉影中形成，新农合保险这件利民的好事儿，被王娥这么一搅和，不是真的也成了真的。 王娥见状，脸上的得意之情，整个桃园村都装不下了，唯独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呵呵，到时候你们就后悔吧！亏你们还自诩为聪明，这次被一个后生给骗了吧？城里来的绝对会让羊娃住上个三五天院，到时候再给他把医药费报销得高高的，他这样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你们相信他！” “可这有什么不好的吗？” “你们的脑袋都长在屁股上了吗？这羊娃能报销这么多那是因为宋辉想要个典型。你们住院还会报销这么多？到时候上当了吃亏了，就只能撅着嘴巴了，你们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人们面面相觑，看着王娥远离的背影，谣言却越传越离谱了，甚至有人都觉得这就是宋辉的阴谋，否则宋辉为啥给羊娃买鞭炮啊？ 王娥称呼宋辉一直是城里人，这是将宋辉和村民在身份上划清界限。现在再造谣一番，宋辉的形象就更加岌岌可危了。 王娥见效果达到，便回到了自己的家。 如今已经没了往日的热闹，王娥依旧在天井里面捣鼓着煤渣，她脸上写满了恨意，她觉得如今的这一切都是宋辉害的。 可这到底是谁的错，王娥还需要时间。 此时，红河的马自达在冰天雪地中，宋辉在村路上还不敢开得太快。 可羊娃的病情实在等不起。 宋辉从羊娃的伤势判断，羊娃的肌腱可能撕裂，之所以现在没有感到疼是因为爆炸发生时，大量的肾上腺素分泌，导致整个身子一空感觉不到痛罢了，并不是真的不疼而已。 可如果一个小时后呢？羊娃将会承受钻心之痛，所以车子上了县道之后，宋辉一脚油门像是撒了泼一样，飞快起来。 尽管车子在路上不断打滑，宋辉一个漂亮的漂移后，将车子停在了卫生院门前的广场上。 年关将至，饮马河卫生院在刘明水的安排下也是换了新装，和宋辉几人刚报到那会儿已经云泥之变。 这与宋辉几个年轻人半年的努力脱不了关系。宋辉的车子刚停下，张峰和孙浩便往这边跑过来。 宋辉下车后示意张峰赶紧躲开。 张峰不明所以的样子就像是个二哈一样呆，反而孙浩这个平日里呆呆鸭明白了宋辉的意图。 “张峰，你先躲一下，这是个外伤患者，我怕你见到血后晕倒，到时候不知道是抢救你还是抢救别人啊。” 张峰也明白好兄弟的意图，笑着自己跑回宿舍了，他要给宋辉一个惊喜。 宋辉一下子叫住了张峰。 “先别走，今天咱们卫生院还有多少人值班啊？” “这都年关了，谁没事儿还待在卫生院啊！” “走，去手术室看看。” 宋辉抱起羊娃往手术室走去，果然如他料想的那样，手术室是空空如也。 张峰这会儿也跟了过来，见到羊娃滴着血的手，顿时眼前一黑，得亏孙浩眼急，否则这一倒下，不是脑震荡也会傻上三天。 宋辉没好气道：“你说你非要跟来干嘛？你这应激障碍是时候该治治了，否则啊，你这一辈子也拿不了手术刀。” “拿不了手术刀我就当一辈子内科大夫，这样也省得被那些器械商、耗材商给攻克了。”张峰道。 “真的吗？我本来想到了一个办法帮你救治，但是既然你铁了心不想救治，那我就算了。” 说完，宋辉见张峰眼神有过光芒，不过很快就被恐惧掩盖了。 张峰当然想做手术了，只是想和不能之间这种痛苦，他不想再经历一遍，只能自我麻痹。 “宋辉，我看羊娃这个手术在门诊手术室治疗就行，要不你们去那里，我去药房看看那些药物吧？” 张峰应答了一下便转身离开。 宋辉和孙浩相视一笑，转身向着门诊手术室走去。 饮马河卫生院的门诊手术室与急诊科连在一起，条件一般，但也能凑合着用。 当初，宋辉几人就是这儿救治的陈二狗，如今一晃已经半年之久。 “宋辉，你那么整他们，他们出来后不找你报复啊？” “报复？我会怕这一窝蛀虫吗？”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我只是担心，你这么做的确是大快人心，可太得罪人了。” “放心，他们背后的人不敢怎么样，否则也不会让他们进去改造了。” 宋辉和孙浩你一言我一语地便来到了急诊手术间。 宋辉让孙浩给陈友德打电话，陈友德这会儿正和李载良、冯玉泽几个老哥们喝得东倒西歪，根本指望不上了。 “孙浩，算了，这会儿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可，这手术咱们有资格做吗？” “放心，不是有张峰吗？到时候让他签字就好。咱们爽完了，让他背锅，这够哥们了吧？” 说着，宋辉把羊娃放在了处置台上。 “张峰，这是去拿药品还是跟小护士聊天呢？” “我去看看吧？” 孙浩刚出门就碰到了张峰。 张峰浑身脏兮兮的，一点都不见研究生的风范，和村里的羊倌一样带劲。 “别磨叽了？这会儿我估计整个卫生院就咱们三个人，幸亏我身手敏捷，否则你们上哪弄药去。” “这利多卡因、碘伏、敷料、手术器材你拿给宋辉吧，这些应该够了，我就在门口，有什么需要你跟我说。” 很快，宋辉和孙浩已经准备就位。 宋辉转身检查手术器材准备的功夫，孙浩已经用聚维酮碘进行消毒。经过半年的村卫生所锻炼，宋辉和孙浩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宋辉开始手术前，对羊娃说道：“羊娃，你怕吗？” “大哥哥，我不怕！我知道你是在救我，我真的不怕！” 宋辉望着羊娃眼里的泪水笑了，这是一个小小男子汉最后的倔强，明明身体都开始打哆嗦，嘴上却是一副大义炳然的样子。 宋辉对着孙浩说道：“耗子，准备利多卡因，进行局部麻醉吧？” 很快，宋辉便把腐肉给清理了。 局麻并不是一点都感觉不到痛，只是减缓疼痛，宋辉抬头看了眼羊娃。 “羊娃，今后还玩爆竹吗？” “玩！” “你不怕被炸到吗？” “怕！” “那你为啥还要玩？” “不知道！” 宋辉也是无语，他小时候也是沉迷于爆竹，哪怕现在他也是喜欢放爆竹，如果哪天不让他放了，估计浑身都觉得不舒服。 好在羊娃的伤不算太重，腐肉清理完毕后，宋辉和孙浩联手将羊娃的筋给连上，之后便缝合了起来。 “好了，看这个样子，羊娃需要在卫生院吃年夜饭了？” “不用，你让张峰再去偷点地塞米松和头孢曲松。算了，你看着羊娃点，我跟张峰去吧，刘明水这家伙鬼得很，我知道哪里有好东西。” 还没有等孙浩反驳，宋辉便出门拉着张峰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第51章 那年春节(2) “宋辉，我一个人去就行？” “张峰，你是怎么一回事儿啊！兄弟我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你这是偷药，行为很恶劣知道不？得亏遇到了我，否则你今天麻烦大了。等忙完这事儿，你得请我吃饭哈。” 张峰被宋辉说得一愣一愣的，这咋还给扣上帽子了呢，又平白无故地欠宋辉一个人情。 宋辉走了一半发现张峰还愣在原地，又折返回来。 “走吧，我的好哥们。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刘明水有好东西，咱们今天要是不用，明天就便宜了陈友德那个浑蛋了。” 说着，宋辉硬生生地拉着张峰往药库走去。 来到药库跟前，宋辉停下了脚步，四周看了看没有人，这才对张峰说道：“哥们，你个子高，再进去一下把门给我打开呗？” 张峰也不傻，这可是打击宋辉的好机会，于是用手扣着指甲盖说道：“进去倒也可以，可我不是还欠你一个人情吗？” “行了，瞧你那个出息样。这次咱们扯平了哈。”宋辉急不可耐答道：“别磨叽了，你赶紧翻墙进去吧！” “可我还需要一个梯子。” “张峰，你有完没完。这会儿我上哪给你找梯子啊！” “要不你来？” 宋辉被张峰这个贱模样给气得无语，可他太想拿到那宝贝了，干脆给张峰当了人肉梯子。 张峰十分得意地踩了一下宋辉的头，一个翻身就进了仓库。 “哎！你倒是给我开门啊。” 宋辉见张峰扭头便往里面走，顿时着急了。 张峰回头哈哈一笑。 “宋辉，没想到你还有吃瘪的时候，这个笑话可够我笑到元宵节了。” “张峰别扯那些没用的了，你快给我开门，我带你去找好东西。” 张峰的乐子也找足了，这儿人情也还了，便开口说道：“咱们可讲好，你等会儿进来可别打我哈！” “行，我保证不追究。你先把门打开，让我进去。” 张峰笑得更加不行了。 “你进来啊，我又没拦着你。” “可，这门……” 宋辉瞬间明白了什么，原来张峰第一次拿药出来的时候这儿门就没有锁，自己这是被张峰给耍了啊。 宋辉推门而入，上前就给张峰一顿爆锤。 “宋辉，你这个小人，说话不算话啊！这儿还有没有人管，还有没有天理啊！” 张峰号啕大哭起来。 “张峰我说过老子不打你，可老子没说不揍你、不锤你，你丫的太坏了，还让我当肉梯子，你丫的欠锤……” 宋辉打累了，这才想起还有正事儿要干，便暂时饶了张峰。 其他医院的药库都是整整齐齐的，但是饮马河卫生院的药库却杂乱无章。并不是说饮马河卫生院不规范，而是刘明水故意让药库主任这么干的。 宋辉将刘明水这只老狐狸的习性摸得很清，不一会儿的工夫便在一处不显眼的纸箱下面找到了一个精致的小冰箱。 张峰赶紧凑过来。 “宋辉，你咋知道这里面有宝贝的？” “你忘了我让孙浩给陈友德打电话了？孙浩还我电话的时候没有挂掉，我听到陈友德那个老混蛋正在吹牛，没想到是真的。” “这可都是进口的啊！咱们这么拿走，他们不会骂街吧？” “骂就骂吧，又不是骂了一次了。也该让刘明水和陈友德这些老狐狸、混球们长点记性了，谁让他们让医院关门的。就是过春节的时候咱们医院也不能放假，这是治病救人的地方，放假了病人怎么办？” 说着，宋辉毫不客气地拿走了这些药品。 宋辉和张峰回到手术门诊后，孙浩正在逗羊娃玩。 “咋了？喜欢孩子，你自己生个啊！” 宋辉这是一句玩笑话，可孙浩眼睛却是红的。 宋辉知道，这是触碰到孙浩内心的故事了，于是他让张峰去准备吃食，自己则是将羊娃送回了桃园村。 此时，桃园村被王娥一搅和，都在传宋辉这是在演戏，甚至有人都闹到了村委。 李建国被平日里喜欢传话的婆娘给纠缠得脱不开身，于是索性开起了全村大会。 “乡亲们，有人造谣说宋大夫是故意让羊娃炸伤的，目的是让我们相信他，好让他骗你们，这话你们信吗？” 流言经过半天的发酵，早已经传遍了整个村落，这会儿李建国说完，村民们面面相觑，没有人表态。 李建国冷哼一声。 “要我说，你们就是一群没有良心的，一群过河拆桥、白眼狼，你们瞅瞅你自己，你们浑身上下有什么好被骗的。” 这话一出，众人都觉得是这么一个理。 王娥此时站了出来。 “村长，你这么说俺们就不愿意了。难道你忍心看着我们被骗，难道我们活该被骗吗？什么叫我们有什么好骗的，我们若是真被骗了，那就是倾家荡产。这年头看个病多贵，去动个手术就要了咱们一家人的命。大家伙说是不是？” 李建国见王娥如此说，便来了气。 这些年他吃够了赵思谦的委屈，那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村民们生病了有个医生。 可赵思谦是怎么回报李建国的，李建国心里跟个明镜似的，这赵思谦就是拿他李建国当傻子耍。 赵思谦倒卖药品，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思谦将村民们的农合本拿着骗取钱财，他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这些他都能忍，但有一点，李建国不能忍。那就是赵思谦跟别人合伙将村民骗到城里动手术，他不能忍。事后，赵思谦保证不再犯了，这才把这件事儿压下来。 李建国坐了这么多，没有人能理解他，他不委屈。但是李建国知道宋辉跟赵思谦不是一路人，他替宋辉感到委屈。 “行了，既然你们觉得宋大夫这么对咱们你们有意见，我等会儿就和宋大夫说让他回去吧，咱们桃园村以后不需要大夫看病了。” 话音刚落，王娥又跳了出来。 “李建国，你耍什么无赖啊？我看你和宋辉是一伙的。你们合起伙来将赵大夫给送进去了，肯定是因为眼红赵大夫挣钱了，想要自己单干。我告诉你们，你们这么丧尽天良会遭报应的。” “屁！王娥，你就是一根搅屎棍。谁遭报应还不知道呢？行了，这件事儿我就说到此处，谁是谁非，你们自己心中有数就行。大家伙都散了吧，回去好好想想宋大夫会骗你们不？” “不行！” 王娥依旧不依不饶。 “李建国，你就是跟宋辉是一伙的。李虎呢，你出来！” “咋，你这个疯婆娘还想咬我一口？我告诉你，你家二狗在外面的时候我就没有害怕你。这会儿没了他，我看你能把我咋的？” 王娥瞬间换脸，变得是慈眉善目起来。 “虎子，你咋能这么说呢，你和二狗那可是发小的。现在狗子进去了，难道连你也开始欺负我吗？” “发小？我呸！我可是正经人，陈二狗那是什么货色，也就你不嫌弃他，你问问咱们村的有不嫌弃的吗？” 李虎以前也是无恶不作的混混，自打娶了媳妇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会儿，村民听李虎说自己是个正经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胖婶看不下去了。 “你们笑啥？俺家李虎说错了吗？没有！他现在不仅是正经人还是一个正经的父亲、丈夫，咱们总不能揪着他以前的小辫子不放是不是。” 随后，胖婶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王娥，扑棱了自己衣褂上的土。 “二狗他娘，你想要问啥就问吧？再欺负俺家二狗，俺可饶不了你哈。” 王娥打年轻的时候就惧怕胖婶，这会儿冲着胖婶赔不是道：“他婶子，你误会俺了。俺没想害虎子，俺只是想问问虎子，羊娃炸伤的鞭炮是城里人给的不？” 李虎直接说道：“是宋大夫买的，怎么了？” “还怎么了？”王娥瞬间来了底气，她挺了挺胸脯道：“这就是城里人的阴谋。大家伙可都听说了，这是宋辉设的局。他的目的是让你们都听他的，然后把你们都骗去城里的医院，让你们一个个地倾家荡产。” “不可能，宋大夫可不是那样的人！”李虎怒道，“你要是再敢诋毁宋大夫，看我不揍扁你！” 王娥料定，这只是李虎的气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虎是不敢动手的。 “哼！李虎，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们别不信，羊娃今晚绝对会被宋辉留在卫生院，这次住院至少四五天你们信不？” “李虎，你觉得婶子说得对不？” 王娥说完还不忘挑衅地看着李虎。 “不信，打死俺都不信！这受伤的哪有不住院的道理，羊娃住院这根本就不能说明什么？” “虎子，你还是太年轻。你没有听咱们村的人都在谈论什么吗？他们说城里人肯定会给羊娃报销很多的钱，这就是个局，让你们相信他的局。” “总之俺就是不信。” 李虎说完就跑出了村委大院，很快就又跑回来了。 “李虎，你这是闹得哪出呢？”李建国问道。 “来了，回来了。”李虎喘了一口大气又继续说道：“宋辉的车回来了，根本不像二狗他娘说的那样。” 王娥听到此依旧不死心。 “哼，城里人回来是跟羊娃家里要押金的，不信咱们等着瞧。” 李虎怒道：“你少胡说了。我看谣言就是从你这儿传出来的。还押金？王婶，这是你自己编造的吧？我告诉你，宋大夫从来不收押金。” “不收押金，不为财？你少唬我了！老婆子这辈子就没有见过这么傻的人。虎子，你也别嘴硬，不信咱们走着瞧。” “走着瞧就走着瞧。” 随着李虎的话音落下，宋辉的车子也缓缓地开进了村委院子里面。 宋辉没想到村民们都在这里，要知道现在可是腊月二十七，这会儿大家都忙着准备年货，哪有时间开大会？ 宋辉第一反应是出事儿了，于是急忙下车。宋辉刚下车就见到李建国小碎步跑来，便上前迎了上去。 “李主任，大家伙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聚集在村委院落里呢？” 李建国刚要说话，王娥就开始作妖了。 “大家都看到了吧？宋辉是一个人回来的，大家可以不相信我说的，但是不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啊！” 村民们开始小声议论起来，无非是宋辉可能跟赵思谦一个样，只不过一个粗暴、一个隐藏得很好罢了。 更有甚者说道，这是刚赶走了豺狼又来了饿虎，他们的命很苦之类的。 宋辉直摇头，感情这么多人聚在村委是为了向他要个说法啊，可跟他要个什么说法呢？宋辉很是糊涂，他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李建国这才插上口，“宋辉，王娥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李主任，你将话说明白点啊，我这儿云里雾里的早已经糊涂了。” 李建国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宋辉听了除了笑便是心寒。 “李主任，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宋大夫，我是不相信的。可俗话说人行千里为财，你放心就好，只要你别做得太过分，多少捞点钱，我们桃园村村民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睛的。” 宋辉没有答话。 西北风刮地人脸生疼，比疼更难受的是这零下七八度的温度，比这儿更冷的就是自己的心了。 误解、不被认可，宋辉自己都觉得好笑，他这么做值得吗？ 同时，宋辉对李建国更多的是怜悯、可怜、可恨。李建国以为将狼养在身边他就好像狗一样忠诚，可李建国忘了，狼就是狼，它不可能是狗。 想到此，宋辉只是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他看着李建国那赔笑模样，顿时理解了他。 李建国是个好人，只是这个好人有时候好得没有原则。 宋辉转身走到车边，将羊娃给抱了下来，他并没有说话，而是将羊娃还给了他父母。 王娥见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宋辉居然把羊娃给抱回来了，他没有拿羊娃做文章？这怎么可能。 王娥的思维陷入了死胡同，她以为世人都和她一样，事实上呢？ “宋辉，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这一切都是你演的戏，你就是想让我入保险对不对？” “王婶，入保险是你的义务，不入保险是你的自由，只是到时候你别后悔，别到处抹黑我就行。” 宋辉简单地和羊娃父母交代几句后，并没有跟任何村民寒暄，他转身上了车，然后扬长而去。 宋辉需要时间，他没有跟更多人寒暄，而是一个人静静地开着车，在这儿银装素裹中行走。 远离桃园村，旁边的村庄不断地放着鞭炮，噼里啪啦地年味十足，宋辉停下车，就这么听着孩童的欢闹、父母的苛责，多少有点想家了。 宋辉不知道方东梅这半年过得怎么样，他拿起电话、又放下了电话。 宋辉调整好心情，一脚油门便向着镇上驶去，刚到饮马河镇就遇到了一个熟人。 “刘警官，这么敬业啊！大过年的也不回家休息啊，真是为人民服务的典型啊。” “少贫嘴，跟我走，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礼物，搞得这么神秘？” 说着，宋辉跟在刘雪的身后离开了卫生院，向着茫茫大雪深处走去。 第52章 那年春节(3) “宋辉，你来饮马河是为了找人吗？” “既然是找人，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要知道，这可是我的专业。” 刘雪不紧不慢地说着，同时她也看着宋辉的眼睛，却发现宋辉同样在看她，顿时脸颊处闪过一抹羞红。 “你不知道这么盯着一位女士很不礼貌吗？” “刘雪，你这样打听别人的秘密，是不是也不礼貌。我可不是你的犯人，没有义务回答你。” “宋辉，我这是在帮你，你怎么不领情呢？” “哦，这就是你说的礼物吗？如果是，我可不接受。” 说完，宋辉便独自一个人往前走去。 刘雪气得在雪地里面跺脚，忽然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宋辉，你等等我。” 刘雪急忙追上了宋辉。 “宋辉，你误会我了。”刘雪看着宋辉继而说道：“怎么，你不相信我？我可不会为了你，违背纪律。”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呢？”宋辉说道。 “哈哈，果然是！”刘雪一脸得意道。 宋辉没有搭理刘雪，转身便往饮马河卫生院走去，他的心还在感受着这个冬天的寒冷。 可刘雪却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宋辉。 “宋辉，我喜欢你。真的，我从第一天见到你就喜欢你了，以前不确定，可这么多天不见面，我已经确定了，我喜欢你。” 宋辉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了。 喜欢？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可面对一个不甚了解的女人突然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宋辉觉得这是刘雪的恶作剧。 “刘雪，如果一个陌生的男人对你一见钟情，你会怎么认为？” “我会认为他贪图我的美色、想要免费泡我！” “对，我也是。” 说着，宋辉将刘雪的手掰开。 刘雪蹲在地上哭了。 宋辉又折返回来递上纸巾，他最怕女人哭了。 “宋辉，可你我之间不是陌生人啊，我们已经认识半年了。” “半年？你觉得对于余生而言很长吗？刘雪，我不想不负责，也不想伤害你，我有喜欢的人了。” “是林月吗？” 宋辉也是佩服刘雪的脑洞，不过为了躲避刘雪的纠缠，只能顺坡下驴答应着，反正林月又不在这儿。 “她就是一个毛头丫头，我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善良吧！” “我也善良！” “温柔吧！” “我也温柔！” “刘雪，你别闹了。感情的事情不是你一言我一语就能够说明白的，这东西就是王八看绿豆，对了眼了。” 宋辉见刘雪抿嘴直笑，顿时感觉大事儿不妙，他可能被刘雪耍了。 刘雪冲着宋辉狡黠一笑，转身说道：“出来吧，老姐能帮你的可都帮你了。” 宋辉这才看到墙角边走出一个人，这人不是林月是谁？ 林月笑得很开心。 “宋辉，你说得是真的吗？” 宋辉直摇头，自己这真成了哑巴吃黄连了。 “宋辉，其实我也一直喜欢你的，要不你今天就对我求婚吧？放心，我很快就会答应的。” 宋辉想要撒腿就跑，可这会儿根本跑不了。 “林月，你先把眼闭上。” “刘雪，你忒不要脸了，我要求婚，你还在这儿当电灯泡吗？” 刘雪留下一句忘恩负义的话，转身向着他处走去。 宋辉见状撒腿就跑。 林月睁开眼，发现宋辉根本就没有跟她求婚，大喊道：“姐，他欺负我！” 说着，刘雪和林月便追上了宋辉，将宋辉按在雪地里，这才解恨。 “宋辉，你是不是个男人啊？” “是！” “那你说话不算话？” “林月，你听我说。喜欢不喜欢这是一辈子的事情，咱们彼此都不了解，在一起怎么可能幸福呢？” 林月扑棱着大眼睛说道：“宋辉，我妈都跟我说了。” 宋辉一个激动，急忙起身，将林月差点翻到雪地里。幸亏宋辉反应快，一手将其拉住，四目相对。 刘雪知道她再待下去，就真成电灯泡了，便悄悄离开了。 “我妈说：当年她没有泡到的男人，就让我闺女去泡。”林月慌乱的眼神不敢直视宋辉，继而说道：“我妈说的话霸气不？” “那你妈有没有说，我爸是谁？”宋辉这话一说，感觉自己的嗓子眼都干了。 “宋辉，咱们能换个姿势吗？”林月脸上一抹羞红。 宋辉这才发现刚刚他失礼了。 林月拉着小手说道：“我妈说你爸爸姓宋。” “还有呢？” “她说，你如果答应向我求婚，就让我离你远点。如果不答应，就让我死皮赖脸的，当年她就是不够方东梅脸皮厚才失败的。” 宋辉简直无语，这是什么当母亲的，不过，却也中肯。 方东梅那就是脸皮厚，当然这么说自己的娘有点不对，可事实就是如此。 “林月，你妈有没有说，我父亲是宋骏呢？” 林月摇着头，很是歉意地对宋辉说道：“对不起，宋辉。我没有打听出你父亲的信息。” “没事儿，咱们回宿舍吃饭吧！对了，刘雪跟你是？” “她妈妈是我姑，我想你早应该猜到了。就是那个做饭特别好吃的姑姑，我常跟你提起的。” 宋辉这才恍然大悟。 几人回到宿舍的时候，刘雪已经带着张峰和孙浩准备起饭菜了，见宋辉回来，便招呼几人坐下。 “你俩有没有？” “刘雪，你呀就是欠揍！” “可惜，你揍不过我！” 刘雪和宋辉相互看不惯，林月则是安静地坐在桌子旁分着筷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刘雪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宋辉，小声说道：“要不，考虑一下姐？” “切，受不了你！”宋辉正色道：“刘姐，爱情这东西很玄妙，强求不来的。如果你再随便开玩笑，这辈子注定会单着的。” “滚，少咒我！” 宋辉一溜烟跑到了餐桌前，见林月正在下神，耳边低语了些什么。 林月顿时来了精神，“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 林月兴奋地跑回来宿舍，等她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瓶高档白酒。 这酒是酱香纯酿酿造的，喝多了不会伤人。 “孙浩，快来吃饭喝酒了，今晚上你是主角！” 第53章 那年春节(4) 本就冷清的饮马河卫生院，让漫天大雪封了路，正是吃饭喝酒的好时候。 同外面的寒冷相比，屋内却是生机盎然。 北方的冬天是有暖气的，火锅的香气飘散，在这个寒冷的冬季不免心生暖意。 宋辉和朋友们坐在一起，心底的那股子寒意，也回暖了七八度，大概在零度以上了吧。 三杯两盏下肚，宋辉就对着孙浩下火了，正应了那句，“你有故事儿，我有酒，三杯两杯往外涌”。 “耗子，你说你为了女朋友来的饮马河镇。现在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孙浩眼睛一红，没有说话。 林月又恢复了往日的古灵精怪。 “孙浩，别看你平日里这么木讷，却能干出与女友私奔这么浪漫的事情，我太佩服你了。孙浩，你女友一定特别漂亮吧？” 这话一问出，林月就意识到氛围不对。 孙浩将杯中的小酒一饮而尽，顿时哭了起来。哭过之后，孙浩才开始叙述起自己的感情故事来。 宋辉几人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 孙浩的女友叫李斐，他们是大学里相识的，而那次相识是在一场勤工俭学岗位招聘上。 李斐出身农村家庭，可性格开朗，她从大一开始就在学校勤工俭学，大二的时候就当上了勤工俭学助学助理。 孙浩家境不错，在他大二那年发生变故，这场变故逼迫着他放下面子去打工挣钱。 可性格内向的孙浩处处被骗，后来在学校推荐下来勤工俭学助学岗位碰碰运气。 那一天，正是李斐值班。 那一天，孙浩却惊为天人。 或许这应该叫做一见钟情吧。 听到此处，林月和刘雪都看向了宋辉。 宋辉当然知道她们想什么，这让他很头疼。 宋辉觉得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耍流氓。别看孙浩木讷，这下子贼坏。见一面就喜欢上人家不是耍流氓是什么？ 林月和刘雪却不依不饶，宋辉只好示意他们认真听故事。 孙浩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和李斐相遇，然后一起勤工助学，一起学习，买上一包瓜子、一串糖葫芦就是一个下午的爱情故事。 一起在樱花树下散步，迎接早晨的第一缕阳光。 一起看漫天红霞，等待倦鸟归巢。 一起走在昏黄的灯光下，一起畅想着未来，畅想着含饴弄孙的乐趣…… 这或许就是那个青春才有的爱情吧。 此间无烦恼，唯有尔在身旁。 宋辉能够感受到孙浩脸上的幸福，他给孙浩又满了二钱小酒，只是不明白孙浩为啥会大哭。 难道一见钟情的爱情终究不会长久？ 难道爱情真的只有几个月的保鲜期吗？ 难道…… 宋辉继续聆听着。 可是好景不长，这样的日子到了大三，李斐查出患有白血病，而她的脾气也故意变得糟糕起来。 她当众羞辱孙浩，当着孙浩的面和别的男生搞暧昧，甚至做一些更出格的事情，其目的只有一个，让孙浩离开她。 可孙浩并没有选择和李斐分手。 林月实在听不下去了。 “孙浩，李斐这么对你，你还能忍受？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孙浩没有回话，他喝了两钱酒。 林月想要继续发问，却被宋辉给拦住了。这个故事儿他们只是过客，没有经历过孙浩的苦难，咱们没法评价什么。 孙浩将酒杯放下，脸上已经醉了，最终喃喃道：“老子愿意，老子就是愿意。千金难买老子乐意。” 其实，孙浩明白爱情是自私的，可他就是不想和李斐分开，因为他会痛。 后来，李斐开始戴帽子了，孙浩还跟以前一样跟在他身边。 别人笑他傻，他却笑别人的爱情廉价。 牵手、亲吻、相拥、入睡、吵架、分手，自诩为苦涩的青春、甜蜜的爱情，可这是爱情吗？这是耍流氓。 孙浩对于李斐是爱，是那种刻进骨子里的爱。 再后来，李斐躺在床上。 孙浩依旧在李斐身边，照顾她。 “孙浩，你傻不傻？我那样对你，你都不离开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老子愿意。” “孙浩，你好傻。我给不了你未来，咱们还是分手吧……你别这样傻傻的了好吗？” “老子愿意。李斐，你才傻。你为啥不早说，我们去天津，那里有最好的血液病医院，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别傻了，留着钱，好好地生活吧！孙浩，答应我，咱们分手吧！” “老子不愿意！” 接下来的日子，孙浩依旧照顾着李斐。 他用兼职、奖学金、甚至卖血弄来的钱，带着李斐来到了天津，可李斐这病已经没治了。 同学们都说孙浩傻，为了李斐不值得。 可孙浩只有一句话：“老子愿意。” 后来，孙浩用这钱买了钻戒、买了婚纱，趁着李斐意识清晰的时候和她举办了婚礼。 而这场婚礼就是一个仪式，那一年孙浩还有半年才到法定年龄。 李斐问道：“孙浩，你傻不傻？你这样，今后还有哪个姑娘会嫁给你。” 孙浩答道：“老子愿意。” 李斐又道：“你知道吗？从我认识你第一天开始，我并没有喜欢你。可那一日，40度的高温，我在树荫下等你，你抱着一个大西瓜来找我，我突然认定了你。你说这叫什么？” “叫什么？”孙浩不解，他本就不是一个会哄女人的男人。 “这叫老娘愿意。” 说着，李斐就涌入孙浩的怀中，在同班同学的见证下，这场婚礼落幕，同时落幕的还有李斐的人生。 生命本该灿烂，却因为疾病失去光彩；爱情本该纯洁，却因为生活染上了色彩，而这并不是全部的爱情，如果你还相信爱情，那就坚守着本心，总有一天你会遇到灿烂纯洁的爱情。 孙浩本想着在慢慢22周岁那年和李斐登记，可就在生日那天李斐离开了他。 他知道李斐还有个爷爷，于是便发誓照顾她爷爷三年。 而这三年，正是他们相遇的三年。 讲到此处，孙浩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他抬头看着宋辉和张峰，傻傻地问道：“哥们，你们觉得我傻吗？” “老子愿意！”宋辉和张峰紧紧抱住孙浩。 林月和刘雪也是相拥而哭，她们没有想到孙浩瘦小的身躯下原来背负着这么多。 宋辉和张峰将孙浩放到了床上，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冬日的夜幕来得很早，农村里家家户户都在放烟花，美丽而短暂，这或许就是那个年纪的爱情吧。 林月突然对刘雪说道：“姐姐，你是不是也喜欢宋辉！半年前，你没有给我答案，我知道这半年你一直关注着他，我也知道你比我优秀，可为什么从小到大，我喜欢的，你都跟我抢呢？” “嗯，或许是吧！”刘雪继续说道：“妮子，爱情是奢侈品，而老姐我也曾幻想拥有，可是到了我这个年纪更多的是柴米油盐罢了！” 林月扑棱着大眼看着刘雪，没有说话。 刘雪继续说道：“过完春节我就要回城里了，家里给安排了个相亲对象，或许这辈子我都不会跟你抢了。” 林月紧紧地抱着刘雪。 宋辉一下子冲了进来，见状又退了出去，说道：“你们继续，打扰了。” 林月冲了出去。 “宋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姐妹只是很伤感，就像你们男人喜欢喝酒一样……” “嗯，我懂！”宋辉继而说道：“完事儿了跟我回桃园村，羊娃出事儿了。” 第54章 那年春节(5) “丫蛋？” “他怎么了？” 说着，林月便冲回了宿舍，随意抓了件外套便跟着宋辉出来了，脸上写满了焦虑。 “走呀，墨迹什么？” 林月见宋辉没有动，便催着宋辉麻利一点。 宋辉让刘雪帮忙查一下李斐的情况，拿起车钥匙扔给了林月，便转身离去。 路上，宋辉将事情的经过跟林月讲了一遍，林月听话唏嘘不已。 “宋辉，你怎么想的？” “过完年，我就回饮马河卫生院吧！” “你要当逃兵？” “不，我不可能留在桃园村一辈子的。我要回卫生院，把卫生院真正搞起来，那样全镇的百姓都会收益。现在国家的保险政策优化了，这正是一个好时机。” “那桃园村怎么办呢？” “老刘应该有安排的。我先眯一会儿，你路上慢点开。” 很快，车子便进入了桃园村。 刚下车子，宋辉就看到羊娃父母抱着羊娃在风雪里站着，宋辉急忙上前，将人迎进了卫生所。 “羊娃有什么不舒服吗？”宋辉问道。 “羊娃，他下午玩得好好的，可晚上一回家就发烧了，这手放上去都烫手，这孩子哪能受得了啊……” 说完，羊嫂就开始哭。 他家男人却不让他哭，嫌弃羊嫂丢人。 林月直接不愿意了，“冲着女人发火，算什么男子汉。去，把炉子给点着，这屋子里太冷了。咱们大人能受得了，孩子受不了。” 羊大哥被林月收拾一顿，也不敢反驳，顿时去点火生炉子了。 “林护士？真的是你啊！”羊大哥生完火这才反应过来，继而说道：“你不是回城了吗？咋又回来了呢？” “老娘愿意。” 不知道林月是被孙浩传染了还是对羊大哥这种欺负女人的行为不齿，总之林月说话的语气十分不友好。 羊大哥只能蹲在炉子跟前看着火，别的忙他也帮不上。 宋辉仔细检查后出来说道：“羊嫂，我走的时候不是交代过让羊娃卧床休息吗？看来，他下午是不是又出去玩了。” 羊嫂没有说话，一个劲儿回头看自己的男人。 羊大哥确实不像个男人，眼神开始躲闪。 其实，这事情还真的怪羊嫂。 当初羊嫂拦着不让羊娃出去玩，可羊大哥却说男孩子就应该乱动，否则没有力气，将来怎么讨生活。 于是，羊娃出去玩的时候感染了，好在伤口没有出现脓肿。 宋辉示意林月给羊娃换药，然后换上了干净的敷料纱布。 “用这个吧！” “哪来的？” 宋辉趴在林月的耳边低语道：“有人赠给医院的，然后被我拿回来了。放心，给他们还留着呢？” “这可是进口的抗生素啊，你要是用了可真要了刘明水的老命呀！下次再干这事情的时候叫我，太刺激了。” 林月说完就将药物配好，给羊娃打起来点滴。 点滴打完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10点，宋辉一看时间来不及回去了，就和林月上来道：“今晚咱们不回宿舍吧？” “啊？”林月满脸羞红地看了一眼宋辉，声音小得她自己都听不到：“这样太快了吧！” 宋辉弹了一下林月的额头：“你乱想什么呢？” “我哪乱想了？”林月继续狡辩道：“我的意思是回去得晚，不好。对，是不好，他们会担心咱们的。” 林月还在解释的时候，宋辉转身便离开了。 林月急忙追上去。 “宋辉，你干什么去啊？” “开车，回卫生院。” “啊，这样不好吧！要是羊娃在发烧怎么办？” “那咱们就住下。” 宋辉回到宿舍搬了两床被褥回到了诊所。 “外面太冷了，今晚上咱们在卫生所对付一晚上，等明早赶回去吃饭正好。” 林月的点头示意。 宋辉来来回回的好几次，终于把床铺给铺好了，可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林月，你喜欢放烟花吗？” “喜欢。” 于是，宋辉将自己的存货全部贡献了出来，两人也顾不得扰民了，开心地放着，这或许就是新年该有的样子。 烟花璀璨，炸裂了天空的黑幕，炸开了萌动的季节。 林月翘起脚尖，偷偷地吻了宋辉一下。 “你要珍惜啊！无论将来和谁走到最后，一定记住有个女孩叫林月，她的第一个吻给了你。” 说完，林月便跑回来了卫生室。 宋辉看着黑幕，看着苍穹，他未来会和谁在一起呢？算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第二天，饮马河卫生院内，陈友德大声咆哮。 “哪个？到底是哪个！他喵的比我还快，是谁，到底是谁偷了？” 这喊声把宿舍的几人给喊醒了。 张峰看着孙浩，在他耳边小声嘀咕着。 “啊，这样不好吧！” “不好？明天我就把你的故事儿写成大字报，让整个卫生院的人都知道。” 孙浩怕了，他很后悔，这交的是什么狗屁兄弟啊，于是一个短暂的攻守同盟建立了。 陈友德本想去偷药，没想到却被人捷足先登了，这他能忍受得了。 陈友德来到宿舍没有见到人，便向着食堂走来。 张峰和孙浩两人正躲在角落里吃饭，见陈友德走来，表现的倒是很镇定。 陈友德伸出手。 “拿来！” “拿什么啊！陈主任，我这个鸡蛋可是最后一个了，你可不能跟我抢啊！” “屁！谁要吃你的鸡蛋。我说的是药，进口的药，进口的头孢曲松。” “陈主任，咱们医院会有进口药，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啊！” 陈友德刚要解释，便将嘴里的话压了下去。 在老陈看来，张峰太滑头了，不如孙浩实在，便坐在孙浩旁边问道：“孙浩，你们昨天手术用抗生素了没有？” “没有啊！就用了利多卡因。” 陈友德听到孙浩这么说，这才放心了，便转身离开。 事实上，孙浩也不知道宋辉从药库里面拿的药，他这么说也不算骗老陈。 老陈刚走没有多久，宋辉和林月便从桃园村杀回了食堂。 宋辉刚坐下，从张峰口中听到了事情经过，便爽朗地笑起来。 “这老陈也太不厚道了，丢了就丢了呗，有啥了不起的。” 宋辉见张峰要开口询问，便给张峰使眼色，可惜张峰正在兴奋头上，根本没有领会宋辉的意思。 宋辉一把馒头堵在了张峰的口里。 “老陈，你来食堂干吗？” “宋辉，这都几点了，你怎么才吃饭呀？” “老子愿意！” 陈友德一愣一愣地站在那边，这宋辉是吃枪药了，还是嫌弃自己昨天没帮忙啊？不过，老陈毕竟是老陈，见宋辉如此生气，他瞬间软了起来。 “小宋啊，你先吃，吃完饭去大会议室，咱们今天开大会。” “大过年的你们连班都不上了，还开会？开会干嘛？讨论如何更好地休息吗？” 第55章 新年会议 “大过年的开什么会？” “是呀，这个刘明水真是缺德玩意儿，这不是把咱们当孙子耍吗？” “听说刘明水这一辈子无儿无女的，这大过年的他估计是觉得冷清，想要跟咱们唠唠嗑吧。” “……” 宋辉刚进会议室就听到这些议论，顿时觉得好奇，看来刘明水也是一个有故事儿的人啊？ 宋辉和张峰对视一眼，要不？ 张峰冲着宋辉一笑，瞬间会意。 不过，这件事儿急不得，宋辉和林月三人来到了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主席台上坐满了班子成员，刘明水是最后一个到的。他端着水杯，往那一坐，气场就上来了。 “同志们，大过年的让大家来开会，十分抱歉。但是这个会不得不开，到了非开不可的时候了。” “前天，县里开了一个会，自明年开始，咱们卫生院的工资从财政拨款转为自筹自支……当然名义上咱们还是公益一类的事业单位，面子还是有的，但是这里子嘛今后就要靠咱们自己了。” 嗡…… 主席台下坐着的人第一反应就是脑袋一阵空鸣。 什么？ 财政不拨款了，那他们的工资怎么办？要知道整个卫生院这半年来才住了不到100个病号，门诊量也少得可怜，这拿什么养活自己呢？ 宋辉对于拨款不拨款倒没什么感触，准确地说他对钱没有什么概念，但是他内心不免升起一丝丝的担心。 刘明水清了清嗓子。 “好了，大家有什么意见发表一下，咱们这个会议就是要听取大家意见的。” 这话看似询问，可没有人想要当这个愣头青，每个人都是鬼精鬼精的存在。 会场下静得出奇。 刘明水轻蔑一笑，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好，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这件事情咱们就过了。接下来，我讲第二件事儿……” 刘明水的话音刚落，宋辉便起身了。 “刘院长，我有话要说。” 林月和张峰拉着宋辉，让他坐下，可宋辉却站得更加坚挺。 “行，你说吧。” 刘明水盯着宋辉，示意他不要乱讲。 宋辉才不管这一套呢，他向来是有啥说啥，不像那些揣着明白装糊涂自诩为聪明的人。 “刘院，既然上级财政不拨款，那咱们的工资该怎么保证呢？总不能让我们这些职工喝西北风吧！” 宋辉这话算是讲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刘明水的脸色跟猪肝一样，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些事情怎么能放在明面上呢？ 宋辉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刘明水的脸色，但是他就想要刺激刘明水。 因为宋辉不希望刘明水再走回老路。 “刘院长，你不会想让我们卫生院去卖药吧？对，我承认将药分担给各个卫生所，下达指标任务，咱们是能够保证工资，可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刘明水表面上吹胡子瞪眼，内心却十分欣赏宋辉的胆识。 这个年代正是“以药养医”的年代，最新的“医疗改革”的方向是“两票制”和省平台统筹相结合，当下其他医院都这么做的，并没有什么不妥。 药品好像不是药品，更像是食品，去看个病，大包小包比逛商场都热闹，更有甚者充会员、送鸡蛋，完全是一副商品经济的模样。 对于此，刘明水是深恶痛绝的。 刘明水为什么要拔掉赵思谦这颗毒瘤，是因为卫生院给村卫生所分配什么药物，赵思谦便私自订购相同的药物，这哪是发展为人民负责的医疗卫生事业，简直就是自私自利。 刘明水喜欢宋辉归喜欢，可这戏份要做足。 于是，刘明水将水杯狠狠地放在桌子上，不再言语。 办公室主任李载良瞬间会意，他也对着宋辉发难。 “宋辉，你要清楚你的身份，你一个实习生怎么跟院长说话呢？” 这话一出，不免有人附和，甚至当场拍起了刘明水的马屁。 李载良继续说道：“什么叫不是人干的事情？宋辉，你把话给我说明白。刘院长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即使他不是院长，他也是长辈，你作为一个后生，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说话呢？宋辉，我问问你的教养呢？难道这么多年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吗？” 刘明水清了清嗓子说道：“载良，你乱说什么呢？宋辉是年轻，需要咱们保护。好了，这件事儿打住，你要么有事儿说事儿，要么就此打住，别乱扣帽子。这样不好。” 这是玩的哪出？ 宋辉自己都搞不明白了，算了，还是静观其变吧。 “宋辉，也就是刘院长大度，不愿意和你计较。”李载良说道：“上面让咱们自筹资金，咱们怎么筹呢？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政策已经有了，通过药品来供养医院，这在其他地区实验十分成功。所以，我是坚决贯彻政策执行的。” “我也认可这项规定，可我们是医生不是商人。”宋辉道。“商人重利，医生重德，我们不能用医德作为幌子，靠着商人的手段来做吸血鬼。如果真是这样，那跟披着羊皮的狼，有什么区别。” 李载良内心一惊，好你个浑小子，这是给我挖坑呢。难道你看不出我是演员吗，导演可在旁边坐着呢，你就这么不给哥哥面子！ 李载良跟了刘明水这么久，功夫已然学了七八成，别的不说，就说这转移话题的功夫也是了得。 于是，李载良故意转移话题了。 “宋辉，你还年轻，没有家庭负担，人到了一定年纪观念就会发生改变的。咱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有血有肉就要吃要喝，这儿没有钱拿什么养家，拿什么糊口啊！” “哼，养家糊口固然重要，可咱们总不能为了养家糊口却把自己的底线给丢了吧！咱们靠卖药生活，那老百姓会怎么看咱们？咱们刚把医疗保险的报销比例提上来，又要靠药品增加老百姓的负担，那咱们到底是白衣天使还是白衣狼？” 宋辉的话语掷地有声，可在现实面前根本就翻不出浪来。 道理大家都懂，可大家却面临着吃饭问题，大伙儿普遍坚守吃饱了肚子才能有力气干活，这或许也是真理。 李载良不再言语。 这会儿应该是刘明水的主场，他拿过话筒说道：“好了，对于这个问题大家不要争了。我觉得宋辉说得有一定道理，载良呢也讲出了大部分人的苦衷，无论是谁，站在不同的立场上都是对的。” 刘明水的高明之处尽览无遗。 “以药养医的政策已经提出了很多年，现在国家也在推崇这块，这是医疗改革的必然趋势，是符合当下背景的，并不能凭借着你个人的朴素正义观否定掉的。” “现在的形势逼迫着我们去改变，至于怎么改，往哪里改，怎么走，往哪里走，根本没有人给我们提供经验，我们所做的就是摸着石头过河。我觉得载良同志说得很有道理，我们只有吃饱了肚子，才能更好地为患者服务。” “同志们，我们也不能说宋辉同志说的是错的，他说的恰恰是我所担心的。在任何前进的路上都会充满欲望、充满攀比，我们如果不能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那么我们就会在前进道路上迷失，变得贪得无厌，变成人人喊打的白衣狼。” “不过呢，我还是觉得有些事情不必杞人忧天，因为我们这辈人都是经过风雨考验的，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不堪。我们身披这身白衣，那就对得起饮马河镇3万名父老乡亲，对得起生我、养我的这边土地。” “同志们，我们为什么要走这条路，不是我们想走的，但是形势逼迫着我们走这条路。我们也有妻儿老小，也有爹妈姑表，我们是不可能单纯为了钱，而出卖自己良心的。” “同志们，我们的队伍里面可能充斥着各式各样的人，他们怎么想我们无可改变，但是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自己保持清醒。因为只有让自己清醒，我们在前进的道路上才不会犯错误。” “在这里，我们给宋辉这些年轻人鼓掌，他们提醒得很及时、很准确，虽然言辞过于激烈，但是年轻吗，谁没有年轻过呢？我年轻的时候比他还狂呢。” 刘明水的话语振聋发聩，让整个会场陷入了沉寂。 宋辉沉思了一会儿，他觉得刘明水说得对，便带头鼓起了掌。社会就是社会，很多经验道理并不像书本上那么单纯，更像是一位哲学大师一般，充满了智慧。 刘明水示意大家安静一下。 “接下来，我要讲第二件事。经过咱们饮马河卫生院全体员工的努力，咱们在全县综合评比中终于摆脱了倒数第一的名头。这离不开大家的努力，在这里我代表院班子全体成员向大家的努力和付出的辛苦表示感谢。” 主席台下又响起了阵阵掌声，不过却很敷衍，因为感谢还不如一人发上200块钱来得实惠。 “下面，我讲第三件事儿。为了保证人民群众过一个祥和安定的春节，县里决定全县所有的医疗机构不能休假，哪怕是大年三十的晚上也要有人值班。” 主席台下变得杂乱起来，寥寥几个掌声还是宋辉等人鼓掌的。 刘明水根本就没有给大家思考的时间，说了句“散会”，便第一个离开了会场。 宋辉也跟着几人起身离开了，刘明水说的这些事情，跟他关系不大，准确地说对百姓而言还是有好处的，他也不想计较什么。 宋辉刚出会议室就被陈友德给喊住了。 宋辉见陈友德勾住了自己的肩膀，一脸贱兮兮的样子，这老混蛋肯定没有憋着什么好屁。 “宋辉，那药真不是你拿的？” “药？什么药啊！”宋辉反问道：“老陈，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东西呢？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有好东西不跟我分享，这会儿丢了，你倒是想起我来了。老陈，你是这个！” 陈友德急忙摆手，解释道：“没啥事儿了，今早上我碰到了药库的李主任，她说丢了几瓶药，当时他就怀疑是你。不过你放心，这事情我已经给你否掉了。” “哦？否掉了还来问我，这是想要我欠你个人情啊！”宋辉勾住陈友德的脖子说道：“晚上，我请客。你叫上刘明水？” “去去去，我怎么也是你老师，对我尊重点。”陈友德整了整衣服说道：“好，晚上你请客。” 第56章 陈友德又被耍了 腊月廿九的晚上，宋辉几人早就定了餐桌，这里几乎成了他们的定点，这半年和老板娘都混熟了。 张峰家里不缺酒，考虑到今晚要请刘明水吃饭，便拿出了他珍藏许久的好酒。 宋辉其实也不缺，可他现在还不能暴露身份，从来到饮马河第一天开始他就做好了打土豪的准备，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老板娘热情地招呼着宋辉和张峰去了单间。 她转身又见到了陈友德，脸上的表情顿时亮了，可以说是戏谑，又带着一丝兴奋。 “老陈，今天你钱带够了吗？可别跟上次一样啊。” 老板娘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让陈友德面子挂不住，于是陈友德趁机从柜台上抓了一把花生米，靠在柜台上一粒一粒地往嘴里送着。 “今儿是宋辉请客，你那双迷人的招子可要盯好了，别说我没有提醒你，若是跟我要钱，老子跟你耍无赖。” 陈友德是不想当这个冤大头了。 陈友德又抓了一把花生米，刚要转身走，就被老板娘给喊住了。 “老陈，今天有什么喜事儿吗？” “没有啊！就是忙活了一年了，这些后生请客，也算是半年来没照顾吧。还别说，这届的年轻人倒是很有良心。” “老陈，你说得对，这些年轻人真不错。今晚上的那酒就值老鼻子钱了。” “酒？就是张峰拿的那个泥瓶子酒？我说徐老板，你可别骗我了，我喝了半辈子酒，什么好酒没喝过。什么乾隆杯、云门春、齐民思、宏源我都喝过。你像是100块钱一瓶的王子酒我也喝过。那些酒能值多少钱？” 徐老板不再争论，笑着说道：“行，你说的都对，中不中？等会儿说不定你自己都要来加菜了。” 陈友德总觉得老板娘框他，他活了半辈子作为资深酒鬼，什么酒他没有喝过，还主动加菜，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宋辉见陈友德迟迟不肯进屋，便过来拉着老陈进去。 “老陈，你个老不正经的，都有儿有女了，还跟老板娘眉来眼去。今晚上看你表现了，否则我明天就去找嫂子告状。” “去去去，小屁孩懂什么？你估计到现在还没有牵过女孩的手吧。少在这里打醋坛子了，记住，今晚这儿饭钱你结哈。” “老陈，咱俩要不打个赌如何？” 时隔半年，陈友德已经忘了宋辉曾经是怎么坑他的了。 宋辉这会儿就是准备坑陈友德。 “老陈，今天徐老板正好在场，咱俩打个赌，如果我曾牵过女孩的手，今天这顿饭就你请了，如何？” 陈友德本想犹豫，老板娘又在旁边敲起了边鼓。陈友德这才缓缓答应，刚一答应，陈友德感觉自己的苦胆都要出来了，他已经后悔了。 此时，林月走了过来，轻轻地挽住了宋辉的手，留下一句“老陈，你说话可要算话哈”，便转身回到了里屋。 老陈还没有从悲痛中过来，刘雪如同林月那般喊道：“老陈，你说话可要算话哈。” 陈友德早已吐血半斤，这叫什么事儿呀。 老陈拉着宋辉来到一旁，神秘兮兮的样子倒也可笑。 “老陈，你要干什么啊？” “宋辉，年轻人玩归玩，但是你要注意影响啊。这儿脚踏两只船的事情，你可不能做呀。这到头来终究是害人又害己。” “老陈，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记着今晚你结账哈。” 说完，宋辉就往单间走去，因为他看到刘明水和李载良也进了饭店。 接近过年，街道上开着的酒家也就这一家了。其实不是老板娘贪财，她只是想给那些过年无法回家团圆的人一个吃饭的地方。 张峰带来的酒都是很高的年份酒。 陈友德做了一辈子酒鬼，根本就不认识这酒，他还在为刚刚宋辉设套的事情生气呢。 老陈嘟囔道：“请人吃饭也不拿什么好酒，怎么不得上“大老虎”酒啊，你瞅瞅你拿的是什么？” 刘明水拍了拍陈友德的肩膀道：“老陈，你别再丢人现眼了。就这么一瓶酒，能换大老虎一箱子。怎么，你们看看他还不信？” 陈友德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在他的世界里，老虎酒就是最好的酒了，怎么可能有比它更好的酒呢？ “呵呵，这酒是真的好啊。那年我去省里进修，人家招待我就是用的这酒。甭管你喝多少，第二天绝对不上头，绝对的纯粮食酒，” 说着，刘明水又仔细地端详起了张峰。 “张大年是你什么人啊？”刘明水问道。 “那是我爷爷。”张峰温文尔雅地说着，“刘院长，认识他？” “认得、当然认得啊！当年我实习就是跟在张主任的身边，他教了我不少啊！” 刘明水啧啧道：“怪不得你如此优秀，原来这是家学渊源啊！” 张峰被说得不好意思了。 他爷爷是张大年不假，可他是为了躲避手术才来到饮马河卫生院的，他哪有那么优秀呢？ 这会儿，陈友德刚反应过来，作为外科医生的他当然知道张大年是什么样的角色。 “张峰，你说东鲁骨科的张大年教授是你爷爷，张教授是你亲爷爷？” “老陈，你今儿是怎么了？怎么说话没有水准呢！他们这些人道行深着呢，到那个时候你可能会惊掉下吧。” 张峰没有回答，刘明水已经将尴尬化解了。 “行了，大家别站着了，都入座。” 张峰眼力儿很足，直接把主位的板凳给拉起来，示意刘明水坐在那个位置。 刘明水示意今天他不坐那边，今天他要陪好诸位，就坐在了主陪的位置了。 东鲁人吃饭十分讲究，客人分为主副客，往下依次是三宾四宾。陪酒也分为主副陪，往下依次是三陪四陪。 这就是一个习惯，多少年了刻在骨子里面的东西，改是改不掉的了。 主客是最为尊贵的客人，当场除了刘明水没人可以做。但是，刘明水却坐在了主陪的位置上。 刘明水示意老陈坐在了主客上，让李载良做了副陪，然后对着众人说道：“你们几个谁年长，谁来做这边。” 张峰坐在了刘明水的左手边。 宋辉和张峰今晚上是带着任务来的，他们今晚便要套出刘明水这辈子为啥没儿没女的原因。 可事情并不像宋辉几人想的那样。 刘明水可以说是千杯不倒的存在，一个人干掉一斤后还面不改色。 这让宋辉为难了，这个时候咋整呢？ 总不能白搭上这顿酒吧。 这时陈友德却有点醉意了，于是宋辉便把主意打到了陈友德的身上。 “老陈，我再敬你一个。” “宋辉，你小子可阴着呢，灌我酒是为了啥？” “能为啥啊，您是我的带教老师，我不敬你还敬别人啊！” 宋辉见状态差不多了，这才开始发问：“老陈，你和刘明水是老同学了，那他为啥会无儿无女啊！” “他都没有结婚，上哪去弄个一儿半女啊！” “那他为什么没有结婚？” “呵呵，他喜欢的女人怀了别人的孩子，他呀，这辈子就当了一辈子光棍！” “那……” “老陈，你个酒鬼说什么混账话呢？当着后生的面胡你要是再胡说，老子今天就结果了你！” 还没有等宋辉发问，刘明水便打骂起陈友德了。 陈友德顿时也惊醒了。 “宋辉，我喝多了，你别往心里去，这都是我胡编的。” 陈友德瞬间改口。 宋辉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便对刘明水说道：“老刘，这政策改了，你有什么规划吗？” “宋辉，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上面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刘明水借着酒意说道：“你小子鬼精着呢，来，你给大伙分析一下。老李和老陈可是糊涂蛋。” “上面这么做是逼迫着我们基层卫生院自救，如果依靠财政资金，现在已经不现实了。上面对医保改革后，做大了医保盘子，现在自己都难保，很难拿出多余的钱来给医疗卫生兜底。今后的政策会转而政府购买的形式。而这就逼迫着我们基层卫生机构不得不走上自救的道路。” 宋辉看了下众人，见众人都放下了碗筷，听他分析，便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袋地说了出来。 “我们该如何自救呢？半年前，我就向大家建议，公共卫生和临床业务这两驾马车都不能丢。所以接下来咱们的任务不是倒卖药品，而是借着东风把临床业务发展起来。” 刘明水带头鼓掌。 “那你说，怎么发展临床业务呢？” 第57章 回到饮马河工作 “光说不练假把式。” “现在的饮马河不需要理论家，而是需要实干家。宋辉，说大话人都会说，如果你的想法很中肯，我会考虑让你们的实习期提前结束。” 这话是刘明水对宋辉说的，也是对在场的年轻人说的。其实，刘明水早就有打算让宋辉几人回到镇上工作，但是有些事不是想就能成了的。 宋辉知道他的观念已经让刘明水听到耳朵里了，接下来就是让刘明水从内心认可这样的想法，这样饮马河卫生院才能真正地走上向上发展的路。 “临床业务的架构基础是什么？是学科建设。学科建设齐全与否是接下来我们需要检视的重点工作。” “我们饮马河卫生院现在只有内科和外科两个病区，细化分支存在很大的不足。 要知道我们饮马河镇的三万群众中有老人、有孩子，有青年、有孕妇，这些人都有就医需求。 若是遇上这种情况，咱们总不能还跟以前一样，把人都转出去吧。那样老百姓会怎么想我们呢？” 宋辉说完还不忘看了一眼陈友德，自己这是又揭了陈友德的伤疤。 陈友德举起拳头佯装揍宋辉。 宋辉可不怕陈友德，这人能做的也能说的，当初他们就是不要脸地都把人转走了。 好在经过半年多努力，这些人的观念发生了转变。 宋辉继续说道：“当然学科建设只是基本框架，我们还需要其他的补充，打造起根骨。 医学是什么？我想大家都比我清楚，西医研究的精华是分子、原子，是微生物、细菌、病毒，我们需要破坏这些物质的结构、生存环境从而达到治病的根本。 而要想实现这一目标，就需要我们有强大的辅助科室作为填充，医学检验、病理、超声、放射缺一不可，这些设施强大与否的关键要素便是仪器的先进与否。所以，我们需要在这上面下功夫。” 刘明水打断了宋辉的话语。 “你说得很对，也很有想法，但是钱呢？咱们从哪去弄钱呢？” “钱，不是问题。” “那什么是问题呢？难道你要跟我玩梗，说没钱是问题吗。” “刘院长，你先别着急。这个钱的问题我有办法解决。”宋辉继续说道：“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缺人，缺真正想干事情、能扑下身子干事的人。如果我们将这一切都架构好了，没有人才队伍的支撑，这一切将是天方夜谭。” 宋辉一口气说完。 刘明水对于宋辉的想法基本上是认可的，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要知道这是个现实世界，不是理想国，没有钱，一切都不可能。 不过，刘明水还是带头给宋辉鼓掌，既然宋辉说了这么多，已经达到了他转移话题的目的，那么就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谈下去。 刘明水道：“过完年，你们四个有两个任务。一是，回到饮马河镇卫生院工作；二是，抓紧时间把医师资格证给考出来。” 张峰已经有了医师资格证，他的任务就是回到饮马河卫生院，协助冯玉择将内科发展起来。 要一个外科研究生发展内科业务，这听上去多少有点扯，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张峰，过完年，我们就把你的老毛病给改掉。到时候像这样的酒，你给我几瓶当酬劳哈。” “哈哈哈，没问题。” 几人哈哈大笑着应承着，说着新年祝福的话语。 宋辉却想起了宋骏。 不行，自己实在忍不住了，他今天必须问个明白。 “刘院，我跟你打听一个人，您认识宋骏吗？” 令宋辉想不到的是，刘明水的筷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清脆的落地声让刘明水瞬间意识到了失态，他下意识地弯腰去捡筷子，实则暗地喘气。 很快，刘明水便调整好了状态，他起身笑道：“人呀，这一辈子不服老不行。老了老了，感觉自己都患上帕金森病了。这不，连双筷子都拿不稳了。” 刘明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宋辉内心愈发肯定，他肯定和宋骏有些关系，否则刘明水不可能是这样的反应。 宋辉还没有多想什么，孙浩便起身说道：“刘院，当下我回到饮马河卫生院也没有什么作用。农村既然需要人，我想接替宋辉，去桃园村工作。” 宋辉刚想反驳什么，便感觉口袋里的手机震动。 信息是刘雪发来的，原来老李头便是李斐的爷爷，看来孙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儿。 刘明水的眉头紧锁，他是希望孙浩回到饮马河卫生院工作的，因为他觉得虽然现在中医没落，可十年后谁又能够说得清楚呢？ 宋辉说道：“刘院，桃园村的情况比较特殊，我觉得桃园村还是需要一名优秀的大夫坐诊的，毕竟前期我们亏欠了桃园村太多了。” 刘明水看了一眼宋辉，这小子是想搞什么？他明明提出要发展业务，却把孙浩这么优秀的人放在了桃园村。 其实，宋辉只是想帮兄弟一把。 宋辉觉得孙浩是一名重情重义的人，这是他当初的承诺，如今能够圆梦有什么不可的呢？ 最终刘明水点头同意了。 宋辉偷偷地去结了账，他可不想让陈友德记恨一天。当初那么做是因为他没有钱，如今发了工资，宋辉这兜里也有了几个仔。 饭后，陈友德嘟囔着：“以后谁再跟宋辉打赌，谁就是小狗。” 陈友德结账的时候，被老板娘给笑话了一通，这么小家子气，连个后生都不如。 陈友德则是咒骂宋辉不仗义，早知道不让他结账，他应该敞开肚子吃，不过这些年轻人带来的酒确实好。 几人走后，刘明水陷入了沉思，当年要是他不那么顽固，或许不会像今天这样凄惨吧。 想起那晚心爱的女人被……刘明水的眼角不禁落泪。 这么多年，不知道她过得还好吗？ 是夜，林月和宋辉谈了一晚上。 “宋辉，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 “宋辉，那你喜欢刘雪吗？” “应该不喜欢吧……” “宋辉，如果我也为你死掉，你会像孙浩那样吗？” “不会。” “啊！我知道了。” “我是说你不会死掉的。林月，我不喜欢强加的爱情，也不喜欢被人操控地活着，我想一切水到渠成，我现在的心思没有在恋爱上。” 这一晚很多人都没有入睡。 翌日，便是腊月三十，家家户户都开始贴春联，将房子打扮一新，迎接新春的到来。 这天，老天爷也很给面子，艳阳高照、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北风也不再作妖，倒是很配合人们贴春联。 张峰一大早便要回城过年了，他的根儿在那边，家里还有老辈在，作为晚辈的要守岁、要拜年，说些吉祥话图个吉利。 老人则是盼着过年，过年一家人都围在一起，几千年来骨子里刻着的就是这些。 只是不知道张峰年后还会回来吗？ 宋辉不知道，他知道林月和刘雪也是一起回去的。 宋辉站在雪地里看着这对姐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等到所有的背影都消失了，他才带着孙浩赶到了桃园村。 老李头自从李斐去世后，腰背都显得苍老，一个人冷清惯了，他也不想再捯饬什么。 宋辉和孙浩敲开老李头门的时候，老李头胡子拉碴的，不修边幅。 “李爷爷，大过年的你也不捯饬一下，你这样村里可没有老婆子愿意跟你搭腔。” “哦，宋大夫，大过年的你也不回城里？还有，这是孙大夫啊，外面冷，快来屋里。” 老李头迎着宋辉和孙浩酒往屋里走去，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个马扎，用袖口子擦了一下马扎上的灰，示意几人坐下。 宋辉和孙浩坐了下来，却发现老李头双手插在袖口倚在墙边。 感情，这老李头家里就两个马扎啊，这日子过得很是将就。 宋辉急忙起身，示意老李头坐下。自己和孙浩两个人便来到了门外，他俩很快又进了屋。 “李爷爷，这是孙大夫给你买的新衣服，给你买的春联。” 老李头眼睛湿润了，他的宝贵孙女走了之后，这么多年没有人记起过他这个糟老头。如今城里来的医生给他买的新衣服，心中不免激动。 像老李头这样的人，心地善良，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地接受别人的赠品，用老李头刻在骨子里的话说是：占便宜吃大亏。 “后生啊，花这个钱干啥？我不要，你退了吧！” “爷爷，你就拿着吧。你拿着了，李斐也就安心了。” “李斐？你……你是？” “我是小耗子啊，李斐的男朋友。爷爷，我才找到您，对不起，我来晚了。” 老李头老泪纵横，他颤抖地扶起了孙浩。 “小耗子，哎！让爷爷看看你，你还能来看爷爷，爷爷就心满意足了。” 宋辉知道，这会儿他再待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来到了李建国家中，将来意说明白后，自己发现李建国的脸上挂满了失望。 “宋大夫，你这样掏心掏肺地对我们好，可村民们却伤透了你的心，回去吧，回去也好，总比在这里强。” “李主任，我还能跟你提个小小要求吗？” “宋大夫，你说就好。咱们桃园村亏欠你不少，只要不是要人命，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李主任，没有那么严重。我想去看看宋骏？” 李建国没有说话，他回屋穿上棉衣，便带着宋辉来到了宋骏的墓碑前面。 “他是傻子，你也是傻子。还有一个傻子，这个世界上傻人怎么这么多呢？” “那个是谁？” “一个女的，和宋骏一起的知青，我不知道是谁，但是她每年都给我3000块钱，让我照顾好宋骏。这人都没了，还照顾什么？你说这人是不是傻。” 宋辉觉得这个人有可能是自己的母亲方东梅。 只可惜李建国没有见过那个女人，宋辉便将这件事儿放在心底，总有一天他会弄明白的。 宋辉对着宋骏的墓碑拜了拜，自己对于宋骏的生平很是钦佩。 在那个千军万马想要回城的年代里，宋骏不免是一股清流、这样的清流还有很多。 宋骏没有像那些隐姓埋名的功臣那样干着伟大的事业，他只是想要守护一方百姓的健康，或许平凡，或许傻，可他未曾后悔。 宋辉将宋骏的墓碑打扫干净，在坟头上盖了土，这才转身返回饮马河卫生院。 辞旧迎新，大年三十的晚上不仅有联欢晚会，还有漫天的烟火。长江南北、长城内外，但凡华夏人在的地方无不庆祝新年。 孙浩留在了桃园村，有孙浩陪在老李头身边，或许老李头多了一些温暖吧。 人老了，最怕的是孤单。 儿女不在身边，买再多的糖果、包再多的水饺有什么用呢？房子再大，没有嬉闹的孩童，也不热闹。 今晚，饮马河卫生院的其他值班人员也回家了，只有宋辉一个人在，不免有些孤单。 可宋辉却觉得这才是自由的味道。 他在院落里面放着鞭炮、放着烟花，庆祝着新生，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宋辉放着放着便想起了方东梅。 宋辉觉得自己的妈妈一点都不了解儿子，她把宋辉保护得太好了，甚至用爱的名义去禁锢自己。 是啊，方东梅或许是外人眼中合格的妈妈，给了宋辉一切。可这一切，宋辉一点都不想要。 宋辉是一头雄鹰，他身上流淌着自由的血液，流淌着善良温存。 他喜欢农村这片土地、喜欢这里的人，喜欢给这些人看病，而不是坐在办公室里面，衣着光鲜，动动嘴皮子就能赚钱，那样的生活他过够了。 有人说宋辉手握着王牌，却打成了稀巴烂。说这话的人是忘根儿，忘掉了过去等于背叛，宋辉做的事情很有意义，却没有人懂。 想到此，宋辉便没了继续放烟花的兴致，便要回房休息。宋辉刚想上床休息，就听到李虎焦急的声音传来。 “宋大夫，不好了。俺媳妇他流了很多血，怎么办？” 宋辉听得一头雾水。 “李虎，你到底怎么了？把话说明白一点。” 第58章 李虎的媳妇流产风波 李虎的媳妇王桂云刚剖宫产半年又怀孕了。 在桃园村的时候，宋辉就训斥过了李虎。宋辉让李虎带着老婆去医院做个评估，如果不能要还是早点打掉的好。 宋辉把这件事儿抛在了脑后，李虎却记在了心里。 谁家的媳妇谁疼爱。 李虎次日便带着王桂云来到卫生院。 这会儿妇产科主任孙莲芹刚要锁门离开，却见有人找她顿时脸上不乐意了。 孙莲芹的脸一耷拉，“你也不看看几点了，怎么才来看病啊！我看你也没有什么毛病，你明天再来吧，耽误不了。” 王桂云也是老实惯了，孙莲芹这么说她就信了，转身就离开了。 这个点她跟朋友约好了一起去城里逛街，下午再翘个班，这日子快活的也没谁了。 孙莲芹后脚刚走，就在大厅门口碰到了李虎和王桂云，她也留了个心眼，并没有着急离去。 李虎刚交上钱，在大厅门口遇到了王桂云。 “媳妇，你咋出来了呢？” “虎子，大夫说下班了，让咱们明天再来。” 李虎看了看墙上的钟表，现在才11点左右，“还有半个小时下班呢？我看这医生就是不负责任。走，咱们去找院长理论去。” 王桂云被李虎拉着往院长办公室走去。 这话儿被孙莲芹给听了去，要是隔以前她还真的不怕，但是这半年来卫生院的工作作风发生了明显的改变。 若是被刘明水听到她翘班，按照刘明水那绵里藏针的性格，她真的吃不消。 “哎，同志！你等一等！” “怎么了？”李虎回头诧异地看着孙莲芹。 “是这样的，刚刚我记错了。你们交上挂号费了吧，来，跟我来我给你对象看看病。” 说着，孙莲芹带着王桂云回到诊室后，让李虎在外面等着。 孙莲芹只是简单地询问了一下，就给王桂云得出了结论。 “这孩子肯定不能留着了，否则对于大人而言不是很安全。” 王桂云顿时没了主意，出去和李虎商量。 李虎也没听明白是咋回事儿，便带着王桂云进了诊室。 “医生，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呢？”李虎很是着急。 “你们选择药流还是人流呢？人流需要动手术，药流可能流不干净，你们选择一个吧？” “选一个，怎么选？”李虎的牛脾气顿时上来了。“做什么选择啊？你是医生还是我们是医生啊，我们要是知道如何治疗，还找你们医生干嘛？” “我说你这名男同志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说话怎么这么冲，我好心给你们看病，到头来成了我的不是？” 李虎气得肺都要炸了。 若是宋大夫给他看病，那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现在可倒好让他自己选择，他怎么选择呢？ 王桂云在李虎身后拉着她的袖子。 “李虎，咱们选择药流吧。咱们还要回家照顾宝宝，动手术的话咱们没时间。” 李虎温存地看了一眼王桂云。 “我们选择药流，要好的药！” 孙莲芹还以为是哪家的暴发户，这仔细一看才认出是李虎，于是表情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李虎，是你啊！这样，刚刚我没有给桂云检查全面。你们先去做个超声，我需要看看孩子是不是在宫内，若是在宫外的话，咱们只能动手术。” 李虎什么也没有说，带着王桂云出去做超声检查了。 孙莲芹也是暗自拍着胸脯，“咋是这个杀才呢，幸亏我眼尖认出来了。否则，我往后还有安生日子？” 正在孙莲芹多想的功夫，她的闺蜜一个劲地催她。 而李虎这边左等右等就是不来，孙莲芹在电话里面也是一顿牢骚。 孙莲芹刚挂掉电话，李虎便带着王桂云走了进来。 “嗯，是在宫内。”孙莲芹看着报告单，“既然你们选择药流，那我给你们开点药，你们拿回去吃。” 李虎拿着“米菲+米索”回到诊室想要问孙莲芹怎么吃的时候，孙莲芹已经急匆匆地走了。 再不走她就赶不上公交车了，那还怎么逛街呢？ 这会儿确实到了下班点了，她现在走没有人可以说她什么了。 李虎刚要咒骂吵闹，被王桂云拦下了。 “虎哥，算了。咱们回去自己吃药就好。也别难为那个医生了，我看她确实有事儿的样子。” “有事儿也不能将患者扔在一边，这要是宋大夫在这儿，他不吃饭也会给咱们看的。” “算了，这人和人是不能比的。” 王桂云是认识字的，于是在家里照着说明书吃起了药，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她吃的米索。 按照诊疗规范，“米菲”和“米索”是不能同时开具的，其目的是让流产的患者在医院吃下米索，在医生的看护下完成药流。 可那天孙莲芹急着要走，疏忽了这一点。 王桂云吃了药后感觉下腹部坠痛，她强忍着痛意。 实在忍不住了，她就用嘴巴咬着毛巾，一个多小时后，才将胚卵排出来。 可是王桂云接下来的时间里总是流血不止。 于是，李虎带着自己媳妇来找宋辉了。 宋辉这才了解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宋辉是大夫不假，可他是外科专业的，对于妇产科的病症并不是很懂。 “李虎，现在没有妇科大夫啊，桂云的病我看不了啊！” “宋大夫，你帮帮忙。我是真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你的，你多少给开点药啊！否则，这个年我们都过不好。” “那行，这种情况最害怕的是感染，这样你先给桂云那点抗生素，等过上一个星期你再来看。” 宋辉并没有给李虎开上一大堆药，开的都是基本药物，报销之后才花了23.56元，这让李虎不可思议。 “宋大夫，你又帮我省钱了，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呢？” “这从何说起啊！” “宋大夫，我表哥在隔壁镇上，他们那边治感冒都能花上好几百。你给我开了这么多药，才花了这么点，这不是给我省钱是什么呢？” 宋辉点点头没有说话。 等李虎走后，宋辉一晚上没有睡着觉。 宋辉在想，接下来饮马河卫生院会不会也要走上那条路，药品有15%的加成，这可是医院收入的大头啊。 刘明水会不会为了钱而鼓励医生多开药呢？ 要知道这儿15%的药品加成可只是明面上的，背后医药代表们也有不少的孝敬。 以某种药品来算，出厂价只有30块钱，经过招标、入库、药品供应商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翻了三到五倍，其中的差价，哪怕泥菩萨见了都会眼红啊。 刘明水会心动吗？ 宋辉就这样折转反侧睡不着觉。 这一晚还有一个人没有睡好觉。 刘明水仔细研究着宋辉的建议，如果真的按照宋辉的设想，医院发展的缺口是2000万。 刘明水点上一根烟，他来回踱步。 “是呀，钱不是问题，关键是没钱！” “宋辉，那个嘴上没毛的东西办事儿牢靠不？他一个小年轻去哪里弄钱呢？” “不行，还是要自救。只有卫生院有钱了，才能更好地为百姓服务，这就是真理。” 第59章 不识好人心 日子一天天地过得很快，其间宋辉曾询问过王桂云的情况，她恢复得不是很好。 宋辉建议李虎带着王桂云去县医院做个复查，之后便没有了音信。 大年初一到初五，宋辉都在饮马河卫生院过的。 这几天食堂师傅都关门了，宋辉全靠泡面解决的吃饭问题。 春节本该是团圆的日子，电视里播放的都是“常回家看看”的歌曲，宋辉多少有点触景生情了。 讲真的，宋辉有点想念方东梅了。 宋辉很想联系方东梅，可生怕他又被逮回去，又要被关在笼子里像金丝雀一样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可不联系方东梅，饮马河卫生院的业务该怎么开展呢？ 犹豫中，宋辉依旧没有拨通方东梅的电话，继续享受着孤独。 好在过了初五，饮马河卫生院的职工开始陆续上班。 张峰和林月也回到了饮马河卫生院。 宋辉带着两人回到桃园村看望孙浩。 老李头的家里被孙浩拾掇得有板有眼。 孙浩的到来给老李头太多的慰藉，老李头看上去也精神了许多。 宋辉几人在老李头家说着家常。 李建国从老李家门口经过的时候，发现了宋辉的车子，便折身进了老李头的大门。 “宋辉，你果然在这儿啊，怎么又来看老李头了？”李建国继而说道：“李叔，你这是好福气啊，碰到了这么好的娃娃，我也替你高兴。” 李建国寒暄了几句便拉着宋辉往外走。 “李主任，您找我什么事情啊！” “宋大夫是这么一个事儿，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李主任，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呢？” “咱事先说好了，你可别激动啊！”李建国见宋辉点头便又继续说道：“让我照看宋骏墓地的知青，今年要过来扫墓，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事儿，你到时候来不来呢？” “来，怎么不来呢！” 宋辉说出这话后就后悔了，他不是一个喜欢将心迹露在外面的人，他现在实在是太激动了，于是急忙改口。 “李主任，让你见笑了。到时候如果方便，我可以来，如果您这边不方便，那就算了。” “宋大夫，您对我们桃园村有恩，这件事儿我一定办好，到时候您等我通知就成了。” …… 宋辉回到饮马河卫生院的时候，发现一辆破三轮车横在了卫生院的门口。 三轮车上面是白色的横幅，横幅上面用黑色的大字写着“孙莲芹，你个无良大夫，赔钱！” 这一看就是医闹。 宋辉急忙停下车子，刚下车就发现这人的身影有点熟悉，这不是李虎还能是谁？ 宋辉大喝道：“李虎，你在干什么？赶紧给我撤了！” “宋大夫，你是个好人，我不针对你。我今天就是来卫生院是讨要个说法的。她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不撤。” 宋辉冷声道：“你小子又在犯浑呢？你干这件事情之前就不考虑一下后果吗？” “什么后果啊？我是受害者，我来讨要说法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李虎见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便开口说道：“我只针对无良医生孙莲芹，和其他人并没有任何关系，我能有什么后果。” “你这样的行为涉嫌扰乱社会治安，你以前浑蛋可以理解，但是你现在有了老婆孩子，咋不为她们考虑一下呢？” 宋辉俨然化身居委会大妈，对着李虎苦口婆心道：“你想要说法，咱们可以通过正规途径。但你现在这个样子是犯法的。这个时候，如果卫生院肯给你钱，你难道敢收吗？” “行了，听我的。你先撤掉，我带你去找医务科的李主任。有什么事情你跟他去说。”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继续，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你也别来找我了。” 说着，宋辉几人就往卫生院走去。 李虎急忙收拾横幅，将三轮车开走。 “哎，咋不闹了，我们还没有看够呢！” “要我说，你这个年轻人就忒没有经验了，你不闹，谁给你钱啊？” “是呀，这年头就是越闹越有，不闹没有。” “……” 见李虎收摊，这些人顿时不乐意了，他们可是一大早就围在卫生院门口看热闹，这会儿没热闹看了便道起了闲话。 “去去去，你没有听宋大夫说吗？这样做是犯法的，犯法的事情咱们不能做。” 说着，李虎便往卫生院走去。 这些看热闹的，也骑着自行车、摩托车，开着小三轮走亲戚去了，看似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 李虎到现在都没有见到孙莲芹。 “宋大夫，你是好人。好人是不会骗人的，可到现在我为啥没有见到孙莲芹呢？你们是不是故意拖延着不见我啊。” “李虎，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现在，刘院长正在跟孙莲芹谈话，有结果了他会跟咱们说得。”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等着就好。” 确实如宋辉所说，医院的另外一间会议室内，刘明水和李载良等人正在和孙莲芹谈话。 “刘院，这件事儿真不怪我啊。都到了下班点，我是自愿加班给他们看病的，谁知道到头来却被倒打一耙，我也是冤枉的啊。” “冤枉？你也好意思说你在加班。”刘明水来回跺着脚步，听到孙莲芹还在狡辩，便拍着桌子说道：“怎么着？你到现在还在为自己表功吗？” “孙莲芹，我告诉你，这件事儿很严重。停了你的处方权是轻的，现在人家家属不依不饶，你说该怎么办吧？” “刘院长，我加班看病还有错吗？” “啪！” 刘明水将一张处方单放在了桌子上，“你自己看看，这么低级的错误你怎么会犯呢？” “刘院子，我看你就是针对我，这张处方单哪有问题？”孙莲芹继续说道：“你不是我们妇产科专业的，你怎么能肯定我的处方有问题呢？” “行，你自己去跟家属解释吧！” 刘明水转身便离开了。 孙莲芹来到了会议室，脸上挂满了讨好的笑容：“李虎，你这是怎么了？桂云还好吧！” “好个屁啊！你这个无良的医生，我们家桂云差点被你害死。你说这件事儿怎么解决吧？” “李虎，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又没有给你乱开药，再说药流是你们自己选择的，怎么能说是我害死桂云呢？这里可是医院，你可不能随便污蔑我的清白啊。” 李虎气得上去要揍孙莲芹。 “干什么！又当这里是菜市场呢？有事儿说事儿。”宋辉呵斥住李虎，转身对孙莲芹说道：“孙主任，你也别着急，这件事儿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用你管，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好，咱们不管了，走。” 宋辉几人要离开，孙莲芹顿时慌了神。 要是李虎揍他该怎么办呢？ 第60章 圣母心有点泛滥?人之常情罢了 “别走……宋辉，你能别走吗？” 宋辉一只脚刚要踏出大门，就听到孙莲芹心不甘情不愿地却又带着一丝慌乱的声音。 宋辉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孙莲芹。 “孙主任，你是对我说话吗？刚刚不是要我走，现在又要我留下来，这是不是自相矛盾啊？哦，可我怎么感觉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呢？” “宋辉……你别太……宋辉你别走好吗？就当是帮姐姐一次好不？宋辉你留下来和我一起处理这件事儿吧！算我求你了！” 孙莲芹很不甘心、她甚至感到屈辱，可她这会儿有求于人，倒也不会太放肆。 在宋辉看来，孙莲芹现在就像是绵羊。 宋辉见孙莲芹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没有继续言语刺激孙莲芹，而是回到了座位上坐下。 “今天你们卫生院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如果你们再耍无赖，我不介意给你们免费放血。” 宋辉来到李虎身边，将他按在了座位上。 “李虎，你先冷静下，咱们今天来不就是解决事情的吗？你的来意我已经清楚了，发生这种事情谁都不愿意，可激动有用吗？我想你应该也清楚。” 宋辉安抚好李虎，转身看了下孙莲芹。 此时的孙莲芹确实被李虎吓得不轻，以前她根本就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这会儿就像是受惊的绵羊一般瑟瑟发抖。 宋辉见状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孙主任，你是这件事儿的当事人，你可以给李虎解释一下吧。” 宋辉见孙莲芹还在惊吓中，便冲着她笑了笑，算是一个安慰剂。 “孙主任，其实这件事儿谁对谁错，大家都心知肚明了，否则李虎也不会过来闹。我想李虎肯定是咨询过医生，所以姐姐你就实事求是地说就行了，也不用紧张、害怕，有我在这里，李虎不会拿你怎么样了。” 孙莲芹道：“李虎，我承认一次性给你开了米菲和米索，这不符合规定。但是，你们的用药流程是符合药品说明书的，所以我认为我没有做错什么。” 李虎刚要发作，看了眼宋辉威胁的眼神，又坐了下去。 “孙主任，桂云第三天吃了药后就流产了。可接下来的四五天都在流血，我们没有办法了才去县医院复查的。” “县医院的大夫说我们胡闹，她说吃米索一定要在医生的监护下吃，否则很容易导致药物流产不全。” “经过检查，桂云果然没有流干净，然后我们又动的手术，你说这是谁的责任？” “现在小孩子在家没法吃奶，只能吃奶粉，这又是谁的责任？” “桂云，因为这件事儿患上了慢性盆腔炎，肝功能还受损，这又是谁的责任？” 李虎越说越激动，将病历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 “孙主任，你睁开眼睛看看，就是因为你的一个疏忽，给我们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害，这到底是谁的责任？” 孙莲芹没有意识到问题会这么严重。 这会儿她后悔连连，早知如此就应该在刘明水的面前承认这件事儿了，现在可倒好，让她怎么办？ 都是这个宋辉搞的鬼，对，都赖宋辉。 若不是宋辉这半年来让饮马河的工作作风有所改变，她就不会收病号了，她不收病号今天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了。 想到此，孙莲芹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宋辉，可他现在还用到宋辉，恶毒的眼神很快就消失不见，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宋辉，你帮帮姐姐成不？这件事儿我是第一次遇到，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求求你帮帮老姐姐吧。” 宋辉并没有多想，他拿起了李虎的病历仔细地看了一眼。 “李虎，很多专业的医学知识你可能不懂，这份病历也有欠缺的地方。这个病例的主要诊断是药物流产不全这个无可厚非，但是后面的药物性肝损害列为次要诊断很明显是不对的。” “宋大夫，这个我确实不懂。为什么不对呢？” “你自己来看。”宋辉将病历翻到了医嘱的位置，“这些药物都是抗生素，都是用来治疗盆腔炎的，再加上我给开的抗生素，这样来看是影响肝功能的。” “宋大夫，我这儿有点搞不明白了。”李虎确实不懂这些。 “你看，王桂云的谷丙转氨酶在91，这只是比正常值超出2倍，咱们老百姓看到这个指标确实很害怕。” 宋辉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你不知道的是谷丙转氨酶只要不超过120，就没有什么大碍。” “而且，药物性带来的肝损伤在停药后很快就能恢复正常水平，所以下这个诊断是不怎么合理的。” 李虎虽然不懂，但这不妨碍他点头。 “宋大夫，你别解释这么多了，我也听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我现在就是要个说法，由于孙主任的失误给我媳妇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这个必须要给个说法。” 宋辉长吁了一口气，“孙主任，您跟我来一下可以吗？” 宋辉和孙莲芹前后脚来到了另外一间会议室。 “孙主任，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知道也不是你的本意，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李虎虽然口口声声想要讨个说法，可他是要你的道歉吗？我想你我内心都很清楚，这件事儿必须落实到物质补偿上来。” 说完，宋辉就坐在一旁，他给孙莲芹留足了思考的时间。 “小宋，姐姐都知道。可是这要多少钱才合适呢？这钱是我自己出还是单位出呢？” 孙莲芹多少有点希冀。 “我想这钱单位出不合适吧？如果你早些跟刘明水承认错误，我想刘院长也不会让你独自承担这件事儿，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是呀，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宋辉的答复让孙莲芹如坠冰窖，可这钱如果她不出，那该如何解决这件事儿呢？ 过了好一会儿，孙莲芹这才说道：“行，我出。但是太多钱我也是不接受的。” 宋辉并没有表态，而是和孙莲芹一起来到了会议室。 “李虎，你所谓的说法不可能是让我们卫生院道歉，我想道歉也不会给你带来任何改观，成年人的世界我们需要的是爽快。” “行，那我说个数，你们要是不同意你们报个数。大家都是爽快人，我也就不藏着噎着了。桂云的医药费花了3000元，医保报销了2000元，这样吧，你们给我1000元吧！” “1000元，你怎么不去抢啊！”孙莲芹直接大吼道。 她是饮马河卫生院的正式工，现在她一个月的工资是2000元，眨眼工夫被李虎“讹”了1000元，她当然不干了。 李虎见孙莲芹是这个脾气，顿时也不干了，“行，不同意是吧！今天饮马河卫生院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你……你就是无赖。”孙莲芹冲着宋辉说道：“宋辉，姐姐我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呢？” “嗯，孙主任你别着急。”宋辉又安抚了下李虎，这才说道：“李虎刚刚也说了，你也可以说出你的要求啊。” “我……我不知道。宋辉，你好人帮忙帮到底好吗？就算姐姐求求你了。” 孙莲芹一再放低姿态，宋辉也不忍拒绝了。 “李虎，你看这样成不？” 第61章 谣言开始发芽了 宋辉的内心是干净的，并没有那种久经职场的龌龊，反倒是宋辉觉得帮助孙莲芹等同于帮助饮马河卫生院。 在宋辉等人的努力下饮马河卫生院已经有了向好发展的苗头，这个时候更应该保护，而不是破坏。 宋辉沉思了一会儿。 “李虎，对于这件事儿，卫生院也有责任，可卫生院不可能全责。依我看，这件事儿我们承担40%的责任，你觉得如何呢？” 宋辉本想五五对半开，可话到嘴边又改口了。 宋辉甚至觉得占四成都有点多了。 李虎似乎不相信他自己的耳朵。 “宋大夫，咱们也是老相识了，可这次我是真的不能让步了。这件事儿难道是我的主要责任吗？我们明明受到了伤害，可为什么还要承担责任，你这是欺负我是文盲吗？” 说着，李虎暴跳如雷。 见状，孙莲芹的内心也是不满，可她这会儿还要依仗宋辉，便没有表现出来。 可孙连芹内心已经开始怨恨起宋辉来了。 “这个宋辉也真是的，不会跟李虎说五五分账啊，为什么要四六分呢？这下可好了，把李虎惹毛了，到时候我还有好果子吃吗？” 孙莲芹虽然内心这么想，可面上却依旧写满了可怜，好像她本身就是受害者一样。 宋辉示意李虎不要激动。 “李虎，你也别说我不仗义，其实占四成责任我们已经吃亏了。李虎，我问你王桂云这次怀的是你的孩子吗？” “宋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媳妇还怀着别人的孩子吗？”李虎气鼓鼓地道。 “那这就对了。李虎，你媳妇刚剖宫产不到半年，你却让她怀了孩子，你说说看这是谁的错？我有时候在想，你作为男人在这节骨眼上不会忍一忍吗？好，即使你忍不住，你不会做好措施吗？哎，你让我怎么说你。” 一个男人和一个男人说夫妻之间的事情，多少有点不合场景，但是这是问题的关键，宋辉不得不说。 宋辉见李虎不说话，便继续说道：“我想你也咨询过很多大夫，像你媳妇这种情况，一般三年后才能继续怀孕。所以这种情况下王桂云肯定会流产的，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孙主任的过错，并不是导致你媳妇流产不全的主要原因。所以我觉得孙主任承担次要责任就可以了，你再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李虎依旧不说话，宋辉知道李虎的内心正在焦灼地斗争。 见状，宋辉呵呵一笑，“李虎，你也别踹着了。这件事儿让孙主任给你赔偿400元，这件事儿就此翻篇，你觉得如何呢？” “李虎，如果我是你，这件事儿就这样结束。一来，你并不缺钱，你要多了也富不了；二来，你也找回了面子，回家面对家人也能有话可说。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你自己决定吧。” 李虎也是长吁一口气，这件事儿就像是心头上的疙瘩，若是一直拖着处理不好，在内心深处也是堵得上。 “行，我还是比较信任你的宋大夫。” 说完，李虎走到孙莲芹的身旁，凶神恶煞的样子差点把孙莲芹给吓哭了。 “孙大夫，你记着，人在做天在看。你如果继续这么对患者不负责任，下次就不会遇到我这么好说话的人了。到那时，可真有人给你放血。” “行……李虎，我现在就给400块钱。这件事儿咱们就此翻篇。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孙莲芹扔下400元，转身就跑了，那速度比兔子跑得都溜。 孙莲芹刚出会议室门，就碰到了她的好闺蜜，检验科主任王华。 “老孙，你这么着急干吗去啊？” “啊，是你啊！你走路怎么没有声啊，可把我给吓死了。” 孙莲芹拉着王华来到了办公室，将自己的经历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王华也是很愤慨。 “这个宋辉怎么能这样呢？你也是为了医院好，他怎么能逼你给人家钱呢？走，我跟你找他说道说道去，这小兔崽子反了天了，居然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 “老王，算了，也别跟他一般见识了。对了，这话你可别跟任何人说啊！说出去也怪丢人的。” “哼，放心。我这嘴巴比门都严实。只是这样不就便宜宋辉了？” “嗨，没事儿，难道狗咬了咱们一口，你也要咬回来吗？” “呵呵，也是。” 孙莲芹和王华你一言我一语地编排着宋辉，这些小道消息第二天就在饮马河卫生院传开了。 像门一样严实，到处透风。 孙莲芹之所以不让王华去找宋辉理论，是因为怕露馅，怕她在会议室出丑的事情抖搂出来。 因此，孙莲芹内心更加怨恨宋辉了。 这些事情宋辉不知道。 处理完这件事儿宋辉便来到了刘明水的办公室，他平日里很少来刘明水的办公室，只是今天确实有事情。 “我听说，孙莲芹让你帮忙处理这件事的？” 宋辉点了点头。 刘明水继续说道：“这件事儿你不应该接手的，应该让孙莲芹长点记性。你这样帮她，说不定到头来会惹一身骚。” “刘院长，你可别吓我啊！再说我这也是为了维护饮马河卫生院的声誉，我也替孙主任挡了刀，她总不至于恩将仇报吧！” 宋辉憨厚地说着。 刘明水示意宋辉坐在沙发上，“你呀，你还是太年轻了。” 刘明水问道：“宋辉，这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进行执业医师资格考试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刘院长，我这次来找您就是为了这件事儿的。” 宋辉起身给刘明水斟茶。 “刘院长，我这半年多一直在卫生院工作，这村里的工作确实忙，一直没有时间学习。这不，临近考试了，我想请一段时间的假期。” “哦。这个确实也有必要。宋辉啊，这件事儿我同意了，不过你一定要一次通过考试啊！” “刘院长，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说着，宋辉给刘明水鞠躬道谢。 刘明水直接摆手道：“宋辉，你可真是个人才啊！哦，内心骂我是缺德玩意儿，这会儿又毕恭毕敬的。哈哈，我看你不去当演员而当医生，这真是演艺界的损失啊。” “刘院长，我那会儿是不明白情况，我以为你不发展临床业务。可后来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 “哦？后来是怎么样？发现我也不是老顽固是不是？”刘明水呵呵笑着，“宋辉啊，你还年轻，有想法这很可贵。可社会上很多事难的不是想法，而是如何将想法落到实处，你说呢？” “宋辉你的想法我觉得可行，你昨晚说你来解决钱的问题，这话还算数吗？” “我有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去你的，没个正形。宋辉，你去复习吧，有些事儿考完试再说！” 第62章 这应该算第一次见家长了 离开刘明水的办公室，宋辉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手机关机认真准备复习了。这场考试对于宋辉而言可一点都不简单，因为宋辉有严重的偏科现象。 即使宋辉不偏科，在面对执业医师资格考试的时候，他也是紧张的，俗话说得好。 “生理生化、必有一挂。” “病理病生，九死一生。” “寄生虫，何生辉？” 这是宋辉读大学的时候流传甚广的顺口溜，也是宋辉最为头疼的科目。不过有宋骏传下来的医学笔记，认真复习个把月，宋辉觉得一次性通过执业医师资格考试问题应该不大。 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宋辉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了。不仅仅宋辉如此，林月和孙浩也是投入进学习状态中。 而宋辉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关于宋辉几人的谣言也愈发地激烈，当事人宋辉压根不想知道这件事儿。 很快，执业医师资格考试的时间就到了。 宋辉提前一天就来到了东海市，这里是东鲁省执业医师考试的一个考点，周边的几个地级市都要到这边来参加考试。 宋辉刚停下车就收到了林月的信息。 “嗨，你来东海了？” 不过，宋辉压根儿没有看到林月的短信，这会儿他正愁晚上住哪？因为考点附近的客房都满了。 此时，林月的电话直接拨了进来。 “宋辉，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回我的信息，你是不是……” 林月本想说的是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可林月突然记起来，她追求宋辉，宋辉还没有答应呢？ 于是话到嘴边，林月便改了口。 “宋辉，你是不是没有地方吃饭啊！有人要请我吃饭，还让我带个朋友过去，我孤身一个人，要不你陪我过去吧。” “行，地址给我。” 宋辉没有多想便上车往林月给的地址走去。 刚下车宋辉就觉得不对啊，这里压根就不像个吃饭的地方，反倒是像个花园。 宋辉等了一会儿并没有见林月的身影，于是便在花园里闲逛起来。 夜色朦胧，这里是情侣约会的好地方。 宋辉还没有走几步，就碰到好几个情侣正在热恋，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也有丝丝的悸动。 于是宋辉又这会身子。 真不知道林月的朋友是怎么想的，吃饭还要来这样的地方，嗯，等会儿一定要提醒下林月，她这个朋友八成没有安什么好心。 算了，万一人家是个女的呢？ 宋辉胡思乱想中，一双纤细的小手从后面蒙住了宋辉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嗯，孙浩！”宋辉故意说道。 “呀，讨厌！你明明知道是我，哼，不和你玩了，一点都不好玩。” “哦，是林月啊！” 宋辉急忙追上了林月。 “林月，今晚谁请你吃饭啊？” “我爸妈啊！他们要见你……” 林月低首，满脸羞红，可宋辉已经走远。 “宋辉，你干嘛去啊！我家在这边，你走错方向了啊！” “林月，你这妮子脑袋里都装得什么啊，我上你家去总不能空着手去吧？到时候我被误会吃白食的那多不好？” “嗯，宋辉还是你心细，毕竟也算是第一次去我家。哎……你等等我啊！” 林月的内心十分开心，原来宋辉这么在意在我父母面前的形象啊，看来我俩应该有戏。 很快，宋辉来到了一个水果摊，对，宋辉觉得买点水果才能表现出诚意。 林月高兴地拉着宋辉往家里走去。 一进门，便面临着林父和赵雪燕的审视。 “你就是宋辉？”林父的声音带着严厉。 宋辉点了点头。 “你在乡镇卫生院工作？你是打算一辈子在农村工作吗？” 宋辉感觉自己有点见家长的感觉，他和林月之间并没有确立关系啊，真搞不懂老头子这是心思。 “小宋来了，快进屋里来。你说你来就来吧，还带这些东西干吗？下次再来可不许这样了，空着手来就好。你能来，我就高兴。” 赵雪燕对宋辉的态度和在饮马河卫生院可是两个样子。 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让宋辉不自觉地感觉身后一冷，总感觉没有什么好事儿发生，难道赵雪燕和方东梅联系过了？ 毕竟两人可是老相识了，这样岂不是方东梅知道自己在饮马河了？ 应该不是这样的，否则按照自己老妈的性子，非把自己给抓回去不可。毕竟她的东辉控股集团现在还缺个“败家子”。 赵雪燕见自己老公和“未来女婿”在门口僵持着，内心也是一笑，看来这个家离了她还真不成。 于是，赵雪燕开始了和稀泥。 “老林，你干什么呢？宋辉第一次来家里做客，你这是在搞什么啊！哪有把客人挡在门外的道理啊！” “小宋，我们家老林就是这样的人，你可别往心里去哈。” “林月，别愣着了。叫吴妈上饭，咱们边吃边聊。” 宋辉从老林的眼神中感觉不到不善。 老林听自己媳妇将宋辉称为客人，而不是其他的，内心些许松动了，便转身往餐厅走去。 赵雪燕接过宋辉手中的水果，迎着宋辉来到了餐厅。 赵雪燕很快将不愉快给化解了，饭桌上一个劲地给宋辉夹菜，那眼神中充满了溺爱。 “妈，到底我是你的亲闺女，还是宋辉是你的亲儿子啊！平日里也没有见你给我夹菜过，我内心有点不平衡了。” “行了，快吃吧！”赵雪燕不耐烦地给林月夹了点青菜，“闺女，妈妈这是给你打样，咱们当女人的就是要对男人上心。女人啊一定要脸皮厚、要主动一点，记住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哎，真是愁死妈了。你说你又没有继承老林家优秀的烧菜基因，又好吃懒做的，将来可怎么办呀？” “妈！” 扑哧！ 老林同志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媳妇，这到底是当妈的还是当婆婆的呢？ 让女儿主动，这是着急抱孙子吗？ 桌底下，赵雪燕狠狠地踩了一下自己老公，老林这才安分地吃饭。 饭桌上，林父一句话都没有和宋辉说，这场饭局在林父尴尬的处境下愉快地结束了。 宋辉并没有让赵雪燕帮忙解开自己的谜团，并不是他不想而是宋辉觉得即使他问了，赵雪燕也不会给他答复。 宋辉起身和赵雪燕做了告别。 林月自告奋勇地去送宋辉。 饭后，林父坐在沙发上发呆。 “老林，你这是看不上宋辉？” “不是……” “那是宋辉带了水果，你不乐意了？” 林父默不作声。 “老林，我看宋辉比你强。当年你去我们家的时候，你可是连水果都没有带着啊！” “那我也没有空手啊！” “是，老林你是没有空手，你就带了两个鸡蛋去的。当时我爸妈也没有说什么吧？今天，你看看你对人家宋辉是什么态度啊！” “哎！燕子，我这儿是心疼闺女啊！她要是一辈子待在农村，声明一下我不是觉得农村有什么不好的，可咱们就这一个闺女啊！” “你闺女能不能追上宋辉，这还难说呢？你倒好，考虑得到是长久。” “屁，追我闺女的都可以排到东寿县城了，他宋辉能够娶我闺女，那是他的福分。哼，不知好歹的东西。” “老林，你就别自恋了。咱闺女在倒贴，你没发现？即使咱闺女倒贴，宋辉好像还没有答应，我想你应该发现了吧？所以，要是你把咱闺女的事情搅黄了，下半辈子你可就不安生了。反正我是站在咱闺女这边，喜欢就要死皮赖脸地贴上去。” 赵雪燕见自己老公不说话，便起身上楼准备休息。 这些招数可是她当年从方东梅那里学来的，只不过那时她不够主动，让方东梅给劫了胡。 往事儿不堪回首，当年老娘没有办到的事情，我闺女一定能办到。 想到此，赵雪燕嘴角一扬，便跟方东梅打了个电话。说的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赵雪燕再次走出房门的时候，看得出她十分开心。 …… 宋辉和林月走在花园里，两人彼此都不说话，就这么走着。 他们现在是朋友，只是比同事儿更进一步，所以并没有像其他情侣那样握着小手肆无忌惮地占着便宜。 临近停车场的时候，两人同时说话了。 “那个……” “你先说。” “你先说。” 彼此尴尬地笑着，最终都没有将心里话说出。 于是，宋辉便开车离开了林月家。 考点附近的旅馆都住满了，宋辉只能在市中心找了间旅馆。 在开房的时候，宋辉忽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这声音有点耳熟。 于是宋辉猫着身子躲在了应急楼梯处。 等人影过来了，宋辉通过门缝这才看清来人，这人正是徐若云。 对，牟水平的妻子，市人民医院的妇产科大拿，徐若云。 另外一个男人，看上去和她同龄，两个人搂搂抱抱地往房间走来。 宋辉内心十分震撼，抑或是着凉了，一个不小心打了个哈欠。 “谁，谁在那里，给我出来！” “出来，我看到你了，你还不出来？” 这话是徐若云和光头男子诓骗宋辉的，两人刚刚只顾着腻歪了，压根就没有发现应急楼梯处还有人。 光头男子一个箭步，踹开了应急楼梯，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人？ 可周遭的环境确实显示刚刚有人来过。 光头男人内心不免一惊。 “坏了，该不会是我老婆安排的人吧？” “老婆？陈光，你不是离婚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在骗我？” 徐若云用包狠狠地砸在了陈光的脑袋上。 陈光是徐若云的“男朋友”，他骗徐若云已经离婚了，这让徐若云十分感动，便同意和陈光交往。 徐若云急忙回到饮马河和牟前程离婚，之后便和陈光腻歪在一起了。 这次徐若云哪怕再傻也知道她被陈光耍了，对方根本就没有离婚。 “若云，你等等我，你听我解释。” 陈光急忙上前拉住了徐若云的胳膊。 此时，电梯门打开，宋辉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刚出电梯门，宋辉就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 “徐主任，这么巧啊，你也在这边开房啊？” 徐若云尴尬至极。 第63章 你睡觉怎么不穿睡衣啊 什么叫你也在这儿开房？ 宋辉不知道为啥会从自己口中蹦出这样无比尴尬的话语来。 不仅他尴尬，徐若云也是满脸羞红，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宋辉，你怎么来东海了？” 徐若云转移话题，她也用不着和宋辉解释什么？ 宋辉也是借坡下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了，纠结下去无非不就是那点破事儿。 再说，宋辉刚刚已经听清楚了，若是让徐若云和陈光知道刚刚偷听的是他。 那很有可能不是尴尬了，而是杀人灭口也不为过。 于是宋辉说道：“徐主任，明天是执业医师资格考试。可考点附近的客房已经住满了，我只能到市中心来开房了。真巧啊，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开房？ 又是这两个字。 宋辉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刮子，这满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呢？ 徐若云的耳根都感觉到红了。 “嗯，祝你好运，希望你能一次通过，早日成为一名合格的医生。” 说罢，徐若云若无其事地走了，陈光在后面跟着。 宋辉刚要松一口气，却又见徐若云折返回来了。 “宋辉，今天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乱说。尤其是牟前程，我可不想被打扰。还有，我和陈光之间是正常的交往，并没有你所认为的那样，懂吗？” 徐若云的语气很是平淡，眼神中却充满了威胁。 宋辉急忙点头。 这件事儿又不是捉奸在床，再说徐若云现在已经和牟前程离婚了，和谁在一起是人家的自由。 宋辉真不想搭理这件事儿。 “放心吧，徐主任今天咱们见过吗？我这人脑子不好使，记不起自己的父亲是谁了，要是你能帮我一下，我绝对会守口如瓶的。” “好，等你考完试。你想知道的我就告诉你，但是若是我听到一点流言蜚语，我不介意用手里的柳叶刀做点什么事情。” 宋辉双腿一紧，这老娘们也太狠了。 徐若云转身离开。 宋辉感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抬头一看发现陈光并没有随着徐若云而去。 宋辉觉得陈光无比讨厌。 陈光这人就是一个虚伪、充满欺骗性的渣男。他哄骗徐若云的事情，宋辉听得一清二楚。 宋辉甚至觉得陈光为了表现肯定会拿自己开涮，果不其然，徐若云还没有走几步，陈光就开始显摆起来。 “宋辉是吧？如果明天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你小子别想过考试了。” 宋辉本来就对陈光没有好感。 此时，陈光竖着中指冲着宋辉直吠，他若是能忍了，就不叫宋辉了。 “呀，哪来的灯泡口气这么大？哦，原来是老爷爷你呀。你没事儿干在这儿水仙不开花装蒜给谁看呢？你说不传出去，小爷我就不往外传呢？小爷儿今夜就把这件事儿传出去。” “小子，你敢！你若是真这么干了，今后你别想在东海混了。” 说着，陈光就要对宋辉动手。 宋辉岂能饶了他。 两人厮打在一起，浑然不顾形象。 徐若云气急败坏地回头。 “够了！” “陈光，你住手。你这么大的人了，跟个孩子一般见识什么？你有本事儿就说话算话，否则还算什么男人？” “宋辉，你也是。冲动什么啊！怎么样，没伤着吧！” 徐若云满身紧张地盯着宋辉，生怕他出现什么意外，这让陈光充满了醋意。 “哼！”陈光一旁冷哼道：“你小子挺狂的，宋辉是吧？我记住你了，咱们等着瞧。明天老子让你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个眼睛，我看你能狂到什么时候！” “陈光，你少说两句会死啊！”徐若云就像是一个老母鸡一样护着宋辉，“今晚上你自己在这儿住吧！我带着宋辉回家住。” “徐若云，你搞什么啊？你带一个陌生男人回家住，你把我当什么了？” 陈光近乎咆哮。 “陈光，你搞清楚，是你把我徐若云当什么了？当成傻瓜一样耍吗？对不起，我没有兴趣了。你现在立即从我面前滚开。” 陈光愤怒地盯着宋辉。 “徐若云，我记起来了，你上次送饮马河回来就不住地提宋辉，想让他来省城里面工作。怪不得，这就是你养的小白脸。” “呸！陈光，我不想跟你说话，你现在给我滚。” 说着，徐若云抡起包狠狠地砸向了陈光。 陈光也不躲闪。 陈光一把抓住了徐若云的手臂，“你还说不是？大晚上的你们孤男寡女不会发生什么？鬼都不信。” “陈光，你胡说什么啊！宋辉才多大啊，他就是个孩子。你放手，今天我不想跟你吵架。我们都冷静一下，我希望你能够认真对待这件事儿。” 陈光想要给徐若云一记耳光。 宋辉在徐若云身后虎视眈眈，今天要是陈光敢动手，宋辉绝对会让陈光明白，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专治老流氓。 “若云，我刚刚气糊涂了。你说得对，我们都应该冷静一下，等明天我们再谈，好吗？” “走，马上给我消失，现在我不想见到你。” 陈光扭头转身走了，尽管他心头痒得很，他只能忍着了。 徐若云带着宋辉回到家中。 “今晚上你就在这边睡觉吧，这里距离考点还近一些。冰箱里有水果，旁边有水，你自己拿着吃。我今天太累了，需要休息，就不照顾你了。” 徐若云进屋后，宋辉仔细打量起了这所房子。 这房子大概建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属于单位上的家属楼，后来转到了个人手中。 如果不出意外，这里应该是徐若云和牟前程的婚房。 宋辉盯着这个老破小的房子，他也明白徐若云为啥要出去开房了。 或许，徐若云想要给牟前程保留最后的尊严。 屋内，徐若云痛苦地哭着。 宋辉刚想敲门，就听到有声音道：“算了，每次都是这样！让她哭吧，等明天你们的徐主任就会好了。” “你是谁？”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这里是我的家。” 宋辉等着面前这位“杀马特”风格的女生。家？难道她就是徐若云和牟前程的女儿？ “你是徐主任的闺女？你爹是牟前程？” “喂！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现在又要问我两个问题，你到底是谁？不会是我妈给我找的小爸爸吧？” “小爸爸？” 宋辉觉得这个非主流女生太让人头疼了，怎么什么话都乱说呢？ “我叫宋辉，徐主任的学生！” “哦？你就是宋辉啊，我听老徐说过你。说你年轻有为，她还想把你带到市里来。嗯，现在看来你也就一般吧，真不知你有什么特别的。” 说着，非主流女孩就要转身回屋。 宋辉急忙挡在门前。 “喂！你还没有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呢？” “为什么告诉你？” “因为你刚刚误会了我，这会儿不应该给我个补偿吗？” “我叫牟宁儿。” 宋辉和牟宁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除了彼此看不上，其他的都还好。 宋辉回到房间，心中所想的是向徐若云求证，他是否认识宋骏医师。 可徐若云仍然在哭泣，宋辉这会儿也不好意思开口。 宋辉刚从客厅回来，见牟宁儿的房间还亮着灯。 “这个非主流的心可真大，要是方东梅这样哭泣，自己这个做儿子可不放心。” 宋辉摇着头往屋内走去，却听到牟宁儿正在和陈光通电话，而且这通电话一点都不正常。 宋辉便正大光明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陈叔叔，对，我妈是带回一个男的。嗯，你放心，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陈叔叔，你明天要约我出去玩啊。行，明天正好周六，我当然愿意了。” “好的，陈叔叔。我绝不会告诉我妈妈。” 这话是牟宁儿说的。 宋辉不知道陈光为什么约牟宁儿，或许两人之间已经很熟悉了，可为什么不要告诉徐若云呢？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不行，绝不能让陈光那个人渣来祸害牟宁儿。 于是，宋辉敲响了牟宁儿的门。 “小爸爸，你想干吗？” “牟宁儿，我警告你，别叫我小爸爸。我和你妈妈只是单纯的师生关系。还有，那个陈光不是好人，你别同他单独出去。” “好啊，你居然偷听我说话。行，我明天就告诉老徐。宋辉是个偷窥狂。” 砰！ 牟宁儿将门关上了。 吃了闭门羹的宋辉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陈光这个渣男。 翌日，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宋辉顶着黑眼圈便开始了一天的晨练。东海的空气质量比不上饮马河，哪怕现在街上没什么人，可空气中弥漫的灰尘、现代化产生的尘埃让人不好受。 宋辉匆匆结束晨跑，顺便买了三个人的早餐，便回到了徐若云的家中。 宋辉刚进门，徐若云就若无其事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徐若云和宋辉客气一番后，便接过宋辉手里的早餐，这才又回到厨房里面忙活起来。 “宋辉，你去把宁儿叫起来。这个丫头就是疏于管教。哎，她要是有你一半好，我就烧高香了。” 宋辉点头应承着。 这话如果让方东梅听了去，绝对会给徐若云配上副眼镜，然后拉着徐若云的手数落宋辉的不是。 宋辉可以保证，关于宋辉的不是方东梅能说上一整天。 可惜，这话徐若云是不可能听到了。 宋辉哼着小曲进了牟宁儿的房门，紧接着是男女惊声大喊。 “你……你流氓！” “靠……你睡觉怎么不穿衣服啊！” 紧接着，牟宁儿急忙用被窝盖住自己。 宋辉转身离开了牟宁儿的房间。 徐若云从厨房里出来，见到这种场景也是乐了。 “妈，你快管管小爸，他掀我被窝！” 小爸爸？ 徐若云阴沉着脸进入了牟宁儿的房间，之后便传来了牟宁儿杀猪般地嚎叫声。 宋辉则是乐了。 他早已在外面吃过早饭，这地儿不宜久留，否则他也会受牵连地。 徐若云家离着考试点步行只有五分钟的路程，宋辉早早就来到了考点，但愿这次考试他能够考过。 下一秒宋辉就不这么认为了，因为他看到了熟人。 第64章 执业医师考试风波 这人正是陈光。 宋辉对于陈光的厌恶可不是一点半点。甚至他觉得徐若云和牟前程离婚也是因为陈光的插足。而陈光八成是玩弄徐若云的感情，从他没有离婚这点就看出来。 宋辉觉得陈光看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憎恨，这让宋辉内心不免咯噔一下，难道牟宁儿将自己昨晚劝说的话跟陈光说了？ 看来真的是如此了。宋辉能够感觉到陈光对于他的憎恨要比昨晚多得多，这种仇恨肯定和宋辉破坏陈光的好事儿有关。 想到此，宋辉不免有点担心起牟宁儿了，这丫头看上去非主流，可内心却像小猫细腻，经不起一点破坏，否则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另一方面，宋辉对于这次考试一点都不担心，哪怕陈光手眼通天，他也不可能在考试上动手脚，这可是犯法的事情。 可事实上，陈光给了宋辉一个教训。 陈光通过操作成了宋辉这次考试的主考官。 陈光冲着宋辉轻蔑一笑，之后便进了考场。 “小子，等会儿就有你好看的了。对不起，遇到我陈光，你只能明年才能参加考试了。” 宋辉对此并不在意，对于陈光在考场上的刁难他接着就是了。 可陈光若是将咸猪手伸向了牟宁儿，那宋辉就不能轻易饶他了。 要知道陈光和牟宁儿的妈妈徐若云在拍拖，陈光晚上单独约牟宁儿出去，还是偷偷摸摸的，他这是要干什么？ 宋辉冷静了心神，现在还是先把心思放在考试上吧，万一是自己想多了呢？ 收回心神，宋辉拿出医学笔记看了一会儿书，就往考场里面走去。 宋辉抽中的考号是20号，这场考试最后一位进场的。 来到候考室后，宋辉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的树影，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心态。 行百里者半九十，这个时候心态一定不能崩，否则前面的努力就是白费。 其实，执业医师资格考试的现场操作一般都比较简单，无非就是病案信息提取，抑或者是术后换药之类的，只要经过几个月的临床实践，成绩合格还是很容易的。 今年的考试也大抵如此，没有人会在这方面难为考生的。不过，宋辉和陈光之间有矛盾，这种情况下就很难说了。 很快，前面考完的考生出来了，从他们的眼神中就可以判断这次考题很简单。 一般情况下，一个考场的考题只有一个。 宋辉顿时气定神闲，优哉游哉地等待着考试的到来。 很快，便是中场休息。 陈光冲着其他两位考官说道：“哎！年年都是这样简单的考题，我这耳朵都要生出老茧来了。这么简单的考题，也不知道能不能筛选出人才来。” 说着，陈光喝了几口水。 “各位，先不管上面是不是要放水，我可要去放水了。哥几个要不要一起呢？” “走，咱们也去放水，也算是个应景吧！” 陈光起身早先出了考场躲在了一旁，见两位考官走出来之后，他又折返了回来。 “哼，宋辉你小子这下可要走运了。要是让你合格了，老子跟你姓。” 陈光趁着工作人员不注意，将试题给偷偷地换了，之后便若无其事地去放水了。 中场休息之后，考试继续。 下半场的考生却愁惨了，他们看着考题甚至都想哭出来，这题目绝对超纲了。 于是下半场出来的考生都换了另外的一副模样。 “哎，算了，今年算我倒霉，等明年二战了！” “哎，这叫个什么事情啊，这题目明显超纲，真不知道考官们是如何想的。” 听到此，宋辉不免有点紧张起来了，这陈光看来真了得。 很快便到了宋辉，宋辉深深呼出一口气，便进了考场。 “考生，你准备好了吗？在你面前的就是本次考试题目，你有3分钟的思考时间，思考结束后，开始答题，答题时间15分钟。你听清楚了吗？” 陈光的语气中充满幸灾乐祸。 在陈光看来，宋辉这次绝对会考砸，这也算是对宋辉的小小惩戒。 可下一秒陈光就有点错愕。 “宋辉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呸！故作玄虚的小子，等会儿若是不及格，我看你还能笑得出来不？” 其实，不仅仅陈光错愕，宋辉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考题？就这儿有什么难度呢。陈光的水平也是一般啊！这种难度的考题还想让我明年二战？我呸，这是看不起谁呢！” 此刻若不是身在考场，宋辉绝对能笑出声来。 宋辉拿到的题目是“小儿全身体格检查”。 这题目在宋骏留下来的赤脚医生笔记里面有过详细的记载，宋辉在饮马河镇桃园村的时候没少用。 其实，西医也不仅仅靠仪器的。 一些大夫尤其是农村的赤脚医生往往通过体格检查来判断疾病的。比如：通过干湿啰音、哮鸣音来判断肺炎；通过心音来判断是否患有心脏病。 宋辉对于这些实践经验十分感兴趣，这要比枯燥的理论好学多了。 这题压根儿就难不倒宋辉。 当然，体格检查对于大多数临床毕业生而言就是噩梦般的存在，陈光也是这么想的。 可宋辉就是个另类。 这一次陈光多少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嫌疑。 陈光见到宋辉走神儿，不免内心得意：“哼，知道怕了吧！小子，这就是你破坏我好事儿的下场。咱们明年见了，哈哈哈。” 但是身为主考官的陈光却还是提醒着宋辉。 “同学，这里是考场，你可以答题了。当然如果你觉得题目太难的话，也别气馁，你还年轻机会还有很多。” “哦，思考时间到了吗？那我开始答题了。” 宋辉回敬给陈光一个轻蔑地笑，对，那种发自内心的看不起。 “考生开始答题，关于小儿全身检查，考生进行第一步，一般常规检查。” 说着，宋辉便做出洗手动作。宋辉检查了器械准备情况后，便来到了假体人的右侧。 宋辉装着同患者沟通交流，这算是取得了道具人的同意。 台下，陈光同其他两位老师交流着。 “这小子是在演戏吗？检查对象可是小儿，如果配合度这么高，那儿科医生不至于这么短缺了。我看他就是个故弄玄虚的主儿。” 其他两名考官，并没有理会陈光。 他们对于宋辉是认可的。像宋辉这样的年轻的医生，在听诊前知道用手将听诊器捂热，但就这种人文关怀就胜过了很多医生。 紧接着，宋辉便测试完了桡动脉、呼吸频次、体重胸围等一般检查项目。 “考生进行第二项，检查头颈部。” “……” “考生进行第三项，检查胸部、腹部、脊柱、胸椎……检查胸膜刺激征……” “……” 宋辉将工具人放好，并盖上了被褥，将物品分配完毕，整个操作一气呵成，这对于他而言小菜一碟。 宋辉冲着主席台鞠躬。 “各位考官，考生答题完毕。” 这当然是明面上的官话，而内心里宋辉则是冲着陈光说道，“老人渣，您一路走好了。” 之后的事情并不是宋辉可以左右的。 宋辉离开后，考场内顿时不和谐起来。 陈光清了一下嗓子道：“这名考生徒有其实。这是在考试还是拍电影呢？患者还没有反应，他就自顾自演起来，这样的人距离成为真正的医生还差一点。所以，我不想给宋辉合格。你们觉得呢？” “我不同意陈考官的意见，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人能够做到这么全面的？我觉得宋辉绝对是一位人才，一位真正的医学天才。” “我也不同意陈考官的意见。我现在开始怀疑，陈考官与考生之间是否有过节呢？” “你们这是……这是污蔑。好了，咱们各自打分吧！” 陈光给宋辉打了30分，结合其他考官的成绩，宋辉最后以60分的成绩顺利通过了操作考试。 宋辉从考场出来的时候，林月第一时间跑了过来。 “宋辉，你抽的什么题目呢？” “小儿全身体格检查！” “啊，这么难？不过，你应该没问题。” 宋辉在林月心目中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不论多难的题目，宋辉都能够压线过关，多一分都不考。 接下来便是理论考试，这种考试是机考，人为操作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陈光从考场出来的时候，冷眼看了下宋辉，转身便哼着小曲离开了。 想到今晚要做的事情，陈光不免有点兴奋。 这叫什么？ 双吃！ 哈哈哈！ 陈光的内心充满了兴奋之情，精心打扮之后便开着车子离开了。 宋辉从考场里面出来的时候，暮色已经笼罩了整个城市，早已饥肠辘辘的他本想着在路边对付一口面条，这时手机不断响了起来。 “宋辉，不好了。” “牟宁儿不见了，她手机也关机了。” 电话那边是徐若云焦急的哭闹声。 第65章 牟宁儿出事儿了 “牟宁儿，是谁？” “徐若云和牟前程的女儿，林月你吃好了吗？我担心牟宁儿出事儿。” 林月急忙吃了几口面，点了点头。 说着，宋辉一抹嘴巴，放下二十块钱带着林月起身离开了面馆。 徐若云的家距离考点不远，宋辉很快便来到了家中。 这会儿的徐若云哪还有什么女强人的一面。徐若云坐在沙发上哭哭啼啼、没了主心骨，见到了宋辉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宋辉，你说宁儿会不会是淘气啊？她以前也经常这样，可手机从不关机，我总能找到她。今天是怎么了，我根本联系不到他！” “徐主任，您别着急。也许牟宁儿的手机没有信号了呢？她应该没有啥事儿。您别这样了，我看着怪心疼的。” 说着，林月觉得徐若云很是可怜，便拉着她的手坐下了。 “不可能！牟宁儿现在很危险。”宋辉斩钉截铁地说道。 “宋辉，你别吓徐主任了，她这样够可怜的了，你怎么还吓唬她呢？” “我没有吓唬你们。”宋辉冷静地说道：“徐主任，你现在立即给陈光打电话。记住千万别跟他说牟宁儿的事情，就问他在哪？事情，我稍后给你们解释。” “林月，你联系下表姐。让她帮下忙，这种消失不超过48小时的一般不会立案。可这次的事情十分特殊，咱们必须得到他的帮忙。” 徐若云冷静了下心神，她选择了相信宋辉。 “陈光，是我啊！你现在有空吗？” “若云啊，我现在有点忙。”陈光本想挂断电话，可又想到了徐若云可是牟宁儿的母亲，若是……那岂不是更爽。 陈光已经心理扭曲了，甚至是有点思想变态，这都是缺乏正确价值观导致的。 陈光急忙改口道：“若云，我现在在东郊宾馆和人谈业务。很快我就结束了，你来找我吧。若云，你知道吗你昨天拒绝了我，我真的很伤心，今晚无论如何你都要给我补偿。好不好？” 这话太恶心了，宋辉强忍着听完。 徐若云实在没心情打情骂俏，她强忍着怒气敷衍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徐若云抬头看着宋辉。 “陈光在东郊宾馆。你的意思是陈光和牟宁儿在一起吗？” 徐若云见宋辉点头，顿时松了一口气，“宋辉，看来是我担心了。宁儿应该没出啥事儿，或许就是手机玩没有电了恰巧关机了吧。” “陈光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会儿你难道不担心，他们会出什么事情吗？你就这么相信陈光？” 宋辉见徐若云这个样子，更加着急了。 宋辉细微组织了语言，便将昨晚的事情跟徐若云说了一遍。 徐若云不可思议地看着宋辉。 下一秒，徐若云飞快地冲入牟宁儿的房间，她很快调取到了牟宁儿和陈光的聊天记录。 徐若云的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她的手有点颤抖。 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陈光，你混蛋。你要是敢对宁儿做什么，你会一辈子后悔的。” “陈光，你到底是人还是畜生啊？” 徐若云歇斯底里地喊叫着。 林月急忙抱住了徐若云。 宋辉说道：“徐主任，你别哭了，咱们这就去东郊宾馆，但愿咱们还能来得及。” “林月，刘雪怎么说？” “我姐说，不报案不能出警。再说这是跨地域出警，比较困难。不过，我姐说她自己能过来。” “哦，那也行。” 说着，三人便驾车往东郊宾馆赶去。 东郊宾馆，陈光已经将牟宁儿灌醉，将她放在了桌子上。 陈光仔细欣赏着躺着的牟宁儿，嘴里忍不住吞咽口水，这让他很是着迷。 “真美啊！比你母亲都美。要是你母亲也在，哈哈，那肯定很有趣。” 陈光的心理十分病态。 就在他要下手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嘈杂声，陈光通过窗户看了一眼，暗道一声：坏了。 陈光直接从后门溜走了。 宋辉几人挨着包间找人，最后在一间包间内发现了牟宁儿。 此时，牟宁儿一丝不挂地躺在桌子上，嘴里不断地吆喝着：“喝，咱们再喝。谁也别跑。谁跑谁是孙子。” 宋辉急忙转身离开包间。 刘雪脱下自己的衣服给牟宁儿盖上了。 林月扶着徐若云。 徐若云的世界是崩溃的，“陈光这是对着宁儿做了什么？他怎么能做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情呢！老天爷啊，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到底犯了什么错，你要这么惩罚我啊！” “啊！” 房间内充满了徐若云的咒骂声。 刘雪的断案经验丰富，她观察了一下，陈光应该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就逃跑了。 “徐主任，您先别哭。宁儿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侵犯，咱们还是先把她的衣服给穿上，这里人多，你再喊的话我们没法收场。” 徐若云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她急忙给牟宁儿穿上衣服，六神无主地问道：“接下来该干吗？” “回家！”宋辉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去找陈光算账吗？总不能便宜这个老流氓吧！”林月愤愤道。 “你有证据吗？现在，听我的，回家。这件事儿就当作没有发生过。” 说着，宋辉便带着几人回到家中。 宋辉让林月照顾牟宁儿，他则是带着徐若云来到了阳台。 “徐主任，说一说你和陈光的故事儿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牟宁儿和陈光也应该有关系吧。” 徐若云“哇”地一下哭了出来。 她已经受够了。 宋辉一直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辉最怕女人哭了，女人一哭，他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好在徐若云这会儿不哭了。 “宋辉，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只能回答你的事情。” 宋辉浑身颤抖，他激动地说道：“你是不是认识我的父亲？” “不认识，我在饮马河镇的时候已经回答过你了。”徐若云说道。 “那你为什么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说很像一个人。这个人是谁呢？”宋辉继续发问。 “嗯，我的师兄。” “他是谁？是不是宋骏。” “你认识他？不可能，他都死了好多年了，你不可能认识他的。宋辉，你能告诉我你是从哪听到这个名字的吗？” 一会儿，宋辉从书包里拿出了宋骏留下来的赤脚医生笔记。 “哦，那就是了。师兄当时就在饮马河镇当赤脚医生出的事情，这本笔记你留着吧，这里面的东西要比现在的教科书实用多了。” “徐主任，那宋骏是我的父亲吗？” 徐若云听到这话后十分激动，她怒目冲着宋辉道：“说，是谁让你来的？你打听你父亲是个幌子，真实目的是抹黑宋骏师兄的吧？” “抹黑？徐主任，你在说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宋辉顿了下说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宋骏不是我的父亲呢？” “他是我的师兄，我当然肯定了。他没有结婚哪里来的孩子。”徐若云说道：“我们那个年代可不像现在这样开放，那时候未婚生子，那可是耍流氓的重罪。算了，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走吧！” 宋辉其实早就知道了宋骏不是他的父亲，桃园村的李建国和徐若云说得如出一辙，看来这件事儿就是真的了。 宋辉叹了一口气离开了阳台。 看来那年发生了很多事儿，他们对于那件事都闭口不谈，或许这与他的身世有关。 可谁能告诉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或许是来给宋骏拜祭的人会知道些什么吧。 宋辉刚到客厅，徐若云又喊住了他。 “宋辉，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咱俩之间扯平了。今后你不要再来找我打听事情了。” “我知道了。”宋辉转身说道：“陈光不是个好人，你如果后悔了，可以考虑下牟前程。牟前程已经离开了饮马河卫生院，我想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吧？” “他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才离开，晚了！我是不会和牟前程复婚的！” 事情很快就过去了，当夜归于平静。 第二天，宋辉参加完执业医师考试后，便回到了饮马河卫生院。此时，关于宋辉的谣言已经彻底传开。 宋辉在想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每个人像躲避瘟神一样躲着他。 第66章 雄鹰和金丝雀 清晨的饮马河还如同往日的熙熙攘攘，这种市井生活让人很容易沉醉其中，融入这充满人间烟火气息里面，或许这应该叫生活吧。 几个月来，饮马河卫生院的变化很大。一大早院内就停满了前来看病的小车，有农用车、三轮车，还有小轿车，隔一年前这是不敢想象的。 刘明水年前的动员大会，让饮马河卫生院的员工明白了一个道理，靠山靠水不如靠自己的双手。 在大环境下，饮马河卫生院很少有推诿病人的现象发生，可宋辉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国家通过财政补贴做大了农村医保的盘子。这是想从根本上避免因病返贫、因病致贫的现象，是想用医保制度来兜底老百姓治病就医的看病钱。 但很多时候都走了样，饮马河只是其中一个缩影吧。在经济压力下，刘明水也成了万千乡镇卫生院的一个缩影，在洪流中摸索着前进。 宋辉买了几根油条、喝了一碗豆浆，向着外科病房走去。 路过妇科诊室的时候，宋辉想要过去打声招呼，可孙莲芹像是看到瘟神一样躲着宋辉。 这是怎么回事儿？ 按道理不应该啊，我明明帮了孙莲芹，她怎么连个客套话都不说呢？ 想到此，宋辉也不想深究。 可是检验科的王华主任也是如此态度，这让宋辉更加糊涂了。 正当宋辉下神的时候，陈友德喊住了宋辉。 “宋辉，你回来了？” “老陈，我不在这几个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怎么那些大姐见了我像见到瘟神那样呢？” “没什么……咱们没做啥亏心事，怕她们干啥？走，内科刚进了台镜子，你跟我去内科长长眼界。” “老陈，你不是外科主任吗？怎么还管理内科的事情了。” “哎，内科这不是刚进了胃肠镜吗，冯玉泽这个老小子就到处显摆，整个饮马河卫生院都盛不下他了。你来得正好，咱们俩去内科灭灭他的威风。” 宋辉和陈友德有说有笑地向着内科病区走去。 此时，张峰跟在冯玉择的身后，他俩照着说明书认真地摆弄着胃肠镜，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这可是个稀罕玩意儿。怪不得陈友德会羡慕，说实话宋辉也有点羡慕了。若是给外科配上腹腔镜的话，他估计也会嘚瑟一阵子。 宋辉也知道，这些事儿也就想想罢了。 宋辉对陈友德投来了羡慕的目光，“老陈，刘明水那缺德玩意儿这次怎么这么大方了呢，怎么舍得花大几十万购进设备？难道老冯献身了！” “屁，饮马河现在要大力发展业务，这不是你给老狐狸出的招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宋辉点头不语，内心却活泛起来了：“难道刘明水真的走了那条路？这糖衣炮弹的滋味估计不好受，但愿他能洁身自好吧。” 这时冯玉泽发现了操作间内多了两个人。 冯玉泽抬头刚要呵斥“机要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可话到嘴边他又换了一副嘴脸。 那张充满笑意的脸上写满了骄傲、满足，更多的则是嘚瑟。 “喔，这是什么风把陈大院长给吹来了。来，快来，老陈你也来看看我们内科刚进的镜子。这按键都是英文啊，哎呀，你看我都忘了你看不懂英文。老陈，这都不叫事儿哈，我让小张给你翻译一下。” 陈友德被冯玉泽的嘚瑟劲气得不轻，吹胡子瞪眼的但他拿冯玉泽一点办法都没有。 宋辉忽然觉得胳膊疼，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陈友德拉到跟前。 “不好意思，我带了翻译。” “老冯，你见了副院长就是这个态度吗？信不信我给你穿小鞋。” 说着，老陈就凑到胃肠镜前面观摩着，一副贱兮兮的样子很是滑稽。 “去去去，你以为我稀罕你这个副院长啊。别说你，就是老刘来了，没有我的允许他也不能碰这个镜子。这可是我们内科的宝贝。” 冯玉泽继续说道：“老陈，你想操作吗？” 宋辉本以为老陈会拒绝，可老陈却毫无骨气地点着头。 “想操作一下也行，要么你转到我们内科来，给我当副手。要么嘛……” “我一个副院长给你当副手？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不过，小冯啊，你很明显的没有把话说完啊。这样吧，我想听听你下面的选项。” “要么你给我当小白鼠，我就让你操作一次。” 老陈直接摇头，谁都知道冯玉泽是新手，给他当小白鼠，那跟自杀有什么区别呢？ 还在老陈纠结的时候，诊查室内传出了一阵机器启动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宋辉这边。 冯玉泽的脸上写满了心疼，就像是刚买的手机还没有稀罕够就被人撕了膜一样。 “宋辉，你在干什么？这玩意可宝贵着呢！” “你居然打开了机器，这么说它没有坏！” 不知道为什么，宋辉觉得冯玉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冯主任，难道这台机器不能开机吗？” “不，不！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开机的？我研究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给客服打电话都没有捣鼓好。客服最后也没有办法。客服让我对着说明书操作一下，如果再不行就给我换台新的。我现在特别想知道，你是怎么开机的。” 老陈听到这话也是得意起来，“小宋，你是外科的人，凭啥要教内科使用胃肠镜啊。他们有的是本事儿，让他们自己开机就行，咱们可不能把手伸到别人的一亩三分地上，否则让人说闲话。来，你偷偷跟我说是怎么开机的？” 宋辉懒得搭理这两个憨货，“这个很简单啊。你接通电源，按开机键就打开了。” 紧接着，宋辉像是明白了什么。 “我知道了，老冯你不会没有开电源吧！” 冯玉泽很是尴尬，“去，我能干这么傻的事情吗？我是在给你们一个机会，既然你们不懂得把握，那就不怪我了。” 说着，冯玉泽就开始运行模拟操作。 陈友德满脸羡慕，完全顾不上其他了，死皮赖脸地跟在冯玉泽身后，非蹭上一次不可。 宋辉和张峰尴尬地笑着，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内镜室。 宿舍内，张峰很是热情，这和那些老娘们儿的态度截然相反。 “宋辉，这次考试考得如何？我想你肯定能高分通过吧。” “嗨，那不是我的风格。别说我了，你是怎么打算的呢？” “什么打算？我呀，可能在内科干着，等过段时间我就回省城吧。家里已经接受我干内科的事实了。哎，就这么着吧！” “那你还喜欢干外科吗？” 宋辉的话语让张峰沉默了，这种沉默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张峰来到窗户前，双手按在窗台上，看着光秃秃的风景。这份凄凉、北风呼啸的感觉或许就是他当下的写实吧。 宋辉也来到了张峰身边，“说一说你真实想法吧！” “宋辉，你知道吗？生在我这样的家庭里有多少无奈，有多少的身不由己。我从小就按照外科医师培养的，可我心理上的缺陷让我不能按照家庭的意愿当一名外科医师。 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怕吗？我怕父母伤心、怕家族失望、我怕自己都不能选择原谅自己，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也羡慕你能够在手术台上像个英雄一样战斗。” “所以你选择了逃避？”宋辉继续问道。 “是，我选择了逃避。从大学开始我就开始逃避了，研究生我按照家庭意愿选择了外科，可我每当进手术室，我都很害怕，找各种理由不进手术室。我学着内科知识，并不是我都有喜欢内科，而是我不想失去从事医师的资格。” 张峰双手抱头，用力搓着头发，他内心很是纠结。 “宋辉，其实更多的是我选择了妥协。这次春节回家，我坦白了一切，家里人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迂腐，他们接受了我，让我从事内科。用他们的话语说，是我自己狭隘了，只要能够尽到自己的一份责任，干哪个科室都无所谓。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我回到省城，回到他们身边。” 宋辉很是同情张峰，“张峰，你是怎么想的呢？” “一年前，我无所谓，去哪当医生都行。可这一年下来，我想留在饮马河卫生院，这里或许更适合我。我想我应该是雄鹰，而不是笼子里的金丝雀。我想要自由地翱翔，我不想接受父母给我安排的一切。” “可你有没有想过，很多年之后，你的医术没有丝毫进步，只会看一些基础疾病，到那时你会后悔的。张峰，我觉得你还是回省城吧，那样对你的发展更有利。” “宋辉，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想？” “我？又没有人逼我，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是我的自由。怎么样羡慕吧？” “不见得吧！” 宋辉听到张峰如此说话，顿时紧张起来，张峰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可能啊，他的秘密没有几个人知道。 第67章 摊牌了，我是富二代 宋辉诧异地看着张峰。 张峰笑着说道：“宋辉，你虽然只交代了要找父亲的事情，可是你的家世并没有告诉过我们。但是我能够猜到你的来历不简单。” “宋辉，这不是我瞎猜的。而是从你日常行为中判断出来的，你虽然有时候爱搞笑，可这掩盖不了你内在的气质。而你也了解我的出身，所以我能看到这一点也不奇怪。” “怎么样？今天你是给兄弟我一个交代，还是咱们学古人割袍断义呢？” 张峰这话多少带着一点威胁。 宋辉无奈地苦笑着，“你不应该姓张啊，你应该姓福尔摩斯啊！” 张峰见宋辉如此上套，急忙起身去找他珍藏多年的好酒，去食堂弄了点小菜，架势拿捏得十分到位。 “这个套路你应该熟悉吧？如果你还拿我当兄弟，那请你开始你的表演。”张峰道。 “哈哈哈，你有酒肉，我有故事。没想到这招也能落在我头上。”宋辉笑了，那种很开心的笑。 “宋辉，这叫什么呢？这叫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哈哈哈，俗气！张峰，我告诉你，这叫什么？这叫一世人，一兄弟。好，今天我就坦白了。” 宋辉吃了一粒花生米，又喝了一壶酒，“张峰，你听过东辉控股集团吗？” “全球顶尖风投公司，我当然听过了。但是这跟你的身世有什么关系呢？”张峰也喝了一口酒，“宋辉，我拿你当兄弟，你可别拿我当傻子哈。否则，咱们这兄弟可就到头了。” “我是那样的人吗？”宋辉白了一眼张峰，“我妈妈叫方东梅，我叫宋辉，东辉控股集团就是这么来的。你如果不信可以去官场查一下，但是老方为了保护我，你根本查不到我的信息。” 张峰刚喝下的酒扑了一地，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宋辉。 “张峰，你干什么，浪费粮食可耻。” “宋辉，你说你一个富二代，为啥会来饮马河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呢？” “一开始为了找我的父亲，现在我发现更有意义的事情了。” “来，干一杯。” 张峰继续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留在饮马河！”宋辉答道。 “为啥？” “老子愿意！”宋辉挑逗地问道：“大专家，你什么时候回省城呢？” “我也留在饮马河！”张峰答道。 “为啥？” “老子也愿意。” 宋辉和张峰又大笑起来，什么叫兄弟？这就叫兄弟，有共同的理想、目标、事业，又能感同身受。 “来，走一个，千秋大业一壶酒，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躲在宿舍里面喝着小酒，不知不觉间就把饮马河未来给规划好了。 “宋辉，你应该把你的身世告诉刘明水？” “为什么？这样他就不会为钱发愁了？呵呵，张峰你还是太天真了，方东梅又不是慈善家，我们饮马河只有自己努力，让东辉控股看到潜力之后，人家才会投资的。” 张峰点着头，“是，不过这个很简单。这年头没有比开医院更挣钱的了，像你我这样的人，不应该看不到这一点。” “是的，可我心目中，医疗一直是公益事业，而不是赚取钱财的工具。” “嗯，其实现在也好。至少卫生院有了生气，老百姓看病也不用跑到东寿和东海了。” “放心吧，以后会更好的。” 宋辉和张峰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宋辉，咱们就留在饮马河镇，无论他们怎么贬低我们，我们就在这里扎根，非干出点事业来不成。” “成。” …… 又是一天。 宋辉一大早便来到了外科病房，可临近8点的时候，陈友德还没有到。 “老陈昨晚被老冯给强推做了肠镜？怎么都这个点了也不来交接班呢？” “张娜护士长也不靠谱，现在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呢？这样懒散早晚会出事的。” 宋辉暗自说着，他刚要给陈友德打电话，可陈友德却事先给他打了。 “宋辉，你搞什么呀？全院在大会，你居然还迟到！你能不能长点心呢！” “老陈，你在说什么呢，我有点听不懂？我在医生办公室等你半天了，你们可倒好一个人影都没见到，这叫什么事儿呢！开会，开什么会？怎么没有人跟我说呢！” “难道张娜护士长没有通知你吗？算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你抓紧时间到大会议室来……嘟嘟嘟。” 陈友德那边电话挂得很急。 宋辉赶到大会议室的时候，大会已经开始了，宋辉只能猫着腰坐在了最后排。 宋辉见林月在一旁，就故意靠近了过去。 林月却躲开了。 宋辉纳闷，“这小妮子今日是怎么了呢？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于是，宋辉就在原地坐着，并没有向林月靠近。 很快，宋辉就收到了一条信息。 “对不起了，宋辉。饮马河卫生院有人号召大家孤立你了，徐兰老师让我跟你保持距离。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啊，你放心我现在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你可别生我气啊。” 信息的最后面，林月发了一个哭脸。 宋辉见到信息后就明白是怎么一会儿事了，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哎，看来真被刘明水给说中了。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职责所在的就不应该帮忙，否则没赚到好处还惹了一身骚。” 宋辉内心倒是很平静，坐在那里安静地听着刘明水开会。 刘明水讲话很直接，“今天召集大家来，是因为咱们医院存在着不良的风气。咱们卫生院的床位只有80张，现在住院患者就有90个了，这些人大部分是不应该住院的，可我们却把她们收治入院。 这是一个病态现象，为什么是病态呢？这是对医疗资源最大的浪费，这会让那些真正有住院需求的人住不上院，那样造成的后果是十分严重的。 所以，接下来咱们的议题是，如何提升收治住院患者的质量差的问题……” 刘明水在上面讲，台下的人私底下也开起了小会儿。 “瞧见了没？当初让咱们收住院的是他，现在又不让的还是他，怎么什么好赖话都在刘院长那边呢？” “对呀，年前不是都开大会了吗？以后财政不给咱们发工资了，让咱们自挣自吃，咱们要是不收病号怎么能保证咱们的收入呢？” “我看这次老刘肯定让人给灌了迷糊汤，你们信不？” “信，这人是谁啊？” “八成是宋辉。你们没发现宋辉昨天就回院里了吗？他一回来刘明水的态度就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是他灌的还有谁呢？” “……” 宋辉一脸委屈，他连刘明水的面都没有见，怎么什么屎盆子都往他头上扣呢？ “哎！” 宋辉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他在饮马河卫生院的路还很艰难来。 庆幸的是，刘明水打断了这些人的窃窃私语，否则还不知道编排成什么样子呢？ “要不你们上来说？我在上面开大会，你们在下面开小会，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 “来，你们有意见上来说说，让大家一起听下是不是那个理？叽叽歪歪的还像话吗？” 会议室内一片安静。 刘明水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有所担心，但是咱们是白衣医生，不是白衣狼；我们是守护百姓健康的战士，不是吸百姓血的寄生虫。我们要把有限的医疗资源留给那些真正需要的人，而不是沦为药贩子的牵线木偶。我希望你们能够保持底线思维，民本思维，别被糖衣炮弹轰得找不到北了。” “通过大家的努力，我们饮马河卫生院在整个东寿第一次冲进前十名，这样的成绩来之不易。同志们，我们不能因为私利而把群众对我们的信任挥霍掉，那样你我都是饮马河卫生院的罪人。” “……” “好，我大会就开到这儿。宋辉，你等会儿来我办公室，我有话要问你。” 很快，会议室的人就走空了。 宋辉急忙追上陈友德，“老陈，那个缺德玩意儿找我干什么，你给我透个信呗。” “放心，是好事情。” 陈友德神秘一笑，独留宋辉傻愣着站着。 第68章 最不靠谱的外科主任 “好事儿？” 宋辉嘀咕着，他总感觉刘明水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呢。 “这刘明水该不会给我挖坑吧？不行，我得多留个心眼。”宋辉一边嘀咕一边往刘明水的办公室走去。 “哒哒哒！” 宋辉很有礼貌地敲着门，得到应许后，这才推门而入。 刘明水满面春光，除却岁月的痕迹看不出一丝内心的变化，这是多年来养成的功夫。 刘明水见到宋辉更加热情了。 “考试还顺利吧？你没有在饮马河的这些日子，我可想死你了。你倒好回到院里也不主动来我这儿。我这里又不是狼窝，吃不了你。” 宋辉脸上堆着微笑，内心却在腹诽。 “这个老狐狸大改往日的风格啊，一上来就嘘寒问暖，已经实锤了，他肯定有什么坏事儿等着我呢？” “对，这里确实不是狼窝，可却是狐狸窝。哎，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 想到此，宋辉便附和道，“多谢刘院长关心，考试倒也很顺利。我本来第一时间赶来跟您汇报的，哪曾想半路杀出个陈友德非拉着去灭灭冯玉泽的威风。哎，摊上这么个师傅，我也够悲催的。” “呵呵，这件事儿我知道。”刘明水眯起眼睛来，“我听说你和陈光有过节？这你可要小心了。” 宋辉惊讶地看着刘明水。 “呵呵，你不用这样看着我。陈光是市卫生局的，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有什么事情传得很快。不过，你要小心陈光这个人，他是个睚眦必报的病猫，你也无需害怕。若他真做得太过分了，会有人敲打他的。” “哦！”宋辉继续说道，“大家怎么传的，方便透露一下吗？” “呵呵，你小子想要套我话啊！”刘明水继而笑道，“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告诉你：其实大家都知道你们有过节，可具体什么过节大家却不知道。怎么样？有没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呢？” 宋辉微笑道：“刘院长，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陈光。刘院长，您找我来就是因为这个吗？” 刘明水这会儿笑得更欢，“你猜？” “嗯，猜不到。”宋辉倒是坦白。 “好，我就喜欢你这种坦白，很直爽，这个性格比较好。”刘明水继续说道，“牟前程调往县农合办，他的位置我本想让冯玉泽做，可这老小子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疯，宁可要台设配，也不要个座位。没有办法，陈友德代替了牟前程的位置。” “刘院长，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外科主任空缺了，我想让你当这个外科主任，怎么样？” 刘明水和宋辉互相说着，两人这会儿没有上下级关系，倒像是老友一般交谈。 “我当外科主任？”宋辉有点不可思议，“刘院长，你居然想到让我当外科主任，您怎么能开这个玩笑呢？” 这绝对是宋辉听到最大的玩笑，他只是一个见习医生，刚入院不到一年，却被提拔为外科主任，还有比这个更不靠谱的事情吗？ 刘明水示意，宋辉先坐下来。 “宋辉，你先别激动，这件事儿只是我一个想法。怎么样，我够开诚布公了吧？所以，你接下来跟我说一下你对于外科的未来是怎么打算的。” 对于外科是怎么打算的？ 宋辉以前不是没有想过，可那会儿是一名外科医生。如果让我做主任，那有些构想必须考虑到未来五年到十年的规划。 我该回答这个问题呢？算了，就当是一次面试吧。 宋辉终于想好了措辞，“刘院长，乡镇卫生院的外科应该从基础疾病做起，从饮马河镇群众最广大的需求做起。比如：简单的清创缝合、包扎换药等。只不过外科发展这些病种，会不会……” 宋辉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刺激到刘明水，宋辉在观察着刘明水的表情。 刘明水听得正津津有味，可转眼之间发现宋辉不继续说了，这才抬头，“宋辉，你继续啊！我刚夸完你爽快，怎么到了关键时候你却像大闺女上花轿羞赧起来了。” 宋辉嘿嘿一笑，“刘院长，其实我是不知道如何含蓄地表达，我怕说出来你脸上会臊得慌。” “含蓄？少扯这些，你压根就没有从娘胎里把含蓄带来。你呀要么有话直说、有屁直放，你这脱了裤子找什么姿势呢？快说，只是什么？” “只是这些病种都不挣钱，我怕你到时候没法交代。” 说完，宋辉紧张地盯着刘明水。如果对方发作，他准备撒腿就跑。 “你老盯着我看啥？我是十八岁的大姑娘啊还是我脸上有灰？” “刘院长，你一点都不正常。真的，要不今天您去精神科看看吧，我感觉您这里可能出现了问题。” “滚出！我正常得很。”刘明水没好气地笑了，他很快就明白宋辉这是什么意思了。 “好你个宋辉，这是拿我开涮呢？你以为我刘明水掉进了钱眼里了，不顾老百姓死活见人就吸血？哎，你错了！嗯？你今天去开会了吗？” 宋辉突然被问及开会与否，顿时头也大了。 宋辉却是去开会了，可开会内容是啥他没有听到，这该怎么办呢？算了，还是老实回答吧。 “刘院长，我座位靠后，没有听清楚。您会上说得啥啊？” 哪怕刘明水涵养再足，养气功夫再好，这会儿也不淡定了。 “哦，你没有听清楚就来数落我了？罚你将会议内容给我抄十遍，不，给我抄五十遍。”刘明水抿了一口茶，“我们饮马河卫生院是公益性医院，我们却是面临生存问题，但是不能肆意地搜刮老百姓的救命钱……懂了吗？” 宋辉想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又被吞了下去。 刘明水这次却是讲到了不要一味地收病号，难道饮马河卫生院现在这么爆满跟刘明水没有关系吗？ 如果没有关系的话，这真不科学啊！ 年前，刘明水给大家开会，从今年起饮马河卫生院的工资财政就不再兜底了，那工资从哪来？ 这太矛盾了！ 想到此，宋辉像是明白了什么，他直勾勾地盯着刘明水，“刘院长，你说实在话，你是不是被围猎了？” “围猎？呵呵，我倒是想被围猎呢，可谁会来围猎我呢？再说围猎需要给钱不？我一辈子无儿无女无牵挂，我要那么多钱得多愁得慌啊。” “宋辉，我在大会上已经讲了。我们不需要为了收住院而收住院，这样你可能听着有点假，可到了一定层面你就会明白的。” “我们不能因为经济效益少就不开设某个科室，这样不仅对不起老百姓，更对不起我们自己，对不起我们身上的这身皮。” 说罢，刘明水给宋辉倒了茶，示意他先冷静一下。 沁人心脾的茶水，本该带着春天的香气，可刘明水喝的茶却有一丝丝豆香，再往里面便是土腥味了。 宋辉只能说这茶不咋的。不过，宋辉好像也爱上了这一口。 这口茶就像是饮马河一样让宋辉沉醉，扑下身子、躬耕一辈子。 “宋辉，你还有其他想法没有？别像个大姑娘一样扭扭捏捏，像个爷们一样，有啥说啥就行！” “外科的细分就那么几种：泌尿外科、神经外科、心脑血管外科、骨外科等。可这些对于我们饮马河卫生院而言太过遥远，我们的发力点应该放在骨科和泌尿外科上面，未来五到十年内发展微创外科。”宋辉道。 “微创外科？宋辉，你是说腹腔镜吗？这个应该没有什么需求吧！再说那么贵，老百姓能接受得了吗？” “怎么不能？刘院长，咱们饮马河镇处在交通要道上，往南是省内经济主动脉，往北是优良的海港，这可是得天独厚的优势啊。现在大家都很穷，可五年之后、十年之后呢？等到百姓有需求的时候，我们再发展微创手术那就晚了。” “那心外和神经外你为什么不发展？”刘明水又问道。 “刘院长，还是那句话，咱们饮马河处在交通要道上。心外和神经外在更高级别医院合适，但是在我们基层卫生院这个不合适。如果发展这些，会影响我们其他科室建设，得不偿失。” 刘明水和宋辉一问一答地说着。 刘明水很欣慰地看着宋辉，他能想到这些不简单，能在短时间内做出这些规划，说明宋辉有管理头脑。 于是，刘明水下定了决心。 “宋辉，从今天起你就是饮马河卫生院的外科主任。” 别人升官都是高兴的不得了，可到了宋辉这里，他却一点都不高兴。 第69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1) 成为外科主任这件事儿已经不是宋辉可以决定的了，很快院务会的调令就下来了，饮马河卫生院讨论最多的就是这件事儿。 翌日，一群女人围在公示栏前面，叽叽喳喳像是缺乏管教的家雀一般。 “宋辉？外科主任？这……太不可思议了。”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宋辉可是院长面前的红人，说不定哪天人家就能当院长了。” “怪不得宋辉一回卫生院，刘明水就改变了主意，不让咱们收治病人了。这不是断咱们财路吗？” “这个宋辉就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若是让他好过了，那咱们的苦日子就要来临了。” “早知道，咱们就不孤立他了。” “不孤立？他照样不会让咱们好过的。所以，咱们必须不配合他的工作。” “对，必须把他拉下马！” “……” 这些人是王华、孙莲芹、张娜、张云等一众小团体，几人围绕着宋辉的事情说个不停。 到最后，几个人也没有能拿出主意。 “这个宋辉也真是命好，连执业医师资格证都没有就当上了科主任，咱们在卫生院奋斗了四五年还是白丁一枚，这到哪说理去呢？” 几人顿时被这话点悟了，等她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没有发现有人经过的迹象。 “难道是幻听？”张娜道。 “管那么多干嘛？我突然想到了让宋辉倒霉的办法。”孙莲芹得意地说着。 其余几人瞬间围着孙莲芹，孙莲芹小声地说着什么。 之后，几人便神色匆匆地离开了。 宋辉一大早就来到了诊室。 “我都没有处方权，怎么坐诊？可我是外科主任，如果我不坐诊的话，还有谁坐诊呢？哎，这叫什么事儿啊。” 宋辉的这个外科主任其实就是一个光杆司令，正如他说的那样，如果他不坐诊那么整个外科门诊就要关门了。 正在宋辉发愁犯难的时候，陈友德敲门进来了。 “当主任的感觉如何呢？” “哎！老陈，连你都来看我的笑话。不过你来得正是时候，来把你的工号给我。” 宋辉一点都不客气，什么依法执业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见状，陈友德撒腿就跑，却被宋辉给拦住了。 “老陈，我没有处方权啊！你不给我你的工号，我怎么给患者看病呢？是急从权，您觉得如何呢？” 宋辉拽着陈友德。 “哎，给你！我也给你成了吧？” 宋辉本以为这话是开玩笑，可陈友德真的坐在了宋辉的对面。 “老陈，你这是要给我当助手吗？这怎么使得呢，你是副院长啊，是我的顶头上司啊，你怎么能给我当助手呢？这不是折煞我吗？” 宋辉虽然嘴上这么推辞着，身体及心理上真把陈友德当成了助手。 陈友德并没有怪罪。 他之所以留下来是因为不放心宋辉，谁让宋辉是他徒弟呢？ 9点钟，外科诊室一个病人都没有，宋辉和陈友德大眼瞪小眼地干坐了一个小时。 10点钟，外科诊室终于迎来了第一个病号。 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女，长相一般、身材也一般，是那种经常干农活的典型。 妇女扎着一条红色的围巾，手里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鸡蛋。这应该不是去赶集就是赶完集的状态。 妇女一进门就“咦”了一声，这让宋辉很是好奇。 “你是来看病的吧？”宋辉问道。 “你这小大夫说话挺好玩的。这里是医院，俺不来看病还是来赶集的啊？”妇女答道。 宋辉强忍着笑意，询问妇女什么病情。 只见妇女巡视了四周，这才低声说道：“小大夫，你们这儿没有女医生吗？” “有啊，在隔壁！”宋辉没好气地说道。 “那里是妇科，俺去过了。俺这病啊要在外科治。”妇女瞅了一眼陈友德，“外科就你们两个大夫，难道外科没有女大夫了吗？” 宋辉笑着说道：“大姐，外科就我们两个大夫。你要是看中我们两个，就跟我们说一下病情。” 妇女瞅了一眼宋辉，又瞅了一眼陈友德，像是在做选择题一般。 “行，就你了。俺让你给俺看病，那个大叔看上去很猥琐，俺怕他占俺的便宜。” 妇女指着宋辉说道。 陈友德被这话噎得通红。 他当时是这么想的：哎，自恋也是一种罪过，可当人们发明镜子之后，审美就成了欺骗，这跟我有毛线关系啊。 宋辉强忍着笑意挑逗陈友德，可下一秒宋辉就笑不出来了。 妇女当众解开了裤子。 这……不仅宋辉，在一旁的陈友德也瞬间石化。 “哎，姐，你干什么？我们这儿是正经医院，我们两个是正经医生。你有事儿说事儿，咱们别玩这个行不？” 宋辉急忙阻止妇女下一步的动作。 宋辉不知道的是有人偷偷地给他和陈友德拍了照片，这若是被添油加醋的抹黑，那后果不敢想象。 “哦，对，你得先问我怎么了是吧。”妇女答道。 宋辉点着头，他开始询问既往史及主诉情况，给了陈友德一个示意，陈友德很无奈地在病历本上记录着。 【姓名：】 “鲁华。” 【年龄：】 “31岁” 【有什么不舒服的？】 “我那个地方流血了，一大便就流血，吃辣的更厉害，而且疼，生疼。大夫，我是不是得了绝症啊？” 宋辉十分无语，“放心吧，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 宋辉继而又询问着病史，鲁华也尽量地回答着，老陈在门诊病历本上做着记录。这一幕多少有点滑稽。 “行了，你去验个大便，然后再回来，我们需要做进一步检查。” “大夫，不用麻烦了。俺直接脱裤子，你帮俺看看吧？俺都要吓死了。” 宋辉再三劝说下，鲁华才按照流程走完。 “老陈，咱俩给鲁花检查身体不符合规定。” “哦，那我走吧，我相信你。” “老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在大医院实习的时候，他们给女病人检查身体总是要有同性护士在场的，这样也是对咱们的一种保护。” 陈友德点着头。 “宋主任，要不你去外科病房喊个护士来？” “你咋不去呢？” “我是副院长。” 第70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2) “副院长有什么神气的，还不是给我当助手！” “老陈，既然你都给我当助手了，那要有当助手的觉悟，懂吗？” 陈友德懂没有懂，宋辉不知道，宋辉只知道现在他如果再不跑老陈绝对会让宋辉铭记：什么叫做老年人不好招惹。 宋辉和陈友德两人相互打着太极，谁都不回外科病区要人。 “老陈，咱们俩打个赌，如果谁输了谁就去要人如何？” “不行，你小子又在哪里挖了坑等我跳，我才不干了。要我去要人也不是不可以，除非……” “除非什么？老陈，你可别太过分了哈！否则我宁愿跟护理部徐兰主任打交道，也不用你这个黑心助手。” “除非你请我到德云楼吃一顿好的，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行。” 宋辉和陈友德很快就达成了交易。 这个买卖一点都不亏，因为宋辉跟外科张娜护士长要人肯定是要不来的，而且给女性做检查必须要有异性在场。 否则宋辉和老陈两人可真是裤裆里摸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还得是陈友德出马，外科的小护士很快就来到了门诊。 很快，鲁华再次来到门诊。 “大夫，我做完检查了，下面该怎么办？” “躺下吧！” 宋辉通过鲁华的主诉及既往史，初步推断是痔疮，之所以让鲁华去化验一下大便，是为了做个鉴别诊断。 宋辉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这个时候跟鲁华解释很多，会让鲁华误认为宋辉是在乱开检查。 宋辉做好了防护，在外科护士的见证下，让鲁华翻过身子，宋辉给鲁华触诊。 很快，宋辉就明确了诊断。 “你这个是内外混合痔疮，但是并不严重，不需要做手术。” “大夫，你可别诓我。我去很多医院看了，他们都说我需要动手术。怎么到你这边又不需要动手术了？你这么年轻，该不是半路子货吧。” 宋辉转身对陈友德说道：“老陈，要不你帮忙长一下眼，这样鲁同志也放心。” 陈友德刚要换装，可鲁华不愿意了。 鲁华总觉得陈友德有点猥琐，这会儿便直接拒绝了，他选择相信宋辉，可眼神中总有一些狐疑。 “大夫，这个真的吃点药就好了吗？” “对，你这个痔疮并不严重，主要是你饮食不好导致的。你先吃上一周的药，三天后再来复查就行。” “那你还让我化验大便干吗？你连结果都没有看，就让我吃药。你这个大夫看着年轻，心怎么这么黑呢？” 宋辉知道该来的总要来了。 宋辉让开一个位置，让鲁华看着他的工作站，原来上面早就有鲁华的化验报告单。 “鲁同志，有些话我没有多说怕引起你的误会，既然你已经误会了我跟你解释一下。做粪便常规的目的是方便做好鉴别诊断。现在我们可以排除其他情况了，已经明确你这个就是痔疮引起的出血。现在您应该明白了吧？” 宋辉的语气缓和，仔细、耐心地给鲁华解释完，便看着鲁华。 鲁华的脸上羞红，“哎，今天是咋回事儿，怎么总是不把医生当好人呢？这下可尴尬了，等会儿我要怎么说呢？咦！” 鲁华看着自己的化验单，感觉有点不对劲，“医生，这个“+”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我得了绝症啊！” “你这个就是单纯的便血，并没有什么大碍。”宋辉继续说道：“出门左拐，到药房拿上药，回来我教你怎么用。” 鲁华出去了。 外科的护士还站在诊室内，她可是带着任务来的，一定要抓住宋辉的小把柄，把宋辉这个混球赶出卫生院。 但是宋辉的操作并没有什么违规的，这可怎么办呢？ 小护士还在愣神的功夫，宋辉便下了逐客令，“行了，你回去吧！下午四点让张娜护士长通知一下，咱们开个会。” 小护士刚出门，就看到鲁华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大夫，你是不是觉得我老实，耍我玩呢？” 宋辉一愣，“这是怎么了？鲁华刚刚的眼神为啥总感觉不像是庄户人家，这是怎么回事儿。” 还没有等宋辉反应过来，鲁华一拍桌子，双手叉腰，“小大夫，你们是不是合伙坑我钱啊？我得了痔疮、不是口疮，你给我开那么多保健品干吗？” “保健品？我什么时候给你开过保健品了？”宋辉也是很生气，“鲁华，我是一名医生，我穿上这身皮身上就担负起了救死扶伤的责任，你怎么能乱说话呢？这是对我的侮辱。” “好，说得比唱得好听是吧！”鲁华上前一步，拉着宋辉的衣领，“来，咱们对峙一下，到底是我在诬陷你，还是你死鸭子嘴硬。来，怎么不敢？” 宋辉一把甩开了鲁华。 “走就走，谁怕谁！” 说着，宋辉昂首阔步地往药房走去，鲁华小跑跟在宋辉的身后。 药房内，此时有说有笑，药房主任陈红正在嗑着瓜子。 “你说那个农村妇女是不是彪啊，现在到哪不都是开大处方啊，她倒好，还问这药能当饭吃不？” “哎，主任，你也别跟村里人一般见识。他们就是这个脾气，等到真正用到了的时候，到时候还不乖乖地回来。” “也是……来，吃瓜子，这可是城里货，焦糖炒的，咱们饮马河镇可买不到。” “……” 这其乐融融的氛围相反的就是宋辉和鲁华的愤怒。 鲁华一下子挤到了宋辉前面，“你干什么？跑这么快是想通风报信吗？” 宋辉一阵无语。 “怎么被我说中了吧！小大夫依我看你这是心虚吧。”鲁华依旧不依不饶。 宋辉暗道，“这人牙尖嘴利，应该不是农村妇女吧！鲁华这个名字也不像是庄户人家，对，她的手上都没有老茧。这个人的可疑之处太多了，难道是暗访的？” 想到此，宋辉退到一边，看来有人要倒霉了。 鲁华气势汹汹地一拍桌子。 药房的众人一看鲁华折返回来，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陈红站了起来，“你这是想明白了？” 鲁华的眼睛溜圆，她想要发火。 可这会儿发火根本就不能解决问题，于是便顺着陈红的话说点头。 陈红更加得意。“行，我这就给你拿药。” 很快，陈红就提了一个大塑料袋过来，这明显比上次多。 “一共560元，到隔壁交钱。” 鲁华的眼睛溜圆，不可思议地看着陈红，“大夫，我只是得了痔疮，用得着这么多药吗？而且，这比我第一次开的还要多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大妹子，这跟我们药房没关系啊！这都是医生开的处方，我们只负责拿药，不负责解释，你要是有疑问就去找大夫。” 陈红欺负鲁华是个农村人便满口开火车。 “你是说这是大夫开的处方？”鲁华溜圆的大眼睛现在看起来有点可爱了。 “对呀，这不是你们村里的卫生所，这里是卫生院。卫生院这边是大夫开处方，我们拿药，你们村里是村医一个人完成。算了，不和你说这么多了，你去那边结账吧！” 陈红不耐烦了。 鲁华一撸袖子将一张纸拍在柜台上。 “这是医生的处方吗？”鲁华溜圆大眼扑棱着，“我虽然不识字，但是这上面就两个药，一个口服一个外用，这是医生说的。你怎么给我拿这么多药。” 陈红拿过药方一瞅，“这是哪个医生写的啊？字写得这么工整，他到底是不是医生。” 陈红看清楚是宋辉开具处方时，眼珠子开始转悠，“怎么是宋辉这个惹祸精给开的处方呢？” 很快，陈红就想到了对策。 “大妹子，这个给你开处方的人是陈友德，但是你这个处方签字是宋辉。你知道宋辉吗？宋辉是咱们这儿的实习生，他连处方权都没有，怎么可能给你开药呢？再说，咱们外科的专家是陈友德，我们这边收到的处方就是陈主任给开的，不信你看。” 陈红随手拿出一张不知道是哪个大夫开具的处方，“这是才是你的处方，你的那张是假的。大妹子，你赶紧去找陈主任看吧。” 鲁华一愣，“我得了痔疮，不是脑瘤，你忽悠谁呢？” “来，宋大夫，你自己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鲁华拉过了宋辉。 宋辉：这姑娘是真的彪啊！ 第71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3) “鲁同志，你这是干什么呢？咱们有事儿说事儿，这么激动干什么呢？” 宋辉嘴上虽然这么多，内心却愈发怀疑鲁华的身份了。 “哪个农村媳妇会这样维权？她们连镇上都很少来，也不可能这么牙尖嘴利。这个鲁华绝对有问题，不行还要再试试鲁华，看看她到底干什么？” 想到此，宋辉便有了对策。 “鲁同志，你这样逼迫我们陈主任不好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有多大愁似的。” “鲁同志，别站着了，咱们到我办公室坐着，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满足。” 这话让鲁华差点吐血。 她的大眼十分溜圆，眼角处有明显的卸妆粉，这一点逃不过宋辉的眼睛。 宋辉暗道，“哪个农村妇女会化妆呢？这个鲁华绝对不是简单来看病的，既然不是来看病的，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暗访！” 可鲁华来暗访什么呢？ 难道是药？ 没等宋辉过多的思考，鲁华便发话了，“小大夫，原来你就是宋辉啊！宋大夫，你说说这件事儿该怎么解决吧！” 宋辉被鲁华撕扯着衣服，一点都不尴尬。 令宋辉想不明白的是药剂科主任陈红居然在这个时候跑了，宋辉没有看错，陈红就是一溜烟给跑了。 “看来，鲁华真的不是看病的。她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呢？这个问题我还是不应该着急答复。可不答复现在该怎么脱身呢？” 想到此，宋辉自己都觉得头大了。 让他看病成，让他和男人解决医疗纠纷他也成，可让他跟一个女人纠缠在一起，自己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早知道这样我也跟陈红一样溜之大吉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一阵纠结之后，宋辉还是选择了摊牌。 “鲁同志，您是来看病的话，这件事儿很好解决，我让药房把药拿给你。如果是其他事情，那这件事儿我还真解决不了。” “不可能吧？你这么大的外科主任，会连这件事儿都解决不了？” 鲁华瞬间意识到说错了话，“我的意思是，你们不给我点赔偿吗？” “什么赔偿？”宋辉不解，“我好像没有给你造成任何身体上的损害啊，这个应该不属于医疗纠纷吧。” “对，可你们把我当傻子一样耍，这就说不过去了。”鲁华觉得这个宋辉太难搞了，这话是越说越错，“说吧，直接给多少钱的精神损失费呢？” “同志，我也是受害者。我也让人当傻子耍了，这钱我跟谁要呢？”宋辉反推一手。 鲁华也是愣，“好了，这件事就此打住。我拿上药就走。你们自己做了亏心事儿，以后会有人教训你们的。” 说着，鲁华拿了药离开了饮马河卫生院。 “走了，鲁华就这么走了？” 宋辉不可思议地站在原地，看着鲁华的身影消失在远方后，这又趴在了药房的窗口上。 “人走了，让你们陈红主任出来吧？” “宋主任，您有什么事情跟我们主任说吧。您虽然也是主任，但是不是咱们药房的主任，我们不能听你的。” 宋辉被噎了个够呛。 “好，既然陈红不出来，那出了什么事情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了。” 说完，宋辉也不逗留，转身回到自己的诊室。 “老陈，你被人利用了，还在傻乐。” “切，我现在是副院长，除了你宋辉谁敢利用我呢？” “你知道那个鲁华是干啥的吗？” “不就是一个痔疮患者吗？宋辉你别神神叨叨的了，你知道什么赶快说？” 宋辉将鲁华的疑点一一说着。 宋辉见陈友德不淡定了，这才追到门口，“老陈，你干嘛去啊？人早就没有影了，你还是早想好如何善后吧。” 这话怎么听着都不吉利。 令宋辉没有想到的是，陈友德并没有去追鲁华，而是往刘明水的办公室跑去。 宋辉觉得这会儿诊室也没有患者，留下一个牌子，也跟进了刘明水的办公室。 刚进办公室，宋辉就感觉氛围不对劲。 整个办公室内连刘明水桌子上的君子兰都变得异常严肃，陈友德眉头紧锁地坐在沙发上，刘明水则是倒背着手来回踱步。 宋辉小心翼翼地来到陈友德跟前。 “老陈，你们这是怎么了？” “哎，可能你摊上事情了。你一说暗访，我才想起那个鲁华是谁了？可能是陈光要对你下狠手了。” “陈光？他的能耐有这么大吗？” “哼？背地里咱们倒是不怕他，可现在人家打了一手好牌啊。” 宋辉和陈友德一问一答着。 刘明水这才发现宋辉进来了，“你小子啊，到哪都是惹事精。” “刘院长，这件事儿真的和陈光有关系吗？”宋辉问道。 “对，应该是了，还是小心为上。”刘明水继续问道，“你开的那张处方在哪？” 宋辉这才想起来，药房并没有收回处方就将药物给了鲁华。 “刘院长，处方被鲁花给拿走了。” 宋辉一脸沮丧。 刘明水白了宋辉一眼，“知道是陈光要整你，怕了？” “也没有，只是觉得怪冤枉的。”宋辉一摊手说道，“哎，不说了，等以后见了牟前程，一定要让他请我吃饭。对，就上德云楼！” “行了，别贫了，你们出去吧！” 宋辉见刘明水下了逐客令，起身和陈友德离开了。 “老陈，你怎么知道鲁华是针对我的！” “德云楼再加一次晚饭。” “别扯没用的，你想吃等以后我请你去东海市、东鲁省吃大餐。现在赶紧麻溜地说。” “那个鲁华是个小报记者。当年陈光为了上位，让李华暗访了很多医院，所以行内都知道鲁华。” 说到此，老陈也是沮丧，“这件事儿说到底也是我大意了，你还是就请我吃一次德云楼吧！” “扯，那咱们该怎么办呢？”宋辉问道。 “等着就好，你嘴里的那个缺德玩意儿可不会放任陈光欺负你。”老陈看了下四周说道，“你知道饮马河卫生院为啥那么落寞吗？这件事儿跟陈光有关。” 陈友德见宋辉两眼放光，闭口不言其他，“等你请我吃完德云楼的时候，我跟你详细谈谈。因为这个老刘打了一辈子光棍，这也是个遗憾啊！” …… 刘明水沉思一会儿后，拿起电话，跟李载良讲道：“载良，你立即通知下去，今天中午开大会。” 说完，刘明水就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眯着眼。 “哼，陈光，你这是活得不耐烦了。敢动我的人，咱们走着瞧，看看谁怕谁！” “宋辉，但愿你能够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想到此，刘明水起身往会议室走去。 此时会议室内叽叽喳喳个不停，大家都在抱怨为啥大中午的时候开会，这让人很不解。 宋辉坐在最后面一排的角落里。 林月见宋辉低落，本想着过去安慰宋辉，可刚抬脚就被徐兰拉住了。 “月儿，你干嘛去？” “师傅，我想去安慰宋辉。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宋辉现在心情很低落，他现在正好需要人。” “不行，你现在不能去找他。”徐兰降低了声音，“有些事情你不懂，你如果想要宋辉好，就离他远一点。这样你才能给他最大的帮助。” 林月的大眼里面闪烁着泪光，“可他这样真的很让人心疼。” “男人就应该承受很多，这样他才有能力保护你。如果连一点挫折都承受不起，那他怎么能容下你呢？” 徐兰以过来人的身份劝说着林月。 林月忍心坐了下来，或许正如徐兰所说，她只有先保护好自己才能给宋辉提供帮助。 此时，刘明水进入了会议室，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下来。 主席台上只有刘明水一个人就座，其他副院长们跟普通职工坐在一起，刘明水用眼神扫视了四周，瞬间每个人都低下了头。 “大家可能对中午开大会有疑问，以为我刘明水这是无事找事瞎折腾。随便你们怎么认为，但是今天这个会你们必须给我认真听、必须给我认真记。会后李载良同志负责督察各科室对于会议的落实情况。” “我要说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大家禁止开具长处方，严格按照《处方管理办法》开具处方，对于长处方、不合格处方，药剂科要做好点评，每周报给我一次。不能吸老百姓的血汗钱，再发现一次乱开药，我刘明水绝对饶不了他” “我要说的第二件事儿，就是大家要明白自己是一名大夫，不是药贩子的牵线木偶。钱好不好？好。钱香不香？香。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们要有底线思维，要守护好老百姓救命的钱袋子。谁违反了，我处理谁。” “我要说的第三件事儿，就是给予宋辉记过处分，同时免除宋辉外科主任职务。” 整个会场一片哗然，众人都不解刘明水这么操作是因为什么？ 宋辉笑道，“得了，下午四点也不用开会了。” 第72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4) “免除自己的主任？至于开这么一个会议吗？” “刘明水这个老狐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先考虑处分陈红吗？毕竟是她乱卖药被暗访了，怎么会处置自己呢？” 宋辉暗自腹诽。 台上，刘明水扫了众人一眼，所有人的表情都在他眼中。 紧接着，刘明水道，“大伙一定好奇，宋辉的主任为什么会被免除。有好奇是对的，我想要说的是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任何人都不能意见，如果有，那就给我懒在肚子里。” 所有人都认为刘明水这是在跟宋辉划清界限，每个人看宋辉的表情都不一样。 有同情的、有可怜的、有好奇的，经过孙莲芹几人的努力，大多数人看宋辉的表情是幸灾乐祸。 刘明水并没有过多强调许多，会议很快结束了。 宋辉并没有大吵大闹，这是他成熟的一面，也是他委屈的一面。 宋辉一个人安静地离开了会议室。 此时正值中午时分，卫生院内并没有什么病号，除却几个步履匆匆的医护人员外，便剩下了宋辉了。 宋辉不明白刘明水这是要干什么？ 当初让他当这个外科主任的人是他，现在不让他当这个主任的也是他，刘明水这么多真的让人费解。 一个鲁华就这么可怕吗？ 不，应该是陈光让刘明水感到害怕，不行我去找老陈问个明白。 想到此，宋辉便去寻陈友德探究下这个问题。 宋辉沉思的样子给人一种错觉。 “孤宋联盟”的成员都以为宋辉这是因为丢掉主任的位置垂头丧气，一个个想要跳出来落井下石。 于是，外科护士长张娜被人推出来了。 张娜回头看着那些所谓的姐妹们，便来到了宋辉跟前。 “呵呵，这不是宋主任吗？这么着急地走，是去给我们开会吗？如果是的话，要赶紧去了。” 说完，张娜给宋辉一个眼神，示意他赶紧离开。 宋辉笑了笑，“护士长，下午的会议还要继续啊？那咱们就继续，别的事情你也被掺和了，你的任务是确保所有的护士到位就行。” “呵呵，这个你倒不用担心。你还是先关心下自己吧！”张娜继续提醒道。 宋辉依旧不以为意。 宋辉早就发现了其他人员，便不紧不慢地坐在了一旁的候诊椅上。 “你们都出来吧？不就是想看我宋辉笑话吗？我今天就坐在这里了，让你们看个够。” 宋辉悠哉地跷着二郎腿，看上去气定神闲，可内心却愤怒无比。 就这样一群小肚鸡肠、喜欢八卦、自私自利、贪小便宜、不务正业的人在饮马河卫生院大行其道，饮马河卫生院能发展起来才怪呢？ 宋辉刚到卫生院不到一年的时间，要说感情多么深，这很假。 但是宋辉确实想在饮马河卫生院干一番事业。 此时，孙莲芹、王华、张云几个老女人来到了宋辉跟前。 王华是个急性子，这会儿开始质问起宋辉了。 “宋辉，被刘明水抛弃了还这么自大，你就不怕吗？” “王主任，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咱爷们做事儿向来就是光明正大、问心无愧，我怕什么？” “就你专门欺负女同事，不把咱们老同志放在眼里的家伙还这么嚣张？我看这次撤销你职务是轻的，下次就开除你了。” “开除我？王主任，你去问问刘明水是开除我还是开除你？我可是正儿八经的事业编制，我没有犯任何错误，他刘明水有什么权力开除我。倒是你，可要小心了！” “你……宋辉，你都被刘明水给抛弃了，还这么嚣张？哼，就你这样的，活该被撤职！” “王主任，你把话说明白？我宋辉自认为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什么处处和我作对呢？” 王华和宋辉的话语中充满了火药味。 王华自然没有占到便宜，这可没把他气得够呛。 王华一把将孙莲芹给拉在了跟前，“老孙，你说宋辉怎么强迫你的？他到现在还不承认。咱们今天就让宋辉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没脸在饮马河卫生院待下去了。” 与王华嚣张气焰不足的是，孙莲芹却显得心虚。 几个月前，宋辉帮助孙莲芹和李虎达成和解，当时孙莲芹苦苦哀求着宋辉帮忙处理，令宋辉没想到的是孙莲芹不仅不感激自己还到处编排宋辉的不是。 那天王华约孙莲芹去县城买衣服，孙莲芹将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让王华很是气愤，于是几个姐妹在一起商量着让宋辉难堪。 令孙莲芹想不到的是宋辉居然请假准备执业医师资格考试，这让几人顿时没了主意。 她们拿捏宋辉的办法也就在工作上不配合宋辉，可宋辉不在，几个人不知道该怎么教训宋辉了。 三个臭皮匠赶上一个诸葛亮，于是几人决定编排起宋辉的谣言，通过抹黑宋辉来让自己开心起来。 于是，当宋辉考完试回到饮马河的时候，这些老女人们像看瘟神一样看宋辉。 孙莲芹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王华拉在了最前面，这会儿早就吓得六神无主起来。 “那个我肚子疼，来好事儿了，我先去方便下。你们先同宋辉理论着，绝不能让宋辉这个坏蛋逍遥自在。” 王华一脸无语，别人不知道她还是知道的，孙莲芹都更年期了，绝经了四五年怎么可能来好事儿。 于是王华将孙莲芹拉在了一边，“老孙，你怎么回事儿？当初可是宋辉强迫你花钱了事的，现在敌人就在面前，有我们姐妹们在，你怕啥？” “老王，我不是怕了。只是你太冲动了，咱们现在来找宋辉的麻烦只会将咱们提前暴露了。” 孙莲芹的辩解很苍白，她就是怕了，可王华却觉得孙莲芹说得有道理。 宋辉为什么气定神闲？ 这肯定是有准备的？ 难道宋辉这是和刘明水串通好了的，让她们暴露出来，好将她们一网打尽，这样的话饮马河卫生院再也没有反对声音了。 “呼” 王华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给大家伙一个眼神，于是“孤宋联盟”的成员瞬间撤了。 这让宋辉很是不解。 “哎，一群老娘们闲得没事儿干了吗？真是一群神经病啊！” 宋辉见众人散了，懒得搭理这群闲得没事儿干的主儿，便往陈友德的办公室走去。 牟前程去了县农合办任专职副主任后，陈友德便成了饮马河卫生院的副院长，同时也搬进了牟前程的办公室。 宋辉来到门前，“哒哒哒”，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进。” 如今的陈友德领导范拿捏得很到位。 宋辉推门而入，发现老陈还跟以前一样懒。 办公室还是牟前程原先的装修风格，连沙发座椅摆放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差距。 “老陈，你也太不讲究了吧？这办公室多少你要换换风格吧？” 老陈白了一眼宋辉，这家伙来准没有好事儿，“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不过要是关于你外科主任的事情，你就别开金口了，开了我也帮不上忙。” 宋辉双手按在老陈的办公桌上，脸上挂满了怒气，不过三秒便堆满了笑容，“老陈，我巴不得刘明水撤了我的主任，怎么可能因为这件事儿来找你呢？” “你有屁就放。” “鲁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跟陈光有什么关系？” 陈友德“嗖”的一下就从座椅上起身，快步来到门前，将门关上。 “你都知道什么了？” 第73章 陈年往事儿，都是旧相识 “老陈，你很不正常！” 宋辉被陈友德的表情吓了一跳。 “呼！”陈友德长吁了一口气，“我没事儿了，你刚刚问什么来？” “鲁华和陈光有什么关系呢？你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在刘明水办公室的时候，我也提到过这两个人，你没有这么大的反应，现在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记起什么了？” 宋辉一连串发问后，就一直盯着陈友德。 陈友德的额头上出现了汗水，可见他很紧张。 这让宋辉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老陈，你到底是怎么了？难道陈光真的让你和刘明水害怕吗？你放心吧，如果你们怕了，我自己离开饮马河卫生院，我才不怕他呢！” 宋辉确实不害怕陈光。 他以前可是东辉控股集团的少东家，会怕一个陈光？这不是可笑吗！ 宋辉留在饮马河卫生院一方面想要弄清楚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另一方面就是想为农村的医疗干点事情。 所谓心底无私天地宽、无欲则刚就是这个道理。 好在陈友德将宋辉按在了沙发上，否则这会儿宋辉绝对是豪言壮语一番。 “鲁华是陈光的走狗，咱们饮马河没落也和他有关。其实这件事儿跟你说也没啥，毕竟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这话提起了宋辉的兴致，或许他苦苦追求的身世之谜也能从这里面找到线索。 陈友德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二十多年前，陈光也在饮马河镇工作过，他这个人十分圆滑，对上巴结领导、对下团结同事儿，很快就成了他们那伙人的组长。 陈光这人表面上无私，内心里却十分龌龊，当时那些人里面的女同志没少让他占便宜。 陈光要挟人不给开证明信，不知道祸害了不少人。 那个时候女同志将名节、清白之身看得很重，竟然没有一个人告发陈光。 这让陈光更加嚣张，尝到甜头的陈光，又将魔爪伸向了徐若云。 可徐若云并没有屈服陈光，甚至告发了陈光。 陈光想要报复徐若云，可都被牟前程和刘明水给抗下来了。 几人联合到公社告发了陈光。 陈光被免职，关了禁闭。 后来，陈光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从禁闭室给放出来了，而且还官复原职。 陈光出来后老实了不少。 徐若云那个时候比较单纯，见陈光改邪归正也就对陈光放松了警惕。 陈光却贼心不死，他通过媒人去找徐若云说媒，后来又通过一些手段，让人们都觉得徐若云就是他陈光的女人了。 这让徐若云羞于启齿。 徐若云没有否认，这就让陈光有了可乘之机。 而刘明水和牟前程也是喜欢徐若云的，两人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将陈光给暴揍一顿。 后来，陈光借故邀请徐若云去镇上饭店吃饭。 那个时候大家日子很苦，根本就吃不上什么好吃的。陈光点了一桌子菜，几人便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一会儿的工夫，大家就都醉了。 陈光跟其他村的人说道，“我和徐若云是一个队的，我送她回去就好。” 于是陈光便带着烂醉如泥的徐若云离开了。 刘明水和牟前程两个人见徐若云没有归队，这才慌了神地四处打听，他们听到徐若云和陈光一起回村的时候，更加慌神。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这件事儿不能声张，于是便结伴而行去找徐若云。 等他们找到徐若云的时候，发现陈光将徐若云已经祸害完了。 徐若云一丝不挂地躺在那边，还没有苏醒过来。 陈光不见了踪影。 刘明水和牟前程将徐若云的衣服穿戴整齐后，便轮流将徐若云背回了队里。 之后，这件事儿两人闭口不言。 三个月后，徐若云这才发现身子不对，她好像怀孕了。 可她还没有结婚，怎么办呢？ 刘明水退缩了，因为他收到了中专的通知书，家里人让他去读书，那样便成了公家人。 而牟前程娶了徐若云。 听到此，宋辉内心十分震撼，怪不得徐若云大骂陈光是畜生，现在看来他连畜生都不如？ 他对于牟宁儿做那样的事情，如果知道真相，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宋辉继续听着陈友德讲故事儿。 之后几年，刘明水从大学里毕业了，他分配回到了原籍，成为一名乡镇卫生院的医生。 牟前程和徐若云将两岁多的牟宁儿寄养在老家，也去读了大学。 又过了四五年，两人毕业也回到了饮马河卫生院成了医生，而陈光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陈光的出现后，对徐若云嘘寒问暖，这让牟前程很不是滋味。 后来，牟前程和徐若云因此吵架。 之后，牟前程曾因为感情不顺，在工作中出现了纰漏，他在病号手术前接受了病号邀请，同病号喝酒后便给对方麻醉了。 其结果可想而知。 那个时候刘明水已经是医务科主任，刘明水通过了解将事情定义为了猝死。 猝死一般都是不可避免死亡，这件事儿或许就会翻篇。 但是事情总不会按照既定的设想进行，陈光又出现了，而且他拿到了有力的证据，因此牟前程受到了严重的处分。 陈光借着这次机会，也晋升到了东海市卫生局，之后仕途一路高歌猛进。 而当时给陈光提供资料的人便是鲁华，市里一家报社的记者。 后来，陈光很多次的进步背后都有鲁华的身影。 饮马河卫生院因此也一蹶不振，整个卫生院的业务停摆了十多年。 想到此，陈友德忍不住唏嘘！ “老陈，你讲故事的水平真不咋地。就像是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 “切，你有本事儿别来听啊！” “哼，你以为我想听你编故事儿啊，我这不是心里有疑问才来问你啊！”宋辉不解道，“老陈，按你说鲁华今年应该四五十岁了啊，可为什么看上去，如此年轻呢？” “这个我不知道了。” 陈友德一摊手，便不再言语了。 宋辉继续问道，“老陈，会不会你和刘明水有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呢？” “你如果得罪别人的话，我和老刘或许有点神经质了。可你得罪的是陈光，然后又是鲁华，这件事儿八成就是真的了。” 宋辉面色凝重地看着陈友德。 陈友德也看着宋辉。 “宋辉，你肯定有事情瞒着我吧？” 第74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秘密，什么秘密？” “老陈，我宋辉在你面前能藏住秘密吗？” “能从你嘴里听到这话，真不知道你是看不起你自己还是高抬了我宋辉了？” 宋辉忽悠着，他答应过徐若云，不能将徐若云和陈光的事情说出来。 男人要有男人应该的样子。 好在陈友德比较好忽悠，宋辉这才放下心来。 陈友德点着头，“也对，你小子再怎么折腾，还能掏出我的手掌心。” “老陈，你说得太对了。我刚到医院，你就是我的主任。后来我当了主任，你又成了我的分管院长。现在我又成了普通医生，老陈你还如同不老松一般屹立不倒。” “行了，这话以后少说，我不爱听。不过，你小子倒是也有优点，那就是总爱讲实话。” “是，是，是。老陈，不，尊敬的陈院长，您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先离开了，下午还要给外科开会呢？到时候您一定去，否则我镇不住场子。” “行，宋辉你好好干。这个外科主任早晚是你的。” 宋辉离开了陈友德的办公室。 “呵呵，没想到刘明水和牟前程两人是情敌，怪不得两人经常不合啊！” “老刘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妙人啊，他好像比徐若云大八岁吧，这就是典型的老牛吃嫩草。” “只是，老刘为什么不结婚呢？难道是余情未了！不应该啊！” 宋辉就是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人，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考虑现在的鲁华跟当年的鲁华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她来饮马河暗访到底是不是针对自己？ 这才是正儿八经的事情。 呵呵，这些有什么可怕的呢？ 果真如陈友德说的那样，我宋辉接住就成。现在我该吃吃、该喝喝、该上班就上班，有些事儿也不是能够着急来的。 想明白这些后，宋辉便趁着现在没人，好好欣赏一下这乡村田园风光。 宋辉一个人朝着远方的田地走去。 路上偶尔碰到几名医护，大家都像是躲瘟神一样躲着自己，宋辉对此不以为然。 宋辉知道，他从第一天到饮马河卫生院开始，就没有几个人喜欢自己。 毕竟没有人喜欢一个总是惹是生非的主儿。 后来，刘明水接受了宋辉，也接受了宋辉的理念，这才让饮马河卫生院这个落寞了十几年的卫生院重新焕发生机。 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按照宋辉的设想推进。 对此，宋辉很是着急，可着急有什么用？ 反过来还被人针对了。 不过，这才叫人生。 想到此，宋辉居然吹起了口哨，和远方大树上的小鸟较真起来，好像分出个谁高谁低来。 远处微风起，烈日下的影子交相映衬，这独特的乡村景象让人沉醉。 “偷得浮生半日闲，古人诚不欺我！” 宋辉喊出的这句诗倒也应景。 宋辉不知道的是，他身后正有一道身影尾随。 这人正是林月。 林月见宋辉一个人往卫生院外围田地里走来，心生担忧，便不顾徐兰的劝阻跟了出来。 林月拍了宋辉一下，“宋大主任，这是来田野里视察工作吗？” 宋辉一回头，就见林月拿了一个大西瓜走了过来。 “这才五月，你上哪弄的西瓜啊！” “赵雪燕给的！” 林月和宋辉在树底下席地而坐。 “赵雪燕知道你的事情了。她说，你小子是个爷们。不错！” “哦，没说别的？” 林月满脸羞愧，“宋辉，对不起。老赵那人其实很大大咧咧的，但是你父亲那个事情她真的守口如瓶。” “这有啥对不起的。我亲妈方东梅还不是一个样？好像我是野种一般！哎，不谈了，吃西瓜。” 宋辉想到了一件事儿。 “为啥这么多人都对自己的父亲守口如瓶呢？” “此刻，宋辉的大脑飞速地联想，他想起了徐若云的故事。” “那个年代的女生被欺负了，真的是敢怒不敢言，甚至有些时候都会出现违背人伦的现象，大家不都是守口如瓶吗！” “难道方东梅当年也是被人那个了？” “这么说，我还真是野种了？” “这可能吗？” 宋辉胡思乱想下神的功夫，林月不知道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林月大口大口吃着西瓜，西瓜汁都滴落在宋辉的后背上。 宋辉感觉到后背发凉，这才回过神来，不经意间抬头仰望着林月。 林月的秀发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微挑的下巴映衬着她绝美的容颜。 宋辉这个角度看上去，林月也在看他。四目相对，青春萌动。就在两人愣神的时候，一颗西瓜子落下，打破了唯美的画面。 “那个……宋辉，其实老赵说得对。除非你是我亲生哥哥，否则我……我就追定你了。” 紧接着林月一个趔趄，将宋辉压在了身下。 这种画面在电视剧里都是男子压着女子，可没想到现实中居然是反着的。 这场面都不敢乱看，庆幸的这会儿并没有什么人，也不至于被人再嚼舌根了。 “林月，你可以起来了吗？” 林月这才缓缓起身，看上去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可林月觉得自己这层纱像是金刚岩材质的，太难捅破了。 林月尴尬地挽着发丝，“宋辉，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到自己的父亲呢？” “不知道！”宋辉躺在大树底下，嘴里叼着根草，“可能是觉得别的孩子从小都有爸爸吧，也可能是方东梅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默默哭泣吧，总之，我一定要找到他，不管生死。” “那你恨他吗？”林月小声地问道。 “谈不上吧！” 宋辉依旧躺在草地上，头枕双手，口里吊着根草，跷起二郎腿，四十五度角仰望着天空。 “林月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多么希望有爸爸啊。那个时候小朋友觉得我没有爸爸总欺负，当我反击的时候他们又躲在他们老爸的身下。你知道我当时有多么羡慕他们吗？” “后来，我去找方东梅，问她为啥自己没有爸爸，可方东梅并没有告诉我，而是让我以后遇到事情要靠脑袋和拳头解决。” “就这样，我慢慢习惯了。我逐渐学会了依靠自己的双手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家人。其实，那个时候我对于父亲这个词已经没了概念。” “直到那一天，我偷偷地翻阅了方东梅的日记，发现老方对于父亲的思念这么多年未曾衰减。于是，我脑海中又浮现了父亲这个词，我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让方东梅思念如此之久。” 宋辉说完继续看着天。 “对，还有我们家老赵对于你父亲好像也念念不忘。”林月扑哧又笑了。 “你笑什么？” “我想起了我们家老赵的至理名言。”林月顿了下，“老赵说，当年她没有完成的事业，那就让她闺女来实现。宋辉，你说……你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母亲，让自己的女儿去嫁给当初暗恋对象的儿子。你说好笑吗？” 说完，林月很是期待地盯着宋辉。 “以宋辉的情商，这样的暗示应该再明白不过吧！” “哎！难道他是个木头吗？难道我真的没有吸引力吗？还是宋辉早已被刘雪拿下了？难道……” 林月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宋辉一下子敲了林月的头。 “林月，其实我……” “120待命！” “外科医护准备，发生车祸了！” 宋辉刚要开口，就听到远方传来疾呼。 宋辉将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急忙冲向了120。 此时，陈友德已经换上了绿色的洗刷衣，来到了120车前。 “人都到齐了吗？” 陈友德的话音刚落，宋辉急匆匆地赶到，陈友德将洗刷衣扔给了宋辉。 “走，车上说。” 宋辉坐在救护车的担架床上，“老陈，怎么回事儿，看你表情如此严肃一定不是小事情吧？” 第75章 惨烈的车祸，前往救援 “出车祸了，现场情况十分复杂，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现场死伤情况不知，120调度中心给我们的任务是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进行分类处置。” “你们有没有问题？” 陈友德的表情十分严肃，他扫视着车中的医护队员，然后目光定格在了宋辉身上。 “宋辉，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你了。” “放心吧，老陈，我并不晕针！” “宋辉，你这话要是让张峰听到，他准能削死你。” 陈友德和宋辉一一回答着，整个120车内气氛瞬间开朗起来。 陈友德爬过来，低声和宋辉说道，“你小子没有医师资格证，这个时候就不要逞能了，毕竟人多嘴杂的，否则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陈，你怎么回事儿啊？我在桃园村工作的时候不照样无证工作吗？也没有见谁把我怎么着啊！” “是，你说得都对。可现在环境不一样了，你得罪了陈光。那家伙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鲁华一旦将你的信息传回去了，到时候等待你的将是狂风暴雨。” 陈友德一脸忧愁，他现在后悔带宋辉出来了。 刘明水为什么会解除宋辉的职务，这是在变相地保护宋辉，可惜陈友德明白得有点晚了。 “停车！” 120车一个急刹车，差点没把车上的人给甩出去。 宋辉一个踉跄，怒斥道，“老陈，你干什么，这突然发的什么疯啊！” “宋辉，你不能参加这次抢救了。我终于明白了老刘的意图，这会儿我把你带出来，万一出什么事儿，他做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你明白吗？” “老陈，我真搞不懂你是怎么了？这天塌了我扛着就成，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宋辉，咱们饮马河卫生院十几年来就出了你这样一位优秀的外科医生。我是真怕万一冲动毁了你的前途，这将是咱们饮马河镇的巨大损失啊！” “老陈，你多虑了。他陈光根本就不能拿我怎么样，容我再自大一点，陈光对于我而言就是一个屁，我说放就放，说憋着他也不敢吱声！” 宋辉和陈友德交涉了有一分钟，便拉着陈友德回到了120车上，车子很快就启动了。 宋辉见陈友德依旧一脸担忧，便继续说道，“老陈，你放心，哪怕我是一名普通群众，我也有义务救人不是吗？” 紧接着，宋辉又看了下周边，趴在陈友德耳边，低声说道，“老陈，你放宽心。陈光他不敢闹得太大。” “你怎么知道的？我可不相信陈光现在变得如此菩萨心肠了。” “不信，那你敢不敢跟我打赌呢？” 打赌？ 陈友德每次和宋辉打赌都输，从来没有赢过。 陈友德这次算是长了记性，他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坚决不能上宋辉的当。 宋辉笑道，“行了，出了什么事情我担着就是。老陈，你赶紧给大家传授一下急诊分类知识吧，否则咱们到达现场后也跟抓瞎一般。” 毕竟饮马河卫生院已经十多年不开展临床业务了，他们这些人也不会主动更新知识，更没有见过什么生死抢救，在急诊分类处置这方面确实存在短板。 可老陈也不会啊，他听到宋辉这么一说，瞬间满脸通红、无比尴尬。 好在，宋辉及时发现。 宋辉笑道，“老陈，我是你带出来的，这些知识也学了个七七八八，等会儿要是有什么缺漏的地方，你再帮我补充一下吧！” 这话一说完，陈友德的脸很快轻松下来。 见状，宋辉知道他猜中了，这老陈多少年没有更新知识储备了，幸亏小爷眼尖，否则这马屁可能拍在马蹄上面了。 哎，这活到老学到老不应该只是一句口号啊，必须要落到实处。 于是，宋辉简单组织了下语言，便继续开口说道，“各位同仁，既然120调度中心给我们任务是现场分类处置，那么肯定不是我们一家医院前往救援。可能我们距离车祸现场最近，所以才让咱们参与进来的。” “刚刚老陈也说了，咱们的任务是将病人分类，并没有过多的医疗救治任务。因此，咱们必须明白如何进行分类处置，当然我可能说得不对，大家可以相互沟通一下。” “这类标识是根据病情情况，按照伤情危重及救治可行情况分为红、橙、绿、黑的。具体的……” 宋辉大学实习的时候曾经在三甲医院的急诊科待过，这些知识都是在那里学习的，没想到在饮马河卫生院这样的地方居然能够碰到了用处。 车祸现场是在桃园村和固堤村之间的乡路上，120到达现场后，宋辉第一感觉就是惨烈。 120车刚停下，陈友德和宋辉就从车上跳下来，后面跟着四五个医生、护士，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标识袋。 宋辉走在最前面，眼前这一幕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了，现场的惨烈程度超乎想象。 有些小护士甚至当场呕吐起来了。 这是一次连环撞击事故，一辆大巴车和一辆运送鸡鸭车外加几辆小轿车撞在了一起。 满地的鸡毛，被风一吹，夹杂着鱼腥味让人更加呕吐。 好在这些医护以前也上过解剖课，很快就适应了。 宋辉和老陈对视一眼后，兵分两头归置这些伤员。 宋辉来到一辆大卡车面前。 这是一辆运送鸡鸭的卡车，此时它的车头凹陷，前脸和树干来了一个270°环绕，司机和副驾驶上的乘客，被大树卡得死死的，车门根本无法打开。 宋辉上前查验生命体征。 司机受伤的部位在左上臂远心端，大股大股的鲜血从肩膀上流了下来，顺着车门流到了地上。 宋辉见其鼻翼微张，呼吸孱弱，双目散光失神，如果不及时救治很有可能引发缺血性休克、心脏骤停等。 “打119，车门需要破开！” 说完，宋辉在患者的胳膊上绑上了红色的标识袋。 在急诊急救领域，红色代表着病情严重、危及生命。这种情况下必须第一优先转运和抢救。 虽然这名患者伤到的手臂，可他会面临休克、心脏骤停、呼吸衰竭等情况，若是达到了喉头水肿，如果不能第一时间插管治疗，神仙来了都救治不了。 分类完成后，宋辉便来到了车子的另一边。 宋辉透过窗户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人伤到了头部。 宋辉用力地拉扯车门，根本就打不开，好在副驾驶的车窗并没有关紧。 宋辉用力将玻璃按下，趴在车窗上给患者进行体格检查。 这人双目瞳孔扩散，已经丧失了生命体征。 宋辉叹了一口气，他拿出黑色的标识带绑在了副驾驶死者的手臂上。 宋辉并没有过多的感慨，继续做着分类处置。 很快其他医院的救护车也已经赶来，此时，现场已经标识出1粒黑色、3粒红色、5粒橙色、10粒绿色的患者。 按照惯例，需要优先运送红色的患者，救护人员到达运送鸡鸭的卡车前面时候，县人民医院急诊科主任赵波发怒了。 “老陈，这是你们绑定的？” 陈友德见赵波气冲冲的样子，急忙小跑了过来，“赵主任，这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问题，你自己看？”赵波一指。 陈友德探进身子仔细检查着，这名患者已经没有自主呼吸，按道理不应该是红色的，因为这个人在现在的这个情况下根本就没有抢救的必要。 “这是谁干的！” 第76章 肾上腺素跟不要钱似的用 “这是谁把死人绑上了红色标识！没听宋辉说过，这样的没有呼吸、心跳或者没有抢救意义的病号都应该标注为黑色吗？” “谁干的，给我站出来！” 陈友德怒吼道，像是发情期丧失交配权的公羊一样，恨不得一头撞在铁门上。 见状，陈友德急忙赶了过来，“老陈，你发什么疯。抓紧时间抢救病号！” “这是你识别的？”陈友德一拍额头，“哎，你呀就是太年轻，就会书本上的知识，幸亏是赵波主任带队来，否则非给你个处分不可。” 说完，陈友德给宋辉眨着眼睛，他这是想要帮宋辉掩盖。 这有什么掩盖的，又不是什么大错，真搞不懂老陈的脑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老陈，你眼睛有病抓紧去治疗！”宋辉刚走又转身道，“这个病号还有抢救的必要，而且急需要抢救，我给标识红色的。” “宋辉，你认为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抢救必要吗？”陈友德怒道。“呼吸停止的病人还有什么抢救必要，这样是浪费医疗资源。” “不可能！”宋辉一把拉开陈友德，直接爬上了车。 这名患者明明还有呼吸，怎么可能会被判定死亡呢？ 宋辉对自己的判断很有自信。 可事实就是如此。 宋辉趴在窗户上，再次对货车司机进行体格检查。 果然如陈友德所说的那样，货车司机已然没有了呼吸。 宋辉又将双手放在颈动脉上，还有微弱的搏动，再次触之已经不见跳动了。 这是已经休克了！ 不过，货车司机病危的情况是刚刚发生的，这个时候该怎么办呢？ 119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们根本不可能破开门。 即使现在破开门了，那最佳抢救时间也过去了，哪怕是送到县医院了，患者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忽然，宋辉突然想起什么。 对于心脏骤停的患者要做的就是就地抢救，这是黄金抢救规则，要利用现有的一切条件帮助患者恢复心跳、血压、呼吸。 “管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 说着，宋辉直接爬进了驾驶舱。 庆幸货车司机的座椅可以平放，这给宋辉的抢救提供了有效的抢救时间。 在这种休克的情况下，单纯的心肺复苏真的太难救治病人了，必须配合药品。 想到此，宋辉冲着外面的陈友德大喊，“老陈，咱们救护车的急救药品箱子拿过来！还有输液袋！” 陈友德搞不清楚宋辉这是要干什么，本能地撒腿就跑，很快急救箱子便带过来了。 心脏骤停，第一时间并不是做心肺复苏，而是使用肾上腺素。 肾上腺素一般情况下是皮下注射，可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进行皮下注射吗？ 很明显不成，皮下的吸收效果不如静脉推注见效快。 “老陈，我需要你的帮助。”宋辉又喊道，“建立静脉通道，250ml的生理盐水，准备血管扩容，1mg肾上腺素静脉推入！” 老陈也是给力，单手飞针就完成了静脉通道的建立。 宋辉则是做着心肺按压。 很快肾上腺素便推注完毕了。 按照诊疗指南的规定，肾上腺素必须在5分钟左右再次重复使用。 可货车司机的这种情况下一支根本无效，两支要等五分钟，这不是可笑吗？ 宋辉能等了，可货车司机根本就不能等，怎么办呢？ 宋辉内心十分焦虑，是按照书本中的来，还是继续推注肾上腺素呢？ 宋辉的脸颊上已经出现了汗珠。 很快，宋辉就有了决断。 “1mg肾上腺素，静脉推注。” 宋辉再次下达了医嘱。 陈友德直接质疑起来，“宋辉，你清楚你在干什么吗？你这是在玩火。” “虽然我不是内科大夫，但是你再次使用肾上腺素是什么意思？这样是违规的！” “你本身就没有医师资格证，现在又要违规操作，这个人能够救活还行！可如果救不活，你可能面临刑事处罚。这样的后果你清楚吗？” 老陈气不打一处来。 可宋辉这会儿哪顾得上这些呢！ “老陈，你废什么话。我说，1ml肾上腺素静脉推注，你执行！” 说完，宋辉依旧坐着心肺复苏。 老陈无奈了，他看向赵波。 赵波是这方面的专家，只要他点头，陈友德会毫不犹豫地执行医嘱。 赵波也看着宋辉表情凝重。 “小同志，你觉得这样做有必要吗？” “有，这名患者能够抢救过来。” “可若是抢救不来，你知道后果吧？” “废什么话，1mg肾上腺素！” 陈友德再次看向赵波，“老赵，这小子太轴了。你是专家，现在该怎么办？” “愣着干什么啊，赶紧的静推啊！” 老赵扔下这句话，就往自己医院的救护车跑去。 陈友德无奈地执行着医嘱。 一眨眼的工夫，已经注射了5mg的肾上腺素。可患者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这该怎么办呢？ 宋辉双手已经麻木，患者的胸口开始凹陷。 再这样按下去，他的肋骨非断不可。 难道就这么放弃吗？ 宋辉自己的信念开始动摇了。 这时候，赵波拿着一台aed跑了过来。 “小同志，用这个！” 这是一台“傻瓜”除颤仪，宋辉急忙接过，冲着赵波点了点头便继续抢救起来。 “老陈，用了多少支肾上腺素了！” “8支，我们120车就剩下2支了，真不知道宋辉这样做能成吗？” “用，继续用。”赵波眉头紧皱，“我上周去省城参观学习的时候也碰到一台抢救，他们用了20支肾上腺素。” “用这么多，血压怎么调整啊？”老陈十分不解。 “现在，咱们只能祈祷了。只要病号不发生喉头水肿，我们就成了。”赵波继续说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咱们再通过控制多巴胺的静滴速度来调节血压了，现在担心的是走不到那一步啊。” 这会儿宋辉正好做完一个循环放电。 “老陈，县医院的医生说得对。现在赶紧注射肾上腺素，先恢复心跳再说。” “多巴胺快速滴入提升血压、减慢滴入降低血压，这个学校里面都教过啊，这个你不会不懂吧？” 说着，一支又一支的肾上腺素注入了患者体内。 第77章 现场遗漏的伤病号 肾上腺素在宋辉这边像是不要钱般用着，到现在已经用了10支了。 陈友德见这种情况，头也是大了。 “要是货车司机还不恢复心跳，那该怎么办呢？” 陈友德看向了赵波，就在他愣神的工夫，赵波又一溜烟地跑了。 赵波手里又拿来5支肾上腺素。 “老陈，你放心，这些用完，还有！” “哎，老陈，你们医院这个小医生真不错，怎么样给我们县医院用几年如何？” 陈友德白了一眼赵波，“你想得美。宋辉是不会离开饮马河卫生院的！” “真羡慕你呀老陈。”赵波贪婪地看了一眼宋辉后，“你们都有一位外科硕士了，那也是一把急诊好手，现在又多了宋辉，这是要发达的节奏啊！” “去去去，你们县医院还看上这仨瓜俩枣了？”陈友德没好气道，“不过呢，你们只能看看，这些人是不会离开饮马河的。” 陈友德见赵波吹胡子瞪眼，又继续说道，“赵波，我们饮马河今年来的4位大学生，个个都是人才。怎么样，羡慕吧？” 赵波叹了口气，便不再言语。 宋辉不断地催促使用肾上腺素，陈友德麻利地执行着，两人倒是很配合。 苍天不负，在宋辉的努力下，货车司机在第二轮心肺复苏后恢复了心跳。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货车司机有70%的可能抢救成功了，宋辉比谁都激动。 宋辉简单处置完患者伤口后，又从窗户上爬了下来，这样给货车司机留下更多的空间休息。 “宋辉，干得不错！” “赵主任，谢谢你在关键时候给我的肯定。要是老陈这个家伙，犹犹豫豫中就把人命给耽误没了。” “你小子……”陈友德不乐意了。 赵波直接无视陈友德，拉着宋辉来到一旁，“宋辉，你是干急诊的好苗子啊，有没有考虑到县医院深造呢？” “赵主任，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我现在还没有打算离开饮马河卫生院。当然，这不是我宋辉多么清高，而是饮马河卫生院需要我。” “可宋辉你考虑过没有，你在饮马河卫生院工作几年后，到时候你的技术就跟不上时代了，你不后悔？” “赵主任，我以前也这名认为过。可后来发现不是这样的，比如这次抢救，我以前根本不具备这些知识，但是我在反复地诊治基础病后，我发现我什么病都能够接触到，而不是像大医院那样专业化了。”宋辉继续说道，“大医院的医生水平确实高，可他们只会某个方向，这样是不健康的学科。我想在不久的将来，那些大三甲医院就会认识到这一点，而他们会发展全科医学。” 赵波依旧不死心。 “宋辉，你年龄还小，社会上的有些事情还不懂。县医院可以给你社会地位、金钱、权威，这些饮马河卫生院根本给不了你的。考虑一下到县医院吧？” “赵主任，我真的不看重这些，否则我也不会来饮马河卫生院了。” 说完，宋辉转身离开了。 赵波碰了一鼻子灰。 陈友德乐呵呵地走过来，“哈哈，老赵没想到你也吃瘪了！我的话没错吧，宋辉是不会离开饮马河卫生院的。” “嗯，真是个妙人！” 很快，119便赶到了，车门被打开，货车司机被县医院120急救车接走。 剩下的事情和宋辉关系不大了。 饮马河卫生院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也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陈友德刚要上车，就发现宋辉往一旁走去。 “宋辉，你小子又要干什么去啊？” “打扫下现场，万一再有遗漏的病人怎么办？” 老陈摇头道，“你小子别捣乱了，咱们有这么多人在，怎么可能会遗漏患者呢？走吧，再不走赶不上晚饭了！” 宋辉总感觉会发生点什么事情，便在车祸现场转悠起来。 这并不是宋辉神经质，而是他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 大学的时候玩dota、cf这样的游戏，宋辉在结束战斗后，总喜欢打扫战场，往往都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这次，宋辉觉得也不会例外。 “哎哟！” 果不其然，宋辉没有走几步，便听到一声微弱的声音从远处沟底传来。 宋辉撒腿就往那边跑去。 陈友德在车上一直注意着宋辉。这个时候他见宋辉跑，陈友德猜到宋辉可能真的发现遗漏的患者了。 陈友德的脸上顿时冒汗。 “走，赶紧过去看看！” “一个个的毛躁什么啊！抬着担架啊！” 于是，陈友德在前面跑，后面的人抬着担架在后面追，这场面很是滑稽。 宋辉来到了沟底。 这里果然有人在“哎吆着”“喊着疼”“骂着娘”。 宋辉见状顿时乐了，“原来是你？” 这人正是鲁华。 鲁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宋辉也是不解。 不过，鲁华内心却暗道倒霉，“早知道这样，老娘直接回东海了！” 后来宋辉才知道，鲁华离开饮马河卫生院后，她又来到桃园村。 鲁华打着采访宋辉的幌子，想要从村民口中套出点关于宋辉的“黑资料”。 哪曾想，桃园村的村民对于这件事儿十分敏感。 村民们一边和鲁花东扯西扯地聊着天，一边又偷偷地去问孙浩。 孙浩，觉得这件事儿有可疑，就让村民多个心眼。 孙浩本想给宋辉通个信，可手头上的病号太多，直接将这件事儿给忘了。 等他记起来的时候，宋辉的电话又无法接听了。 那个时候，宋辉正在抢救病号，怎么可能会接电话呢？ 鲁华为什么会出现在车祸现场呢？ 原来是鲁华打听到了陈二狗的娘，这人跟宋辉有过节。 鲁华想，陈二狗的娘身上肯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便前往固堤村寻找正在走亲戚的陈二狗的娘。 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会遇到车祸。 现在，鲁华悔得肠子都青了。 鲁华抬眼看了眼宋辉，装起了可怜，“宋大夫，是你啊！你真是我命里的福星啊，你这是来救治我的吗？” “鲁华，我并没有得罪你，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宋辉觉得这个时候直接开口是最好的。 “宋大夫，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鲁华装着糊涂。 “鲁华，我这个人不喜欢遮遮掩掩。既然你不承认，我跟你说个名字你应该能够记起点什么来。”宋辉一字一压音道，“陈——光！” 鲁华浑身一颤，内心如惊涛，“宋辉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儿的？不行，这个时候我不能承认。这个地方他要是把我活埋了，别人也不知道啊！” 很快，鲁华恢复了平静。 “宋大夫，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现在受伤了，你是医生，你有义务救治我。如果你跟我费这些口舌，造成更多不必要的损伤，我会保留追究你病的情况的。” “行，既然你嘴硬，我会把你的信息告诉陈光的。我想如果陈光知道你背叛了他，你猜他会把你怎么样？” “怎么可能？陈光绝不会的！” 忽然，整个世界安静了，鲁华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刮子。 第78章 鲁华原来不是人 鲁华现在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你说没事儿接什么话呢？ 这也变相承认了，她是受陈光的指示来暗访的吗？ 更为关键的是正主儿就在眼前，这会儿空气中弥漫着尴尬，而尴尬只是鲁华自己觉得的。 此时，宋辉仍旧叼着根草，他蹲在了鲁华跟前，“别装死了，你的鼻子微张，呼吸均匀，这会儿脑回路正好清醒。有没有兴趣聊一聊？” 鲁华将头一扭，跟大地来了个亲吻，一个劲地吐沫星子。 “那行，既然你不想聊，那我走了哈！” 说着，宋辉起身要走。 鲁华扭回头，发现宋辉真的要走，这下着急了。 “宋辉，你……你不能走。你见死不救，到底还是不是个医生呢？” 鲁华生怕宋辉听不到，用力喊道。 宋辉觉得自己耳膜差一点被穿破，见鲁华开始妥协，这才转身往鲁华这边赶过来。 宋辉还是叼着那根草，又蹲了下来。 “鲁华同学，不好意思啊，我现在还不是一名真正的医生，我现在救治你，这属于什么呢？嗯，这属于非法行医，要是再被你拍走，我这罪过又大了。” 鲁华来饮马河卫生院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现在被宋辉戳破了，这会儿被宋辉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状，宋辉嘴角上扬，“不过我参加了执业医师资格考试，这要一个月才出成绩呢？要不你在这儿等一个月，等我出了成绩的时候我再来救治你，如何？” 鲁华想要吃了宋辉的心思都有。 在这里等一个月？ 到时候不用宋辉来救，她自己早就被什么虫蚁之类的吃干净了就。 “哦，你不愿意啊！其实呢，我这个人比较笨，或许今年根本就拿不下医师资格考试，要不，我再努力一下，争取明年一次性通过医师资格考试。你看如何呢？” “宋辉，你……你就是浑蛋。” 鲁华知道宋辉这是在耍他玩，其目的就是为了报复自己调查他无证行医的事件。 鲁华本可以不生气，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这会儿她恨不得手撕了宋辉。 不过，鲁华现在除了牙痒痒，好像什么都干不了。 “对，我是浑蛋。”宋辉的眼神更加玩味，“要不要我干点更混的事情呢？” 鲁华现在觉得宋辉笑得十分淫荡，顿时害怕了。 她双手用力往后爬，生怕爬慢了被宋辉给怎么了。 “鲁华，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宋辉顿了下，“是你自己说，还是我逼你说呢？” 说着，宋辉便上前一步。 鲁华吓得赶紧护住身体，“别……别碰我。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鲁华的担心有点多余，她把宋辉想得很龌龊，以为宋辉想要强上。 毕竟这荒郊野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万一宋辉真的那个她了，她还真没有办法。 事实上，宋辉刚刚只是想用草挠鲁华的脚底，犯罪的事情宋辉是做不来的。 宋辉见鲁华妥协了，起身来到一旁。 鲁华将陈光的计划说了一遍。 宋辉听后哈哈大笑，内心一阵鄙夷，“就这儿智商，还学别人耍阴谋诡计，真不知道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鲁华说道，“宋辉，你就笑吧，我看你还能笑多久。陈光的手腕，绝对会让你明白什么是生不如死的，不信，咱们走着瞧！” 宋辉盯着鲁华没有说话。 鲁华顿时害怕起来，边爬边说，“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啊，我会叫的！” 宋辉半蹲下，“别再爬了，你这样的姿色送给我都不要。还有，不要总把男人想得太龌龊，并不是每个男人都是陈光那种精虫上脑的家伙！” “宋辉，你……你就是个浑蛋。”鲁华委屈地哭了。 鲁华现在恨不得现在将伪装去掉，露出她本来的容颜、身材、相貌，她不相信白送给宋辉，宋辉会不要。 正当鲁华愤怒、不甘、夹杂着屈辱的时候，令她更为愤怒的事情发生了。 这时，陈友德才气喘吁吁地跑来了，发现真有伤者遗漏后，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 陈友德的脸上先是吃惊、故作镇定，等看清楚伤者后，顿时也乐开了花。 “鲁华，你是鲁华？” “哈哈哈，这叫什么？宋辉你说说这叫什么来？” 陈友德拍着宋辉的肩膀笑得前仰后合，有个词挂在嘴边就是说不上来，读书少就只会用一句“卧槽”走天下了。 宋辉十分无奈地说道，“老陈，咱们没有文化，不会说句卧槽啊。你倒好戴上眼镜装文化人，现在词穷了吧！” “宋辉，你多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你就说你懂不懂吧？” “老陈，你是不是想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对，就是这句话，还是大学生有文化。” 宋辉和陈友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把鲁华晾在了一边。 “陈院长，这个病人怎么办啊？” 陈友德回头怒目而视，盯着那名医生连连后退，急忙将嘴巴给闭上了。 “我还不知道有病人吗？可他是谁你知道吗？这可是大名鼎鼎的鲁华，在我们那个年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陈友德仔细地盯着鲁华，“咦，你不是鲁华。说，你到底是谁？” 鲁华将头一扭，她实在不想搭理陈友德。 可能是先入为主的缘故，鲁华觉得陈友德就是个老变态。 再一个原因，鲁华生怕再被套话，那样她的秘密也就遮掩不住了。 宋辉这时说道，“老陈，你干什么呢？老盯着人家女生看，人家还以为你是老流氓呢！” “去去去，你才是老流氓呢！”陈友德吹胡子瞪眼道，“我只是觉得为啥鲁华这么年轻，难道返老还童了？” “呵呵，万一鲁华不是人呢？”宋辉说道。 鲁华内心十分震惊，这件事儿宋辉怎么知道的呢？ 她刚要开口询问又闭嘴了。 因为鲁华觉得只要她一开口，就会被宋辉套话，于是暗自咒骂道，“呸，你才不是人呢，你们全家都不是人。” 老陈说道，“宋辉，你说什么胡话啊！这人在这躺着，不是人，难道是头母猪吗？” “哎，你们愣着干什么呢？抓紧时间将人抬走啊！”老陈转身对那些医生道，“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很快，鲁华被抬到了120车上。 宋辉说道，“老陈，咱们这次往县医院送？” “你少给我耍心眼哈！”陈友德又记起了与宋辉第一次见面时的状况，他是不敢不收病号了，于是接着说道：“这个病号，咱们收治了。” 宋辉笑道，“老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人没有强迫你哈！” “对，我说的，我是自愿的，不就是一个简单的外伤处置吗？对于我而言就是小菜一碟。” 陈友德很是得意。 现在的饮马河卫生院药品、器械、耗材配给跟一年前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说到底，这还是宋辉几人的功劳。 宋辉一阵无语。 很快，120车便回到了饮马河卫生院。 刘明水正焦急地等待着，见到120车回来了，从自己的办公楼上往下走。 见到几人从车上抬下个伤员，面色顿时严肃起来。 刘明水小碎步跑到了120前面，拉着陈友德来到一旁。 “老陈，怎么才拉回来一个呀？” “老刘，你变了，你彻底变了。”陈友德摇着头说道，“这不应该是你的台词啊！你应该说，你怎么把人给我拉回来了。” “行了，别贫了。赶紧说说怎么回事。”刘明水将耳朵凑到了陈友德的跟前。 于是，陈友德将事情的经过给刘明水说了一遍。 “哦？还有这么巧的事情？” 刘明水面色已经恢复如常，跺着脚步来到担架前面，瞅了一眼，转身再次来到陈友德的跟前。 “她就是鲁华？”刘明水疑问道。 刘明水见陈友德点头，继续问道，“鲁华应该不是人吧？” 这话让陈友德也是吃了一惊，怎么刘明水和宋辉说的话如此像呢？ “老刘，你怎么也这么说呢？” “还有谁说过呢？” “宋辉！” 刘明水点着头往回走，“那就是了。” 第79章 库氏呼吸症 “鲁华不是人？” “难道刘明水和宋辉都练成火眼金睛了？就那么扫一眼，就能够看清鲁华的真面目了？” “屁，那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如果不是人还是妖怪不成？” 陈友德满脑袋的疑问。 出于好奇，陈友德想要去询问一下，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他该问谁呢？ 问刘明水绝对会被喷，而且陈友德抹不下这个面子；要是去问宋辉，八成也是一样的结果。 可谁也不问，陈友德的心里就像是有人挠他胳肢窝般痒。 宋辉之所以说鲁华不是人，是因为宋辉觉得“鲁华”可能就是一个代号，这个代号是陈光给他的暗访人员起的。 真相到底是什么，这就需要从鲁华的口中套出来了。 宋辉推着担架床往手术室赶去。 暗访是鲁华的权利，也是饮马河卫生院接受外部监督的途径，鲁华这么做并没有错。 陈光正是利用这点耍的阳谋。 现在，鲁华是饮马河卫生院的病号，宋辉自然有义务救治鲁华。 只是，这样又涉嫌无证行医了。 好在陈友德在身边，他是宋辉的带教老师。 只要陈友德授权，宋辉就可以给鲁华动手术，这个并不违规。 刚过药库门口，宋辉就发现了异常。 鲁华的呼吸状态不对。 宋辉觉得鲁华现在不像是赌气不睁开眼睛，而是陷入了昏迷，而且她的呼吸状态跟以前不一样了，变得深沉、厚重。 这好像是“kussmaul respiration”（库氏呼吸症）。 宋辉曾在宋俊留下来的那本医学笔记中见到过这个病症的记录，鲁华现在的这种呼吸样式改变症状，跟kussmaul respiration很相像。 这种特异性指征提示什么，宋辉也在书中看到过。 宋辉狐疑地盯着鲁华，“难道她还有糖尿病？” 想到此，宋辉决定让陈友德来把下关，万一是他误判了呢？ “老陈，别傻愣着了。鲁华出问题了。”宋辉喊道。 陈友德被这一喊瞬间回神，急忙往宋辉这边跑来。 “昏迷了？”陈友德眉头紧皱，“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这个不确定。”宋辉一边推着床往前走一边说道，“1分钟前，我发现鲁华的呼吸开始深沉，之后便考虑是库氏大呼吸症。这仔细检查才发现鲁华已经陷入了昏迷。” 陈友德是外科大夫，这不是他的专业。 陈友德暗道，“宋辉，你小子怎么什么都懂？难道当村医真的能够成长这么多吗？” 此时并不允许陈友德多想，他不会，可以喊人来会诊啊！ “你去喊冯玉择主任过来会诊！” 陈友德随手一指，一名医生撒腿跑了。 “通知刘明水院长、李载良主任、徐兰护士长，医院有重大抢救。” 陈友德话音刚落，又一名医生撒腿跑了。 “宋辉，你虽然没有资格证，我相信你肯定能救活她！”陈友德拍着宋辉的肩膀，然后又朗声说道：“在冯玉择等内科医生赶到之前，宋辉就是这场抢救的最高指挥，所有人必须听宋辉的命令。” 是不是糖尿病酮症酸中毒，通过实验室辅助检查验证一下不就知道了。 想到此，宋辉直接下达了口头遗嘱。 “紧急查验血糖、血糖、血电解质、尿素氮、二氧化碳结合力、血气分析，尿糖、尿酮、血常规、血酮。” “加急查验心电图！” 之后，宋辉并没有继续往前走，他在想是先纠正酮症酸中毒呢，还是先处置外伤。 宋辉在这方面经验不足，之前那两个医嘱完全是照本宣科，但是却是正确的。 这个时候，身为最高指挥的宋辉，总不能一甩手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抢救吧？ 接下来该怎么做，是摆在宋辉面前的一道难题。 很快，宋辉便有了决定，“走，继续去手术室！” 宋辉几人来到手术室外面时候，并没有人接手术。 手术室护士长张云没有露面，其他的小护士根本没有见过这种阵仗，眼神中带着慌乱。 宋辉的声音有点急促，“手术台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啊？我们没有收到通知！” 一名小护士胆怯地说道，这话是张云让他说的，虽然练了不少遍了，可依旧颤抖。 宋辉的肺都炸裂了，“张云呢？这个时候不在岗，又跑到了哪里呢？” …… 十分钟前，120车刚到饮马河卫生院的时候，以孙莲芹为首的几人又凑到了一起。 她们在陈红的药剂科嗑着瓜子，商量着晚上回城里后去哪逛街。 药剂科门外一阵喧哗，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这是怎么了？”孙莲芹不耐烦道。 “看到没有，宋辉的主任都被撤职了，还这么爱显摆。他这是要干什么呢？”陈红答道。 “咿呀，怎么车上还躺着一个人？”王华疑问道。 “走吧，又来活了。”张云无奈地说着，“还逛街，逛什么街，今晚都要留下加班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这都要下班了，这会儿又要来活了，她们内心很是生气，更气的是这名伤员还是那个爱显摆的宋辉带来的。 这个时候孙莲芹说话了，“姐妹们，你们想不想让宋辉难堪呢？” 于是几人叽叽喳喳地说着。 王华和张云一脸严肃，“老孙，这样做肯定不好吧？要是出了事儿，咱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出啥事？”孙莲芹将嘴里的瓜子皮吐了出来，“还能出什么事情。你们觉得陈友德傻还是刘明水傻？如果这病人这么重，他们能往咱们饮马河卫生院拉吗？” “老孙，你这脑子怎么不记事儿呢？”陈红说道，“你忘了一年前宋辉将李虎拉进来了，还有陈二狗，那可是要命的大手术啊。当时还是王华去借的血。” “对，我记起来了，的确有这么一件事儿，当时是我和孙浩去县医院拿血，否则真的会闹出人命来。” “行了，那个时候宋辉是大学生，在刘明水的眼中是香饽饽的存在。”孙莲芹将刚吃完的瓜子皮吐了出来，“现在呢？现在宋辉不吃香了，所以刘明水肯定不会听宋辉指挥了。” “我又不是让你们不配合，而是不听宋辉的指挥。咱们让宋辉难堪，等陈友德或刘明水指挥的时候，咱们再努力配合，在领导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到时候说不定给咱们个荣誉证书呢。” …… 画面一转，手术室外。 宋辉大怒道，“你告诉张云，1分钟后手术台还没有好，出了任何事情由他负责。” “吆喝，这不是刚被免职的宋大主任吗？” 张云径直从手术室走出来，她一直都在，就是想让宋辉难堪，没想到手下根本不是宋辉的对手，这会儿只能她亲自出马了。 张云继续说道，“这是什么风把宋大主任吹来了，咦怎么一股子酮味啊！” “张护，我命令你2分钟内准备好手术台，我要立即进行手术。”宋辉脾气也上来了，这会儿说话也直。 “呵呵，你以为你是谁？你算老几啊，居然命令我。”张云一挺胸说道，“现在手术间都有手术，没地方了。” “这个我不管，我现在是这场抢救的最高指挥，你必须给我腾出一间手术室，否则出了后果你负责。”宋辉生硬地说着。 “可别吓唬我，我胆子小。”张云冷哼道，“还最高指挥，你以为你是谁，不会是你自己封的吧。” 陈友德看不下去了，他刚要辩驳，却被一双大手按住了。 “张主任，这话是我说的，怎么你有意见吗？”刘明水的脸色阴沉道。 张云被声音吓了一跳，她急忙改口，“刘院长，我们的手术间已经准备完毕了。我刚刚还以为宋辉跟我开玩笑呢？毕竟哪有见习医生安排手术的呢？” 年轻气盛的宋辉刚要干架，被刘明水拦住了。 “行了，都少说两句吧，现在救人要紧。” “宋辉，你这是要处置外伤和纠正糖尿病酮症酸中毒同时进行吗？” 宋辉点头，“是的，刘院长，我人微言轻。既然手术难为我，接下来检验科也会刁难，还请您亲自调度。” 刘明水转身看了一眼，李载良亲自去检验科指挥了。 刘明水继续说道，“宋辉，你不是内科出身，可别错下医嘱啊！” 宋辉点头道，“刘院长您的担心是正确的。我们刚刚请内科会诊了，接下来我们要区别鲁华到底是什么病，才能好对症治疗。” “其实，像鲁华这种情况下，除了酮症酸中毒，还有可能是高渗性非酮症糖尿病昏迷、低血糖昏迷或酸中毒和其他神经系统疾病等，但是这个太专业了，我不是很懂。”宋辉继续说道。“不过，做手术我在行。” 刘明水看了一眼陈友德。 陈友德说道，“刘院长，您放心，我会跟完这台手术的。” 第80章 急救6小时 刘明水亲自安排，张云不敢明面上难为宋辉了，很快便腾出了一间手术室。 “宋辉，她到底是哪里受伤了？” “老陈，现在我还不知道鲁华哪里受伤了，这是因为你现在看到的鲁华不是她的真面目，等会儿咱们让女同志帮下忙，帮助鲁华去掉伪装。到时候咱们再做个细致的检查，这样我们就能够明确具体的受伤位置了。” 宋辉紧接着沉思，“老陈，咱们要快点了。我总感觉鲁华的伤势很严重，如果耽误了，到时候咱俩就真的难辞其咎了。” 一分钟后，鲁华已经躺在了手术台上。 几个人气喘吁吁，“这个鲁华怎么这么重啊！真不知道这一身膘是怎么喂出来的！” “大家别磨叽了。你还有你、你一起脱光鲁华的衣服。刚刚搬运的时候，我发现她身上有金属，一定要清除掉。重点检查一下口腔，看一下是否有异物。” 说完，宋辉转身看向陈友德，“走呗，咱们去外间。怎么？老陈，你这个老流氓真是色！” “切，鲁华虽然是女人，但是也是病人，在我眼中没有区别。”陈友德一脸严肃道。 “行了，如果真是这样，你为啥还要结婚。”宋辉揶揄道，“晚上和一堆细胞契合物在一起睡觉是什么感觉？” “去去去，宋辉，你还欠我一顿饭。”陈友德瞬间转移话题。 “行行行，等到了东寿县城，我就带你去德云楼吃饭。”宋辉答道。 不知不觉间，两人不再紧张。 手术室内的荤段子是破解一切紧张情绪的法宝，老陈年轻的时候经常用，现在没想到被宋辉得了真传。 陈友德说完，就和宋辉一起转身。 2分钟后，两人再次回到手术室。 果然，鲁华却是伪装过了。 宋辉望着地上那一块块人造肥肉，暗自咋舌，“鲁华的行为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像他这么五官精致的女孩，为啥打扮得如此臃肿呢？这里面肯定有事情，等她醒了一定要套出他的话来。” 此时，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 冯玉泽和张峰一前一后来到了手术间。 冯玉泽自从进了肠道镜后，腰杆子也直了，走路也带风了，俨然整个饮马河卫生院最帅气的崽。 与之相反，张峰则是紧闭着双眼。 见状，宋辉上前几步，他拍着张峰的肩膀安慰道，“把眼睛睁开吧，现在还没有处置外伤，没有你怕的东西。” 见张峰这个样子，宋辉内心也是很痛。 张峰明明是一颗外科新星，却因为心理应激障碍而不得不转行。 他的内心到底承受了多少委屈啊！ 明明十分热爱，却不能够得到，这种痛苦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 很快，冯玉泽便检查完毕。 宋辉只见他眉头紧锁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辅助检查结果给我看下？” 宋辉这才意识到，检验科的人还没有来。 想到李载良去了检验科，说不定检验科就在来的路上了呢。 “冯主任，我们喊实验室了，估计快到了。” “等她们来了，让他们抽一管动脉血，这个病症要明确的话还需要结合血气分析。” 之后，冯玉泽看向了张峰。 张峰瞬间会意，他来到了鲁华身边，“空气中弥漫着烂苹果样的酮味，而且患者已经休克，你们怎么还不扩容纠正呢？” “休克？”宋辉疑问道，“这难道不是脱水的症状下的意识昏迷吗？” “不，就是休克。现在什么手术也别做了，抓紧纠正休克！”张峰扭头看向麻醉科，“赶紧进行气管插管，这名患者很有可能出现喉头水肿，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晚了。” 随着张峰的话音落下，整个手术间的气氛无比紧张。 “250ml盐水扩容！” “肾上腺素静脉推入！” 张峰下达完医嘱后，手术室开始忙碌起来。 这些护士知道张峰是研究生，是有执业医师资格证的正儿八经科班出身。 再加上张峰成熟、俊朗，一直都是这些护士内心中的偶像。 无论是气管插管还是静脉通道建立，都比以往顺利许多。 “呼吸机接入，密切观察生命指征！” 张峰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自信、从容不迫，从抢救陈二狗的时候宋辉就认识到了这一点。 现在看来，张峰就是天生的医生。 此时，主场位置是张峰和宋辉两位年轻人的。 陈友德和冯玉泽两位老家伙则是在后面紧紧盯着，他们虽然目色镇定，但眼神中却充满了谨慎。 责任护士开始汇报鲁华的生命体征。 “sao2（血氧饱和度）：89 hr（心率）： 55” 鲁华的各项检测指标严重低于正常值，张峰现在庆幸及早插管了，否则绝对会出现心衰。 这种情况下很难救治过来。 在呼吸机的作用下，鲁华的体征还是恢复。 又过了2分钟，责任护士开始汇报鲁华的体征，“sao2：92；hr: 58；t:35.8°c；面色红润，鼻翼微张不明显，还没有自主呼吸症状。” 又过了五分钟。 “sao2:95 hr: 88” “bp: 120\/85” “t:36.9°c” “生命体征达到正常值，是否撤掉呼吸机！” 张峰盯着监测仪器说道，“暂时保留，随时关注病情变化。” 经过一系列的抢救，鲁华的生命体征终于恢复了正常。 张峰和宋辉对视一眼。 张峰纠正完休克后，将指挥棒交到了宋辉手中。 宋辉现在需要判断能否进行手术，很快他摇头走了下来。 “老陈，鲁华这种情况，我认为不适合立即进行手术。要不，你再帮我确认一下？” 陈友德直接说道，“遵照你内心所想即可。” 宋辉点头，“老陈，怎么检验科的工作人员还没有到位呢？” 老陈一摆手，他也不知道。 “科室之间这样的配合，饮马河卫生院还想怎么发展业务呢？难道真的就这么半死不活下去吗？” “宋辉，你少说两句吧！”陈友德继续说道，“这个时候牢骚有什么用？赶紧想办法如何补救吧！” 都过去10分钟了，检验科居然还没有派人采样。 在张云的示意下，手术室的护士根本不想帮宋辉去采血。 这下可怎么办呢？ 此时，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林月快步如飞地进来。 “吵什么吵！我在手术室门口就听到你们吵了。”林月十分麻利地抽着血，“这不完成了吗？” 很快，林月便消失在了手术室。 虽然鲁华的生命体征恢复，但是不排除这是呼吸机的作用。 若是现在拔管，说不定鲁华的各项检测值瞬间下降，整个机器会立即发出轰鸣声。 眼尖的宋辉好像发现了什么。 宋辉拍着张峰的肩膀说道，“哥们，咱们忘了放导尿管了。” 很快，尿管被放置了。 “密切观察出水量10分钟做下记录，有异常立即汇报。” 几人一直盯着检测仪器，观察着鲁华的病情变化，这会儿鲁华还没有清醒过来，每个人都不敢大意。 30分钟后，实验室结果出来了。 又过了几分钟，血气分析也出了结果。 鲁华的尿糖、尿酮体、血糖明显升高，血ph值明显下降，这应该可以肯定是糖尿病酮症酸中毒了。 张峰再次下达医嘱，“胰岛素，持续静脉滴入，0.1u／kgh” 十分钟后，张峰又下达了医嘱，“复查血糖！” “glu:35.3mmol／l”血糖结果一出来，护士立即汇报。 张峰的眉头紧皱，他看向了冯玉泽，只见冯玉泽向他点头，他立即下达医嘱“负荷剂量胰岛素，滴入！” 2小时过后。 “复查血糖。”张峰再次下达医嘱 “glu:13.8 mmol／l”护士汇报道。 这次鲁华的血糖终于有所控制了，张峰适时变化着医嘱。 “改用5％含糖液，并按糖与胰岛素比例4：1或3：1加入胰岛素，维持血糖在11.1l左右。” 2小时后。 责任护士汇报道，“目前输液已经达到了2500ml，出水量800ml；患者面色红润，鼻翼扩张明显，恢复自主呼吸。” 这说明，鲁华已经清醒过来。 鲁华在朦胧中见到一位身穿白大褂英俊不凡的男子，只见他气定神闲地指挥着，像是一位大将军般挥斥方遒，这就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 鲁华的意识已经恢复，可她不愿意清醒，生怕一睁眼就看到宋辉那个浑蛋。 因为鲁华记得，她昏迷前，最后一句声音，就是宋辉喊的，“这妞咋这么胖啊！” 想到此，鲁华的各项指征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责任护士立即汇报。 张峰转身检查鲁华身体的时候，那俊朗、剑目横眉的脸更加清晰。 鲁华彻底沦陷了，大有一种以身相许难报此恩的想法。 下一秒，这个男人开口了。 声音很是甜蜜，如果这是她的恋人该有多好。 我这是死了吗？ 难道死了之后还会分配男人吗？ “宋辉，现在患者恢复了，还需要动手术吗？” “暂时还不需要。我怕紧接着手术外伤，会刺激到鲁华。如果再次诱发酮症酸中毒，下次再纠正过来可就难了。” 鲁华听到宋辉的声音，血压狂飙。 “不好了，患者bp: 160\/110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张峰很是紧张，盯着屏幕看着。 宋辉则是大笑起来。 “看来，鲁华的意识已经苏醒了。她这是听到我有磁性的话语激动的。哎，男人有魅力就是不一样，比快速注入多巴胺的升压作用都快。” 如果不是鲁华的手脚被绑着，如果不是鲁华的嘴里插着管，她现在能把宋辉撕成两半。 …… 很快，鲁华就被转回了内科病房。 张峰成了鲁华的责任医师，这次鲁华不仅血压高了，连心率也开始猛彪，这该死的荷尔蒙。 可能是太累了的缘故，鲁华很快沉睡过去。 此时已经是深夜。 其实，张峰和宋辉、林月一直守在鲁华的身边。 只不过现在鲁华熟睡过去了，宋辉和林月出去找东西吃了，然后就让宋辉一个人坚守着。 鲁华睁开了眼睛，发现那名帅哥还在，“咳咳，大夫，谢谢你救了我。我叫鲁华，你叫什么名字呢？” “张峰！”张峰的言语简短有力。 鲁华绞尽脑汁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大夫，我饿了，现在我能吃饭吗？” “恩，暂时还不可以。我现在给你补充维生素k，你先忍耐一下吧！” 说完，张峰跟护士交代几句后便去找宋辉了。 他也是饿啊，刚刚被鲁华一提醒，他的肚子也开始闹革命了。 鲁华看张峰出丑的样子，甜蜜地笑着，“看来，医生跟医生不能比。并不是所有的医生都同宋辉一样坏。张大夫就是又帅气、又体贴、又可爱的！” 24小时后，鲁华的输液已经达到了5000ml，出水量也已经正常了，酸中毒完全纠正。 张峰查完房后就下达可以进食的医嘱。 中午的时候，鲁华通过ct重建，看清楚了骨折的位置。 张峰和宋辉一起来查房。 宋辉拿着片子仔细地看着，“看来，这台手术必须进行了，手术后肩膀上会留个疤痕，这个不知道鲁华能不能接受呢？” 张峰拿过了片子研究着。 “嗯，宋辉这个手术留疤的可能性在85%左右，你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吗？” 宋辉一摊手，来到了鲁华跟前，“现在我和张峰都考虑你必须手术治疗，只是那样你夏天没法穿漂亮衣服了。” “我白送都不要的主儿，还穿什么漂亮衣服呢？”鲁华没好气道。 “哈哈哈，鲁华，你说你长得这么漂亮，为啥会伪装成那么臃肿，是怕啥呢？”宋辉又继续说道，“你是不是也惧怕陈光那个老流氓呢？” 鲁华一激动，左侧锁骨钻心地痛，眼角挂着泪水。她不能说，她知道一说话就被宋辉给识破了、 “行了，我知道了！”宋辉道 “你知道什么了？”鲁华还是忍不住。 宋辉嘴角上扬，“其实，我们可以结盟的。因为咱们有共同的敌人！” 第81章 美男计后的威逼利诱 “盟友？” “宋辉，你脑袋没病吧！” 鲁华彻底不明白宋辉的想法了，既然已经猜出了她替陈光办事儿，这个时候抛出橄榄枝是干什么？ 宋辉是不可能知道她的秘密的，这点自信鲁华还是有的。 饶是如此，鲁华还是很激动，这一激动不要紧，带动着锁骨传来了钻心般的痛。 鲁华倒吸一口凉气便躺在了床上。 宋辉嘴角微扬，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盯着鲁华，这是一种来自男人的自信。 “鲁华，我知道你想表达替陈光办事儿，绝不会出卖他的。可正是由于你的身份出卖了你。” “我想你比我更清楚陈光的为人，那家伙就是一个老色胚、一个专门祸害姑娘的蛀虫。以你的样貌、身材，绝对会把陈光给迷死，只不过你并没有那么干。”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你接近陈光的目的并不是为他卖命。既然如此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盟友。” 说完，宋辉站在床旁，故意翻看鲁华的病历，眼角的余光却在观察着鲁华。 鲁华大吃一惊，见宋辉并没有看他，这才松了口气。 “可恶的宋辉，怎么什么都知道？他不会是骗我吧！” 想到此，鲁华急忙触摸自己的身体。 “那些物品哪去了？” 鲁华恼怒地盯着宋辉，“流氓，臭流氓！” “呜呜呜！”鲁华怒斥道，“宋辉，你根本就不配成为一名医生，你不是人啊！” “啊啊啊！” 又是一股钻心般的痛感传来，鲁华哭喊起来。 宋辉看着鲁华，他最怕女生哭了。 “鲁华，就因为我猜中你的心思，你就急成这样了吗？那这样你也太小心眼了吧！” “哼，你都看光了我的身子，还在这边耍宝。行，你不是很牛吗？姑奶奶现在就打110，我治不了你，总有人能治了你。” “等等！”宋辉急忙喊道，“鲁华，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宋辉急忙从门外拉过张峰。 “是他。这一切都是他干的，你要谢就谢他吧！” 说完，宋辉就将张峰挡在身前，万一鲁华真的拼命的时候，就拿张峰当人肉盾牌。 张峰不知情的，他以为宋辉说的是纠正酮症酸中毒这件事儿，便点头应承了。 张峰来到鲁华的跟前说道，“鲁华，你先不要激动。宋辉可能吓唬你，你这个骨折应该不需要手术就能复位。” 鲁华本就对张峰有好感，见张峰点头承认了，顿时羞得满脸羞红。 “啊，原来是他啊！呵呵，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要是我们两个在一起了，那孩子应该像谁呢？男孩，应该像他，阳光帅气；女孩，应该像我，美丽大方……” 女孩就是如此，犯了花痴的鲁华已经想到很远很远了。 见状，宋辉直接乐了。 “鲁华都是自己嫂子了，难道还帮着外人对付自家兄弟吗？” “张峰，兄弟的后半生就靠你了。” 想到此，宋辉咳嗽了一声，“那个，张大夫，你刚刚说的那个方案咱们还需要从长计议。这样吧，咱俩到医生办公室好好商量一下。” 宋辉拉着张峰出了门。 鲁华这才从臆想中恢复过来，她满脸羞红。 “不行，我要找个镜子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应该很丑吧！可恶的宋辉，救治我的时候不会找人给我补下妆吗？” 鲁华急忙找镜子，又是一阵钻心般疼痛，这下她彻底没脾气了，安心地躺在病床上。 她内心谢过了月老、财神、丘比特、观世音、耶稣等等她能够想到的神仙们。 宋辉冲着张峰直笑，一拍他的肩膀，“没看出来，你小子真犀利。连鲁华这样的悍妞都能够拿下，兄弟佩服你。” 张峰一脸蒙，“宋辉，你在乱说什么啊？” “鲁华对你有意思，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宋辉揶揄道，“张峰，鲁华可是来揪我小辫子的。所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宋辉，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和鲁华有关系。”张峰一本正色道。 “别，我的意思你牺牲一下，把他拿下。”宋辉凑到张峰的跟前小声说道，“你把他拿下后，鲁华就是我的嫂子，那陈光那边不就没了抓手吗？” 张峰一脸严肃地点着头，然后狠狠地给了宋辉一脚。 “去去去，你小子居然让我牺牲色相？我拿你当兄弟，你居然拿我当小白鸭，宋辉你还有良心吗？” 宋辉乐呵呵地说道，“这件事儿就这么愉快地定了。” 宋辉紧接着说道：“张峰，你刚刚说有办法不用动手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儿啊！难道是省城的专家吗？要是省里来专家了，你一定要给我介绍一下，咱们想办法让他们长时间来咱们这儿坐诊。” “孙浩！” 张峰白了一眼宋辉。 “孙浩？” 宋辉狐疑道。 “对，就是你的好哥们孙浩。你难道不想让孙浩牺牲一下色相吗？”张峰挑衅道。 “恩！”宋辉点着头，“我知道该怎么演戏了，不，怎么跟患者沟通了。” 说着，宋辉又警告张峰，“你小子作为患者家属，不告密的觉悟应该有吧！” “去去去，扯什么牛犊子！”张峰咒骂着离开了。 宋辉拿起车钥匙就离开了卫生院，边跑边喊，“张峰，鲁华这边就靠你了。为了兄弟，你必要的时候牺牲一下自己哈！” 宋辉驾驶着那辆红色马自达，一溜烟的工夫就把孙浩给接到了饮马河卫生院。 “孙浩，你有几成把握。” 孙浩并没有答话，拿着鲁华的ct片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时而舒缓、时而凝重。 “对不起，这件事儿我不能干！” “是不能，还是没把握呢？” “不能！” 孙浩的担心是他并没有执业医师资格证。 他和宋辉不一样，从小孙浩就是遵守规矩的好孩子。这种超出他能力范围的事情，孙浩压根就不愿意干。 “孙浩，你怕什么呢？” “宋辉，你受的委屈还不够吗？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孙浩推了下眼睛，“这人我认识，他去桃园村去打听过你的情况。像她这样的人一方面要打压咱们这些见习医生，一方面又想让咱们救治，这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儿呢？” “孙浩，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但是，咱们当医生的不就是救死扶伤吗？再说，鲁华现在可是张峰的女朋友，难道你忍心让自己兄弟的媳妇夏天不敢穿吊带出门吗？” 此时，鲁华可怜兮兮道，“孙浩，求你了。以前是我不懂事儿，你看在张峰的面子上救救我吧。张峰都看了我的身子，要是我那里留着疤痕，他肯定会嫌弃的。” 说完，鲁华的眼角泛着泪光。 孙浩不可思议地看了宋辉一眼，见宋辉点头，这才将到嘴边的拒绝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孙浩刚要答应鲁华，却见宋辉正在冲他摆手势，孙浩直接搞不明白了。 这种情况下，孙浩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病房。 病房内只剩下宋辉和鲁华了。 宋辉说道，“行了，也不用在我面前装可怜了。我这位兄弟认准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除非你答应帮我，否则很悬了！” 说完，宋辉也要离开病房。 宋辉刚要转身，就被鲁华喊住了。“我可以帮你，但是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帮我追张峰。” “我可以给你制造机会，至于成不成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宋辉和鲁华“愉快”地达成了协议。 宋辉一打响指，孙浩又进来了。 他刚刚只是配合宋辉演了一场戏，去他喵的规则，在治病救人面前一分也不值。 “那咱们开始？” “行，老孙万一你成功了，陈友德的骨科就不吃香了，到时候他吃了你怎么办？” “宋辉，你别扯了，来给我当助手！” 第82章 鲁华出院了 鲁华不是傻子，但觉得这次却被宋辉当成傻子耍了。 鲁华闭着眼睛，将头一撇，她真的不想多看宋辉一眼。 “行了，你也别委屈了！”宋辉笑道，“张峰，可是抢手货。我这个人一向老实，和我合作你不吃亏！” “呸！我信你个鬼！”鲁华怒斥着，她心里窝了一肚子火，等她好了她一定要让宋辉难堪。 宋辉对孙浩说道，“老孙，要不咱们还是别做这个手术了吧？就让他脖子上留着个疤痕，那个的时候也会很有情调的哈！” 宋辉一脸坏笑，自己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鲁华跟他合作。 若是乖乖男，以鲁华的性格绝对不会跟宋辉合作的。 “宋辉，你给我当助手，我来进行手法复位！” 孙浩转身对鲁华说道，“这个过程会非常疼，如果你不能忍受，就喊出来。实在不行你咬着这个毛巾吧！” 宋辉被孙浩的话吓了一跳，万一鲁华这个疯娘儿们咬他，那不亏死了吗？ 宋辉丢下手中的超声仪，冲到了门外。 不一会儿的工夫，宋辉拉着张峰进来了。 “兄弟，等会儿你女人受不了的话，你一定要坚持住啊！男子汉大丈夫一定要坚持！” 张峰白了宋辉一眼，他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很快，手术开始了。 孙浩用的手法是超声引导下，纯手法牵引骨折复位固定术，这是孙浩跟着省中医的一位带教老师学来的。 很多地方，这种手法都不被推崇，因为这样的治疗只需要几百块钱就可以完成。 而切开术后复位固定术至少一个w起步，所以…… 像鲁华这样的情况，只要不是粉碎性骨折，通过超声引导下的纯手法牵引骨折复位术是可以的。 宋辉拿着便携式超声探头，谨慎、细致地给孙浩提供视野。 孙浩将手搓热后，顺着骨头走向开始牵引。 这个过程十分吃力，也十分生疼。 “按住了！” “来，最后一步了！” 房间内传来了鲁华的不断哀嚎，比起生孩子喊叫都要痛苦。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紧接着是张峰的喊叫声，他此刻才明白宋辉是什么意思，他恨不得亲手给自己这个兄弟一个耳刮子，可这会儿他根本就抽不出手来。 很快，一股酥爽传遍全身，鲁华松开了口，瘫软地躺在了床上。 刚刚太疼了，她的汗水湿透了整个被褥。 宋辉生怕鲁华想不开，便拉着张峰当人肉盾牌，“鲁华，这应该不是你的真名字吧？现在我按照约定治好了你的病，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这样才算真诚，对不？” 鲁华眼都不睁一下。 “你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儿，我现在累了，明天再说。” “行，休息是吧？我记得林月还有个表姐，长得很美，跟张峰也是认识。要不今晚我约上张峰一起露营去吧？你知道，这孤男寡女在外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别……别，我叫王玥，这下满意了吧！” 王玥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张峰正在她面前，顿时恨死了宋辉。 可宋辉一溜烟拉着孙浩这个电灯泡跑了。 王玥低首弄着头发，刚刚的母老虎脾气也荡然无存，完美地阐释着小家碧玉、温柔似水这几个词的含义。 “张峰……那个……算了……那个你有女朋友了吗？” 张峰也是满脸羞红，长这么大居然有女孩子主动追求他，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像一个木头一样愣在那边。 “鲁华……不，王玥同学，你先休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随时喊我，我要去写病历了。” 张峰丢下这话跑了。 鲁华在一旁傻笑着，忽然她想到了宋辉，恨得牙痒痒，“哼，这次先饶了你，等扳倒陈光后，再让你尝尝姑奶奶我的厉害！” …… 宋辉将孙浩送到了桃园村，顺带给老李头带了一箱子牛奶。 老李头如今也精神了，见到宋辉，将他拉到一旁，“宋大夫，你可要小心点了。前几天来了个坏女人，打听你的消息，不过你放心咱们什么都没说。” “李大爷，没事的。那个女的出了车祸，今天我带孙浩回院里就是给他看病的。” “她活该出车祸。宋大夫你可是活菩萨，她居然说你是什么非法的，我呸，这下遭报应了吧！”老李头咒骂了一会儿，这才语重心长道，“宋大夫，你呀就是太善良了，不记仇。哎，以后要多长点心眼，可别被人给骗了，别什么人都救治啊！” “李大爷，咱们就是吃这碗饭的，哪能见死不救呢？” 宋辉知道再和老李头絮絮叨叨下去，等天黑都说不完。于是急忙告别离开老李头的家。 宋辉见了李虎几个熟人后，径直来到村西头。 “宋哥哥，宋哥哥来了！”丫蛋远远见到宋辉，撒腿就往这边跑。 老孙头见孙女跑了，急忙追出来，看到宋辉后热情地迎接他来到家中。 老太婆端出一碗水让宋辉喝。 宋辉将碗放在一边，“孙爷爷，我想问你个事情？” “宋大夫，你是咱们家的恩人，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成！这么客气这是不拿我们当自己人来！” 老孙头拿着旱烟袋，佯装生气道。 “行，您在村里熟悉。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杀羊的、杀鸡的，我有个朋友得了病，想要用个土方子治病。” 老孙头一皱眉，咂巴了口烟，“这个时节不对，要是冬天还行。你要是着急的话，就去孙彪家的后院吧！他走后我在那边搞了养殖！” “这样不好吧？”宋辉知道老孙头只能靠着这些生活。 “有什么不好的，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正好，镇上的饭店要我几头羊，到时候来村里杀就成。” “孙大爷，那到时候我来找你杀羊！” 宋辉此行又达到了一个目的，至于能不能帮到张峰，这就要听天由命了。 三天后，鲁华达到了出院标准。 不过，鲁华并不想出院，因为她还没有拿下张峰。 张峰虽然是研究生，可他在感情方面就是个木头，这着实让鲁华费点力气。 宋辉来到内科病区，“这是你要的资料。” “你就这么信任我？”鲁华白了宋辉一眼，她实在不想见到宋辉了。 “说实话，这个世界上我只信任我自己。”宋辉顿了下继续说道，“既然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而这又是你的唯一一次机会，我觉得你会尽力做好这件事情的。” 鲁华，不，准确说是王玥离开了饮马河卫生院。 宋辉送鲁华到门口，“你的伪装还是不要戴时间长了，否则会影响你的脊柱形状的。” “要你管！”鲁华冷哼道，“记住对我的承诺。” 第83章 暴风雨来临前 宋辉目送着鲁华离开了饮马河卫生院，他内心十分忐忑，不知道陈光看了那些资料后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呼！呼！呼！” 宋辉将心中的压力全部吐了出来，“算逑，想那么多干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还是安心过好自己的生活就成。” 想着，宋辉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刘明水的办公室。 宋辉看着门，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敲了门。 “进来！” 宋辉推门而入。 此时刘明水正在悠闲得喝着茶水、看着报纸。 刘明水头也没有抬，用手一指，示意宋辉坐下。 宋辉也不见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地给自己泡上了茶。 “那个女娃娃搞定了？” “搞定了！”宋辉点着头。 “也真有你的。要是让张大发教授知道，你给他孙子找了这么一个女朋友，你信不信他能把你骨头给拆散了再重新组合起来。”刘明水没好气地说着，“也就你能做出这么毁三观的事情，张峰这辈子遇到你是他的命不好。” “少来。”宋辉一搓鼻子，“老刘，我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你这里。事先声明，我来可不是听你教训的。” “哦？” 刘明水也来到了沙发，坐在了宋辉的旁边。 “那你找我什么事情？想要继续当你的外科主任，现在还不行。等这件事儿一过，我再考虑一下给你一个更合适的位置。” 刘明水的脸上堆满了笑意，就像是弥勒佛一般。 “老刘，我问你一个事情呗！”宋辉沉思了一下这才说道。 “什么事情呢？”刘明水道。 “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如果徐若云回到饮马河卫生院，你会怎么做？”说着，宋辉直勾勾地盯着刘明水。 这话，让刘明水坐不住了。 他起身，脸上的弥勒佛的笑容也消失了，继而是秋霜、寂寥、又归于平静。 “你都知道了？” 宋辉点着头。 刘明水摇着头无奈地笑着，“老陈这张嘴可真是个大喇叭呢？还有，下次喝酒绝不能带他，我守了一辈子的秘密他就这么说出来了？” 刘明水又来到宋辉跟前，坐在沙发上，头后仰着，像是回味着青葱岁月。 过了一会儿，刘明水继续说道，“说罢，你还知道什么？” “徐若云跟陈光的关系匪浅，两个人像是在谈恋爱。以前我还以为陈光是第三者，可老陈跟我说了那些事情后，我便满脑子疑问了。”宋辉又说道，“现在看来徐若云接近陈光肯定有什么目的。” 刘明水冷声道：“你讲这些是什么意思？” “老刘，你紧张什么？”宋辉缓和了下气氛，“我是说这件事儿无论如何，徐若云在东海市甚至东鲁省也待不下去了，你说他会去哪？” 刘明水没有接宋辉的话，像是后知后觉一样，“若云跟陈光那个浑蛋在一起了？” “对，但是被我搅和黄了。之后陈光又将魔爪伸向了牟宁儿。” 宋辉的话还没有说完，刘明水瞬间愤怒了。 “这怎么可能呢？” “这件事儿陈光应该不知道吧？” “那我知道徐若云想要干什么了！” 言毕，刘明水起身，倒背着双手，来回踱步，又来到了窗台边，看着远方。 远处是灰蒙蒙的天空，跟他现在一样的心情吧。 “这件事儿你最好烂在肚子里面，陈友德那个大喇叭不知道吧？” 宋辉点头示意陈友德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儿。 刘明水的心情好了一些，又问道，“那个鲁华应该不是二十年前的鲁华吧？” 宋辉没想到刘明水的思维这么跳跃，准确地说是他转移话题的能力强，他不想说的事情，瞬间就换了话题。 “老陈不是说你都猜到了吗？” “老陈这个大嘴巴啊！行了，你去忙吧。” 刘明水下了逐客令。 宋辉刚要走，又听到了刘明水对他说话，便转过身来，背对着门口。 “孙莲芹几人，先别招惹。等陈光施压的时候，我会用到她们。之后，也许你也会用到她们的。” “如果孙莲芹几人去了卫生室，你也不能落井下石。” 宋辉冲着刘明水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刘明水的办公室。 鲁华回到东海后，陈光并没有发难，饮马河的天气也很给力，这几天一直都是风和日丽。 日子没有过不去的，太阳一出一落，月份牌“减肥\"后就是一天。甜也罢、苦也罢；坚守也罢、摸鱼也罢，总归就是一天。 这几天，宋辉和林月的关系也开始升温。 宋辉记得那是2007年的5月31日，第二天便是儿童节。 我和林月躺在了那棵大杨树底下。 那一天，我又被林月给逼宫了。 “宋辉，那天你有什么话没有说完是吧？现在没有人阻挡我们了，本姑娘给你一次机会，你可以对我说了。” “什么话，我忘了！”宋辉装傻道。 “宋辉，你坏！”林月佯装生气，“讨厌，我不搭理你了！” “呵呵” …… 宋辉对于爱情的向往是那种顺其自然。 而那天，林月抱着一个大西瓜来找宋辉的时候，宋辉感觉或许这就是爱情。 如今，宋辉和林月的关系似乎已经到了。 “宋辉，你妈妈会喜欢我吗？” “说不上来，不过，我喜欢就行。” 林月低头，脸红扑扑的，“恩，这算是表白吗？我长这么大终于谈恋爱了。真好！” “那个……好像你追得我吧！”宋辉打趣道。 “这个重要吗？重要的是你开始接受我了。”林月靠在宋辉的肩膀上，“你知道我现在有多么幸福吗？” 宋辉并没有说话，他看着远方。 宋辉想到了方东梅，“当年，老方你是不是也这样追我老爹吧？呵呵，真不知道老爹到底多优秀，能够收服你。” 林月没有听到宋辉答复，抬头看着他，“宋辉，你在想什么？” “想别的女人。”宋辉没有撒谎。 林月也不生气，她盯着宋辉的眼睛，“你在想阿姨？” 从宋辉吃惊的眼神中，林月得到了答案，笑着跑远了，“宋辉，你记住，这个世界上你只可以想三个女人！” “两个就够了！”宋辉继而说道，“我还是喜欢儿子，万一你生了女儿，再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林月满脸羞红地跑回来，努着嘴巴，“我说的是我家老赵，赵雪燕也是你妈妈！哼，没良心的！” “我知道，我又没说我想方东梅。我想的就是你妈妈，我的丈母娘。” 林月感觉自己被耍了，这种耍是甜蜜的。 平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6月中旬。 陈光终于发力了。 第84章 狂风暴雨没有来，毛毛细雨下起来了 2007年6月18日，宋辉像往常一样跟着陈友德坐诊。 饮马河卫生院毫无征兆地停了几辆越野车，车子刚停好，刘明水“嗖”的一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刘明水急忙向前几步，伸出双手和那些穿着监督执法制服的人握手。 后来，宋辉听刘明水介绍，领队的人叫吴刚，他是东寿县卫生局监督执法大队的大队长。 宋辉趴在窗户上正起兴。 陈友德一拍宋辉的头，“行了，别看了。这些人一般不下来，下来绝对不一般。八成是为了你的事情来的。” 陈友德拉着宋辉往外走。 宋辉见每个诊间的人都在往外看，心道：“看来饮马河卫生院以前很少被执法，现在这阵仗估计又要被人说上几天吧？算逑，她们爱说就说吧，不乱嚼舌根还叫女人吗？” 这些人首先去的是会议室。 宋辉刚要进门，和从里面出来的陈友德撞了个满怀。 陈友德说道，“宋辉，你先回诊室，等需要你的时候我再喊你。” 宋辉刚要转身。 陈友德又喊住了宋辉，“来的这人是吴刚，老刘的同学。放心吧，没什么事情。” 宋辉点头后往外科诊室走去。 路过孙莲芹的诊室的时候，孙莲芹破天荒同宋辉说话了。 “宋辉，这些人是为你来的吗？” 宋辉点了点头。 孙莲芹居然感同身受道，“放心吧，你帮了老姐姐，老姐姐这次一定帮你说好话。” 宋辉居然从孙莲芹的表情上看出悲伤，“难道这家伙被刘明水收编了？算逑，我要是信了孙莲芹，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果然，等宋辉离开后，孙莲芹才咬牙切齿地指着宋辉离开的方向，“哼，这可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啊！宋辉，你就等死吧！” …… 饮马河卫生院会议室内，吴刚大队长听完饮马河方面的汇报后，这才说道：“你们几个到院内了解情况，宋辉，我亲自询问。” 吴刚跟在刘明水的身后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哒哒哒” 一阵敲门声传来。 刘明水冲着吴刚笑道，“等会儿可别吓着孩子，这可是我们饮马河卫生院的好苗子。” “好苗子才应该打压，否则就会长歪了。”吴刚将茶杯放下，看了眼刘明水。 刘明水喊道：“进来。” 宋辉推门而入，“刘院长，你找我。” “不，是他找你。”刘明水的话语中听不出任何表情，“这位是东寿县卫生执法大队的吴刚吴队长。” 刘明水又拉着宋辉来到吴刚跟前，“吴刚，这位是就是宋辉。” “老吴，人我给你带到了，你们好好聊。我还是那句话，和气生财。咱们自己的孩子自己不疼难道还指望后娘来疼吗？” 吴刚并没有接话，而是目送着刘明水离开。 紧接着，另外一名工作人员也进入了刘明水的办公室。 吴刚示意宋辉不要紧张，让他坐下说话。 “宋辉，你是哪里人呢？” “小时候我生活在东海，后来我去了上海。至于原籍是哪里我就不清楚了。我身份证上的户籍地是上海。我甚至连我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宋辉说完，另外一名工作人员“噗嗤”笑了，“你说话可真有趣。” 吴刚看了一眼那名工作人员，那人便不再言语，吴刚这才开口。 “哦，我还以为你是咱们东海本地人呢？不过你仔细看，倒像是我认识的一个人，或许是我认错了吧！” 宋辉浑身一颤，他的声音有点颤抖，“您能告诉我他是谁吗？是男的还是女的呢？” 宋辉异常表现让吴刚心生怀疑。 “呵呵，可能是我记错了吧！”吴刚见宋辉不死心，便说道：“他和你一样，都姓宋，是个男的。” “那他现在在哪？”宋辉更加激动了。 吴刚板脸道，“宋辉同志，请你分清楚场合。” 之后，吴刚的话语就很正式了，“宋辉同志，我们收到群众举报，你涉嫌非法行医，给人民群众的生命健康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对于这件事儿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宋辉意识到他刚刚可能失态，这才调整好心态，“对不起，吴队长。对于这件事儿我觉得我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过错。我主要有以下几点理由： 第一，我是临床医学毕业的，按照执业医师法规定我是不能独立执业的，因为饮马河卫生院给我安排了一个带教老师，我一直都是在我带教老师的指导或授权下工作的。 第二，非法行医的前提是主观故意。而我参与医疗救治行为的主观意愿是帮助人民群众减轻痛苦，事实上我做到了。 第三，非法行医以严重后果为界定，而我本人并没有造成任何医疗过错。” 说完后，宋辉和吴刚对视着。 吴刚看了一眼助手，对方冲着他点头后，吴刚这才说道：“有群众举报你在桃园村的时候打压同僚，甚至将人送进了派出所，你的目的是霸占桃园卫生所谋取私利，有没有这件事？” “没有！”宋辉简短地说了两个字便不再言语。 “这就完了？你不再一二三地回答一下吗？”吴刚问道。 “吴队长，有些事情越描越黑，不过人在做天在看，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对于这件事儿我的回答就是“没有”！” 宋辉又盯着宋辉。 …… 吴刚一看表，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宋辉同志，我们相信你可能是冤枉的。放心吧，我们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不过，我们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吴刚和同事交流后，起身和宋辉握手，“宋辉同志，感谢你的配合，今天我们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 宋辉和吴刚握手，却久久不愿意分开，“吴队长，我还想问你点事情。要不，我请你去德云楼吃个饭吧？” 吴刚“哈哈”一笑，看着自己的同事儿，“执法记录仪关掉了吗？” 同事点头后，吴刚这才说道：“你的心情我了解，但是这个时候我们接受你的宴请，到时候可真就说不清了？这会影响我们乃至卫生局对于这件事儿的判断的。” “吴队长，我对于这件事儿根本不在乎。我想听听您那位朋友的故事儿！”宋辉的话语中带着恳求。 “宋辉，我知道你说的这件事儿。”吴刚压低声音道，“等陈光的事情了完后，咱们再谈这件事儿你看如何呢？” 宋辉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今天就是他打破砂锅问到底，吴刚也是不会说的。 …… 东寿县城的调查后，一周左右饮马河卫生院都很平静。 宋辉的工作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他跟往常一样在外科坐诊，只不过这次是陈友德的主诊，宋辉给陈友德当助手。 这是吴刚临走的时候提出的要求，等宋辉有了医师资格证后，再给予处方权就可以了。 “老陈，咱们要不成立一个综合门诊吧，或者说是全科门诊。” “宋辉，你小子又要打什么鬼主意呢？” “老陈，你看冯玉泽现在忙着弄内镜，张峰也没有时间。就内科剩下的那仨瓜俩枣，你觉得可能给群众看好病吗？” “嗯，我还有一个想法，要不把整个乡镇卫生院都合并了，让你来当这个院长如何呢？” “老陈，你这是跟我开玩笑？” “呵呵，是你先跟我们开玩笑的。” 宋辉这个气啊，他想要出去透透风却听到陈友德喊道，“宋辉，你给我坐下。处理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你哪也不能去。” 这个时候只能等待。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着。 宋辉认为陈光就不是个男人。 他都给陈光送了那么一份大礼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动作，太搞不懂他了。 宋辉每天按部就班地上班，越是这样，宋辉越觉得不正常，他可能低估了陈光的手腕了。 第85章 陈光一招见效 东海市，一家咖啡厅内，靠窗的位置坐了一位体态臃肿的女士。 一杯拿铁在她的面前渐渐失去了温度，可她要等的人都还没有来。 鲁华刚要起身，却和醉醺醺的陈光撞了个满怀。 “呵，你进门可真巧，若是晚来一分钟我可就走了。” “少废话，过来！” 陈光拉着鲁华来到了一间包房。“东西呢？怎么这么晚送来！” 鲁华狡黠一笑，甩开了陈光的手，径直坐在卡座上。“这么猴急，又要去找你的相好的吗？陈老板，我对你如此忠诚，你想怎么回报我呢？” 说着，鲁华拖着“肥腻”的身材靠向了陈光，却被陈光一下子推回了卡座。 “少废话，将东西给我。” “哼，男人！” 说着，鲁华从包里拿出了一堆资料。 陈光拿着转身离开了咖啡店。 三日后，一则关于乡村医生依法执业的署名文章出现在了东海健康报上。 这件事儿在百姓面前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重视。 又过了一天，东海健康报再次刊发了题为《村卫生所动了谁的蛋糕》的报道，里面详尽了宋辉是如何在一年时间内霸占桃园村卫生所，又如何一年内买车的故事。 这一次在业界内极为震动，东海卫生局专门召开专题会议讨论这件事儿。 会上，卫生局领导让陈光发言。 陈光义愤填膺，“……这件事儿在人民群众中造成了恶劣的影响，损害了我们的威信，像这样的害群之马必须严肃处理……” 陈光将鲁华暗访的资料摆在了东海卫生局的各位领导面前。 局长赵立坚盯着这些资料，眉头紧皱，“陈主任，这些都是真的吗？” 陈光点了点头，脸上痛心疾首的表情演绎到了极致，“赵局长，这是真的。我亲自带队到东寿县暗访的。像宋辉这样年轻的医生正是干事创业的好时候，可他却走了歪路，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哼”赵立坚一拍桌子，拿起笔在文件阅办单上签了一个“东寿”，然后又打了三个“？”。 一天后，文件传阅到了饮马河卫生院。 刘明水盯着阅办单沉思着。 此时，电话铃声响起，刘明水不耐烦地将文件扔在一边，他最讨厌思考的时候被人打扰了。 刘明水的余光看了下电话号码，蹭的一下子站起来了。 这是东寿县卫生局局长的电话。 去年，饮马河综合评比全县倒数第一的时候，局长曾经给他打过办公电话；今年这次是为了什么？ 刘明水做出气喘吁吁的样子，“喂，局长啊！您怎么有时间给我打办公电话了？幸亏我在岗，否则又要让你扯住我的小辫子了。” “刘明水，你能不能安生一点，这才几天，你们饮马河的尾巴又要翘起来了？” “……” 刘明水将电话移开，电话那边依旧咆哮着。 一分钟后，刘明水觉得局长可能骂够了，“局长，你听我跟你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刘明水，我告诉你这件事儿影响很大。你们饮马河卫生院务必要拿出姿态来。记住，我要的是诚意，别拿你那套来忽悠我！” 嘟嘟嘟！ 刘明水放下电话后，冷哼一声，“这是鱼儿上钩了！” 当刘明水再次回到座位上的时候，他的脸上又恢复了昔日的平静，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没有人能够猜透他在想什么。 但是，饮马河卫生院却传开了，宋辉要完蛋的消息。 翌日，饮马河卫生院再次召开大会。 会上，副院长陈友德宣读了一份通报。 “宋辉，因配合上级检查，暂停一切职务，自今日起无需在饮马河卫生院上班，回家等候通知。” 现场一片哗然。 有人说陈友德太心黑，宋辉得宠的时候拿着宋辉当宝贝徒弟，这次失宠了又一脚将宋辉踢开。 …… “孙莲芹，到固堤村任卫生所所长。” “陈红，到固堤村担任药库主管。” “王华，到桃园村担任护士，配合孙浩工作。” 一系列的人事调动，让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孙莲芹几人哭闹起来，“我们这些年兢兢业业的，为什么要让我们离开饮马河卫生院呢？我们对饮马河卫生院有感情，我们不走。” 陈红起身附和后，发现王华没有动，上前拉扯王华，“王华，你怎么不反对呢？刘明水这是在报复我们呢？” “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反对呢？”王华转身走了。 剩下孙莲芹和陈红相互看了一眼，知道这会儿闹肯定无结果，便安静地坐下来，寻找机会去刘明水的办公室讨要说法。 会议很快结束了。 孙莲芹和陈红一把推开了刘明水办公室的大门。 “刘明水，你到底什么意思呢！这是想借机打压我们吗？我告诉你，我和陈红并不是没脾气的人，你不想让我们好过，我也不会让你舒服。” 孙莲芹怒吼着，她现在恨不得把刘明水撕扯碎了。 可刘明水依旧面色平静，坐在座位上，蔑视着这两个无脑子的女人。 “陈光，威胁你们了？” 孙莲芹的手开始哆嗦，不自觉地后退。 若不是陈红扶着她，这会儿早就瘫坐在地上了。 “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把柄在陈光身上，也不管他怎么威胁你们帮他办事儿，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既往不咎。” 刘明水盯着孙莲芹和陈红，将她们脸上的那种慌乱、惶恐、心虚的表情尽收眼底。 “现在有两条路，一是安静地离开我的办公室；二是跟着陈光一起覆灭。你们自己选择吧？” “当然，当年的事情你们也是受害者，所以我倾向给你们一个机会。至于你们领不领情这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 “行了，我很忙。如果你们同意就自己去报到吧。” 刘明水下完了逐客令，饶有兴致地给自己泡了杯日照绿茶，又唱起了京剧《智取威虎山》。 一个小时后。 刘明水让李载良将处理结果反馈给了卫生局。 对于刘明水的“快、准、狠”的打击，上面很是满意，并没有再继续指责饮马河卫生院。 …… 翌日，阳光依旧，空气中弥漫着花香，能够在这种天然氧吧里面走一走也不枉此生。 宋辉躺在大杨树底下，嘴里掉根草，仰视着天空。 “哎，有时候闲下来也真不是一件好事儿，接下来该做点什么呢？” 人在迷茫中总是寻找光，对于宋辉而言，他的光就是宋骏留下来的笔记。 翻开笔记，宋辉能够感触到当年宋骏的坚守，在那个人人都想进城吃公粮的年代里，他选择了“逆行”，这样的人很多，宋辉能够接触到只有宋骏了。 阳光刺眼，我合上了那本笔记，如果不趁着这段时间走遍饮马河镇，宋辉可能会后悔的。 于是，宋辉换上轻装，骑着二八大杠，开启了一段旅行。 第86章 赋闲在家，走遍饮马河 饮马河镇并不大，正常情况下一天半的光景就能够走完，可宋辉却用了四天。 这四天里，宋辉沿着《赤脚医生笔记》里面的路线走完的，他边走边追寻“傻医”当年的事迹，期望能够获得些蛛丝马迹。 宋辉一直有一种错觉，宋骏就是他的父亲。 可宋骏没有结婚生儿育女，怎么可能是他的父亲呢？ 宋辉在游走的过程中，也遇到了和桃园村一样的问题，这些村民对于自己的身体健康状况没有清晰的把握。 宋辉很是担心，等这件事儿过了后，宋辉决定大范围地做个统计。 年前，宋辉刚到的时候，觉得饮马河卫生院只顾着公共卫生业务忽略了临床业务，现在看来，饮马河卫生院的公共卫生业务也没有长足的发展。 宋辉现在干什么都掣肘，最好能够利用陈光，将饮马河卫生院的害群之马清理干净，那样才能真正地为饮马河卫生院服务。 此时，天刚刚泛起了鱼肚白，宋辉急忙起身，前往他此行的最后一站，桃园村。 宋辉觉得自己太累了，他不知道找谁说话诉说，林月肯定不是最佳倾诉对象，于是宋辉决定到宋骏的墓前跟他好好说说话。 日上三竿，李建国家。 “啪” 大门被推开了，一个急匆匆的脚步跑了进来。 “建国，不好了。出事儿了！” 李建国急忙扶住来人，“三叔，你慢点说，怎么了？” “那个宋大夫……宋大夫在宋大夫的墓前想要自杀，你快去看看吧？” 李建国一头雾水。 “三叔，你说明白点，哪个宋大夫啊？” “哎！就是宋辉大夫在“傻医”墓前想要自杀，你快去看看吧！” 李建国撒腿就往门外跑去。 王华被贬到桃园村工作的第一天就跟村里的大喇叭们混成了一片，宋辉的遭遇也在村内传开。 村民们想着去看望安慰下宋辉，却被李建国拦住了。 李建国自己都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宋辉大夫居然想不开。 村西，傻医墓前，宋辉蹲着、坐着、躺着，说着、哭着、笑着，他有太多的话要说了。 没有哪个人是天生的乐观派，只不过是有些人懂得隐忍罢了。 如今宋辉将心里的话一股脑地全部说给一个死人听，这就是他的宣泄方式。 远远望去，宋辉的确有自杀的嫌疑。 李建国飞快地跑来，也引起了宋辉的注意。 宋辉急忙打招呼，“李主任，你怎么来了。” 李建国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宋大夫，你可千万别干傻事儿啊，否则我们桃园村会愧疚死的。你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你放心，那些材料真不是我们泄露出去的……” 宋辉见李建国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内心也是一暖。 看来，当年“傻医”留下来是对的，这些村民太可爱了。 宋辉当然知道那些材料不是村民给陈光的，那些材料是自己给他的，哪怕如此，宋辉也很是感动。 “李主任，这个我知道。”宋辉露出洁白的牙齿，“这件事儿我都不在乎，你们在乎什么呢？” “那就好，那就好。”李建国刚刚误会了，以为宋辉要自杀，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宋辉继续问道，“李主任，当年你见过宋骏本人吗？” “哎，我只是听说过他很多事迹，并没有见到过他。现在村里人也很少有人见到过他，哪怕见过也没有见到过傻医的真面目。” 这让宋辉很是好奇。 李建国接着说，“傻医，总是戴着个面具。别人问他为什么，他只是淡淡地笑，说他没脸见人，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说到此，李建国也是心酸，“哎！可惜好人不长命啊，傻医如果都不负责任了，那谁还会负责任呢？” 听到此，宋辉内心有点失望，看来这件事儿只能靠吴刚了。 “李主任，你能再给我讲一讲当年的故事儿吗？就从当年傻医救助的那个小孩子讲起。” 李建国讲了很多。 宋辉很是认真地听着，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傻子”，可惜后来越来越少了。 从李建国的故事里面，宋辉推出宋骏当年救助的孩子居然是牟宁儿，这让他大吃一惊。 对于当年的事件，宋辉内心有了清晰的认识。 徐若云当年在饮马河被陈光给欺负了，牟前程为了得到徐若云和怀有身孕的徐若云结婚，生下牟宁儿后在家里寄养。那年冬天，一个人在家的牟宁儿在冰面上玩耍，坠入冰窟，宋骏救活牟宁儿后自己却牺牲了。 宋辉的思绪逐渐回到了现实。 “李主任，那个让你照看傻医墓碑的女人联系你了吗？” 李建国摇着头。 “那她是医生吗？” 李建国继续摇头。 “宋大夫，有消息我肯定会同你说的。现在也中午了，要不到家里吃点饭吧？” 宋辉摆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干，便只身离开了桃园村。临近中午，宋辉刚到饮马河镇，就碰到陈友德在路边包子铺坐着。 “老陈，这么巧？” “巧什么巧啊，你小子如果想要蹭饭，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你还欠我一顿德云楼呢？” “我本想今天请你去德云楼吃上一顿，既然你不想，那就算了？” 说完，宋辉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下陈友德。 只见陈友德立马擦干了嘴巴，麻溜起身，“哪能算了，正好今天下午休班，咱们去东寿县城下馆子去。” 说着，他自己都不吃午饭了，拉着宋辉往东寿县城赶来。 德云楼是东寿县城比较有名的酒楼，在德云楼的旁边有一家朝天锅店，从铺面上看有些年头了。 宋辉和陈友德两人中午饭没有吃，两人来到了德云楼，宋辉开口道，“老陈，饿了吗？” 陈友德还以为宋辉现在就请他吃德云楼，嘴里差点就流出哈喇子。 “走吧！” 宋辉一声令下，陈友德直奔“德云楼”而去。 “走错地方了。” 宋辉急忙上前拽住陈友德。 陈友德这才发现不对，感情宋辉这小子想要请他吃朝天锅，这哪成啊？ 陈友德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还是宋辉硬拽才把他拉进了朝天锅店。 “老陈，你要是饿了就先对付一下，等晚上咱们再吃大餐。” 陈友德看着墙面的钟表，还有仅仅三个小时就到吃晚饭的时候。 “这回要是吃了，晚上怎么办？不行我要留着肚子，宋辉你别耍心眼了。你如果怕我晚上吃得多，你就明说！” “老陈，瞧你那点出息，你好歹是个副院长，别在这儿丢人了！” “副院长怎么了？副院长也是人，也要吃饭，好不容易让你这铁公鸡拔毛，我不得攒着肚子啊？宋辉你也真够小气的！” “那行，你就留着肚子晚上吃大餐吧！” 老陈的话语虽然硬气，可这儿肚子却闹着革命。 宋辉点了2个猪头肉、2个九转回肠的朝天锅，在陈友德的面前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陈友德那个肚子饿得够呛，“这个朝天锅很香哈？宋辉要不给我来一个，就一个！” 宋辉抬头看了一眼陈友德，急忙将盘中最后一个朝天锅抓起来吃了。 “香，真香！老陈，你留着肚子晚上吃大餐吧！” …… 夜晚，东寿县城的灯光也亮起来了，德云楼的整个墙体泛着五颜六色的光彩，在2007年那会儿这绝对是高级饭店。 一间包间内，宋辉、陈友德、牟前程、吴刚几人坐在桌前。 门一推开，一阵香气扑来。 服务员端着一盘“朝天锅”进来了。 “这是我们这儿的特色，您酒局前可以先来上一个，保证千杯不醉！” 服务员的声音很甜，可陈友德却想骂娘了。 感情他等了一下午，就为了吃个朝天锅，难道他自己中午不会自己点个吗？ 第87章 那个熟人竟然是宋骏 陈友德朝思夜想的德云楼第一道菜居然是朝天锅，此时郁闷极了的陈友德顾不得什么了，闷头吃了起来。 包间内一片寂静，陈友德满嘴油光地看着众人，“吃啊，光看我吃啊！” 牟前程和牟刚则是微微一愣，摇头不语。 见状，宋辉一按桌子上的响铃，服务员便推门进来了。 宋辉小声说道，“再来个猪头肉的，那种肥而不腻的。” 陈友德急忙打断宋辉，“朝天锅咱们就不要了，要不直接上正菜吧！” 几人哈哈大笑着，酒局也开始了。 三杯两盏之后，宋辉开始挨个敬酒，这套路自己太熟悉了。 想要听真话，那就往狠灌。 一杯眯眯眼，两杯卷舌头，三杯四杯下了肚，想要什么都可以。 可宋辉刚要开口，却被牟前程抢了先。 “宋辉，你怎么会和陈光有瓜葛的？他那个人特虚伪，对年轻人特别照顾，所以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你展开调查。” 宋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 “我该怎么圆过去呢？总不能跟别人老公说他媳妇出轨了吧。哎，虽然牟前程和徐若云离婚了，但是说这件事儿内心总该有芥蒂吧！” “可不说的话，我总觉得对不起牟前程。” “怎么办呢？老牟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问呢，真是愁死人了。” 正当宋辉胡思乱想的时候，牟前程叹了口气。 “是跟徐若云有关吧？”还没等宋辉开口，牟前程又自言自语起来，“你就去东海参加了一次执业医师资格考试，然后陈光就盯上你了。而东海市跟你有交集的人只有若云。宋辉，我说得对吧？” 宋辉并没有说话，他感觉面前这个男人瞬间苍老了些许。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说着，牟前程便喝起了闷酒。 “宋辉，你看看老陈，再看看我，最后再看看老吴。你说我们几个有什么区别？” “老吧！”宋辉附和着。 “对，宋辉你说对了。当年，我们都是大学生，我们可以选择去城市工作、生活，可最后我们都去了乡镇，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宋辉道。 “你不知道？我不信。你如果不知道，那你为什么来饮马河卫生院？以你的能力去三甲医院绰绰有余，可却偏偏到了饮马河。你会不知道？” 宋辉看了眼陈友德，老陈摇头表示他什么也没有说。 宋辉今晚的目的是询问吴刚那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是谁，既然如此现在说出来或许效果更好。 “我来饮马河镇是为了找我的父亲！” 此时，吴刚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宋辉，随后低头不语继续吃着。 老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儿了，一点也不吃惊。 唯独牟前程听到爸爸这两个字的时候，眼角开始泛红。 牟前程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等他再次给自己斟酒的时候，宋辉一把夺过了酒杯。 “老牟，你这是干什么？一个人喝闷酒有啥意思呢？” “宋辉，那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老牟，我答应了别人不能说就是不能说。”宋辉继续说道，“行，你喜欢喝闷酒是吧，那小爷我陪你。” 说着，宋辉也拿起酒杯准备喝酒。 这会儿，陈友德和吴刚两个人再也不能当死人了，开始上前游说。 陈友德架着牟前程出了德云楼。 现在酒桌上就剩下吴刚和宋辉了。 宋辉起身端起酒杯送到了吴刚跟前。 “吴队长，我给你端个酒。” 吴刚倒也豪气，并没有扭扭捏捏，一饮而尽。 宋辉再次将酒杯满上酒，“吴大队，这杯是我敬你的。多了的话不说了，就在这杯酒中。” 吴刚再次一饮而尽。 宋辉又想要给吴刚满上酒，吴刚这会儿却躲了。 “你小子想问我那个熟人的事情？” 宋辉斟酒的手停滞在半空中，一脸不好意思，“吴队，真的是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你的法眼啊！” 吴刚饶有兴致地看着宋辉。 这可把宋辉给急坏了，宋辉急忙放下酒瓶，拉了个板凳坐在一旁，那样子比小学课堂上的小朋友们都有求知欲。 “那个人是宋骏。” “什么？” 宋辉惊跳起来，“吴队长，你说……我没有听错吧……你说我的模样和宋骏很像？那……” 宋辉十分激动，他的嘴唇直打哆嗦。 自己和宋骏长得很像，那是不是自己身上就有宋骏的基因呢？ 吴刚又醉醺醺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当年宋骏没有结婚，我现在真的会把你认成他的儿子，可惜啊！” 听到此，宋辉的心就像是掉入冰窖一般。 吴刚以为宋辉因为陈光的打击感到失落，扶着凳子起身，拍着宋辉的肩膀说道：“宋辉，你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陈光他是什么档次的，他不可能拿你怎么样的。等这件事儿风声过了，你肯定会回到工作岗位上工作的。饮马河卫生院离不开你了！” 宋辉很是感动，“吴队长，我先感谢您对我的照顾。不过，有些事情就让他发酵吧，所谓不破不立不就是这个道理吗？否则，只要某人在其位，那咱们业务发展就会受限，那样才叫后悔。您放心，这点委屈我还是能够吃了的。” 宋辉感觉吴刚醉了，可吴刚又像是没有醉一般，很有深意地盯着自己。 宋辉想要问，当年，宋骏是不是未婚生子？ 话到嘴边了，却被陈友德打断了。 此时，陈友德推门而入，他神色有些慌张。 “不好了，老牟，一个人跑到东海去了？” “跑到东海了？”吴刚噌得一下坐起来，“老牟，这是要干什么？” “谁知道啊！他给徐若云打了个电话，便发了疯般往东海跑。拦都拦不住啊！”陈友德的醉意也清醒了。 宋辉二话没说，拉着陈友德往外跑，“走，赶紧去追！我感觉会出事情！” 第88章 前夫和现男友干架 第八十四章 “老陈，快点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陈友德拿着外套急匆匆地冲了出来，见到吴刚也要上车一把将其拉开。 “你去干吗？” “我怎么不能去了？别看我老了，但是我这身体还能打架，老子去干死陈光那个混蛋，敢欺负老子的朋友，他活腻歪了！” “行了，你去了，他怎么办？” 陈友德一指宋辉。 刘明水最后的底牌就是吴刚，如果让陈光知道吴刚和宋辉走在一起了，那个时候整个事件东寿县就会陷入被动。 陈友德坐上出租车，摇下车窗说道：“老吴，你在家等兄弟的好消息，老哥我一样可以揍趴陈光那个瘪三的！” 吴刚也知道陈友德说得对，便不再坚持。 出租车一路狂飙，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 东海市，晨曦小区，这是陈光的家。 此时，徐若云一个人来到了这里。 半个小时前，牟前程给徐若云打电话，她才知道宋辉因为她的事情被免职了。 因此，徐若云想要找陈光要个说法。 徐若云裹着风衣站在2栋2单元楼下。 “陈光，电话你不接、短信你不回。既然如此，那我就在你家楼下等你，如果你不出现，我就喊你的名字！” 徐若云将编辑好的信息发送出去后，站在楼下一动也不动。 陈光看到信息后生怕徐若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随便和发妻编了个理由，连外套都没有穿就跑了下去。 来到楼下，陈光左顾右看了一会儿，便径直从徐若云的跟前走过。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怕被楼上的妻子发现什么。 此时已经离开了2单元的视线，陈光转身亲切地拉着徐若云的手，“若云，你怎么来这儿了？” 徐若云一甩陈光的手臂，“哼，我不来这儿我去哪找你呢？你在家里装你的好丈夫、好爸爸，这些我都可以接受，可我却不能容忍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 陈光也是急了，他生怕徐若云闹事情，又装出虚寒温暖的样子来。 “若云，这里冷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知道一个地方比较暖和，你跟我来！” 说着，陈光拉着徐若云来到了地下停车库。 刚进地下车库，陈光就猴急地抱起了徐若云，却被徐若云给推开了。 “陈光，你想干什么？这里是你家！” “若云，我不管，我现在想你了，我爱的是你！” 说着，陈光便猴急地侵犯着徐若云。 徐若云就像是死鱼一样挺着，一点迎合的意思都没有，“好，好啊！既然这样，咱们就上楼去摊牌。” 陈光愣住了。 徐若云冷笑道，“怎么，你陈大主任也有怕的时候了？” “若云，咱们不开玩笑了好吗？”陈光继续哄道，“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呢？” “两件事儿！第一，牟宁儿在酒店差点被人侵犯，那个人是你吗？” 陈光摇头否认。 “可牟宁儿说和你一起出去的，你怎么解释呢？” “是，那天我是约牟宁儿去游乐场玩，之后我单位有事儿就走了。” 说着，陈光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照片。 徐若云看见后并没有深究，“第二件事儿，你为什么骗我！” “若云，我对你是真心的，你要是真这么认为我骗你，我可就太冤枉了。” “哦？那宋辉的事情怎么解释呢！你答应我不动宋辉的，现在又要反悔吗？” “若云，我有点吃醋了。你为什么对宋辉这么上心，难道就是因为他年轻吗？”陈光脸上挂满了不屑，“我的体力要比很多年轻人都棒，宋辉拿什么跟我比。” “陈光，你胡扯什么！我问你那件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事情？”陈光佯装不解。 “宋辉，被饮马河卫生院免职，在家里配合调查。如果这件事儿是你做的，我求你饶了他好吗？” “若云，你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我是吗？”陈光怒吼着，用手砸着地下室的墙壁。 “若云，我是什么风评你不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提携了多少年轻后生，为什么到你嘴里就成了这么不堪呢？” 徐若云被陈光给骗糊涂了，她拉着陈光的手，“陈光，你能帮宋辉的对不对？我求求你，帮一下他好吗？如果你愿意帮助宋辉，我……我不要求你离婚了，我做你的情人。” 话音刚落，陈光反手给了徐若云一个巴掌。 “你……你跟那个小畜生到底什么关系呢？我陈光喜欢你不假，但是我不想头上被戴绿帽子！” 徐若云捂着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痛感传来，她只能不断抽泣着。 宋辉是因为她而受到连累的，徐若云不想良心上手愧疚，此时她只能央求陈光了。 陈光上前将徐若云搂在怀里，“若云，对不起。你知道的，我太爱你的，所以失态了，你原谅我好吗？” 陈光见徐若云点头，便将其搂入怀中。 “若云，你先回去。我明天就去核实这件事儿到底是谁干的？有可能是县区私自处理的，你放心，我绝对保证宋辉没事儿的。” “陈光，我等你消息。” 徐若云转身刚要走，却发现牟前程怒不可遏地往这边走来。 “前程，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我不来你就和这个禽兽在一起了是吧？若云，这么多年来我对你怎么样，你难道不清楚吗？难道我做了这么多，还比不上一个伤害你的人吗？” “够了！牟前程，你来东海我欢迎，我可以像老朋友一样请你吃饭！但是，你记住一点，我们离婚了，我和谁交往是我的自由。” 徐若云和牟前程一见面就吵了起来。 这话彻底刺激到了牟前程，他一把拽开了徐若云，发了疯地冲向了陈光。 两个快五十的大叔大打出手，幸亏周围没有人，否则这件事儿绝对会上日报的头版。 “陈光，你这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人。我打死你！” “牟前程，我跟徐若云好怎么了？我还睡了你的婚房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去你姥姥的。” 牟前程一下就把陈光给打趴在地上。 陈光用手擦着嘴角的血丝，往面前吐了一口血沫子，推搡中占据了优势。 陈光这体格真不是虚的，确实有料。 牟前程根本就招架不住。 陈光的拳头眼瞅着要打在牟前程的脸上时，却被人狠狠地踹开了。 宋辉恰到好处地赶来了。 陈光哪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他拿着板砖就要砸来，却僵硬地停在了空中。 “别动！再动我就把你老婆喊下来！”宋辉大声喝道。 陈光看清了宋辉将要拨打的电话号码正是自己媳妇的，他选择了放弃。 陈光将板砖丢在一旁，冷笑着，“宋辉，老子每次干好事儿都能够遇到你，你信不信老子整死你？” 宋辉戏谑道，“小爷我不吃你这套！就你做的这些龌龊事儿，我绝对会让你身败名裂的。” 宋辉见陈光不再言语，走到他跟前说道，“你玩别人老婆的时候，也考虑下你自己。这个世界上虽然没有神仙，但是天怒人怨的事情做多了，总会遭报应的。” “宋辉，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陈光怒了，宋辉这次彻底将他惹毛了。 宋辉就当是蚊子乱哼哼，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和陈友德架着牟前程便离开了。 徐若云很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陈光，这才追着众人而去。 汽车沿着健康路往南行驶，一路上，气氛比较沉闷，很快便到了徐若云和牟前程的家里。 宋辉在想，他是否要将牟前程带回东寿县城？ 第89章 不眠之夜 晚风，微凉。 宋辉见徐若云下车后并没有离开，便不敢继续想下去了，他拉开车门一把将牟前程给推了下去。 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可宋辉觉得徐若云跟牟前程复合也要比同陈光厮混有盼头得多。 女人结婚为了什么？还不是有个依靠。 徐若云见牟前程下车后，转身走得很慢，她再等牟前程追上来。 可牟前程并没有如此。 徐若云转身对牟前程说道：“听说你去了东寿县，恭喜你啊！” “都是工作，有什么好恭喜的呢？”牟前程的语气冰冷，“如果不是强征我，我还是愿意待在乡镇。” “你呀你，你怎么到老还没有想明白呢？乡镇有什么好的？如果好，那么多人放弃待遇回城是为了什么？”徐若云没好气道。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牟前程冷声道。 两人见面就吵，二十多年来，就没有一天不争吵的。 婚姻走到尽头并不单单是分居造成的，可能两人真的性格不合。 “前程，今晚上我不想和你吵架了。这里正好有凳子，咱们坐下聊聊吧？” 说着，徐若云便坐在了石凳子上。 一节石凳上，徐若云坐在一边，牟前程坐在另一边。 本不宽敞的石凳，两个人坐上去，中间还能坐上两个人一般。 “前程，你怎么来了？” “哼，陈光那个老色胚想要干什么？我不来岂不是便宜了他！” 又是把天聊死的节奏。 牟前程叹了口气，语气变得缓和了，“当年是他把你调入城里的吧？” 徐若云点头。 牟前程内心感到冰凉一片。“我懂了。若云，今晚上我不该来。” “前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今晚能来我很高兴。可今晚你真的不该来。” 牟前程的大脑一片空白，或许徐若云真的喜欢上了陈光。 于是，牟前程起身，“若云，你休息吧，我要走了！” “等一等，既然你来东海了，那就在这儿住下吧，毕竟这里也是你的家。”徐若云继而说道，“今晚我和宁儿一起睡，她最近受了点惊吓，你也上去看看她吧？” “宁儿怎么了？” “前程，你抓疼我了。” 牟前程这才意识到失态，急忙往家里跑去。 牟宁儿虽然不是牟前程的亲生女儿，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牟前程已经将牟宁儿当成了自己的亲生闺女。 一进门，牟前程就往牟宁儿的屋里跑去。 牟宁儿见是牟前程，扑在牟前程的怀里哭了起来。 徐若云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发呆。 如果当初她怀的孩子是牟前程的话，那她这会儿该多幸福啊！ 徐若云将门带上，一个人到厨房里面忙活起来。 很快，牟前程来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徐若云端了一杯热牛奶过来，坐在了沙发的另一边，只不过这次两人的距离离得很近。 “宁儿，这是怎么回事儿。” “受了点惊吓，没什么大事儿了！” 牟前程一听这话彻底怒了，“这叫没什么大事儿？徐若云你告诉我什么样的事情才叫做大事儿！” 徐若云默不作声，有些话她真的说不出口。 “若云，宁儿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拿她当亲女儿对待。现在宁儿这个样了，你难道还不肯跟我说吗？” 徐若云只是哭泣，她真的开不了口。 牟前程也是无奈，便离开了这个家。 牟前程知道，称这里为家或许在他的生命中应该是最后一次罢了。 牟前程走后，牟宁儿从屋内出来了。 她的眼神冷漠得可怕。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牟宁儿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尽管她已经成年，在徐若云的悉心照顾下却跟巨婴差不多，根本无法承受这一切。 整个房间内被徐若云悲壮凄凉又带着无助的表情所代替，牟宁儿趴在床上哭泣着。 …… 陈光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仔细清理一遍后这才回到家中。 客厅内漆黑一片，陈光顺手开灯，差点没把自己吓死。 他的妻子邵霞正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坐着，眼角泛红，很明显是哭过了。 陈光平复下心情便坐在了沙发上，他搂着邵霞的肩膀，“邵霞，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你哭了？谁惹你生气了，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去！” “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美了！” 接近五十岁的陈光还会甜言蜜语哄人，不得不佩服他的脸皮了，这演技绝对可以拿个奥斯卡小金人。 今晚，邵霞却不领情。 “够了，陈光！” “那个女人是谁？是不是你当年调进城里的狐狸精，到现在了你还在骗我？” “你今晚到底去干什么了！” 陈光内心一惊，脸上却堆满了笑意。 陈光暗想，难道邵霞都知道了吗？应该不会吧，如果她知道了就不会这么问了。 想到此，陈光便说道，“那个女人是徐若云，人民医院的产科主任。当年确实是我把她推荐进城的。邵霞，我对天发誓，我跟徐若云之间根本没什么？” “那她为什么找你呢？要知道一个女人大半夜来找男人，肯定不安好心！” 陈光听着邵霞这么一说，顿时放松了不少，自己的媳妇还是傻，原来这么好骗。 陈光继续说道，“我办了一个案子，是乡村医生非法行医的。那个人和徐若云是老相识，她想着和我认识就来求我。邵霞，你是了解我的，我根本就不是徇私枉法的人，被我给拒绝了。” “陈光，那你的牙怎么了？”邵霞问道。 “被那个乡医给打的，他见我不肯帮忙就动手打我了！”陈光继续撒着慌。 “哦？不是被人家老公打的吧？”邵霞眼神犀利起来。 “不是！牟前程那个家伙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呢？” 说到此，陈光意识到他说漏了嘴，这才发现自己邵霞的面色狰狞的可怕。 陈光怕了。 “邵霞，你哪不服输吗，你可别吓我啊？” “我眼瞎了我找了你。陈光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我要和你离婚！” 邵霞彻底失望了，陈光从一开始就没有真心对她，这一次她算是看明白了，男人哪曾有什么好东西。 陈光抓紧抱着邵霞，“霞儿，我错了。你别这样好不好？这都是徐若云勾引我的，她离婚了想要我也离婚，我没有答应她。她才来找我的！” “霞儿，我真的不能没有你，这个家也不能没有你！”陈光哭泣着，“我这就把徐若云拉黑，这辈子都不联系她了，我跟你保证！” 其实，邵霞也不想毁了这个家，既然陈光知道错了，她决定给陈光一个机会。 陈光通过花言巧语这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宋辉捣鬼。 陈光在心里已经将宋辉给恨死了。 “宋辉，这次我不把你送进监狱，老子跟你姓！” 第90章 真正的较量(1) “宋辉，你已经触及了我的底线，不把你送进去我都对不起我自己。” 夜幕下，依旧能够看清陈光狰狞的面孔。 陈光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了一下后便拿出了手机。 “喂，是我！安排一下，我要送人一张免费饭票！” 说完这话后，陈光收起了狰狞的表情，又是昔日那副老实巴交的面孔。 邵霞虽然原谅了他，可依旧不让陈光上她的床。 于是，陈光便想到了徐若兰。 “若不是宋辉这个碍事精，老子早就拿下这个娘们儿了。没想到这女人还跟二十多年前一般美，只是这味道要比以前更让人享受了吧！” 想到此，陈光便猫着身子来到了徐若兰的家中。 “老牟，这不怪我了！今晚，我就要在你的婚房里面睡你的妻子。如果可能，牟宁儿也逃不掉的。” 陈光加快了脚步，嘴里哼着小曲，这心情肯定不错。 可下一秒，陈光的心情便晴转多云转小雨缠绵了。 陈光没有想到牟前程居然在这里。 “哼，今晚就先饶了你们。改天老子再来便是。” 饶是被牟前程打怕了、饶是陈光自己心虚，居然猫着身子离开了徐若运的住处。 无处可去的陈光只能回到办公室，他连夜发函询问宋辉的处理进度，甚至半夜里给吴刚打电话催问。 陈光没有想到的是吴刚居然借着酒劲将他狠狠地骂了，陈光也不生吴刚的气，只是把这账算在了宋辉头上了。 这一夜，陈光和牟前程都不好过。 宋辉的日子倒是很舒坦，他和陈友德回到饮马河的时候，林月和张峰正在等他。 于是几人又在镇上的餐馆小酌了几杯。 不知道为什么，宋辉对于他父亲的是谁这件事儿并不是很有执念了。 他现在就想着赶紧处理完眼前的糟糕事，然后全身心地投入到饮马河卫生事业建设中来。 “宋辉，你小子又在想什么鬼主意呢？” “老陈，我在想你们这些人之前为什么这么消极，现在我找到原因了！” “呵呵，那就靠你了。来，咱们哥俩走个。喝了这杯酒咱们回去睡觉。你小子记住在最终结果出来之前，你别继续行医了。” “那别人死在我面前，我见死不救？老陈，如果我真的那样冷血了，你说我还是个人吗？” “那也不行，你要考虑得长久一点，饮马河的未来还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 “老陈，我做不到！” 说着，宋辉起身离开了，最后一杯酒，宋辉并没有和老陈喝。用宋辉的话说这叫，道不同，不喝全家福！ 哪知，这一夜陈友德也加入了失眠的大军里面，他担心宋辉真的会被陈光害死，那时候他和刘明水拼了老命也要把宋辉捞上岸。 身为当事人，唯一没有失眠的是宋辉，今晚宋辉还做了一个好梦。 宋辉的梦中他居然成了饮马河卫生院的院长，在自己的带领下饮马河卫生院居然成了东海市县域医疗次中心。 …… 不过，这场梦很快就醒了，是被窗外的麻雀吵醒的。 宋辉刚起身就大喊大叫了起来。 “林月，你啥时候来的？” “我昨晚就在啊！” 这时宋辉的头都大了。 他急忙掀开被褥检查一下，幸好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才叹了口气。 林月一跺脚，“宋辉，你什么意思，本小姐是那么不堪的人吗？我虽然喜欢你，但是赵雪燕可教育过我，要让你乖乖地被我征服，而不是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宋辉顿时无语。 “赵雪燕平日里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这要是真成了自己丈母娘，那可咋办呢？” “不过应该没事儿吧，咱这边还有方东梅呢？” “恩，对，依据老方的性格，她绝不会允许自己娶昔日情敌的女儿的。” “这两个极品女人要是凑到一起，那该多精彩呢？” 想到此，宋辉差一点笑出声来。 林月在一旁抿着嘴笑，宋辉不反驳那就是有戏。 “宋辉，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咱们的孩子呢？哈哈，我都想到他们上小学的时候了，在梦里我已经揍了他们一百次了。” “揍他们干什么？小孩子挺乖的好不好？” “啊，讨厌！你果然在想我们的孩子。宋辉，下次你不要想了，要不……” 宋辉被林月的眼神吓了个半死。 “林月，你不去上班吗？”正当两人尴尬的时候，张峰推门而入。 昨晚，张峰的夜班，林月这才偷偷进了宋辉的宿舍。她确实什么都没有干，就在那边看着宋辉熟睡。 林月见张峰进来后，她表现得很是大方，并没有太多的尴尬。 “张峰，你来得正好。我给你们煮的蛋花汤，一起尝尝？” 林月哪曾想到张峰和林月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哎，我知道以前是我做饭不好吃，可人家一直在学做饭。就是这个蛋花汤我都学了好久，你放心这次保证不会咸了。” 林月的表情十分委屈，可怜巴巴地看着面前的两人，当然目光主要集中在了宋辉身上。 宋辉和张峰对视了一眼，便拿起蛋花汤吃了起来。 这一次，林月做的菜果然不咸，可总感觉哪里不对。 “林月，你这只母鸡测过随机血糖吗？我怎么感觉它像是有糖尿病的样子啊，否则这个蛋花汤为什么甜啊！” “我放了糖啊！我觉得糖和盐都是白色的，放在蛋花汤里应该都一样美味吧！” “恩，确实不错。” 宋辉和张峰含着泪吃完了这碗蛋花汤。 “行，你们先忙，我走了！” 林月的脸上充满了笑意，兴奋地离开了宋辉的宿舍。 宋辉急忙跑到宿舍门口，见林月进屋，这才猫着身子跑了出去。 为什么要逃跑呢？ 宋辉觉得中午肯定还有碗蛋花汤，他是不想吃了，那只能让自己的好兄弟来背锅了。 宋辉想起了他和老孙头有个约定，要到孙彪的院子宰家畜，便往桃园村赶来。 刚走了约10分钟，宋辉便见前方田野里有一个黑影，远远望去倒像是一个人。 “糟了，可能遇到困难了。” 宋辉撒腿就跑，近处一看这就是个人。 “喂，你醒醒啊，快醒醒。” 宋辉见没有应答，触及颈动脉，庆幸还有微弱的呼吸。 不明所以的宋辉给饮马河去了一个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了陈友德咆哮的声音，“宋辉，我知道你很有同理心，但是这件事儿你就此打住，可千万别犯傻啊！” “老陈，我们是人，不是机器。你让我不采取任何措施，对不起我做不到。废话别说了，赶紧带人过来，否则这人就要死了。” 宋辉挂断电话，面对着昏迷的老头，正当束手无策的时候宋辉突然想到了一个案例。 两年前他刚到东鲁大学附属医院实习的时候遇到了这么一件事儿，那会儿有个老头突然昏迷，好多专家都没有找到原因。正当众人束手无策的时候，一个来自河南的进修医生说道，“这个病人可能是高血糖引起的昏迷！” 这帮专家这才明白过来，老头可能是“高渗性昏迷”，这类病常见于老年人。因为老年人依从性比较差再加上病情监测不规律，合并本身基础疾病，很容易造成高渗性昏迷。 想到此，宋辉感觉这个老头跟以前的病例很像。 对于高渗性昏迷，宋辉知道必须紧急治疗，而治疗最为关键的一步就是迅速扩容。 这会儿上哪去弄生理盐水呢？ 宋辉突然想起他的背包里面好像有一包生理盐水，于是急忙向着公路上跑去。 来来回回地折腾，宋辉将生理盐水直接灌给了老头。 或许老头这会儿命不该绝，宋辉灌了生理盐水后老头便苏醒了过来。 “老爷爷，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小伙子，这里是饮马河镇吧？我要去饮马河卫生院，小伙子你好人做到底送我去饮马河卫生院好不？” 宋辉点点头，扶着老头便往公路上走。 可不知道为什么，公路上突然停下了两辆车，这些人手里都拿着摄像设备，偷录着这一切。 宋辉刚扶着老人来到马路上却突发了宋辉这辈子都未曾遇到的事情。 老头紧紧攥着宋辉的衣袖喊道，“他，他杀人了！” 宋辉一脸震惊地看着面前的老头。 “这是被讹诈了吗？” “这老头慈眉善目不像是坏人啊，怎么会这样？” “自己明明救了他，却被反咬一口？” 宋辉收起心中的疑问，看着离去的车子，他顿时明白了这一切是陈光捣的鬼。 “陈光，你好卑鄙啊！” 第91章 真正的较量(2) 当宋辉意识到这是陈光的计谋时已经晚了。 很快，该来的人都来了，这不是预谋好了的是什么？ 突然，宋辉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杀人了！”，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我杀人了？我杀谁呢？”宋辉低头这才发现老人已经没有了生机，他怒吼一句“靠！” 宋辉再也无力吐槽，斗大汗珠布满了脸上。 直到现在，宋辉才意识到这是陈光设下的陷阱，而他则是被人当傻子一样给耍了。 当初他无证行医，主要是打着赤脚医生的名号，这种情况下最多给宋辉一个处分，陈光拿宋辉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陈光利用宋辉悲悯的性格，彻底将宋辉推向了刑法的管辖范围内。 只要一个不慎，宋辉就会触犯刑法，等待他的将是牢狱之灾。 现在，宋辉已经来不及考虑后悔不后悔了。 因为他知道，陈光绝对会积极配合有关部门，给自己安上一个“非法行医”的罪名。 那样真的如陈光所言，就要进去吃免费餐了。 “现在该怎么办呢？”宋辉暗道，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他面前很多人。 这不是宋辉的错觉，而是他真真实实地被老人的家属给围了起来。 “就是他，大家别让他跑了。” “对，这个人忒坏了，咱们老爷子好好的一个人居然被他给害死了，今天咱们必须要找个说法。” “……” 宋辉的脑袋一片空白，这个场景他太熟悉了。 当初刚到饮马河的时候他就被李虎讹诈过，如今又被一个不认识的老人给讹诈了。 宋辉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 这可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啊，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宋辉比谁都清楚。 这四周并没有摄像头，还原现场已经不可能了。 现在的情形对于宋辉而言可真是裤裆里装黄泥说不清了。 这时，120车及时赶到。 陈友德远远望去，便知道坏事了。 老陈的额头上也是豆大的汗珠。 现在这个时候他再去教育宋辉已经来不及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唯一能够做的便是挽救。 “闪开？都看闪开，我是医生！” “不闪开是吧？这人还能抢救，要是出了问题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也跑不掉。” 这话杀伤力够大的，很快就让出了一条路。 陈友德径直走到了宋辉身边。 宋辉绷着的神经一放松，居然不自觉地倒下，陈友德眼尖，上前扶住了宋辉。 “没事吧？” “老陈，我……” “什么也别说了，这件事我来处理。” 说完，陈友德便俯下身子给老人检查身体。 陈友德眉头紧皱，他内心明白这老头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但陈友德的心里更清楚，他现在要做的是保住宋辉，那么只剩下一种办法了。 “担架员，快，送往县医院抢救！”陈友德吼道。 可老人的家属根本不让陈友德抬走，几人将陈友德围起来了。 陈友德怒目狰狞着，“都闪开，你们就是这么当孝子贤孙的？老人还能抢救，你们却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这就是你们的孝顺？” 这些人被陈友德给吓住了。 现在他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怎么办呢？ 众人看着老人的儿子。 陈友德瞅准了这个机会，拉着宋辉就往车上走去。 老人的家属没有一个人阻拦，就这样120车驶离了现场。等家属反应过来的时候，宋辉几人已经到了县医院。 宋辉的头脑此时已经恢复了清明，“老陈，你这样做值得吗？” “值得，怎么不值得呢？用你的话这叫如果见死不救那还叫人吗？放心吧，我们都不是冷冰冰的机器，而是有血有肉有悲悯之心的人。”陈友德紧接着又说道，“行了，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将人先推进去吧，家属很快就应该赶到了。” 陈友德一进急诊科大门大声喊道，“张波、张波，你死哪了？” 刚下夜班的张波，从休息室里面出来，见到满脸大汗的陈友德，便急忙赶来。 张波打量了一眼陈友德，表情凝重地说道，“老陈，你这是什么意思。推一个死人过来干吗？” “嘘，你小声点。谁说死人了，还有抢救间吗？赶紧治！”陈友德瞪了一眼张波，“你小子够意思的话就什么也别问。出了事情一律我来承担。” 张波点头，“去3号间。” 宋辉和陈友德刚要跟着进去就被张波挡在外面，“你们不要进去了，若是家属闹起来，那就更麻烦了！” 宋辉道，“老陈，对不起了！我发现那个人躺在地上，便没有多想便跑了过去。谁曾想到这可能是陈光设的圈套。” “行了，说这些干吗？下次遇到事情，你肯定还上！既然你有菩萨心肠，放心吧，有什么事情就让我们这些香客来承担吧！” 陈友德坚定地走到了急诊科外面。 宋辉望着那个背影，眼角都开始模糊了，“老陈，你真不用这么做的，为了我根本就不值得。” 还没有等宋辉感慨完，老人的家属就追来了。 “人呢？人在哪里？你们这些混蛋，到底在搞什么鬼？” 带头的人是老人的儿子。 陈友德收起愁容，眯着双眼紧紧盯着面前这位腮头堆满肉的大汉，“你是谁？那个老人跟你什么关系？” “老头叫王鹏，我叫王力，是老人的儿子。”王力长得一看就不是好人，他腮头动了一下这才沉声道，“喂，你们是谁，把我父亲送到哪里了？我父亲都死了，他要是缺胳膊少腿的，我跟你们没玩。” 老陈刚要说话，宋辉急忙上前，“老陈，这件事儿交给我吧！” 宋辉转身对王力说道，“你父亲死了？那你走吧，我们拉来的人正在急诊科抢救，那人不是你们父亲。” “你……你胡说，我父亲明明死了，是你害死的，你还狡辩？”王力腮头的肉继续抖动着，“你们还给死人抢救，你们能抢救过来吗？” “里面是你父亲是吧？”宋辉反问道，见王力点头，这才继续说道，“既然是你的父亲，那你去收款室先交上2万块钱的押金吧！” 王力吃惊地看着宋辉，“你说什么？交钱，交什么钱？” 让王力交上2万块钱，他可不是傻子，这钱交了可就打了水漂了。 正在这时，急诊科的护士急忙喊道：“3号抢救间王鹏的家属来了吗？先交上点押金！” 王力上前一步恶狠狠道，“钱？什么钱，老人都没了，你们还抢救个屁！把人推出来，我们不抢救了。” “行，不抢救的话，老人的死可就是你们造成的了。”宋辉转身对护士说道，“护士同志，既然他们放弃治疗，那就让张大夫和他签订放弃治疗同意书吧？” 宋辉的语气很平淡，再也没有当初的慌乱，这就是成长吧。 他现在所做的这一切并不是在推卸责任，而是想要彻底搅乱陈光的算盘。 各种巧合都来得如此及时，很明显这就是陈光预先安排好的，面对这场阴谋，宋辉唯一的办法就是推脱掉老人的死与自己有关。 当初，陈友德那么做，也是这个目的。 哪怕因此赔上一笔巨款，也好过被陈光算计送进监狱。 宋辉觉得陈光绝不会简单地让自己赔钱，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让自己背上非法行医的罪名，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做医生了。 这一切，宋辉现在都明白了。 接下来宋辉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第92章 真正的较量(3) 冷静下来的宋辉已经看穿了一切，只要老人的儿子放弃治疗，就很难证明老人的死跟自己有关了。 事实上，老人的死跟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宋辉盯着面前长相凶残的王力。 “王力，你到底还交不交钱呢？里面躺着的可是你的父亲，你总不能看着他因为没钱治疗而让他失去活的希望吧？” 一时间王力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按道理，他的父亲应该死了。 可现在无论是卫生院的医生还是县医院的医生都说他的父亲在抢救，这到底是为什么？ 王力想不通这个道理，但是他也不傻。宋辉那么热心的一个人却让他交医药费，这就更说不通了。 完全跟剧本不一样的走向，让王力彻底糊涂了。 此时，急诊科的护士又来催促王力交医药费了。 “那个我们再商量一下吧？” 说着，王力转身要走。 王力刚转身就被人拦住了。 “不用商量了！” 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来人正是陈光。 在陈光后面还有满头冒着汗的吴刚，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着急。 吴刚示意陈友德先不要说话，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认命，并示意老陈看着工作人员手中的执法记录仪。 陈友德会意了，这会儿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否则被陈光坑死也不知道怎么死的。 陈光轻蔑地笑着，见众人都看向他，这才一脸严肃地来到人民医院的工作人员面前。 “我们接到群众举报，县医院急诊科涉嫌欺诈老百姓的医药费，现在开始立案检查。你们负责人是谁？” 这人只是急诊科的一名小护士，她哪曾见过这个画面，顿时慌乱了，“张波，我们主任是张波。你别跟我说，我就是一名护士，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小女生略带哭腔，陈光就喜欢这样的场面。 在陈光看来，这些年轻后辈就应该怕他、敬他，而不是像宋辉那样毫无尊卑可言。 陈光冷声问道，“张波呢？让他出来签字！” 小护士直接吓跑了。 宋辉来到陈光面前，“陈主任，张主任正在抢救，现在出来配合执法，到时候死了人算谁的？” 陈光并没有说话，现在执法记录仪开着，要是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到时候解释起来可就很难了。 “好，宋辉。咱们先将人民医院的事情放一放。现在来说一下你的事情，你涉嫌非法行医、医疗事故罪，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 说着，陈光就将立案决定书放在了宋辉跟前。 宋辉连看都没有看，这个决定书肯定是真的，“陈主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3号抢救间的人早已死亡，而你们却一直在抢救，这是为什么？你当老百姓都是傻子吗？”陈光轻蔑地看了一眼宋辉，走到他跟前，小声说道，“小子，你死定了！” 宋辉对此不以为意，“陈主任，这么说当时您在现场了？如果您在现场，那么您为什么不去救治，要知道你也是医生出身；如果您没在现场，那你是如何知道老人家当场就死亡了？” 陈光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了，他指着宋辉，“牙尖嘴利的后生，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接着，陈光又怒吼道，“张波，张大主任，你躲在哪里了？赶紧给我出来。” 张波对于监督大队的人是害怕的，这会儿只能硬着头皮从3号间走了出来。 陈光看着张波，“张主任，3号抢救间的人是活人还是死人？” 闻言，张波感觉自己脑袋不够用的了。 陈光并没有给张波更多的机会，他接着说道：“有群众举报，县医院正在抢救一名死人，单就押金一项就有2万元。这件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张波被这话吓到了，他不敢看任何人，只能低头不语。 见状，陈光也不恼怒。 “张主任，我知道你一直是遵纪守法的好医生，可别为了自己所谓的义气，将自己推向深渊啊！到时候你的前程、你的家人、你的一切可就都不一定了。” 陈光又继续说道，“张主任，饮马河卫生院将人送来的时候，这人是死的还是活的呢？” 张波的内心十分煎熬，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死了，当120送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我们抢救已经毫无意义，但是饮马河卫生院的人一直要求抢救，我们才奋力抢救的。” 听到这话，陈友德彻底激动了，“张波，你胡说什么？” 陈友德揪住了张波的衣领，“你疯了吗？你怎么能睁眼说胡话呢？” 张波一把甩开陈友德的手臂说道，“老陈，我没有说胡话。抢救间有录像，你们可以去看。监护仪器上的心率是平的，这难道不是你们送来的时候就是死的吗？” “哈哈哈！宋辉，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呢？”陈光十分得意，“我知道你能说会道的，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说！” 宋辉不想辩解，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陈友德却拦在了宋辉面前，“人……人是在120车上没有生命迹象的，我是怕承担责任，故意嫁祸给县医院的。这件事儿跟宋辉没有任何关系。” “老陈，你胡说什么？”宋辉冲着陈友德使眼色，“你在外面比我在外面有用，他要对付的人是我，你懂吗？” 宋辉说道，“陈光这一局你赢了。但是你以为你最后会赢吗？我看未必，咱们等着瞧好了。” 说着，宋辉就跟在陈光后面进了执法车，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失魂落魄的陈友德冲着张波大喊大叫，“张波，你就是个小人，老子看错你了，才把你当兄弟。没想到你就是个软蛋……你留着那东西有什么用啊，我看只能排水了，废物啊！都怪我眼瞎，相信了你！” 张波终是忍受不了。 “陈院长，你就是一个乡镇卫生院的副院长，别人喊你一声院长那是对你尊重，若是你自己都不尊重你自己了，那你什么也不是。” 张波走了三步又转身回来，“还有这件事儿我们如果说谎那才是真正的害了宋辉。公道自在人心，老人是怎么死的通过尸检一目了然，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陈友德低头不语。 对于这件事儿，东海市直接插手，吴刚也没有办法。 现在，吴刚只能安慰陈友德，“老陈，你先回去跟刘明水汇报一下工作。他是老狐狸肯定会有办法的。” “都给我滚开，现在一个个地充什么好人啊？早干嘛去了！”陈友德指天骂地，“老子跟你们绝交！” 话虽如此，可陈友德也觉得现在或许刘明水能够有办法。 回到饮马河卫生院后，陈友德急匆匆地推门而入，“老刘，出大事儿了？” 刘明水听完陈友德的诉说后，眉头紧皱，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整个办公室内都能够感到他表情的冷峻。 “哼，这个陈光手段越来越卑劣了。” “宋辉这是被利用了，不过也好，省得这小子整日里圣母心泛滥，现在好了吧惹上一身骚了，我看这次他非进局子不可了。” 刘明水的话虽如此，可脸上却写满了焦急。 “刘明水，你真是缺德玩意儿啊？宋辉有同情心怎么了，难道冷漠得跟机器一样才行？我觉得年轻人有冲动、有悲悯是好的，这才是真正的有志青年。整天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那咱们还有什么希望呢？” 陈友德越说越气，直接摔门走了。 刘明水见陈友德走后，又小心猫着到了门边，听着陈友德走远的脚步这才放心地回到了办公室。 “局长啊，陈光对宋辉下手了。这次很棘手，我需要你的帮助。” “就是你说的那个特别能惹事儿的年轻人？”电话那边传来一句反问。 “是呀，这年头像宋辉这样肯吃苦、有学识、懂技术愿意留在乡镇的年轻人不多了，咱们必须保下来啊！否则，我们饮马河卫生院的香火可能就断了。” “恩，我知道了。” 刘明水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内心十分忐忑，可他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做？ “哎，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了。” 第93章 真正的较量(4) 刘明水比陈友德沉稳多了。 他知道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稳住，咋咋呼呼的对于解决事情根本就没有帮助。 稳住，并不是消极的等待，而是积极的应对，以不变应万变。 令刘明水没有想到的是，陈光这次的动作特别快，不到三天就将整个事故调查得明明白白的，甚至还有影像资料作为支撑。 媒体对此关注度很高，东海市卫生监督大队也在陈光的带领下在全省乃至全国露脸。 陈光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化身为天底下最为正义的健康卫士，面对镜头他是这么说的。 “东海的卫生健康事业是关乎百姓福祉的，维护百姓的合法就医权益是我们全体卫生监督人的神圣职责。我们兢兢业业目的就是为了让每一个生活在东海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能够享受到平等、优质的医疗服务。” “……” “令我们感到惋惜的是，由于我们工作监督的疏忽，我们的卫生队伍中一名非常优秀的实习生贸然采取诊疗行为，导致患者死亡。这件事儿我们深表惋惜。” 陈光看着镜头，一脸平静，没有人能够猜到他内心是狂喜还是真的惋惜，我想大概是前者吧。 “不过，大家放心，这件事儿我们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新闻发布会很快结束。 陈光下班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徐若运。 这会儿徐若运并没有搭理陈光，因为她也看了陈光的发布会。 徐若云仿若又回到了那个年代，当初陈光也是踩着别人的“命”上台的，现在又是这种情景。 可宋辉有什么错？ 徐若云觉得宋辉这一切都是无辜的，他不应该承受这一切。 陈光却不想让徐若云这么轻松地从他面前离开，“若云，你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喝咖啡。” “好呀。正好我晚上约了邵霞，要不咱们一起吧？”徐若云一脸灿烂，将愤怒埋在了心底。 陈光十分失望，跟自己的老婆和情人在一起喝茶或许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只要他们不吵架，可这就是男人的梦。 陈光一摆手，“哈，你瞧我这个脑子，我等会儿还有个文件要写。既然你约了邵霞，那你们好好地玩耍就好，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祝你们玩得开心。” 徐若云看着这个虚伪的男人，露出了甜甜的微笑，“陈光，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肯定会做到。你答应我的一定要做到啊？这次，我希望宋辉不会有事儿。你放心就好，我对宋辉根本就没有男女之情。只是因为感觉宋辉很熟悉，感觉像是亏欠他什么才会这么伤心的。陈光，我现在满脑袋想的都是你，我会和邵霞成为好朋友的，我希望你能明白？好了，我要和邵霞约会了，你可不要吃醋了啊！” 说着，徐若云便走向了自己的汽车。 一脚油门，徐若云的小车就来到一处郊外。 她在这里发泄着，“老天爷，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好人总是受害，为什么坏人却可以逍遥法外。啊，陈光，这二十多年来的屈辱，我一定让你偿还。我会让你感受到被玩弄的滋味的。” 徐若云回到车里，又像没事人一样，约着邵霞去逛街了。邵霞对徐若云并没有好感，可这不妨碍徐若云靠近邵霞。 很快，两人就说开了，两人就像是好姐妹一样。 宋辉的事件很快被发酵，很多人认为宋辉是冤枉的。很多人觉得宋辉只是单纯的救人，这种事情应该被定义为见义勇为，而且这种声音越来越多。 陈光感觉不妙，于是在他的推动下，很多专业人士开始站台，讲解着非法行医的危害，很快支持宋辉的声音就在专业人士的建议下销声匿迹。 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得很快，这件事儿已经在全国范围内引起了共鸣。 周四的下午，阳光洒在水面上，映衬着整个人都十分艳丽。 还是那个咖啡厅，鲁华坐在卡座上等着陈光。 当太阳换上红罗裙，夜幕笼上心头的时候陈光这才出现。 陈光径直坐在了鲁华的对面。 鲁华见陈光面色红润、嘴里一股子酒味，很明显陈光喝酒了。 鲁华上前问道：“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高兴？你哪看出我高兴了？”陈光反问道：“找我什么事情呢？” 鲁华收敛笑意，盯着陈光，“陈老板，这件事儿从专业角度看已经超脱你的控制了，我劝你还是快收手吧！” “收手？”陈光犀利的眼神盯着鲁华，“你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陈光给了鲁华一个耳刮子，“你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吗？我可怜你才让你留在我身边，养到现在养出反骨了？” 鲁华并不生气，这么多年来她都是这样过来的。 “陈老板，你知道你那句“不是他造成的死亡，他救什么？”这句话有多火吗？” 陈光此时来了醉意，根本就不听鲁华说什么，只觉得对面那个人是女的，便想要发泄一下。 于是，陈光骗着鲁华来到车里，将鲁华强行压在身下。 鲁华根本就不是陈光的对手，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陈老板，你连母猪都上吗？这是饥渴到什么程度了。”鲁华戏谑道：“要不我给你1000元，你去会所潇洒一下？” 陈光看了一眼鲁华，迷糊中又趴下了。 鲁华趁机将陈光推到了一边，转身就要跑。 陈光在后面紧追不舍，“你个小贱人，这是老子看得起，你却不识抬举。哼，今天你从也不是，不从也不是。” 鲁华因为“伪装”的缘故，没跑几步便摔倒在地上了。 陈光目露淫光地看着鲁华，“跑啊？你怎么不跑了！哈哈哈，今晚上我就让你当回女人！” “救命啊！来人啊，快来人啊！”鲁华倒退着、哭喊着，可这有什么用呢？ 这喊叫声只能让陈光更加兴奋了。 陈光发了疯地扑向鲁华。 正当鲁华彻底绝望的时候，一道黑影从身后出现，直接将陈光打倒在地。 “走，抓紧跑！” 这人拉着鲁华便消失在了黑夜。 第94章 真正的较量(5) 鲁华被人拉着跑了很远。 临近河边，她将身上的装备拆下，扔在了水中。 鲁华很是后怕，她转身抱起了张峰，“谢谢你，张峰！你真是我生命中的救星。” 张峰并没有说话。 两人在饮马河相处的那段时间是有好感的，现在被鲁华抱着，张峰并不反感。 张峰拍着鲁华的后背：“你怎么这么傻？明知道陈光是个坏蛋，你为啥还要去找他呢？” “我想劝他放过宋辉，现在看来我低估了自己的实力。我本以为陈光会看在这么多年来我替她办事儿的情况下会念些旧情，谁知道那家伙就是个混蛋、流氓、卑鄙无耻的小人。” 鲁华扑在张峰的怀里，感觉很是温暖，“你知道吗？我当时好害怕，如果你不出现的话，我真被陈光给祸害了，那我真的就不活了。张峰，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张峰安抚着鲁华，便将鲁华带到了一处居民楼。 张峰推门而入的时候，所有人都盯着门口。 林月见鲁华从张峰的身后出来，顿时有些急眼，“是你？你走，这里不欢迎你！” “林月，宋辉的事情我很对不起你，可我没想到陈光会做得这么绝。”鲁华的姿态放得很低。 林月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句话没有说。 张峰拉着鲁华也来到了沙发。 屋内还有徐若云、孙浩，两人正愁眉苦脸地，根本想不出什么招。 张峰对林月说道，“林月，鲁华和我们是一伙的，这件事儿宋辉知道。当初那些举报资料就是宋辉让鲁华递交的。” 林月并没有表态，她对于鲁华还是很警惕，主要是因为宋辉的遭遇太巧合了。 林月怀疑鲁华是双面间谍，但是她知道这话不能说出来，否则会驳了张峰的面子。 见状，张峰继续说道：“刚刚鲁华还在为张峰的事情去找陈光说情，可陈光那个混蛋差点把鲁华给祸害了。所以我选择相信鲁华。” 林月几人没有表态。 张峰尴尬地咳嗽着，“现在唯一懂宣传的便是鲁华了，如果你们没有意见我想听一下鲁华对现在这种态势下的看法。” 张峰对鲁华点了点头说道，“鲁华，你谈一下你的看法吧！” “可恶的陈光，居然利用一些专家颠倒黑白，这下咱们更被动了。”鲁华继而说道，“除非我们能够找到突破口，证明宋辉不是非法行医，他只是做了一件公民应该做的事情。” “说得倒是好听，这话跟没说一个样。”林月现在对鲁华是有意见的。 林月继而又对张峰说道，“你怎么把她带来了？你不知道她和陈光是一伙的？” 张峰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鲁华做到林月跟前，“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认为宋辉变成这个样子是我造成的。其实，我也是受害者，我的敌人也是陈光。” 林月一脸疑问地盯着鲁华，鲁华那个样子不像是说谎。 鲁华继续说道，“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说，可宋辉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这件事儿咱们有合作空间的。” 林月问道，“行，拿出你的诚意来。大话谁都会说，关键是拿出行之有效的方式。” 鲁华说道，“老人的家庭背景我们没有调查这件事儿交在我身上，我干这一行是专业的。还有一个重要问题是，老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这不是废话吗？周边如果有摄像头的话我们也不会犯愁了！”林月一摊手。 张峰和孙浩对视了一眼，他们似乎想到了什么。 “林月，你说老人家不会是飞过去的吧？事发地点没有摄像头，难道其他地方也会没有吗？” 林月蹭得起身，她飞快地出门，有些事情是违规的，越少人知道越好。 “姐，我想到了一个关键点。那个老人是怎么去的那里，你一定帮我查清楚，这个对营救宋辉而言很重要！” 挂断电话后，林月的心情好多了，她也来到鲁华跟前。 “鲁华妹子，刚刚是我的不对，你别往心里去。我的心都乱了，所以真的害怕再出什么乱子，那样宋辉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鲁华笑着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 几人又商量了一番，便各自离开了。 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张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10点钟。 这时，鲁华换了一身装扮来到了张峰住的旅馆。 “走吧，吃点东西去。吃饱了，你跟我去调查一下老人的情况。咱们早点还你兄弟一个清白。” 张峰点头，跟着鲁华离开了酒店。 可没走多久，鲁华神色一变，“张峰，可能我昨晚吃多了，你等我一会儿我去个厕所。” 说着，鲁华便留下了张峰一个人，她则是跑向了厕所。 来到洗手间，鲁华表情变得凝重。 她刚到洗手间电话就打来了，这说明什么？说明陈光就在附近。 鲁华想了想还是接起了电话。 “鲁华，原来这才是你的身材啊，算我看走了眼，放任一个尤物从我身边离开。呵呵，你不是想要我放过宋辉吗？我可以答应，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今晚7点，阑珊酒店408，来了我跟你说，记住这件事儿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鲁华恨不得将陈光的下面给捏成粉末，这样省得其她姐妹再受伤了，可现在陈光既然答应放过宋辉，或许真的可以让宋辉出来。 很快，鲁华来到张峰面前，“张峰，我工作上出了点事情，今天我就不能陪你了！” 说着，两人便分开了。 鲁华想着今晚上陈光肯定会对她图谋不轨，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否则真做出对不起张峰的事情，那鲁华可能和他母亲一样凄苦了。 夜幕下的东海，华灯初上，车水马龙彰显着这座城市的朝气。 路边摊上谈论最多的就是宋辉一个无证医生医死人的事情，这件事儿的影响还在持续发酵着。 “这以后还不能随便救人了？” “咋这么说呢？” “你们没有听说吗？咱们都是没有医师证的人，以后有人晕倒在地上咱们也不能去救治，否则会惹祸上身。” “嗨，别瞎说了！或许宋辉是无辜的。” “无辜？你没有听那些专业人士说吗？这叫非法行医，还有什么不是你弄死的你救治什么？你瞅瞅，这叫什么世道，说得什么话啊？” 每一处小摊都在传着这些话语，这些算是好听的。当时说什么的都有，害怕脏了眼睛，就当没说过吧。 鲁华从身边走过，她很想上去辩解，接下来又忍住了。 “算了，跟这些人计较些什么啊？他们又不懂，只当是饭后谈资吧！” 鲁华来到阑珊酒店4楼。 “哒哒哒！” 鲁华敲门后站在门口，双手交叉自然提着包，脸上写满了微笑，让谁看了都会多看一眼，这一身职业装十分的漂亮。 很快，门开了。 陈光早已经洗完了澡，他用浴巾裹着，自打开门那一刻，他的眼光就没有从鲁华的身边移开过。 “陈老板，你找我来什么事情？” “哈哈，鲁华，你真是骗得我好苦啊？你早现真容，也不至于挨我那么多拳打脚踢，现在想起来，我可有点后悔了。” “陈老板，我来可不是听这些的。既然你装糊涂，我可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说吧，你要我怎么做才能放了宋辉。” 陈光笑得更是淫荡，“你我都是成年人了，今晚我开了房间，你说叫你来干什么呢？哈哈，当然是专家会诊了，看你今晚的表现了！” 说着，陈光便将鲁华迎进了房门。 砰！ 房间大门紧闭。 第95章 真正的较量(6) 房间内，陈光本想发生少儿不宜的事情，却被鲁华拿捏住了。 “陈老板，没想到你这么猴急，一点情调都没有呢？” “哈哈，原来你好这口啊！” 说着，陈光就拿出了一些让人脸色羞红的物品，从这一方面也可以看出他心里有多么的变态。 “鲁华，只要你按照我说的来，我就放了宋辉！” “陈老板，我可不是三岁的小孩了，这件可以说震惊全国的大事情，你说放就放吗？呵呵，你好大的能耐啊！” 陈光见鲁华不好骗，便说道：“这件事的关键是在证据上，而只要尸检就可以还宋辉一个清白。当然，很多事情需要配合才成，比如你今晚把我伺候好了，明天我就安排人尸检，这样的话老头是怎么死得不就很清楚了吗？” “这么简单？那宋辉他们不会找人去尸检吗？”鲁华佯装问道。 “哈哈，他们可能连尸体都找不到了。”陈光说完便扑向了鲁华，“小宝贝，我可想死你了。” 鲁华一把推开陈光，“陈老板，别这么猴急。人家可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难免有点紧张，要不咱俩喝点酒助助兴如何呢？” 这正合了陈光的意思。 鲁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酒，一杯又一杯地给陈光灌了下去。 陈光很是兴奋，一个劲地狂喝，三五杯就感觉不对，晕倒在了床上。 鲁华检查了一下录音笔，刚刚陈光说的一切他都录了下来。 这些还不够，鲁华也深知这一点。 深夜，鲁华将录音资料拷贝给林月后，便和张峰去了王鹏老人的家中。 …… 陈光第二天才苏醒，他明明记得约了鲁华了，可醒来的时候怎么他一个人呢？ 很快，陈光便意识到他被骗了。 “可恶的鲁华，老子收拾完宋辉，就收拾你，你给我等着。” 一则关于事件真相的视频在天涯论坛上公布出来，紧接着各大媒体疯传。 视频一出，一些专业人士又跳了出来，他们指责宋辉抢救中的各种问题，有说不规范的、有说简直胡闹的，还有说生理盐水怎么能随便灌入呢？ 总之，吃瓜群众也认为宋辉就是杀害老者的凶手。 他们要求严惩宋辉这样胆大妄为的人。 如果不治下这种风气，说不定明天他们去医院也会遇到实习生给看病，到时候真出个好歹，那遭罪的可就是他们这些人。 一时间风向完全偏离了。 此时，方东梅正在广州视察工作，她刚走到大厅里，莫管家急忙喊住了她。 “老板，这个人好像是少爷。” 已经一年多没有宋辉消息的方东梅急忙拿过手机，仔细了解事情经过后，方东梅怒了。 方东梅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小高跟鞋哒哒地走得飞快，老管家小碎步在后面跟着。 方东梅突然回头，老管家急忙靠近。 “老莫，安排一下，这次广州之行取消。” “通知一下让集团公关部迅速到东鲁省东海市集结，顺便把宋辉的事情跟他们一说，今天下午我就要看到方案。” “敢动我方东梅的儿子，这帮人活腻歪了吗？” 撂下这句话，方东梅便往东海市赶来。刚下飞机，方东梅就找赵雪燕算账。 “你骗得我好惨啊，怎么这会儿都不肯跟我说实话吗？” “东梅，你都知道了啊？” “废话，这件事儿你问问谁不知道。什么叫“不是你弄死的你救什么”？你听听这是什么逻辑。你告诉老林，这件事儿他要是处理不好，我可饶不了他！” 赵雪燕深知方东梅的脾气，“东梅，别生气。你在东海哪里了？我过去找你！” “老地方见，咱们新旧账一起算！” 方东梅撂下这句话便往城西老城根儿咖啡店赶着。 方东梅到了的时候赵雪燕早已经等着她了。 方东梅踏着高跟鞋径直站在了赵雪燕的跟前，一点都不客气地说道， “说吧？这件事儿怎么解决！” “老林说这件事儿还没有上升到他出手的高度。他虽然不插手，但是他能够保证宋辉绝对安全。”赵雪燕说道。 “就这儿？”方东梅根本就不买账。 见状，赵雪燕又拉着方东梅的手说道，“老林，保证这件事儿会按照程序处理，谁都不偏袒。这已经是他能够做得极限了？” “行吧，这件事儿就这么过了吧！”方东梅端起面前的拿铁说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变，一点都没有老的迹象。” “东梅，你也是，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迷人。”赵雪燕完全搞不懂方东梅接下来要干什么，只能被动应承着。 方东梅放下咖啡看着昔日的情敌，叹了一口气，“你见过我儿子了？” 赵雪燕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方东梅冷笑道，“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内心打什么鬼主意，我告诉你这件事情没门。” “东梅，你在说什么呀？都把我搞糊涂了。”赵雪燕一脸无辜道。 闻言，方东梅立即起身离开。 赵雪燕急忙拉下她。 方东梅斜眼看着这位老对手顿时笑了，“怎么不装糊涂了？哼，在我面前你还敢跟我装糊涂？” “呵呵，不敢了。只是宋辉这孩子和那位太像了，我看了就喜欢。”赵雪燕很是得意的说道，“你说我要是跟你生儿子，这会儿我可要后悔死了。” “就是你生女儿你也会后悔的。”方东梅挑逗着赵雪燕，“有我在，你觉得我会同意他俩的婚事吗？” “恩，宋辉那孩子我相信他肯定会反抗的。”赵雪燕得意地笑了。 方东梅同样也笑了。 下午的时候，方东梅接见了东辉控股集团公关部的所有成员。 “废话我不多说了，我要你们拿出的方案都准备好了吗？”方东梅霸气地说着，“我不仅要宋辉毫发无损地出来，还要让背后怂恿这件事儿的人付出代价！” 听完公关部的方案后，方东梅给他们三天的时间，利用这三天一定要将事情经过公布出来。 方东梅看着窗外说道，“哼，我还活着呢，就有人欺负我的儿子，这就是找死。” 方东梅回到座位上，莫管家来到她的跟前。 “老莫，我想要见一下我儿子的那些伙伴，你去安排一下吧！” 第96章 鲁华的秘密 宋辉接受调查的第8天，舆论持续发酵。 无论大小医院的就诊患者首先问一句，你是见习医生吗？甚至某个花甲老教授也被这样问着。 是的，人们怕了，他们都怕死，不想成为见习医生手底下的小白鼠。 对于此，方东梅也是略有耳闻，她只是嗤之以鼻。 方东梅说道，“老人的家属找到了吗？” 老管家点着头，“老板，找到了。” “他们怎么说？”方东梅问道。 “要钱！”老管家继续说道。 “好，要钱好啊！”方东梅继而说道，“公关部那边也要抓紧了，让他们加班也要按时暴雷，明白吗？” 老莫弯着腰离开了方东梅的房间。 方东梅起身离开了住所，很快便出现在了一处民宅。 下了车，方东梅径直上楼了，按照老莫的说法，宋辉的好朋友们就在这里汇集。 方东梅不慌不忙地敲着门。 屋内，林月几人惊讶地看着彼此，谁会在这个点了来到这里？ 张峰和孙浩彼此看了一眼，便来到门口，他们打开门见是一位长相貌美的女子，便问道，“你找谁？” 方东梅并没有说话，而是径直往屋内走去。 方东梅来到沙发边上坐下，然后仔细打量着众人。这些人就是她儿子的好朋友没错了。 但是有一个人她并不认识，也没有出现在老莫的信息里，顿时引起了她的好奇。 还没有等方东梅想太多，林月便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是谁啊？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不经别人允许就进人家的门，现在又大摇大摆地坐在这里，你也太不见外了吧！我们没有人认识你，你给我出去！” 林月单手指门，气势十足。 方东梅呵呵一笑，“你不认识我不要紧，但是我认识你。你叫林月对不对？” 见林月一脸吃惊，方东梅顿时来了兴致，“你叫张峰、他是孙浩，至于这位美女嘛，我就不知道了。” 林月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女人不是善茬，“你调查过我们了？说吧，陈光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替他办事儿！” 方东梅听到这话，不仅不生气，反而笑了。“林月，可真有你的。我长得就那么像坏人吗？” “哼，你就别狡辩了。你回去告诉陈光，他蹦跶不了几天了。过几天这件事儿就真相大白了，到时候他陈光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而你们这些人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林月双手叉腰。 方东梅被她逗得前仰后合。 “这可是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就凭你们几个不把宋辉拖累死就烧高香了，还想着救他出来？”方东梅对林月说道，“丫头，宋辉现在这个情况就是你家老林出手也未必可以按下，你们几个拿什么来救呢？” 林月大吃一惊，“你……你到底是谁？” 此时，林月感觉后怕了，面前这个女人居然连她的家世都知道，这是要吃定她们的节奏啊。 方东梅冷笑道，“这就怕了？” “怕？姑奶奶字典里可没有这个词。”林月道。 话虽这么说，林月此时就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她猜不透面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林月紧盯着方东梅，不知道为什么，林月觉得方东梅眼熟。 这种感觉像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林月问道，“我们见过吗？不，准确地说我们是不是认识呢？” 方东梅笑道，“你这会儿不应该问我是敌是友呢？” “从你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友善、担忧。”林月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哦？你说说看！”方东梅又坐在了沙发上。 这次林月则是坐在了方东梅的身边，讨好地给方东梅剥了个水果。 方东梅接过水果吃着，“现在不怕我了，不怕我害宋辉了？” “哪能啊？全世界的人都害宋辉也轮不到您，我知道您肯定舍不得。”林月继续说道，“阿姨，你能来，或许宋辉就有救了。” “阿姨？”几人惊讶地看着彼此，“林月，你确定眼前的这位姐姐是宋辉的母亲，这也太年轻了吧？” 林月不屑地说道，“去去去，拍马屁也分个先来后到好不好，你们说了我的台词我该说什么呢？” 方东梅也被林月逗笑了。 方东梅拉着林月的手说道，“你跟老林闹别扭了？” 林月不以为意，“老林那个人就是迂腐，他不救宋辉我就跟他决裂，我看到时候谁给他养老送终。” 林月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她又接着说道，“阿姨，你可别听赵雪燕胡说八道乱嚼舌根。我这个人一向是尊老爱幼、孝敬婆婆的。” “你呀你，当年赵雪燕要是有你这么机灵，那个时候还真不知道谁赢谁输呢？”方东梅越看林月越喜欢。 方东梅跟其余几个人寒暄了几句，便来到鲁华身边。 “姑娘，你有空吗？我有点事情想单独跟你说说。” 鲁华看着张峰，她不明白方东梅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峰觉得既然是宋辉的母亲，那应该没什么恶意，便对鲁华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过去。 鲁华跟着方东梅下了楼，来到了车里。 方东梅开门见山道，“你接近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鲁华强装镇定，“方阿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和宋辉几人是朋友，既然宋辉有难，我肯定过去帮忙啊！” “小姑娘，我见的鬼可比你见的人多了。”方东梅笑了笑又继续说道，“我既然把你叫出来，是不想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你应该懂我的良苦用心。” 鲁华咬着嘴唇，“阿姨，你真的这么好奇别人的故事吗？” “我不是好奇，只是不想让人破坏我的计划。我唯一的目的就是救我儿子，我希望你能明白？”方东梅再等鲁华给她一个答复。 一分钟，两分钟……一刻钟后。 “哎！” 鲁华叹了一口气，她说道，“我的目的是除掉陈光！” “为什么？据我所知，陈光给了你很大的帮助，你这样做很不符合逻辑。”方东梅的语气平静，就好像她知道鲁华要这么说一样。 鲁华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方东梅笑了，“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我让宋辉平安出来后，再敲打一下陈光也是可以的。至于他什么时候死，那就看阎王爷那边了。” 说完，方东梅便要回林月的住处。 “等一等，我说！” 鲁华见方东梅继续往前走，没有回头的意思，略带哭腔地说道，“阿姨，看在我帮宋辉的面子上，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 鲁华知道，单凭他们这些人的谋断根本就拿陈光无法。 方东梅转身回到了车上。 鲁华开口道，“阿姨，你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我怕张峰知道后跟我分手？” “哦，没事儿。若是张大勇不让你进他们张家的门，到时候你来找我，这个承诺够诚意吧？”方东梅笑道。 “阿姨，我真名不叫鲁华，我叫王玥。” “是，我承认当年是陈光收留了我，给我吃喝、让我不再乞讨、又让我上学、给我安排工作，这一切我都很感激。可这一切都是我母亲挣来的，根本就不是那个伪君子善良。” “我妈妈和陈光很早就认识，她是一位记者，笔名叫做鲁华。那个时候，不知道陈光用什么花言巧语哄骗了我的母亲，让我母亲帮他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 “母亲的一生很凄苦，终日郁郁寡欢，在我10岁那年她去世了。我拿着母亲留下来的信物找到了陈光。” “他对我好，就是想让我继续替他干事儿。” 说到此，鲁华忍不住哭泣起来，她虽然隐藏了些故事儿，可大抵经过就是如此了。 方东梅给鲁华递着卫生纸，“你为什么要伪装呢？你现在这么漂亮，可在陈光面前却像个老母猪一样，难道你不累吗？” 鲁华哭得更厉害了。 方东梅将鲁华搂在身边，“好了，不哭了。我知道你是谁了，其实我应该想到了，是我不对，不该勾起你的伤心事来。” 方东梅继续说道，“你妈妈叫王华，是一名很出色的记者。当年陈光上位，就是设计利用你妈妈的正义心，让你妈妈心甘情愿地暗访。可后来，那件事儿大家都知道是误伤。” 方东梅又说道，“哪怕是误伤，对一些基层医疗机构的打击还是很大的。据我所知，饮马河卫生院近二十年都没有恢复过来。” “哎，不说这件事儿了。”方东梅搂着鲁华说道，“丫头，你放心，陈光他肯定不会有好报的。” 鲁华抬头望着方东梅，“谢谢你阿姨，我那边有陈光的很多资料，我们现在就去取。” 很快，车子便消失在了视野中。 第97章 按部就班地推进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城西的刘家胡同，车子已经无法进去了，两人只好下车。 鲁华领着方东梅穿过狭小的弄堂，见到一棵大歪脖子树，这才转身消失在了胡同口。 “鲁华，你就住在这儿？” “方阿姨，很惊讶吧！我说陈光根本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仁义的，他虽然收留了我不假，可却无情地压榨我多年。对于陈光，我只有恨意。” 方东梅并没有说话，紧跟在鲁华身后，左拐右拐这才来到鲁华的家中。 方东梅对于面前的景象惊呆了。 陈旧的墙皮上贴着泛黄的报纸，昏暗的灯光上面是黑不溜秋的灯线，木制的窗户上，连光线都透露不过来。 这里就是城中村里的贫民窟。 鲁华让方东梅先坐下，她则是翻箱倒柜地找着东西。 好在，鲁华是个勤快的姑娘，这间房子虽旧，但是却被鲁华打理得比较利索。 方东梅坐在床上，仔细打量着这间屋子。 好像回到了当年插队的时候，想起了她和心爱之人在一起的日子，那时候日子虽然苦，但是很幸福。 很快，方东梅就从思绪中恢复了过来。 鲁华已经翻出了她搜集到的证据、资料。 方东梅看着鲁华手里的资料眉头紧皱。 “鲁华，你这些资料根本就无法扳倒陈光！” “阿姨，我也知道。所以我想请你帮忙，我想让陈光承受他应该承受的罪过，所以请你帮我。” “你真想我帮你？”方东梅见鲁华点头，便继续说道，“到时候你要比现在痛苦，你还会这么想吗？” 方东梅是知道这件事的真相的，鲁华没有说出来，她也不会说的，这是对人的尊重吧。 “好了，回去吧！再不回去，你的小男友可能要等不及了。” 方东梅并没有陪同鲁华回去，而是一个人消失在夜幕里，没有人知道她去干了什么。 张峰见鲁华回来了，悬着的心也放下，他拉着鲁华上下打量着，“鲁华，你没事儿吧？” “张峰，这件事儿可能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经过方阿姨的点拨，我突然有思路了。”随后，鲁华继续说道，“方阿姨交给我们更为重要的事情，咱们走吧！” 张峰回头看了几人一眼，并没有言语，转身跟着鲁华离开了。 林月突然堵在了门口，“你们有什么秘密不能跟我们说吗？咱们都是为了救宋辉，如果连我们自己都不信任，那还怎么救呢？” “林月，方阿姨让你该吃吃、该睡睡，宋辉在里面过得很滋润。”鲁华又趴在林月耳边说道，“方阿姨说，这都是你家老林的缘故，所以……你懂的。” 说完，鲁华带着张峰离开了。 孙浩也离开了这里。 一分钟前热闹的屋子就剩下了林月。 林月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内心一松，她突然想回家看看了。 林家宅院内，赵雪燕思女心切，脾气也变得不好了。 赵雪燕道，“老林，我知道你有你的原则，可你怎么能对孩子那个态度呢？林月可是我们的骨肉，不是你的下属，即使是你的下属你也不能那样，你应该变通的。你还是我认识的老林吗？那个温文尔雅、书生范十足的老林去了哪里？你……你今天要是不给我找回闺女，我跟你没完！” 赵雪燕可不是吃醋的，整个东海都怕林父，可她却不怕。在她的眼里，不管老林当多大的官，那都是她的丈夫。 “我怎么了？我没有错，错的是你那宝贝闺女。哼，你就护着她吧，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儿！” “出事儿？出什么事情！老林，我警告你，我赵雪燕养的闺女能跟那些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的除了惹事儿啥也不干的公子哥儿姐儿的一样？你少在这里上纲上线了！” “怎么不一样了。林月既然能要求我为了宋辉违反原则，明日她就能干出更出格的事情。这像是我的闺女吗？我感觉就像是特权阶级的子女了！” “这怎么了，就是让你搭上句话而已，又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觉得咱家的月儿很乖，若是不乖这会儿你更加头疼呢？”赵雪燕继续怼道，“你呀，就是个老顽固。现在女儿离家出走了，你高兴了？要是林月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拼命！”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老林怒道，“她离开正好，她要是敢回来，你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你敢！” …… 林月离家出走九天，赵雪燕两口子吵了九天，没有消停过一会儿。 天下没有不心疼子女的父母，这次赵雪燕的脾气彻底上来了。 赵雪燕回房收拾行李，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 “站住，你给我站住！”老林上前拉住赵雪燕，“你干什么去啊？” “放开，我不用你管。你去跟你的原则过吧，我也离家出走，去找我可怜的闺女。”赵雪燕一把推开老林，“我要告诉我闺女，今后她没有你这个爹了。” “雪燕，你听我说，这件事儿我真不能插手！”老林继续说道，“你放心，宋辉在里面过得很好，没有人欺负他。” “这个方东梅都跟我说了，我早知道了。”赵雪燕道。 老林糊涂了，“那你这是干什么啊？” “老娘愿意！”赵雪燕的牛脾气上来，真的是八头牛都追不回来。 赵雪燕刚开门，就看到自己闺女站在门口。 林月满头乱发、眼角挂着血丝，这一看就是没休息好、在外面吃了不少苦。 赵雪燕回头怒道，“都是你这个老不死的给害的，老娘跟你拼了！” 老林毕竟是个男人，一转身就拜托了赵雪燕。 老林拉着林月的手说道，“闺女，你去哪了？这几天吃苦了吧，你看都瘦了一圈了。” 林父转身对赵雪艳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准备饭菜去，你没看到我家闺女饿坏了吗？” 赵雪燕看着刚刚无比刚强的丈夫这会儿像个小男人一样呵护着自己的闺女，眼角也是流出了眼泪。 这眼泪或许是心疼，或许是幸福，或许此生她值了。 赵雪燕一抹眼泪就张罗着做饭去了。 林月感受着温馨，这才是家的气氛，父与女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啊！ 翌日，阳光依旧，宋辉被带走调查的第10天。 饮马河卫生院和往常不一样的是孙连芹、王华、陈红三人又被刘明水调回了饮马河卫生院。 刘明水在自己的办公室接见的她们。 孙莲芹和陈红十分忐忑，王华却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刘院长，你调我们回来？我没有听错吧！”王华一拍桌子，“我先表个态哈，我不回来！” 孙莲芹着急地拉着王华的衣袖，让她不要再说了。 王华却说道，“当然，这是我个人意见，跟其他人无关。” 说着，王华转身往桃园村走去。 王华还是有真本事儿的人，她在桃园村建起了迷你实验室，在孙浩的指导下也开始搞起了研究。 以前王华不知道，原来农村是那么的落后，现在她才懂得了当初宋辉几人是多么艰辛。 所以她愿意留下来。 至于孙莲芹和陈红，她们两人考虑的是家庭原因，留在农村真的不方便。 此时，她俩十分紧张，她们知道刘明水的一句话可以改变她们的命运。 刘明水笑着送走王华。 “你们两个在农村感觉如何呢？” 孙莲芹一脸讨好的样子，“刘院长，我们知道错了。那农村真的不是人呆的地方，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啊！” “放你们也成，只不过……”刘明水本来平静的脸上换上了坏笑，看上去就不是个好人。 “刘院长，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都愿意。”孙莲芹说完，陈红也跟着附和道。 刘明水坏笑道，“那行，陈红你回药房工作吧，记住再搞小团体破坏工作氛围，我让你继续回农村工作。” 陈红如蒙大赦，连连道谢。 陈红走的时候很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孙莲芹。 孙莲芹的内心十分忐忑，她实在怕再去农村工作了。这几天，孙莲芹无法回家照顾孩子，整个生活过得一团糟。 孙莲芹想到刚刚刘明水的表情，顿时明白了过来。刘院长是单身，他留下自己那还能干什么呢？既然刘明水有需要，只要让她能回来，那她牺牲一下也不是不可。 刘明水起身想要给孙莲芹倒杯水，这可没把孙莲芹给吓坏。 “刘院长，你这么着急吗？”孙莲芹问出这话后满脸羞红，“要不，我去拉上窗帘吧？” 孙莲芹起身向着窗户走去。 “拉窗帘干什么，太黑了！”刘明水的这话让孙莲芹更加脸红。 “刘院长，你是认真的？”孙莲芹问道。 “当然啊，不然我为啥让你留下来，我这是给你一次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住啊！”刘明水道。 刘明水的本意是给孙莲芹一个扳倒陈光的机会，可孙莲芹却误会了。 孙莲芹将外套一扔，对着刘明水说道，“来吧！” “噗！”刘明水含在口里的水吐了一地，“孙莲芹，你干什么？抓紧床上衣服，大白天的你这是诱发我犯罪啊！” 孙莲芹此时却不依不饶了，“刘院长，你嫌弃我老了吗？你留下不是要跟我那个吗？” 刘明水很快便明白了孙莲芹的意思，便笑道，“我的意思是现在有个扳倒陈光的机会，你愿意不？” “啊，原来是这样啊！”孙莲芹满脸羞红，她急忙穿上衣服，“刘院长，对不起啊！” 为了不尴尬，刘明水和孙莲芹隔着一个沙发坐下。 刘明水说道，“你能说一说你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陈光手里吗？你放心，这一次我们一定会搞掉陈光这个祸害的。” 孙莲芹哭了。 “你不说是怕影响到家庭吗？”刘明水继续问道，“你放心，我单独留你，就是为了保护你的隐私。” 孙莲芹摇头。 其实，多年以前她已经离婚了，正是因为当年陈光对她做的那些事情，她老公根本无法接受，已经和孙莲芹结婚了。 刘明水并没有过去安抚孙莲芹。 他怕孙莲芹再冲动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孙莲芹发泄完成后，这才哭哭啼啼地将当年陈光如何灌醉他，如何强行发生关系的事情说出来。 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刘明水对孙莲芹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去农村工作现在又为什么调你回来吗？” 孙莲芹不明所以地看着刘明水，她的眼睛有些红肿。 刘明水继续说道，“保护你！” “保护我？”孙莲芹一脸不解。 “对，因为陈光找过你，所以你才性格发生改变。当时我以为你怕家庭知道你的故事儿，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刘明水继续说道，“你将你的资料整理一份给我，然后照常上班吧？” 孙莲芹道，“那些资料有用吗？” “单独一份资料没有用，可要是形成一套完整地证据链条，就能还原当年真相，我想这也是你们愿意看到地吧？” 刘明水将孙莲芹送走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刘明水抬头看着窗外的树枝，口中喃喃，“没想到你小子居然是他的儿子，怪不得总跟我作对呢！” 第98章 现场听证会 刘明水很是无奈，只能按照方东梅的吩咐将收集来的资料交出去了。 此时，刘明水坐在办公桌前拍着额头。 “哎，我应该早就想到了，那天吃饭的时候宋辉到处打听我就应该想到了。行了，现在什么也别说了，就当是还债吧！” 说着，刘明水便起身回房休息，按照方东梅的安排他还有件事儿要做，今天晚上必须休息好。 翌日，树枝上的喜鹊叫个不停，宋辉被鸟叫声给弄醒了，这是他待在这里的第十一天。 “都说喜鹊叫、好运到。难道今天有什么好事情发生吗？”宋辉伸了伸懒腰，便起床锻炼。 宋辉在这里的十多天基本上就是这么度过的，睡觉睡到自然醒，不能外出，却可以在屋内锻炼。 锻炼完成之后，会有人将餐食给送来，吃饱喝足之后，宋辉便坐在桌子上写话。 他在想出去后如何将饮马河镇的慢性病、基础病、常见病问题解决好，如何利用家庭医生签约政策、上级医生巡诊政策利用好。甚至宋辉还想到了去见高大年，让他给安排几个徒子徒孙来帮扶一下临床业务。 当然，宋辉最想做的就是出去后将张峰的心理应激障碍给治好，那样也算让兄弟有个交代吧。 果然如宋辉所料，上午9点30分的时候，房间内听到了敲门声。 “进！”宋辉朗声道。 房门推开，两个穿着西服的人走了进来。 “宋医生，关于你的事情，今天上午有个听证会，按照规定您本人需要出席一下。” 宋辉点头收拾一下便跟着两人离开了房间。 宋辉来到现场的时候，看到了久别的朋友们。 陈友德、张峰、孙浩还有林月和刘雪都坐在下面。 林月实在忍不住这么多年的思念，她想要冲进宋辉的怀里闻闻他的气味，感受他的呼吸、心跳，告诉他这么多天来自己很想他。 刘雪拉住了自己的傻妹妹，“你现在去干嘛呢？等宋辉出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们腻歪。” 除了自己的朋友，宋辉看到现场也来了许多记者，看来他的这件事儿影响不是一般的大。 陈光的那句名言：“不是你弄死的，你去抢救什么？”这样的神仙逻辑看来也帮了很大的忙。 如果不是因为这句话，也不会有媒体关注自己一个小小的村医，那么陈光也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来听证了。 现在细想起来，还是要感谢陈光的了。 宋辉见这些记者集体离开了听证会，她们跑到街上一人买了一份报纸。 林月知道，昨天她们的文章已经成功发表。 这些记者正津津有味地读着《追寻记忆脚步，扎根农村一线，谱写青春圆舞曲——最美村医纪实》一文。 这是以宋辉为第一视角，讲述了他在饮马河镇桃园村当村医的故事儿。里面不仅仅涉及了赵思谦，更涉及了很多年以前的旧事儿，极大地满足了东海人民的好奇心。 …… 陈光此刻正埋头梳理宋辉的罪状，突然陈光眼神变得狰狞，“宋辉，你三番五次地破坏我的好事儿，今天就让你尝试一下叫天无门叫地不应。敢得罪我陈光？哼！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 陈光并没有看今天的报纸，9点55分，他出现在听证会现场。 听证会的现场坐满了群众，却不见一个媒体记者，陈光对此不解。 不过，10点一到，这些记者陆陆续续地坐到了位置上，这是一个很反常的事件。 刚刚陈光的心十分躁动，见记者都到齐了，便没有多想。 陈光今天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人诛心。 你宋辉不是喜欢干好事儿、喜欢见义勇为、喜欢出风头吗？好，我陈光绝对会让你铭记，让你这辈子都不敢从事医生这个行业。 想到此，陈光冲着主席台上的工作人员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宋辉，接群众举报，你涉嫌非法行医致人死亡，严重损害了他人的合法权益，按照程序，今天进行听证。对此，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希望能够给我一个公平机会。”宋辉冷声道。 “好，本次听证公开、公正、透明，这个你完全可以放心。”主持人继续说道，“现在由卫生监督大队陈光主任进行询问，你要如实回答，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沉默，这是你的权利。” 言毕，陈光便起身鞠躬，之后便是他的表演时间。陈光嘴角微扬，显得十分自信。 “宋辉，对于王鹏的死因你有什么说法吗？” “没有。” “那你就是承认王鹏老人的死亡和你有关了，是不是这样的？” 宋辉抬头看着陈光，好一会儿后才说道：“陈主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都到现在了，你还嘴硬。”陈光继续说道，“我们掌握了充足的证据证明王鹏的死亡是你直接导致的，现在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如果你继续装糊涂，我想在场的记者可以见证，不是我们不给你机会，而是你不懂得珍惜。” “陈光主任，我已经讲得很明白了，而且也多次申诉，网鹏的死亡和我无关。经过此事，我也是受害者。”宋辉继续说道：“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笃定是我害死的王鹏呢？” 宋辉继续说道，“各位专家、各位媒体朋友、各位关心爱护我的群众代表，其实证明王鹏老人的死因很简单，做尸检就可以解决。可这件事儿都发生10天了，为什么还不去做尸检，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呢？” “住口，你胡说什么。”陈光急忙制止了宋辉的言论，“人死为大，难道你不知道吗？人都死了，你还要对他切腹解剖，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陈主任，死者为大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俚语，可单凭这个证明老人的死亡是我们造成的吗？要知道我仅仅给老人喂了点盐水。” “生理盐水是用来注射的，不是用来喂的，你这样是违规操作。正是因为你的无知和自大才会造成老人的死亡，而这就是事实。”陈光义正词严，“宋辉，我知道你不服，可老人为什么在死亡时候拉着你的衣袖，说老人是你害死的呢？” 说着，陈光又拿出一个光盘，“大家来看这个，这里面清楚地记录了事情的经过，大家可以看一下。” 屏幕上出现了画面，宋辉拿着生理盐水灌入了老人的口中，然后老人拉着宋辉的衣袖说道，“杀人了，你杀了我！” “轰！” 如晴天霹雳让现场的所有人为之一振。尤其是那些记者，她们想到了东海日报的文章，又看着这个视频，顿时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只是现在还没有到她们提问的环节，她们只能干坐着。 哪怕是宋辉曾经猜到录像人员是陈光安排的，此刻也是脑袋空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陈光嘴角微扬，表情得意，很快，他又变得一脸正义，“宋辉，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紧接着陈光又说道，“各位朋友，你们觉得这名长相憨厚的老人会说谎吗？会讹诈人吗？宋辉，不管你认或者不认，老人的死跟你脱不了关系。” 沉默，整个听证会的现场异常安静。 如果宋辉拿不出证据，那么等待自己的就是认罪。宋辉相信在最终的审判环节，陈光的言辞会更加激烈。 现在该怎么办呢？ 难道就这样认罪，那样自己岂不是比窦娥还冤？ 想到此，宋辉觉得他不应该再等靠了。 宋辉想要反驳陈光的观点，可就是找不到有什么漏洞，怎么办呢？ 宋辉第二次有这种感觉了，自己知道这样的感觉很不好，尤其是作为外科医生，可就是不由自主地有这种急躁的感觉。 忽然，宋辉明白了过来，这个时候需要的不是急躁，而是冷静。 “呼！” 宋辉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此时的自己头脑变得清醒起来。 清醒后的宋辉意识到了陈光的漏洞。 于是，宋辉说道，“据我所知，事发当地并没有摄像装备。而视频中捕捉的内容又如此准确，我想请问你这些视频是从哪里来的呢？” “视频是好心的群众给拍摄的。”陈光犹豫了很久还是选择了回答宋辉的问题。 宋辉此时的脑回路很是清晰，“我能够见见他们吗？” 陈光冷声呵斥道：“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对于提供线索的群众我们要进行保密。你见他们是想打击报复吗？” “陈光主任，我可不是你，总喜欢打击报复！”宋辉继而说道：“我见他们是想询问他们发现老人躺在地上的时候，为什么不上前救治，而是躲在车里录像呢？要知道见义勇为一直是我们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优良传统。遇到这样紧急的情况，如果选择录像而不是去救治，其目的就是很不单纯了。” “够了，宋辉。你不要在这里狡辩了！”陈光一拍桌子“既然你不能证明你自己是清白的，那老人的死就是你来承担责任。” 陈光很快意识到了他的失态，这时又想要弥补，“各位，我刚刚失态了。我失态的原因是我们年轻的医生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在哪里。现在造成这样大的事故不想着弥补却在考虑如何狡辩。这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到位，也是现代教育的失职……” 陈光以为宋辉会因此发怒，可宋辉并没有。 宋辉很是平静，“哪怕我不是医生，我只是一名普通公民，我所做的事情也是符合这个社会所需要的。一个人对社会有没有用，现代教育有没有失职并不是靠着嘴巴去说的，而是靠着人们去做的。我觉得我没有做错，做错的是坐在轿车中录像的人，而那些人就像是事先准备好的一样，我发现老人昏迷上前救治的时候，他们就开始了录像。对于他们的行为我只能表示不解，因为没有证据我不能乱说，毕竟人心难测。” 宋辉继续说道，“陈主任，你单凭一个录像就认定人是我杀的是这样吗？” “不，我们查验到了你的dna！”陈光说着就拿出了一份现场勘验照片，“大家可以看一下。这份报告单里面清楚地鉴定了我们在老人死亡现场提取到了宋辉的dna!” 陈光十分得意，“宋辉，这下你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 宋辉眉头紧皱，“陈主任，我可以看一下吗？” 第99章 录像提取dna? 这份报告可是陈光的得意之作，他拖了很大关系才找鉴定机构出了这份报告，其目的就是证实宋辉的犯罪事实。 于是，陈光将鉴定报告扔给了宋辉。 宋辉仔细地翻看着报告，突然他想要笑。 “陈主任，你仔细看过这份报告吗？麻烦你造假也要用点心好吗？” “宋辉，你在胡说什么？” “那好，陈主任，我问你这份鉴定报告的依据是录像资料是不是？” “是，这又怎么了？”陈光极不耐烦地说道，“各位，由于我们当事人不配合，我觉得这场听证会有必要提前结束了。” “先别急！”宋辉摇着头笑笑，“陈主任，你能帮我解释一下，但凭着录像资料是怎么鉴定出我的dna呢？” 宋辉朗声道，“各位，陈光主任的这份鉴定报告，单纯凭借着一份视频资料就能化验出我的dna，这项技术要多么先进啊，我想至少领先世界1万年。” “哈哈哈！”现场哄堂大笑。 陈光怒目而视，想要吃掉宋辉的心都有了。 “宋辉，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了。先不管这份鉴定报告，现在单凭这个视频就能够证明老人是你杀的，大家都看到了也听到了王鹏老人最后是如何说的，这就是铁证！” 宋辉顿时无语。 虽然现在还没有到提问环节，主持人为了缓和紧张的氛围，便对着一名举手的群众说道：“我们能否请这么热心群众提问一下呢？” 宋辉抬眼望去，这哪是什么热心群众啊？ 宋辉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揉了揉眼睛，暗道：“我……我这是见鬼了吗？这不是咱家的老方吗？她什么时候来的。” 陈光此时刚要制止，可看到这位“群众”的相貌后，话到嘴边又赶紧咽了下去。急忙挤出几分笑容。 “这位热心市民，请问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方东梅说道：“这位主任，我也觉得单靠视频就能证明一些东西，而视频就是铁证对吗？” “对，还是有明白人的。”陈光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们邀请这位美丽的女士上台，我想她的话更有说服力。” 方东梅站在台上，“既然这位先生说视频是铁证，那我也提供一份铁证，为这件事儿加码不知道可以吗？” 陈光已经被方东梅的美貌折服，准确地说是冲昏了头脑。“可以，当然可以。” 方东梅恶狠狠地盯着宋辉，那眼神的意思是：“哼，等会儿让你好看。” 闻言，陈光似乎理解错了意思，只见他的脸上挂满了笑容。 “宋辉，你知道这叫什么吗？哈哈，这叫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下我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宋辉不知道陈光哪来的自信，不过陈光绝对脑袋有问题，方东梅可是自己的老妈，她会对付自己？ 这可真是天下最为滑稽的笑话。 宋辉白了一眼陈光，不想搭理这个白痴。 见状，陈光反而更得意，“宋辉，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你不说话就能否认这个事实吗？我劝你还是清醒一些。” “哈哈哈！宋辉，看到你吃瘪的样子我真的太高兴了。”陈光走到宋辉跟前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食言的，如果我食言，我就学狗叫。” 这个世界有一种狂傲叫做自大。而自大的本质就是傻，傻到天真可爱，以为随便蹦出一个人为你摇旗呐喊就认为对方是和你一伙的。对于这种人，宋辉觉得有必要让他尝试一下社会的毒打。 很快，方东梅就让陈光感受到了这种滋味。 方东梅播放的视频是来自桃源村的“祝福”。 望着视频，陈光都傻了眼，“你……你这是在帮我？”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方东梅说话一点都不客气，“这么大的年纪都活在狗身上了吗？” 陈光怒不可遏，可却没有办法只能乖乖地看着视频。 宋辉看着视频里出现的一个个熟悉的人，这是对于他一年以来在桃园村工作的总结，无论是胖婶、老李头、老孙头这些老人，还是羊娃、狗剩、丫蛋这些孩童，每一个人都在讲述着宋辉的故事。 现场很多记者又被这些镜头给感动得哭了。 她们联想到今天早上东海日报的文章，感觉宋辉并不是那么一个为了博取眼球而不管不顾的实习医生，而是一个充满正能量、有朝气、有爱心、有责任感的时代青年。 时间一分一秒地推进，视频很快就播放完了。 这些记者极其不淡定，终于到了他们提问的环节。 “陈光先生，请问您对于这个视频怎么看呢？”记者问。 “一个视频而已，又能证明什么呢？”陈光道。 “哦？那您为什么觉得您展示的视频就是证据，别人展示的视频却是一堆垃圾，这是不是一种双标呢？还是您在现实生活中就是一个喜欢双标的人呢？”记者再次追问，让陈光明白了原来字典里还有牙尖嘴利这个词语。 “我……你……”陈光被怼得哑口无言，无论他怎么回答都是错误的。 此时又有记者站起来，“陈光先生，在咱们东海像宋辉这样扎根基层、为村民服务的大学生还有多少位呢？您作为上级主管部门对于这样的大学生有没有什么保护政策呢？” “陈光先生，请问您看了今天早上的东海日报吗？上面评价宋辉是最美大学生村医，你您是怎么看待的呢？” …… 其他记者也开始纷纷提问，风向完全导向了宋辉。 “这是一派胡言！”陈光怒了，他咆哮着，“你们别忘了今天的议题是什么，是宋辉非法行医致人死亡的事件。而不是在这里召开表彰大会。” “陈光先生，我们觉得这就是一件事儿。宋辉一直以来就是一个热心肠的人，或许这次事件就是有人利用了宋辉的同理心做的一个局呢！”记者继续问道。 “胡说，老人在临死的时候都说宋辉就是杀死他的凶手，这难道还有假吗？”陈光已经失去了理智。 方东梅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方东梅起身朗声道：“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有时候我们所见所闻并不是事情的真相，而想要了解事实的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当事人，进行尸检，一切就可以解决。” 方东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陈光主任，你觉得我说的这话有毛病吗？” 宋辉第一次提出尸检的时候陈光很容易就躲过去了。可经过这么多铺垫，方东梅再次提出尸检，陈光再也躲不过去了。 而且，无论陈光怎么回答都是错误的。 如果陈光回答“没毛病”，那么陈光自己没有尸检的支撑下认定宋辉杀死了老人，这就是自相矛盾了。 如果陈光回答不尸检，那整个行业都不会轻饶他。 毕竟专家席上坐着的那几位面对镜头的时候还是张口规范、闭口规则，如果连主管部门都不遵守规则，那宋辉这个见习医生更没有义务遵守这些规则了。 不过，方东梅少看了陈光的智商和勇气。 陈光硬着头皮说道：“对，应该做尸检。可是人死为大，现在王鹏老人已经入土为安了。你们还怎么尸检呢？” 方东梅瞪了宋辉一眼，那意思是“你怎么会败在这个白痴上面呢？我对你这么多年的教育你都学到哪里去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宋辉感觉背后发凉，赶紧用眼神求饶。 可方东梅并没有搭理他，而是转身说道：“你们进来吧？” 陈光见到来人，顿时瘫软地坐在了椅子上，口中喃喃：“怎么可能？” 第100章 你要相信光 宋辉很是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很快便想明白了。 方东梅可是东辉集团的老大，这次肯定是调动了集团的公关部，否则不可能找到王鹏的家属。 看见进来的两个人不仅陈光吃惊，宋辉的嘴巴也张得跟个鸡蛋似的。 “刘明水居然陪着王力来了。这两人八竿子也打不着，怎么会碰到一起呢？ 而且老刘看方东梅的眼神怎么怪怪的。糟了，莫非刘明水就是自己那个便宜老爹？” “不可能的，刘明水暗恋对象不是徐若云吗？还有我要相信老妈的眼光，可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想到此，宋辉也看向了方东梅。 此时，方东梅带着两人直接来到了陈光的面前。 “陈光，这几个人你应该认识吧？”方东梅笑道，“如果你不认识我可以给你介绍。” 陈光本想否认，可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这个勇气。 陈光不自觉地说道，“你……你们不是去了南方吗？怎么还在东海了？” 陈光瞬间感觉脑子不够用了，“刘明水，你怎么也来了？” 刘明水人畜无害地说道：“陈主任，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能告诉你我是路过！” 说着，刘明水便和陈友德等人坐到了一起。 陈光眼光不善地送着刘明水。 然后，陈光来到了王力跟前，“你来干什么？赶紧去那边坐着，等这场听证会结束后，我就把尾款给你的。” 王力哈哈大笑起来，“陈老板，你以为我会为了你那点破钱，做出卖良心的事情？” 王力见陈光不说话，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扔在了陈光的面前。 “陈老板，你别看不起人了。这是你给我的2万块钱，你数一数，可别少了。” 陈光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他想不明白这是什么缘由，可这会儿必须要撇开干系。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给过你钱呢？你把这东西拿走，我会替你父亲讨回公道的。同时也请你放心，惩治医生违规行为是我们的职责。” 可陈光低估了王力，这种人能是三言两语给打发的吗？ 宋辉在一旁听着陈光的言辞，他都想笑。 这一笑不要紧，方东梅恰恰地盯着自己看，宋辉感觉脊梁骨发凉。 于是，宋辉急忙坐在位置上，缩着脖子，看着这场好戏。 宋辉经历过王力的无赖，这会儿正好也让陈光尝试一下他自己挖的坑。 “我父亲因为自己生病死的，有什么仇报呢？”王力继续说道，“我看是你想要借这件事儿公报私仇吧？” “你……你胡说什么？”陈光的眼神中充满狠劲，“王力，你最好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在干正义的事情。陈光，你当初给我2万块钱，让我诬陷宋辉大夫。是，我当初是猪油蒙了心诬陷宋辉害死了我父亲。现在每当想起来，我都感到羞愧，我不是人！” 说着，王力狠狠地打了自己两个耳刮子。 之后，王力将成光刚刚说的话放了出来，整个会场都听到了那句：“你先找个地方坐下，等到事情结束了我立即给你结尾款。” 陈光暴怒地冲向了王力。 王力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躺在地上，“陈光打人了，陈光要杀人灭口了。” 陈光的拳头高高举起，却怎么也不敢下手了。 宋辉见到刘明水起身，知道等会儿肯定有好事情了。 只见刘明水来到陈光的跟前，“陈光，你发这么大的火干吗？来，有事儿好好说吗？我觉得王力这个小伙子很有正义感，也很有脑子，不像有些人说话都不带着脑子。” 陈光一把甩开了刘明水。 刘明水继续说道：“你看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你说你无缘无故地发什么火呢？咱们心里没有鬼，咱们怕啥！再说，咱们都通过视频提取到了dna，这个就不能怕了！” 陈光怒道，“刘明水你胡说什么呢？王鹏的死就是宋辉造成的，你少在这里颠倒黑白无事生非了。” 陈光转身对着主持人说道，“你还不结束听证会在等什么？这场听证会没有必要进行了，宋辉根本拿不出证据证明这件事儿。” 现场这么多摄像头，主持人也不能乱来，这个时候他选择了沉默。 刘明水朗声道：“谁说我们没有证据的？刚刚只是逗你玩罢了！” 说着，刘明水拿出一个信封，“这就是王鹏的死因报告！” 众人一阵惊呼。 陈光转身盯着王力，恨不得把他给撕成碎片，他俩都商量好了让老人赶紧火化，这会儿哪又冒出了尸检报告来呢？ 陈光和刘明水是老相识了，他看刘明水眼神飘忽不定，猜想这份报告肯定是刘明水来诳骗自己的。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陈光骗人，可没有人来骗我陈光。 陈光看向刘明水，“这份报告是假的，刘明水这肯定是你编造的，你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王鹏早就入土为安了，这会儿怎么可能有这份报告呢？” 陈光像是发了疯一般，大喊大叫着，“假的，都是假的。刘明水你就不要在此妖言惑众了。你的目的我明白，不就是要证明宋辉和这件事儿无关吗？现在见到铁证了，又从哪个文印部打的这份证明呢？” “哈哈哈！”刘明水笑得直摇头，“你通过录像鉴定出了dna的鉴定报告是真的，我这份法医鉴定却成了假的？陈光，你到底有没有脑袋。是真的还是假的大家打开一看便知。” 刘明水转身对记者们说道：“各位都是正义的化身，这份鉴定报告就由你们打开吧！” 很快，在记者的见证下这份报告被打开了，上面清楚地写着王鹏的死因，这跟宋辉的救治并没有什么大的关系。 宋辉的救治与否与王鹏死亡之间并没有因果关系。 陈光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他现在十分懊恼，可现在说一切都晚了。 下一秒，令人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陈光的脸上充满了和气，他朗声道：“各位，各位先安静一下。我有话要说，我们说过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现在事情已经明朗了，我们是时候给宋辉一个公道了。” 于是，陈光走到宋辉的跟前伸出手，“宋辉，你是无辜的！” 宋辉盯着陈光慈善的脸庞，直接打掉了陈光的手，像陈光这样的君子剑他懒得搭理。 宋辉径直走出了大厅。 这件事情终于清楚了，自己终于重获自由。 宋辉左顾右盼根本没有发现方东梅的身影，“奇怪了，老方去哪里了呢？该不会还有什么好事儿吧？不仅方东梅没在，林月这几个人怎么没有来到他这边呢？这会儿不应该庆祝一下吗？” 还没有等宋辉多想，听证会的记者就将他围住了。“宋大夫，如果再让你碰到这样的事情，你还会选择救治吗？” “会！”宋辉没有丝毫犹豫。 记者说道：“你不怕再次被误会吗？要知道任何人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后怕，我想知道这是你的真实想法，还是面对镜头的自我保护呢？” 宋辉说道：“我们是人，我们有感情、有温度、有悲天悯人的心，遇到这样的事情，我想很多人都会做出跟我一样的选择。” “至于“不是你弄死的，你为什么去救”这样荒唐的话语，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犯这样的逻辑错误。” “不管是阴霾还是黑夜，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会有光的。这也是我们等待黎明的期许，是刻在我们这个民族骨子里的记忆，也许你所面临的世界终日阴雨绵绵，但这些都是暂时的，我们要相信正义的光总有一天会出现的。” 陈光恰巧出现，嗤之以鼻，“小子你真能装啊，这次算你幸运。下次可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想到此，陈光不免得意地笑了笑。 此时，四五个身穿制服的人拦住了陈光的去路，“陈主任，请你跟我们回去一下，有些事情需要协助调查。” 陈光愣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没犯错误啊！” “放心吧，我们只是协助调查。请你相信，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陈光彻底无语，这话他很熟，而且刚刚还说过，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到他的身上了。 宋辉看得愣神的时候，手机传来一条消息。 “快来，好戏马上开始了！” 第101章 二十多年后的正义 陈光并没有大喊大叫，他表面平静可内心却是慌乱不堪。 陈光不知道为什么会带走他。 陈光却有一种错觉，这一次进去，他这辈子或许就出不来了。 陈光不想跟着面前的人离开，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以前都是他要求别人协助调查，现在这些事情又报应在他自己身上了。 宋辉挤过人群，见陈光真的被带走后，他便坐着出租车来到了短信上所展示的指定地点。 这条短信是宋辉老妈方东梅发来的。 宋辉很是好奇，方东梅到底做了什么居然把陈光这样的人给“算计”了。 要知道陈光可是出了名的君子剑人缘极好，一般人是不能告倒陈光的。 不过，这么多年来，只要是方东梅出手哪一次没有成功过呢？ 想到此，宋辉便坦然了，他径直往机关驻地走去，在门口登记后便得到允许进入了。 这个地方是针对公职人员犯罪的，按照规定宋辉等人是不能进入的，因为案件还在审理阶段。 但是宋辉几人作为证人，可以参与到相关的调查取证环节，这样他们就是合理的。 “陈光讲一下你二十多年前在饮马河犯的罪过吧？”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谁还记得？我是不记得了。你们这是翻旧账吗？哼，我不怕你们！” “陈光，你应该明白这是我们给你的机会，但是你如果执迷不悟，那我们就进入质证环节了。” 很快，工作人员就将一份又一份证据摆在了陈光面前。 “二十多年前，你利用外出谈业务的机会，将徐若云灌醉，然后强迫其与之发生关系，这件事儿是不是真的？” “二十多年前，你利用职权上的便利，胁迫镇卫生院医生孙莲芹与你长期保持不正当关系，这件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二十多年前，你因为满足自己变态的心理，将自己的女友奉献出去，导致很多人与其发生关系，这件事儿是不是真的？要知道当年“鲁华”（王玥的母亲）可是坏了你的孩子。” “你说你干的都是什么事情啊？畜生都干不出这样的事情，而你却在干。” 听到此处，陈光沉默了，脸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这些事情确实是他干的，当时他还很得意，有这么多的女人。 可陈光知道，他现在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了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陈光怕极了。 审讯室内寂静一片。 窗外，宋辉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撇着，“老妈，你不会也？” 方东梅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恨不得揪住他的耳朵暴揍一顿。 宋辉急忙摆手摇头，“老妈，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问你父亲是谁，你总是不说。我还以为你也有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呢？” “他也配！”方东梅继续说道：“我方东梅看上的人无论人品、学识、样貌那都是这世间一等一的男子。” 宋辉急忙转移话题，“那陈光干的事情是真的吗？”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方东梅瞥了一眼宋辉，这才接着说道：“你呀，还年轻，自认为了不得。但世上有些事情在没有经过论证之前都不要轻易下结论，否则你会被自己的主观臆断害了的。” “那陈光是冤枉的？”宋辉不解道。 “那也不一定，因为那个时候还是有些女青年为了获得一个机会而出卖自己，但是大多数人却是被强迫的。”方东梅说道。 宋辉不再言语，这已经超脱了他的认知。 此时，陈光看着一张又一张的供词却笑了。 “你笑什么？”工作人员问道。 “就凭这几张检举信你们就想定我的罪？这能说明什么呢？如果你们想要我分分钟可以给你们编出一大摞来。”陈光嚣张地说着。 “陈光你就嘴硬吧！”工作人员继续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你当年的罪行都留下了孩子，而这些女人都把孩子生下来了，她们正在做亲子鉴定，到时候这些证词就会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听到此，陈光脸上那份嚣张被沮丧代替了，紧接着他又崩溃了。 “那些傻女人，我……那些是我的孩子？难道牟宁儿也是吗？” 很快，陈光就崩溃了。 尤其是当陈光看到牟宁儿从鉴定室出来的时候，陈光狠狠地给了自己两个巴掌。 若不是宋辉，他差点干出禽兽不如的事情，想到他当初的混蛋，陈光百感交集，双手抱头、悔恨万千。 “我……我认罪！” 对此，宋辉唏嘘不已！ 二十多年前的罪孽今天终于得到了审判，这是一场迟来的正义。可这是真的吗？ 宋辉没有多想，他跟在方东梅身后离开了办案场所。 外面的空气很清新，而他仿若回到了当年，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方东梅身后。 宋辉傻笑着。 下一秒，宋辉想跑的心都有了。 因为方东梅已经揪住了宋辉的耳朵。 “哎哟，疼！老妈，你轻点啊！”宋辉弯着腰不敢起身。 “疼？你也知道疼了。”方东梅上手更狠了，“你小子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娘呢？” “哼，还装假死骗我，你知道当娘的有多么伤心吗？”方东梅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娘，这不能怪我，谁让你不告诉我爹是谁呢？”宋辉继续说道：“老娘，我老爹到底是谁？” “你问这个干吗？先不说这个话题了，你跟我回去，你想知道什么我就告诉你什么！”方东梅道。 “娘，我不想回去了，这里还有我没有完成的事情。” 宋辉的语气很坚定，他留在饮马河镇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干。 见状，方东梅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时间觉得儿子已经长大了。 “宋辉你已经长大了，而且离开我的庇佑你也活得很好。既然你想留在饮马河镇，我也不拦着你，只是你那些卡片我让老莫给注销了。你要留在饮马河镇，那就自力更生吧。老娘，给你自由！” 宋辉本想着既然老方知道他在哪了，就可以放开手脚地花钱，没想到老方比他想象中难对付，他还要继续过苦日子。 可这总比当金丝雀强吧！ 方东梅当然知道宋辉的想法，所以才断了儿子的财路，暗道：“就当是给宋辉的历练吧！方东梅不要回头，一定要坚定潇洒地往前走。” 宋辉看着自己的母亲，他想说一句“注意身体”，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宋辉追了上去，“老方，你等一等！” 方东梅停下身子并没有转身，“有什么事儿快说！老娘我很忙的，你不知道吗？” “老方，那个让你爱慕一生的男人是不是宋骏。”宋辉鼓足了勇气问道。 “以后你就知道了！”方东梅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听出任何的波澜。 “如果不是宋骏，你可别告诉我是刘明水？”宋辉一脸坏笑。 “就他，也配！”说着，方东梅快步袭来。 宋辉已经躲闪不过了，“娘，我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喜欢揪着我耳朵呢。” 方东梅一脸坏笑地盯着自己儿子，刚松手就见宋辉捂着耳朵上蹿下跳的，还跟以前一样调皮。 方东梅突然一脸正色道：“交代你两件事儿，第一，林月那丫头想要成为我儿媳妇，不可能。” “你告诉赵雪燕，她打的什么歪主意我比谁都清楚！哼，上辈子输给我了，怎么想要让闺女来勾引他儿子，让赵雪燕做梦去吧。” “生闺女了不起啊？” “第二件事儿，算了，等有机会的时候我再跟你说吧。” 说着，老方真的离开了东海市。 此时，刘明水才从角落里出来，如果不细细看他的脑袋上根本就没有汗珠。 刘明水故作镇定地说道：“走吧，回家！” 第102章 无妄之灾 “回家？” 宋辉看着刘明水。 刘明水一拍宋辉的肩膀，“回家，回到饮马河卫生院，那里就是你的家啊！” 宋辉呵呵一笑，很是温馨。 这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可有些事情必须要面对了。 宋辉和刘明水来到了一处角落，“老刘同志，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刘明水一头雾水。 “徐若云啊！经过这件事儿徐主任肯定不能在东海待了，要知道她可是东海妇产科界的扛把子，到时候很多双眼睛可盯着她呢？”宋辉继续说道：“当然，徐若云能去的地方很多，整个东鲁甚至省外知名医院都会给她抛出橄榄枝的。所以，咱们要早点下手啊！” 刘明水若有沉思，“你是说让徐若云回到饮马河镇？可是咱们镇上一年到头也生不了几个孩子啊！” “老刘，我没想到你眼光这么短促，我真看不起你！”说完，宋辉便走，他料定刘明水一定会喊住他。 果不其然，刘明水上前拦住了宋辉。 “你是说发展妇科业务？” “对，妇产科是不分家的。甚至在有的时候可以与外科形成有效的衔接。咱们饮马河是基层卫生院，面对的都是村里的老百姓，而他们是最容易忽视健康问题的。而这样更需要有经验的医生坐镇了。” “行，我去跟徐若云说道一下，能不能成也不在我了。”刘明水想了想又改口了，“你去让牟前程跟他说不成吗？” “应该不成，他们两个好像没戏了！” “那我去就有戏了？宋辉，你可别捉弄我了！” 宋辉和刘明水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刘明水最后在宋辉的忽悠下去跟徐若云交谈了一下。 令刘明水没有想到的是，徐若云居然同意了。 宋辉揶揄道：“老刘你要抓紧机会啊，说不定你的第二春就来了。” 刘明水灰头土脸地走了，他恨不得把陈友德这个大嘴巴子给扇死。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坏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好人也获得了自由，几个人向着饮马河卫生院走去。 刘明水觉得是时候整顿一下饮马河卫生院的风气了，让那些敢承担肯干事儿的人站出来，彻底改变饮马河卫生院的行事风格。 车子在省道上飞驰，树木从车窗上闪过，整个120车上就宋辉和刘明水。其他人因为还在配合调查取证并没有着急回院里。 半路上，刘明水的电话响起来了，看到这个电话刘明水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这个电话是东寿县卫生局局长杨志强的。 刘明水刚接通电话，那边就传来了咆哮声，这也是杨志强的办事儿风格，刘明水早就习惯了。 “刘明水，你这个院长到底还想不想干了？去年我可是力排众议给了你四个大学生，你自己说一说你是怎么培养他们的？你要是没有能力培养，那就把人给我送回来，县直医院都挣破头地想要！”杨志强道。 刘明水一头雾水，“我的局长大人，这到底又怎么了呢？” “怎么了？我给你发到邮箱里了，你自己看看！”杨志强又小声叮嘱道：“刘明水，我再次警告你，以后再拿这几个年轻人当枪用，我绝不会轻饶你！” 刘明水点头哈腰连忙表示不会了，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后，这才挺直了腰板。 刘明水白了宋辉一眼，怒道：“你小子能不能让我省心。宋辉，咱们做事儿的时候能不能上一上心，你这三天两头给我找事情，谁受得了！” “局长可说了，你小子再不安分就让你从哪来的回哪去，你好自为之！” 刘明水骂完宋辉后，脸上又挂满了笑容。 这次轮到宋辉不明所以满头雾水了。 宋辉道：“老刘，你又抽什么疯呢？我又犯错误了？我怎么不知道啊！你说说我又犯了什么错误，如果你不说出个一二三四来，小爷我跟你没完！” “叫院长！谁是老刘啊？”刘明水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误啊！” “你不知道你就骂我，你可真是个缺德玩意儿啊！”宋辉这个气啊，恨不得现在将刘明水推下车子，然后让这个糟老头跑回饮马河卫生院。 “嗨，刚刚局长给我打电话说你又惹事儿了。局长骂了我一通，我不得发泄出来啊！要是我知道你犯的错太小了，你觉得我还好意思骂你一通吗？”刘明水一板一眼地说道。 宋辉直接无语。 很快，刘明水最新的努基亚n95上就收到了一封邮件，他打开后眉头紧皱，仔细地看了一遍又把手机给了宋辉。 “你自己看看吧，我说我没有冤枉你吧，你还不信！你这篓子捅得这么大，就是开除你也不为过。算了，等着挨处分吧！” 宋辉狐疑地看着刘明水，好一会儿才接过刘明水递来的手机。 宋辉的脸上再也没有嬉皮笑脸，因为这是一个来自东鲁省信访函件。 上访人是王娥，反映的事件是新农合保险的。 王娥，也就是陈二狗的娘，一周前检查出了肿瘤，高额的医药费让其家庭陷入了困境。 王娥反映她因为与村干部和村医有过节，也就是李建国和宋辉两人阻拦者不让王娥缴纳新农合保险。导致现在她无钱治病，恳请政府处理云云之类。 信访自述部分将王娥描写得比窦娥还冤枉。把宋辉和李建国描写的是十恶不赦的恶霸。 上级十分重视这一问题，责令东寿县立即开展调查。 宋辉不可思议地看着刘明水。 刘明水摇头说道：“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宋辉要不你去找个算命先生算一卦吧，怎么你到哪儿都能碰到倒霉的事情啊？依我看，你根本就不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而是扫把星。” “这件事儿都惊动了省里，这下谁敢给你兜底？算了，宋辉你还是走吧，我们饮马河庙小，你要是三番两次给我惹出点事情来，我看总有一天你会把咱们饮马河卫生院给拆了。” 言毕，刘明水看着宋辉，“你咋跟没事儿人一样？宋辉，我跟你说你能不能上点心，哎，真不知道像你这么没心没肺的人怎么会活到现在的？” 宋辉反而一笑，“老刘，多大点事情就把你吓成这样！行了，这件事儿我来处理好不好？” 宋辉对于这件事儿根本就没有放在欣赏，当初他去找王娥做工作的时候已经留了一手，没想到现在正好能够用上。 “走，现在就去桃园村！” 第103章 一肚子闷气 “行，你去吧！我就不陪你去了，回医院里我还有很多事情处理。” 说着刘明水便在饮马河卫生院下车了。 于是，宋辉一个人来到了桃园村，在李建国主任的带领下来到了王娥家里。 “王娥那么对你，你咋还给她带东西呢？像她这样的人真不值当你对她这么好！” 李建国看着宋辉大包小包地提着礼品顿时来气了。 “宋大夫，你说咱们村就剩下王娥一个人没有入保险，咱俩做了多少工作啊！当初她死活不入，现在可倒好，生病了需要保险报销了，还反咬一口。这样的人我看着就来气，你还给他带东西。” 宋辉也是有脾气的，可这会儿并不是发牢骚的时候，他们需要做的是如何帮助王娥。 “李主任，王娥的情况虽然是她自己造成的，但是也从侧面反映了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再说陈二狗还在里面改造，这个时候咱们更应该给她帮衬不是吗？” “宋大夫，你可真是菩萨心肠啊！” “……” 两人说着便来到了王娥家里。 王娥家里现在乱得跟以前没法比，王娥躺在床上，头发蓬松，见到宋辉到来，双眼充满了恨意。 “宋辉，你来干什么？你把我害成这样子你还嫌不够吗？如今又来笑话我，你可真是蛇蝎心肠。” “你胡说什么呢？”李建国继续说道：“宋大夫可是菩萨心肠的人，怎么可能会害你，你今天的地步是你一步步造成的。当初我们劝你买保险，你是咋说的？现在却反咬我们一口，王娥你拍着你自己的胸脯问一问，你还有良心吗？” “呸，李建国你不愧是我们的好村长，处处说话向着别人。我怎么没有良心了？”王娥咳嗽了几声，“就是你们没有讲清楚政策，我才没有入保险的。你们还来颠倒黑白，这样做你们一定会遭报应的。” “王娥，你是女人，我不跟你说了。” 李建国将那些奶、油、面等放在了地上，坐在椅子上喘着气，看得出来他被王娥气得不轻。 但是，李建国觉得还是要交代明白，他这才缓缓地说道：“这是宋大夫给你带来的东西，都是你平时能够用到的米面粮油。依着我什么都不给你。” “李建国，我说你不是人，你还别不信，现在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我看你就是想饿死我，然后霸占我家的院子对不对？”王娥目露凶相。 “你……你简直就是无理取闹！你是女人，不懒得跟你计较！” 话虽这么说，李建国却气得不轻，嘴里嘟囔着污言秽语地来到天井里。 李建国蹲在院落里，院落里太乱了，太久都没有人收拾了。 李建国又想到躺在床上的王娥，作为桃园村的村长，他觉得应该做点什么。 于是，李建国喊来了胖婶几人，帮衬着收拾起了院落。 屋内，就剩下宋辉了。 “你咋不走？留下来想看我这个老太婆的笑话吗？”王娥恶狠狠地挖了宋辉一眼，“宋辉，我告诉你没门！” “哦？”宋辉继续说道：“我对你意见很大，现在没有外人咱们不妨聊聊。” “我宋辉可不是什么善人，你那么对我，你要说我心里不记恨你这是假的。我给你送东西也不是为了讨好你，只是觉得你可怜而已，就算是路上的流浪狗、流浪猫我也会给他们一口吃的，更何况你一个活生生的人。” 宋辉盯着王娥，又继续说道：“你觉得整个桃园村的人欠你们的，所以才把陈二狗培养成了坑蒙拐骗的人。现在他在里面改造这是他的造化。若是再发展下去，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个时候你才是真正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无门，这才叫没门。” 王娥根本就插不上嘴，这会儿才说道：“你是城里的读书人，能言会道的，我说不过你。其他的我不管，我就要告你们。你们这么做肯定会遭报应的。” 宋辉冷笑着，一言不发。 王娥却更加不安。 这时，院落里面出现了动静，王娥起身看到有人搬他们家的东西。 王娥哀嚎着跑到了院落里，“李建国，你就是个浑蛋啊！我还没死呢，你们就开始来搬我的东西了。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啊！” 所有的人都放下手里的活，齐刷刷地盯着王娥。 王娥感到十分不自在，“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吗？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不是李建国安排你们来的？” 胖婶笑道：“她婶子，你这是病糊涂了，这说的都是糊涂话，肯定不是你本意。李建国是见你病了，让我召集点人帮你打扫一下院子。你看这都是垃圾！” 王娥瞬间脸红，可她绝不会认错，“谁说这是垃圾了，我这是我收的破烂，我还要卖钱呢？” 说完，王娥满脸羞红地跑进了里屋。 其实，王娥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她只是感觉自己要死了这才有气无力的。 宋辉见王娥的步伐有力，这才说道：“王大娘，你把李村长气成那样，他还让人把你打扫院落，单凭这点你就不应该骂他了。” 王娥依旧嘴硬，“这是他应该做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应该做”这个说法。王大娘你应该好好地想想了？”说着，宋辉便出去和同大家一起打扫了院落。 要说不生气是假的，宋辉也很生气。 王娥一个人待在里屋，连给外面烧热水的心都没有，“干吧，你们愿意干就干，我可没有逼迫你们！” 很快，院落就收拾好了。 胖婶望着里屋尴尬地笑道：“大伙忙活了，走，去俺家喝口茶水。这李虎弄来的山泉水可好喝呢？” 于是，胖婶簇拥着宋辉来到了自个儿家。 如今，李虎和王桂云的小日子过得不错，那辆租来的破三轮如今也换成了皮卡。 李虎见宋辉几人来，便急忙招呼着王桂云烧水。 “宋大夫，这是什么风把你吹进了咱们桃园村了。来，快进来喝口水。这水可是城里人才能喝得上的，咱们镇上也没有见用到的。” 李虎说着拿出了珍藏的山泉水。 宋辉坐在一旁，摇着蒲扇，跟一年前判若两人。若是没人说，单凭这黝黑的皮肤宋辉和村里人没两样。 村里的其他人开始闲聊起来，他们替宋辉不值。 李虎听了也上来脾气。 “宋大夫，那王娥就是喂不饱的狼。我真为你感到不值。” 宋辉只是笑而不语。 李虎又说道：“要不我找几个兄弟去教训一下那个老太婆？” 宋辉摇头道，“说什么胡话呢？王娥现在需要人照顾，交给你一个任务，我不在村里的时候，你长过去帮衬一下。” “我不干！” 李虎直接扭头道。 第104章 杨局长相邀 宋辉知道李虎说的是气话，他安排的事情李虎肯定会照做。 宋辉刚放下茶杯，电话铃声响起了，刘明水的电话来得可真是时候。 “宋辉，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杨局长可一直催促着这件事儿。” “老刘，我现在一肚子闷火，你可别招惹我。谁招惹我，我跟谁急。你想知道进度，你自己来啊。现在可倒好……嘟嘟嘟” 宋辉听到忙音后，又对着电话骂了刘明水一遍。 在宋辉的眼里可没有什么领导，也没有什么规矩，用他的话就是能干就干，不能干就别哔哔。 宋辉连喝茶的心思都没有了，当务之急是如何劝说王娥撤掉信访件。 李虎要陪着去。 宋辉直接拦住了他。若是李虎去了，有些事情宋辉倒是不好办了。 宋辉来到王娥家的时候差一点骂娘。 原本收拾好的院落，现在又变得脏乱不堪，比宋辉第一次来的时候更乱。 宋辉现在不知道王娥到底要干什么，放着干净整洁的院子不住，却像住在狗窝里一般。 宋辉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会儿用脚提出了一条路。 王娥见宋辉真的破坏她的家，也是着急了。 “宋辉，你干啥？这里是我家，你弄坏了这些东西可是要赔的。” “哦，我以为你喜欢乱，我这不是帮你忙啊！你这是要谢谢我？” 王娥顿时无语。 宋辉这招十分见效，对付无赖就要比她更泼皮无赖。 一进门，宋辉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今天来就是为了一件事儿，你信访那件事儿能不能撤了？” “撤了？”王娥笑了，“你把我儿子送进了监狱，这会儿又不让我入保险，我生病了都没钱治疗，你让我撤了？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宋辉一摊手，“如果我能治好你的病，你会撤吗？” 王娥眼前一亮，“我可是去县城看了好多次，医生都说我不乐观。你真的能治好我的病？” 宋辉说道：“把你去医院的检查单给我看一下，我如果不能救治，我去省城请人给你治疗。” 王娥不相信宋辉会这么好，但还是将报告单给拿出来了。 宋辉看着片子，眉头紧皱。 这是一个乳腺结节四级的诊断报告，四级的恶化程度很高，界限不明显，但是还需要结合病理才能确定是不是恶性的。 宋辉说道：“医生让你做活检了吗？” 王娥说道：“我哪有钱做那个！如果不是政府给我免费体检，我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得了病。医生让我准备5万块钱，我真不知道去哪准备去！他们说有保险可以报销，都怪你们当时为什么没有让我入保险呢？” 当初，宋辉曾来王娥家里三次劝说她入新农合保险，可王娥撒泼打滚，根本就不相信保险。 这会儿却又埋怨起宋辉来了。 宋辉想了想便说道：“如果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还会参保新农合保险吗？” “入啊，我不入我就是傻子！”王娥说道：“我要是知道我会得病，当时就是砸锅卖铁我也会入保险。” 宋辉说道：“你如果撤销了信访，我可以帮你协调一下入保险，你看如何？” 王娥的眼珠子直转。 “刚刚我还在纳闷，你们今天怎么这么好心来我这里啊。又是给米、又是给面粉，这是害怕信访了？”王娥突然大笑起来，“我告诉你想要我撤销信访，没门！” “行，等你想明白了我再来！” 言毕，宋辉便回到了饮马河卫生院。 期间，李虎按照宋辉的安排过来看了几次王娥，李虎可没有宋辉那么好的性子，将东西放下就离开。 接下来的一周，宋辉都没有来，这让王娥着急了。 于是，王娥又托人给省城的领导写信，状告宋辉和李建国如何压迫她的。 这件事儿的批复是走的内部渠道，东寿县卫生局再也坐不住了，会同饮马河镇政府组成了联合调查组。 很快，事情便明了，通过走访了解到，王娥信访内容是编造的。 可单凭一些走访资料，可信度不高。 于是调查组的工作人员找到了宋辉了解情况。 宋辉自己存有录音，可他就是不愿意拿出来，于是谎称，“谁当时有那个意识啊，如果能想到前后脚的事情，我肯定会有录音的。” 调查组的工作人员对此很认可，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继续组织材料。 省里对于这件事儿的关注度很高，再次询问进展进度，整个调查组的工作十分被动。 于是，刘明水把宋辉喊进了办公室，“宋辉，王娥的信访事件如何了？” 宋辉答道：“老刘，你当时应该跟我一起去桃园村的，可惜你没有，现在你着急也没有用了。” “你给我严肃点，你必须老实跟我说这件事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刘明水严肃道。 宋辉则是不以为意。 “这件事儿我并没有什么错，如果王娥能够真诚地意识到她的错误，我还是愿意帮助她的。如果王娥执迷不悟，我也是不能惯着她。” 刘明水让宋辉抓紧处理，上面盯得紧。 宋辉笑道：“那也不能因为盯得就紧就没有原则。既然上面如此关心群众，那直接让他们开个口子，给王娥入上保险就成。” “你……你这样让领导很难做。”刘明水道。 “很难做就不要做，坐在那个位置上就应该有承担责任的准备。” 宋辉本以为刘明水会拍桌子，可没想到刘明水却笑了。 见状，宋辉知道他又被下套了。 刘明水拿起话筒说道：“局长，您都听见了吧。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上面不给政策，这些兵们不好带啊！” 宋辉觉得这个时候他最好开溜。 可宋辉还没有走多远，就被刘明水喊住了，“你要干什么去呢？站那！局长吩咐下午要让你去汇报工作。” 刘明水笑嘻嘻地说道：“你小子真是这个，我希望你见到杨局长也能有这份骨气。” “老狐狸，你挂电话了吗？”宋辉反问道。 刘明水举起手，让宋辉自己挂。 宋辉才不管对面是谁直接挂断了电话。 下午，宋辉便来到了东寿县卫生局，在卫生局里见到了局长杨志强。 “你就是宋辉，我听说你很牛，看来也不过如此吗？” “医生的牛在于技术而不在于脾气，品德与技术不好，脾气再大也不是牛，你说对吧？” “呵呵，有意思。你坐吧。” 杨局长和宋辉一问一答地说着。 杨志强跷着二郎腿盯着宋辉，宋辉一点也不拘谨。 杨志强笑道：“宋辉，我听说过你。现在像你这样热心肠的人很少了。虽然我对你有好感，但是在王娥信访这件事儿上处理我是不会偏袒你的。现在请你简单说一下事情的经过吧。” 宋辉将调查组的意见放在杨志强跟前，“这个就是事实，你愿意相信你就看，你不相信我也懒得解释。” 杨志强看完调查结论后，眉头紧皱，“这么说王娥是恶意上访了？” 宋辉说道：“这是我们工作没有做好。我们现在只有一条新的医疗保险这条路，缺乏其他的救助体系，这才让王娥这样的人雪上加霜，人家走投无路了，只能走这条路。” 局长说道：“这件事情我们会考虑的，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解决好王娥信访的问题。” 宋辉说道：“我们去劝说了好多遍，她是不肯撤销。” “我听刘明水说，你早就留了一手，现在能告诉我是什么吗？”杨志强说道。 闻言，宋辉当着杨志强的面咒骂刘明水是大嘴巴，可这会儿不说又不行。 于是，宋辉说道：“如果我解决这次信访危机，能不能给王娥一个机会入上农合保险呢？” “你说呢？”杨志强反问道。 第105章 决心上交关键证据 宋辉选择了沉默。 杨志强说：“你怎么突然沉默了？这跟我了解的宋辉可不一样。” 宋辉不置可否，“杨局长，我觉得您应该下去看看了。在东寿县有太多农村人患有基础病了，这些病人我们没有形成有效的管理，而他们的健康状况实在令人担忧。” 宋辉继续说：“王娥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很多人到疾病发展末期了才去医院治疗，面对高昂的医药费他们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死亡。” 说到此，宋辉更加沉默了。 宋辉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大家都是人，为什么大城市生活的人就可以享受优质的教育、医疗资源，而生活在农村的人却艰难地活着。 如今的宋辉成熟了，他知道这样的“愤青”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想要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就是把问题解决了，而宋辉再次拒绝方东梅的缘由也是在此。 整个局长办公室更静得可怕。 宋辉抬头见杨志强的表情严肃，不苟言笑的脸上布满了沟壑。 宋辉本以为会惹怒杨志强，可事实却不是这样。 毕竟，杨志强也是吃了五十多年饭的人，这点胸怀还是有的，他对着宋辉说：“你可真是一个愣头青啊！咱们东寿县二三十年不出你这样的人了。” 杨志强叹了口气，“可你想过没有，按照你的想法我们要投入多大的金钱和人力。你说的这些我们也意识到了，本想着等到县财政发展到一定规模了，我们再集中精力干这件事儿。” 宋辉依旧沉默，在自己的认知中，这件事儿是靠钱来衡量的吗？ 杨志强拍着宋辉的肩膀也是直摇头，“罢了，罢了。我知道你内心在想什么？但是这件事儿全县开展是不可能的，你可以回去和刘明水商量下，或许能够在饮马河卫生院打出一个样板来。” 宋辉起身要走，连告别的话语都懒得说。 杨志强也没有怪罪他，一个劲儿地摇头，“像啊，可真是像。单凭这倔脾气就像得很。” …… 饮马河卫生院，刘明水像往常一样巡视着病房，他眉头紧皱，还在为王娥的事情操心。 王娥的信访事件现在影响很大，如果不能妥善解决，那影响是相当大的。 刘明水相信这件事儿宋辉可以解决，哪怕是王娥不能参加新农合保险，按照宋辉的尿性他一定可以将这件事儿完美解决。 刘明水之所以这么上心，是因为他有私心的。 如今徐若云回到饮马河卫生院，这可是全市都有名的技术大拿，其他乡镇卫生院哪怕是县人民医院都要眼红的存在。 可徐若云要是长期不开展手术，那这技术也会丢掉，恐怕徐若云也会意识到这点。 到那时徐若云会义无反顾地离开饮马河卫生院。 刘明水不想徐若云离开饮马河卫生院，那必须将王娥的手术争取在饮马河卫生院做了。 一个乡镇卫生院要开展四级手术，这对于大家而言是想都不敢想的，但是刘明水就敢这么想。 不得不说刘明水的想法有点大胆，回到办公室后刘明水总觉得心神不安，暗道：“该不会又要发生什么大事儿吧？” 还没等刘明水多想，宋辉便推门而入。 一进门，宋辉就像是强盗一般拿起茶杯就喝起水来。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了？”刘明水问道。 “还是那样子，没什么进展。”宋辉缓了口气说：“杨局长给你一个任务，那就是将饮马河镇的百姓建立起健康档案，然后把公共卫生项目做出个全县可复制的样板来。” 刘明水一脸狐疑。 “我这可不是假传圣旨。若是你不信你可以问问杨局长呀。”宋辉一摊手，“老刘，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没有必要骗你。局长还说了，这件事儿没有红头文件，但让你大胆地搞，出了事情他来担着。” 刘明水半信半疑，“这件事儿我再考虑一下。不过，王娥的事情你要抓紧了。” 宋辉点头表示知道了，这才离开刘明水的办公室。 刘明水坐在办公桌前发呆。 刘明水并没有把想要将王娥在饮马河卫生院治疗的想法说出来。 一是，刘明水觉得王娥治病的钱八字还没有一撇，现在谈这个有点尚早；二是，宋辉给他的感觉太陌生了，宋辉这一年变化很大，总是喜欢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给人一种不安定的感觉。 刘明水觉得宋辉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靠谱了，当然，宋辉刚来饮马河卫生院的时候也一样不靠谱。 宋辉如果知道刘明水这么想的时候一定大呼冤枉。 宋辉现在是全科医学的主任，当然有义务结合本地实际开展工作，所谓的不安稳是因为宋辉成熟了，他知道以前考虑事情太不成熟了。 但是这重要吗？ 在刘明水的“逼迫”下，宋辉再次来到桃园村，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方设法让王娥撤销信访。 宋辉第三次来到王娥的家中，看上去王娥的面色并不是很好，可想而知宋辉又遭遇了王娥狂风暴雨一般口水攻击。 宋辉二话没说起身就离开了，刚离开王娥的家，宋辉就把气撒在了刘明水的身上。 “我真搞不懂你为啥非让我来王娥家里劝她撤掉信访。我的肺都被气炸了，你知不知道啊，我从小到大就没有见过这么无赖的人。” “我知道你有录音，你把录音交上去这件事儿不就解决了吗？” “是，你们的乌纱帽保住了，可王娥怎么办呢？要知道那可是乳腺结节的四a级分级啊，你也是学医的这是什么概念你不会不懂吧？” “那你既然选择了善良那就有扛起这份善良的勇气，光会空口放炮谁不会啊！” “……” 宋辉和刘明水斗着嘴。 调查结果被送到了省里，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省里认为调查结果缺乏必要的证据佐证，还是给了李建国和宋辉记大过处分，分别给予了其他人员警告处分。 这份处分来得太突然了。 杨志强给刘明水通了电话，让他安慰宋辉。 “局长，你还不了解那个小子吗？”刘明水笑道：“陈光那么整他，他都不在意，难道他会在乎这个不痛不痒的处分吗？” “那他在乎什么？”杨志强一脸疑惑。 “他在乎王娥治病的钱怎么来？”刘明水见电话那头沉默知道戳痛了局长内心的脆弱，便转移了话题：“局长，宋辉那混小子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糊汤啊，你居然答应他在饮马河镇开展试点？局长，你可不能打空头支票，这可是需要钱的！” “什么钱？一分都没有！”杨志强声音十分严肃，“刘明水我告诉你这件事儿你不但要办，还要给我办好！否则，你就别退休了！” 刘明水挂断了电话，一脸苦笑。 既然宋辉惹出来的，就让他自己解决，放着一个二代不去坑，天理不容。 果然，如刘明水所说的那样，宋辉对于处分并不在意。 宋辉在意的是王娥的新农合保险到底能不能参保？ 如果不能，王娥上哪去弄钱看病呢？ 无比郁闷的宋辉，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再次来到了桃园村。 此时，李建国一个人在大门口的过道里喝着酒。 宋辉也不生分，自己拿了个马扎坐在饭桌前面。 宋辉说道：“李主任，一个人喝什么闷酒呢？” 李建国叹了一口气，语气都变了，略带哭腔地诉说着不容易。 宋辉在一旁听着怪难受的。 原来，李建国可以通过优秀村支书考试的方式转为事业编制，可因为王娥的处分让他一夜回到了解放前，之前的努力都化为了泡影。 或许，李建国喝醉了，平日里不怎么说脏话的他也骂起了娘。 宋辉在一旁劝说道：“李主任，这件事儿责任在我。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既然，王娥的看病的钱没法解决，那宋辉决定将录音录像资料交出去，那样至少有一个人可以得到公平的对待。 不过在交出去前宋辉还有一件事儿要做。 宋辉饿着肚子来到了王娥家中。 这是宋辉第四次拜访，王娥也懒得搭理宋辉，这儿正合了宋辉的本意。 宋辉说道：“王大娘，你怎么样才肯撤了信访？” “我怎么都不撤，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王娥双手叉腰骂骂咧咧地说道，“你们让我儿子进了监狱，不让我参加新农合保险，全村人都看我们老陈家的笑话，今天我就让你们遭报应。” 宋辉一拍桌子，“王娥，我看你年纪大了喊你一声大娘，可你呢？我就从没有见过你这么混蛋的人。” “你儿子是我们送进去的吗？那是他涉嫌霸占人家媳妇自己把自己搞进去了。” “还有你的新农合保险为什么没有交你自己没有点数吗？我和李建国来了三次，你当时是怎么说的？你说你宁可去买肉吃也不想参加新农合保险，说我宋辉在里面赚提成，说保险是骗人的，说你这辈子都用不上。现在，你装什么可怜呢？” 宋辉并没有觉得自己说得有多过分，相反憋了好几天的气也通畅了。 王娥被宋辉说得羞红，这些是事实她当然知道，可这会儿她错误地认为只有赖着，政府才能给她解决问题。 宋辉见王娥还是油盐不进，丢下一句“王大娘，我这是最后来劝你了，你自己掂量着吧，如果明天还没有撤掉信访，你好自为之吧。” 宋辉回到饮马河镇卫生院，满脑袋都是王娥和李建国，辗转反侧怎么都不能入睡。 第106章 救命钱来了 清晨，宋辉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了。 因为刘明水给宋辉安排了解决王娥信访事件的专项任务，他没有到诊室上班。 宋辉的那个诊室现在也没有什么病号，再说他的执业医师资格证到现在还没有下来，他可不想再添麻烦了。 今天卫生院内的喜鹊叫得格外给力，这在往常是看不到的。 “奇了怪了，现在也不是发情期啊，这些臭鸟真的扰人清梦啊。算了，还是洗洗刷刷看看院里有什么能够帮忙的吧。” 说着，宋辉便起床，收拾好后来到门诊楼就和急忙赶来的医务科主任李载良撞了个满怀。 “李主任，什么喜事儿啊，这么开心！” “过了，过了！”李载良拉着宋辉的手说道：“天大的喜事儿啊，你们这批参加考试的人全部过了。” “不行，我现在就去跟刘院长报喜去，这可是难得的喜事儿啊！” 说着，李载良便消失在了楼梯尽头。 宋辉见李载良走后，也忍不住内心的狂喜，刚摆出一个“耶”的姿势，没想到将手碰到扶杆上了。 宋辉左右看了一下见没什么人，这才忍痛灰溜溜地走了。 整个上午，宋辉并没有什么事情，活得也是很惬意。 林月还在东海市。 张峰也是陪着鲁华在东海。 孙浩倒是回来了，可这家伙根本没有来卫生院，而是去陪李斐的爷爷，细想起来孙浩也是怪深情的。 宋辉一个人闲逛，被刘明水逮了个正着。 刘明水询问宋辉事情怎么样了？ 宋辉说道：“王娥现在是油盐不进，咱们再等等吧。反正处分都下了，也不着急这一时半刻了。” “不行，你要知道这个处分一旦落实，那会影响你的前途的。”刘明水近乎命令的口吻说道：“宋辉，这件事儿你必须要有决断！” 宋辉听到前途两字，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李建国，想到那个村主任辛苦干了一辈子，本来可以入编，却因为一件无妄之灾而破灭。 李建国垂头丧气的样子一直在宋辉的脑海里闪过。 “我知道了。”宋辉丢下这句话便沉重地朝着食堂走去，他随便对付了几口又回到了宿舍，空荡荡的宿舍让宋辉更加沉闷。 宋辉在想他的资料到底有没有上交，这会儿咋没有个回音呢？ 宋辉在这样忐忑中度过了一周。 一周后，宋辉终于收到了上级部门的回信。 上级相信了调查结果，王娥信访事件被定义为恶意信访。 宋辉和李建国的处分被撤销了，当然其他跟着遭殃的人也没有事儿了。 这本是一个皆大欢喜的日子，可宋辉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王娥看病的钱还没有解决。 宋辉再次来到卫生局，他坐在杨志强的办公室里面静默。 都到饭点了，宋辉还没有挪屁股的打算，而且无论杨志强怎么问话他都不回答。 杨志强实在没办法了，就让办公室给打了两份饭菜，“小子，人是铁饭是钢，你就算有再大的冤屈也不能和自己身子过意不去吧？” 宋辉这才说道：“杨局长，你们这些当官的到底是怎么考虑的呢？” “什么怎么考虑的！你小子自打进了这个办公室就什么话都没有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呢？”杨志强笑道：“孔曰先吃饭，后谈事情，懂吗？” 宋辉白了一眼杨志强，暗道：“那叫寝不言、食不语好不？没文化酸什么酸，有本事儿多干点实事不好吗？” 不过这话宋辉可不能说出来，他现在还有求于杨志强呢。 杨志强很快就吃完饭，“说吧，刚刚又在腹诽我什么呢？” “我在吃饭啊？这一口不能二用，我可不敢编排这么大的领导。”宋辉吃完饭收拾着饭桌。 “少来！”杨志强靠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这才说道：“你是为了王娥的事情来的吧？” “你有证据却不拿出来，后来得了处分才拿出来，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对组织不忠诚，单靠这一点我就可以把你就地免职。”杨志强继续说道：“不过，念在你是初犯，我便饶了你。” 杨志强继续说道：“宋辉，你还很年轻，有闯劲、有爱心是不错，但是要注意做事儿的方法和手腕，这一点很重要，你可以和刘明水多学学。他的手腕和心术要比你强了不少。” 宋辉依旧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杨志强说：“关于王娥的事情，靠保险已经无法补救了。因为规矩就是规矩，如果为王娥开了绿灯，那李娥、赵娥、孙娥呢？所以咱们要靠制度办事儿而不是人来办事儿。” “那就让王娥选择死？”宋辉继续说道：“如果这样，那制度就是坏制度，是不符合实际情况的，因为制度服务于整个社会管理，而以人为本才是这个社会管理中最为重要的。” 杨志强瞪大眼睛看着宋辉，“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些话能说吗？不过，社会救济的途径是很多的，保险不成还有其他救助，这个我们已经统筹考虑了。” 说着，杨志强又起身来到了办公桌前，从里面掏出两个信封。 “这一个呢是天使基金给的2万元的救助金！” “另外这一个呢是领导觉得做错了事情，没能给王娥同志解决实际问题，他自己拿出的3万元钱。” “你把这些钱去给王娥治病吧，至于后期费用也可以让民政部门参与进来。” 宋辉并没有着急离开。 “这些钱不够吗？”杨志强一脸不解。 “杨局长，您是公务员，是这个城市的治理者，更是人民的公仆。” 宋辉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杨志强打断了。 “宋辉，你到底想说什么？在我这里直接说，你说那些帽子是想给谁挖坑呢？”杨志强道。 “杨局长，王娥的事情解决了，但是您说的将来还可能有赵钱孙李，这些人到时候该如何解决呢？” 宋辉说完便盯着杨志强，见杨志强一脸沉思的样子，他便没有继续说。 “没了？”杨志强继续说道：“宋辉，你知道一味地提问题而不解决叫什么吗？那叫愤青，这样的人自认为为国为民为百姓谋利益，其实就是纸上谈兵。我想你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 宋辉觉得跟杨志强比起来，刘明水这只老狐狸还算可爱的了。 杨志强明明想知道答案，却说了一通变着法骂他。 宋辉说道：“咱们的新农合保险是按照商业保险模式复制的，对于既往病史、参保期间这些并不代表着普惠性，这样不好。应该改一改了！” 杨志强顿时来了兴致。 宋辉继而说道：“咱们的新农合保险不仅仅要新在参保盘子大，更重要的是保险期间是1年，在这儿一年里无论任何人、无论任何时间、无论是否带病投保，都应该接受。” 杨志强顿时吸了一口冷气，他知道宋辉向来大胆，却没想到这么大胆。 但是细想一下，杨志强觉得宋辉说得也有道理。 杨志强说道：“宋辉，你给我写一份方案，我交给常委会讨论一下，或许咱们真的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呢？” 宋辉和杨志强闲聊了几句便告辞了。 他离开杨志强的办公室便直接来到了王娥家中，宋辉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王娥。 宋辉刚进门就发现不对劲，“王大娘，你干什么傻事儿啊？” 宋辉飞奔进屋内，直接将王娥抱了下来。 此时，王娥的颈动脉微弱，幸亏宋辉懂得急诊急救，经过五个循环的努力，王娥终于清醒了过来。 王娥对生已经没有希望了。 她没想到宋辉会有录音，本来她可以通过施压达到自己的目的，没想到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娥看着宋辉百感交集。 宋辉不让王娥说话，让她侧躺在床上，之后又给王娥端来一碗温水让她顺顺气。 “你还救活我干吗？我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王娥哭道。 宋辉没有说话，让王娥发泄着情绪，他则是在一旁听着。 过了一会儿，宋辉见王娥的情绪稳定了这才说道：“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虽然现在加入新农合保险已经晚了，但是政府给你申请到救助金五万元。” 王娥感觉自己不用死了，顿时眼泪盈眶，“宋辉，你是个好人。我那么对你，你却不怨恨我，我给你跪下了我。” 宋辉急忙扶起王娥，“王大娘，你要感谢就感谢政府、感谢党，感谢这天底下的好心人吧。” 宋辉将王娥扶到了床上。 宋辉说：“王大娘，我还有个请求不知道你答应吗？” 王娥点着头。 宋辉继续说道：“我想你这个手术在我们饮马河卫生院你看可以吗？” 第107章 有个忙需要你帮 王娥刚刚经历过死亡，现在宋辉又给了她生的希望，这种心情就像是过山车一样。 “真的？”王娥狐疑地问道。 说实话，王娥孤身一人去大医院也没有人照顾，不如在饮马河镇卫生院。如果真的能够在饮马河卫生院动手术的话，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王娥心情好了，就开始叨叨起来。 “二十多年前，我娘也是得了癌症，当时就在咱们卫生院动的手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咱们卫生院业务不行了……” 宋辉并不想听王娥叨叨，甚至有点讨厌王娥。 宋辉给王娥治病，只是出于对生命的尊重，但是不代表宋辉原谅了王娥。 事实上，宋辉像大多数村民一样，虽然厌恶着王娥，但还是会到她家帮忙。 这叫什么？ 宋辉懒得想这些，他觉得人生在世就应该洒脱。 我可以救你的命那是因为我的职业，但是想要跟我做朋友，那就看你的表现了，至少现在的你还不配。 从王娥家出来，宋辉看望了下李建国，见李建国拼命地看书，宋辉有点不解了。 “宋大夫，我跟你不一样。我就是个村主任，如果没有编制我一辈子都是农民。有了编制我才有了保障，这辈子才能安稳地带领着村民致富。” 宋辉强忍着笑意。 宋辉猜想如果李建国真的考中了，他会像范进中举那般吗？若真是那样，饮马河卫生院应该开设精神科了。 离开桃园村前，宋辉又一次来到“傻医”的幕前。 “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父亲呢？不管是不是，我好像走上了你曾经走过的路，你当年未完成的事业就让我来完成吧！” 宋辉向着“傻医”的墓鞠了3个躬便起身离开了。 饮马河卫生院的院落里面充满了生气，因为新农合给了老百姓500元的门诊报销额度，卫生院里来看病的人也多了起来。 刘明水从制度上制约了饮马河卫生院的医生乱开药、乱收病人情况后，整个卫生院的信誉也提升了起来。 像孙莲芹那些平日里不干活的老油子，也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饮马河卫生院的综合评比分数也在逐渐提高。 但是，宋辉的全科门诊依旧没有几个病号。 宋辉已经取得了执业医师资格证，他现在是一名合格的医生了，这样没有病号脸上也挂不住。 不过，宋辉有自己的打算，有些事情并不着急。 宋辉来到刘明水的办公室。 得到应允后，宋辉推门而入，很有礼貌地站在办公桌的对面。 这让刘明水摸不清宋辉到底要干什么了？ 宋辉和刘明水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也不尴尬，最终还是刘明水败下阵来。 “宋辉，你小子又想搞什么鬼？”说着刘明水起身哀求道：“小祖宗啊，你能安稳点吗？上次你搞的那个家庭健康档案，上面一分钱没有批，你说让我怎么搞？” 刘明水又佯装心力不支地坐下。 “这件事儿我不管了，篓子是你捅出来的，你就必须给我解决。而且必须漂亮地解决哈！” 宋辉很快就答应了，这让刘明水更加不解。 “宋辉，你可清楚咱们饮马河卫生院有多少人呢？那可是三万人啊，不是一两百人。” 宋辉很是轻松地点头，他内心已经有了算计，这件事儿真正完成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宋辉见刘明水无话可说了，这才放低了姿态说道：“刘院长，我有件事儿想和你谈谈。” 闻言，刘明水顿时紧张起来。 “宋辉，你小子有屁就放，天天这个样子，我都快被你搞出神经病了。” “刘院长，你先坐好。”宋辉见刘明水神色正常这才缓缓地说道：“王娥救命的钱已经有了，我是这么想的，王娥呢一个人去外面肯定没人照顾，在咱们饮马河卫生院治疗是最为恰当的。” 宋辉见刘明水表情严肃，内心也是一紧，这才缓慢说道：“我想在咱们饮马河卫生院开展四级手术你看如何？” 刘明水将口里的水吐了一地，他吃惊地盯着宋辉，脸上一副便秘的表情，其实内心却乐开了花，这演技若是不给个小金人天理不容。 刘明水佯装头疼，双手揉着太阳穴，“宋辉啊，你为什么总给我出难题呢？要知道二级以上医院才有资格开具四级手术，哪怕是县医院想要开展都要去备案。你觉得咱们这样的乡镇卫生院能开展吗？” 宋辉沉吟一会儿，“刘院长，你认识人多。要不，你费心思多去拜访一下？若是你能跑成了，那你在咱们东寿县乃至东海市甚至全省全国都能横着走了……你想想这是多大的荣誉呢？” “少来，别给我设圈套啊！”刘明水差点被宋辉给逗笑了，“嗯，这件事儿也不是不成，但是你要自己去跑手续。” 刘明水又故作大方说道：“咱们卫生院会给你提供最大的帮助，所以你尽管地去跑手续吧！” 宋辉高兴地从刘明水的办公室出来，顿时回过味来。 “饮马河卫生院到底给咱们提供什么样的帮助呢？刘明水好像说了又好像没有说。” 宋辉总感觉他被耍了，可又没有证据，便想到了一个人绝对可以接锅。 宋辉摇着头来到了陈友德办公室。一进门，宋辉就露出一副你捡了大便宜的表情。 宋辉拉着陈友德的手，趁着陈友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开始忽悠。 当然，他的手腕要比刘明水差远了。 好在，陈友德的脑袋也不是多么灵光的。 “什么？刘明水真的同意咱们开展四级手术！”陈友德手舞足蹈地说道：“若是真能开展，那咱们饮马河卫生院绝对能走在全省前列，甚至都能够恢复20多年前的荣光。” 宋辉见陈友德这么激动，便继续忽悠道：“老陈，现在遇到点麻烦事情。但是以你在卫生行业的地位，绝对可以搞定。” “那肯定的，整个东寿县卫生系统就没有我搞定不了。”陈友德爽朗地说道：“有什么事儿都交给我吧！” 宋辉露出了可爱的微笑，“老陈，这活可是你自己应承的，我走了哈。” 说完，宋辉撒腿就跑。 陈友德急忙跟出去，“小兔崽子你还没告诉我什么任务呢？” “跑审批！” 丢下这话，宋辉就跑远了。 陈友德一个人在嘀咕着，突然间他终于明白宋辉为啥跑了。 “审批？审批什么！” “靠，这小子敢跟我耍心眼啊这是。” 等陈友德意识到这是个坑的时候，宋辉已经去东海的路上了，而陈友德只能灰头土脸地去找刘明水。 宋辉都能想到刘明水知道这个消息后肯定会骂陈友德没脑子，但是这个跟宋辉无关系了。 东海市。 宋辉将车子停好后，就来到了林月的出租屋，这里如今被张峰和王玥给占据了。 令宋辉没有想到的是，张峰如今和王玥已经腻歪在一起了。 见状，宋辉多少有点尴尬，但是只限1秒。 1秒后，宋辉开门见山说道：“我想在饮马河镇开展四级手术，你一定要帮我。” 张峰当然知道宋辉取得了执业医师证，但是四级手术是副主任医师以上才能操作的，误认为宋辉又要犯险。 张峰苦口婆心道：“四级手术？先不说医院有没有资质，单凭你的执业医师资格是不能开展的。宋辉，陈光的事情刚刚过去，你真的一点记性都不长？” “张峰，你别紧张了。我这儿不是跟你商量吗？”宋辉对张峰说道：“是王娥去别的地方不方便动手术，我想在饮马河卫生院给她做个乳腺切除术。” “陈二狗的娘？”张峰一脸疑惑，也难怪他了。 陈光事情处理完后，王玥精神状态不好，张峰便留在了东海陪她。 对于王娥信访这类事件，他根本就不知道。 如今听宋辉说完，这才唏嘘道：“老宋，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这趟浑水你也敢？” “张峰，你就说帮不帮我吧？”宋辉反问道。 张峰佯装不接话语。 宋辉也不恼怒，“能去省城让你爷爷给安排个徒子徒孙来吗？” 张峰略作呻吟。 宋辉一拍大腿，“行了，你若是帮我。我找人帮你治好心理应激障碍，这买卖很划算吧？” “成交！”张峰答道。 第108章 审批手续(1) 宋辉离开后，陈友德来到了刘明水的办公室。他也学着宋辉忽悠他的样子来忽悠刘明水，其结果可想而知。 刘明水气得直摇头：“老陈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我刚把这儿烫手的山芋甩给了宋辉。你倒好又给我送回来了。你这么多年的脑子难道白长了吗？” 陈友德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那怎么办？” “怎么办？只有等了。”刘明水笑道：“你放心这些年轻人能量大得很。老陈，你就安心坐诊，其他的不用管就成了。” 陈友德将信将疑，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刘明水。 有一件事儿刘明水一直想要同陈友德沟通，可这会儿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见状，陈友德便问道：“有事儿？” 刘明水借坡下驴，“老陈，我的确有事儿找你，但是这件事儿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陈友德笑了笑，自行到沙发上坐下了。 刘明水也笑了。 “这件事儿我听载良说的，估计八成是真的了。省里申请到一个改革项目，在全省基层卫生院开展多执业范围的试点工作，你对这个有了解吗？” 陈友德一头雾水，他不明白刘明水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陈友德这辈子就是干外科了，难道还要跟着冯玉泽那个老小子去干内科？ 见状，刘明水又是呵呵一笑。 “老陈，你知道徐若云来了咱们饮马河卫生院。而县里透出消息，像咱们这种卫生院年后将不再开展生育服务。若云是妇产科的，将来肯定受影响。所以……我想让若云跟着你去干外科如何？” 这会儿陈友德终于明白了。 陈友德很有深意地看着刘明水，“行，正好咱们外科缺人。要是有若云加入，妇科和外科这两把刀他应该都能驾驭吧？只要能留下这尊真佛，什么苦咱们都能吃。” 陈友德见刘明水高兴，便继续说道：“我呢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刘明水瞬间板起脸来。 一般人见刘明水这副表情顿时就吓跑了，但陈友德可是知道自己这位老同学的脾气的。 陈友德贱兮兮地说道：“给外科上个腹腔镜，当然了妇科也能用！” “没钱！”刘明水一口回绝了。 陈友德依旧不依不饶，“冯玉泽都有肠胃镜子，为啥不给我个腹腔镜呢？” “不是给你一个副院长了吗？”刘明水语重心长地跟自己的老同学说道：“做人要知道知足，你这样让我很难做。” “刘明水，我不稀罕这个副院长。”陈友德脖子一梗，“你必须给我买个腹腔镜，咱们饮马河都能开展四级手术了，若是没有腹腔镜像话吗？” 刘明水只好安抚陈友德，对付陈友德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拖。如果加上一个期限的话，那就是一直拖。 而刘明水不知道的是陈友德已经做好让他的“老情人”来索要腹腔镜了。 …… 张峰想要王玥同他一起回省里，但是王玥现在怕见张峰的家长。 “张峰，你给我点时间好吗？我现在真的怕见到你的家长，我怕他们嫌弃我是罪犯的女儿、嫌弃我的出生、嫌弃我的一切！” “怎么可能呢？”张峰笑着摇头，“王玥像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子能够嫁入我们张家可是我们的福气，怎么可能会嫌弃你呢？” 王玥淡淡一笑，并没有说什么。很多事情她要比张峰冷静，或许这是一种阶级差距吧。 宋辉将张峰送到火车站后，便去找林月了。 方东梅不同意林月做她的儿媳妇，宋辉偏要林月做他的媳妇。 这一次，宋辉精心打扮了一下，又给老林和赵雪燕挑选了礼物便上门了。 陈光事件之后，老林同样不让林月去上班了，让她待在家里。 此时，林月正在向刘雪虚心请教餐饮。 敲门声响起，林月不耐烦地说道：“谁呀？要是姑奶奶的鸡蛋煎煳了，老娘绝不……” 见到来人，林月的话便再也说不出来，她扑到宋辉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宋辉。 一阵之后，直到糊糊的焦味传来，林月这才想起来她还在煎着蛋。 “姐，你怎么不帮我关火？” 刘雪就在一旁看着。 宋辉见刘雪后点头示意，忽然想起来他刚到饮马河时的画面，一晃已经一年多了，如今的刘雪已经快要为人妇了。 宋辉不免感叹！ 林月为她的蛋乱叫着，平日里倒是无所谓，今日宋辉在场。 刘雪也是嘎吱一笑，“你无论做成什么样子，宋辉都会喜欢的，对吧？” 几人呵呵一笑，简简单单地在林月家中吃了饭。 之后，林月便给家里留下字条跟着宋辉来到了饮马河。 陈友德办公室。 如今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这个时辰也没有看病的人了。 宋辉和林月推门而入。 “老陈，省里的专家我可给你找好了。审批程序办得如何了？” 闻言，陈友德支支吾吾，眼神开始飘离了。 “老陈，你该不会没有去办审批手续吧？”宋辉质问道：“你这样怎么能行呢？” 说着宋辉便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你知道我请的谁来为王娥主刀吗？” “谁？”陈友德应声道。 宋辉见陈友德上套了，一脸惋惜地表示：“老陈，你也没有必要知道是谁了。既然你没有在这件事儿上帮上忙，到时候第一助手的位置我还是让别的主任来吧！” “不行，绝对不行。”陈友德浑然不知宋辉的打算，“这次主刀是省里的大拿，第一助手必须是我！” 宋辉冷冷一笑，“不可能。你什么功劳、苦劳都没有出，凭什么第一助手是你呢？” 陈友德一脸讨好的模样来到宋辉跟前，“小子，你就给师傅个面子成吗？这次我听你的！” 宋辉狐疑道，“真的？” 陈友德点着头。 宋辉继续说道：“老陈，你是不是受人挑拨了？” 陈友德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头。 见状，宋辉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老陈啊，你糊涂啊！肯定是刘明水让你拖着，对不对？” 陈友德吃惊地盯着宋辉，“你怎么知道的！” 宋辉更加来气了，“哎！老陈啊，刘明水之所以让你这么做是因为啥？你难道不清楚吗？算了，这个第一助手你也别做了。” 老陈瞬间不干了。 他如果不去干这个第一助手，那谁会受益？ 答案可想而知了。 老陈板着脸一言不发。 见状，林月咧嘴直笑，“好了，你们师徒俩还说两家话做什么，也不怕别人笑话。” 陈友德连连点头。 林月又说道：“依我看，这件审批的事情，还是由陈院长去跑。你和我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帮衬一下，这样即使陈院长没有跑下来，他也是有苦劳的是不是？到时候这第一助手也不会旁落。” 陈友德愈发觉得林月是饮马河卫生院最好的人，偷偷给林月递了个大拇哥。 见状，宋辉佯装怒道：“不行，老陈这么忙，咱们还是不麻烦他了。走，咱们自己去跑手续去。” 陈友德顿时急了。 宋辉停下脚步，盯着陈友德看了几眼，“老陈，你真的想要帮我们跑手续。” 此时，陈友德连忙点头答应。 宋辉说道：“那行，我们给你1天的时间，如果你跑不下手续，那就不要怪我们了狠心了，到时候这个第一助手我们可就给别人了。” 陈友德急忙喊停，当晚他便去了东寿县城。 按照陈友德的理解，审批这件事儿是监督大队的职责范围，于是老陈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吴刚。 “什么？你们一个小小的乡镇卫生院居然要开展四级手术。” 吴刚气得把陈友德赶出了家门。 陈友德不依不饶。 吴刚只好求饶，“陈爷爷，你放过我吧！” 吴刚也因为陈光的事情受到了牵连，本来它可以进班子，但是却因为陈光事件影响了他。吴刚对此并不在意，他本身就是主任科员，相当于班子成员。 吴刚担心的是再乱蹦跶，他估计退休都难以保证了。 可陈友德依旧死皮赖脸地缠着他。 吴刚顿时想了个主意，“老陈，这件事儿真不是我能够说了算的。要不你还是去东海走走关系吧？要知道四级手术的审批权在省里，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闻言，陈友德饶是再没有自知之明也知道这件事儿难办了。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了饮马河卫生院。 夜已深，陈友德怎么也睡不着觉，这件事儿如果干不好，那到时候他自己都没有脸面去干这个第一助手。 怎么办呢？ 辗转难眠的陈友德好不容易等到了天明。 第109章 审批手续(2) 翌日，东方刚泛起鱼肚白，陈友德便起床买上早餐。 陈友德在餐厅门口堵着宋辉。 昨晚他求吴刚无果难以入眠，但又想完成这件事儿，这种忐忑也就只有他能够体会到。 “看来这审批手续还要往市里跑，现在看来单靠一个人是没办法了。需要找宋辉帮忙了。” 很快，陈友德便见到宋辉和林月朝着他这边走来。 宋辉刚到餐厅门口，就见陈友德无比热情地给他和林月开门。 宋辉当然知道陈友德的小心思，便欣然接受了这份殷勤。 宋辉和林月心安理得地吃着陈友德买的早餐，却一句话也不问，就当是不知道陈友德去跑手续一样。 陈友德很是着急。 见状，宋辉同林月说道：“吃饱了吗？” 林月一抹小嘴笑道，“饱了，谢谢陈主任了。宋辉，咱们走吧？” 宋辉刚要起身，就听到老陈发飙了。 “给我坐那！” 紧接着，陈友德便又换了一副嘴脸，笑嘻嘻地说道：“宋辉，我知道你对咱们饮马河有怨恨，但是现在咱们风气都变了，要不你就再相信咱们饮马河卫生院一次？” “行，我承认昨天刘明水让我拖着，他说你们可以很好地解决这些问题，让我等着就好。”陈友德发现宋辉的眼色没有什么变化，继续说道：“我知道等着是不行的，但是我们的能力范围就是在整个东寿县城。” “不瞒你们说，我昨晚去找吴刚了，可这小子确实是怕了，他怕担责任就没有答应我。我今天想着让刘明水跟杨局长通个电话，然后你陪我去东寿县城再跑一趟。当然，你若是不愿意的话，我也没办法了。” 闻言，宋辉盯着陈友德说：“老陈，饮马河之所以走到今天杯中蛇影是一部分原因，但是这不是主要原因。最为主要的原因是咱们饮马河卫生院的员工缺乏精气神。现在饮马河虽然业务有了明显起色，但还是暮气沉沉，根本就没有那种嗷嗷叫的奋斗精神。” “老陈，这也是我为什么让你跑这个审批手续。要知道咱们要做的不仅仅是这一台四级手术，咱们是带动整个基层医疗体系提质增效，你明白吗？” 言毕，宋辉看着陈友德去了刘明水的办公室。 两人谈了什么宋辉不得而知，宋辉知道陈友德是笑着出来的，看来这件事儿可能成了。 这次审批手续即使跑不下来也无所谓，宋辉想要的结果已经达到了。 车子很快停到了东寿县卫生局大院内。 宋辉和陈友德一后一前地来到了杨局长的办公室内。 杨局长见到来人顿时笑了，“老陈，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边来了？咱们大学毕业后这是第一次见面吧？哼，你没想到我会成了你的上司吧？哈哈，说吧，你有什么要求，我肯定不答应。” 宋辉内心乐开了花，看来杨局长和陈友德之间有故事儿啊，这次拉上老陈绝对赌对了。 于是，宋辉佯装咳嗽了两下。 杨局长瞪了一眼宋辉，便继续开玩笑道：“老陈，你倒是说话啊？你不说话我怎么报当年在学校的仇啊！” 陈友德控制内心的尴尬，“杨局，这次来是想让你帮个忙。我们饮马河卫生院想要开展四级手术，按照现在的技术管理规范，这个手术在乡镇卫生院是不能开展的，这件事儿刘院长已经跟您汇报了，详细的要求我就不多说了。” 说着，陈友德起身就要离开，却被杨局长给拦下了。 “老同学，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还开不起玩笑了。”杨局长说着：“我这就打电话，你们等着。” 很快，事情便有了结果。 宋辉知道杨局长也是尽力了，事情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容易。 不过，杨局长给争取了一个机会，市局决定让宋辉几人到东海去答辩。 如果饮马河能够说服东海的专家，那这件事儿市里会替饮马河卫生院去省里争取。 如果不能，那么这件事儿就此打住。 于是，宋辉和陈友德告别杨局长后直奔东海而去。 “老陈，你后悔了吗？” “屁，这话我应该问你的。宋辉，来这么一个犄角旮旯地方你有没有后悔？” “后悔了！可有些事情必须有人要做，如果可能就从吾辈始。” 说着，宋辉一脚油门直奔东海市卫生局。 宋辉还没有来得及欣赏整个大院的建筑结构就被人带到了会议室。 推门而入，宋辉找到自己名字的桌牌坐下，他对老陈说道：“什么感觉？” “宋辉，咱们这样空手而来人家肯给咱们办事儿？这可是东海市卫生领域的最高机关啊，要不我下去买盒茶叶吧？” “老陈，收起那一套吧！人家既然想要给咱们答辩的机会，那肯定是想给咱们办事儿的，你如果给人家送礼，那成了什么了？” 陈友德耷拉着脑袋心不在焉地坐在那边。 宋辉看了一眼陈友德便没有说话。 很快，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一排身着板正的中老年人来到会场。 他们每个人面前并没有名字，只有科室的名称，唯一一个有名字叫李德福。 来前，宋辉做过功课，见到李来福后宋辉内心十分激动。 宋辉没有想到他的事情居然惊动了东海市卫生局局长，看来在基层卫生院开展四级手术这件事儿很棘手。 宋辉还没有开口，东海卫生局就将交互意见说了出来。 “我没有想到今天答辩的是一老一少，这很出乎我的意料。”李局长很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陈友德，又继续说道：“你们为什么要在卫生院开展四级手术，你们有这个实力做支撑吗？要知道出了问题，那可就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啊！不过，既然来了，我还是很乐意听听你们的意见。” 宋辉起身鞠躬，见李德福示意他坐下来说，便昂首挺胸地坐下了。 “尊敬的各位领导，我们来自东寿县城的一所不起眼的乡镇卫生院，去年的时候我们在全县评比中还是最后一名，这是我们的过去式。” “经过一年的奋斗，我们卫生院在评比中已经挤进了前十，这是我们的现在。现在的饮马河卫生院为什么要开展四级手术，因为这是我们卫生院步入未来的关键，也是我们对于3万乡亲们的承诺。” 李德福来了兴致，他第一次见这么自报家门的人，“呵呵，你很诚实，这才是一位医生应该有的态度。你继续说你们的承诺，说一说你们的硬件设施、你们的医师梯队。我想干事实不光靠情怀，更重要的是靠实力，你说是不是呢？” 闻言，宋辉也对李德福有好感。 要知道他接触的大领导都是喜欢说官腔，很少有人这么务实，看来东海卫生事业在不久的将来绝对会有质的飞跃。 宋辉继续说道：“我曾经的构想是让老百姓能够在家门口看病，能够享受到城市里面同质化的诊疗。以前，这是天方夜谭，但是互联网已经开始起步，我想在不久的将来我们绝对可以实现这一构想。” “李局长，我们饮马河卫生院穷，很多设备都是几十年前的了，但是我们维护保养得不错，近期也打算更新一批设备，在硬件上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至于专家人才方面，我们自身有一位妇产科的主任医师，而且我们也和省城张大年教授建立了联系，所以这方面也没有什么问题了。” 言毕，宋辉看着耷拉着脑袋的陈友德说道：“老陈，你也说一说，别靠我一个人。” 陈友德用蚊子哼哼的声音说道：“宋辉别惹事儿。” 说完，陈友德将头埋得更深了。 宋辉暗道：“这老陈是怎么了？难道又碰到熟人了？” 还没有等宋辉多想，李德福便笑着起身往他们这边走来。 宋辉狐疑地盯着李德福，直到李德福走到陈友德跟前，他已然确定这又是老陈的熟人。 果然，李德福坐在了陈友德的右手边。 “老同学，见到我有这么丢人吗？老杨说你都去求他了，要不你也来求求我？”李德福哈哈大笑起来，“不过，你求我，我也不会答应你的。” 又是这么扎心的话。 宋辉真不知道陈友德到底在大学里面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下一秒，宋辉见陈友德雄风大振。 “老李，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没忘记偷你袜子那件事儿啊？至于吗！” 宋辉一下子就乐了，他仔细听着陈友德絮叨。 当年杨局、李局、刘明水、陈友德是医学院的同学，几人都是农村出身，并没有多少钱。那个时候李德福省吃俭用好不容易买了双袜子和皮鞋，他本想着出去显摆一下，可却发现他的袜子被偷了。结果本是可以炫耀的事情活脱脱地变成了大型社死事件，这仇也够深的了。 从那以后李德福就恨死了陈友德。 陈友德不知道李德福如今是东海卫生局局长，这会儿他才明白为什么刘明水不让他管这档子事情是为了什么了？ 见到陈友德这副窘样，李德福哈哈大笑起来。 “当年你和老刘非要去乡镇卫生院，我们拦都拦不住，也不知道你们抽的什么风！你们当时恋家，不留东海也成，那你去东寿县城总好过乡镇卫生院吧，现在后悔了吧？” 是的，如果陈友德在东海，作为那个年代的本科生，他现在绝对会是专家型人才了。对于那些限制级别的手术都可以轻松拿捏，何至于现在为了一个四级手术到处求人呢？ 老陈双眼放光，“行了，你愿意办就办，不愿意办就算了。让我求你，我可丢不起这个人。不过，当年你抄我作业的事情，我可要写成大字报在咱们东海给你宣传一下了。” “哈哈哈，你呀你，还是老样子。”李德福笑着说道：“你真不后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如果后悔了，当年进城潮的时候我早就进了何必等到现在呢？”陈友德说道：“老李，你现在是局长了，你能做得事情很多，你呀还是到处转转，别整天坐在办公室里面一杯茶水半张报纸的，看着就心烦。” 李德福并没有生气，“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干事实？你们基层卫生院医生的多范围执业你以为是凭空出来的吗？我还要干更多的实事儿呢，你就等着瞧吧！” 陈友德冷哼一声，“就你还能干什么？有本事儿你让咱们农村的老百姓享受到城里的医疗待遇。” “能啊，怎么不能！”李德福没好气地说道，“老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那成啊，你把这个四级手术给批了啊？”陈友德反将一军。 李德福笑着说：“我们考虑一下，有些事情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我们还要考虑很多。” 回饮马河的路上，陈友德一言不发，宋辉便打开了话匣子。 “老陈，你受什么打击了？” “没有，我突然发现你不是东西？” “老陈，我怎么不是东西呢？” “哦，难道你是东西？” 宋辉只好安静地开着车，这件事儿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110章 审批手续(3) 有时候一句玩笑话就能扫清低迷的情绪，有时候疯狂地发泄，也会让自己内心得到短暂的舒适，这就是多巴胺效应。 宋辉一路狂奔。 车子刚在饮马河卫生院停车场停下，陈友德便下车呕吐，他发誓这辈子他不坐宋辉开的车了。 恢复过来的陈友德来到了刘明水办公室，宋辉很好奇也跟着进去了。 刘明水见二人到来，一脸笑嘻嘻的模样。 “老陈，我让你不趟这儿浑水，你偏不听。这次被两个后生给下套了吧？” “刘明水你真是缺德玩意儿啊！你肯定知道李德福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我提醒过你，你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那现在怎么办？”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完全没有把宋辉当外人。 刘明水笑嘻嘻地说道：“老陈，放心吧！这件事儿准成！” “你是说李德福会帮咱们？”陈友德狐疑道。 “呵呵，那个老顽固很讲原则。不过，我早跟你说过，这批年轻人的力量很大，你就等着就成。” 说完，刘明水不忘看了一眼宋辉。 刘明水一脸坏笑，准没有好事儿。这是宋辉现在的想法。 果然，宋辉见刘明水坐在自己旁边，就知道这个缺德玩意儿将主意打在了他身上。 “宋辉啊，你觉得卫生院对你怎么样？” “刘院长，您有话就说，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可就撤了。我还要去搞我的村民健康档案的事情呢？” “那个事情也不差一天两天的。”刘明水余光看了一眼宋辉，“咱们饮马河卫生院还缺一台腹腔镜，你说怎么办吧？” “买呀！”宋辉道。 “对，我也知道去买，关键是没钱。宋辉你说咱们饮马河卫生院想要去购置腹腔镜，该怎么买呢？” 闻言，宋辉警惕起来，他扭头看着一旁的陈友德。 见陈友德也扭头不搭理他，宋辉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宋辉也不接话了。 刘明水见宋辉沉默，这才将自己的目的摆出来。 “小宋啊，你虽然是东辉控股的公子哥，但也是咱们饮马河卫生院的职工。卫生院要发展也是你提出来的，我们现在很支持你。当时你说以药要养医要有度、当医生要有良心而不是药贩子的走狗，我们也支持你了。你说现在没钱了怎么发展业务？” 宋辉抬头盯着刘明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这绝对是个坑。以他对刘明水的了解，刘明水越是平静那这个坑越是大。 但是，刘明水说的这件事儿也在理，于是宋辉说道：“刘院长，你应该也认识我母亲方东梅女士。她可不是什么慈善家，那可是眼里只有钱的主儿。让她给咱们饮马河卫生院捐献腹腔镜这根本就不可能的。” “可能啊，怎么不可能！”刘明水回到座位上，将一沓文件放在了宋辉跟前，“你先看看这个。我觉得这个项目就十分好。” 宋辉仔细地读着文件。 这是东辉控股和东海市联合发起的“基层卫生院提质增效三年计划”，上面是选中一批有前景的乡镇卫生院，通过无息贴补的方式由东辉控股提供资金，促进基层卫生院临床业务的发展。 …… 每一个县市区只有两个名额。 宋辉读到这里才知道刘明水是打什么如意算盘了，这是想让他去方东梅处走后门。 可刘明水、陈友德和李德福是同学，他自己不会去找后门吗？为什么非让自己去干这件事儿呢？ 一时间，宋辉想不明白了。 于是，宋辉将文件递给了陈友德。 “老陈，你不是想要腹腔镜吗？你去找你老同学这事儿准成。” 陈友德蠢蠢欲动。 刘明水及时制止了，“老陈，你搞什么！我的话你难道忘了吗？” 这话让陈友德一激灵，顿时又恢复了冷静。 李德福是什么人？那可是油盐不进的臭粪篓子。 陈友德摇摇头，“宋辉，跑审批的事情还没有结果呢？要不，这件事儿就靠你了。你放心，到时候先让你去进修腹腔镜，我第二个去！” 宋辉笑而不语，他就是不接茬。 三人就这么尴尬地坐着，谁也没有让步的意思。 此时，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尴尬的场面。 刘明水接到电话后，一脸严肃，没有人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辉趴在陈友德的耳旁说道：“八成是那件事儿成了！” “那刘明水为啥还那么严肃呢？”陈友德十分不解。 “恩，他就是一只老狐狸，咱们等着看就成。”宋辉说道。 果然，挂断电话的刘明水表情更加严肃了，这种严肃让一般人理解绝对是有什么大事儿发生了，而且这件事儿十分不好。 刘明水叹了一口气，躺在椅子上，像是老人一样无力。 “宋辉，审批的事情出问题了。不过，你放心这次我肯定出手。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我不答应。” 宋辉没有给刘明水说话的机会。 刘明水的条件肯定是让自己去争取名额，更为关键的是宋辉觉得刘明水现在的状态是他装的。 宋辉猜想审批的事情绝对下来了，而刘明水这么做就是来坑自己。 经过一年的接触，宋辉对于刘明水这个乡村老油子是太了解了。 这件事儿八成就是这样的。 刘明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宋辉，一直以来我都很支持你。哪怕是你胡作非为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现在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这样的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 宋辉瞪着眼淘气，今天无论刘明水说什么他都不接话。因为宋辉知道自己的智商一旦接话，就会被刘明水带进坑里。 这样一来，刘明水就没招了，他让宋辉和陈友德离开办公室。 “你们走吧，我要思考一下接下来解决审批遇到的困难！” 说着，刘明水还不忘用余光打量着宋辉。 宋辉没啥表情。 倒是陈友德再也沉不住气了，在一帮憋着直想笑。 “你笑什么？都是副院长了，不知道长幼尊卑啊，在我的办公室给我严肃点。”刘明水的话语有一种不怒自威的表情。 “老刘，你就别装了，是不是审批的事情下来了？”陈友德一脸兴奋地说道：“咱们饮马河卫生院真的是第一个可以吃螃蟹的人吗？” 刘明水没好气道：“你胡说什么？我说过是审批遇到了大麻烦，难道你听不懂吗？” “老刘，你什么品行我还不知道吗？再说，宋辉都说了，审批这件事儿准成了。”陈友德道。 宋辉没有想到陈友德这么快会就出卖了自己，早知道他就不跟陈友德说了。 现在怎么办呢？ 留下来无比尴尬，宋辉只能开溜了。 宋辉走后，陈友德凑到刘明水跟前，“老刘，这事儿真成了？”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刘明水没好气道。 陈友德却不想走，“那我的腹腔镜呢？” “滚！” 饶是如刘明水这般修养再也压制不住怒火了。 第111章 你同意这门亲事，我帮你孙子看病 三天后，张峰那边也有了消息。 也不知道张峰是如何同张大年沟通的，这名外科泰斗人物居然亲自到饮马河卫生院坐诊。 当然，张大年是不可能亲自动手术的，他有的是徒子徒孙，他来只是看在宝贝孙子面子上的。 张大年能够来饮马河卫生院这个末流基层卫生院，这可是整个东海卫生届的大事件。 宋辉反倒是十分平静的“哦”了一声便离开了刘明水的办公室。 因为接待问题及后续安排就不是他操心的了。 宋辉本想着去告诉王娥这个消息，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去，因为他对王娥的没有一点好印象。 于是，宋辉给李建国说了这个事情，让李建国通知王娥到饮马河卫生院坐诊。 很快，王娥的手术日子便到了。 这一天不仅杨局长来了，李局长也来了，还有医学政府官员也到了。 刘明水和张大年亲切地握手，张大年是认识刘明水的。 “你小子搞这么大的阵仗干什么？这是给我挖了多大的坑等着让我跳啊！说出来，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吗？” 刘明水尴尬地笑着，“张老，我可不是那样的人。我就是想在饮马河卫生院给你留个办公室，到时候我想你了，我可以去办公室睹物思情不是吗？” 张大年笑眯眯地往前走着，“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我大孙子在你这儿你也不事先通知我，怎么？这是看不起我老头子啊！” 刘明水急忙表示不敢。 “张老，要不你在我们饮马河镇设立个工作室吧？” “那不成了挂羊头卖狗肉了吗？” 张大年并没有停留，边走边说着：“我老了，不可能看病了。” 刘明水小心地跟在张大年身后。 “行了，你小子安得什么心思我知道。我会安排人来饮马河定点帮扶，三年够了吗？” 闻言，刘明水大喜。 张大年说：“现在先去看病人吧，你小子的心思我懂。” 张大年看着跟自己大孙子有说有笑的宋辉，便开口道：“小宋，病人现在在哪？咱们先去会诊，然后确定正确的治疗方案。这些无意义的活动就交给那些局长们吧？” 宋辉急忙上前两步，跟张大年一起往外科病房走去。 王娥一个人坐在病房内，她的内心十分的忐忑。 “没想到宋大夫真的帮忙找医生。我以前那么对他，他不是应该记恨我吗？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这个宋大夫真的傻。” 此时，大门打开，进来一堆人，王娥有点害怕了。她看到宋辉也在里面，顿时也明了这些人是来给他看病的专家。 王娥这辈子都不敢想象，她一个农村的妇女居然有这么多省专家来给她看病，顿时有点受宠若惊。 宋辉急忙安抚王娥。 紧接着，宋辉将王娥的病历放在了张大年的面前。 张大年眉头紧皱地看着病历，又抬头看了看王娥。他觉得王娥这个年纪采取保守治疗才对，但是又觉得不对，便翻回到病案首页。 这个看上去和他一般大的“老年人”却只有57岁。 张大年也是从苦日子熬过来的，瞬间明白了，王娥脸上显示的不是年纪而是岁月留下的苦难。 “大妹子，你这个病情我需要跟你交代一下。这个病有两种治疗方式，一种是切除，这样还比较保险一点；另外一种是保守治疗，就怕控制不住。 我的建议是切除，至于选择哪种治疗方式，这个看你的意愿，因为你的病情还没有到我们替你做主的时候。” 王娥点了点头，“你是省里的专家，我听你的。” 很快，王娥的手术准备完毕。 主刀的是张大年的首席弟子，东鲁医院乳腺外科主任医师李萌。 陈友德如愿以偿地成为了第一助手。 徐若云是第二助手。 无影灯下，李萌轻车熟路地进行着手术，这让陈友德大开了眼界。 什么是省级专家，这就是！ 从柳叶刀开动的那一刻开始，陈友德的眼睛就没有眨一下，这手术让他来做的话不会这么完美。 张大年在一旁观看着，他对于这场手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对于旁边摄像的女孩却是十分感兴趣。 三个小时后，手术完成。 整个手术王娥的生命体征一直很平稳，最后的缝合术，李萌交给了第一助手陈友德。 但此时陈友德还沉浸在刚刚的手术中。 李萌看了一眼徐若云，她是认识徐若云的，让东海妇产科界大拿缝合，她现在可没有这个胆量。 于是，李萌对着宋辉说道：“小子，你来缝合吧？” 宋辉当仁不让地来到手术台。 虽然饮马河卫生院并没有多少手术，但是这一年来，宋辉总是拿牛舌头缝合，他的技术反倒是提升了不少。 很快，宋辉便完美地缝合完毕。 饶是张大年对于宋辉的基础功都表示赞赏。 手术很快完成，王娥被推到了复苏间，她要完全清醒后才会被推到病房。 此时，东鲁医院和饮马河卫生院的签约仪式已经完成。 刘明水陪着局里领导和张大年带来的徒子徒孙们往会议室走去。 张大年对于这些不感兴趣，他拉着宋辉来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 四下看了看，没什么人，张大年便大大咧咧地坐在石凳子上。 “你小子不错！若是张峰也和你一样，那我们老张家就发达了。” 闻言，宋辉的眼睛瞪得溜圆。 这还是他心目中的外科大神形象吗？似乎外科医生私底下没有几个有正形的，原来跟在这里啊。 张大年又四处看了下，从口袋里面“偷”出一根烟来。 宋辉十分有眼力劲，直接给张大年点上了火。 张大年舒服地咂巴了几口，又说道：“张峰那浑小子恋爱了？” 宋辉点头。 张大年又咂巴了几口烟，“是那个给手术录像的人吧？我想这里面肯定有你的功劳。” 宋辉知道他的口型绝对可以放下一个鸡蛋。 张大年又说道：“你这么配合我干吗？表情这么到位当什么外科医生啊，干脆去当影视演员吧？” 宋辉哈哈直笑，“老爷子，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吗？出卖兄弟的事情我可不干。” 说着，转身跑了。 张大年咂巴着最后一口烟，“老了，老了。还是年轻好啊！” 宋辉这会儿又折返回来，“老爷子，你会同意这门亲事吗？” 张大年咂咂嘴，“不同意，门不当、户不对的，这门亲事明显没有好处，我又不傻。” 宋辉说：“要是我能让你孙子重新回到手术台，你同意这门亲事吗？” “真的？”张大年的眼睛都亮了。 第112章 沙盘治疗法的延申 “真的！” 宋辉说：“如果这件事儿成了，张峰不仅可以继承你的衣钵，又能给你带回一位漂亮的孙媳妇……老爷子这笔买卖不亏吧？” 张大年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自己的孙子不能继承衣钵，至于什么样的孙媳妇，他倒是很开明。 张大年整理好衣物，十分正经地来到宋辉跟前。 宋辉见张大年伸出手，感觉自己脑袋不够用了，这个老头要干什么？ 下一秒，张大年居然和宋辉“拉钩”了。 东鲁外科的领军人物居然跟自己用“拉钩”这么幼稚的方式？ 宋辉内心十分震撼，张大年给他的震撼真是太大了。 宋辉看着张大年，他忽然想起了金庸笔下的一位武道宗师——老顽童周伯通，现在看来张大年跟周伯通真的有得一拼。 “你小子看不起我？” 张大年双手叉腰吹胡子瞪眼。 宋辉只好从了张大年，两人拉钩之后，这件事儿就这么愉快地定下来了。 突然，张大年表情严肃，他板着脸说道：“小宋啊，你问的这个问题很有深意，也是当下外科发展的趋势，你很有前途，我看好你。” 宋辉被张大年这儿突如其来的变化搞得莫名其妙。 当他转身的时候，这才知道张大年为啥又换了副模样，原来刘明水往这边赶来了。 见状，宋辉急忙搀扶着张大年往回廊走去。 刘明水迈着小碎步过来，“张老，最后只剩下剪彩了，还需要您去撑场面呀！” 刘明水代替了宋辉，他扶着张大年往前走。 “张老，您说的那个三年帮扶计划要不今天也一起定了吧，我们基层卫生院什么都缺，最缺的就是人才啊！” “你呀你，当年我让你留省里，你非要来这儿。现在有没有后悔啊？要知道你那些同级进修生现在可都是各大医院的领军人物了。” “张老，我不后悔。如果你不回乡镇、我也不回乡镇，那谁还会回乡镇呢？那这里的百姓也会有头疼脑热、生老病死，到时候他们该怎么办呢？” 张大年没有说话。 刘明水搀扶着他继续往会场走去。 宋辉则是跟在身后，他在想一个问题，他能否像刘明水这样坚持一辈子呢？ 不知道为什么，宋辉又想到了“傻医”。 “老方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我，究竟谁是我的父亲呢？” 很快，东鲁医院和饮马河卫生院定点帮扶协议也敲定了，从刘明水的表情，宋辉就能看出来了。 之后，张大年又带着徒子徒孙来到了病房。 李萌作为术者要在24小时内亲自查房的。 张大年虽然很放心李萌的技术，但仍旧在一旁仔细地盯着。 王娥的手术完成得很顺利，术后病理结果也在预期之内，并没有继续浸润的可能。 对于王娥而言，这算是保住了一条老命。 对于饮马河卫生院而言这算是开创了一个新时代，这是二十年来饮马河卫生院第一例四级手术。 对于东鲁医院的大咖而言，这就是小菜一碟。 张大年看过李萌制定的后续治疗方案后十分满意，之后整个团队离开了饮马河卫生院。 张大年并没有跟张峰说什么话，反倒是对宋辉青睐有加。 “小子，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一个月之后，我还会来。到时候要是我孙子没有被你治好，那你小子就给我当孙子。” 宋辉尴尬地应承着，对于老顽童张大年他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着，王娥恢复得不错。 期间，李建国不断安排桃园村的人来饮马河卫生院照顾她，这也让王娥的脸上感觉火辣辣的。 这天，到了王娥出院的日子。 宋辉和李建国来接王娥出院。 王娥见到二人激动地哭了，“当初我那么对你们，你们为啥还要对我这么好啊！” 王娥是真心悔改了。 宋辉对于王娥并没有过多的同情，他只是做了他职责范围的事情，至于感动那是王娥的事情，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李虎开着他的皮卡来接的王娥，一路上王娥深深地自责着，李虎也不耐烦，“王婶，你再这么絮叨我快要疯了。你不用谢我，我跟陈二狗是发小，他在里面改造，让我好生照顾你。” 李虎又说道：“那些事情陈二狗跟我都说了，他本意是让你见好就收，可你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得亏咱们遇到的是宋大夫，若是其他人，他们都懒得管你这件事儿了，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 “是呀，宋大夫是好人。我却那么对他，我真不是人。” 说着，王娥又开始抹眼泪。 李虎一脚油门恨不得立马赶到桃园村。 三日后，宋辉再次来到了桃园村。 老孙头刚刚从养殖场回来，便看到宋辉几人过来。于是急忙将手里的家伙什放下，热情地迎了上来。 宋辉见到老孙头也是很热情，急忙上前与老孙头握手、分烟。 丫蛋也从院落里面跑出来，宋辉和林月抱起从院落里跑来的丫蛋，又从口袋里掏出了大白兔奶糖，这才让丫蛋独自玩耍去了。 宋辉找老孙头有事儿，这事儿和张峰的病情有关。 宋辉本想着早点给张峰治疗，可一系列的事情都耽误了，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宋辉将自己的想法跟老孙头交代了一下。 闻言，老孙头眉头紧皱。 老孙头说道：“宋大夫，你确定这样能成？要是出了问题，俺们不好交代啊！俺老头倒不是怕什么，就怕张大夫这样好的人万一再出现什么意外，那俺这心里过意不去啊！” “孙爷爷，您放心。我请了这个领域内比较有名的专家。有他在现场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宋辉安慰道。 老孙头蹲在墙角，咂巴着旱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玥急了。 “老爷爷，您放心。不管张峰的病治好治不好，我们都承担您的损失。” 说着，王玥便从口袋里掏出了1000元钱放在了老孙头的手里。 这下可把老孙头弄得满脸羞红。 “你这女娃娃是干什么咧？我能要你们的钱吗？” 老孙头将钱又塞给了王玥，“宋大夫和张大夫都是好人，为俺们穷苦人看病，放弃了去城里的机会，这份恩情我们记在心里。若是俺收了你们的钱，你让俺这儿老脸往哪搁啊！” 老孙头来到宋辉跟前，“宋大夫，你们非要用这个方法那就用吧！老头子我虽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但也是晓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你们救过丫蛋的命，我老头子感激你们。” 宋辉拉着老孙头的手，“孙爷爷，刚刚是王玥做得不对。您放心，我们绝不会再给您钱了。” “哎，这就对了！” 老孙头笑着领着众人来到了他二儿子孙彪的家中。 宋辉的治疗方式十分简单粗暴，借鉴沙盘治疗的方法，让张峰身处鲜红的血液中，彻底激发他内心的恐惧心情，然后辅助心理辅导，这样或许有成功的机会。 宋辉并没有十足地把握治疗好张峰，但是这是他能够想到唯一的办法。 张峰曾告诉过宋辉他背地里去看过心理医生，然而并没有什么心理效果。 宋辉觉得文的不成，就来武的。或许野路子真的能治疗好张峰的应激障碍也说不定呢？ 另外，宋辉也从张大年那边了解了不少信息。 张峰的病并不是先天性的，而是在他8岁那年突然变成这样的，至于什么原因没有人知道，于是全家人选择了保密，因为张峰从小就喜欢扮演外科医生，他们不忍心看着张峰失败。 张峰生在这样开明的家中是幸福的。 宋辉几人跟在老孙头来到了后院。 自从儿子孙彪离家出走后，老孙头便把屋后的空地改造成了养殖场，饲养着家禽也算是个营生。 宋辉看着满院子的鸡鸭羊，不知不觉间露出了一抹邪笑。 “张峰，咱们开始吧？” 张峰本来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但是看到宋辉这个表情，身体完全背离了大脑的控制，撒腿就跑。 “按住他！” 宋辉大喊一句，上前将张峰扑倒在地。 张峰感受着泥土的腥气中夹杂着一丝丝的臭味，不自觉地呕吐了起来。 宋辉才不管这些，“来，先将张峰绑在那根柱子上。” 第113章 张峰的病治好了 宋辉将张峰绑好后，便开始了杀鸡。 这个方法又被宋辉称为“杀鸡”大法，是根据沙盘推演的一种延伸治疗方法。简单的解释就是你怕什么，然后将你放逐在那种环境中尽情地“享受”。 张峰不是害怕血液吗？ 那就让他害怕好了。 宋辉让张峰处在都是血液的环境中，能否否极泰来，那就看张峰的造化了。 这种方式十分危险，一般人最好不要尝试，因为很容易发生休克。 如果休克得不到救治，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但是宋辉觉得他必须这么做。 因为宋辉知道同梦想相比，这点苦根本就不算什么。不经历苦难的梦想，那只能是梦。 如果张峰真的不能走出来，那他就是咸鱼了。 不，咸鱼还有翻身的梦想。 躺在安乐窝里的男人连咸鱼都不如。 很快，这项“实验”便开始了。 张峰已经不知道晕倒了几次，他恐惧地怒吼着，那声音让人听了还以为是哪家农户在杀猪。 王玥实在不忍心，她扑打着去安慰张峰。 宋辉给了林月一个眼神。 林月和孙浩便带着王玥离开了。 此时，现场只有宋辉和他的朋友皮特在陪着张峰。 皮特是一位心理疏导师，对于宋辉这个方法他十分好奇，如果能够成功，那绝对是一篇顶级的论文。 于是皮特克服了脏乱差的环境，硬生生地坚持了下来，有他在张峰能够得到心理疏导支持，这样的话风险系数要低很多。 三日后。 皮特说道：“宋，要不解开绳索吧？我感觉张峰应该可以接受了。” 宋辉点头同意了。 哪知道，绳索刚解开，张峰发疯往外跑。 宋辉和皮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将张峰制服。 三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 “宋辉，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怕，我是真的怕啊！” 听到张峰这么说，皮特的内心也开始动摇，这个方法能成吗？ 宋辉却没有搭理张峰，他转身离开了。 又是三天。 张峰终于适应了这种环境。虽然他没有晕倒，但还不敢睁开眼睛。 翌日，阳光洒在地面上，张峰终于接受了这种环境，他开始看没有头的公鸡乱蹦，身子再也不会瘫软了。 这段时间内，皮特不断地疏导张峰，也逐步解开了张峰为什么存在应激障碍。 那一天，张峰刚过8岁生日。 天很阴，不一会儿的工夫就电闪雷鸣，家里只有张大年陪同着张峰。 好巧不巧，一场重大交通事故让整个东鲁医院陷入瘫痪，接到单位电话后，张大年便到了医院。 张大年带队负责抢救，其中抢救到一位内出血的病号时候被喷了一身血液。 抢救完成后已经是凌晨。张大年没有来得及换衣服就往家里赶，因为小张峰那会儿并没有人照看。 雨夜，电闪雷鸣，小张峰更加地害怕。 张大年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好一道闪电划过，小张峰看着满身鲜血的爷爷顿时吓晕过去。之后，张峰的母亲也是带着一身血回到了家中，彻底刺激到了张峰。 此后，张峰便患上了应激障碍综合症。 听到皮特的转述，宋辉一直摇头，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生在这样的家庭里面是张峰的福气，也是张峰的不幸。 好在张峰的治疗效果比较不错。 皮特兴奋地记录着数据，如果这例病例能够成功，那他绝对可以发表在最为顶尖的期刊上。 不过，皮特也有烦恼。“亲爱的宋，咱们什么时候可以不吃鸡肉了。我感觉我们有点残忍，要不咱们吃点青菜吧？” 宋辉没好气地说道：“那你小子倒是拿出真本事儿来啊。当初你说这个方法能成，现在都二十多天了，怎么还没有达到理想效果。我现在都怀疑你是敌方派过来的间谍，让老子吃鸡肉的！” 皮特也是无语。 好在又过了一周，张峰终于克服了心理障碍了，他敢拿着刀亲自杀鸡了。 又过了三天，老孙头家的鸡被张峰几人祸害得差不多了，张峰彻底克服了自己内心的障碍。 他终于有勇气拿起柳叶刀了。 张峰兴奋地抱着宋辉在地上打滚，任凭泥土打在身上。这场面十分的肮脏，但是两人的内心却十分洁净。 皮特则是兴奋地记录着这些数据，他的论文终于成了。 宋辉一脸不好意思地告别老孙头。 王玥则是偷偷地给老孙头留下2000块钱，让老孙头发现了。 老孙头拍着自己的脸说：“不就是几只鸡吗？丫头，你给我这钱是打我的老脸。让我这辈子在桃源村抬不起头啊！” 王玥推辞不过只好求救。 张峰说道：“孙爷爷，这钱要不你收了吧。否则我们内心也过意不去。” “这有什么过意不去的。你没看我们也跟着长了不少肉吗？” 老孙头死活不收王玥的钱。 见状，宋辉低声说了几句，王玥心领神会。 既然老孙头不要钱，那就从别的地方找回来就成。 于是，几人离开了桃园村。 宋辉刚到饮马河卫生院，就见刘明水在一旁等着自己了。 宋辉远远见到刘明水便开始警惕起来。 “这只老狐狸又在憋什么坏呢？他这么殷勤准没有什么好事儿！” 车里的几人都表示赞同。 宋辉一脚油门从刘明水跟前狂飙而过，泛起阵阵尘土。 刘明水站在一旁吃了一嘴灰，不过，他下现在可没有心情在意这些了，刘明水小碎步跑到车前。 刘明水十分殷勤地给宋辉打开了车门。 “宋辉，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张峰的病治好了吧？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刘明水越是这样，越说明有问题。 宋辉暗自机警起来，他试探地问道：“张老，给您施压力了？” 刘明水说道：“可不是咋的？张老本打算安排人来帮着咱们建设科室，可听说你没有给他孙子治好病，这会儿发脾气呢？扬言咱们要是不给他孙子治好病，就让整个饮马河卫生院关门。” 宋辉一看时间，确实到了跟张大年约定的时间，甚至逾期了。 按照张大年那个老顽童性格，他真的能做出这件事儿，甚至可能做得更出格。 不过，宋辉却不想让刘明水好受。 因为刘明水这只老狐狸平日里总是给他挖坑，这一年来没有七个也有八个了。 宋辉很少看到刘明水吃瘪的时候，他觉得这个时候若是不整蛊一下刘明水，那就太对不起他了。 于是宋辉说道：“刘院长，你处分我吧。我是咱们饮马河的罪人，我没有治疗好张峰，我对不起张大年教授、对不起饮马河卫生院，更对不起你的栽培。” 这话，并没有让刘明水沮丧，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了。 第114章 张峰回城了 刘明水这只老狐狸从宋辉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信息，宋辉这小子就是在耍弄他，从而推理出了张峰的病被治好了。 于是，刘明水在宋辉诧异的目光中一路小跑，他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张大年。 宋辉几人暗自摇头，跟在刘明水的身后进了会议室。 推门而入。 宋辉就见到一个老头兴奋地跑来。 来人正是老顽童张大年，此时的张大年手舞足蹈的样子十分滑稽。 他先是围着自己的大孙子转了一圈，然后又来到了宋辉身旁。张大年眼睛瞪得溜圆，“真的？” 宋辉反问道：“老爷子，你不都知道了吗？” 张大年极其兴奋，“好，太好了。我大孙终于又能拿起手术刀了。这是好事儿啊！” 张大年抱着张峰，“大孙子，这是真的吗？” 见自己大孙点头，张大年活脱脱地展现了什么叫做老来小。 张大年带来的徒子徒孙彻底傻眼了，这还是他们德高望重的师傅吗？ 刘明水则是抓住了机会凑了过来。 刘明水谨慎地说：“张老，那件事儿要不今儿给定下来吧？” “什么事儿啊！”张大年不耐烦地说道。 “帮扶啊！”刘明水更加小心翼翼了，“张老，您大孙也是外科，咱们饮马河卫生院的外科得发展不是吗？” 张大年觉得也是这个道理，更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到时候肯定会对不起饮马河卫生院，那现在答应这个要求，到时候也就不愧疚了。 “行，你……你……还有你定点帮扶饮马河卫生院。” 张大年随手一指，别看他这么随意，那些人在东鲁都是排得上号的人。 张大年根本不搭理刘明水了，他来到宋辉跟前，“宋辉呀，你说他们帮扶几年呢？” 宋辉对于这些外科圣手也是有所耳闻的，这些人根本就不适合饮马河卫生院。因为饮马河的庙小根本就容不下这么多真佛。 宋辉说：“张老，您让这些人安排下面的骨干医生来帮扶就可以了。如果能够完全支援我们三年，我保证饮马河卫生院绝对会成为县域次中心的卫生院。” “好，就按照你说得来。” 张大年现在满眼都是自己宝贝孙子，这点小事儿他早已懒得管了。 刘明水在干瞪眼，“宋辉这个败家玩意儿，张老都给了这么多外科圣手，你却好要了一批徒孙。这能是一个档次的吗？” 很快，刘明水就不咒骂宋辉了。 宋辉继续说道：“张老，我有个不情之请。” 张大年极其不耐烦地示意宋辉有话就说，他最讨厌这样藏着掖着的话语了。 “我想和东鲁医院成立远程会诊中心。” “什么中心？” 张大年看着自己的徒弟们，“你们知道这个远程会诊中心是个什么东西吗？” 张大年的那些徒弟们纷纷摇头，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儿，顿时也来了兴致。 刘明水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他急忙示意大家都坐下来，这样站着谈话怪累的。“宋辉，你仔细说说你这个远程会诊中心是什么？这可是个新鲜玩意儿。” 宋辉说道：“简单来说，远程会诊中心就是利用互联网络技术，坐在家中就能给病人看了病。” “这怎么可能呢？”众人都是不解。 宋辉继续说道：“咱们现在只能通过文字和图片进行传递信息，但是我们给设备安装上摄像头之后，就可以实现面对面地交流。这样无异于病人坐在诊室里面就诊。” 张大年是外科大夫，他一听便发现问题了，“你说的互联网可以做手术吗？” 宋辉摇头表示不能。 张大年直接气笑了，“我们这儿都是一帮外科医生，如果不能远程动手术，这些远程会诊中心对我们而言并没有卵用。” 宋辉说：“张老，饮马河卫生院有东鲁医院的帮扶，完全可以弥补这方面的不足。你难道还不相信你徒子徒孙的实力吗？” 宋辉又说道：“建立远程会诊中心的目的是加强疾病的鉴别诊断、增强早期识别率，以及对超声、cr、ct、mir及病理的阅片指导，这样不至于咱们会误诊、漏诊。我们不缺仪器，我们缺能够阅片的人。” 这话说到张大年的内心里面了。 张大年点着头，“这小子总该不会干吃亏的事情。这件事儿我看成，你们觉得呢？” 张大年的徒弟们纷纷点头。 闻言，宋辉给刘明水一个眼神，示意他赶紧起草合同。 其实，不用宋辉提醒，刘明水这只老狐狸已经在谋划这件事儿了，在吃亏的道路上从来没有他刘明水。 帮扶的事情总算尘埃落定。 宋辉转身对张峰说道：“张峰，欢迎你加入外科这个大家庭。” 张峰也表现得十分兴奋，他与宋辉握手，然后拥抱在一起。 “好兄弟，一起干事儿创业。” 宋辉和张峰憧憬着未来，憧憬着他们一起上手术、一起在无影灯下手握无影刀进行手术。 张大年突然咳嗽了一声。 “张峰，你跟我出来一下。” 说着，张大年先离开了会议室，张峰进跟随其后。 其他的人不明所以，便坐在会议室聊着业务，都是一个领域的不至于没有话题。 来到庭院里，这会儿并没有其他人。 张大年说：“大孙啊，你虽然是外科研究生，但是这么多年来因为你的病，你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你的病好了，你留在饮马河镇就不合适了。” 张峰愣在原地。 张大年继续说：“一个好的外科手术医生不仅仅需要丰富的理论知识，更重要的是实践技能。理论知识可以通过书本来获得，但是实践技能却是需要大量的手术来支撑。留在饮马河镇你就废了，因为你是天生的手术医师。” 张峰鼓足勇气说：“不，我偏不回去。爷爷，我觉得在任何地方都能够提升技能，我可以通过视频学习一些手术技能，这么多年来我就这么过来的。再说，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片土地了，我不想也不能离开。” 闻言，张大年彻底怒了。 张大年吹胡子瞪眼，“大孙，如果你跟我回东鲁，我就同意王玥进咱们家门。” “爷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卑鄙了？”张峰十分无奈。 张大年说：“卑鄙？大孙，你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能说这么幼稚的话语呢？好了，你想好了跟我说。还有，我答应你三年之后再回饮马河，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管了，如何？大孙，这笔买卖你不亏。” 说着，张大年便回到了会议室。 此时，刘明水已经拟好了协议，见张大年进来后，便殷勤地给张大年递了过去。 张大年看都没有看一眼，便在合同上签了字。 刘明水邀请张大年去食堂吃饭，却被张大年拒绝了。 张大年起身刚要走，便折返回来了。 “小水子，张峰我要带回去几天。你给他放个假吧！” 这话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张大年回头看着张峰，“走吧，还等什么呢？” 张峰深深地抱住了宋辉，用力拍了拍宋辉的肩膀，嘴里都是“对不起”之类的词语，搞得宋辉的眼睛都红了。 宋辉也明白了，这哪是请假啊？ 张峰跟在张大年坐进了小汽车。 张大年坐在车上又摇下车窗，“宝贝孙媳妇，你不跟着一起走吗？” 王玥见张峰点头，这也跟着进了汽车。 宋辉不死心。 宋辉上前说道：“老爷子，张峰还会回来吗？” 张大年没有回答，他说：“关门，走起。” 第115章 林月有点反常 张峰的离开对于宋辉打击很大，可宋辉知道离开对于张峰而言是正确的。 刘明水看着远去的小汽车，拍了拍宋辉的肩膀，便兴奋地折返回了办公室。 饮马河卫生院成为了东海乃至东鲁第一家开展四级手术的基层卫生院，这让刘明水这位院长十分长脸。 如今宋辉又捣鼓出来一个“远程会诊中心”的构想，这更是史无前例的创举，如果真的弄成了，那可真的是饮马河镇的福音啊。 刘明水想要联系记者，可想了想还是跟大家商量后再做打算。 宋辉目送着张峰离去，既然好兄弟选择了回省城，那就祝福他。 再也看不到汽车的影子，宋辉才表现出失落，他转身看着林月。 “一起走走吧？” 林月挽着宋辉的手臂往那棵大树走去。 “宋辉，你觉得张峰这样离去算是背叛吗？” “背叛？林月，你脑袋里在想什么呢？离去对于张峰而言是最好的选择，我相信张峰肯定还会回来的，因为他的根在这儿了。” “张峰又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他为啥要回饮马河呢？宋辉，你为什么总是骗我呢？” “呵呵，张峰和我同类人，他功成名就后肯定会来基层的，哪怕不能久待，但他一定会回来的。” 林月坐在宋辉身旁，将头倚靠在宋辉的肩膀上。 “那其他人也离开饮马河，你会伤心吗？” “恩，人各有志。孙浩都说了他在饮马河镇待三年，两年后孙浩也会离开吧？对于孙浩，我看不透，也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是我也离你而去呢？你会不会想我？算了，你肯定不会想我的，或许你的身边又有别的女人了。毕竟优秀的男人无论何时都是抢手货。” “呵呵，那你可以试试啊！” 林月并不接话，她就这样躺着。 突然，林月说：“宋辉，你要了我吧！我想成为你的妻子，成为你孩子的母亲。或许，我可能成为不了一个合格的母亲，但是我想留一个生命在这个世界上陪你。” 宋辉愣在了那边。 宋辉看着林月的眼睛，“傻丫头，你胡说什么呢？咱们还没有领证呢，怎么能干那样的事情呢？再说，来日方长，也不着急这一会儿啊！往后，我们一起含饴弄孙可好？” 林月说：“不要，宋辉我现在就要。再说那张纸算什么呢？如果你爱我，即使没有结婚证，我也很幸福。如果你不爱我，即使我有那道枷锁又有什么作用呢，到头来受伤的还是我自己。” 林月继续说：“宋辉，我爱你。” 这个时候，宋辉觉得自己还算个男人，自己根本就不能抵挡住这诱惑了。 宋辉和林月四目相对，一些羞羞的事情准备上演。 远处，一个讨厌的家伙跑来了。 陈友德气喘吁吁地说道：“出了……宋辉，报名通道出来了，咱们赶紧报名，咱们的腹腔镜有着落了。” 闻言，林月满脸娇羞，气得直跺脚，这个陈友德太碍事了。 林月见陈友德走来，急忙跑了。 宋辉在后面哈哈大笑。 陈友德揶揄道，“宋辉，我没有坏你好事儿吧？” 还没等宋辉说话，老陈便继续说道：“宋辉，不是我说你，干这种事情怎么能在荒郊野外呢？你要是疼开房的钱，你去宿舍啊！” 宋辉也气得直摇头，急忙跑了，“老陈，你简直无可救药了！” 陈友德说：“啧啧，还是年轻人会玩儿。” …… 饮马河的清晨，那只喜鹊已经成了宋辉的专职闹钟，七点整它准时开叫。 宋辉起床收拾完毕后想要叫林月晨跑，可怎么敲门都没有应声。 宋辉以为林月睡了懒觉，便独自跑步去了。 熙攘的街道上，人们习惯性地和宋辉打着招呼，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这是城里人矫情。他们觉得宋辉这是闲得没事儿干，有这些功夫去地里干点农活也比这样瞎折腾强。 后来，他们也觉得宋辉真有毅力，只要他在饮马河的时候，雷打不动地出来跑步。 宋辉跑着跑着就和这些人混熟了。 “宋大夫，这么早又锻炼身体啊！” “宋大夫，我这胳膊肘总是疼，你给我开点药啊！” “宋大夫，今儿怎么你一个人，林护士没陪着你啊！” “是呀，宋大夫和林护士可真般配啊！你们要是不在一起，老天爷都不答应。” 这些话语，宋辉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遇到这样的事情，他总是呵呵一笑。 今日，不知怎么的，宋辉感觉自己的内心会痛。 他再也没有心情，给林月带了点早餐便回到了宿舍，可宋辉怎么敲门里面都没有应答。 宋辉推门而入，居然没有反锁。 屋内空荡荡的哪还有林月的身影，冷清的桌子上放着一个信封。 宋辉走了过去，看到信的内容他再也不淡定了。 “亲爱的，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饮马河了。其实，我春节前就应该离开的，只是我舍不得你。” “宋辉，我是那么得爱你，就像是蜜蜂迷恋花朵一样，可我必须要走了。我要去转读医学硕士了，当我回来的时候我也跟你一样当个外科医生可好？” “如果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如果有别的女人喜欢你，而你也喜欢她，那我会祝福你的。” “……” 宋辉放下信封并没有去追林月。 可那还有林月的身影。 宋辉握着林月留下的车钥匙，一个人回了宿舍，曾经热闹的四人组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宋辉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喜鹊，独自吃着包子，周边都没有说话的人。或许，当年李太白写出“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吧？ 吃完早饭，宋辉便来到外科门诊坐诊。 宋辉刚打开门接诊，就见陈友德急匆匆地进来了。 “宋辉，你跟我去趟院长办公室。走，快点！” “老陈，这会儿正是门诊高峰期，有什么急事儿吗？不急的话，我值完门诊再去找那只老狐狸。” “来不及了，先让徐若云医生接替你。” 说着，宋辉便被陈友德拉着来到刘明水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刘明水调教着刚栽种的君子兰，见陈友德和宋辉进来便示意他们坐下。 刘明水返回办公桌拿着文件丢给了宋辉。 “看看吧，我本以为这件事儿就是杨局长说着玩呢？没想到他动了真格了。” 宋辉仔细地阅读文件，三分钟后，他捕捉到有用的信息了。 宋辉说：“县里真的要这么做？” “嗯，居民健康档案这件事儿确实要搞了。”刘明水继续说：“杨局跟我通过电话了，询问我前期进度干得如何了，他说省里、市里、县里都很重视这件事儿。” 宋辉没有说话，他现在是孤家寡人了，这件事儿再去办相当的困难。 “老陈，你说说看吧？这件事儿我安排你分管落实了。”刘明水说。 陈友德一拍桌子大声说道：“上面这些人天天干什么吃的，这又是一件形象工程，还不如拨钱进点仪器设备呢？刘院长，我本想着让宋辉和我去争取东辉集团的那个项目，这一样一搞不是瞎胡闹吗？” 刘明水冷眼瞪着陈友德。 “仪器、设备，你满脑子都是这些东西啊？你现在是副院长，不是外科主任了，这就是你的格局吗？你的政治敏锐性真的令人担忧。” 说着，刘明水一拍桌子，“老陈，这件事儿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儿，事关3万饮马河乡亲们的大事儿。” 陈友德噤若寒蝉。 宋辉说道：“刘院长，这件事儿我可以接，但是你要给我调配人。” 闻言，刘明水一拍额头，他这才记起来，张峰和林月已经离开饮马河卫生院了。孙浩还在桃园村待着。 现在的宋辉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过了一会儿。 刘明水说道：“咱们卫生院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啊。” 说完，刘明水余光看了一眼宋辉，见宋辉脸色一沉，这才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安排几个老人。你看怎么样？” 宋辉沉吟了一会儿。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不能干磨爪子吧？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打死我是不接的。” 闻言，刘明水笑了。 “行，就按照你说的来，我给你批3万元经费如何呢？” 第116章 男人成熟的标志是担当 “3万元？” “这么多？” 宋辉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狐疑地盯着刘明水，“刘院长，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刘明水一本正经道：“宋辉，我说过了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儿，在这样大事儿面前我从来不含糊。你放心大胆地去做，我不会同某些人一样毫无大局观的。” 说着，刘明水看了看他口中的某人。 宋辉半信半疑。 宋辉看着一脸失落的陈友德，拍着他的肩膀安慰着，“老陈，你别沮丧。这两件事儿不冲突，咱们可以通过居民健康档案管理获得数据去申请扶持项目资金。而且，我相信只要咱们将全镇人民健康状况摸索清楚了，对于项目资金争取绝对有优势。这是其他乡镇不具备的，到时候一枝独秀，那奖金岂不是都是咱们饮马河的了？” 闻言，陈友德也高兴了。 于是，两人告别陈友德开始准备居民健康档案梳理工作了。 刘明水见二人离开，顿时乐开了花。 这个项目县里给拨款5万元，他给宋辉3万元，而剩下的2万元他就又可以做一些事情了。 这样的好主意也就他能够想到。 宋辉刚到饮马河卫生院的时候，已经在桃园村和固堤村摸了底，基本上算是有经验了吧。 陈友德却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宋辉，要我说这个项目给5万咱们都吃亏啊。你想想看那可是三万群众啊，咱俩就是不吃不喝也要一年才能完成吧？宋辉啊，你还是太年轻了。要不，这个项目你推出去，咱们专心搞项目资金如何？” “老陈，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宋辉极不耐烦地说：“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你没听那只老狐狸说嘛，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儿。咱们当医生的格局要打开。” 很快，刘明水就将人员给宋辉配齐了。 团队一共7人，其中6人都是陈友德这样的老家伙，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情况早就撂挑子不干了，但是宋辉觉得这样更好。 宋辉觉得这些人看上去更像是专家，那她的工作就更好开展了。 午后，简短的休息，宋辉来到了门诊。 他刚坐下，陈友德就来喊他下村。 宋辉说：“上午的门诊被你霍霍了，下午你也不放过我？” “咱们卫生院下午没什么人，这个我敢向老天爷保证。”陈友德拍着胸脯。 见状，宋辉直摇头，“这个陈友德到底怎么了？上午的时候害怕健康档案会影响他申请项目基金，下午就转性了，还是他想明白了呢？” 宋辉还没多想，就被陈友德拽着往外走。 刚到门外，宋辉就碰到一个低血糖的孕妇。 “医生，有糖吗？” 话音刚落，孕妇就坐在了地上。 宋辉急忙跑了过去。 “老陈，别愣着了，赶紧来帮忙啊！” 陈友德这才反应过来，两人急忙将孕妇放在椅子上。 宋辉转身便跑向门诊办公室。 他值门诊的时候，林月总是给他带来各种小食品，如今物是人非了。 宋辉来不及多想，拿着糖果就跑了出去。 孕妇吃了糖果后很快就恢复过来，她急忙起身往外走。 徐若云接了老陈的电话，这才急忙赶过来。 徐若云曾经是东海市妇产科学会的主任委员，这么多年来，她手底下接生的孩子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了，什么样的孕产妇她都见过。 “等一等！” 徐若云喊住了产妇。 见产妇转身，徐若云又说道：“你孕多少周了？” “36周了！”孕妇说道。 徐若云眼神更加凌厉了。 “来，你跟我来。” 说着，徐若云又给宋辉安排了任务。 “宋辉，你找李载良抓紧联系县医院，这个孕产妇可能会早产了。” 很快，事情便妥了。 徐若云推着产妇来到院门口的时候，120车已经就位，徐若云跟车运送产妇到县医院。 “宋辉，林月呢？我看那个丫头机灵，这路上离不开她？” 宋辉语气很平静地说道：“她今天离开饮马河了，去国外读研究生了。徐主任，你需要助手的话，我可以帮忙？” 徐若云摇头。 “这件事儿我让徐兰安排吧！” 很快，120车便往县医院疾驰。 陈友德拍着宋辉的肩膀，“你小子成熟了啊！” 宋辉满脸问号。 陈友德说：“记得刚来饮马河的时候，你小子死皮赖脸地要在饮马河卫生院动手术。” “现在呢？”宋辉道。 “现在的你知道轻重了，知道怎么样会对病号好了。”陈友德继续说：“你这是成熟的表现。” 宋辉甩开陈友德的手，“老陈，我发现你这个人太无聊了。” “等等，你干什么去啊？咱们还下村吗？”陈友德见宋辉越走越远，气得直跺脚，“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好歹我也是个副院长啊！” 宋辉说：“去手术室，找张云！” “找她干什么？”陈友德不明所以。 “准备手术！”宋辉懒得多说一个字。 宋辉的话音刚落，陈友德本想着骂宋辉是混蛋，可眨眼的功夫，120车又转回来了。 陈友德急忙上前。 徐若运大喊：“愣着干什么？赶紧联系手术室，急症手术。” 陈友德说：“已经联系好了。” 徐若运狐疑地看着陈友德。 陈友德内心发毛，“不是我，是宋辉。他现在已经在手术室了。你们先去，我去通知刘明水准备抢救。” 徐若云点头，推着车子往手术室赶去。 当徐若云进来的时候，宋辉已经穿好洗刷衣服等着了。 “你不怕？” “陈光都伏法了，我怕什么？” “可你这样是违规的！” “这样的事情我又不是干了一次了，徐主任，赶紧开始手术吧？” 回答完徐若云的问题，宋辉看了一眼产妇，顿时一惊。 产妇居然抽搐了。 原来在120车上，徐若云检查宫口发现来不及了，便又折返回来。 这会儿产妇又抽搐，徐若云一阵后怕，这要是在120车上的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宋辉急忙大喊：“老陈，赶紧联系内科来会诊。超声科，准备会诊。” 下达完医嘱后，宋辉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抢救这种事情，冷静是第一要务。 很快，冯玉择便来到现场，他仔细检查病情后，便下达了镇静的医嘱。 “宋辉，出去交代病情。” “徐主任，患者是自己一个人，他家属没有到。” “哦，去找刘明水，让他签字。” 宋辉出去找刘明水，这时陈友德才急匆匆地跑来。 陈友德将宋辉拉在一边，“你小子疯了啊？我刚夸你成熟，你这会儿却又烦什么神经。” 宋辉微笑，“陈主任，男人成熟的标志不是畏手畏脚，而是担当。” 第117章 被一个老女人说不行 “男人成熟的标志是担当？” 刘明水第一次听到这个说辞。 沉吟一会后，刘明水才觉得他以前是戴了有色眼镜看宋辉，对于他的评价有点主观臆断了。 此时他才真的看懂宋辉。 这小子原来弄的那一切都不是胡搞，而是担当，是责任和使命。 刘明水觉得和宋辉比起来，某些人还很幼稚，这跟年龄无关。 “刘院长，您签个字吧，必须紧急手术，否则会危及生命。”宋辉说。 刘明水很是痛快地签下自己的大名。 宋辉说，“刘院长，您这次这么痛快，是某丹青吃多了吗？” “滚犊子，赶紧手术去吧！”刘明水也是乐了。 陈友德在一旁说道：“宋辉，你小子第一台手术就是刘院长动用的紧急救治权，怎么样，这次不喊他缺德玩意儿吧？” 宋辉闻言身体一怔，但是他并没有说太多的话语，便转身进了手术室。 半个小时后。 徐若云成功将胎儿报出。 随着一声“哇、哇、哇”的哭喊声，预示着他来到了这个世界。 宋辉在一旁坐着牵引。 庆幸这次产妇并没有出血。 宋辉问道：“徐主任，这次产妇抽搐是什么原因呢？” “初步怀疑dic，但是目前子宫收缩程度较好，这一点可以排除。”徐若云抬头问道：“产妇出血多少。” “徐主任，产妇术后出血300ml，目前没有出血的可能。产妇血压120\/80，目前正常。”责任护士说道。 徐若云说：“宋辉，你怎么看？” 宋辉觉得徐若云这是在考量自己，更为重要的是教会自己一些东西。 “徐主任，这可能是一种假象。因为产妇是全麻进行的手术，她现在的状态是一种镇静状态，这种状态下的血压并不是患者真实血压。值得庆幸的是，产妇在镇静状态下她的血压并不高，所以，我们的手术目前来说还算成功。” 宋辉自信地看着徐若云。 徐若云说：“少嘚瑟了。这次算你蒙对了，但有些问题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对了，你提出的那个远程会诊中心弄得怎么样了？” 宋辉摇头，“徐主任，我可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神仙，这才两天我哪能这么快建起来。” 徐若云说，“你必须快点，这个产妇可能等不及了。” 宋辉一脸问号。 徐若云说：“你在外科方面虽然有天分，但是干乡镇需要的是全科。刚刚你的分析是基于内科基本知识来判断的。但是这并不是很准确。” 徐若云看向冯玉择，“冯主任，你给宋辉讲解一下这方面的知识吧？” 冯玉泽说，“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先做个颅脑ct，排除一下脑出血的情况。之后，便是依据血压来进行对症治疗。从内科专业角度而言，患者不排除癫痫的可能。” …… 产妇的生命体征已经恢复了正常，监护仪器各项指标正常，于是麻醉医师开始拔管，之后产妇便被推到了复苏间。 约半个小时后，产妇开始苏醒。 宋辉上前查验。 产妇顿时慌乱了，“啊？怎么是男医生给我分娩的，这……”紧接着产妇开始流泪。 闻言，宋辉尴尬地后退，之后便去观察监护仪了。 好在徐若云急忙上前解释，产妇是认识徐若云的，就是这位大夫救治的她，很快产妇就恢复了平静。 很快，产妇就恢复了意识，她也开始认出宋辉来了，正是宋辉给她的糖。可即使这样，她也不会同意宋辉给她“接生”，因为宋辉是个男大夫。 那个年代，在饮马河卫生院这样最基层的地方，人们还是很忌讳这样的。 下一秒，产妇的状态发生了变化。 “bp:142\/95” 宋辉急忙喊住冯玉泽。 冯玉泽眉头紧皱他也找不到是什么原因，“宋辉，我觉得这个血压应该正常吧？” “那产妇为什么会抽搐呢？” 宋辉反问一句。 可冯玉择依旧考虑颅内压的问题。 虽然宋辉不怎么认可冯玉择的诊断，但是他也不能排除这个诊断，毕竟医学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问题。 于是，整个救治组同意一出手术室就去做个颅脑ct，排除一下可能性问题。 很快，产妇的ct结果出来了。 冯玉泽看着报告单暗自称奇，这个病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有一点好处是产妇并没有脑出血的可能。 冯玉泽看着徐若云，“现在排除颅内出血了，你们产科怎么认为呢？”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病应该不是dic、子痫引起的。现在只能请神经科的人来会诊了。”徐若云转身看着宋辉，“远程会诊这件事儿必须建立。如果有困难的话，我可以联系东海人民的神经科大夫也参与进来。” 这话看似软绵绵充满好意，但是宋辉总有一种徐若云在打他脸的感觉。 被一个老女人这么说，宋辉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这好比就是女人对男人说你不行。 宋辉什么话也没有说，他转身就离开了。 接下来的三天是冯玉泽最为痛苦的三天，他现在宁愿用内镜去研究五谷轮回的产生过程中不良事件的发生概率，也不想研究产妇这过山车般的血压。 产妇的血压忽高忽低，根本就停不下来。 好在冯玉泽二连用药下，产妇的血压总算平稳了，看样子产妇只能吃长效降压药物了。 冯玉泽期待着宋辉早日出现。 哪怕是外科陈友德也是这么想的。 唯一不着急的是刘明水，老狐狸整日里乐呵呵的，因为他知道他很快就可以退休了。 第四天的早晨。 宋辉出现了，他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来到了病房。 产妇见到宋辉，脸色通红，一脸娇羞地扭头。她也知道宋辉为了她好，徐若云也解释了剖宫产手术的一些过程，宋辉什么也没有看到，尽管如此，她也觉得害羞。 好在，其他医生进来了，这场尴尬这才结束。 宋辉看了一下众人，将目光放在了徐若云身上。 “徐主任，可以开始了吗？” 徐若云点了点头。 宋辉便将笔记本电脑放在了床桌上，饮马河卫生院甚至是东寿县城的第一场远程会诊便要开始了。 第118章 成功实现远程会诊 很快，电脑的视频功能就被打开了。 宋辉的构思其实很简单，简单到没有人认为qq这种即时聊天软件居然能够来看病。 或许人们想到了，或者是基于非执业地点行医的规矩不敢实施。 但这对于宋辉而言就是小事儿一桩。 他觉得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没有什么比救命更重要的事情。 宋辉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前期，宋辉将产妇的资料给张峰发过去了。 张峰如今是东鲁医院的一名外科住院医师，但是因为张大年的关系，整个东鲁医院都很喜欢张峰。 再说张峰的内科功底深厚，在神经内科也是十分受欢迎的，其实这样的全科人才到哪都是宝。 医生是专业的，但是太过专业往往会忽视很多东西，所以医生需要mdt（多学科联合会诊），这在张峰身上影响就比较小，这或许就是因祸得福吧。 屏幕的一端是饮马河卫生院的“赤脚医生”，屏幕的另一端是东鲁神经内科的专业军。 省城的专家能给乡镇看病，在以前这是不敢想象的，如今这事情已成为现实，今后会像是雨后春笋一般发展。 很快，东鲁医院神经内科的人已经有了结论。 张峰对着屏幕，“老宋，这次给力不？稍后我将神经内科的会诊单给你们发过去，咱们医院可能做不了免疫组化，我已经跟检验公司联系了，他们很快就到医院去取样，这样给力不？” 宋辉刚想骂张峰嘚瑟，由于信号不好，聊天突然终止。虽然这次远程会诊体验较差，可产妇抽搐的病已经解决。 下一秒，宋辉的短信就收到张峰发来的信息。 “1、产妇病情稳定，反应迟钝考虑为全麻术后的正常反应。” “2、颅脑ct无异常，排除颅内出血可能。” “3、建议做mir、动态脑电图排除癫痫等其他疫病。” “4、建议检测一下免疫组化和相关免疫方面的检验，这个我已经免费安排了，老宋哥们给力不？” “5、产妇暂时不要吃药，综合考虑病症在免疫方面出问题，结合病情疑似为“系统性红斑狼疮”的可能性非常大。” “6、对了，一定要告诉徐云护士长，注意vte（深静脉血栓）的防护。咱们小地方一般不会考虑vte，但是vte可能引发肺部栓塞，对于术后患者是致命的打击。今年东鲁就发生了三起，所以一定注意这点。” 宋辉看完了整个短信，他陷入了沉默。 徐若云也是陷入了沉默。 陈友德说：“我们曾自诩为第一批临床本科生，没想到几十年来我们落后这么多。” 冯玉泽也说：“内科的知识真是浩瀚如海，我还在为有个消化镜而沾沾自喜，现在看来我真是井底之蛙。不行，我要去进修。” 徐若云转身离开。 病房内只剩下了宋辉和产妇，两人很是尴尬。宋辉简单收拾完电脑，又嘱咐几句便离开了。 刘明水办公室内。 徐若云说：“刘院长，这是我的辞职信。” 刘明水没有及时表态。 徐若云继续说：“感谢你这段时间的收留，外面的世界很大，我想出去走走。我原本以为东海就是天了，今日会诊让我明白了很多。虽然隔行如隔山，但是我还有学习的冲动，我想去东鲁去京都去南方去研学。” 刘明水十分不舍徐若云离开，这可是他年轻时的梦，如今梦就要实现了，他怎么能舍得让徐若云离开呢？ 可有些话语，刘明水根本就说出不来。 徐若云苦笑道：“你的心思我知道，可是你我之间根本就不可能。何况我们都这把年纪了，哪还有青春的冲动呢？让我想不到的是你居然一生未娶，现在想来你也是一个好男人。只是，那个时候你比老牟主动的话，我可能选择你了。这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我也没有那方面的考虑，所以还是放下吧，各自安好。” 说着，徐若云离开了刘明水的办公室，交代完一切后便离开了饮马河卫生院，去追寻她的医学之路。 办公室内，刘明水嘴唇微动，浑身颤抖，他哭了。 哭着、哭着，刘明水又笑了，乍一看倒像是精神失常。 下一秒，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又将刘明水带回了现实。 刘明水神色正常，喝了一点茶水压了压嗓子，这才镇定地说了句：“进来”。 宋辉一进来就拉着刘明水就往办公室外走。 刘明水一挥手甩开了宋辉。 “宋辉，你干什么？” “刘院长，先别问了，快跟我走。再不走你会后悔的！” “后悔，我自生下来就不知道后悔这几个字怎么写。” “那徐若云离开了，你也不后悔？” 刘明水没有说话。 宋辉敏锐地抓到了一些信息。 “刘院长，你还说你不后悔。你是不是早知道徐若云要离开了？也对，徐若云离开肯定会和你这个院长说的。可你既然不后悔，那你刚刚为什么要哭呢？” “哭？宋辉你哪只眼睛看着我哭了？”刘明水摆出一副好笑的样子。 “没哭的话，那你眼角为啥含有泪水。” “风大，不可以吗？” 宋辉看着关得严实的窗户，“是的，风确实大。” 可宋辉依旧不死心，“刘院长，你既然内心有她，那为啥还要放任她离开呢？” 刘明水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来到窗前，看着徐若云离去。 徐若云转身告别的时候触碰到了刘明水，对于这位痴情男儿她有亏欠，可亏欠不等于爱意。 徐若云微笑告别，像极了二三十年前十八岁的青春。 刘明水笑了，他知道握不住的沙终究是握不住的。 良久，刘明水转身见宋辉还在，一时间无语，只能摇头。 “宋辉，我要批评你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跟一个小女子一样喜欢八卦呢？” 说完，刘明水一个踉跄。 宋辉急忙上前扶住，“刘院长，感情这件事儿强求不来的。” 刘明水坐在沙发上，“来，说说你和林月的事情吧？” 宋辉内心一阵鄙夷，“这老头也是八卦啊！” 刘明水说：“林月那个丫头好是好，可惜不适合你。刘雪警官倒是适合你，可惜你却不知道她的好，你说人生是不是很奇妙啊！” 宋辉一阵无语，刚想跑就跟开门进来的陈友德撞了一个满怀。 第119章 不长眼的陈友德 “老陈，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宋辉首先发难。 陈友德却说：“你小子在想什么呢？” 刘明水接话，“人家年轻人可不是咱们能比了的，人家在想娶哪个回家当媳妇。” 宋辉摊手表示无奈。 “刘院长，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宋辉继续说：“刘雪已经有相亲对象了。如果你再编排下去，耽误方东梅抱孙子，那后果可不是我能想象的。” 一听这话，刘明水直接摆手求饶。 宋辉知道刘明水是惧怕方东梅的，至于他为什么怕自己老妈宋辉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关于方东梅的一切过往，自己老妈从来不说。 刘明水说：“老陈，你这么急着赶来干什么？” 陈友德一拍额头这才说道：“瞧我这记性。老刘，徐若云要离开了？” 之后，陈友德被刘明水和宋辉看得心里发毛，“怎么？你们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难道你们早知道了？” 接着，陈友德的嘴巴就像是没有把门的一样。 “刘明水啊刘明水，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你还跟二三十年前一样，你就是个懦夫。你简直不配拥有爱情。” 这话很难听。 刘明水的脸色很是难看。 宋辉在一旁拉着陈友德，可陈友德却是智商不在线。 直到那句从刘明水口中蹦出的惊天动地的“滚”字，陈友德这才住口。 刘明水喘着粗气，“陈友德，你胡说什么？我安排你的工作干完了吗？我限你三天，你三天完不成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陈友德骂着刘明水这是公报私仇。 宋辉一把捂住陈友德的嘴巴，拉着他往办公室外走去。 “宋辉，你放开我，我跟这个老狐狸拼了。这个不敢担当的孬种。” “老陈，你想死可别拉着我啊！你信不信你继续骂下去，那只老狐狸肯定让你一天完成，到时候难道你灰溜溜地走，还不是去他办公室求他。你现在有多么嚣张，到时候就有多么的卑微。” “哼，我会怕他？” 说着，陈友德急忙离开。 宋辉在身后大骂：“老陈，你这是着急干吗去啊！” “屁话，老狐狸让咱们三天完成，我偏不！我两天给他完成这个任务。” 宋辉摇头跟了上去。 林月离开的时候将那辆马自达留给了宋辉。 此时，宋辉驾驶着马自达往产妇所在村庄走去，经过这次事件，宋辉清楚地认识到了他原先的想法有很多漏洞。 这次的居民健康档案，宋辉分成了婴幼儿、幼儿、儿童、少年、青年、中年、老年几个档次，分别按照糖尿病、高血压、孕期、地方病几个类别统计。 经过半天的摸索排查，宋辉终于弄清了门路。 “老陈，今天下午召开全镇乡医大会，然后你去跟老狐狸要点人，之前给咱们7个人太少了，咱们根本没法开展这项工作。” 陈友德虽然不知道宋辉搞什么，但是他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宋辉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陈友德没想到这次刘明水大方地同意了。 “老狐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慷慨了？” 陈友德仔细想了想，发现最近没有被坑，便不再多想，反正人有了，工作就好开展了。 饮马河卫生院大会议室内。 宋辉和陈友德坐在主席台上，陈友德只说了句“下面请宋辉同志讲话”，便像个观众一样坐在主席台上听宋辉讲解。 “同志们，县里给咱们下了建立居民健康档案、做好家庭医生签约的任务，这项任务十分紧缺，一分钱的资金也没有。” 说完这话，宋辉停顿一下，大家都是出来工作的，干活当然给钱。 宋辉停下来看着众人的表现，果不其然很多人都要离开了，宋辉也不制止。 “好，大家留下来的都是想真正干事情的人，既然大家选择完成这项任务，那就好好地干、认认真真地完成。” “我还有个消息告诉大家。虽然县里没有资金，但是我和陈院长给大家争取到了2万元的启动资金，大家按照人头分了这笔钱，用作活动经费。” 陈友德蒙了。 他小声嘀咕着：“宋辉，错了。老狐狸给咱们这个数，剩下的那一个咱俩分了也成，但是你要让人知道了，这事儿算你的哈。” 宋辉白了一眼陈友德。 “行了，你别说话了。” 宋辉继续说道：“好了，不要一听到没钱就愁眉苦脸，也不要听到有钱就喜笑颜开。咱们穿上这身皮，就要担起这份责任，把这件事儿做好，那就是积善积德。这要比攒下真金白银要受惠得多。” 宋辉一摆手，“这次如果哪个村子第一个完成，刘院长和陈院长奖励5000元，第二个完成的奖励3000元，第三个完成的奖励2000元……” 这话一出，那些还没有走远的乡医顿时后悔连连。 他们求着宋辉给他们一个机会。 宋辉和老陈对视了一眼，红白脸顿时唱了起来。 “老赵啊，不是我说你，你都这么多年的赤脚医生了，这点觉悟都没有？还有你们，即使这件任务没有钱，咱们也要不打折扣地完成。这叫什么？这叫责任、这叫担当，你们一个个地都钻了钱眼里了。走，都给我走，走得越远越好，我懒得看见你们这些来气的家伙。” 宋辉在一旁憋着想笑。 平日里陈友德总是喜笑颜开的，那是和他们这些大学生、这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们，但面对这些乡医宋辉绝对可以用黑面包公来形容。 这时，宋辉见陈友德冲他使脸色，便说道：“陈院长，他们也是一时糊涂，现在他们知道错了，你再给他们一个机会吧。我想老赵他们也会好好珍惜这个机会的。” 说着，宋辉就拉着老赵的手，“老赵，你快给陈院长表个态。” 老赵是这些村医的带头人，老赵表态了其他村医也跟着表态。 陈友德见拿捏得差不多了，这才松口。 “行了，你们好好地干，干出成绩来跟他们一样都能拿奖励。” 这些村医感恩戴德。 宋辉和陈友德见众人走远，这才躲到院落里面哈哈大笑起来。 “老陈，你严肃起来可真是这个？” “那是，也不看看咱是谁？” “对，咱是院长咱怕谁？” “别贫嘴了，咱们还是抓紧想想市里那个项目该怎么争取吧？” 陈友德勾着宋辉的肩膀，“小宋同志，你要不跟你老妈去化缘点钱，给咱们捐个腹腔镜吧？咱们这水平根本就争取不到市里的项目。” 宋辉说：“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老陈，你不了解方东梅，那可是风投的领军人物，这种赔本的买卖搁你身上你能干吗？” 陈友德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宋辉借机说道：“你看看你都不干，更别说方东梅那个鬼精鬼精的人了。” 陈友德总觉得宋辉在骂他，可他就是没有证据。 宋辉拍着陈友德的肩膀说道：“放心吧，腹腔镜会有的！” 陈友德眼神放凉。 宋辉示意噤声，“山人自有妙计，说出来就不灵了。” 第120章 获得比赛名额 三日后，建立居民健康档案、家庭医生签约事宜基本上完成。 这件事儿成了震惊整个东寿医疗圈内的大事儿。 饮马河卫生院会议室内，刘明水陪着杨局长给这次工作取得前三名的村子颁奖。 刘明水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就像这件事儿是他干的一样。 东寿卫生局的杨局长对这件事儿很感兴趣，便问道：“老刘，这件事儿你干得不错，具体讲讲是怎么干的。” 这件事儿刘明水并没有参与，但是这并不妨碍他露脸。 “杨局长，这件事儿是在我安排下，宋辉同志完成的。我觉得应该给年轻人一个机会，让他表现一下，也是给年轻人的一种鼓励。” 什么叫脸皮厚，这就是脸皮厚。 宋辉虽然不介意被刘明水摘桃子，可这也忒不要脸了吧。 好在宋辉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五年本科教育的人，这点度量宋辉还是有的。 宋辉上前一步，“杨局长，这件事儿其实推广起来一点都不难。其实是借鉴三三制进行改造的。我们以乡医、赤脚医生为源泉，以卫生院临床大夫为轴带，以相比年轻的护理为轮毂，这样水车就很快地转动起来了。然后，再配合上激励措施，大家的积极性提升得很快，所以我们只用三天就完成了基础数据建立工作，接下来才是工作的重点。针对特殊人群如何有效地分类救治？” “分类救治？你仔细说说。”杨局长对于这些新名词很感兴趣，“我知道你们要参加市里的比赛，你若是讲得好，我就给你们一个额外的名额如何？” “额外的名额？” 宋辉顿时明白了，怪不得他去找刘明水询问报名事情时，那只老狐狸含糊其辞，原来县里早就有出了名额。 而刘明水也早知道了。 陈友德一脸失落，他感到天都要塌了。 宋辉看着失落的陈友德，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给陈友德争得一台腹腔镜。 于是，宋辉将如何分类救治跟杨局长作汇报。 “以糖尿病为例分为1类和2类，那么我们治疗方式就因人而异，在种类的基础上分为亚目，这样咱们的乡医就有重点有针对性地对待。” “再比如高血压，有些人已经乱用药，普通的缓释药物根本就不起作用，如果再按照一般高血压管理，那势必会出现问题的，这样跟咱们建立健康档案的初衷就是相悖的。” “……” “……咱们建立健康档案的目的就是分类救治、精确管理……” 宋辉一口气将自己的主张和做法说完。 很多人村医这会儿才明白他们做的事情原来这么伟大，那种疲惫和抱怨顿时烟消云散。 杨局长带头鼓掌，在一片掌声中，杨局长说道：“宋辉，你小子不错。没想到你就用了5万元，就把这件利国利民的大事儿干好，真的是大功德一件。我看这个项目的可移植性很强，到时候你就是咱们东寿县甚至是东海的名人了。” 那些客套话宋辉没有听到，他只听到了5万元。 原来县里给拨付了5万元的项目资金，而刘明水那个老狐狸只拿出来3万，就这样还跟割肉一样。 老狐狸不去拿奥斯卡小金人可就真耽误他了。 见状，刘明水直接说道：“杨局长，虽然县里给饮马河卫生院拨了5万元，但是我们饮马河却用了3万元就完成了县里交代的任务，剩下的这2万元我们是不是可以自由支配？” 杨局长在兴致头上，顿时点头同意。 其实，不是刘明水想要贪墨了这2万块钱，他无儿无女的也用不到这些钱。只是身为一家卫生院的“一把手”，太多地方需要钱了。 刘明水看着宋辉。 宋辉明白了刘明水的意思，没有过多地在这件事儿上追究。 至于陈友德，他只是在无尽的悲伤中沉醉。在老陈看来，那台腹腔镜已经没有了一丁点的希望，那种感觉就是自己相亲相爱的姑娘在结婚当天跟人跑了一样。 宋辉看向了杨局长。 杨局长明白了他的意思，“行，这次市里给咱们东寿县三个名额，这最后一个名额给你们饮马河卫生院。希望你们不负众望、取得佳绩。” 杨局长拍着陈友德的肩膀，“老同学，这样安排可合你的意思呢？” 这时，刘明水才露出和煦的笑容。 宋辉知道他又被耍了。 人家都白嫖完了，自己才反应过来。这让宋辉觉得人生苦难，男人何必白嫖男人呢？ 很快东辉控股公司组织的比赛经过海选，各县市区代表队伍都选出来了。 方东梅这次很大气，一次性拿出五千万，每个县区各获得400万，第一名获得1400万。 而方东梅也不吃亏，通过这次天使投资基金，东辉控股旗下的公司均涨五个点，这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用宋辉的话说：方东梅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宋辉再次见到自己的母亲，十分兴奋，因为方东梅答应自己再次见面的时候就会告诉自己，到底谁是他的亲生父亲。 宋辉十分激动地来到方东梅跟前，他想要知道一个答案：“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 可方东梅只是笑笑。 宋辉知道，这才是自己老妈的风格。 “老方，我也不难为你了，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我的父亲是谁，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和林月结婚呢？难道我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方东梅感到无语，都说儿子随妈，她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儿子。 “老莫，你看看少爷脑袋里是不是都是碳水化合物？再仔细检查一下，这小子是不是金庸剧看多了，在这么下去他都以为自己是段誉了。” 闻言，宋辉直接跑了。 方东梅笑道：“小子，如果你们能走到一起，那么一定会幸福一生的。如果你们经受不住考验，那这样的女人也不配进我们老宋家的门。” 说完，方东梅便去见东海市的相关领导。 东辉控股一下拿出5000万投资东海基层医疗事业，这份功绩必须要亲自交到老林手里。 这也是方东梅的私心，至于私心是什么？不好意思，方东梅是不会说出来的。 一番交谈后，比赛也进入了决赛阶段。 饮马河卫生院凭借着宋辉的“分类救治”方案成功进入了东海市前十强，而接下来才是真刀真枪的较量。 各个县区的基层代表队都比饮马河卫生院强。 陈友德本打算拿着400万走人，但是宋辉是奔着1000万去的。 “老陈，陪小爷闯一下，这钱小爷要定了。” 第121章 我怎么做还需要你教吗 决赛阶段仍然是ppt汇报为主，围绕的主题是如何用好天使基金，构建县域次中心。 拿到题目，宋辉差点以为是方东梅放水。 这题目和他们饮马河卫生院的最近做的事情太契合了。 宋辉在内心暗示这是巧合，一定是巧合。 为了公平起见，决赛被分为了两个阶段，10进5，随机抽取两个医院进行pk，之后是突围成功的五家医院进行pk，最终胜出的医院将额外获得1000万的奖金。 虽然是临时性的题目，各个卫生院的代表队都十分强悍，一个小时后全部完成了汇报的ppt。 陈友德负责抽签，抽完签后，他一脸沮丧。 宋辉一看标签瞬间乐了，“老陈，这无论如何400万到手了，这腹腔镜应该有了。你怎么不高兴啊？” 陈友德说：“真晦气，今天早上一定没有洗手。宋辉，那1000万咱们还能挣到吗？” “老陈，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看到那老头了吗？那是林月的父亲，我未来的岳父，你说我能不能拿到这1000万呢？” 宋辉是诓骗陈友德的。 虽说他和林月牵过手私订终身，可双方父母还没有认可。老林的性格那是绝对的公正的，宋辉被陈光陷害的时候，老陈就没有出手干预。 对于这一点方东梅十分反感，后来也是理解了。 各个卫生院的汇报都十分有特色，宋辉聚精会神地分析着每一份医院的报告。到宋辉演讲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感到压力了。 此时，宋辉才知道抽到最后一名压轴是多么不容易。 因为无论是《基于城乡一体化，构建县乡医联体实践》还是《统筹乡医资源打造县域次中心》……9篇报告证明了各个县市区的实力。 什么叫神仙打架，宋辉今日才感触颇深。 宋辉深吸一口气，他来到了汇报台上，气质拿捏到了好处，这当然离不开方东梅从小的培养。 “各位领导、嘉宾、与会的各位同仁，我是宋辉，来自东寿县饮马河卫生院。今天我汇报的主题是《着力开展四级手术，建设县域次中心》。” “我想大家都和我一样有个梦想，那就是实现“小病不出村、大病不出镇”这么一个宏伟蓝图，而实现这样的目标并不是靠我们喊口号，而是靠我们手里的技术。” “我们当医生的都有悲天悯人的情怀，可遇到癌症病人我们怎么处置呢？难道是靠着我们的善良去给患者消除痛苦吗？” 台下先是哄堂大笑，紧接着又是沉默。 虽然宋辉讲了一个笑话，但是很快这些白衣战士就知道这不是一个笑话。 赤裸裸的现实。 宋辉接着说：“消除患者的痛苦，是靠着我们手里的柳叶刀、处方单，是靠着我们技术、经验、学识、胆识，是凭借着我们的责任和担当。” “……” “我们饮马河卫生院已经在全县乃至全市范围内是第一家开展四级手术的乡镇卫生院，而且经过进修培训、东鲁医院的帮扶带教，我们的陈友德院长在上级医生的指导下可以开展四级手术了，我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们饮马河卫生院一定能够独立开展四级手术。”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饮马河卫生院想要借助天使基金的东风，以重大手术为基石，让老百姓在家门口就可以动大手术，真正实现“小病不出村、大病不出镇”的宏伟蓝图。” 宋辉礼貌性地鞠躬示意。 台下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掌声，每个人都被宋辉的大胆所震惊了。 一个乡镇卫生院居然能做四级手术？ 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因为他们的ppt虽然言之有物，但是只是一些构想，要实现起来还很困难。但是他们并不觉得这是欺骗，因为天使基金的目的就是实现他们心中所想，建设他们自我构思的乡镇卫生院。 可饮马河卫生院真真切切地完成了一例四级手术，这是什么概念？相当于ak47碰上了坦克一样，任凭你再优秀你也击败不了对方。 很快，前五名的结果出来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饮马河卫生院这么优秀的案例居然才是第五，这怎么可能呢？ 评委及时止住骚乱，卫生局的李局长亲自解释。 “各位，大家都经验于饮马河卫生院能够开展四级手术，却忽略了一点，那是饮马河卫生院在上级医院指导下完成的四级手术，这不算自己的技术，只能算借力。” “而其他卫生院不可能像饮马河卫生院能够请来东鲁医院的专家，即使请到也不可能请到张大年这样的泰斗。” “因此，经过我们专家的肯定，给予饮马河卫生院第五名的成绩，这样一来大家还有意见吗？” 李局长见众人没有意见，这才说道：“我相信不久的将来，饮马河卫生院真的能独立开展四级手术。我也相信，其他乡镇卫生院也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发展之路。而这一天很快就可以到来。”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比赛仍旧继续，并没有给人太多的消息。 最终的题目也终于出来了，如何基于互联网实现医疗资源统筹发展。 看到这题目，不只是宋辉，连陈友德的眼睛都亮了。 “宋辉，你老妈放水了？” “老陈，你胡说什么呢？你不了解方东梅，还不了解我吗？我的人品你相信吗？” 陈友德点了点头，“当初你说的山人自有妙计是什么妙计？” “我说我骗你的，你信不？”宋辉反问道。 陈友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宋辉，别卖关子了，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宋辉的妙计是这次比赛不成功，他就辞职回到东辉控股集团，按照自己家老方的脾气，绝对会给饮马河卫生院投放一台腹腔镜。 陈友德感动得差点把宋辉打成猪头，“感情，你的妙计就是当逃兵啊。宋辉你记住，我宁可不要腹腔镜，也要你。” 宋辉很是感动，可时间不允许他感动。 于是宋辉以一篇《以远程会诊中心为发力点，着力整合优势资源下沉，逐步实现分级诊疗模式》为主题的ppt形成了。 宋辉以孕产妇事件为例，详细讲解了整个远程会诊中心的功能与作用，这是一个全新的思路，彻底打开了人们思维。 坐在主席台上的方东梅也意识到了这个商机，东辉控股想要进军医疗行业，那么远程会诊中心、互联网医院建设就是一个抓手，未来绝对可期。 方东梅问道：“宋辉，你是基于什么算法打造这个远程会诊中心呢？据我所知我们国家的数据运算并不占优势，要是用国外的服务器，那信息安全如何保证？” 闻言，宋辉终于知道方东梅这是下什么棋了。 这次天使基金项目，说白了就是一次风险投资，商人就是商人。 自己老妈这次是看上了这个项目，宋辉决定狮子大开口一番。 “方东梅女士，你如果给饮马河卫生院2000万，我有信心给你打造成东鲁样板，这样东辉控股就可以移植甚至简单粗暴地复制到各地如何？” “成交。” 方东梅起身宣布：“这次比赛第一名是饮马河卫生院。” 话音刚落，有人起身反对。 “方女士，你能告诉大家，宋辉医生和你是什么关系吗？” “他是我儿子。东辉控股的东是我方东梅，辉就是宋辉，怎么你有意见？” “我质疑这次比赛的公平性了。老妈给儿子当评委，儿子拿冠军，您不觉得这有问题吗？” 方东梅看着那人，沉默了三秒。 “我宣布，东辉投资贵院的400万元取消。” 这话一出，那人后悔连连，其他同事儿恨不得吃了他。 鉴于此，其他卫生院也没有敢说话的了，就这样饮马河卫生院获得了冠军。 方东梅对宋辉说：“2800万，我要一年内见成绩，如何？” 宋辉点头，他现在想更多的卫生院跳出来反对，这样饮马河卫生院获得的钱财都可以建一座新院了。 方东梅转身说道：“宋辉是我儿子不假，我想给我儿子钱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你们觉得我可能浪费时间来陪你们耍？” 众人这才清醒。 东辉这是看上了宋辉的项目，于是回去之后一定要动员全卫生院去饮马河卫生院学习。 第122章 高速发展的一年 宋辉带着2800万投资基金回到了饮马河卫生院，其中1000万属于方东梅个人捐赠，剩余的钱是无息贷款，分20年给付，也等于是白给。 于是，饮马河卫生院迎来了高速发展的一年。 一年后，刘明水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地退居二线，陈友德也是年龄问题也是到了二线，但是作为专业技术人员继续从事外科工作。 牟前程主动请缨回到了饮马河卫生院，成了这所医院的院长。 李载良也成了副院长。 如今的卫生院和几年前宋辉刚到的时候并不一样了。最为直观的是饮马河镇的老百姓看病喜欢到饮马河卫生院了。 用胖婶的话说，“你们说神奇不？我就坐在屏幕前面，里面就出来个人和你聊天，就跟电视一个样，可结果呢？这病人家眨眼的功夫就帮着把病给看了。” 众人哈哈一笑。 胖婶笑着又说道：“你知道给咱看病的是什么人吗？是省城的大夫。你们知道省城吗？俺这辈子都没有去过，更别说找那里的医生给俺看病了。” 这是说的远程会诊中心的事情。 牟前程当了院长后整天忙着接待参观。 一开始还挺新鲜，可后来就疲惫了。于是它制定了规矩：所有参观都要预约，可即使这样来饮马河卫生院参观的人仍旧络绎不绝。 于是，牟前程安排李载良负责这件事儿，他则跟在宋辉身后打杂了。 宋辉正在捣鼓新的玩意儿。 现在互联网普及程度已经不是一年前所比拟的了。 宋辉正在研究的项目“互联网+诊疗。” “宋辉，你在图纸上画的什么？”牟前程实在忍不住了。 “去去去，你还没有退，抓紧回到你的岗位上去。”退到二线后，刘明水跟在宋辉的身后，此时见牟前程也来，顿时感到危机感。 “我是院长，我想在哪就在哪！”牟前程见刘明水被气到了，更加得意，小眼神中充满了挑衅，“怎么？还想跟我斗！” 刘明水说：“宋辉，不要告诉他这是什么？” 牟前程也急了，“我是院长，凭什么不告诉我！” 宋辉笑了，“这有什么好争的。我是这么想的，咱们利用互联网，然后让老百姓在家里，咱们把病给看好了，然后安排村卫生室将药品送到家门口，你们说这样方便吗？” 两位老头同时吸一口凉气。 “宋辉，这个主意好，只是这样在互联网上执业会不会算非法行医呢？” “算，肯定是算了。”宋辉说，“只要不在注册地点行医，就算非法行医。” 宋辉的话还没有说完，两人就急忙打断，“你这个想法太天真了，不好、不好。” 宋辉不以为意，“我就是画画，说不定我哪天当了院长就能实现。” 几人打着哈哈。 这时，宋辉的手机响了。 “张峰，你小子怎么想起我了。” “宋辉，我下个月结婚。你和林月、孙浩一起来省城哈，到时候我去接你们。” 宋辉开着免提。 刘明水和牟前程听得真切。 “宋辉，你看看张峰的速度，再看看你。” “刘院长，不是你说握不住的沙子你就放他自由吗？” “这是屁话，正是因为这句话，我单身了一辈子，难道你也想跟我一样单身吗？”刘明水没好气地看着自己的情敌，“老牟，宋辉这孩子我辅导不了，你来！” 牟前程笑道：“握不住沙子是因为手不够湿，手里有水了就能握住了。” 宋辉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有听懂，最后下定决心，一定要远离这两位，真真切切的老流氓。 说起来，宋辉和林月已经半年没有联系了。 宋辉跟林月通电话，那边又是忙音，宋辉摇头：“真不知道林月这妮子在搞什么？” 于是，宋辉打开聊天软件，上面的头像是黑的。 “张峰下个月14日结婚，你收到后信息后速回。还有我想你了，算了，或许想与不想只是生理冲动吧，这句话就当我没说。” 日子就这么一天又一天过着，饮马河卫生院的业务确实突飞猛进，学科建设方面都快赶超县医院了。 虽然赶不上东寿人民医院，但是要比中医、妇幼这两个市直医院有所不及。 这和东鲁医院的帮扶有关，但更多的则是饮马河卫生院的员工积极性被彻底带起了。 有宋辉这条鲶鱼在，不愁他们不努力奋斗。 很快，日子到了张峰结婚的这一天。 宋辉载着刘明水、孙浩前往东鲁省城，其余人依旧按部就班地坚守岗位，因为现在的饮马河卫生院真的是太缺人了。 这都是“分类救治”方案带来的，不过每一位卫生院工作人员和乡医都不抱怨，因为他们也在进步。 车子踏入省城，刘明水望着车窗外陷入沉思。 宋辉和孙浩都没有打扰他。 刘明水仿若回到了他的青春。 良久，刘明水这才叹了一口气，“人，这一辈怎么都是活。有的人有梦想，他去了大城市实现自己梦想；有的人有情怀，这半生经历了不知多少世间险恶，可那双眸子中还是青春的期许；有的人选择了责任和担当，就像“傻医”一样，无私奉献、不悔人生。” 刘明水又自言自语道：“当初见到你们四个，我就觉得跟我们很像。没想到你们走的路也跟我们一样。只不过，你们比我们那代人幸运。” 宋辉说：“刘院长，你都半百的人，还感悟什么？你要是这么有时间，要不回答我个问题吧？你说“傻医”是不是我父亲呢？” 闻言，刘明水直接闭嘴了。 宋辉不死心问道：“老刘，你几个意思。刚刚巴拉巴拉个不停，现在一说正事儿你就成哑巴了？可真有你的，你信不信我现在放你下来，让你走着去婚礼现场。” 宋辉话还没有说完，刘明水就巴拉车门，只不过有车门锁，他打不开罢了。饶是如此，刘明水也要表明自己立场。 宋辉立即服软，“老刘，我错了。你是菩萨心肠就发发慈悲告诉我，我的父亲是谁吧？” 刘明水叹了一口气，宋辉浑身一震，他知道这关键的一刻要来了。 可下一秒，宋辉就有掐死刘明水的冲动。 第123章 代女嫁婿 “你生理学上的父亲，你应该去问方东梅；你法律上的父亲，你去问问国家；至于生理和法律上的父亲是不是同一个人，那你还要问方东梅。” 这话是刘明水的原话。 宋辉一个急刹车，差点没把刘明水给甩出去。 “宋辉，你小子要干什么？你这是谋杀老人，你还有没有良心吗？”刘明水咆哮着。 “老刘，你这不是没死吗？放心，你死了，警察和法律会保护你的，到时候我也活不了。咱们去找马克思他老人家评理，你这样说话气人不？” 宋辉也不是嘴上饶人的家伙。 最后，还是孙浩打了圆场，几人这才奔婚礼现场而去。 因为，再磨蹭下去，等他们到了现场，婚礼估计都快进行了一半了。 如果是那样，那就是对宋辉车速的不信任。 很快，车子便停在了张峰的婚礼现场，这是一种纯中国传统的婚礼现场，和当下盛行的西式婚礼不同。 张大年是个很传统的人。 否则，就凭王玥这出身，他都不同意两人结婚。 之所以同意，是因为自己孙子跟王玥已经成了事实，那就只能硬着头皮给了宋辉一个机会。 张大年借着那个坡下来后，发现王玥虽然是陈光的骨肉，但是骨子里那种善良却是随了她的母亲。 这一点张大年很欣慰，这些年一直帮扶饮马河卫生院，也算是一种变相交易。 张大年看着车子停下，竟然亲自来接客，看车牌就知道宋辉那群人来了。 令张大年想不到的是，车门一开，刘明水竟然直接蹲在路边呕吐。 这场面十分尴尬。 五分钟后，刘明水这才缓过劲来。 刘明水整理后同张大年握手，“老师啊，恭喜你啊！看王玥这个样子，这是要四世同堂了。” “别说了，我把大孙交给你，你就给我带成这个样子？你下一步可好歹给我看住那些徒子徒孙们，要是再整个未婚先孕的出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才怪。” 张大年见刘明水躲闪，也被逗笑了。 “行了，这也不怪你。虽然你们饮马河有这么一个传统，但是你不是一直单身吗？这么多年来都靠自己了？” 张大年为老不尊，刘明水也习惯了。 什么叫靠自己？ 左右手好朋友？ 刘明水反正没话可接了，但是这么多年的老油条了，处理这点小事儿他还是手到擒来的。 “老师，宋辉也没有干那样的事情。” 闻言，张大年怒了，他伸手就要拍打刘明水，可惜刘明水躲开了。 “你的意思是我大孙自己不争气了？哼，你小子别被我逮到，否则我打得你老师都不认识你了。” “老师，您就是我的老师。” “哦，那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 刘明水又不傻，直接拉过宋辉挡在身前。 “张爷爷，老刘，你们两个先别闹了。咱们饮马河有未婚先孕的先例，那会不会是方东梅和“傻医”也是如此，然后也有了我。” 宋辉见众人表情异样，激动地说道：“是不是？到底傻医是不是我的父亲呢？” 张大年一溜烟跑了，这个问题他可不想回答。 刘明水也趁机要遛走，却被宋辉拦住了。 刘明水大喊一声：“东梅，你来了？我什么都没有说。” 趁着宋辉愣神的功夫，刘明水也遛了。 现场只剩下宋辉和孙浩。 孙浩一摆手，“宋辉，你别问我，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出生。老李头什么也没有说，我先走了。” 宋辉无奈地笑了，他不知道众人都在怕啥。 宋辉跟张峰打了声招呼，就被司仪人员安排坐在了一张特殊的座位前面。 之所以特殊是因为这张座位在最前面，孤零零的三个座位，而其他人都在圆桌旁。 宋辉搞不明白为啥这么安排，还以为等会儿张峰要安排什么节目便心安理得地坐下。 可是直到婚礼开始了，旁边都没有人来，宋辉心里也是犯嘀咕。 “不知道张峰这家伙搞什么鬼？这是怎么个意思？难道给我安排两个伴娘？” “张峰肯定不会干坑害兄弟的事情，但是他那个爷爷和老狐狸凑到一起就不好说了。” “张峰不需要我帮忙，到时候我就跑。”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宋辉听到司仪喊自己的名字。 “我们有请新郎和新娘的好兄弟宋辉一起上台……大家欢迎……” 宋辉不明所以，但是遵从着司仪上台。 宋辉一上台，顿时音乐就变了，变得很是欢快。 这曲子宋辉很熟悉，当初就是林月放着这首曲子差点要了自己，要不是陈友德打扰，说不定宋辉也和张峰一样彻底沦陷。 之后，整个会场的灯光全部暗了。 宋辉被司仪狠狠地抓住。 宋辉一点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还以为是节目效果，便没有反抗，安心地接受。 众人在黑幕下听着欢愉的音乐，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五分钟。 灯光再次亮起，张峰和王玥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刺目而来，宋辉感觉前面有两个人。 等他适应了灯光，这才发现那两个人竟然是赵雪燕和老林，也就是林月的父母。 两人穿着像是嫁闺女一样。 宋辉聪慧彻底随了方东梅，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这件事儿肯定会和自己有关。 于是，宋辉想跑。 但是，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浑小子，给我站住。” 这声音宋辉太熟悉了，不是他的老妈方东梅就没有别人了。 “老方，你怎么在这儿。” “喊妈！” 宋辉一扭头，“老方，你今天没发烧吧？怎么突然让我喊妈妈了！” “今天日子特殊！” 方东梅没有过多的解释。 很快，林月的父母就来到了宋辉的跟前。 林父一脸严肃，林母却戴着面纱，像是今天的新娘就是她一样。 宋辉看着面前的一切。 “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今天你结婚！” “今天我结婚？”宋辉不可思议，“妈，除了林月，我这辈子谁都不娶。” “说的什么话，男人女人哪有不结婚生子的呢？”方东梅一改往日的霸道，变得十分柔情。“今天，你和林月结婚。” 闻言，宋辉发了疯似地喊着林月的名字，他这一年多太想念林月了。 尤其是近半年，林月不和他联系了，他更加想念。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这种想念不是生理上的冲动，而是精神的慰藉。 直到老莫上前，将宋辉劝住。 司仪高喊：“吉时已到，婚礼开始。” 第124章 特殊的全家福 婚礼开始了？ 那新娘肯定会到场。 宋辉是这样想的，可下一秒，宋辉彻底傻眼了。 赵雪燕从身后拿出自己女儿的头像带到了自己的头上，今日她赵雪燕就是自己的女儿林月。 林父黑着脸，一动不动。 赵雪燕趴在老林肩膀上，小声说道：“今日的一切都是为了女儿，既然老方都不说什么，咱们计较什么呢？” 林父强忍着，带着自己的老婆，来到了“女婿”面前。 这时不仅宋辉吃惊，整个参礼的嘉宾都吃惊了。 代女出嫁？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林父将“女儿”交到宋辉手上，沉重地拍着宋辉的肩膀，便独自下台哭泣。 嫁女父哭，这早习以为常。 宋辉也没有多想，按照司仪的进度进行着，他只是想不明白在婚礼这么重要的场合上，主角不在，却让自己的母亲代替。 一些简短的仪式结束后，大厅的灯光再次熄灭。 等一切又恢复如初的时候，大厅出现了一个投屏。 林月一脸灿烂的微笑跟大家打着招呼。 “各位，我是林月。今天开始我就是宋辉的妻子了，这也是我一生中最为重要的时刻。很高兴各位能见证我们的婚礼。” 之后，林月便将所有的话语说给了宋辉听。 “辉哥，你还记得我们初遇的那一刻吗？我知道我好色，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后来，我发现表姐刘雪也喜欢你，那个时候你知道我有多自卑吗？” “我从小到大什么东西都会被刘雪抢走，所以我发誓，这辈子我不会让你从我指尖滑过。” “辉哥，我还记得你吃我做得惨不忍睹的画面，记得那夜闹鬼，你不顾一切地为我报仇，记得你对我的每一点好。” “辉哥，你说你的爱情是顺其自然的，可是你知道吗我对你的爱已经超脱了一切。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男人有这么强的依恋，甚至超过了我的父亲。或许，这就是爱吧！” “辉哥，今天是你我特别的日子。请原谅我不能在你的身边，但是你等我十年，十年之后我给你补上这个婚礼好吗？” 说着，屏幕再次消失。 宋辉一个人，挽着空气，给双方父母行礼。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这时，司仪的声音都略带哭腔，这是他这辈子主持的最特别的婚礼。 宋辉明白了一切，他不能哭也不敢哭。 他知道，林月在那边一定会看着的。 因为，那个视频上有日期，是提前录制好的，而那个日期之后他与林月便再也没有了联系。 宋辉知道这是林月的遗愿，他此刻哪怕再痛苦，也要笑着把婚礼举行完。 …… （不写细节了，我哭了，致敬曾经的青春，致敬那段我不能和你结婚，但我会把我的骨灰寄给你的青涩回忆。也不能再回忆了，再回忆可能对不起现任妻子了。） 这场特别的婚礼结束后。 赵雪燕扑在了方东梅的怀里，“东梅，谢谢你。我家老林不会说话，他对你也是感激的。你放心，我们不会缠着宋辉，他还是自由的。” 方东梅拍着昔日的情敌：“燕子，别哭了。月儿这丫头我喜欢，她就是我东辉集团的少奶奶。你放心宋辉那孩子我了解。” “是呀，跟他太像了！”赵雪燕继续说道：“你为什么瞒着宋辉？” “瞒他？我怎么可能瞒住他啊，否则他怎么会来饮马河镇，为什么会去桃园村？”方东梅嗤笑一声，“你的闺女自认为聪明，可宋辉这会儿早已经知道了答案。” “那他为什么还那么高兴？” “这小子在完成林月的遗愿。”方东梅苦笑道：“我的儿子我了解。” 话音刚落，方东梅脸色煞白。 “东梅，你哪里不舒服吗？”赵雪燕问道。 方东梅撒腿就跑，“老莫，去找宋辉，别让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宋辉不见了。 方东梅担心自己的宝贝儿子会出事儿。 此时，宋辉一个人开着车，向着饮马河镇疾驰。 他的车上还有一个人，这人正是“林月”。 准确地说是林月的骨灰。 宋辉的眼睛湿润了，“傻丫头，这又是何必呢？难道你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吗？” “傻丫头，原来你想留一个生命在这个世界上不是说着玩的......原来……我真傻，我应该早点和你结婚，和你一见面就闪婚，我们生一个女儿，随你，漂亮而善良……” 宋辉有说不完的话题。 宋辉一路奔驰，很快就来到了东海境界。 而另一边，方东梅差一点疯了。 张峰气喘吁吁地跑来，“宋辉……宋辉……” 闻言，方东梅直接晕了。 赵雪燕喊道：“别大喘气，有事儿说事儿。” 张峰平静一会儿，“宋辉，带着林月的骨灰跑了，我猜他可能回饮马河了。” 方东梅一听儿子没事儿，也镇静了不少。 他真怕自己儿子随他那个爹，一样的傻。 东辉的直升机很快就停在了草坪上，一群人直奔东海饮马河镇。 此时，宋辉不让任何人帮忙，他也没有用铁锹，而是用双手一点一点地刨土，宋辉想要送林月最后一程。 林月的墓就在“傻医”的旁边。 宋辉做完这一切，躺在“傻医”的旁边。 “其实，我知道你是我的父亲，可是他们说你没有结婚。那个时候我内心好痛苦，可现在我终于明白老方是什么心情了。” “你比我幸福，那个时候你有我；现在，你儿媳也去跟你报到了，这是我的媳妇，你在那边帮我照顾好。” 倾盆大雨，如约而至。 桃园村的村民很多人都跟着哭泣，宋大夫一家对他们的帮助也让人感动，每个人趁着雨水肆意地哭泣着。 这些淳朴的村民知道什么是好，人家对咱好，咱们也对他好。 方东梅赶到的时候，宋辉趴在林月的墓前哭了。 方东梅踢了一脚：“你小子，倒是给我留了个地。只是你，到时候谁埋你呢？” 宋辉笑着说：“林月说过，十年后，她会回来的，给我一个特别的婚礼，到时候我们一起照个全家福可好？” 方东梅没有说话，既然自己儿子没事儿，她便离开了。 或许只有饮马河镇才能安抚自己儿子的心灵。 现在东辉集团全面布局医疗事业，收购企业医院，再全国范围内搞起了互联网远程会诊中心。 这都是自己儿子的功劳。 方东梅没有走几步，就被自己儿子喊住了。 “老方，当年我老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这么优秀都能被拿下，他一定很聪明吧？” “不，他很傻。否则，别人也不会那么称呼他了。” …… 十年后，宋辉再次来到了林月这边。 “傻丫头，我又来看你了。” “你说得婚礼呢？” 此时，天空飘来一阵云，将烈日遮挡。 一道全息投影闪出，这正是林月。 “辉哥，你果然等了我十年，让我给你跳支舞吧！” …… 宋辉望着全息投影哭了。 而皮特过来拍着他的肩膀，“宋，对不起，我隐瞒了你。这都是林月安排的。她说你如果结婚了，这个就没有必要给你看了，怕影响你的家庭。” 皮特继续说：“没想到你这么痴情。这是林月给你最后的信。” 宋辉看着信，他收拾好了心情。 “老方，你在哪？我在桃园村等你，我们拍个全家福。” “您儿媳妇回来了。”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