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千金穿成九零糙汉心尖宠》 第1章 开局一把烂牌 “陆先生虽说年龄大点,但相信父母的眼光,他绝对值得你托付一生!” 肺癌晚期的母亲躺在病房,奄奄一息的对着自己说这一句。 帝都,环晟酒店咖啡厅。 庄夏棠看了一眼坐在面前已年逾50的男人—— 陆先生,陆擎,中药公司巨头总裁。 保养得体,看上去不过四十,短发,挺拔魁梧,气场逼人。 他的轮廓深邃硬朗,宛如刀刻,眉骨一道两厘米大小的疤,很深。 所以,没表情的时候凶蛮相盖过了英俊正气,但庄黎棠不怕。 身份上,庄夏棠是国内知名珠宝庄氏集团唯一千金,背后有军功一身的爷爷撑腰,陆擎是高攀。 外体上,庄夏棠年轻貌美,陆擎明显老牛吃嫩草。 这样的年纪和身份差自己很难吃亏。 “你不愿意?”他的声音醇郁低沉,沙哑烟嗓,很有辨识度。 “陆先~陆叔叔,我才22岁。” 我是嫩青草小花蕊,你是老黄牛快卸磨的驴,您说配吗? 后一句没说出口,教养让她闭嘴。 陆擎眉眼亮了一下:“感情的事,可以慢慢来。” 他一身休闲衬衫西裤,咖啡厅里点的是一杯大红袍。 眼神丝毫不掩饰对庄夏棠的打量。 但是打量的目光并不猥琐,只停留在面部,像是看一个很久没见的故人。 还慢慢来,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年纪,再慢一点,陆大爷该夕阳恋了。 肤浅!流氓!庄夏棠心中腹诽。 炽热的目光灼人,庄夏棠不适,想跑。 “陆叔叔,见也见过了,我们不合适,再会。” 她快刀斩乱麻,抓起手包和人点头致意就离开。 陆擎没有追上来,庄夏棠松了口气。 二十分钟后,庄夏棠的车被一辆失控的越野车撞向跨江大桥。 在迷蒙之际,庄夏棠看到自己被陆擎紧紧拥在怀里。 她清楚记得,陆擎浑身发抖,凶蛮的脸因为紧张愤怒而扭曲变形。 他紧张得一遍遍喊自己的乳名:“轻轻~轻轻~”。 还没怎么着呢,怎么连乳名都知道…… **** 后来,庄夏棠是被一巴掌扇醒的。 “没气儿了?小娘们儿这么不经打?” 男人看着瘦弱单薄,力气却大得很。 他抓起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只穿着一件单薄里衣的庄夏棠,“啪”的一巴掌扇了下来。 庄黎棠被这巴掌猛然打醒,挣扎着深吸一口气,将自己从濒死的瞬间拉了出来。 “结婚第一天就死人,这不晦气么。” 男人嫌弃的看着庄黎棠,看她刚才黯淡的眼珠恢复了活力,也松了一口气。 然而男人还没来得及放手,就被庄黎棠突然喷出的一口血呲满了全身。 “他妈的!” 男人凶神恶煞对着庄黎棠肚子一脚,而后骂骂咧咧的出去了。 庄黎棠痛的在地上直打滚,怀疑自己在做梦。 记忆还停留在车祸后,被人抱着叫乳名。 怎么说自己也应该在家或者医院,再大不了就一死,可现在—— 她看向四周的砖瓦房,墙上挂着8、90年代港星女郎的画像。 废旧的报纸糊在墙面防止掉灰,土炕床,薄席子,大瓷盆。 木窗窗纸破了洞,寒烈的冷风就是从这些孔洞中钻出来的。 这,是哪儿? 当她捂着肚子坐起身时,脑中一阵晕眩,另一种记忆涌了进来。 现在身体原名庄轻轻,现在是1994年,她不满20岁,是地处大西北乌兹县庄姓家的长女。 家人为了供两个弟弟上学,用3000元把她卖给马宁村农夫周大海做媳妇。 刚才那个对她拳打脚踢的男人就是刚新婚夜的丈夫周大海。 他那儿有病,根本不行,买个媳妇就是为了治病。 结果刚才怎么试都不行,气急败坏就把这事儿怪罪在庄轻轻身上,拳打脚踢把人打死了! 所以,自己是穿越重生到这个九十年代命运凄苦的庄轻轻身上了? 轻轻?这么巧? 庄黎棠瞳孔地震,但她没有时间震惊和思考前世,现在只有一件事:逃! 她抓起扔了一地的大红袄婚服穿上,拖着疼痛的身躯从窗口翻了出去。 深夜,辨不清方向,还淅沥沥的下着雨。 庄黎棠哪里认得这里的路,只能闷着头一路往最幽深的地方极速奔跑。 她似乎听到身后有人四处吆喝着。 不敢回头,不能回头,不能停。 前面是一丛幽深的森林,她大着胆子迅速往里钻。 走没两步,就撞到了一堵巨大的人墙。 那人只转个头看了自己一眼,天太黑,看不清脸,酒气很重。 “谁?”这音色~ 庄夏棠没多想,被吓的往后一缩,慌乱中看到那人原是在树上刻画什么。 仔细一瞧,背对着自己的人,头上还带着一顶大毡帽,转身过来遮盖了容貌。 借着微弱的月光,身高体壮,阴影投下一大片。 他衣领大敞,露出来的胸膛,精壮强悍…… “看什么?” 庄夏棠来不及尴尬,又被突如其来的问话吓的惊跳,转身换个方向往小跑而去。 “喂!”后面那个人突然叫住了庄夏棠。 她不由得脚步一顿,猛然想到自己还在逃命,更是提速就跑。 跑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迷路了! 这里四月的天还和冬日的气温一样,被雨淋湿全身冷的发抖。 站在这黑咕隆咚的树林里,被人踢打得浑身发疼,又冷又怕,对庄夏棠来说,根本无法生存。 突然所有的委屈一下涌出来,靠在树干蹲着细细抽泣,尽量缩小自己的体型目标不敢被人发现。 随着嗒嗒的马蹄声,一人两马模糊的黑影在远处慢慢出现。 庄夏棠如惊弓之鸟,起身就要跑。 “前面有狼和熊出没,不想被咬死就出来!”这人的声音~很熟。 低醇雄厚,好听,在哪儿听过? 说到有狼,庄夏棠根本没敢动,只悄悄看了眼周围,黑魆魆的地方静悄悄,随时能冲出鬼怪。 等马匹缓缓走近,一道手电筒的光照了过来。 庄夏棠抬眼就对上如炬的目光,看清了对面男人的外貌。 宽大的身躯,年轻英挺的五官。 还有~眉骨处两厘米大小的疤,很深。 亦如,上一世,那个想吃嫩草的老黄牛! 她绝不会认错,他是~ 陆擎~陆先生? 庄轻轻?轻轻? 呵呵,老天爷,你玩穿越替身虐恋梗?! 第2章 有缘躲不掉 “你是周大海家的新媳妇?” 庄夏棠警惕的往后一退,随时准备往后跑。 手电筒在脸上晃了晃,小小一个身躯,散乱的长发披在红彤彤的袄子上。 粉白的妆面全花了,眼睛哭过,鼻头嘴边都有血,五官肿胀看不出个原形。 陆擎面色不好看,看着凶相更浓。 “他打的?” “你要告诉他我在这儿,我就说是你看上我,带我跑的!” 庄夏棠听到了一声轻笑,陆擎语气低沉,问:“先带你出去,会骑马吗?” 现在只能先信任他,毕竟老妈说过,他人品好。 看到陆擎身后那匹矮一点的小白马,她点点头说会。 名媛群不懂点马术就好像天生残疾,所以从小就学。 只是这马没有马鞍,没有腿蹬,马那么高,爬都爬不上去。 陆擎见意下马,脱掉身上的夹克衫给她披上,带着他身上的体温,顿时暖乎起来。 再不由分说走到人身后,拖着大腿将她一把举起来。 因为突然的失重,庄夏棠惊呼,双手一把抓紧了陆擎的臂膀。 他身上的酒气浓,但看不出醉意,强悍的力量又快又稳。 身体一下有了支撑,再配合陆擎的动作很快坐在了马背上。 等坐稳,手上坚实的触感消失,安全感也随之消失了。 陆擎取下自己的毡帽戴在了庄夏棠头上遮雨。 自己一刻不停,翻身上马,转头对着庄夏棠说:“没缰绳,我们走慢些。” 甩了甩手里的鞭子,两匹马一前一后,速度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看到陆擎根据树上的图案辨明方向,才知道这人刚才是在树上刻标记,是当地人常用的路引。 不知走的那条道,钻出丛林,面前出现一片广褒的草原。 陆擎的毡帽上有很特殊的味道,雨水沾了气味,在马背上一颠一颠落下,砸在庄夏棠的手背上。 不多时,两条速度极快的牧羊犬冲了过来,在两匹马中间绕圈。 庄夏棠很怕狗,紧张的把腿尽量往上抬,这使得马匹颠一点,她都只能压低重心。 陆擎转头看了一眼,对着两条牧羊犬吹了声口哨,就跑远了。 前面出现两顶白色的帐篷,里面挂着灯。 陆擎先下马,引着庄夏棠身下的小白马往其中一个帐篷走去。 到了地方,庄夏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拦腰抱了下来。 掀开帐篷,把人往里一推,里面简陋的只有一张单人的行军床,和煨在火塘上的茶壶。 陆擎似乎并不怎么考虑她的意愿,她有点不乐意,像是被老黄牛吃到了豆腐。 “今晚你先在这儿凑合,衣服要换的话床底下有个箱子,里面找件干净的穿。” 试想自己的处境,没有被周大海抓回去,没有被狼吃掉,也没有在森林里孤身一人,都得益于陆擎。 “谢谢!”她说。 “哼,我只是怕你死在我的地方!明天你想回去还是去公安告状,都随便。” 他从自己的马上解下一酒壶,刺鼻的烈酒被他像水一样喝了两大口。 煤油灯从帐篷的方向斜照过来,陆擎喉头滚动,埋在衣领中,有规律的起伏。 庄夏棠看着年轻的充满迷人荷尔蒙气味的陆擎有点恍惚。 再过20几年,老黄牛就要跟自己相亲,等自己出了祸,再抱着人叫曾经的爱人,轻轻? 庄轻轻? 庄夏棠脑补情节太多不敢深想,只叹这世界真魔幻~ 看到庄夏棠站着没动,陆擎眉头一皱,转身到隔壁帐篷拿出个圆圆的东西递给庄夏棠,说: “我这人,没畜生到这种地步。” 陆擎一走,庄夏棠就照着镜子看到里面的猪头。 心里不顺气儿,先嚎哭一场,再骂了陆擎十万句狗屁老黄牛,至不至于这么损?! 至于周大海,庄夏棠暗暗发誓,有机会回击的话,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他! 喝了水,暖和不少,庄夏棠刚准备睡就想小解,可看了看四周,这儿也没厕所啊~ “那个~喂!”庄夏棠大着胆子叫人。 隔壁帐篷里静悄悄的没动静,庄夏棠紧张的又叫了一声:“喂,陆~” 陆擎的影子就到了帐篷外边,语气不耐烦:“又怎么了?” “我想上厕所。” “自己找地儿拉,叫我做什么?” “不行!”庄夏棠一想到在荒茫大草原的深夜里小解就满身抗拒。 “艹~麻烦。”陆擎转身就走,庄夏棠着急的没留住人缩在床上想办法。 不一会儿陆擎又踏着步子掀帘子就进来,把手里的一瓷桶往地上一放就转身回去了。 庄夏棠靠近一看,她懂了,这是个尿盆。 人有三急憋不得,胆战心惊的解决了问题把瓷桶放到了帐篷外便,怕臭着自己。 或许太累,庄夏棠抓着镜子,合衣倒在床上一觉天亮。 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庄夏棠照了照镜子。 脸上基本消肿,只有几个手指棱在当前,她看清了自己的面貌。 庄轻轻的骨相很好,巴掌脸,鼻尖有颗小小的红痣,更突出原本就很立体的五官。 但年龄还小,又缺乏营养,皮包骨头脸皮发黄。 只有一双眼睛看着漂亮极了。 对于这个年代的农村来说,还是老观念。 庄轻轻的身材属于不好生养,又瘦又柴又不能干活的,买回来是当祖宗供着。 庄家父母能用3000块卖了,心里还得意买卖划算。 帐篷外面由远及近的响起一阵轰然急速的马蹄声,伴着欢快高昂策马的叫吼。 庄夏棠光脚撒着布鞋走到帐篷门缝里探出一个乱糟糟的脑袋。 草原大地上仿佛在地震,马蹄声如奔雷。 是陆擎领着上百匹马在草原跑马! 大概是热的,陆擎上身赤膊,露着一身结实的胸膛,身上的皮肤和脸上一样散着蜜色的光泽。 他身形高大,单手拉缰绳的手臂粗壮有力,修长的腰部线条明显,神秘的人鱼线中间露着一撮性感的毛发。 庄夏棠觉得自己过分了,但是意犹未尽丝毫没有移开眼睛。 能欣赏纯粹的野趣美味,21世纪的帝都没得见,她一下心情好多了。 陆擎跑马经过不远处就看到一颗杂乱的头,在和自己目光相触,那乌溜溜的杏眼盯着自己笑的嘴角弯弯。 把群马归还给马主人之后提着茶壶和饼到帐篷外,听到一声清脆的哼唱传出来,很好听。 他站了几秒,掀帘子进去,庄夏棠见来者是他,也不大在意。 陆擎穿戴整齐,毛衣夹克衫,一脸的络腮胡茬,斜睨着看庄夏棠梳洗打扮。 她扎着长辫子,露出娇俏的五官,用火塘的柴灰描淡眉,嘴唇红润。 红袄太大,看不出身形,昨天抱她的时候就觉得太瘦,自己能单手把她拎起来。 “早上尿盆自己不知道倒,什么娇气大小姐习性。” 庄夏棠刷的一下红了脸。 陆擎没打趣她,拿出手里的东西:“吃饭,油茶和饼。” 庄夏棠来不及羞愧,早就饿的发晕,一闻油茶的腥气重的受不了,但还是捏着鼻子喝了一大碗。 “喝不惯油茶?”陆擎看她娇气的样子,怎么也不像穷苦出来的人。 庄夏棠一点点撇开白饼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嘴里干净了才回:“喝不惯也能喝,得活呀。” 帐篷外突然响起吵闹声。 “陆太岁,把老子媳妇儿交出来!”周大海的声音! 跟着后面一群人对着帐篷叫嚣,还有人大吼: “陆太岁,仗着有猎枪,别以为我们都怕你,抢别人媳妇,公安局总能抓了你!” 第3章 小姑娘,好好活! 庄夏棠心中一紧,慌张的看向陆擎,也不知道怎么暴露的行踪。 陆擎眉眼一抻,问她:“想不想跟他回去?” 庄夏棠赶紧摇头,眼神里透出极度的恐惧,抓着馍馍的手都捏紧了。 陆擎看了一眼,躬身从床底下拉出箱子,在箱子底部抓出猎枪抗在肩上出去了。 陆擎这个人,在草原上的名声可不好。 他是个外来人,离群寡居,自己承包了这一片的牛羊牧场。 每每草场纠纷有人来闹事,陆擎能单挑一整个邻村的牧民,周围没有提起他不怕的。 关于他的传说很多,其中最令人咋舌的,是他杀过人。 所以他扛着枪出来,一伙人不自觉的往后一退,把距离拉出来。 陆擎对周大海有些了解,这家人孤儿寡母,却在马宁乡是个大户。 听说靠着一个混出头的舅舅撑腰,就在村里横行霸道,有时候狠起来连小孩妇女都打。 周大海脑子歪心眼多,人懒本事不大,一心存钱找媳妇。 好不容易找着了,哪知道混账到还是个打女人的孬种。 陆擎看向周大海,表情晦暗不明: “你媳妇儿要愿意跟你走,我不拦着,她要是不愿意,你们来再多人,也别想从我儿抢。” 有人帮腔周大海:“陆太岁这就是你霸道了,周大海昨儿明媒正娶的媳妇,怎么就到了你帐篷里,这不~” 余下的话没说尽,这不当众给他周大海戴绿帽子嘛! 本来媳妇跑了这种事就已经丢死人了,今早被告知说在陆擎帐篷看到了自家媳妇,周大海的情绪也一下起来。 他是个高个麻杆儿,平日凶惯了,面对陆擎露出横脸: “陆擎,我3000块买的新媳妇儿就被你搞到手上,你玩够了就还回来,我吃亏也不能吃到人都没了!” 庄夏棠在帐篷里听得清楚,恨不得马上出去剁了周大海。 陆擎觉得耳朵脏,他扭扭脖子往周大海面前跨了一大步,逼得人群往后退: “新婚第一天就打女人,老子不一枪崩了你,都是看在你妈没人养的份上。” 这话一出,就有人说,陆太岁看着凶,也从没有欺负过比人家的姑娘,更别说不认识的新媳妇。 周大海爱动手人尽皆知,他能把媳妇儿打跑了,不是稀罕事儿。 这时候风向一偏,都在想周大海怎么着就新婚打媳妇儿,是不是那方面不对劲儿。 周大海突然心虚,逞强说:“她是我媳妇,我想打就打,关你什么事,难不成昨晚那小蹄子真便宜你了?” 陆擎瞪着双目盯着他,把肩上的猎枪在掌中重新捏紧了:“嘴给我放干净点!这么说自家媳妇儿,你特么也算男人?” 周大海对陆擎还是发怵,可当着这么多人面子不能丢,钱和人总要一个。 “你要人,我卖给你,5000!随便你玩,算我里子面子都送你了,要不然那我就去告你流氓罪!” 陆擎没了耐心,他咬了咬牙帮子,抬手上膛,对天就打了一枪。 伴随枪响,陆擎在轰鸣的声中大喝:“还特么讹上老子了,谁给你的胆,都给老子滚!” 还真动枪,周大海不由的打了个冷颤,脸上冒了汗。 这群人都怕起来,拉着着周大海往外走,劝说不能跟陆太岁较真! 周大海假模假式的指了指陆擎:“给老子等着!”而后跟人悻悻走了。 庄夏棠听到外面没动静之后,才敢把帐篷布拉出一个逢来。 只看到陆擎收拾好两匹马牵着缰绳走到帐篷前,叫她:“出来!” 她走出去,小白马的背上已经垫好了马鞍,放上了马镫。 “去哪儿?”她问。 “公安局!”他说。 她长舒一口气,也因为陆擎真如母亲考察过的一样,人品魄力样样不缺。 要是~他当初哪怕再年轻十岁指不定自己都能考虑考虑了~ 想到这儿,她一下笑起来,轻盈的扒上马背,挺直了腰杆往前蹬了两步又把马引了回来。 瞧着陆擎说:“陆叔叔,谢谢啦~” 陆擎一愣,被叫叔叔? 忍不住问道:“你多大?” 庄夏棠知道他意思,笑着说:“别管我多大,你都是叔叔。” 笑着把马头一转,就往前跑去。 陆擎沉着脸叫她:“回来,跑反了!” 宁马村离乌兹县不远,连跑带歇三个小时,下午两点到了县城。 陆擎把马寄在附近的马厩,带着庄夏棠吃了点饼充饥,再走到公安局报案。 “家暴的事儿属于家庭内部矛盾,我们建议批评教育。” 庄夏棠突然觉得自己天真了,这不是新世纪,又是偏远封闭的地区,对于家暴问题并没有那么敏感。 民警指路民政局和妇联,他们都无功而返。 逃出来,没有身份证,没有结婚证,除了咨询什么都做不了。 妇联几个大妈以为陆擎是庄夏棠丈夫,心想长这么俊的男人还家暴? 但工作使然,让她们对着庄夏棠语重心长的劝说: “床头打架床尾和,多沟通,忍忍就过了,回去吧。” 庄夏棠“啪”的一下拍桌站起来,指着自己鼻子,对着大妈说: “行啊,等乌兹县出个杀夫大案,你得记着杀人犯就是我这张脸!” 陆擎靠在妇联办公室门口,衔了根烟在嘴上不点,就这么看热闹。 等庄夏棠气冲冲的出门,抬眼就看到陆擎痞里痞气的笑,又气又委屈。 “接下来去哪儿?”他问。 “跟你回去。”她说。 呵,还甩不掉了? 陆擎直接拒绝道:“不大方便,可以送你回娘家。” “不行!”庄夏棠记得庄轻轻在娘家也是过得不好,回去只怕又会被送回周大海手里。 陆擎觉得自己已经送佛送到西,够义气了。 他点上嘴里的烟,猛抽一口,举止洒脱: “那也跟我没关系了,小姑娘,好好活!” 给庄夏棠一个安慰的神色,转身就走。 没关系?怎么没关系? 五十岁大叔看上22岁小姑娘,老牛吃嫩草,跟他没关系? 不相亲,也不会出车祸,就不会重生穿越,就不会被家暴!跟他没关系? 没有这一切,现在自己仍然是珠宝千金,指不定在那片海滩上晒太阳,在某个雪山下发朋友圈。 越想越气,她追了上去,抓着陆擎的夹克衫衣角大哭起来。 撒泼似的边哭边怪罪陆擎:“都是你,都是你害我的!” 这政府单位妇联门口,一个姑娘对着一个男人嚎啕大哭,简直就是八卦狗血的好戏。 陆擎那张脸原本就英俊非凡,惹得妇联门口的大妈就差搬个板凳又看色又谈八卦了。 陆擎有点烦,但他这人虽然糙,还不至于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他要拉着庄夏棠出去,可人挣扎的厉害。 为免引来更多围观,他单手扛起庄夏棠两三步走出了机关大门。 他气恼地把人放在街角暗巷里,堵着问:“闹什么?” 庄夏棠红着眼,噘着嘴:“没地方去,除了你,我不信别人。” 陆擎就笑了:“没听过我陆太岁的事儿?去打听打听,保准你从此离我远远儿的。” 庄夏棠刚抬头要说话,后面突然围上来好几个身影。 挤来一个壮实的女人,推开陆擎就对着庄夏棠伸手打骂起来: “庄轻轻,你个不要脸的,刚结婚就跟别的男人鬼混,真是丢尽了祖宗的脸!” 第4章 遭了,中计了! 庄夏棠回忆起这张脸是庄轻轻的母亲——周蓉。 她捂着身上被周蓉掐打的痛处大声解释:“是周大海差点把我打死我才跑的!陆擎救了我,他是好人!” 陆擎看向庄夏棠,没想过她知道自己的名字,还说自己是好人? 看热闹的人不少,全挤在巷子口,听到有人说陆擎是好人,都哄笑起来。 周蓉停了手,看了庄夏棠又看了眼在一旁的陆擎。 一早听说女儿跟人跑了,她还不信,毕竟轻轻从小老实胆小。 结果被周大海带着跟了两人一路,还看到轻轻被陆擎扛着从政府楼出来,毫无体面。 县城不大,都互相认识,周蓉一生好强又爱面子,女儿居然是个浪荡货,以后让别人怎么看? 她突然对着陆擎脚下吐了口口水。 “呸!陆太岁能安好心救你?” 陆擎高大的往周蓉面前一站,挡在两人之间:“嘿,说说,我安的什么心?” 周蓉对着陆擎这样名声的人,白了他一眼,采取不理的态度,一扭身把庄夏棠往街头拉出去。 “去医院,当着父老乡亲的面让医生检查检查,你到底有没有跟别的男人鬼混,去开证明!!” “我什么都没做,你这样太侮辱人了!” 庄夏棠拼命往陆擎身后躲。 周蓉因为胖,满脸横肉,两道眉毛一横,凶神恶煞。 “侮辱?你的名声烂就烂了,可别拖累两个弟弟以后娶媳妇找工作!” 她对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儿本就不报希望,嫁人了也就是泼出去的水,别拖全家人后腿就行了,没想到还是个不省心的。 庄夏棠很绝望,在这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群里,只能抓住唯一的希望。 她朝陆擎看过去:“陆叔叔,我不要去……” 一声陆叔叔,不知道怎么就叫到了陆擎心坎里。 他忍了忍,不想自己的坏名声再沾到女人身上,坏她名誉,所以暂时没动。 周荣看着女儿还跟别的男人求救,气不打一出来。 在庄夏棠手臂上一拧:“什么叔叔,你哪儿来的叔叔,贱不贱,你个小浪蹄子!” 庄夏棠痛的冒冷汗,原本认为和周蓉这层身份关系,教养控制她的反抗。 可听着刺耳的话,忍不住了。 甩开周荣的手,反手一下揪住周荣的脸使劲儿一拧:“别拧我,你试试疼不疼!” 陆擎都愣了一秒,庄轻轻这个小姑娘可真是让他觉得有趣,倏尔一笑。 “反了天了!”周荣的反应是暴烈及时的,伸手要打。 陆擎抬手挡住,用了点力甩开人,说:“当妈的没个样,所以小姑娘吃了苦都不敢回娘家。” 周荣那里是吃亏的人,她顺着陆擎的力道一下坐在地上哭起来:“陆太岁打人了,没天理没王法了!” 周大海站在人群里,手肘碰碰身边的人,小声嘱咐:“快去报警,就说陆太岁又杀人了。” 身边人影一闪,周大海也就站了出来,他指着陆擎:“陆太岁,你新婚夜就抢了我媳妇现在又打我岳母,你真不把王法放在眼里?” 庄夏棠第一反应就是:遭了,中计了! 陆擎也皱着眉,觉得此刻情况有点说不清。 果然,这地方离政府机关近,很快,四名警察一辆警车停在巷子外,全都举起枪对准陆擎。 “打架闹事的,举起手来!” 陆擎认出警察其中一人,听话的作投降状。 见到警察拿出手铐慢慢靠近,庄夏棠一下抓紧了陆擎的衣摆。 对着警察说:“陆擎什么都没做,都是为了救我,他是好人,我可以作证!” 坐在地上的周蓉神态更加泼辣无赖: “这小浪蹄子就护着这个野男人,警察同志,陆太岁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啊!他打我大伙儿都看见了的,你们难道不管?” 周围不少人跟着指控,黑白颠倒不由人辩解。 周蓉越说越离谱,陆擎直直盯着她。 在警察还未靠近前,突然躬身在周蓉耳边阴鹜的恐吓:“闭嘴!再乱叫唤,我现在就扯了你舌头!” 周蓉身上一抖,赶紧闭嘴。 警察快步上前,喀嚓,陆擎被铐上了手铐。 周大海抄着手看陆擎就范,心里爽快的比昨天结婚还高兴! 庄夏棠拽着陆擎的衣摆不让警察拉走,她哭的很让人心疼。 陆擎不忍:“保护好自己,我不会有事。” 庄夏棠被周大海大力扯到身边。 陆擎被快速扭送押进警车。 透过车窗看到周蓉和周大海拿麻绳将庄夏棠捆了起来。 栓驴一样,拽着人往另一个方向去。 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流着泪,朝自己说了两个字—— 救我! 警车开远了,坐在前排的廖疆警官回过头来看陆擎。 “周大海舅舅,主管县城治安,他盯着你,麻烦。” 陆擎答道:“那小姑娘被周大海打的不成人样,逃到我牧场林子里,给带回去躲了一晚上。” “管那闲事干什么,不像你风格啊。” “你见了不救?” “救,但不给自己找麻烦,救了送娘家去。” “她娘家人也挺混账!” 廖疆“啧”一声,笑他:“嘿,陆太岁什么时候这么心软了?” 陆擎冷笑一声,没说话。 不得不承认,最后看到庄轻轻的求救,他心里揪着一团火,焦急又担心。 到了警察局陆擎直接被关了拘留,这意思没个好几天都出不来,那等自己出来,小姑娘肯定也就毁了。 “帮我给陈阿宝打个电话,让他帮个忙,我要出去。” 廖疆一拍陆擎肩膀:“早几年那么大麻烦,你都没找他,今儿这么小的事儿,你跟他开口?又不怕麻烦了?” 陆擎轻叹,“就是小事才好开口,我不出去,你能管得着那小姑娘的生死吗?” 廖疆一顿,他们做警察的最不敢管家事,复杂麻烦,还不一定能解决到位。 陆擎就知道廖疆左右掣肘,才说:“我陆太岁名声在外,比你们灵活好行动,况且我知道分寸,不会惹事儿。” 廖疆出去后,陆擎斜靠在墙上,烟瘾犯了,朝夹克衫里摸了摸,没有。 有人从身后递来一只,陆擎埋头一看,刚出的黄鹤楼,高档烟不是一般人抽不上。 “陆太岁!” 陆擎斜睨对方,头上没剩几根毛的小老头。 这是县里挖井大户,姓胡,四十多岁,长得磕碜了点,人客气钱又收的合理,口碑挺好。 “老胡?你怎么进来了?” “给一户人家打井,房子歪了,喊我赔钱,我不想给,就被告了嘛。” “哦。” “要是你今晚就能出去,想让你帮个小忙。” “说说看。” “娶了个年轻老婆,泼辣又手散,所以钱都归我管。” 老胡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不知道几天才能出去,怕她身上钱不够用,帮我给她带句话,她就知道钱在哪里了。” 陆擎看着老胡皱巴一张脸,还挺疼老婆,虚眯眼睛问:“信我?” 老胡笑笑:“信的,当年那事我听到点不一样的,你是个英雄,好人!” 这是今天之内,第二个说他是好人的。 冲着一句信,陆擎接过了还架在空中的烟衔在嘴上。 第5章 野狗劫! 庄夏棠一直试图挣扎逃跑。 可她太脆弱,无助,原本就浑身疼痛不适,现在被捆绑身体,更无力反抗。 周蓉拉庄夏棠到医院做鉴定证明,拿到报告第一时间欣喜的给凑热闹的好事者们宣布,她女儿还是个雏! 庄夏棠屈辱隐忍,只等着时机逃跑。 医院里跑了一次,周大海守得牢,被抓了回来。 庄夏棠哭闹大叫:“救命,周大海打死人了,家暴妇女,冤枉好人,你们都瞎了吗!” 周蓉嫌女儿丢脸,让周大海用布条堵了嘴,重新绑上麻绳,牵着她绕着乌兹县走了一圈。 看热闹的人太多,也有正义的人出面劝说,都被周大海一句家事,堵住了正义者的嘴。 回到村里都快黄昏了,周大海嫌羞辱不够,还将她满村子的溜了一圈。 拿着医院的证明逢人炫耀,黄花大闺女还在自己手上呢。 时不时说一句,陆太岁就是陆太监,那个不行,惹得人们倚在门边偷笑。 回到周大海的小院,看门狗汪汪大叫,庄夏棠吓得一哆嗦,被院内的老太婆看在了眼里。 庄夏棠被摔到新婚的炕头上,外面老太婆喊了一声,周大海放下她就出去吃饭了。 庄夏棠捆手捆脚走了一天滴水未进,有点虚脱。 不多一会儿,一个花白头发举止佝偻的老太婆走进屋子,端着一碗稀饭放在炕上。 给她抽去了堵嘴的布条,将她身上的麻绳往上捋,说:“轻轻,吃饭,养养精神。” 这是周大海的妈,都叫她秦嫂,腿脚不便。 年轻时候死了丈夫,拉扯幼小的弟弟和周大海长大到现在,惹了一身的病痛。 庄夏棠现在必须休养,她看着那碗稀粥,用绑在一块儿的双手端起来一口就喝了。 吞太急,咽下去才觉得一股馊味。 秦嫂接着刚才的话讲:“喝完了睡一觉,晚一点好起来伺候大海睡觉,早点生个男娃,你也就不丢人了。” 她冷言冷语,丝毫没把庄轻轻当人看。 庄夏棠突然恶心反胃,顿时一口馊饭涌上来,毫不客气哇的就吐在床上。 正巧周大海进来看到这一幕,以为是庄轻轻对他妈不尊敬。 他这辈子老娘是第一位,谁对老娘不客气,他就敢对人下死手! “妈的,我就知道你这女人不老实!” 他窜上去,一把抓住庄夏棠的头发将她拖下床。 庄夏棠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顿时撞地晕头转向。 秦嫂站起身,慢慢往门外走,关上门从外面锁上,坐在石凳子上守门。 周大海抽出腰带,金属扣在下,抓着皮带一面卷到适应的长短,对着庄夏棠就甩了下去。 惨烈的叫声猛的从屋子里传出来,门口的秦嫂抓了一把豌豆慢慢剥起来,院内一条黄狗兴奋狂吠。 金属扣勾在身上,好几处直接浸血。 庄夏棠从未体会过如此的痛苦,若再不自救怕是真的要被打死了。 迷蒙中看到床上的瓷碗,她奋力撑起身体,扛着一道道鞭打,慢慢往炕上移动。 等到时机,她拿到瓷碗发力碎了,拿起一半对准周大海。 “你别过来!” “哎哟,小娘们儿,几斤几两不知道啊,弄个碎碗能把我怎么着?” 现在庄夏棠双手双脚都被捆着,没有能力逃,现在浑身是血只能选择同归于尽。 她转手将锋利的瓷片往自己脖子上抵:“放我走,不然我就死在这儿。” 周大海一笑:“那你死给老子看看!” 庄夏棠手上没泄力,避过动脉位置划了一道口子,顿时血流如注。 周大海明显感觉她是认真的,扔掉皮带气呼呼的警告她: “想死没那么容易,你是老子花钱买来的,留这条命好好给老子生儿子!” 他拍了两下门,秦嫂打开门看也没看庄夏棠一眼,对着周大海小声交代: “她今天这样也不能跟你睡一屋,把她跟阿黄栓一晚上,不怕她今后不听话!” “好嘞,妈,”周大海把他妈扶进隔壁屋里,“您别操心了,早点睡。” 两人出去之后庄夏棠放下瓷片,瘫软的喘着气。 谁想周大海就瞧准这一瞬,冲进门控制住庄夏棠手里的瓷片,将她拽了出去,拴在了石柱上。 一条穷凶极恶的成年土狗在不到一米处的地方盯着这个女人,野狗体型健壮又大,没有理智可言。 庄夏棠本来就怕狗,顿时怕的尖叫大哭起来。 吵闹声太大,邻居只出来嚷了一句让小声儿点便又回了自家小屋,有小孩趴着墙角看热闹也被大人拧着耳朵揪了回去。 周大海拿布袋子重新缠住了她的嘴,蹲下身对阿黄说了句什么就转身走了。 这狗子就在庄夏棠身边转悠,并时时发出赫~赫~赫~的兽音。 庄夏棠瑟瑟哭泣,慢慢移动想去够放在不远处的锄头。 刚动了两下,突然土狗发了狂,一下扒着庄夏棠的腿,张嘴就将庄夏棠拖咬之后甩到篱笆墙上。 惊叫被嘴里的布条哑了声,庄夏棠绝望的要死。 这时,篱笆墙外跳进一个黑影,迅速抬起手里的大石块猛的砸向阿黄的头。 阿黄昏厥,那黑影对着狗头连续砸了好几下,直到不动了才停下。 此时的庄夏棠早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黑影摇了摇庄夏棠,她张开眼看到一张陌生少年的脸。 心里失落的空了一下,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掉。 周大海听到外面的动静一响,开门出来就看到阿黄已经被打死。 他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抓着黑影欲打:“我说谁这么大胆呢,原来是莫罗你这诨小子。” 黑影两下挣脱周大海的手就往外跑,指着人骂:“拿狗咬你媳妇儿,周大海你不是人!” “砰!”老院子紧锁的木门被撞开。 陆擎双手插兜站在门下和周大海对视一眼,月色下他高大魁梧。 周大海一下就没底气了,整个人一抖,脚都不自觉软了。 陆擎转头看到一个人形躺在地上,被血渍阴影包裹,一动不动。 快步走到庄夏棠身边探了探她的鼻息,检查身上四处全都是血的伤口。 饶是谁看到这样的景象都会被震惊,陆擎气血翻涌,太阳穴突突的跳起。 脸色瞬间变了个样,眉间凹陷的疤痕活了起来,猛地往周大海脸上一看,狠的让人心头发颤。 他解开麻绳,一把抱起庄夏棠往门外走. 周大海想拦却被莫罗一把抱住,对着陆擎喊:“陆哥,快走!” 陆擎回头看了一眼,快步出去。 庄夏棠进入一个温热又坚实的怀抱,睁眼看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一时情绪上涌。 用仅剩的力气抓着陆擎的衣襟:“陆叔叔~”然后呜呜的流下了泪来。 陆擎心情复杂,心像漏了一个洞还伴随暴虐般的愤怒。 他摩挲庄夏棠的臂膀说:“能坚持住吗?” 庄夏棠点点头,陆擎将他放进小轿车里躺好,招呼司机看好人。 关门前,他刻意轻柔的放低声音说:“别怕,这是警车,你现在安全了,等等我,马上回来!” 春末的草原还是漏着寒风,陆擎带着寒意,马靴踩在土石砖路上,踢踏踢踏的响。 他捏着拳头重新出现在门口时,眼波横扫,整个晦暗的大院被压了一层霜。 周大海抄起旁边的锄头,防备的看着陆擎越走越近。 “陆太岁,人都被你带走了~你,你还要干什么?” 第6章 愤怒的太岁 陆擎威压太甚,气势凛然。 莫罗都缩到一边去,等着看好戏。 周大海见势不对,只能先挥起了锄头打了过来。 刚走近就被当胸一脚踹在地上,周大海平时凶狠霸道全靠仗势欺人,对上陆擎的体格,一点胜算都没有。 锄头换了主,陆擎直接一棍朝周大海头上打去,将他打的昏头转向。 周大海嘴硬,偏偏倒到往陆擎面前冲:“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陆擎一言不发,把冲过来的周大海一招撂到,动作奇快的牵了地上的麻绳将周大海反手绑在栓狗的石柱上。 他拔掉锄钉,拿着那根粗长的木棍就往周大海身上痛快招呼。 房里的秦嫂巍巍战战的走了出来,要去阻止陆擎不成,顺势跪在地上给儿子求饶: “别打了,打死人了~陆太岁,求求你咯,我给你磕头,放过我儿子。” 她爬过去,拉着陆擎的裤腿不让他动,陆擎转头瞪着老太太: “放过你儿子?庄轻轻也是个人,你怎么不让你儿子放过她?” 他声音嘶哑,抽开腿就将老太太蹬开,愤怒和压抑又再次发泄在了周大海身上。 周大海看着母亲受了委屈,先还咒骂陆擎,后来挨不住痛变成求饶。 “陆擎,陆太岁,陆爷爷,求你了,我错了,别打了,再也不敢了,我真遭不住了。” 陆擎手法很巧,每一处只痛而不伤肺腑筋骨。 两人再怎么求饶,手里的棍子也没停一下。 周围街坊邻居,围在门口不敢靠近,纷纷被陆擎的凶狠吓得连话都不敢说。 只一个老头还骂一句:“陆太岁,你又去搞那样,你这样打死人咯!快找村长报警来!” 等周大海浑身也没一处好肉,人已经昏昏不醒时,陆擎才停了手。 陆擎浑身大汗,整个人热腾腾的把衣服领子扯大了一点,捏着周大海下颚听他还嗯嗯呀呀的抽疼叫唤。 他拍着周大海身上唯一的好肉警告说:“周大海,今天只算给你个教训,要是再让我知道你对庄姑娘下狠手,老子就让你真正知道,什么叫在别在太岁头上动土!” 周大海赶忙认错求饶:“是是是,我,我再也不敢了,我~我~我不敢了。” 等陆擎退开,秦嫂就赶忙抱住自己的儿子,大哭起来,哭声还夹着对陆擎的威胁! 陆擎置若罔闻,抬起头来,对着门口位置喊了一声:“廖疆!” 这时候才有人发现门口还站着一个外人。 警服在棉大衣的笼罩下不太明显,所以他当着众人脱了,还顺手把夹在腋下的警帽戴在头上。 淡定从容的走出来,站在月光下问:“谁报警,站出来,跟我走一趟!” 陆擎直起身来,当着众人的面,说:“我,陆擎报警,周大海故意杀人!” 周大海和秦嫂同时一愣,身后有和周家关系好的邻居开口说:“打也打了,怎么还要报警呢?” 廖疆吱声笑了一下:“这位大爷,你怕是不懂法哦,有人把你儿子杀了,我帮你去打一顿,再把人放了,你觉得好不好?” 这老头甩甩手,脸红道:“你说哪门子胡话哟~” 廖疆不接茬了,跟众人做戏:“陆擎报警,还有没得证人?” 莫罗小跑上前,指着周大海说:“警官,我做证,周大海把他媳妇跟狗栓在一起,让狗咬,我再来晚点,已经咬死了!” 门外街坊没人再开腔,廖疆不废话,接着说:“算我一个,陆擎,人证够了,做个伤情报告,周大海跑不了。” 陆擎扔下手中锄把帮着廖疆将周大海拷上。 秦嫂死活拖抱着自己的儿子不肯放手,两个人都拖在地上不像话。 廖疆威严提醒:“在这儿拖着,不如去找那个你那个弟弟帮忙!” 秦嫂果然歇了气,转头就往村长家找电话。 廖疆要押他上车,莫罗就已经识趣儿的牵出了马。 廖疆看了看车后不成人样的女人,只好把周大海放上马,说:“直接去医院啊,我把人处理了再来找你。” 陆擎点点头,脸已经沉到胸口,拍拍司机的肩膀,示意开车。 摇摇晃晃中,庄夏棠做了一个特别可怕的噩梦。 梦里自己还是珠宝千金,刚从国外学成归来,准备进自家公司做设计。 她意气风发的戴上自己设计的款式走在发布会上,风姿绰约,万众瞩目。 人走高位,突然跌落,她被强大的力量扔到一处烂泥深渊。 周围全是血盆大口,无数双暴凸的大眼睛慢慢走近,她惊叫着,害怕得无处可躲。 忽然,身体轻盈,有人将她从深渊里捞起来,靠在坚实温暖的胸膛上。 一双大手厚实有力,在她额头轻触。 醇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怕,是我,我在~” 庄夏棠就在这厚实的怀里安静下来,沉沉的,陷入了安眠。 再睁开眼,外面是绿树青葱,窗台落着麻雀,停一会儿又飞走了。 醒过神来,庄夏棠猛地起身找镜子,一双手按住她的肩让她平静下来。 “没破相,就是大腿上有两狗牙印,能遮得住。” 她瞬间安静下来,对着陆擎说了一声谢谢之后,便再也不开口,只望着窗外流泪。 陆擎双手撑在膝上,给她擦了眼泪,伺候她吃饭喝水,沉默守着。 到了晚上,陆擎端了盆水,说护士站医生让家属勤快清洗伤口外围,免得感染。 庄夏棠一愣,急急躲开,这一动扯到伤口,差点崩线。 陆擎沉着声按住她的脚,“别动,你睡这几天都是我给你洗的,要害臊也没办法了,只是腿,老子又没碰别的地方。” 庄夏棠又哭,但也不再抗拒,自己退下裤子后撇过头去,只紧紧捏着床单。 陆擎看在眼里,掀开被子,在那道红肿的疤痕边轻轻擦拭碘伏,他没来由的心疼,手下擦得很轻。 醒来几天,陆擎就在身边陪了几天。 一旦陆擎出了病房,庄夏棠就浑身紧张,后来就有莫罗换陆擎陪着。 莫罗17、8岁,是个孤儿,少年气重长得又精神,人木讷老实,一双眼睛干净又明亮。 他跟着陆擎放羊打猎,靠着做野味的买卖挣点钱。 那天知道陆哥被周大海弄进警察局,想着翻墙去报复周大海,阴差阳错救了庄夏棠。 庄夏棠听莫罗说周大海被拘留,这几天又有警察来做笔录,她心里安稳不少,也能自己待上一会儿了。 这天下午,陆擎正好出门打饭,莫罗回牧场帮陆擎看羊马。 周蓉和庄父到了病房,提着水果,还给熬了一锅鸡汤。 庄父看着慈爱,拉着庄夏棠的手,心疼的握着:“爸爸不知道周大海是这样的人,是我们害了你啊。” 周蓉也面带愧色,之前那种嚣张的样子也弱了下来,说话忐忑,左右拉扯说了一大堆。 可到最后,庄夏棠听出周蓉的意思—— 二婚女人不好嫁,周大海经过这次会改好的,别让人告了,把人放出来将就着过吧。 第7章 你占我便宜! “妈~”庄夏棠这么叫了一声,她很想帮庄轻轻问一句:“我是你亲生的吗?” 周蓉即刻变脸,尖戾的嗓音闹起来:“怎么,嫌我这个妈对你不好?” 她急躁跳脚:“供吃供喝养这么大,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周大海不嫌弃你还不知足,想我们养你一辈子吗?” 陆擎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听到周蓉这么一喊,踏着步子进来。 放下饭菜,拿出碗盆,动静大的吓人,明显情绪不爽。 周蓉听说了陆擎的厉害,拉着庄父就要走,陆擎却嚷了一句,等等! 庄夏棠也一愣,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两位好好坐下来,我们谈谈,周大海提了什么条件,让你们来当说客?” 庄夏棠脑子一下反应过来,现在周大海是被公安拘留查案,陆擎这条路行不通,那就只有自己才能以和解方式放人。 受害人作为妻子能为丈夫翻案,这件事就会从刑事案件,变成人民家庭的内部矛盾。 这样,公安和陆擎再插手都不合适了。 所以,周蓉庄父是受到什么威胁或者利诱了? 周蓉神情一转:“怎么,难不成还能跟你商量,你是轻轻什么人,能信?” “说说看!”陆擎大喇喇坐在折叠椅上整理饭菜,抬头让他们说。 庄父拉了拉周蓉的手,不让她说,可周蓉主意大,甩手就往陆擎面前一站。 “要离婚,周大海要求返还彩礼,还另外要了些说是损失费,彩礼钱我都花了,多的钱更没有!” 她也憋着一股子气:“今天还得了消息,我们老二老三考职高有人压着名额不放,明显是有人搞鬼。” 陆擎端着饭菜坐在庄夏棠床边,饭菜有肉有菜有汤,荤素搭配,这一顿下来少说也要十几块。 他刨开番茄炒蛋的皮,夹了嫩果肉在勺子里,拿着勺子一口菜一口肉的喂。 周蓉看着陆擎对庄夏棠的样子,心里盘算一番,问:“陆太岁,你能撤诉?” 陆擎眉眼很深,冷静看着周蓉:“不能,杀人犯法。” 周蓉就像被耍了一道,脸色更凶了:“那我跟你能说什么,你是能出钱还是能帮忙弄关系?” 庄夏棠看向陆擎,轻轻摇了摇头。 陆擎用筷子细细挑开鱼肉里的刺,喂给庄夏棠。 庄夏棠不吃避开,他就换了糖醋排骨,还拿手接了吐出来的骨头。 陆擎想了想,说:“让我考虑考虑。” 得了答案,庄父连忙没出息感激涕零说谢谢,庄夏棠看着庄父,这位看似仁爱的父亲,竟然也如此虚伪。 庄夏棠对这家人彻底死心。 而周蓉似乎浑身轻松起来,神清气爽嘱咐庄夏棠好好养病,拉着庄父就走了。 庄夏棠还没从对庄轻轻有这样父母的悲叹中回过神来,就被陆擎喂了口鱼汤。 她咽了才回过味来,觉得不对啊:“为什么说要考虑,我也没钱,你也没义务帮我。” 陆擎嘴唇勾出弧度:“不想离?” “办了结婚证了吗,我还不满20!” “你自己不知道?” 庄夏棠想了想关于庄轻轻的记忆,她确实自己没去办过。 “不知道。”一团油渍沾在嘴角。 陆擎拿过晒在床头的棉布递给庄夏棠。 这小姑娘还以为陆擎伺候她,噘着嘴让他擦。 陆擎浅笑变成明朗笑容,凑过去给人擦嘴,说:“那应该给你改了年龄,你们是合法夫妻。” 庄夏棠气的瘪嘴,小小的巴掌脸嘟着,稚气未脱:“无法无天了都。” 陆擎更是笑出了声,“小小年纪,说话老气横秋的。” 收好碗筷,庄夏棠问他:“你到底怎么想?” “再叫我一声叔叔,我这个做长辈的,说不定能帮就帮了。” 原以为陆擎是个不苟言笑的莽汉,庄夏棠咋舌:“你占我便宜!” 他端着碗筷出门洗,意味不明的叫她:“庄轻轻!” 这是陆擎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 她抬眸看着陆擎,那人高高大大的立在医院蓝白的墙面前,带着浓烈坚定的声腔,说:“你吃不了亏!” 天气逐渐暖和起来,陆擎已经脱掉厚重的夹克衫,一头短发,一身牛仔衣裤。 在庄夏棠21世纪现代审美人的眼里,就,土帅土帅的。 两个星期后,庄夏棠出院。 陆擎还带来了一张带着周大海签字的离婚协议,还有她的身份证。 从此,她是自由的了。 庄夏棠高兴的快疯了,又同时关切的问陆擎是不是帮自己赔了钱,是不是托人解决了庄家兄弟的学校问题。 陆擎看着庄夏棠在医院走廊兴奋的蹦跶:“怎么听你口气,你跟他们不是一家人?” 庄夏棠毫不犹豫:“这样的家人算家人吗?” 陆擎没跟她多闹,办好出院两人心照不宣的坐上回牧场的客运车。 庄夏棠和陆擎并肩坐好,她很认真的说: “陆叔叔,我今后一定赚大钱,把你今天给出去的成倍成倍的赚回来给你花。” 陆擎看她一眼:“你赚什么钱,每天吃好睡好不惹事就行。” 庄夏棠不服:“你等着看吧,迟早要让你见识姑奶奶我的本事。” 陆擎只当个玩笑来听。 回到草原,看到空了的羊圈和散了的马群,庄夏棠才知道陆擎是卖了羊才有钱填补周大海凿下的缺口。 帐篷周围也没看到牧羊犬,莫罗说,陆哥怕她看到害怕,就送人了。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他们算得上素昧平生,陆擎为了她散了家产,还细致到散了爱犬。 说到底,她是欠了他的。 坐在帐篷里的行军床上想着周蓉的话。 庄轻轻,肩不能扛活不能干,她在这个时代的偏院村县到底能做什么? 前世,她虽说是被娇养起来的千金,但并非不学无术。 大学主修哲学和珠宝设计,学了茶道插花,还有名媛群里成天共享的鉴婊攻略。 只是,所有的教育摆到当下一个都用不上,华而不实令人苦恼。 不,她画画行啊! 自小师从大家,曾经以一副《勾眼头噙》惟妙惟肖的飞鸟落枝头,在国际画展上拍出3000万价格,势头不输同场大师。 这里是偏远地区,虽说沉疴旧疾多,但连周大海家里还挂各式画报。 随着经济的发展,装饰画或者艺术品的市场需求会逐渐扩大。 想定这一点,等再做点市场调查,根本不愁销路。 陆擎站在帐篷外没有听到里面有动静,试着叫了一声:“庄轻轻!” 庄夏棠反应半天才应了一声,急忙掀帘子出去,一下就碰到正要闯进来的陆擎身上。 硬度适中,手感滑爽,庄夏棠双手抵在陆擎的胸膛上,忍不住抓了一把。 第8章 要唱歌还是讲故事? 陆擎刚刚跑马回来,上身赤膊,浑身是汗,就被庄夏棠撞了个满怀。 两人都僵楞住了,尤其陆擎,胸膛上一股酥麻瞬间窜到脑神经。 他也实属第一次环抱一个女人,怀里的女人还对自己动了手脚。 要羞不羞红了耳朵,一脸怒气的把人推开,说:“腔不开气不出,以为你死在里面了。” 陆擎表情凶,说话狠,但庄夏棠看着他两只粉嘟嘟的耳朵就不怕了。 忍着笑意问:“叫我干什么?” 陆擎一脸正经:“村里有个空房,主人家外出打工了,我找村长给你租一间。” 想起周大海,想起秦嫂,想起那些冷漠的村名,庄夏棠她沉着脸说:“我,我不去!” “跟我一块儿,算个什么事儿,你还是个女娃,人言可畏明不明白,以后怎么再嫁人?” 庄夏棠扬扬眉:“不嫁就行了,姑奶奶我有能力养活自己,也不是非得要男人!” 陆擎笑笑顺着话问:“不想嫁人,就打算赖着我?” 本来无依无靠,陆擎一句话又让庄夏棠感觉到此刻的处境非常尴尬。 她只是落入低谷不得不低头,而并不是非得要赖着谁,成为谁的拖累。 “陆叔叔,就借你这儿住一段,你可以跟我算租金,我能赚钱的。” 陆擎不爽道:“你觉得我能图你那点钱?” 庄夏棠知道她跟陆擎谈钱没立场,“陆叔叔,你别赶我走,我会想办法赚钱,还你钱,不拖你后腿。” 陆擎都听笑了:“行吧,你说说看什么叫不拖我后腿?” “等我连本带利还了你的情,再存点本,就离开这儿,我一走,你就能找媳妇儿了,保证尽快走,不耽误你找媳妇的事儿!” 陆擎看着庄夏棠,也不知怎么,听到庄夏棠说要走,脑子嗡的一下气血上头,说不出话来。 他不开心又稍显烦躁拿大掌抹了一把短发,转头就走了。 到了晚上才回来,给庄夏棠带了饭菜,气氛格外沉默,两人围着火塘的油茶闷闷吃了一顿。 庄夏棠试着跟陆擎说话,可问什么陆擎都冷着脸。 自己只好缩到一边,不让自己自讨没趣。 吃过之后,莫罗才从林子里回来,兴高采烈的跑到他俩面前炫耀说今天猎了头麂子。 庄夏棠上去,帮莫罗下猎物,一口袋满满当当的好东西,足够他们吃上好多天了。 莫罗从衣兜里抓出一只灰色的小兔子,说:“看着乖,不忍心吃,姐姐喜欢的话,就养着玩吧。” 庄夏棠一下高兴的不得了,捧在手心里都不敢多逗弄。 莫罗说明天给小兔做个笼子就不怕摔了,两人一时有说有笑,陆擎看不下去起身走了。 庄夏棠看着陆擎的背影,问莫罗:“你陆哥这么爱生气的吗?” 莫罗摇摇脑袋:“奇怪了,这么几年,我就没见过他生气,有人惹了他都是靠拳头解决了也没见他闷在心里。” 陆擎拉出那匹叫阿唔的灰色伊犁马,围着草场跑,不过分远,帐篷那头始终在他目力范围内。 庄夏棠怀里抱着兔子玩倚在帐篷边看他,搞不清楚陆擎在想什么。 自己心不在焉的,小兔子一蹦就没影了,她四处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心情到了低谷。 陆擎最终还是没跟庄夏棠缓和气氛就钻进了自己的帐篷。 夜晚,两张帐篷,一大一小,或许是为了方便照顾,帐篷之间挨得比上次庄夏棠住的近多了。 庄夏棠能听到马蹄跺脚,能听到虫鸣鸟叫,还有村子里时不时的狗吠,也能听到隔壁帐篷里陆擎和莫罗低低的交谈。 她有点害怕。 “陆叔叔!”没人应。 “陆擎!”还是没应。 庄夏棠绞着被面,心里念叨阿弥陀佛。 “怕什么?”好一会儿,那边才有个声儿,还能听出她叫人的心思。 陆擎的声音很沉,却非常有力。 庄夏棠提心吊胆的心落下来,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是要唱歌还是讲故事?” “我又不是小孩。” “那你说怎么弄?”陆擎的口气变得不耐烦。 庄夏棠也不客气:“你也不必非要管我。” 陆擎沉默了,庄夏棠话里带着攻击性居然让他敏感的不适。 这种奇怪的不舒坦带着下午强烈的不爽刺激他脱口而出:“住不惯就滚,这不要那不行,当自己千金小姐?” 她本来就是千金小姐! 庄夏棠想她真正的爸妈了,她妈卢蝶女士,从小院里谁欺负了庄夏棠,不管大人小孩,卢蝶第一个冲出去教训。 她爸庄国典,性格脾气长不大,在外头是商业大佬,在家从来跟在卢蝶女士身后当忠犬,给庄夏棠做随从。 所以她生来便受宠,从未吃过苦。 算算年纪,他们俩现在应该才跟庄轻轻一般大。 荒郊野外过夜不是第一次,但睡在漏风的帐篷里,害怕远处的犬吠声,却是头一回。 这种状态下,身边唯一依靠信任的人撤走耐心和袒护,她便轻易破防。 未免惹得陆擎更不痛快,她低低的哭。 她的哭声哪能逃过陆擎的耳朵,隐隐的从帐篷那头穿过来。 莫罗也听到了,他从床上探出头来提醒陆擎:“陆哥,轻轻姐哭了。” 陆擎双手枕在脑下,生活里突然闯进一个人,一下像填满了整片草原,却让他手足无措起来。 翻来覆去坐起身,取下床头挂的酒壶喝了一口,想着牧场里的老人怎么哄孩子的,绞尽脑汁哼唱起一首歌来。 莫罗躺在另一头露出黑眸偷笑,被陆擎一个眼刀杀的缩了回去。 一声浅浅的吟唱从隔壁传来,歌词有羊群,牛马,草原和蓝天河山,有阿妈。 那烟哑的嗓子,配着悠扬的音乐,低低浅浅的止住了庄夏棠的哭泣。 她拉过被子,听着走调的曲,破涕为笑。 何必沮丧,没死,一切都还不是太坏。 夜深了,陆擎等隔壁帐篷彻底安静下来,知道把人哄睡了,才躺下来,准备休息。 莫罗再次从床上探出头来,叫了一声陆哥。 “怎么还没睡?” 莫罗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也特别明亮,他鬼灵精怪的问:“陆哥,我以后是不是得改口啦?” “改什么口?” “嫂子啊!” 陆擎愣了一下,翻了个身朝向隔壁帐篷的位置,好半天才回了一句:“你知道个屁!快睡!” 第9章 哄哄! 夏天快到了,莫罗带着庄夏棠给小白马剃毛。 庄夏棠玩开心了,也不顾浑身毛渣裹到全身,骑着小白马往远处跑。 莫罗在身后追,两腿跑不过四蹄,眼睁睁看着一向恭顺的小白马突然发了狂,往邻村的牧场跑去。 庄夏棠驯马不成,被一路狂奔带到了一座破败的寺庙前,小白马却神奇的埋头吃草不走了。 庄夏棠下马,怎么拉都不走,索性进庙里拜拜。 进门就看到有披着腥红袈裟的喇嘛在给一对牧民夫妻三岁女孩画像。 庄夏棠过去一瞧,喇嘛很奇怪的画了一张眉与小孩眉眼三分相似的男婴头像。 夫妇两拿着画像感激涕零,庄夏棠不解,便问喇嘛。 喇嘛说,这是他们求子的方式。 佛说见者欢喜,很多人便会在庙里求一幅这样的画像挂在家里,寓意见者有喜。 小白马吃饱喝足不宜走动,庄夏棠也不着急扬鞭就慢悠悠骑着往回走。 “庄轻轻!” 陆擎气势汹汹的开着敞篷吉普车赶到自己她面前。 这一瞬间,庄夏棠很高兴能看到陆擎,想把自己刚想到的所有商机全都说给陆擎听。 车刚停好她就扒在主驾的车门框上,笑的很灿烂,露出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喊他: “陆叔叔,我知道怎么赚钱了!” 赚钱?陆擎气不打一处来。 亏得自己着急忙慌的找人,就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当时庄夏棠丢了,莫罗找了两圈都没找到人,只好把进山打猎的陆擎找回来。 马不够快,陆擎就借了车四处找人。 没想到在这偏僻的草场边界看到这人牵着马走的悠哉。 庄轻轻冲自己跑过来的那一刹那,陆擎原本焦躁烦闷的心思一下就没了。 她笑着说,要赚钱。 鼻头隐隐的红痣晃在眼前,勾人的很,整张脸还没他拳头大,笑起来眼睛很亮。 这女人忒漂亮! 想让人把她蜷抱起来朝屁股上拍两巴掌,好好警告警告,再敢乱跑,就锁起来。 这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陆擎不禁臭着脸,只说了两字:“上车!” 庄夏棠往远处一指说:“那我的吉祥呢?” 陆擎看到小白马吃饱喝足的样子就皱眉:“还给它取名字?” 一马都能有个像样的名字? 自己跟庄轻轻年龄差距不大,就被叫叔叔? 他妈的! “嗯,好听吧,这马儿可神奇了~” 庄夏棠坐上副驾,正想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谁想就听到陆擎下一句: “它找得回家的路就回,回不来喂狼。” 庄夏棠试图跳车找吉祥回来,被陆擎数次按着肩膀警告老实点。 陆擎沉着脸,庄夏棠脸更臭。 庄夏棠整天没理陆擎,直到吉祥慢悠悠回到帐篷,她才算松了口气。 小姑娘脾气还挺大,陆擎决定哄哄。 第二天,陆擎应庄夏棠的要求去县里买画笔和纸。 纸笔便宜,这么回去轻手轻脚的给不出手,就还想给轻轻置办点衣物。 庄轻轻跟他到草原生活,一直穿他的衣裤,大了捆腰带卷裤脚卷衣袖,久了也不是个事儿。 而且也不知道这女人怎么长大的,连衣服都不会洗。 前几天端着盆子去河边洗,连盆带衣服全冲走了,自己落汤鸡似的回来,还病了两天,是再也不敢让她洗衣服了。 他没什么经验给女人买东西,正巧街上碰到老胡那个泼辣媳妇张晓琳跟姐妹逛街。 那女人一头大卷发,穿的是紧身连衣长裙,挂两亮晶晶的耳坠子,漂亮脸蛋上涂脂抹粉,大红唇艳丽极了。 她一见着陆擎就围上去打招呼,狐狸眼睛勾人,但又懂得分寸。 陆擎客客气气的说让她帮忙选衣服。 张晓琳赶紧跟姐妹拜拜就站到陆擎身边,问:“老胡还没出来,太岁能不能帮帮忙?” 陆擎不知道老胡这事儿能闹这么久,问:“得罪谁了?赔钱都不行?” 他们逛当地的服装小店,张晓琳帮忙内衣外套一样不落的配了两三套。 在小店昏暗的色调里挨近陆擎才面露难色:“老胡勘探错了地方,房子倒了一块石柱,把老人家脚给砸了。” “怎么判怎么赔,应该的。”陆擎一脸正气。 张晓琳瞬间爆了起来:“那家人狮子大开口,老胡这么多年积蓄全赔了都不成?” 陆擎给了钱,大包小包的提着,瞪大眼睛问她:“那找我干什么,要杀人还是放火?” 张晓琳知道陆擎不是个好说话的,又软下声儿来说:“哪儿的话,我就想你那天不是出来的挺快的嘛,能不能帮老胡也~” 他跟老胡不是熟人,那天帮他忙纯属举手之劳,但现在要走关系,陆擎不能管。 他摇头:“这事儿帮不了,今天谢你了,你也挑一件,算我给你的谢礼。” 见陆擎的脸色就知道没戏,但张晓琳也不吃亏,抓了件小豹纹的上衣。 走之前,张晓琳挑了根宝蓝色的发箍,递给陆擎说: “城里都传疯了,说你强抢了周大海的老婆,早点定下来吧,小姑娘可受不住这样的流言蜚语。” 陆擎认真想了两秒,说:“好!” 庄夏棠收到新衣新裤的开心在穿上身的那一刻有点,崩溃~ 套了一件宽大的衬衣和牛仔裤,她身板小,衬衣垫肩都快高耸到脸颊了。 穿出来,陆擎笑了,莫罗拍手说好。 换了连衣裙是夸张的蛇皮纹,她个子不矮,穿着露大腿,没镜子看不着全貌,除了紧身别的感觉还行。 这一套走出来,莫罗瞪大了眼睛张大嘴,陆擎发了火把人赶回去让脱掉。 庄夏棠瘪瘪嘴,心说老封建!上一世我还穿开胸到肚脐的礼服去宴会呢,不吓死你。 最后一套是工装蓝短袖衫和白色半裙,样式中规中矩。 经过这段时间的滋补,庄夏棠已然红润白皙,五官也跟着灵动娇俏起来。 配上宝蓝色的发箍,一个清丽诱人的少女站在偌大的墨绿草原上,看得陆擎心口发痒。 庄夏棠不自觉的看向陆擎,征求他的意见,只见他盯着自己,眼里释放着不容忽视的灼灼情谊。 她心头一悸,先错开他的眼神,转头藏进了小帐篷里画画去了。 第10章 你是不是又占我便宜呢? 草原条件艰苦,庄夏棠却从来不抱怨。 她天天闷头画画,没有小桌子,就坐地上,趴在行军床上垫着硬纸壳子画。 天色将暗,叫吃饭都不积极。 陆擎有部队的习性,对不听话的人都铁血手腕。 莫罗叫了两次庄夏棠吃饭都没人应,陆擎就警告别惯着,哪有人时时等着伺候她吃饭的。 可等到半夜,庄夏棠肚子饿的不行,从帐篷走出来找吃的。 有人坐在火塘边小声听着收音机里的故事,她坐过去,捂着肚子喊饿。 陆擎就从火塘下面刨出土豆,庄夏棠伸手去拿被陆擎拍掉手,说烫。 自己却忍着滚烫给人剥了皮放在碗里递给庄夏棠吃。 暖呼呼的土豆入口,就着一点盐就是一顿饭,可庄夏棠无比满足,比上辈子去顶级米其林餐厅还要满足。 收音机里放的是赵子龙七进七出长坂坡,战况激烈,说书人成了夜色草原唯一的热闹。 庄夏棠看向陆擎,他英俊又英勇,亦如她心里的守护神,但她却不能做扶不起的阿斗。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庄夏棠吃饭不积极,等着晚上出来吃陆擎翻来覆去烘烤的土豆和番薯。 这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活动。 这天,莫罗打了只山鸡,还淘了好些松茸,做好了叫人,庄夏棠都还没出来,陆擎只好掀了门帘进去。 这时候才看到铺了满地的,粉嘟嘟的娃娃。 各个活灵活现,有胖的,憨态的,有机灵笑的,有调皮捣蛋的。 庄夏棠跪坐在垫子上直起上身,对着陆擎问:“陆叔叔,你觉得那个娃娃好看呀?” 瞧着眼下女人的眼,想,能生个轻轻这样眉眼漂亮的娃娃最好。 遂顺手拿起一张画说:“儿子画我这样的,但眼睛要像你,多漂亮。” 庄夏棠嘴一撅:“陆擎,你是不是又占我便宜呢?” 陆擎拍她脑袋瓜子:“出来吃饭,先占占莫罗的便宜,他特意给你烤了山鸡。” 庄夏棠并不是个感情上木讷迟钝的人,能明显感知到陆擎对她超越一般同情的关爱。 可她不愿多想,不想留在这里,面对冷漠的家庭,还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防备着一切。 这种两面拉扯的心情催促她要尽快迫使自己能够独立。 所以他动作很快,等画一完成,便迫不及待的坐着大巴车去县城印刷厂打印。 她的画稿质量非常好,把负责人看傻了,这画的娃娃多灵。 看得他涎着脸问庄夏棠要了一套,说要是拿回去贴家里,媳妇儿不知道多高兴。 庄夏棠笑着承诺下次给他们一家画个全家福。 负责人一高兴,拿权限给庄夏棠印刷打了个折。 这一批次印的不多,只是为了看看市场反应,针对消费者是妇女,所以庄夏棠直接在菜市口找了个空位坐着摆摊。 来来往往的人看着稚嫩的娃娃画像就走不动道,生没生过的都要来看一眼。 “这哪儿是画的呀,活生生是张照片嘛!” “嫩个小手,跟俺家那闺女一样胖哟,老板,我要一张。” “这画的也太好看了,地上打滚,还吃手指头,我要给我女儿多买几张,现在有个儿子,再求个女儿,凑对儿好,多喜庆。” “我要这三张。” “老板给我来一套吧。” 生意状况比她想象中好太多,两小时过去,印刷的一百张快没了。 卖的正热闹,突然有人指认她说:“哎,这不就是陆太岁的小情儿庄轻轻?那陆太岁可差点为了她闹出人命的!” 想必陆太岁怒抢周大海新媳妇的故事又被传出了好几个版本。 这人嗓门儿大,一下就围上来想一睹陆太岁喜欢的人是啥样,值得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 庄轻轻不想惹事,埋头把东西收拾收拾就要走。 “轻轻?”周蓉突然出现,挎着菜篮子,看着有些憔悴。 庄夏棠嘴动了动,却还是叫不出口来。 周围人越来越多,人们目光的压迫感令她窒息,她只想加快动作,赶紧逃出去。 “庄轻轻,跟了陆太岁连妈都不认了?” 也不知道周蓉是真想自己女儿了还是又出什么幺蛾子,双眼通红,快哭的样子。 庄夏棠不管那么多,转身要跑,就被周蓉指着鼻子骂她狼心狗肺。 周围的人跟着念叨说跟着陆太岁的女人那有好女人。 有劝周蓉的说有这样的女儿当没生。 其实庄夏棠上一世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只是她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习惯性不过于争一时输赢。 可这一回,她确实对周蓉的绝望达到了愤怒的地步! 她转过身看了一眼以周蓉为中心的人们,对着周蓉说:“周蓉,你配做我母亲吗?” 指名道姓,让所有人都哑然。 没给人反应,庄夏棠要桩桩件件的把事儿当众扯明白! “3000块就把我嫁给周大海,结婚当天,他差点把我打死,好不容易跑出来,你却帮着周大海把我绑了回去。” 她掀开裙子,露出大腿处狰狞可怖的狗牙撕裂的痕迹,她也卖惨: “阿姨,姐姐们看看,回去那天,周大海就把我和狗捆在一起让狗咬,要不是陆擎救我,我早就成后山新坟了!” 众人看着庄夏棠遍布伤痕的腿,确实触目惊心。 现在风头一转,都说周蓉狠毒,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舍得呀。 她步步紧逼周蓉,还顺带哭了起来:“我在医院躺了一大半个月你只来看过我一回,还是逼我和周大海和解,让我跟他好好过,怎么好好过,我嫁给他就活该被他打?被他折磨死?” 周蓉在众人的目光中有些气亏,可突然见到一个人,目光一亮,理直气壮的说: “狠什么心,周大海娶个媳妇回来就为了弄死?我可就不信了,肯定是你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流言蜚语亦如刀,却是轻轻的亲生母亲扎来的,庄夏棠随即苦笑一声:“我是你生的,我见不得人,你也好不到哪去!” 周蓉气急,哭腔声起,抱怨自己命苦,生了这么个造孽的女儿。 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妈,花白头发,说话温温顺顺的: “周大海打你就忍忍吧,他至少是你名正言顺的丈夫,让你回去,夫妻间沟通,哪里错了?” 见有人帮腔,周蓉把菜篮子一扔,就哭天抢地: “我含辛茹苦二十年,就换来这么个白眼狼啊,轻轻,你告诉妈妈,是不是陆太岁强迫你了?他可是手上有命案的人啊,你不能被他骗了!” 庄夏棠是听过陆擎的一些流言,她不信。 上一世母亲将自己托付给陆擎,一定是做过调查的,他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瑕疵在身上。 何况这一世的人情冷暖中,所有的暖都是陆擎给的。 人知感恩,所以庄夏棠不能容忍别人对他胡言乱语! “陆擎有情有义堂堂大丈夫,对我的好更是胜过亲人,从今往后谁让我再听到有人说陆擎半个不好,鱼死网破,我也撕烂他的嘴!” 庄夏棠突然的发狠,不知怎么就戳中了这些看官的神经,一个个指着她嚼舌根: “还真是陆太岁养出来的女人,这么凶!” “不识好歹哟,吃苦的日子在后头!” “陆太岁都敢惹,不怕晚上做噩梦哟~” 话不投机半句多,庄夏棠转身要走,就看到了人群之外的陆擎。 第11章 我陆擎,娶定庄轻轻了! 人群中,陆擎高大挺拔,英俊硬挺的轮廓在人群中极其耀眼。 没有了往日的肃杀气,浓长的睫毛下,一双深邃的眼睛看向庄夏棠,不知缘由。 还在愣神,庄夏棠就被周蓉踉跄两步抓住手臂不让走: “你现在一个二婚,跟陆太岁不清不楚的,我们家丢不起这个人,要么你让姓陆的光明正大娶你,要么你登报跟我们断绝关系!” 周蓉说完看向渐渐走近的陆擎,赤裸贪婪的要挟着。 庄夏棠反抗:“断就断,天下那有不顾女儿性命卖给畜生当媳妇的娘!我没你这样的妈!” 下一瞬,她被陆擎从周蓉手中扯开,大力拉进了怀里护着。 陆擎声音沉沉,没有起伏,却有不容置喙的威严: “周姨,我念你生养轻轻一场,不跟你撕破脸皮,但你的确不配当妈,再纠缠轻轻,就别怪我不客气!” 周蓉硬着头皮指摘道:“我不配人母能成天想着轻轻的清白吗?你不给她个名分,就让这些唾沫星子淹死她?” 陆擎没有思考一秒:“不谈嫁妆,彩礼随你开口!我陆擎,娶定庄轻轻了!” 庄夏棠在这一时刻是懵的,她被陆擎单手护在胸口。 衬衣上干净的皂香和胸膛中强劲有力的心跳同时撞击着自己的脑海。 她胸膛也跟着怦怦直跳,这种不容忽视的特异情绪奔涌着野蛮生长。 拨开迷雾,她反复逃避的心意此刻暴露无遗,她被陆擎笃定的保护迷惑了,动心了。 周蓉说了什么陆擎回了什么都没听太清,穿过人群,追随着陆擎被他抱上了马走了。 两人一同骑在马背上,陆擎一双粗壮的手臂环在庄夏棠身前拉着缰绳。 后背靠着滚烫的胸膛,庄夏棠往前躲,陆擎就紧一下手臂的力度,让彼此紧密贴在一起。 陆擎说,多少彩礼都行,他娶定了庄轻轻。 周蓉开口一万,他痛快答应。 等到悸动平息,庄夏棠想,他们认识时间太短,结婚这件事,陆擎肯定冲动占了一大半。 更何况,她不是庄轻轻。 要是没有时空错乱,几十年后陆擎还会和22岁的庄夏棠相亲,说感情的事情可以慢慢来。 那时候的庄轻轻呢?死了吗?还是分道扬镳感情破裂? 试想,陆擎喜欢庄轻轻,三十年后陆擎对庄夏棠绝不会百分百真心。 而陆擎若只是同情庄轻轻,用结婚救她出水火,当行善。 那自己绝不会想因为逃避流言蜚语和一个男人结婚,对两人都是不公。 奈何只有自己这个局外人知道一切,心里泛起酸苦,想,何必呢? 别把自己陷进这样复杂纠错的感情中才是明智的。 她说:“陆叔叔,我不想嫁人,我,我迟早,是要走的。” 扣在缰绳上的手倏地一紧,马蹄一顿,庄夏棠后背撞在陆擎胸膛上。 “就这么看不上我?” 陆擎的气息就在头顶,庄夏棠不敢回头看, 她捏着一撮鬃毛在手里玩:“不是,就是,我有别的事要做,不会一辈子呆在这里。” 清冷的一笑,头上气息穿进耳朵:“志向挺大,怎么,我还会耽误你飞黄腾达?” 现在是90年代初,百业待兴,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庄夏棠的话对陆擎来说,就是变相的看不上他。 陆擎架着马儿又走了一里路,黄昏在草原那头看着特别的美。 火烧云遮了半天,好像他们可以这样一直追着太阳走到天的那一边。 “我叫陆擎,一柱擎天的擎,71年11月生人,今年满24,比你大不到5岁,” 陆擎突然开始认真介绍自己,庄夏棠肃然听着。 “小时候家里生养太多,就把我送去市里一户没有儿子的人家养,长到14岁就去参军当兵,威风过一阵子。” 他说这一句的时候,庄夏棠都能听到他从胸腔里透出来的骄傲。 “后来,在部队出了事儿,家里人也不理解,就跑到这里做个跑马的,自由自在以为会这样一辈子。” “再后来,就遇到你。” 陆擎笑了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开始是同情,后来就觉得有了责任,那天你穿短袖衫和小裙子,我就真动了心思和你好。” 庄夏棠羞怯的低颚,把马鬃辫了好几根麻花辫。 陆擎低下头,凑到庄夏棠的耳边问她:“你说要走,就没想过我可以和你一起走?” 庄夏棠心动不止,又一时心烦意乱。 事情若是在前世,她庄夏棠谈个恋爱、闪婚都没什么大不了。 可问题是,她到底是谁,庄轻轻还是庄夏棠? 要是有一天自己又回到了前世,自己没有在车祸中丧生而在医院醒来~ 怎么面对陆擎?又如何对待庄轻轻这个人? 她没那么大本事去消化解释这件事,宁可自私一点,在一切未开始之前,错过陆擎。 半开玩笑的对陆擎笑笑:“陆叔叔,跟你一起,我还怎么闯天涯,嫁豪门啊?” 环着自己的那双臂膀猛的一紧,庄夏棠心里咯噔一下,明显感觉气压一低,陆擎生气了。 他拉紧缰绳,策马快速掉头,拥着怀里的女人,往眼前的山丘奔去! 阿唔跑的风驰电掣,庄夏棠扶稳马脖子不敢乱动。 跨上山丘顶端,陆擎拉紧缰绳勒住马蹄。 他俩停在山顶上看着远处,黄昏宛若天河坠金月。 陆擎双臂慢慢笼住庄夏棠,问她一句:“信不信我?” 还未得到答复,陆擎抱着庄夏棠轻而易举将她翻了个身,面对面,鼻贴鼻。 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庄夏棠埋着头一点不敢和人对视。 陆擎突然发力,捏紧庄夏棠的臂膀对她说:“给我几年时间,老子让你风风光光嫁我这个大豪门!答是不答应?” 庄夏棠:“哪有那么容易!” “老子就做给你看!要不答应,咱两死一块儿!” “陆擎,你疯了,你根本不了解我!” “这有什么好了解的,你性子烈我就弱点,你性子弱我就一句重话不说,你要主外我给你带娃做家务,你要啥都不想干,就在逛街打扮吃好睡好,这都要是不成,那你给我说你有啥特殊要求?” 这话说得太满,庄夏棠扯着阿唔背上一条条的辫子,嘟囔一句:“好话,谁都能说。” “那就给我个机会,我证明给你看?” 看到庄夏棠沉默,陆擎大笑,抱着人侧身就从马背上直坠下来。 巨大的垂直落差,让心脏倏然猛跳。 陆擎护着庄夏棠的身体不受伤害,在坠落的刹那在她的发顶轻轻一吻。 庄夏棠吓得惊呼,心脏都快跳到喉头,又被头顶的温软招呼的手软脚软,毫无保留的抱紧陆擎将自己无缝镶嵌在他的怀里。 两人从陡坡上滚下,等到停下,庄夏棠发蒙的脑子突然就清醒了。 她被陆擎算计了!跟自己玩一招吊桥效应? 一把推开刻意压在身上的陆擎,庄夏棠气的糊涂:“谁要嫁给你,谁倒霉死了嫁给你!” 她气冲冲的站起来,拍掉一身的草皮,踢腿跺脚的往前走。 陆擎就侧躺在原地,混着一身泥草撑着头看庄夏棠耍脾气。 手掌上全是刚才的柔软触感,他恁恁手指,在鼻头一闻。 妈的,真香! 这一刻陆擎心里满满当当的,他觉得卖出去的羊和送出去的狗都值大发了! 夕阳下,一个荡着摇摆的白裙子在前,一个侧卧豪放的粗狂男人在后,中间连着火红的云和墨绿连绵的草原,像一幅画。 第12章 好景不长 庄夏棠渐渐适应了草原的生活,也渐渐适应了陆擎时不时的示好。 他这人,不会说什么好听话,但是能摘花,能辫草环,还花三天时间做了桌椅板凳。 买了个二手的红漆衣柜,是别人结婚时候用的,穿衣镜上还贴着一张扣不掉的半边红囍字。 陆擎把它洗了洗晒了两天放在庄夏棠帐篷里,说:“咱两结婚的时候,买个更大的,全挂你的衣服,给我和孩子留一格就行。” 庄夏棠想也没想顺口说:“我也没那么爱买衣服。” 说完回头看陆擎,人已经笑得不行,庄夏棠顿时反应过来,气的骑上吉祥,好大一下午没回来。 等人回来,陆擎会早早等在门口给她牵马,抱她下马。 陆擎不是个急躁的性子,不过分热情令人难堪,也不就此放手自生自灭,就这么默默守在庄夏棠身边。 这段时光,在很久以后回忆起来,都是庄夏棠最想念的日子。 她当时想,就是陆擎这么温水煮青蛙,她才早早沦陷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惜,好景不长~ 因为婴儿画报的前期销售数据很好,庄夏棠加班加点的新出了好几种惟妙惟肖的新图出来。 有人的也有动物的,猫狗鸟是她的强项,也是她要渐渐转变向艺术品的前期铺垫。 这回没有自己摆摊,联系画报出版社编辑取得出版资质,从出版社的渠道印刷成套,她直接从中收去版费,省时省力。 收到第一期结算,庄夏棠就在帐篷里数钱,400多块,比有些人一个月工资还高。 莫罗在她旁边刷一张花灰的动物皮,看着庄夏棠笑,自己也开心,说: “嫂子,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陆哥有的是法子挣钱。” “你乱叫什么!”庄夏棠始终没有直面这个问题。 又想到的确好几天没跟陆擎说过什么话了,问莫罗:“他在忙什么?” 莫罗把手里的东西往庄夏棠面前一抬: “打猎啊,我手里就是陆哥打回来的狼皮!一张能卖上好几千呢!” 莫罗还自顾自的说:“别人上一回山,打点野兔山猫就差不多了,陆哥就守着打大件儿,不是狼就是野鹿,还没少受伤呢!” “受伤?”庄夏棠一下提着心站起来。 莫罗知道自己说错话,伸了伸舌头,“陆哥让我别跟你提,我嘴快忘了。”低头继续洗狼皮。 庄夏棠遥望着自己第一次误闯过的小森林,心里说不出的担忧。 想到什么,庄夏棠起身牵出吉祥说去跑一圈就回来。 庄夏棠常常跑马,性子越来越活泼,莫罗招呼她晚饭前回来。 话还没说完,人都已经跑远了,莫罗自言自语:“嫂子跟陆哥性子越来越像了,都风风火火的。” 天色还早,陆擎扛着一袋猎物扔在莫罗脚下,身上还是挂了彩。 没见着庄轻轻,他才在莫罗的面前解了上衣。 有蜘蛛蚊虫咬的,还有小野兽偷袭的抓痕,莫罗给他上药。 他忍者疼盘点猎物:“今天运气不好,遇到狼群了,麝鹿也没守到一两只。” 莫罗给陆擎洗伤口,再上消炎药,说:“安全回来就行了,我看嫂子也挣不少钱呢。” 刚下过雨,一辆车甩着泥水停在帐篷前。 张晓琳穿着豹纹衬衫,披着大波浪,没了往日的大红唇显得面色憔悴,她下车朝陆擎走来就哭。 陆擎穿好衣服,问她:“哭啥哭,有话说话!” “老胡,老胡快不行了。” “不行找医生,还是家里没人了要我去扶棺?” 张晓琳被陆擎冷面的玩笑话止住了哭啼,用纸巾擦了眼泪就从包里拿出2千块钱。 “老胡在拘留所被人打了,出来的时候直接去了医院,医生说没救了,现在用中药吊着命,看着还有点希望。” “我来找你,是中医说缺一味活熊胆汁为药引,咱们这一片打猎的,我就跟你熟点,” “陆太岁,帮帮忙,今天着急只带了这么点,不够的话我再去取。” 张晓琳和秃顶老胡在外人看来是不般配的,老少美丑。 舆论中,不是男人图色,就是女人贪财。 但只有陆擎清楚,他们两人之间有多真诚。 不由得带入自己和庄轻轻的境况,心生怜惜,想也没想满口答应。 他说:“钱不要,你多久要熊胆?” 张晓琳见有戏,拧在一块儿的五官舒缓多了:“当然越快越好,老胡快顶不住了。” 陆擎想了想,钻进帐篷从里面又拿出一把麻醉枪出来,还背上了行军药箱,酒壶拿上就先灌了一口。 他比划比划手里的东西,称手了,便转头对莫罗交代: “今晚上你陪嫂子,她胆小就给她唱唱歌,别让她乱跑,她安全你就安全,懂没?” 莫罗点点头:“哪能让陆哥操心,你小心,太危险咱就跑!” 莫罗这么一说,陆擎给他头上一下:“灭你哥的威风!” 莫罗笑着揉揉头,去给陆擎牵马。 陆擎对张晓琳说:“最晚明天下午给你消息,我有你家里电话,等着吧。” “不,森林太危险,明天中午行不行你都回来吧,我开车过来等你。” 张晓琳开着车离开,陆擎骑着阿唔冲进了小森林。 天色晚了,莫罗一个人坐在帐篷前的火塘边等庄夏棠。 大火烧红了茶壶底儿都没等到任,莫罗有点心急的绕着帐篷转。 夕阳落了,莫罗等不及,就要冲进草原找人的时候,从远远的地方,看到一个白点。 他想也没想的冲向那个白点,大喊:“嫂子,是你吗,嫂子!” 白点走得很慢,莫罗跑到吉祥旁边才看到庄夏棠脸色煞白,趴在马背上闭着眼。 他吓得满头是汗,问:“嫂子,受伤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去医院,我们去医院!” 庄夏棠这才回神般抬起头来看到了莫罗,她往身后的黑渊看去,再没什么东西追上来了。 早上听到陆擎打猎受伤,她什么忙都帮不了,索性就去寺庙给陆擎求个平安,结果回来~ 她惨白着脸,死气沉沉的说:“莫罗,周大海回来了,身边跟着两只特别大的野狗。” 莫罗牵着缰绳,也跟着心里一紧。 “我没受伤,吉祥护着我,应该伤的不轻。” 借着月光,莫罗看到了吉祥腹部和后腿根上布满了鲜血。 第13章 臣服于真心 今天无意撞见周大海在草原牧羊。 那人从看到她的那一刻露出玩味的恶心样子,吓得庄夏棠骑上吉祥就跑。 而之后周大海在身后远远追来吹着挑衅的口哨,不消一会儿,两只牧羊犬快速追了上来,咬她取乐。 听到庄夏棠惨烈的呼叫,周大海就有一种报复得逞的快感。 他放肆的笑起来,笑声在草原回荡,特别阴森诡异。 庄夏棠逃出升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也终于明白,她和周大海只有你死我活一个结局。 等不来陆擎,庄夏棠就看着星河夜色愣了一整晚。 到了第二天中午,陆擎还没回来,她和莫罗一边等陆擎,一边聊天。 讲起陆擎,莫罗就滔滔不绝。 陆擎为什么叫陆太岁,传说他坐过牢杀过人,给人留下凶狠可怖的印象。 再就是凭借一人之力止戈草场多年来的纷争,以一敌百震慑草原。 从此邻村的牧民们不敢轻易过界放牧,本村的牧民也老实遵守规矩。 慢慢的,惹了陆擎就是惹太岁,这样的威名就在草原上传出来了。 真是威风凛凛的陆擎,庄夏棠笑着问莫罗:“你怎么跟他这么好,不怕他吗?” 莫罗抓抓后脑勺的头发:“我没爹没娘,年纪又小,只有陆哥给我口饭吃,他就是我亲哥。” 庄夏棠已经不在乎莫罗叫自己嫂子,在这天地茫茫的孤独人间,多一个可亲的人多可贵。 她问:“要是我跟陆哥要带你离开这儿,你愿意吗?” 莫罗眼睛一亮,少年热血一激动,唾沫横飞:“真的真的吗?我也可以跟你们走?” 庄夏棠点头:“当然,我们去帝都,那里多的是给年轻人的机会。” 莫罗腾的激动起身,围着帐篷跑了两圈:“我要坐电梯!我要去看故宫!我要爬长城!” 还没吼完,张晓琳就开车到了帐篷外等候,带着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中医。 他们和庄夏棠简单寒暄两句就不说话了,遥遥望着远方的森林。 两三个小时过去,一声轰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陆擎开着拖拉机停在远处,一个牧民牵着阿唔回来,用当地语大叫莫罗。 庄夏棠和莫罗同时跑过去,放眼就看到一头被捆绑在车斗后面麻醉酣睡的黑熊。 张晓琳搭着中医慌忙赶到,给黑熊补了一枪麻醉之后,连句感谢都是匆忙的,带着熊开着车走了。 而庄夏棠的眼睛却在陆擎身上挪不开—— 他浑身没有一处好地方,衣裤破损撕裂,血痕从透光处露出来。 带着毡帽隐没了双眼,他没有看她。 庄夏棠感到强烈不安。 陆擎在座位上稳了稳身形才下车,把头上的帽子取下,笑着向她走了两步。 只两步,便一头栽倒在地。 胸口激荡的情绪不亚于那天从山丘坠落,庄夏棠慌了,跑上去抱住陆擎大呼救命。 这时,就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两条牧羊犬被牵扯在两根麻绳上,静静匍匐。 周大海骑在马上远远的看着陆擎倒地的那一刹那,真是身心舒爽。 只是唯一遗憾,没有亲手送这两狗男女一个大礼,这么想着,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笑出了声…… 乌兹县是农牧合居的城市,县医院治疗疑难杂症不行,但对各种动植物感染还有不少经验。 陆擎失血过多,又因为浑身动物源细菌感染严重一直反复发烧,医院下了两次病危通知都救回来了。 庄夏棠白天去店铺收款交医药费,因为周大海回来了,她晚上不敢一个人待,就换莫罗睡在医院通道口。 三天过后,陆擎深夜醒来看到庄夏棠睡在意愿脏臭的走廊上。 这个饭不会做,衣服洗不干净还嫌弃倒马桶的女孩,几天几夜的守着自己。 这期间有伺候自己做了多少脏活累活自然不用说,他心疼。 庄夏棠睡得不踏实,动静大一点就习惯性瞄一下病房。 刚一睁眼就看到陆擎蹲在身边,连输液管子都被拔了。 她起身就责怪,连忙要叫医生。 却被陆擎打横抱在怀里走进病房放在床上:“找医生看了,说我没大问题,再养两天可以出院了。” 庄夏棠还要起身,陆擎却也跟着躺下,将她圈进怀里:“别乱动,睡。” 这是医院,陆擎还病着,庄夏棠无暇多想,在暖暖的怀抱中,沾床就着。 一夜好梦,庄夏棠睡饱了醒来,精神十足的抻了个懒腰,陆擎就坐在床边挂着液体看电视。 “不再睡一会儿?”他起身给她倒了杯水。 庄夏棠喝了水重新躺下:“要睡,给我一个总统套房,我能睡够一个月。” 陆擎笑笑,给她拉拢被子,轻拍额头说:“要睡就睡。” 不知不觉已经习惯陆擎的照顾和亲昵,她重新睡下,却睡不着了,戳着陆擎手臂烦他。 “谁是陆擎?”门口突然来了两公安,背后是陆擎的主治医生和护士。 整个病房突然安静下来,陆擎身形一凛,而后又慵懒的开口:“我。” 两人走到陆擎面前,出具证明说:“有人举报你涉嫌偷猎珍稀动物,在你帐篷周围发现类似动物皮毛,请配合调查,跟我们走吧。” 庄夏棠脸色刷的一下惨白,陆擎先伸手抓紧她藏在被子里的手。 紧紧一握,给足了勇气。 见陆擎没反应,那干警又补充道:“鉴于你的身体状况,暂时将你关押在医院隔离病房做调查,配合一下。” 庄夏棠没哭没闹憋着,只是牵着陆擎的那只手怎么都不放。 两干警商量了一下,就让他们一起去隔离病房。 进了病房,其中一干警挺人性,安慰庄夏棠:“给你们五分钟,有话快说,指不定下次见面就在牢里了。” 庄夏棠憋红了眼,看着陆擎就滚了眼泪出来,但她不敢废话,直问:“谁能帮你。” 陆擎蹙眉摇了摇头,宽广的双臂将她拢在怀里,这时候心情还挺美:“我没犯法,不用着急,过两天调查清楚就出来了。” 庄夏棠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问:“要是有人故意拖着你,不放你出来呢?” “谁有这么大能耐?”他学着她从前的语气,“无法无天了!” 可庄夏棠不敢放任事情发展,就怕夜长梦多:“莫罗说你有认识你的人可以帮你,告诉我,我去求他!” 陆擎看她慌张的过分,问她:“你在怕什么?” 这时候把周大海回来的事说给陆擎知道,无疑只会加重他的负担,还是等一等。 庄夏棠只好无力的骂了一声:“你蠢不蠢。” 看着庄夏棠担忧的小脸都皱成一团,陆擎伸手抚在她脸上:“别怕,这样丑得很。” 不等庄夏棠反应,干裂却不温情的唇就压了下来。 庄夏棠任这个毫无技巧的吻,从温柔变得急切,从小雨变雷暴般掠夺。 分离不断地刺激着她对陆擎的不舍,她臣服于真心,从没如此渴求过自由和平凡。 时间到了,两公安在门外敲门提醒。 庄夏棠问陆擎一句话:“你到底有没有杀过人?” 陆擎被陡然一问,抓着头皮薅了薅,笑说:“我当年配合上级刑侦部门破过一个案子,抓捕过程比较惨烈,恰巧又被人看到,以讹传讹,私密行动我不好解释,所以~” 听完,庄夏棠破涕为笑,心里最大的石头落地,她突然什么都不怕了。 第14章 孤勇 举报人是周大海,在帐篷周围找到了水獭皮和黑熊皮,这两样是珍稀动物。 谁会将这么明显的东西随意扔在住房地?这明显是栽赃陷害! 陆擎不认罪,案子判不下来又没按照正常程序放人。 庄夏棠找到廖疆帮忙,廖疆说:“打听过了,都嘴里严实,不出意外就是周大海那个舅舅打了招呼特殊处理。” 廖疆让人庄夏棠回去等他消息,他再去跑跑。 庄夏棠心神不宁走在街上,脆弱的无力感让她沮丧,夏日一阵微雨,她鞋子一滑,差点摔倒。 女人姣好的容貌和惊慌失措引来过往人群侧目,有人认出她,渐渐讨论陆太岁被人抓的消息。 人言可畏如猛虎噬心,她再次因为走在闹市被人围观诋毁。 “陆太岁进去了,庄家女儿红颜薄命啊,名声怕是全毁咯。” “是啊,又不是个孝顺姑娘,她妈在家里成天念叨,也没见她回去伺候伺候。” “我可会看相了,你看她长得这么勾人,就是张克夫脸,两回姻缘不顺,谁娶谁倒霉咯~” “你这么说还真是,她身边那个男人不是因为她进去的,真是八字衰!” 庄夏棠从来没想过要跟这些背后嚼舌根的愚妇计较。 可今日,周围人辛辣的讽刺中,刺痛的是庄夏棠身为庄轻轻再活一世的自尊。 胸膛里一直压抑的情绪猛然爆发出来。 刚下过雨,街角还有积水,脚下的雕花皮鞋是陆擎花了40几块买的,她脱下来放进包里。 余光看到地上有散落的砖块,是这里违建一半散落的建材。 光脚踩进水坑里,捡起一个最大的提在手里,然后向说她克夫命的那个女人走去。 先抬手一巴掌,目露不好惹的凶光:“说我克夫?好啊,我让你丈夫来个克妻命!” 那妇女哪能依她捂着脸反手就要还击,嘴里骂道:“你个小驴蹄子还敢在这儿撒泼,看我不~” 庄夏棠毫不犹豫,举起板砖往她肩背上奋力一砸,一下不够连着挥了三下,把人砸倒在地上,眼见着哭喊起救命来。 周围围观的一下就不敢上前了,对庄夏棠突然的爆发吓得往后退,嘘嘘索索的听不清在编排些什么。 庄夏棠喘着粗气直起身来,汗湿的头发黏在额头,腿脚上沾着泥点,脸颊因为奋力而绯红。 那双大眼睛瞪着所有人,露出了凶光。 庄夏棠被那女人的哭叫声喊得烦,对着周围的人大喝:“你们给我听好了!” 她指着那一圈的男男女女,声嘶力竭的吼了出来:“现在我庄轻轻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要是再背后议论,惹我不高兴,我可是乐意跟着陆太岁坐牢去,不要命的,就来!” 尊严、底气、威望无一不是靠着一份孤勇挣来的。 前有周大海,后有人言逼迫,陆擎案子不明朗,这样的时刻她更不能任人宰割。 她的狂怒和疯魔作用很大,众人议论声渐渐小了下来。 人群里仍然有人指着她说泼妇,被庄夏棠拎起砖头的气势吓得转身就逃。 渐渐没人说了,也没人看了,她宁愿见到这样人人惧怕的光景,也不愿被人当菜场烂叶子指摘。 那位被砸哭的大妈在人搀扶下要起身开溜,见庄夏棠转身走近,整个人就慌张的抖了一下,僵在当场挪不动步。 庄夏棠把手里的砖头往她脚边一扔,坐在街角优雅擦干净脚,穿好鞋走了。 她这一怒,断了人们对她肆无忌惮的当众羞辱。 莫罗从县城做了猎物买卖回来,笑着对庄夏棠说:“嫂子,你现在可威风了,都说陆太岁的女人脾气烈,不好惹,说你俩绝配呢。” 不好听的话在莫罗嘴里说出来,总是暖心的。 庄夏棠笑一笑,又担心起来:“你陆哥,现在还没信儿呢。” 等了三天,廖疆才来了电话,说有人施压要尽快结案,欲判七个月,但让庄夏棠别担心,他再想想办法。 莫罗每天除了去市场交货,就是守着庄夏棠给她做饭洗衣服,勤快的像个小蜜蜂,还并没有把陆擎进去的事情当回事。 天天劝她:“陆哥又没犯事,警察找我作证了,我还拉了隔壁村的猎户,他们都能给警察同志说呢。” 这么无尽等下去,真让人心灰意冷,因为此时周大海的骚扰越发肆无忌惮。 每当莫罗出门,周大海必定会让牧羊犬围着帐篷绕上两圈,这时候庄夏棠都拿着猎枪在帐篷里冒冷汗。 即使莫罗在她身边,周大海也会在某个时刻将羊群拢在帐篷不远处盯着她看。 他出现的时间不定,出现的方式不同,神出鬼没到已经让人精神崩溃。 莫罗有时候气的想冲出去跟周大海硬碰硬,最后还是被庄夏棠拉住,哭着劝莫罗忍住脾气,再进去一个就再也没人保护她了。 他们忍气吞声到再次等到陆擎案子被人扣着回不来的消息,庄夏棠决定不再忍耐。 从那天起,庄夏棠乘莫罗不在,便骑着阿唔就出门了。 连续几天都是如此,偶尔阿唔还带着伤,第二天,庄夏棠又骑着吉祥出去,换阿唔养伤。 莫罗瞧着阿唔的伤口就知道是狗咬的,而能这么肆无忌惮伤人的,只有周大海那个混蛋! 莫罗六神无主,只有拜托廖疆让他见一见陆擎。 陆擎头发短到贴头皮,穿着暗黄囚服绷着肉,高大魁梧一站过来就埋下阴影,看着已经是服刑人员一般。 莫罗左右看看,才开口:“陆哥,嫂子不对劲儿。” 然后一股脑的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儿全说了。 一向自诩为人不愧天地良心的陆擎有一瞬间后悔自己在这时候离开庄轻轻身边。 他沉默良久,而后细细询问莫罗庄轻轻每日出去的时间,和回来的方向。 等他把所有细节铺排到一条线上的时候,陆擎想明白了。 他自觉真是小瞧了庄轻轻,年纪不大胆儿挺大,还这么舍得豁性命出去,真不愧是他陆擎看上的女人。 欣慰又担心,他冷静一想,让莫罗换廖疆进来跟他说话。 廖疆听陆擎说让他找人,他突然面露难色说:“你一进去我就找陈局,可莫名其妙的,陈局身边人说他辞职经商了。” “经商?” “嗯,很突然,他一身功勋白白浪费了,我打听他家里情况也没什么变故,大有可能是自己不想干了。” 陆擎不禁皱眉,陈阿宝比他大七岁,是当年带他的大班长。 在部队两人关系最好,都能一起挨饿挨罚,过命的交情,再后来又来了秦占辉,他们三儿好的能穿一条裤子。 三人都志向高远,胸怀广大,一心报效祖国,特别是陈阿宝,为人从不徇私,私欲极少。 这人是个有志向的,当初转业进了公安系统,靠着实打实的军功一步步走上来,这么快就放弃? 尽管觉得哪里不对,但陆擎暂时不想搞明白这事儿。 事关庄轻轻,陆擎还是跟自己妥协了,他看着廖疆说,“帮我给老头儿打个电话吧,就说,我遇到麻烦了。” 廖疆神色一变:“你,你都知道了?” 陆擎笑道:“我又不傻,若不是老头儿安排你来,咱两共事一回你就对我事事帮衬?” 廖疆尴尬一笑,之后拍着大腿激动无比:“哎,知道了就好,我就说嘛,你这身份干这儿放羊不暴殄天物嘛,我艹~” 看廖疆比自己兴奋,想必也是不想在这地儿待了。 他问:“你是老头儿收的义子,还是他资助的学生?” 说起这个,廖疆谨慎了态度说:“学生而已。” 再不多说,匆匆一别,直接屁颠屁颠跑了。 陆擎沉默的独自坐了会儿,叹了口气,心里对庄轻轻说,好媳妇儿,老子可为你牺牲大发了。 第15章 猎物游戏 周大海并没有发现自己正一步步踏进一个可怕的陷进。 他只是从没发现庄轻轻这个女人会有这么好玩。 自从他放出来之后,老妈就让他赶紧再找一个,他知道自己的毛病,心里烦不想找。 为了逃避,就花钱承包羊群放牧,只是日子一天天的很是无聊。 可庄轻轻这女人突然就出现了,从没发现这女人长得这么水嫩,漂亮的他心里发痒。 把陆擎弄进去了,自己就打算再找机会弄弄庄轻轻那女人,况且陆擎打他那顿,在他心里没那么容易过去。 要是等陆擎一出来,发现自己女人已经被玩的不成人样,那得多精彩,光是想想,周大海都嗨了。 那女人一见到狗就又是叫又是哭的,那张好看的粉嫩脸蛋上挂着眼泪,这让他无比亢奋。 这种奇怪心理满足比真弄上人,还要让他高兴。 所以就这样,跟庄轻轻每天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不错,很有意思,比打她有意思。 今天的庄轻轻跟往常一样悄没声地跟在自己身后,嘿,小娘们儿还带了枪。 周大海十分不削的往地上吐了一口痰,还他妈怕一个女人不成? 再一看,她穿了裙子露出腿,嘴唇红润润的,眼里秋水荡漾。 盯着自己可怜巴巴的样子,就想让周大海旺盛的施虐欲在胸口越燃越烈。 他胡乱摸了一把胸口汗水,暗骂一句:骚货。 立即对着两条牧羊犬吹了声口哨,狗就往庄夏棠跑去。 鱼儿上钩! 养成一个习惯需要21天,周大海脑子不蠢,所以庄夏棠必须多花时间精力让周大海放松警惕,踏进自己的计划之中。 她每天跟在周大海身后,看似是要找机会报复周大海,又每次被他吓得落荒而逃。 一个追一个逃,玩起了猎物游戏。 为了计划成功,庄夏棠刻意用脆弱胆小来取悦他,不知不觉,周大海已经多次的越过邻界草场~ 给周大海喂够了饵料,现在只需要等一个最恰当的时机,等他自己送命上来~ 此刻,就是最好的时机! 牧羊犬追来,庄夏棠就往远处躲,她记得方向,往邻村的边界跑去。 这回必须万无一失引来周大海,所以跑得慢了些,那两条牧羊犬紧追不舍,眼见着又要咬着吉祥。 她慢慢摸到马背上的猎枪,可还没等她准备好,两条狗就咬了上来。 吉祥受惊蹦跳,庄夏棠惊呼一声从马背上摔下来,那一瞬间,她听到了周大海开怀大笑。 又是这个令人作呕的笑声! 庄夏棠乘牧羊犬没有转变目标还追着吉祥之时,当机立断,扣响了扳机。 尽管还是怕的发抖,但她不再犹豫,上膛开枪一气呵成,牧羊犬倏地一下跳开跑远了。 周大海听到枪响后的警觉性很强,他立刻掉转头有跑的意思。 “周大海,快救我,我怕~” 周大海转头看,庄夏棠手边的枪已然落在了一边,孤零零的站在昏暗的草原上,远处他的牧羊犬静静伺服,盯着女人。 那脸上尽是眼泪,让人怜爱。 “救救我,求你了,让你的狗快走开!” 女人眼尾红了,噙着泪水,浑身颤抖着,像枝风中残叶。 他被庄轻轻的示弱蛊惑,甚至心生一丝怜香惜弱的心情来。 他咂摸一番,咬牙切齿的咕噜道:“妈的,等老子逮你回家重新入洞房!” 正兴奋,掉马转头的那一刻,立即就被麻醉枪击中了大腿。 他从马背上摔下来之时,看到邻界聚集的牧民从见黑的草地上爬起来,他们个个手中长枪木棍围了过来。 心里倏地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整条大腿乃至下半身都是麻痹的,他瘫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庄夏棠从日暮的红云中走近,身后是几十个荒蛮野汉,他们曾经是这片草原的霸主。 有个高大的当地牧民站出来,年纪偏大却膘肥体壮,看着就不好惹,是那群牧民的主事人。 他拿手里的木棍在周大海身上一杵:“看清楚,这地界是哪儿?” 马宁村的草场地界不大,牧民也不多,在陆擎来之前,就算马宁村的草场也被邻村的人强制占有。 周大海忘了,历久不清的草场纠纷中,出过数不清的命案,只有陆擎镇住过这些人,给马宁村草场保证了这一席之地。 恍然大悟,是自己中了庄轻轻这个女人的道! 他愤恨的捶地,抬头骂人:“庄轻轻,原来是你一直存的这个心思,老子小瞧你了!” 庄夏棠弱小的身体站在人群中,冷哼一声:“周大海,是你太蠢,原本监狱是你的保护伞,你偏要出来闯这道鬼门关。” 她一说完,周大海面前的主事人转头对庄轻轻说:“喂,陆擎媳妇儿,跟他废什么话,要整,就抓紧时间!” 周大海突然怂了,单脚往后挪退:“你们要~要干什么~我给你钱,羊也给你,我都不要了。” 周大海看到其中一个牧民从人群后牵来了一条体型庞大的藏獒犬。 庄夏棠居高临下的瞧着周大海:“我和陆擎的帐,今日,一笔一笔的跟你算楚!” 藏獒犬的身形极大,牧民牵着绳子围着周大海转了一圈,周大海顿时吓得缩成一团。 庄夏棠对着主事人大叔小声说了两句话,主事人咧嘴哈哈大笑:“妈的,原来本来就是个没卵蛋的!” 然后转身对着背后的人群用牧区话说:“兄弟们,这怂人欺负女人,原来是他妈的把儿不行,真没种的,” 这一瞬间,哄笑声四起,主事人瞬间口气一变,大声令道,“给我整!” 身后看热闹的牧民如狂欢一般冲向周大海,绑绳的绑绳,牵狗的牵狗,看笑话的看笑话。 周大海浑身僵硬,双手控制不住的发抖,后悔没有一开始就对庄轻轻下狠手。 他大叫:“庄轻轻,老子要你的命!” 周大海就是砧板上的肉,毫无挣扎之力,向主事人求饶:“放了我,放了我,你提条件,什么条件都好,要多少钱都行,羊、马、牛,要多少,我明天、不不不,今晚就给你凑齐了送来!” 主事人看周大海欺软怕硬的样子就够了。 呸!一声,一脚踢翻奋力起身的周大海,指着庄轻轻说:“这女娃是陆擎的媳妇儿,你要再敢欺负她,你就来试试,兄弟们会不会先扒了你的皮献山神!” 周大海泄气般软了背脊,他瘫在地上,后又想起什么,奋力向庄夏棠爬:“轻轻,让他们放了我,我错了,不敢了,不敢了~” 上一次,他也是这么求陆擎的,可他不会改,一旦给他机会,那必然蹬鼻子上脸,没完。 硬着心肠往后一退,侧开了身。 他越是求饶,那群牧民越是瞧不起他,朝他吐着口水,看他硬生生吓出泪来。 等把人绑在那只体型壮大的藏獒身后时,一股浓臭的气味熏了出来。 主事人一看,妈的,居然吓尿了! 他把庄轻轻往后拉扯到一边:“女娃,回去,这儿没你事了,等会儿,我们亲自送他回去!” 庄夏棠听话的上了马,对主事人说谢谢。 主事人淡淡的说:“我们敬佩勇者,陆擎是,你也不孬,周大海欺辱你,我们都看到了,打恶人,所以说什么谢,快走!” 她没走远,站在一处高点望了过去。 看到远处被拖行的周大海,听到草原上被欢呼声包裹的惨叫,跟着落日一块淹没在浩浩草原之中。 从此,她的不安被自己亲手淬了,再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第16章 我陆擎不缠人 夜黑了,秦嫂还没等到儿子回来。 大海饿得早,以往这个时候,她把冷掉的饭菜又拿去厨房热了一会儿。 “嘭!”院子里传出一声闷响,接着就是一声惨痛的叫声。 秦嫂听出熟悉的声音,连忙从灶房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周大海赫然躺在院子地上,下身乌糟糟一片。 秦嫂尖叫着扑到儿子身上,伸手一摸,才发现全是血。 秦嫂的哭声在当天夜里传遍了整个村子,呼啦啦的救护车的声音来了又去。 莫罗窜了一圈回来,站在外面给在帐篷里洗澡的庄夏棠狂喜地说: “嫂子,你牛啊,周大海下半身全烂了!都说那东西,也废了!” 他绘声绘色地讲:“那你不知道,我听村口人说,是突然来了一群黑影把人扔进周家大院里的,人脸都没见着,秦嫂吓疯了都。” 庄夏棠也跟着莫罗咯咯笑,心道,那二两肉本来就没用,现在只不过杀人诛心,算是把秘密公之于众罢了。 心情正好的莫罗顺眼就看到庄夏棠洗好出来,手里拿着的裙子带血。 他突然脸色一白,忍着声气儿问:“嫂子,要不要收拾东西跑?” 庄夏棠圆溜溜的眼睛眯了下:“跑什么,这不是周大海的血。” “啊?那是~谁的?” “他那两条狗的,我给埋了,所以弄了一身血。” 牧羊犬在周大海的叫喊声中又回来忠心护主,牧民杀了一只,另一只撞了藏獒的脾气,狗咬狗,十分惨烈! 这世上,有时候狗比人还懂情,他们不值为周大海付出生命。 埋了狗,就像对曾经脆弱不堪的千金身份做了彻底的告别。 莫罗小脸紧巴巴的问:“那,周大海呢?谁收拾的?” “让给别人收拾,总好过我自己动手,他们只牵了条狗过来,就把他吓尿了。” 庄夏棠语气淡淡的,可莫罗眼见她轻松的样子,就知道解气了。 “真该拿狗咬死他!”莫罗给庄夏棠倒好水就出去给吉祥打狂犬疫苗了。 比起真的一枪打死周大海,或者牵狗以牙还牙咬他的爽快。 她更喜欢今天周大海吓得屁滚尿流到处爬行,被牧民拴在藏獒身后拖行的惨状。 显然,周大海已经受到了足够的惩罚。 莫罗黑黄的脸皮往上扯,双眼亮晶晶开心一瞬,想到什么又耸搭下来: “秦嫂的弟弟势力大不好惹,不然也养不出周大海这个畜生,嫂子,我们要不还是跑吧。” 庄夏棠摇头:“你陆哥老早帮我把路铺好了,不怕有人为难。” 莫罗没明白:“啊?” “别怕,周大海舅舅已经被抓,现在自身难保,暂时不会有人为难到我们头上!” 莫罗护着小心脏:“陆哥这么大本事?” 庄夏棠也没想到陆擎怎么谋划得到周大海舅舅身上,但她这次赢得惊险也赢得漂亮。 她放手在前做局,陆擎在后撑腰铺路,两相配合的天衣无缝。 复仇的反击真让人痛快,庄夏棠哼着歌就往河边洗衣服去了。 比庄夏棠还高兴的是莫罗,他捧着脑袋高兴一晚上睡不着觉。 第二天一早就沉不住气了,他要拖着庄夏棠跟他一起去看陆擎。 “你先去吧,我还要画画呢。” “陆哥肯定想见你,我每次去看他,他都问你呢。” 当然想第一时间跟陆擎分享成功,可隔着拘留所那样氛围算怎么回事,怪怪的。 她更期待着陆擎出来那天,两人能坐在火塘边,一边吃红薯,一边给陆擎讲那天的事。 便推辞说:“知道啦,可我还得画画呢,画好了,我就可以出版成册全国卖了呢,你去帮我跟他问好就行。” 莫罗搞不明白女人心思,点点头兴奋找他哥去了。 见到陆擎,莫罗高兴坏了:“陆哥,陆哥,我跟你说,嫂子可出息了,周大海这次是真栽了!” 他在拘留会客室给陆擎把事情讲得洋洋得意。 然后急急问陆擎:“哥,你多久能出来啊,廖警官说快了,可这就一直等。” 廖疆说张晓琳和老胡已经出面作证,陆擎是为救人帮忙取活熊胆。 现在黑熊归山,又有人作保,出来是迟早的事,只是要放人的程序比较繁杂,还得等。 又一个等字,让莫罗心里都没底。 “不急,总有些程序要走。” 陆擎没有露出喜悦,摸了一把贴头皮的青茬问:“她呢?没伤着还不亲自来跟我说说话?” 这几天,又想她,又担心,觉都睡不好,好不容易等来好消息,结果连面都不出,这女的没良心。 莫罗张张嘴,又闭上,好半天才说:“画画,她编辑要给她出画册,说能卖好多钱的。” “挺好!”陆擎传来一声轻笑。 赚钱要走是吧?等不及了是吧? 要飞黄腾达,草原不够她扑腾是吧! 说她没良心都浅了,该说她压根儿就没有心! 他眼神突然就变了一变,压低下颚往玻璃前伸:“跟她带句话,无论出不来出来,我陆擎都不缠人。” 说完起身就回,莫罗一脸无措,回去老老实实跟嫂子带了话。 庄夏棠画笔的手一抖,陆擎误会她了! 知道陆擎小气得很,所以等到要接陆擎出来的头天晚上,庄夏棠简直把衣柜里的衣服搭配了一整晚才满意。 早早起床擦脸,描眉,出门看到张晓琳开车来接,借了晓琳姐的口红擦了一嘴鲜红。 陆擎办完手续出来正是大中午,天很热。 莫罗蹲在马路牙子上吃零嘴,老胡和张晓琳坐车里等人。 庄夏棠拿着一根冰棒,带着宝蓝发箍,坐在拘留所大门外头那棵百年老树下乘凉,穿的宽大白衬衣,裤子是陆擎的牛仔裤改的。 见到陆擎和廖疆一同从里面走出来,她笑脸迎上去:“陆叔叔~你怎么瘦啦?” 是瘦了些,可依然挡不住威风,单手抓着衬衣外套,白色背心被雄厚的肌肉塞满,气势煌煌地走下阶梯。 陆擎早远远看到这越发漂亮的女人,她明眸皓齿,还涂了口红。 艳丽如树下海棠,低眉垂眼间也引得途经之人纷纷侧目。 打扮这么漂亮干什么,这乌兹县的豪门基本就老胡那样的,看她愿不愿意嫁! 他暗骂一句,心里顿时不高兴,这女人是个关不住的凤凰,怎么净想着往外飞。 所以对上庄夏棠的笑脸,他略微冷酷地开口:“不用你操心。” 庄夏棠不在意,跟在他身后掰了一半冰棒递给他:“天热,陆叔叔吃一个?” 玉葱白的手指拿着那半截冰棒,化了的冰水顺着手指滴下来。 陆擎喉结一滚,还是忍下心火,说了句:“不吃!” 就与她侧身而过,上了老胡的车。 庄夏棠瘪瘪嘴犯愁,从前身边都是别人哄着她,不是吃喝玩乐就是甜言蜜语。 她可是一点反过来哄人的经验都没有,陆擎看样子也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真头疼~ 庄夏棠一边一口嘬掉甜冰,觉得陆擎心眼比针眼还小。 第17章 陆叔叔生气了~ 老胡请客在县城最好的牦牛火锅店包了个豪包。 陆擎坐了主位,左边老胡,右边廖疆,庄夏棠和陆擎隔着一整张桌子。 知道陆擎被没收了捕猎枪具,羊群生意也没了,自然生计成了问题。 老胡顺口就给陆擎提议:“乌兹县是个偏远地儿,但咱矿产资源丰富,前段时间拉沙石的杨二凿出个淘金窟来,悄摸的赚大发了。” 陆擎听出老胡的意思,老胡打井时不时能采到矿点子,要不是为人老实,换别人,早做起了暗矿。 老胡既然开口,那这心思活了不止一两年。 陆擎探了探口风,老胡能拿得下资质,也选好了地儿,他自己就有工人,现在就等靠谱的人压场了。 廖疆听了一耳朵,暗自蹙眉,提醒陆擎:“看你就在动脑子接这事儿,别忘了老爷子还等着你呢。” 陆擎对他笑笑,并不说话,廖疆突然就明白了:“我艹,老陆你连老头儿都耍?” “也不是啊,我说回去,也没说多久回,”他看了对面细细吃菜的庄轻轻一眼,“先再等等吧,老头儿那帮我拖一拖。” 廖疆头疼,觉得自己才是被耍的团团转的那个。 这边,张晓琳自来熟到把老胡想改行做矿厂的事情一股脑说给庄夏棠听了。 庄夏棠家里做珠宝生意,自然就跟矿产脱不了干系。 在90年代的矿产开采是暴利生意,但中间水太深,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改行要琢磨的事儿太多,况且按照以后的发展来说,并不是一个源远流长的生意。 想到以后的大自然搬运工,庄夏棠便建议:“做厂投入太大,前期工程就是个大摊子,不好做,不如还做老本行。” 张晓琳道:“还凿井呢?现在家家户户装自来水管了。” “咱们这是矿产区,所以水质重,要先沉淀再烧开,用起来麻烦。不凿井,改挖山泉水,配置一个大型进口的过滤机,保证水质检测,跟政府、企业、大型机构做直饮桶装水配送。” 庄夏棠没发觉自己的话已经吸引了一桌人的注意力,只单纯的想到什么说什么。 “过几年做成了乌兹县泉水品牌,改精良机器,做便携瓶装水,进超市、小卖部,利润够一辈子吃不完,还不用冒风险。” 张晓琳桌子一拍,把庄夏棠往怀里一揽,声音特大的说: “轻轻老妹儿啊,你这小脑袋瓜子真聪明,不愧把咱陆太岁迷得神魂颠倒的。” 庄夏棠尴尬的从张晓琳手里退开,抬眸就看到一桌的人看着自己。 陆擎的眼神尤其冷冽,说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在场的人都跟庄夏棠凑趣赞扬,唯有陆擎在桌上喝闷酒。 散桌之前,老胡问陆擎:“看你不开腔,先不说弟妹的提议,我说的事儿,你到底咋想?” 陆擎将酒杯放在桌上,手指转着杯身:“细水流长的生意不错,但老胡,矿产是风向标,想在这个时代翻身,必得冒险赚快钱,你来问我,不就是想抓牢这个机遇?” 老胡大笑两声,举起茶杯跟陆擎的空杯子碰了下:“以茶代酒,我干了!” 这一顿饭吃的十分有效率,只有莫罗闷头吃饭,而廖疆心灰意冷先离了席。 廖疆走前还给陆擎警示:“老爷子不可能放任你这么下去的,老陆,求你消停点吧~” 陆擎摆摆手让他快滚。 一行人回去时,天已经黑了。 陆擎闷不吭声牵了阿唔去跑,浑身大汗的回来拿了衣裤就忙着去河里泡澡。 庄夏棠担心陆擎喝了酒又下河难免有个万一,便摸黑到了小河边守着陆擎。 这里的河流浅,站在中心也只到了陆擎的腰下部位,要是光线足,隐隐能看到三角部位将将没入水中。 他身材极好,胸肌挺括,因为常年骑马而腰线硬朗,后背往下突出的位置也挺翘健壮。 月光柔柔打在他身上,雄鹰飞过,一束阴影落在他后背,凶残的兽形一闪而过,充满了奇异的性感。 美色当前,庄夏棠当然要多看了几眼。 目光偶尔相遇,陆擎却借着暧昧的月光并不避开,甚至堂而皇之的转向女人,眼睛若有似无的观察女人的反应。 庄夏棠叹了口气,哎,几个月前自己摸上一把还会红耳朵的陆太岁,现在已经这么放的开了吗? 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只是从没看过这么“赤诚”的男人,目光相撞几次后也羞怯了。 低下头,在磨旧的牛仔裤上搓手掌浸出的汗。 陆擎洗好,从水里走出来,庄夏棠本能的转头一看! 那人露出水下很一大包东西,她惊呼一声,却移不开眼。 原本是想把女人吓跑,陆擎反被女人一吼先慌了神,三两步走来抓起裤子就穿上了,还急急吼着庄夏棠闭上眼睛。 穿好裤子,拿手掸着身上的水,瞧见庄夏棠还时不时偏头看,那滋味有点怪。 “哎,我说,你还是个女的,看到我出来,不知道避一避啊?” 庄夏棠想到刚才那十分优越的画面,忙收口水,故作镇定道: “也没见你避啊,这么大一坨摆在那儿,合该我眼睛瞎了好吧,你一个大男人还觉得吃亏?” 陆擎被噎的不说话,穿好衣服往外回走。 庄夏棠低着头碎碎念跟在陆擎身后走,没两步,她撞上了陆擎的后背。 “嗯?怎么不走了?” 陆擎转过身来,声音淡淡的问:“为什么还跟着我?” 不是打算走吗?为什么还跟得这么紧? “我~” 同一条道,还不让人走了? 庄夏棠翻了个小小白眼,觉得男人幼稚起来也够够的。 女人眼睛灵动的像鹿,鼻尖上小红痣勾人得紧,还有柔嫩的下颚,惹人怜爱想伸手挠一挠。 陆擎没说话,庄夏棠就抬头看他。 月光遮去了他眉骨的伤,冷厉高挺的鼻骨,连下颚线也柔和不少。 他的眼睛带着深邃的情谊,他们靠得很近,整个人温柔无匹,像是下一刻便会抱着她拥吻。 这样的陆擎非常令人心动,庄夏棠忽然小鹿乱撞。 这么好的气氛,陆叔叔是要亲?还是抱一下? 庄夏棠,一时紧张起来,手心的汗更多了。 可以为要发生的事情没发生,陆擎退后一步,转身面对河面,从裤兜摸出烟抽。 “莫罗说你的画册已经可以出版,但还是在给人画全家福赚散钱,这么拼,你到底还需要多少钱?” 听起来,只是一句平常的询问。 可谁都不知道这已经是陆擎狠狠压抑克制下的结果。 就在刚才,只差一点,他就不想再顾忌女人任何想法,抱住她,任她要去哪儿,都不能离开自己身边。 “钱就是傍身的东西,不嫌多的。” 庄夏棠搞不清楚陆擎的意思,只能四两拨千斤的回一句。 星火点点在陆擎深吸一口之后,又明又灭。 陆擎点点头,“是,钱这东西不嫌多,” 他转头看了过来,“所以,准备去哪儿?打算多久走?还回来吗?” 庄夏棠抿着唇,说:“去帝都,两个月之后收到版费就走,若没有什么大事,还回来做什么~” 每一句话都在陆擎心口上扎刀子。 他捏熄了烟头,看不清表情的靠近一步,伸手在庄夏棠脑后拍了拍说: “好,我知道了。回去吧,风大,别着凉了。” 庄夏棠记得,那晚,陆擎的手有些发抖。 第18章 我不够好吗? 陆擎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老胡那边暂时没信儿,就帮着农区人家收秋收。 今年的豌豆收成特别的好,陆擎回到牧场的时候背着一大包。 莫罗一听到是豌豆就跑过来,庄夏棠听到热闹掀开一侧门帘透出个脑袋来。 “嫂子,你快出来吃豌豆。” 陆擎看了庄夏棠一眼,抬手在莫罗头上一拍说:“乱喊什么,叫姐就行~” 原本都迈脚出来了,庄夏棠这么一听,陆擎这是要跟自己划清界限了? 心里不好受,嘟着嘴说了句:“你们吃吧,我不饿。”就回去了。 她重新坐回桌上趴着,一只手扣着桌角没有被磨平支楞的木刺,觉得自己心力交瘁。 过了一会儿,莫罗端了个大碗进来,嘴角还有点豌豆的青皮。 “嫂子,你跟陆哥又闹别扭啦,这是他给你剥的,嫩得很,就给我留了一把,其余都给留给你了。” 庄夏棠抓了一把扔进嘴里,一咬,满口爆汁儿,真是香甜无比。 她端过碗来,问:“你陆哥呢?” “在外面火塘烤玉米呢。” 庄夏棠就跟着莫罗出去,三个人坐在火塘边,但互相都没有说话。 庄夏棠决定打破沉默,她戳了戳陆擎说:“陆叔叔,你给我剥的呀,谢谢啊~” 她又笑了,火光在她脸上一跳一跳地,噼里啪啦的木柴燃烧的爆裂声炸在陆擎心上。 他埋头不看,把架子上的玉米翻了个面:“枕头底下的糖少吃点,吃这个也甜还不坏牙。” 原来陆叔叔还是很关心自己的嘛~ “就这么一碗,今晚上就没啦。” 她又跟陆擎撒着娇,莫罗少年单纯听不出来他们之间的气氛,笑着道: “邻村的央着姐姐可喜欢陆哥了,对他也可好了,每年都给陆哥好多嫩豌豆,我们可以吃一个月。” 庄夏棠灵敏抓到个信息,问:“央着是谁?” 陆擎赶紧制止:“莫罗,闭嘴!” 庄夏棠来劲儿了:“莫罗,说!” 小可怜缩着头,左看一眼又看一眼,夹在中间有点紧张: “啊,陆哥,嫂子,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庄夏棠:“没有,你说得特别好,就你告诉我,谁是央着啊?” 知道庄夏棠非得打听,他突然发火,蹭的一下起来,说:“问那么多干什么,不就男女那些事儿!” 这话从陆擎嘴里说出来的杀伤力堪比核弹,嘣的一下,摧毁了自己原本被豌豆甜得满腔的好心情。 “这样啊,陆叔叔,” 她扔似的把碗塞到莫罗手上,也站起来和陆擎对视说:“那我这豌豆吃不起了,甜得我牙疼!” 转头,庄夏棠就难过回到了帐篷里,煤油灯一关,和衣躺到了床上。 她可真傻,还以为陆擎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莫罗吃着碗里的豌豆问陆擎:“陆哥,你什么时候跟央着姐姐好上啦?” 陆擎心里发闷,看莫罗的眼神把小子吓得没拿稳碗,摔在草地上,全撒了。 一个央着在庄夏棠心里埋了根炸弹。 每天看着陆擎背着大包的玉米土豆、嫩豌豆回来,就吃不下饭。 陆擎察觉不对,却并没有过多关怀。 两人就这么不对付的过日子,各自在心里赌一口气。 见面就撇开视线,吃饭中间隔着一个莫罗,有事说事,多一句都不肯说。 庄夏棠画画静不下心来,成天有气无力的躺着,靠着,脑子糊成一片。 陆擎的发泄的气力就全在庄稼上,倒是个地里的好帮手,可也都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好。 日子一晃到了九月。 这天陆擎没有回来,庄夏棠懒得问,胡思乱想地在床上翻滚。 好不容易睡着了,到了后半夜,被外面呼啸大风伴着雨声吵醒了,可奇怪,帐篷不透风,也不冷。 外头传来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大着胆子出去看,就见陆擎正给帐篷搭毛毡子,莫罗在给帐篷拉钉上加压镇石。 陆擎只穿了一件背心,他精壮有力的肩头扛着几张毛毡正往帐篷顶放。 “你出来干什么,降温了,回去待着。”陆擎站在搭高的柴堆上,对庄夏棠命令道。 庄夏棠没动,就看着陆擎被草原寒风吹干的唇,他的唇紧紧抿起。 “快好了吗?这么冷,不弄了,我已经没觉着有风了。” 陆擎摇摇头说:“要盖严实了,不然容易吹着,你身体又受不住生病。” 庄夏棠左右看看只想帮忙,毛毡放在地上,她抱了一张递给陆擎。 原本不愿女人受累,但庄夏棠的神情坚定,陆擎就接了毛毡。 莫罗完工出来,见着两人都淋了雨,转头就去生火塘烧水。 陆擎这边刚一完工转身,脚下柴堆就突然塌陷,他反应迅速地往下一跃。 “陆叔叔小心!” 庄夏棠本能地去保护陆擎,张开双手要接。 瞬时来不及改变,陆擎就真的扑到了庄夏棠的怀里。 没摔着,陆擎还护住了庄夏棠的头。 陆擎揉着她侧脸,关切地问:“有哪里摔着没?” 庄夏棠摇摇头,所有的感官都被陆擎身上雄浑的气息和热度吸引。 她心口怦怦直跳,还没体验够就被人在脑门上弹了一下,陆擎起身将她拉起来。 他转头笑话她:“多大力气啊,你一个女人,觉得接得住我?” 揉着额头说痛:“我也没多想。” 她浑身湿透了,起来之后就一直在发抖。 冷得她甚至有点想念刚才身上那股滚烫的体温。 看到哆嗦的庄夏棠,陆擎向她靠近了一步,想伸手为她护着风,又怕不合适。 两人擦着手臂并肩走,到了帐篷外,停了步,庄夏棠看了过来,陆擎也与之对视。 “陆叔叔,我进去了。” 女人那双剪秋眸子淡淡的,天真坦率却引动陆擎忍不住抬手隔着长发,握住她的后脖。 这姿势不过分暧昧,像怜爱般安抚:“去吧,该着凉了。” 他声音哑哑的,惹得庄夏棠一身酥麻,只得匆忙转身,各怀心思地回到帐篷里头去了。 庄夏棠赶紧脱了身上的湿衣裹进被子里,等莫罗烧好热水给她把浴桶填满才解了寒气。 “轻轻,出来喝药。”陆擎站在帐篷外头喊。 庄夏棠不想动,她好不容易捂热的被子不想凉了。 “陆叔叔,我不想动了。” 陆擎只好给她端进来,坐在床上给她喝。 她伸出一只玉白的手臂来,刚沐浴过后的皮肤,幼滑如新,带着青草气的味道。 女人喝药微微仰着脖子,露出细白的脖颈,长发沾了水没干,细细拧成一股贴在胸口顺进被子里。 陆擎只瞄了一眼,便再也忘不掉这画面。 他想啃上去,咬一咬。 雨水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帐篷里的温度却越发的高。 一碗滚烫的草药进了嘴之后,庄夏棠满足的睁开眼,就瞥到陆擎滚动的喉结。 咽下最后一口药,拿舌尖舔掉嘴角的药渍~ 帐篷只剩她一个人之后,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听到陆擎牵马出去,整夜都没有回来。 她把自己缩成一团,自言自语道:“陆叔叔,你去找央着了么?我不够好吗?” 第19章 跪下给我磕个头! 庄夏棠对央着充满了无限好奇。 找了个画画采风的借口就要跟着陆擎去收青稞。 当地农寨的人出来一一跟陆擎热情打招呼。 他一下马,就从地里箭似的冲过来一个四五岁的男娃扑进了陆擎怀里。 “阿叔~” 陆擎一把将满身草絮的小人扛在宽厚肩膀上,还顺势跑了个圈,引得小孩高兴地大笑。 不远处走来一个高挑漂亮,身姿婀娜的女人。 她骨相极好,深眼窝,高鼻梁,穿着当地民族长袍,脖子上一串橘红珊瑚珠,衬得她不施粉黛的脸红润健康。 “阿桑,下来。”她笑盈盈到了陆擎面前,伸手要接儿子。 陆擎转身招了庄夏棠过来,他迟疑一瞬便开口介绍说:“央着,这是庄轻轻,就麻烦你照顾了。” “哪里的话,你每年帮我们这么多忙,这不过举手之劳。” 女人说话不快不慢,高眉骨显得她从容淡定,给人一种极度贤淑的温柔。 原来她就是央着,同是女人,央着由内而外散发着令人舒适的女人味。 庄夏棠正打量这位异常漂亮的女人时,头上就被盖上了一顶帽子。 帽子大,盖住了半只眼睛,陆擎扳正她的身体给她将帽子掀起来说:“别盯着别人看,不礼貌。” 被发现了,庄夏棠露出个狡黠的笑小声说:“我就看看陆叔叔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陆擎的眼眸黯了下去,说:“搞半天,你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 “我~” 也没等庄夏棠的话,陆擎对央着说了句当地语,转身带着阿桑进了青稞地。 央着的普通话不太好,但她说得慢,给庄夏棠一点点讲古寨的故事,娓娓道来别有风情。 时间晚了,央着带着庄夏棠回家。 石砖砌的独栋小房,一楼是牛圈,走着悬木梯子上了二楼,才是简易客厅和卧室。 不多时,帮忙农收的庄家人全都涌进了这间小小的客厅。 陆擎就坐在庄夏棠身边,凑在她耳边说:“央着,不错吧?” 他是故意的! 见着庄夏棠不自在的点了点头,心里捉弄人的心思满足后,便解释说: “寨子里出名的美人,新婚不久丈夫坠山死了,寡女受人欺负,怀了阿桑,却从没听她抱怨过。” 原来央着还这样苦难,不免让庄夏棠又对她多一点怜惜。 坐下吃饭热闹极了,所有人把酒相谈大口吃肉。 已近黄昏,央着端着酒杯站起来,首先对着陆擎唱起了敬酒歌。 悠扬清亮的歌声太舒服了,众人起哄,陆擎喝了满满三大碗。 庄夏棠低声赞美道:“央着姐姐,漂亮淳朴又贤惠热情,我是男人就娶了她。” 这是真心的,要自己败给这样的女人,她一点话都没有。 陆擎听闻,便拿筷子一头在庄夏棠腿上敲了敲:“嘿,娶女人,只求个喜欢,入心。” 说完就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有人兴奋的打着口哨看好戏。 他将酒碗对向了庄夏棠,不知是酒醉还是害羞,脸颊有些红热,说,“听好了!”便开口唱起了敬酒歌。 唱完一整首,额头领口全是汗。 再明显不过的示好,庄夏棠红着脸喝了敬酒,一喝完全场欢呼,对着央着玩笑。 央着委婉一笑,大方走到庄夏棠和陆擎面前,也清唱一首。 歌词便是赞美女人有多漂亮,引来孔雀都羞怯,男人有多帅,雄鹰也不及一分。 显然便是一首祝福新人的唱婚歌,唱完全都欢呼起来,跟着央着合唱了尾调。 庄夏棠和陆擎双双对视,真像摆喜酒的哄闹,都福至心灵笑起来,仰头干了一碗,醇香甘甜。 坐下后,庄夏棠还在意央着的神情,总觉得心虚。 这样好的女人,自己像是小偷。 看出庄夏棠的想法,陆擎开口说:“央着是个善良的好女人,她会有福报的,你看~” 顺着陆擎的眼神望过去,阿桑坐在一个高壮男人的怀里,男人把盘子里的手抓肉分成小块,拿给阿桑给央着端过去。 “他们这里,被拒绝的情感也不会受到嘲讽,所有的真情都是可贵的,山神也会保佑。” 陆擎也把肉块血肠分成小小一个,整盘端到庄夏棠面前说:“所以不必有负担,我从没有接受过央着的示好。” “咚咚咚”突然一阵急急的脚步声打扰到了热闹的气氛。 莫罗站在门口大喊:“陆哥,老胡遇到盗矿贼了,报警没人来,廖疆哥出警不在,矿工伤得厉害,快去看看啊!” 陆擎脸色骤变,蹭的起身跟各位告辞。 庄夏棠赶紧跟上,三人策马狂奔。 跑了一会儿,突然身后跟上了央着以及所有今天的务农兄弟们。 他们大呼追上陆擎:“陆兄弟,这么大事,肯定算上我们一起啊!” 陆擎感激无溢于表,大笑一声,喝道:“走!” 央着领头英姿飒爽的策马跑起来说:“轻轻,我们女人也不能袖手旁观,你说是不是?!” 庄夏棠热血沸腾,她双脚夹紧马肚子说:“是,央着姐,我们走!” 想着人多,陆擎便没有阻止。 他们路程赶得很急,此时盗矿的一群人明目张胆的把为数不多的矿石往车上运。 有矿工看到陆擎,跑到面前说:“陆太岁,你终于来了,我们打不赢,报了警没人来,只有吃闷亏了。” 陆擎带着人齐刷刷的围住了盗矿者。 为首的男人戴着一张黑口罩,露出来的胳膊却不同寻常,满背纹身,张牙舞爪,不是当地人的作风。 “喂,识相的,快滚!”他专看了陆擎一眼,随后慢条斯理的从裤兜里拿出一把土制手枪在手里把玩。 从14岁开始,陆擎就没再怕过拿枪的。 他行动如风,眼睛一眨就已经窜到了那人面前卸了他手里枪,反手拿在自己手里。 没想对面那人只是短暂的变化了个表情,丝毫不理陆擎,吆喝一声,身后就涌来二十几个兄弟。 老胡一个小小的矿产能引来这么多盗矿贼?陆擎心里暗暗疑虑。 来不及多想,先退了一步,将庄夏棠塞进了莫罗怀里说:“带这些女人回去!” 他这一举动被有心人看到,在瞬间点燃的群架之中,有人趁乱直接拦了庄夏棠、央着。 莫罗跟他们拼命,可他那还没长大的小身板很快被制服。 这边女人遭殃,用刀抵着她们带到战乱中央,成了人质。 陆擎拿着那把土制枪朝天一打,居然是个哑炮,他暗骂一声,只能先停手。 他是被针对的,刚才动手,对方有点功夫在身上的人全都朝陆擎攻击。 “艹,朝女人动手,你们还有脸了!” 陆擎身后的兄弟们怒气冲冲,可也再不敢动。 口罩男人活生生挨了陆擎好几拳,疼得快抽了,好在停下来,又抓了女人当把柄,他当然不能忍下这口气。 他往陆擎面前怼脸骂了一句:“小~杂~种!跪下给我磕个头,我就放了她们。” 陆擎听着熟悉的骂腔,恍惚记起某张人的脸,只是这是巧合还是被那人授意? 第20章 为什么,总是我? 原本陆擎就比口罩男高大半个头,往前一逼,狠辣地说:“你特么不要命了?” “庞二!”口罩男见陆擎不就范喊了一声。 音一出,央着和庄夏棠漂亮的下颚处双双被划了一刀,刀口不深,刚好能见血。 庄夏棠和央着忍者疼一声不吭,就怕再惹了麻烦。 他们来真的! 陆擎紧敛浓眉,不进反退,拼命忍下怒意说:“跪是吧,可以,先放人。” “先跪!” 迟疑一瞬,那个叫厐二的满胡子男人就凑到庄夏棠脸颊边一嗅,伸出舌头舔了舔流下来的鲜血。 庄夏棠厌恶地叫了一声,拼命挣扎,反倒让厐二在女人下颚上多停了一会儿。 “他妈的,你敢!老子杀了你~” 陆擎心头惶恐一瞬,有什么东西拽着他的心往外扯,他毫不犹豫迅速动作,后面跟着兄弟们也闹起来。 只见厐二那把刀就直接抵在庄夏棠和央着的下颚上,威吓说:“谁敢上啊!”。 陆擎不敢再靠近,沉声说:“跪,老子跪!” 说完膝盖半跪着就要放下另一只脚。 “呸!”庄夏棠突然冲着央着吐了口水,然后发了疯似的大笑: “央着,你看到了吗,陆擎最在乎的,还是我,你输了,你输了!” 陆擎瞬间明白了什么,他震惊看向庄夏棠,肃杀之气浑然充满一身:“庄轻轻,你给我闭嘴!” 那戴黑口罩的果然中了圈套,他玩味的看了漂亮温婉的央着,又看着轻柔娇俏的庄轻轻。 “嘿嘿,二选一啊,行,算你跪了,你选一个女人先放给你。” 庄夏棠继续做戏:“陆叔叔,快让我过来啊,央着那个老女人孩子都五岁了,你不会还要她吧?” 她逼着陆擎记得央着曾经的伤痛,让陆擎先选走央着姐姐。 她看着陆擎,陆擎也看着他。 戴口罩的男人上前猝不及防就给陆擎一耳光:“让你特么的选!” 被打的那瞬间,庄夏棠红着眼,都快咬破自己的嘴。 陆擎耳边嗡嗡作响,他盯着央着,又转看向庄轻轻,呼吸渐渐粗重,伸出食指:“她,我要她!” 庄夏棠瞬间脸色煞白,不吵不闹,非常安静的不敢相信陆擎的选择。 原本一直沉默勇敢的央着同样脸色难看的看着陆擎。 在这样的抉择之下,无论什么缘由,被抛弃的人一定失望、心寒,犹坠冰洞。 “陆太岁,央着怎么办!” “陆擎!央着这么多年可是有多苦你知道的,你怎么能这样!” “陆太岁,我彭措后悔认你当兄弟,央着有一丝闪失,我便要你十倍偿还!” 同伴已经发出咆哮,不少人在后面捶打叫嚣,对陆擎的信任降到了最低程度。 莫罗看着大伙全都将怒意转移到了陆哥身上,他挣扎着向他们解释: “彭措哥,阿木哥,你们要相信陆哥,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呸,只顾着自己女人的男人,天神都会惩罚他的懦弱。” 口罩男得意的看着他们内部已经一点点瓦解。 就连庄夏棠也不明白为什么陆擎要这么选,明明,自己已经给了强烈的暗示了。 要是央着姐姐再遭受到什么非难,别说陆擎和她之间的感情会造成天裂,乌兹县更没有他们两人的容身之地。 陆擎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的。 口罩男放肆地笑着,隔着口罩,都能想象他有多愉快,他指示厐二:“他选谁,我就偏不放谁!” 厐二得令,央着被一把扔在陆擎怀里,庄夏棠却被拉到向了旁边的工棚里。 陆擎压抑着救下庄轻轻的冲动,顺手将央着常年藏于袖口的刀收在了手里,央着看着陆擎将自己转送到了彭措手里。 陆擎给了彭措一个眼神,彭措便抱着央着闪身跑了。 旁边人要追,口罩男让放人,拍手称好的说:“管他喜欢谁,反正现在两个都黄了,看鼎鼎大名的陆太岁怎么孤独终老咯。” 他们这边狂笑,工棚里却传出一阵阵尖叫声! 陆擎血液上涌,眉角连着太阳穴抽了抽,下沉的脸上尽是阴鹜,他沉声道:“玩够了?” 口罩男定了定神,发觉陆擎周身气氛不对的时候,已经反应晚了。 陆擎动作实在是太快,狂怒奋起亮出藏刀,朝着口罩男脸上就划了两刀。 男人捂着血流的脸疼得大叫一声,明白过来,陆擎玩得一手欲擒故纵的好招! 口罩滑落,很快露出了真像,那人脸上一刀差点掀翻半张脸,混着周身的纹路像个落败的恶鬼。 陆擎认认真真记在心里,狠叫:“老子他妈的怕过谁!跟我斗,你还太嫩!” “陆擎,你别太嚣张,你总有一天~” 一脚踢翻男人,在他胸口猛击数下,两拳将人奏的吐血。 身后兄弟见势头大变,全都士气大振,涌了上去,和那群盗贼打成一片。 陆擎抓着口罩男的领口警告:“留你一条命回去告诉贺一鸣,让他等着我的回礼!” 耽误不得,转头往工棚跑去。 此时黑暗的工棚门口就传来男人狎昵的嬉笑,评价女人的柔嫩。 陆擎那双深邃的黑眸尽是压抑的怒气。 庞二和另一个高个儿扯着女人的衣服,还没发觉身后野兽般的危险。 似乎女人咬了高个儿手臂一口,那男人跳脚要打。 陆擎大步上前,将那高个儿拦腰举了起来,直接抡在了墙柱上,昏了过去。 庞二闻声要逃,却很快就被人从后面拉着衣领摔在地上。 看着头上的陆太岁双眼已然猩红,暴虐的杀气在拳头锤下来的瞬间爆发了。 庞二鼻血口水糊了一脸,趴在地上不停地求饶,却换来的是更凶猛的捶打。 “求你~别打了。” 突然想起这玩意儿舔了庄轻轻的脸,陆擎阴鹜易怒,抓着庞二的下颚直接抽出藏刀敲开了他的嘴,正想要废了他的舌头。 “陆叔叔~别~” 陆擎一松手,庞二连滚带爬的冲出了工棚。 陆擎缓缓起身过去,看到了黑呼呼的木板床上,庄轻轻衣衫不整缩成一团。 伸手想帮人把衣服拉好,可刚抬到半路,女人就惊慌躲避。 他深吸一口气,将抖成筛子的庄夏棠一把搂在怀里,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 有人专来整治自己的,针对性太强,可手枪没装弹暴露出他们不是亡命徒,陆擎算是赌赢了。 可这赢得实在是太险太险,他喉结微动,无措地在庄轻轻后背拍打不成节拍。 女人慢慢停止发抖,她蹭出脑袋看着陆擎问:“陆叔叔,为什么,总是我?” 第21章 最大的赌注 陆擎深吸一口气,慢慢解释: “他们破坏矿厂,目的是阻止我和老胡的生意成功,只要他们没达到目的,就还会再来,我不能只想着今天这一场冲突。” “所以,你选我是避免他们把注意力集中在央着身上?可不对啊,他们难道就不会觉得你是故意将我当作诱饵的?” 庄轻轻越是聪明能联想到这一层,自己的举动就越是会伤了女人的心。 陆擎低沉的声音中,依然充满着压抑的情绪,坦诚道: “我伤了央着的心,她会在今天之后给喜爱他的男人机会,不过多久,我们就能吃到他们的喜酒,而从今天起,你才是最危险的。” 算计的真好,她冷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所以,你最终决定把危险全推在了我身上?” “轻轻,你是我的女人这是事实,就算我不选你,他们依然会在之后以你为目标。” “央着不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保护不了,更何况你也知道,她不能再受伤害了,所以我必须先保她无虞。” 庄夏棠心力交瘁,“陆擎,我知道我不该怪你,可我还是忍不住,我像个倒霉蛋儿,谁都盯着我,利用我,包括你~” 面对这样破碎的庄轻轻,陆擎语塞,他只是心疼,却又无力挽回。 她红着眼眶看向陆擎,“要是他们刚才成功了呢?我真的被~被~我真的会恨你,恨我自己,我恨我一时心软,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是我!” “不会,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怎么不会!你知道我刚才挣扎起来的时候想的有多恶毒吗?我想着央着姐姐反正遭受过一次,肯定更能接受,为什么要是我,不是她。” 她大哭起来说:“你看,我多坏,什么样无耻自私的女人才会这样想?这都是被你一步步算计的结果!” “不会,”陆擎看着庄轻轻有些癫狂,一条条解释: “他们手里的枪没有子弹,盗矿就是掩盖身份,他们只是为了引我出现。” “动手的时候对别的人下手有轻重,所以他们有顾忌,不敢闹大事,所以我赌他们不会真的对你下手。” “央着怀里常年藏刀,就算他们拉走的是央着,央着也能撑一阵,所有的事,我都想好了。” 庄夏棠惊讶的看着陆擎,他睿智细心,胆子大,甚至拿自己当了筹码,还堵上了央着姐姐对待这件事的极力反抗。 这种令人后背发麻的人,真当得起人们的一声太岁。 她定定地看着人,喊了一声:“陆叔叔,你真就这么确定事情一定按照你的算计走吗?” 他猛地把人抱在怀里,说:“我最大的赌注,是但凡你有一丝意外,我能让他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此时,那群盗贼已经离开,牧农的兄弟们坐在地上休息,互相看着伤痛处。 陆擎抱着庄夏棠避开所有人的目光,穿过人群,骑上马,招呼了莫罗一声,便策马离开。 庄夏棠埋在陆擎的怀里,他身上是浓浓的汗味夹着草原青草的香,两种极端的气味带给庄夏棠奇特的安全感。 月明星稀,两匹马三个人慢慢回到牧场。 陆擎将她放在床上,庄夏棠不坐,她就站在一边反复说要洗澡。 她声音很急,隔半分钟就要叫一次。 莫罗马不停蹄的烧了水,让她在浴桶泡澡。 陆擎和他就守在外面,两人身上衣服都没换坐在石墩上听广播。 正是一曲三国的定军山说书人一边讲老黄忠计夺天荡山,一边配着京剧唱词。 正说的酣畅,庄夏棠突然叫了一声“陆擎!”。 陆擎起身直接冲了进去,就看到庄轻轻还在浴桶里泡着,他蹙眉问:“怎么了?” “你转过去,我要起来了。” 他转过去。 “衣服递给我。” 看到桌上的衣服,庄轻轻只需要伸手就能拿得到。 陆擎还是反手递了过去。 庄夏棠穿好之后再没了理由留下陆擎。 她钻进被子,陆擎给她细细盖好被子之后,说:“害怕就叫一声,我今晚不睡。” 他总能一眼知道她的胆怯。 庄夏棠恨他做事狠辣,可他又是自己能唯一依靠信任的人。 爱恨在心里交织,弄得她疲乏不堪。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还是被“那样”的噩梦惊醒。 她的脸颊被那样恶心的人舔过,衣衫被人扯烂,她在两个强壮的男人身下无能为力…… 噩梦,脏,委屈,痛恨~ 她放肆的惊叫起来,重新跳进了浴桶早已凉透的水里。 陆擎煨着火塘取暖,听到惊叫之后掀开帘子一进去,就看到庄夏棠穿着衣服坐在浴桶里。 将自己的浑身上下搓的通红,冷得发抖而死死咬着唇齿。 尽管八月的夏天,草原的风也足以让人受凉。 陆擎知道她是魔怔了。 顾不得什么规矩,拉过床上的绒毯将庄轻轻从浴桶里捞起来。 庄夏棠挣扎着不起来,陆擎耐心劝说:“出来,病了更难受。” “我身上脏,他们,手,手伸进来了”庄夏棠指着手臂,脖子,和腰说:“都洗不干净,总像是手还贴在这里。” 她这么说,就像揪着陆擎的心尖肉。 “水冷,我给你烧点热水,你先出来。” 陆擎正要转身给庄夏棠拿干燥衣服,就被庄夏棠抓住了手臂,“陆叔叔,你别走~” 他就受不得庄轻轻一点泪。 更何况,这次的屈辱自己是半个推手,他一把将庄轻轻从水里捞了起来。 不再顾忌男女之别,在庄轻轻来不及阻挡时,快速剥掉她身上的湿衣服。 到最后,庄轻轻也不反抗,任由陆擎将她身上的水擦干,再拿毯子裹了一层,牵着她的手出了帐篷。 陆擎烧水也牵着,拿着水壶倒进浴桶也牵着。 这多少对庄夏棠来讲,是一种不可替代的慰藉。 他们谁也没说话了,洗澡的时候庄夏棠也没有避开陆擎。 她趴在浴桶边,露出整个洁白的背部。 后腰擦不到,陆擎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毛巾。 手指碰到她的瞬间,如触电一般,两人都缭乱一颤。 可这时,男女那点事变得很淡,陆擎是庄夏棠亦父亦兄的存在,庄夏棠这么想着。 “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庄夏棠转过脸来看他,目光落在他喷张的手臂肌肉上,指节泛白,像在隐忍着什么。 她大胆设想,要是陆擎把这些印在身上的阴影抹掉就好了。 对,好像陆擎就可以,是他就行。 她慌乱的开口:“陆叔叔,你想不想要我?” 眼见着陆擎眸色一紧,而后呼出一口气:“别这样,轻轻,别这样~” 他快忍不住了,憋着深重的呼吸给庄轻轻擦干净身体穿好放在床上。 “我出去抽根烟就回来。” 庄夏棠看着男人出门的背影想,原来,他不想要我。 第22章 别放过我,也别辜负我。 那一晚陆擎是睡在庄夏棠帐篷里的。 两人都没睡好,庄夏棠一直在噩梦中反复惊醒,而陆擎是燥的。 早上起床,陆擎牵着女人的手都僵了。 莫罗看着陆擎从另一个帐篷出来,整个人笑的都快流口水了,非常不合时宜的哼起了结婚曲。 结果前一秒被陆擎打了头,后一秒被庄夏棠丢了个眼刀。 还没搞懂为什么,陆擎就带着庄夏棠骑马走了。 一人一马一前一后,到了央着那个村寨。 和昨日的热情不同,农田里收庄稼的人齐齐立起身来望着陆擎和庄夏棠。 昨晚的风波似乎都指责陆擎的自私。 央着是个可怜的女人,要不是命运眷顾,厄运会第二次罩在女人身上。 今日的阿桑照着往常那样要向陆擎跑过来,却被身后的阿嬷拉住了。 阿嬷看着陆擎的眼神像防备土匪。 庄夏棠看陆擎脸上表情淡然,丝毫不受影响。 他从包里拿出一包薄荷糖,远远扔了过去。 阿桑跳起来接住,还大声说谢谢,陆擎才在脸上挂了个潇洒的笑容。 他们在央着门口下马,站在楼下叫了一声:“央着!” 寨子里都来看太岁,他们邻里关系好的,已经拿着铁锹出来站在门口。 有人悄悄说着话,用当地语言劝告陆擎赶快离开这里。 庄夏棠听不懂,却因为对方的语气而不由的紧张起来。 陆擎伸出手,将庄夏棠的手牵紧了。 他甚至都没回头看她,她便知道,有他在。 下来开门的是彭措,比起陆擎的精悍凶猛,他长得又壮又胖,黑脸一沉就是个十足恶霸的样子。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陆擎醇声稳稳开口:“我是来给央着送刀的。” “用不着,这把刀被魔鬼握脏了,我彭措今后会成央着的刀,专杀魔鬼。” “彭措。”央着袅袅身姿从二楼下来。 一身素色衣袍,似乎在做饭,衬衫袖子挽得很高,出来的时候将一缕鬓角的头发绾进耳后。 她仍然美得像个仙女,从阴影走向阳光之中。 站在众人都看得到的地方,问:“陆太岁是来还刀的吗?” “是!”陆擎从马兜里拿出藏刀递给央着,并郑重地说了一句:“央着,昨天我是权宜之计,对不起了。” 央着一笑,突然对着陆擎双手合十低头作揖,她大声说:“央着谢谢陆擎昨天救命之恩!” 她声音清亮,穿透力强,整个人在阳光之中熠熠夺目。 所有寨子里的人都听到了,也都看到了。 这和他们昨天听到的不同,而央着这一感谢,似乎打破了所有关于陆擎不好的传闻。 这是很大的感谢之礼,陆擎身形一凛,想要将她扶起:“我陆擎受不起,央着,谢谢!” 陆擎手一点到央着的手肘,她便起身抬头一笑,过后双手掌心向上抬起,说:“陆太岁,客气了。” 陆擎将藏刀递在央着手里,“你能理解,再好不过了。” 央着笑着只轻轻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她转向彭措,单手将刀送了出去:“彭措,你说要做我的刀,算数吗?” 彭措先还是一身凌厉肃穆的神色,在这一瞬,却变得笨拙起来。 他脸上肌肉横向拉扯一下,突然笑得像个小孩,直说:“当然,央着你把我当做什么,我就做你的什么。” 央着也笑着:“那今后,我和阿桑就辛苦你了。” 整个寨子一下欢呼起来,他们吹起了口哨,陆擎和庄夏棠心里的负罪感被央着化解。 他们也被如此愉悦的气氛感染。 他们被央着请进门,吃了糌粑,喝了人参果。 彭措早就忘了早上那点插曲,眼珠子像黏在央着身上似的,脸上一直荡漾着笑。 央着跟他解释了昨天的事,就让彭措招呼陆擎。 自己拉着庄夏棠走向二楼的卧室,坐在简易的木制梳妆台前,挑了绿松石的耳环给庄夏棠戴上。 她看着镜子里的庄夏棠说:“女人的心要像天空一样宽广,你若走不出来,天地就只有那一点颜色,放过自己。” 庄夏棠转过头就抱着央着哭了:“我会的,一定会的。” 央着在她背后轻拍,慢慢唱着歌,像哄人入眠的民谣。 听了总觉得熟悉,原来曾是陆叔叔哄自己睡觉唱过的,只是原来他跑调到完全变了一首歌了。 可饶是做好了忘掉了一切的准备,可晚上依旧重新将庄夏棠拉进了噩梦。 她又悄悄起身,将自己埋进冰凉的浴桶里。 窒息感让她有开始放松下来,脑中炫彩般转瞬无数画面。 从小,父母围着她转,长大了父亲溺爱给她足够娇养的富足生活,又飒又美的母亲与她无话不谈,闺蜜不曾背叛,男人哄着她陪着她。 忽而这些画面一转,黑暗又给予她另一种体验,她在不停的下沉,这具身体的心肺被谁紧紧捏住,她要死了~ 有谁将她从这种窒息感中捞出来。 有谁在耳边对她呼唤着什么。 被毯子一裹一扛,就被重新扔进了另一种寒冷之中。 这冷,更彻骨。 在窒息和冰冷的双重刺激下,庄夏棠奋力挣扎着从水中站稳。 眼前的男人神情从未这么恐过,他一步步逼近,双眼死死将她锁住,质问:“想死了?” 庄夏棠心里压抑的情绪突然爆发:“我,我忘不掉,又害怕,我不想在这里,我想回家!” 男人指着河水说:“这里的河是雪山上流下来的神山之水,嫌脏,就在这儿给我好好洗干净了!想回去,明天我就送你回县里!” 这事怎么能跟陆擎说清楚呢,她的家在帝都,她的父母现在还没在一起,她庄夏棠还根本不存在! 她只是一个没人在乎,没人要的庄轻轻! 她浑身都冻僵了,哆嗦着抬起头看向陆擎哭:“我是人,不是任何人的工具,你利用我,还要把我扔进水里,你怎么这么坏!” “你到底要干什么?”他声音轻柔下来,总是拿这个女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要是今天慢一步发现她沉在水里,他不敢想,要是捞起来的已经是一具~ 他该怎么办? 他将她脸上的一缕挡住眼睛的头发拿开,拂过她的脸说:“是,我坏,你不原谅我,老天爷就让我陆擎这辈子断子绝孙,单身一辈子,行不行?” 庄夏棠似是定下什么决心,对陆擎说:“我要离开这儿~” 陆擎陆擎鞠了一捧水淋在她肩膀,并没有正面回应,只说:“还不到时候~” 庄夏棠似乎真的被清澈的山水清醒了脑子,“我不想等了。” 他突然顿了顿,温热的大手抓着庄夏棠双肩捏得很用力,他也在抖,抖着说:“能不能别丢下我?” 不可一世的陆太岁慌了,他在求她。 原来,他也需要她。 他带给她信任、依靠、爱情,伤害,甚至还表现出毫不掩饰脆弱的一面,如此的刻骨铭心。 说要真的能放下怎么可能。 见庄夏棠不回答,陆擎掐住她的下颚,逼得很近,说:“庄轻轻,你也休想丢掉我!” 冰凉的唇覆盖下来,带着颤抖。 庄夏棠在男人嘴里咬了一口,却又对上了一双如此忧伤的双眼。 她突然就被引诱了,心软了,双手不自觉地勾住男人的脖子,不管不顾了。 重新吻上去:“那就别放过我,也别辜负我。” 第23章 你真当我只是个放羊的? 帝都,碧庭园,别墅区。 客厅的电话响个不停,保姆从厨房出来接起来,一个语气并不客气的声音说:“找贺藩。” 在这个家里,不,在这帝都从没有人敢直呼贺藩的名字。 保姆不知高低,生怕得罪了那家贵客,说请稍等,便将电话搁在一边。 刚准备上楼叫老爷,就听到楼上一声响亮的耳光。 贺一鸣和贺藩前后脚的从二楼书房摔门而出。 “陆擎已经被你逼到外面放羊了,你还不放过他,贺一鸣你心眼这么小,能成什么事?!” 贺一鸣抬起眼帘,黑沉的瞳孔骤变:“爸,这么多年都偏爱他,他不过是你养子,我才是你亲儿子,他出事儿你找我?” 贺藩不由分说抬起手杖就打在贺一鸣身上,“还狡辩?你说曾鑫那小子不是你派去的还有谁能叫的动?现在脸都给毁了,指不定他还寻思找陆擎报仇,一浪接一浪,这不是你惹的祸?” 说完那手杖又高高举起来,贺一鸣可不傻,不想受罪直接往楼下快步逃开。 “陆擎和我这辈子都没完,你就等着吧。” 贺藩再一追,老头痛风腿不接力,然后就直接滚下了楼。 保姆惊慌失措跑了过去,贺一鸣也吓得不行,赶忙去看望。 贺藩捏了贺一鸣的手一下,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贺一鸣骤然大叫一声:“快叫医生!” 陆擎听了一耳朵刺耳的戏,在公共电话亭挂掉电话,眯着眸子,放空几秒。 转过头,对站在旁边的廖疆突兀地问: “老廖,咱俩相交这么多年,你跟我交个底,要真有那么一天,你跟贺家老爷子,还是跟我?” 廖疆搓着手,圆滑地摆手说:“别啊,老陆,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视线相触。 不经意间,廖疆似乎看到陆擎露出狂妄的表情,这很少在男人脸上看到。 “带你去个地方。” 陆擎带廖疆穿过乌兹县第一中学教师家属区后面一幢废旧的平房。 陆擎从兜里掏出把钥匙打开废旧的一间房,房里光线昏暗,地上废墟堆旁边躺着一个人。 “你不是一直想回帝都,我给你个礼物,作为这几年的谢礼。” 陆擎开灯,走到那个人面前扯着人后脖子仰起头露出脸来,那人已经神志不清,整个人还满脸鼻涕口水。 “庞贾宗,外号庞二,在帝都涉黑境外势力约翰手底下做事。” 廖疆扯着嘴笑了笑:“老陆,这是什么意思?” “那天的事儿听说了吧,庞二跟着曾鑫来的,曾鑫是贺夫人娘家侄儿,你不可能不清楚。” 自从廖疆出差回来之后就听到了乌兹县新传出的一则新闻。 说陆擎被盗矿的围了,结果使出欲擒故纵,擒贼擒王,把一众二十来人耍了个团团转。 以为是盗矿贼贪财,听陆擎这么一说,性质就变了。 这是有组织的预谋。 “你说是夫人干的?” “贺一鸣!” “你两不对付我知道,但这为什么啊,天高皇帝远的,还想着害你?” “他们没下重手,就是延迟了矿厂的进度,老胡伤了还在医院,工资发不出来,工人都散了。” “这也太扯了,你靠这点资产能跟贺氏打擂台?贺一鸣好歹在帝都也是数得上号的资本人物了,这就怕了?” 陆擎放开庞二起身走出那间房,廖疆跟在他身后关上门。 两人面对废楼站着,陆擎给廖疆递了支烟。 “老爷子这么多年就两个嗜好,认养别人家的儿子和培养继承人。” 陆擎说:“贺氏从祖上就有份公开遗嘱,无论养子、亲子,只要是露出惊人的商业才华,市场估值第一谁就正式继承贺家70%私有股份。” 这是公开的贺氏游戏,廖疆点点头:“贺藩就是养子掌权,所以老爷子5个干儿子都拼了命的赚钱扩张,知道这能成事。” 点上一支烟,陆擎淡淡吸了一口吐出:“其实,还有另一份补充遗嘱。” 廖疆侧目,手指捏着烟嘴玩,他知道陆擎要给他撂底了。 “13岁那年,贺藩让所有人比赛赚钱能力,谁多谁赢,我赢了,他高兴地当场拟了份不公开的补充遗嘱,30%的私有股份赠予我,并算作遗嘱继承的估值基础,并在三十年内不变更补充补充条款。” 廖疆就跟听天方夜谭似的:“挖槽,贺藩的30%?那你现在就是个行走的亿万富翁啊~” 陆擎继续说:“但若是在贺藩死当天我的总资产落后于任何一人,这份补充遗嘱作废,70%仍然按照估值第一的人继承。” 廖疆点点头:“明白了你现在就是贺氏子孙的头号敌人,只要你跟正经生意沾点边,就有人盯着你!贺藩既拿你当靶子,又真的偏爱你,所以你不干了,去当兵,带着上亿资产保家卫国!” 他这么顺口溜似的一说,都把陆擎说笑了。 “哎,不对啊,”廖疆转头一想,“你怎么就肯定是贺一鸣?” “因为他!”陆擎再指了指地上的庞二,“贺一鸣这招很出奇,再闹大事情,也是约翰背锅,曾家洗罪,贺氏和贺一鸣毫发无伤。” “啥?”廖疆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约翰专为帝都贵胄养小鬼,你看庞二能力、脑子都奇差,就是约翰用来撒在各个地方干坏事儿的人地痞流氓癞皮狗。” “啊?能说全乎了嘛,这尼玛只有你这怪脑子能想清楚的事。”廖疆急急取了根烟出来醒脑。 陆擎看了一眼廖疆,有点累。 陆擎叹一口气,还是言简意赅地说:“约翰手底下有无数的庞二,抓不完打不尽,会像苍蝇似的跟着我,我沾手的生意都成不了,甚至会对我在乎的身边人下手,我防不胜防。” “那你抓他干嘛?依法扭送,准备重回侦查干线?” “你说对了一点,依法扭送,再顺藤摸瓜,把约翰这条线给我摘了!” “我艹,我哪儿那么大能耐啊,你当我皇帝啊,说顺藤摸瓜就顺藤摸瓜的。” “答应了?” “这就明摆着跟贺一鸣作对嘛,老子,陆擎,你特么的是不是老早想到用我做你马前卒了?” 陆擎漫不经心的笑了一下,转脸又严肃提道:“我抓庞二的时候这小子毒瘾犯了,碰巧是最新型毒品k-19,我通知了边境缉毒警兄弟暗中调查,再加一叠约翰的涉黑资料,你看,是不是可以顺腾了?” “这才几天啊?资料哪儿来的?” “廖疆,你真当我只是个放羊的?” 第24章 不信天地气运,我信我自己 廖疆递到嘴边的烟半天没吸,看上去有点傻呆呆的。 他反应半天:“你当兵不就是要逃避这种内耗嘛,怎么又想通了要回去争权夺利?” 陆擎知道他没看错人,廖疆动心了:“这不有轻轻了嘛,她闲不住又是个做生意的脑子,总不能因为怕贺家,委屈了女人跟我面朝黄土的过日子,再说也不难,不过偏向虎山行一趟罢了。” “你有这么好运一定能赢?” 陆擎食指敲了下自己的头:“我不信天地运气,我靠脑子,策略!” 烟烧了手,廖疆猛甩,跺脚熄了烟:“陆擎,你最好一直能这么算无遗策!” 陆擎把手里钥匙放在廖疆手上说:“注意安全,等你凯旋。” 从废墟平房转出去的路上,阳光从梧桐树上洒下来,陆擎望过去,一片的斑驳光影。 今日这一局,廖疆能选择站在他这边,就等同于跟贺一鸣宣战,也是他正式接受贺氏游戏的开始。 他踏出这一步,几乎所有的缘由都是因为庄轻轻。 他输的起贺氏却不想输了她。 这个女人心野关不住,要嫁豪门,还整日说什么独立自强靠自己。 他要给女人想要的,就不能既让人跟自己冒险,自己又在这儿当缩头乌龟。 穿过梧桐林,路过街边一家打着外贸店招牌的商店,进去买了只30元的口红,老板说,香港明星都用这色儿。 庄轻轻和莫罗正坐在小吃店里各吃一碗牛肉面,女人还把为数不多的肉块全一股脑夹给莫罗。 陆擎推门进去,从身后捏了一把女人天鹅颈,说:“你都把莫罗当儿子养了,自己不知道吃!” 庄夏棠抬头见了陆擎,笑起来:“我不长个儿了,咱莫罗还得长呢。” 莫罗呼呼大块吃肉,嘴里塞满说话都不大清楚:“陆哥这是醋了,他现在只要见着个男的跟你一块儿就醋,可奇怪了。” 陆擎在莫罗头上弹了一下:“话多!” 转头把口红放在桌上说:“老板说港星都抹这个,你不是爱用红纸抹吗,那个不卫生,今后都用这个。” 庄夏棠开心的不行,拧开膏体是粉色透明的,“真好看,等会儿我就擦这个去医院看老胡和张晓琳。” 陆擎抬手招呼老板要了三两面:“就知道你臭美。” 女人擦干净嘴,拿起口红抹在嘴上。 “好看吗?”没有镜子,庄夏棠就疯狂的冲陆擎和莫罗眨眼求反馈。 莫罗抬头一看,差点喷出面条来,吸嗦回去,说:“陆哥,什么港星啊,苑琼丹,石榴姐?” 陆擎眨巴两下眼睛,尴尬皱着眉埋头搓了搓脑皮。 庄夏棠大感不妙,直冲老板那要了镜子一看,变色口红,涂上就深紫色! 她转头斜瞟着看人:“陆擎!” 被眼刀刮了层皮的男人嘴上非常倔强:“咳,我们家轻轻比石榴姐好看。” 庄夏棠的脸臭到了医院都没纾解开,张晓琳一见到她就看到她染了紫的嘴巴。 知道是买到劣质染唇的口红了。 她越是笑的开,庄夏棠就越是难过,现在脸黑的能杀人了。 陆擎只能当着人面说:“要不然,我去那家外贸店,给你讨个公道?” 庄夏棠淡紫色的唇扯了扯:“谢了,陆叔叔,也不必这么小心眼,我就求你这个大直男别给我买东西了。” 张晓琳拉着庄轻轻出门,说:“我带你去把嘴卸干净。” 陆擎还在琢磨什么叫“大直男”就被老胡打断思绪说:“陆太岁啊,你倒是出名了,但我的矿,哎~” 老胡就是个皮外伤,躺医院不出来,就是为了躲外头矿工追债。 他捶胸顿足皱着眉说:“这已经投入大几十万了,检测说黄金产量还没一顿的估量,炸药钱都找不回来,那还有钱发工资?” 矿上作业拖延,有经验的矿工知道是矿上不赚钱,还发生盗矿闹事的事,以讹传讹,弄得人心惶惶,都要提前结账。 莫罗啃着玉米棒子插嘴:“啊?不该啊,陆哥昨天还去了一趟,回来还说这矿不错呀。” 老胡原本都黯淡的眼睛一下亮起来:“陆太岁,你说矿不错?是我们勘探有误没炸对方向?” “产量不高,但伴生矿发育不错。” 在90年代,伴生矿大多没有开采价值,很多公司都直接开采出来卖给国际大公司做提炼贵金属。 倒卖价格非常低,甚至运输问题,大多亏本卖出。 老胡叹一口气,眼睛瞬间没光:“伴生矿有啥用啊,我们做不了贵金属提炼,又卖不了几个钱。” 陆擎听到门外有女人的笑声,是庄轻轻和张晓琳回来了。 他拿起床头的橘子剥了起来,再对老胡说:“现在市场出现伴生石珠宝、原石摆件、风水迷信的珠串等,成了豪商喜爱的风潮。” 两个女人一进来,陆擎已经剥好橘子,顺手几递了过去。 庄轻轻没客气,接过来还给张晓琳分了一半,莫罗起身抢了一块来吃。 陆擎看了一眼,女人的嘴已经干净了,臭脸变笑脸,他的心情也随之好起来。 随后又擦擦手,再挑了个苹果削:“一个铜铁矿伴生水晶原石,市场售价二十万起,而我们的伴生石颜色和外观能算得上上乘。” 老胡语顿:“这啥东西这么贵?” “艺术品!现在国家只需要检测结果做个申报,既可以按照商品编码进入流通,” 陆擎笑了笑说,“老胡啊,你是因祸得福,拿钱出来让工人们继续开采吧。” 老胡为难的抓了一把秃顶头皮说:“那我也不懂这东西,怕再上当。” 这矿产的事他做了这一两个月早就觉得水深不可测,胡乱进入另一个领域,再折腾,他棺材本都保不住。 庄夏棠听了一耳朵,但凡涉及艺术、珠宝那就是她的专业领域。 “艺术的资本市场会越来越大,帝都、深港、香江、台海,早就是先驱模范,老胡你早占先机,一定发达。” 陆擎叫了一声“轻轻”就把削好的苹果又递了出去。 他回过头来说:“这回我来做,给我两个月时间,让你回本不说,还能倒赚一笔。” 庄轻轻啃着苹果,看了陆擎一眼,总觉得,这陆叔叔有点不太一样了。 第25章 娶我吧! 庄夏棠那晚明确说要走的想法,加深了陆擎的不安全感。 他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了这个矿上,逼着自己加快进度赚到初始资金,所以这一两个月来,没日没夜地忙。 忙得发昏,陆擎还是惦记庄轻轻,那天去工艺品店,看到刻着繁花的玛瑙坠子就买了。 天不亮忙不迭地开车回牧场,刚下车就看到了早起庄夏棠。 陆擎敏感发现她手里提着包,和浑身上下刻意打扮后的俏丽,忍不住问:“去哪儿?” 他有些紧张,这是不是自己刚好撞见这女人要跑? 最近陆擎忙得昏天黑地,庄夏棠备受冷落,没看到人还好,觉得自己要大度。 可见到人,总就忍不住委屈。 所以并不太想跟他说话,侧身就走。 被陆擎拦下:“话也不跟我说了?” 他很少很少表现出情绪,可是在庄夏棠这个女人面前,就是容易孩子气。 “还说我不跟你说话,那这段时间咱俩说话有超过五句吗?怎么说你都要找事儿,是不是无理取闹!” 女人说话娇,发起小脾气声音就往上翘,听起来委屈多过愤怒。 明白过来,是这女人跟他撒娇,他走到面前想要抱,却被躲掉。 “矿上事情太多,两个公司运营连轴转,这不,才空出一天时间来。” “那你忙吧,我也有事,再见!” 陆擎再次把人挡住不让走。 日出金光罩上了远处的雪山,白雾散开,草原很快就退出了昏暗。 淡淡的日出光晕照在庄夏棠的脸上,娇美的轮廓逐渐明朗,偏偏这样好看乖巧的人,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莫罗!”陆擎大喊一声。 莫罗就顶着一头乱发从帐篷里窜出来:“咋了,陆哥,” 他揉揉双眼,破颜一笑,上去就要搂陆擎:“我可好久没见到你了,陆哥,我可想你了,你终于回来了。” 陆擎单手将人隔得老远不让近:“你嫂子要去哪儿?” 莫罗搓搓脸:“啊,嫂子不是去市里吗,出版社邀请她去玩呢。” 误会,原来是自己太紧张,反应过度了。 他不知道怎么哄,只能放软了声说:“县里开了一家日式餐厅,我看张晓琳天天缠着老胡去,今晚早点回来,我带你去吃。” 她声音软下来,“不吃~” 看她给自己耍脾气,其实过后想起来滋味还挺好。 从包里拿出一个绒布盒子放在庄夏棠手里,伸手捏了一下庄夏棠的脸:“笑笑,再早点回来,听话!” 庄夏棠在车里打开盒子,看到那个品相一般的坠子,雕的是富贵牡丹。 没忍住笑了出来,说:“真土!”还是反手戴到了脖子上。 那天跟编辑逛了一整天,给陆擎和莫罗买了冬天的衣服,又大包小包的买了不少日用品。 收获满满地准备搭车回家,编辑刚走不久,庄夏棠就被人抢了包。 那人动作太大,扯得庄夏棠一下摔在地上,旁边一辆自行车没来得及反应,直接从她手指上碾了过去。 庄夏棠瞬间就想哭,这什么天杀的穿越重生啊! 她就是来渡劫的吗?怎么这么命途多舛?? 骑自行车的大妈下车要给庄夏棠赔钱,庄夏棠没要,就说了两句对不起骑车走了。 她一个人蹲在路边休息,看着肿成猪蹄的手感叹,还好画册完工了。 对于小偷,警察也无可奈何,他们流窜作案,每天都有好几起。 警察劝她,找回物品是无望了,打个电话让她家里人来接。 庄夏棠拨通老胡的bb机留言,就坐在警局门口等,一摸脖子,才发现连那个翡翠吊坠都不见了。 她懊恼埋头,看地上的小蚂蚁搬家。 从中午等到日落,从日落等到了晚上九点。 庄夏棠执拗的坐在门槛上,这角度能一眼望到汽车的影子。 “嫂子!” 庄夏棠一下想听到莫罗的声儿,抬头却看到陆擎已经到了跟前。 陆擎蹲下来仔细打量她,看到她的手肿得老高也没人管,突然非常烦躁。 这破地方,的确不能再待下去了,他必须要快,要更快。 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在她头顶蹭了蹭就说:“老胡今天下矿了,bb机不在身上,我来晚了~” 他着急解释,一边把庄夏棠放进桑塔纳后座,直接开车到了市医院看急诊。 手没伤到骨头还好,但肯定是不能乱动了,还是给庄夏棠绑了个手带。 全程,庄夏棠一句话都没说,陆擎,也沉默不语。 等回到草原上,天都已经快亮了。 陆擎蹲下身给她脱掉鞋子,拿滚烫的手捂那双脚。 庄夏棠用没伤的手去摸陆擎的脸,“陆叔叔,项链也没了。” “丢了就丢了,别放心上,这天都快亮了,早点睡,睡一觉起来,啥事儿都过了。” 庄夏棠看着陆擎给自己暖脚,这段时间堵在心口的话一股脑全都倒出来了。 “你别怕我走,陆叔叔,要走,莫罗我们三个都在一起。” “什么?”陆擎消化不及,都怕自己听错了。 “我今天本来分了一万块钱的稿费,一万块呢!只是就这么被抢了,但我还能挣,陆叔叔,你不用那么辛苦,我能养活我们三个的。” 他放过女人的脚,双手撑在床沿护在女人身侧,看着那张娇艳欲滴的脸。 有些痞气问:“所以,你喜欢我?要跟我好?你养家,我主内?” 他真的都快笑出来了。 庄夏棠那一瞬间抛掉了身上关于前世今生的所有枷锁,她直愣愣的在陆擎微微发抖的喉结上一吻。 “这有什么,你是不是问得挺多余的~” 陆擎像被电打了天灵盖,他收了笑脸,瞬间变得凌厉起来,显然有些激动,一把将女人扑在床上,直愣愣的吻上了。 等到两人呼吸困难才放开空隙。 他说:“我从来都是一个人,在拘留所发觉你要跑,我想,走就走了吧,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晚上就睡不着了,心里想的冒火,第二天嘴上还长了个燎泡,我给挑了,第三天嘴里又起了溃疡。” “你在河边又要说走,我着急,所以才会没日没夜的工作,就为了早点带你走,结果又惹你不开心。” 庄夏棠湿润的嘴嘟囔:“也没有不开心,就是一个多月没见着几面,就想你,见不到,就恨你~” 这是庄夏棠的心里话,他们之间该把所有事挑明了说。 拉着陆擎的领口让他再下来一些,脸蹭在他的胡茬上,刺刺痒痒的。 “陆叔叔,要不然你娶我吧,这样你是不是就可以彻底安心了?” 第26章 我媳妇儿可是天仙 娶?嫁?结婚?她提的?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陆擎猛地撑起身,有些不可置信。 “哎呀,陆叔叔,我一个女孩子想嫁人,还要主动提出来给人说两遍,多没面子啊,那以后结婚我不是地位不保?” 她双手捧着陆擎的脸,上下轻轻的摩挲,“你怎么不说话,真要逼我说第二次吗?” 她的声音很软,将陆擎瞬间抛得高高的。 他从没有这种头重脚轻的感觉,他重重呼出一口气,似是沉重的询问:“你确定吗?” “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像陆叔叔对我这么好的人了,再说了,新时代女性怕什么,你对我不好,我就跟你离~” 还没说完,她便被堵住了话头,隔着薄薄的衣衫,她听到了男人胸膛强劲快速的心跳。 陆擎呼吸越发粗重,为了保护她的手指,将她那只手高高举在头顶。 她被强压固定住,很快一种令人燥热的气氛充斥在这方小小的帐篷里。 “离什么离,你敢,天涯海角我都追你回来!” 他们吻得不断,两人克制心里的旖旎,庄夏棠再把他推开,喘着气说: “那多可怕,我要不跟你好,你就得成全我!” 刚一说完,鼻头小红痣就被咬了:“我不会给你有离开我想法的机会。” “真是,不讲理~” 庄夏棠心里像是被人照亮堂了,又烫又暖又充满着希望和光明。 她看着男人英挺的鼻梁,薄唇,眼睛,好像就连眉骨处的疤都在引诱她。 燥热难耐,小腹都跟着叫嚣,更明白陆擎现在跟揣了个炸药似的危险,就是一触即发的状态。 她决定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低低的附在男人红透的耳垂上问:“陆叔叔,想吗?” 眼见着唇边的耳朵更艳得快滴血了,陆擎起身,咽了咽口水,却起身坐直了。 非常不爽的看了庄夏棠裹着的手臂说:“你就玩死我吧你!我先出去吹吹风,你给我老实睡觉!” 啊,陆叔叔又走了,庄夏棠悄悄脱了衣服,这摸摸那捏捏,第n次怀疑自己对陆擎吸引力不够! 哎~明明,都那样了呀,气氛也在,说也说通了,怎么还是忍得住?! 她垂头丧脑,要是现在有手机,她应该求助网友,男朋友太正直,怎么破? 这晚的月色庄夏棠无心关注,可在陆擎眼里,可就是比他见过的所有夜晚都要浪漫漂亮。 陆擎就把还在打盹的阿唔牵了出来。 茫茫草原上的策马奔腾非常令人振奋,陆擎汗湿了衣衫。 可不够,还不足以平息内心的狂喜,体内像是有无尽的力气挥霍不完。 当兵入伍前一晚,误以为得以自由,他也是这么亢奋。 没想到多年之后,还会拥有不眠之夜,他跑遍了整个草原,在无人的地方尽情的欢呼。 太阳初升,陆擎神采奕奕的经过几个熟悉的牧民身边。 他是大笑着冲人打招呼,把那两人吓得够呛。 对他开玩笑地说:“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咯?” 陆擎得意地说:“老子要娶媳妇儿咯!” 一老一少两牧民被他逗笑了:“媳妇儿嘛,谁没有,得意个啥!” 陆擎还就不服,“老子媳妇儿那可是天仙,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 他们放声大笑起来,互相攀比,谁的媳妇漂亮,谁的媳妇儿厉害。 陆擎舌战群雄,用一句:“老子媳妇儿画画挣了一万块钱!” 赢了最终评比后,才以胜利者的心态打马归去。 一连几天,陆擎都以亢奋状态上工,准时下班看媳妇儿,天不亮就去找牧民聊媳妇儿。 以至于,牧民改了放羊道,避着他,矿工见他就说恭喜,熟人不跟他多聊,躲着走。 现在整县城乡下牧场,全都传言,他陆太岁要办喜酒了。 这天一早,陆擎照样跑马回来。 庄夏棠手已经好的差不多,坐在石墩上对着挂在帐篷上的小镜子梳头发。 陆擎汗腾腾的在一边拿水桶里的水擦身,两人对望一眼,一个红了脸转身梳头,一个红了耳朵咧开嘴笑了。 莫罗打酥油茶,看看陆哥,看看嫂子。 想不明白两人怎么了,不是都要成亲了嘛,怎么还互相不理睬起来。 他正要问,就被张晓琳风风火火驱车赶来的架势打断了。 “陆太岁,老胡又病倒了,” “怎么回事?”陆擎他们这阵子确实忙得不成样,他也忘了老胡的身体素质可没那么扎实。 “昨个回来就说胸口疼,又说背疼,我们去了医院,医院就给发病危通知。” “是又要活熊胆?” “是,只有再试试那药方,怎么办啊?” 陆擎的捕猎工具收了,现在也没法,莫罗自告奋勇的站出来说他去试试。 陆擎头一个反对,莫罗没心眼,跟那些野兽搏斗,必定出问题。 可张晓琳在帐篷前哭的不成样,陆擎想了又想说:“还是我去,这回再不能出事儿了,张晓琳,你把路给我铺好咯!” 庄夏棠紧张的大张双臂地往陆擎面前一拦:“不行,不行,”她一双睫毛扑闪扑闪,像是下一秒就要哭了。 “晓琳姐,上次陆擎帮忙也是死里逃生,医院下了三次病危,你说老胡有事,是要拿我们家陆擎一命换一命吗?” 陆擎被“我们家陆擎”几个字弄的心神激荡。 这边,张晓琳一张脸煞白,憔悴不堪。 庄夏棠说:“这不是个办法,你去找到那个给你土方的医生,问他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不然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要陆擎次次都这样卖命,我第一个不同意。” 张晓琳突然镇定下来,是啊,这一次能用熊胆,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 陆擎没想到庄夏棠这么在意自己,心里得意得很,拍拍庄夏棠的头说:“卖什么命,别怕,我下午就能回。” 两人之间的关系一定,庄夏棠的气势也就不一般了,她压低声音强硬说: “这事儿没得商量,陆擎,你要是去,我马上就走,去帝都,让你哪儿都找不到我!” 要说走,陆擎就慌了点,他轻咳一声,想了想说:“张晓琳你先别急,我去邻村问问,回来给你信儿。” 张晓琳竭力感谢:“陆擎,老胡就靠你了。” 第27章 神医刘斐 庄夏棠拉着他不让走,就怕背着自己又去猎熊。 陆擎回转身单手将她抱起来一起上了马:“哎,黏不粘人!带你去,带你去。” 他在人而后用那特有的醇醇哑声说:“就这么离不开老公?” 庄夏棠单手拔马鬃,被陆擎背后坚硬的胸膛烫得心里发痒。 酥麻之感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心里怦怦直跳,红了脸,用手肘抵开些距离:“我还没老公呢~” 陆擎把人圈在怀里箍紧了:“快了,等我这周忙完,咱两先去领证!” 两人没有时间悠哉,很快跑到一片帐篷群中间。 陆擎吹了声口哨,就有人掀了帘子出来。 庄夏棠惊呼,原来是上次帮她报复周大海的主事人! 陆擎对着主事人喊:“洛萨兄,上回的事谢谢你了。” 庄夏棠露出乌溜溜的杏眼,笑起来喊了一声:“洛萨叔叔好。” 洛萨并不在意辈分,他大笑着把两人请进帐篷,招呼妻子送来了马茶和酥油果子。 陆擎不是来做客的,很快说明了来意,想要洛萨出面请那个这几年草原最负盛名的民医刘斐。 因为刘斐神出鬼没,有运气才找的找人,所以才来找洛萨出面打听。 原本还笑嘻嘻舔着糌粑的洛萨不笑了,他颇为严肃的放下了碗,细细揩掉沾在络腮胡上的粉末。 “要请他,可以,你拿什么换呢?” 陆擎倒是不意外:“洛萨,你想要什么?” “你和刘斐。” “什么意思?” “牧羊人一辈子都是牧羊人的日子我过够了,现在儿子在外面读书,不回来,我总不能自己老死在这里。” “洛萨,你有话直说。” “你比我聪明,知道刘斐是个不一般的人,我儿子是学医的,他想办个医药厂,身边能人太少,刘斐却是一个现成的。” “那你去跟他商量不就好了,怎么要我出面劝说?” “刘斐认你不认我,更不认我儿子。” 陆擎没搞明白:“我和他不认识,怎么认我?” 洛萨身形魁梧,坐在地垫上大手在膝盖上拍了两拍,瞪着眼睛后又虚眯起瞧陆擎,说:“刘斐是谁,你真不知道?” “不知道,洛萨,别耽误时间,我等着救人命!” “刘斐是刘卫通的弟弟,他来乌兹县,就是来找你的。” 刘卫通? 庄夏棠看着陆擎放在身侧的手握紧了。 陆擎眉头紧锁一阵,一时无言,闷头喝了一口茶,才说:“他怎么不来找我,这么多年,我听过他没见过。” 洛萨看着陆擎说:“等你见到他自己问吧,我只问你,你和刘斐要不要帮我做事?” 陆擎推脱起身,跟洛萨告别后拉着庄夏棠回去了。 一路上陆擎沉默不开口,捏着缰绳的指节泛白,整个人浑身绷得很紧。 “陆叔叔,刘斐是谁?” 陆擎不语,庄夏棠就不再问了。 “那老胡怎么办呢?” 听到这一句,陆擎“吁”一声,拽转马头,重新回到了洛萨的帐篷前。 向洛萨打听刘斐的住址代价是陆擎答应劝说刘斐做医药,答不答应的,不做保证。 刘斐住在一处偏僻的农场,当陆擎敲开门看到一个醉醺醺的年轻人时,心里泛起酸。 “你谁啊?”年轻人醉得头都抬不起来,看不清五官。 酒熏味很重,陆擎先把庄夏棠往身后一护,才说:“我是陆擎。” “陆~擎?陆擎!” 刘斐猛地睁开眼睛,邋遢的五官狰狞起来,双眼发红,抓过门口的栓门棍子就要打来。 “啊!你!你还我哥哥!” 他已经醉了,打不到人,陆擎两下反手剪着,很快将绵软醉汉放到了门口的老马背上。 陆擎让庄夏棠骑着阿唔,他带着昏头的刘斐一同回去。 路上,庄夏棠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陆叔叔,他是谁?” “你还记得我跟你讲过,在部队,我还过得挺风光吧?” “嗯!” “但我没给你讲过,我为什么退伍。” 庄夏棠望着陆擎,认真听。 “那年边境毒贩集团被打散流窜到内陆,我们配合公安部门执行任务。” “跟我一个小队的执行人一共有四个,我,秦占辉、陈阿宝,还有刘斐的哥哥刘卫通。” “我们的任务只是配合追踪,但追踪过程中刘卫通意外失踪,我们这个小队的任务临时变为找到他。” “时隔一个月,刘卫通又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扔了回来,他已经染上严重毒瘾,按规矩来说该把人带回部队处理。” “可刘卫通犯瘾的时候跟我们三个打了起来,秦占辉用带铆钉的板子打了刘卫通,当时人一死,秦占辉就跪着跟我和陈阿宝求饶,说他不能受到惩罚。” “他确实有一家子要养,陈阿宝一身战功也不能受罚,我想了想,就扛了罪。” 庄夏棠一时无言,有心疼,又觉得好气。 “陆叔叔,你真好。” 陆擎冲她一笑:“男人做事就该事过无悔,没什么好不好。” 事过无悔,真像陆擎的风格。 下午,刘斐醒酒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大喊了一声:“陆擎!” 陆擎就从老胡的病房出来,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看着撑起身发晕的刘斐说:“吃饭还是喝水?” 刘斐抹了一把脸,将臭乱的头发往后抹,整张脸露出来,看起来还是个俊秀的样子。 真真切切看到了陆擎,刘斐反而没有那种杀人嗜血的狰狞了。 他开了开口说:“温水,500毫升,谢谢。” 不知道500毫升的陆擎用搪瓷杯给他倒了半杯水,递给他说:“你知道了?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来找我?” 两个都是聪明人,一问,就知道在问什么。 刘斐点点头:“我学医的,一看我哥的身体,大致也知道了。” “怎么知道的?” “你习惯的用力方向和我哥致命的伤口力道轨迹不重合,不是你,那就是陈阿宝和秦占辉。” “那你知道了怎么也没去找他们?还守在这里?” “我想通了,你们不是故意伤人,况且当时我哥本来也没救了,他吸毒过量,那些人就没想过让他活,我应该恨毒贩,不是你们!” “那你见我那么激动干啥?” “刚知道的时候天天想着找你报仇,睡觉都在研究怎么毒死你还不犯法,想多了,就跟每天要吃饭一样,就~成习惯了。” 陆擎难得脸皮抽了抽,“你哥供你学医,你就在这儿耗这么些年?” 刘斐的医术在当地非常出名,其实他就是个中西医都学的天才。 当年刘卫通参军的一大部分原因,就是他哥能用这点工资帮他弟这个天才交学费。 刘斐喝完水,把杯子里的水倒出来抹在掉下来的额发上重新打理整齐。 随口说:“啊,来了才发现这边有些民间偏方挺有意思的,留下来收了不少,等拿回实验室做点研究。” 不想跟他多说:“那行,事情说清楚了,来找你是请你来看病的,下了病危,你再看看有没有办法!” 第28章 历史被改写了? 看了老胡,刘斐判断,老胡是脑梗所致的昏迷,肯定有血块压迫才会昏迷 “最好开颅,这儿没条件,市区也做不了这么大手术,要转去帝都。” 张晓琳觉得有救,正高兴。 刘斐又补一句:“开颅也没用,现在的条件救回来把握很小,开颅成功也是个半瘫,不如死了。” 生死边缘的张晓琳定了定心,说:“多大把握救回来?” 刘斐想了想说:“脑损伤严重,还伴随肺部感染,救回来日子也不长,你决定救?” 张晓琳转瞬就崩溃起来,她掩面走到卫生间关上了门。 一直跟在张晓琳后面的庄夏棠也被拒之门外,她转身过来问刘斐:“之前活熊胆救了一命回来,这法子还能用吗?” 正在看老胡脑部片子的刘斐瞥了一眼说话的人,回:“降血压而已,也不是什么神奇的东西。” 就这么一眼,刘斐楞了,片子都没拿稳撒子地上,这么清丽脱俗的美人儿,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庄夏棠被他看得不自在,只能转移他注意力:“你是本地人吗?” 刘斐直愣愣:“啊,不是~” “听陆擎说你中西医都会,在哪儿学的呀?” “啊,大学学的,”他盯着庄夏棠目不转睛,喝水都快抽歪了。 庄夏棠只能起身往出去,却被刘斐喊住:“小姐,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啊?说亲了没?” “啪”一声,陆擎的大掌从身后拍在了刘斐的后背上。 刘斐小身板根本禁不住,差点往前倒。 “她叫庄轻轻,我陆擎媳妇儿,看够了没,看够了给我说说手术方案!” 陆擎把他领小鸡似的抓去了主治医生办公室。 刘斐不死心的转头多看了两眼庄夏棠的背影,那风情,那一把小腰,那散着干净的清香~ 最最最主要的是,这位女子居然拥有这么完美的头骨形状,漂亮的手指关节,标准的脊背骨。 非常非常非常适合放进实验室去做标本…… 他转头对着陆擎问:“你媳妇儿哈?哪找的,有姐妹吗?没有你能让给我吗?” “啊!陆擎,疼疼疼~”有人明显被陆擎用了私刑,喊痛的声音响彻了整层楼。 和外面嬉闹的声音相反,张晓琳还在卫生间不肯出来,从里面隐隐传出来哭声。 这几天张晓琳几乎没吃没喝没睡,老胡昏迷不醒,她也跟着垮了。 庄夏棠想来想去就去护士台准备要点葡萄糖口服液给张晓琳喝。 护士台围着很多病人家属,都是来看那个黑白电视看新闻。 庄夏棠也顺便瞧了一眼,正巧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庄江民捐赠500万给地震灾区,成了新闻联播的名人企业家。 爷爷!庄夏棠差点惊呼出声。 此时的爷爷不过50上下,身体康健精神奕奕,在灾区现场分发物资。 一个家属指着电视里的人说:“这人谁啊?这么有钱?可是个大善人啊。” “是个大善人啊,什么地震、洪水、天灾干旱的,都捐款,也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多钱。” “嘿,我就看过一本野史,听说是个清朝时期就有钱的人家,战争年代还保护不少文物呢,开国全捐博物馆了。” 庄夏棠默默地想,嗯,明朝起家的,世家大族努力好多辈儿才有了现在的样子,再过二十年,庄氏集团更不可一世。 “前几天看报纸,就说这庄氏集团独生子订婚了,这不四处撒钱给儿子挣彩头嘛!” 订婚?这一世这么早就跟妈妈订婚了? 庄夏棠一下开口问:“订婚?跟谁啊?” 那人转头看了一眼庄夏棠,十分打趣地说:“哎,你们年轻人应该知道的呀,就跟个港星,叫什么秦月的,最近闹的是满城风雨。” “港星?什么秦月?” “这就不知道啦,看照片漂亮呢,比林嘉欣还漂亮呢,跟那个庄公子般配得很。” 庄夏棠再也待不了,她拿着葡萄糖水回到病房,张晓琳已经坐在老胡旁边给人擦脸,陆擎和刘斐还没回来。 她照顾张晓琳喝下葡萄糖,又把冷掉的饭菜拿到热水房用热水温热逼着张晓琳吃了一半,这才起身说自己出去一趟。 乌兹县的报刊亭就只固定那么几个地方,她花了大钱,几乎买光了最近的娱乐政商报纸。 一个人坐在报刊亭背后的长椅上翻找新闻。 终于在娱乐版看到惊天新闻——【庄氏集团独子庄国典与港星新秀秦月女士即将订婚!】 下面附上照片和两人背景,这位秦月的确长得脱俗的漂亮,挽着父亲的手笑靥如花。 自己母亲呢?父亲不是说过母亲才是他一生唯一爱过的人吗? 按照时间线来说,这时候母亲早就从国外留学回来,父亲在集团扮猪吃虎默默建立自己的资本实力。 父亲性格温吞对母亲有心思也不敢追,反倒是母亲大咧咧的逼着父亲娶她。 再过一年,两人就会奉子成婚,但不幸的是,那个娃娃没保住,过了几年才有了庄夏棠。 难道因为自己的重生穿越,历史被改写了? 90年代的新闻信息很匮乏,庄氏集团没有上市很多信息便不会公告,报纸上寥寥数语不过给人看个热闹。 庄夏棠根本掌握不了全貌,她再一次冲动的想要去一趟帝都看看,到底那边发生了什么? 她根本不敢试想自己那个泼辣又不懂怎么照顾人还爱花钱没节制的母亲,这世上还会遇到跟父亲一样疼爱他的人吗? 她是真的放不下,整个下午都坐在长椅上苦恼,直到有人走近,在她身上搭了一件衣服。 “怎么在这儿?知不知道老子找你快把乌兹县掀了?”陆擎紧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她抬头,这才发现,太阳都快下山了。 她伸伸舌头,笑着说:“哎呀,陆叔叔又怕我跑了呀?” 陆擎沉着脸把她身边混乱的报纸收了收,准备放回给老板,却被庄夏棠突然跳起来收走了其中一份,还好好叠了起来放在包包里。 盯了一眼,陆擎没有追究,把没用的报纸期刊还给老板后,转头牵着庄夏棠的手往回走。 “庄轻轻!下次再这么没声没息地跑不见,再让我找着,绝不会像今天这么轻易放过你。” 他没回头,只是听得出已经非常,非常愤怒。 捏着庄夏棠的手,非常用力。 第29章 先嫁给我! 张晓琳最后还是决定冒险手术,索性把矿山的签字权一并交给了陆擎。 而庄夏棠死活要跟着去帝都看看,承诺陆擎,一个星期内绝对回来。 想起庄夏棠贴身放在衣服兜里的报纸,陆擎就知道这个叫庄国典的男人或许就是庄夏棠心心念念要去帝都的目的。 他甚至也偷偷动用关系找到庄国典的所有信息。 庄氏这个于国家都有功绩的世大家族跃然纸上,门楣之高,连贺家都不可匹敌,可当真是妥妥当当的“豪门”! “我就去一个星期,一方面帮着晓琳姐换手照顾老胡,一方面我也想去帝都见见世面。” 正在给阿唔剃毛的陆擎抬头看了庄夏棠一眼,一脸不爽问:“说说庄国典,说明白了,再去!” 这怎么能说明白?咦,不对,他怎么知道庄国典? 她猛地捂住包包,摸了摸,报纸还在呢,转脸变了神情问:“陆擎,你是不是翻我包了?” “换下来的衣服,你什么时候自己洗过?这大半年,每次不都是我给你翻包去河里洗的,不让我翻包,行啊,自己洗衣服。” 陆擎彻底黑脸,起身把一手的马毛拍得生人勿近。 庄夏棠呛口咳了两声,觉得陆擎对自己越来越霸道了,她噘着嘴:“我是去看秦月的!她是我偶像!” 陆擎逼近,对庄夏棠显而易见的谎言弄得很不爽,直接拆穿说: “偶像?秦月半年前选秀才露面,你这半年什么时候看过电视买过报纸?你包里报纸那张照片秦月半张脸被你叠了,庄国典人模人样的护着,你偶像?骗谁?庄轻轻,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庄夏棠此刻就是被一下上头的脾气控制了:“陆叔叔,我是喜欢你,但不代表我属于你,要去帝都只是尊重你的一次通知,所以别大男子主义的拿咱俩的关系逼我,怀疑我!” “我逼你?你天天拿别的男人的照片当宝贝,还怀着心思去找他,我连问都不能问个清楚了?” 人就是这样,一旦恃宠必然骄态。 其实说完话,庄夏棠就知道自己说过分了,哪有这么严重。 “陆叔叔,我也不是~” 陆擎:“庄轻轻,我陆擎是个大男人,因为遇到你,而整天患得患失,活得像个小肚鸡肠的懦夫。” 庄夏棠心中震颤,一时无话。 陆擎却往她面前一站,眼神变得邪气,逼得她连退了两步。 他说:“上次在医院找不到你的时候我发了狠想过要折断你手脚,将你永远困在我身边,我有无数办法逼得你离不开这地方,庄轻轻你信不信,我真能做得到!” 这样的陆擎浑身带着暴戾,袒露他卑劣的占有欲的另一面。 不好的,好的,正常的,疯魔的,现在庄夏棠都见过了。 看到庄夏棠垂下眼眸不再看他,似乎自己的话起了恐吓作用。 他的额角出了汗,嘴抿成直线,明显地紧张起来。 吓不到庄夏棠,只会让她在短暂的失神后迅速反应过来,面前的男人对自己有多强烈的热爱。 她顾不得周围翻飞的灰色马毛,上前就抱住陆擎的腰说:“干什么这么吓我,你还真把自己当太岁了?我还凶不得你了?来啊,反正我手脚早就被你捆住了。” 她的手就在陆擎后腰上轻敲,这招奏效奇快,将陆擎害怕对方被吓跑的紧张心思缓解下来。 可陆擎面子还是要绷住,他扯开庄轻轻,说了句脏,就不再理人了。 就这样,陆擎一连气了好几天。 直到老胡身体状态稳定,刘斐联系到做手术的医院之后准备去帝都前,陆擎都还不松口。 庄夏棠没办法,只能拿出杀手锏! 那天中午,庄夏棠说自己想吃兔子肉,想吃鱼,就把莫罗支走。 庄夏棠打扮打扮,钻了陆擎的帐篷。 10月的天气已经很凉,陆擎还是敞开衣裳午睡。 进来庄夏棠就看到陆擎手的位置不对劲,她要转身走,又停了,决定抓住这个机遇,回身坐在陆擎床边。 陆擎一惊,慌忙伸手把毯子往身上一盖,遮住了。 他轻轻嗓子,故作镇定:“什么事?” “陆叔叔啊~”女人妩媚地喊了一声,娇俏的声线往上,脆脆的,很动听。 原本都没心思了,伴着这声音和女人身上好闻的清香,又重新燃起了陆擎的贪欲。 “嗯?”他哑了声,滚了滚喉咙吐出个鼻音来。 红了耳朵,想赶人出去,又舍不得这一时片刻的示好。 庄夏棠坐在床沿问,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上瞎看了两眼:“陆叔叔,你是不是在干坏事儿啊?” 陆擎没动,不敢动,只能压着声:“知道,还不快滚~” 庄夏棠笑了一下,俯下身就给陆擎嘴上亲了一口,一触即分,逗着玩儿似的。 陆擎汗水直冒,咬牙切齿的掀开女人放在一旁的手说:“做什么,说!” 他太一本正经,可他呼吸都重了,不能往单薄的被褥下看,想想都无比精彩。 她抓着陆擎刚从被子里拿出来的手指,还带着一丝湿润。 一根根的捏碾他的手指把玩,直听得男人的气息越发粗重。 正当时,便开始撒娇:“陆叔叔,我还是想去帝都,你若是这么不放心的话,就一起去?” “你明知道我走不了。” 矿上所有的事都靠着陆擎,他走,谁还镇得住? 女人青葱嫩白的指腹在陆擎薄茧粗硬的指缝中来回摩挲,真是要了命的折磨。 陆擎喉头滚动,很难不让自己陷入柔情,失去理智。 “要不然,一不做二不休,陆叔叔这么不放心,我们现在就去把证领了吧。” “你,你说真的?” “这还有假?我虽说是二婚,可我庄轻轻又年轻又漂亮,聪明还能养家,除了我,你也找不着这么好的媳妇儿了。” 陆擎这么个没安全感的男人,不跟他有个法律保障,自己今后的自由肯定成了问题。 陆擎还傻不愣登的看着庄夏棠,他猛地起身,吓了庄夏棠一跳。 拉好裤链就从床底下拉出装行李的箱子,翻翻找找好半天,拿出来个珍珠耳饰。 “我,我去一临海市执行任务的时候买的,我就觉得一定要给我未来媳妇儿,现在没戒指,别嫌弃。” “那你同意我去帝都了?” 从庄轻轻走进来那小眼神一瞧陆擎,他就知道她打什么主意。 但既然愿意跟自己结婚,那怎么能没点起码的信任。 他坐在庄夏棠身边捏着她耳垂给她戴上珍珠耳环:“那你跟我说说庄国典吧。” 怎么跟陆擎解释庄国典,庄夏棠想了好久都没想出来,最后决定不骗陆擎。 “陆叔叔,你得信我,我的确是想去帝都看看他,但绝对跟男女之情无关,至于为了什么事情,大概就是他辜负我闺蜜要跟别人结婚了吧,别的你别逼问我了,我有很多事都说不清楚~” “闺蜜?好姐妹的意思?你那里来的姐妹能跟庄国典扯上关系?” “陆叔叔,我是你妻子,绝不会骗你,我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最不会背叛你的人,你得信我,但我不想说的,你能不问吗?” “好,”陆擎给她两只耳朵戴上珍珠扣。 女人转过来给他看,莹白两点亮衬得女人肤白如雪,随着红唇明眸一笑,整个帐篷都亮了。 陆擎心情大好,张口含着珍珠一吻,引得女人细细叫了一声。 他瞧着庄轻轻羞红了脸,更得意了些,拉着人起身说:“先嫁给我,把事儿都给我办踏实了,我就不怕你跑了!” 第30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识时务者为俊杰! 陆擎好不容易答应庄夏棠能去一趟帝都,她立马找出身份证和陆擎骑马上县里去了。 民政局排队排了一小时,结果回应却是庄夏棠的户口还没有从周大海家里迁出! “怎么可能,我们离婚证都办下来了?” “小姑娘别着急,”那大妈亲和地安慰道,“只要拿着离婚证和户口本去公安局做迁户就行了,很简单的。” 对别人来说是个简单的事儿,可这意味着又要重新面对周大海和秦嫂。 庄夏棠立刻沮丧到对结婚的事情一点不感兴趣了。 见人垂头丧气,陆擎回去自己敲响了周大海的家门。 门内先听到周大海摔碗,发脾气,骂着:“碗放那么高,是不是嫌你儿子是个残废,故意逼死我?” 秦嫂很久才巍巍战战的从里屋出来开门。 她刚拿着围裙擦泪,看到是陆擎,防备道:“你来干什么?现在只有我老婆子能站起来了,你还要来欺负我不成?” 她声音提得很高,周围邻居出来人,路上来往的行人也驻足看过来。 陆擎目不斜视地开口道:“我要跟庄轻轻结婚,政府说她还没从你们家的户口迁出来,我来麻烦你去办个手续。” 秦嫂一听他们要结婚,脸上的血色看着一层一层地白下来。 “好,好,结婚是吧?你等等。” 秦嫂转身回了屋里。 陆擎刚才的话并没有放低音量,周大海差不多是听到了,一阵嘶吼随后又有东西摔在地上的闷哼。 身后的门一开一合,能看到周大海趴在地上,眼睛斜斜地看过来,犹如半埋黄泉的鬼。 秦嫂红着眼睛从里屋走出来,“陆太岁~来~” 秦嫂还未走近,就喊了一声。 陆擎站在门口没动, 突然,秦嫂从背后摸出把菜刀猝不及防砍向陆擎:“呸,想结婚,等我们娘俩死了再说!” 陆擎反应极快地闪了出去,但还是被秦嫂不遗余力地挥砍伤到了手臂。 他捂着伤口,脸上却是一派自然,对秦嫂说:“今天来的不是时候,等下回我再来讨!” 知道这事儿今天是办不成了,还得智取,陆擎先去了卫生院包了伤口,换了上衣才敢回去。 庄夏棠还等着好消息,在帐篷里唱着悠扬的歌,是那首当初陆擎哄她睡觉的民歌。 从这女人的嘴里传出来,别有轻快和活力。 “陆叔叔,怎么样啊?” “秦嫂给我赶出来了。” 陆擎这么一说,庄轻轻就咯咯地笑,陆擎就在她鼻尖上一戳:“就这么喜欢看你老公笑话?” “咦,本儿都没有,还不是我老公,我就没想过她会给你好脸子,进来吃饭吧,莫罗做了大饼攮子。” 莫罗端了一大锅出来:“陆哥,馕和牛杂汤都有,都是你最爱吃的,哥,帮我搭把手!” 陆擎自然而然伸手去接,忘了那是只刚受伤的手,莫罗放心失了力,结果没接住,汤撒了一地。 庄夏棠这才发现不对劲,她拉着陆擎进了帐篷。 “脱!” 陆擎笑笑:“等晚上啊,老婆,晚上,这莫罗海在外边呢。” “谁跟你开玩笑了,让我看看伤哪儿了?” 上手去剥他的衣服,两人拉扯又碰到伤。 陆擎“嘶”一声,庄夏棠就找准了伤口位置,一看,包得好好的,也隐藏得好好的。 小心翼翼去碰一下又不敢真摸着,不高兴地说:“秦嫂伤的?” 陆擎把衣服穿好说:“多磨几次,不怕不拿出来,再说了政府可能有别的办法,我明儿去问问。” 庄夏棠陷入沉思说:“陆擎,其实,就算没有那张纸,也没关系的。” 世界上的很多情感,就算有法律保障,也无法保障感情,最多在离婚、丧偶时候得到财产、遗产的分配而已。 而庄夏棠自己就能有本事养活自己,对钱财根本不屑一顾,何必非要一个证呢。 “怎么会没关系,轻轻,以前在部队做任务,会提前写好遗书,或者在上级报告里写好直系亲属的联系方式,从前我没有人可以写,但以后,我希望配偶或亲人那一栏,能正大光明写上你的名字。” 庄夏棠的心就这么漏了一拍,她凑上去,在伤口位置上隔着衣服亲了一口。 “你得保证,再不能被她伤了。” 陆擎是固执的,一连两天跑政府开证明,想尽办法怎么才能跟人把这证踏踏实实的领了。 可两天还是没有办下来。 而张晓琳那边等不及,联系好医生医院就要走,陆擎就不得不先让庄轻轻跟他们去。 “一天一电话,我就守在矿上哪儿都不去,听到没。” 陆擎非常严肃地要求一遍纪律,庄夏棠认真地点头。 “遇到庄国典千万别得罪,那种家庭出来的是人是鬼不知道,千万别惹。” 庄夏棠心道,还好你未来岳父非常非常是个人,不然知道你这么说他,你就不好进庄家门咯。 她忍着吐槽又点点头,乘陆擎不注意,飞快地收了两件衣服进包里。 还是没躲过陆擎眼里,两步走过去把包里的衬衣拿出来。 “那么冷的天,穿这么薄干什么,帝都十一月的天都该下雪了,把新买的袄子带去!” “啊!陆叔叔,我去帝都穿什么花袄子,又不是赶集去。” “那你要穿那么好看干什么!” 脸又黑了,又黑了! 庄夏棠捧着陆擎脸,“陆叔叔啊,我好看又不是给别人看的,漂漂亮亮的也给你长脸不是,别人问,谁家媳妇儿啊这么好看,我就说,乌兹县陆太岁的媳妇儿,他可凶了,所以都别想了,名花有主看看就行。” 陆擎把拿出来的衬衣又叠好混着给庄夏棠备的两万块钱一起放进去,很小声说一句:“看也不行。” 庄夏棠咯咯地笑,说:“好,不让他们看,我用围巾遮着脸。” 说完就搂着陆擎的脖子亲了又亲,两人情动不已。 到了时候陆擎又正人君子起来,站在帐篷外头抽烟降火才去睡了。 一早,张晓琳的车就等在帐篷外头接人,可临走陆擎又后悔了。 “算了,去什么帝都啊,老子以后赚钱了美国英国,什么国都带你去,哪儿不好啊?非急着这一时。” 他说话很焦躁,烟抽得一根接一根,看着眼圈下发青,昨天晚上肯定也是一夜没睡。 庄夏棠又只有给点糖,在陆擎的脸上亲了又亲:“很快就回来了,一天一个电话报备,再不成你还可以冲医院打电话呢。” 陆擎一把摁熄烟头,抓着庄夏棠猛吻,没有章法,含着烟草气全渡了过去。 “庄轻轻,你要是敢走,天涯海角我都给你抓回来!” 差点要吃干抹净,好在庄夏棠尚存理智,挣脱出来。 她衣服都没穿好连忙跳上了张晓琳的切诺基上,连再见都没说就让张晓琳赶紧开车。 张晓琳被两人这不离不舍的样子逗笑了,“陆太岁看不出来还是个大情种!” 庄夏棠红着脸整理好衣服,说:“他就跟个小孩似的,黏人得很。” 说来打情骂俏,自己也脸红了。 一直觉得背后被道灼热的视线盯着,转头一看,刘斐那个人就跟个魔怔的哈士奇一样,盯着庄夏棠流口水。 张晓琳也发觉了,翻了个白眼加了一把油门再转了个急弯,把晕车的刘斐弄得差点吐车上。 第31章 放羊还没放傻 帝都,碧庭园,贺家。 贺藩的定制西服到了,曾丽玲她领着衣服上楼。 见到丈夫脱下浴袍露出像年轻人那般的腰腹仍然如含羞少女,会红了脸不敢多看。 服侍贺藩穿好西装,管家就站在门外说程东先生来了。 贺藩闻言打开曾丽玲给自己扣扣子的手,自己快速穿好,把花白头发理到耳后,再拿了手杖便出去见客。 曾丽玲年近50的身姿依旧优雅传统,一身沉稳墨绿的旗袍走在贺藩身后。 下楼见到程东先生后笑着招呼了一声,就去茶室倒茶去了。 “你带着什么东西?看着漂亮。” 贺藩的眼睛看着程东摆在茶几上的伴生石水晶。 灰白的铜铁野生石被塑成高山,中间抛光露出细闪矿石的光,是流水的意境。 “这是乌兹县出的特有矿产,伴生石水晶摆件,运气不好,我买到的时候,只有这一块了。” 贺藩掀开褶皱的眼皮,露出鹰一般的眼睛转向程东。 “哦?一块石头卖的这么好?便宜,还是,广告做得好?” 程东穿着polo衫休闲裤,40的年纪,30的容貌。 在贺藩面前说话举止都非常自在,他是唯一知道贺藩秘密的人,也是永不会背叛贺藩的人。 “算广告吧,陆擎这小子天生脑子好使,在大西北的中心城市搞了一套传说,弄得人人对乌兹县的伴生石趋之若鹜。” 曾丽玲端着铁观音和咖啡分别放在茶几上,贺藩喝了茶,挑眉看着曾丽玲在自己身边坐下了,却并不避讳。 他朝程东指点伴生石:“仔细说说!” 程东瞥了曾丽玲一眼:“那处金矿的伴生石发育的很好,但是却打不出名气。陆擎拿了一处知名别墅在大白天的烧了烟做出火灾的假象,再让人捧着伴生石从别墅里死里逃生的演了一场,随之而来的伴生石破生死风水局的传说就出来了。” 贺藩笑了一下:“瞧这小机灵劲儿~没大出息!” 曾丽玲听着也跟着呛声:“陆擎那人就是歪心思多,一听这些招数就上不得台面。” “嫂子,别着急,你等我慢慢说。” 程东捧起咖啡喝了一半,酸苦难耐地回味一口,继续说:“这还没完,在市区的玉石坊一条街有定期拍卖,伴生石水晶摆件样式个个都漂亮,老板偏偏不让卖,说是有个贵人预定了的。” 说到激动处,程东把polo衫领口解开一颗扣子解放脖子: “也不知道他哪儿雇了那么多群众,找了两三辆江南车牌的黑色大奔直接停在老板店门口,走下来一个五官俊美的孱弱江南公子哥,身边十几个保镖围着,就等公子哥看着伴生石水晶不动,然后扔下20万,拿走了水晶。” “干这些花活,就能把上百吨的伴生石盘活了?” 程东摇摇头:“故事做到位了,只是说让伴生石出了名,现在矿产那一摊烂事还没解决。” 贺藩来了兴趣,先问了结果:“解决了?” 程东点点头:“陆擎那小子,什么时候办事拖拉了?” “跟我贫嘴干什么,快说!” “紧接着乌兹县就传出来一则新闻报道,说金矿塌了,要实施抢救,正在抢救现场的地质专家说矿太危险,让记者撤离群众都先撤离开,结果三四两大奔直接开到现场,那江南公子哥从车里出来,指挥身边人帮着挖矿,不出一小时,就把人全都救了出来。” “记者不嫌事大,采访江南公子什么身份,公子用帕子捂住唇鼻,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轻描淡写只说看上矿石的生意人而已。” 贺藩听完先是不动声色地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突然大笑起来。 曾丽玲傲慢质疑:“哪儿请的戏子做戏?” 程东冲着曾丽玲一笑说:“嫂子聪明,就是请的戏子,是特意从徽州来的,细白嫩肉,一双眼睛最是传神有戏,而且人背后是真有大主的,只是我还查不出来这个主是谁。” “你都查不出来?” “陆擎的关系网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大。” “虚假宣传,以后一旦翻案,污点不小。” “那戏子是真拉了一车皮矿石走,不是虚假买卖,查了银行汇款单据,按照贵金属市场价的150%价格购买,这一笔矿厂扭亏为盈,他们那个小艺术品公司,已经赚得盆满钵满。” 贺藩拿起桌上的伴生石水晶问:“买成多少?” 程东道:“我这块9万,还供不应求。” “陆擎这小子,放羊还没放傻!”贺藩又会心笑起来。 却偏过头对曾丽玲说:“给贺一鸣那小子打个电话,把这事儿跟他好好说说,让他跟陆擎学一招。” 曾丽玲当面笑着,背后咬牙,都要恨死陆擎了。 她起身去了卧室,想了又想,还是给贺一鸣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这边程东见曾丽玲一走,起身就跟贺藩走到别墅门外告别。 走前才透出一句:“陆擎似乎真的对那个女人动了心,传言是要结婚的,贺爷,这事儿怎么办?” 贺藩想了想说:“对陆擎不能来硬的,要是真有头脑,有巨大关系网,他也不一定走联姻的路,一个女人而已,坏不了局。” 程东却不这么想:“贺爷,还是早做筹划吧。” “知道,你再帮我盯着就行,还有下面那几个干儿子,都别松懈了,没一个好相与的。” 程东笑笑:“贺爷,你自己保重,别玩太大,不好收场。” 贺藩原本温和的笑脸一下沉下来,摔了程东的门说:“程东,看在打小在一块儿的面子上,不怪你越界,但我定了的事,你要再多说一句,就别怪我不客气!” 程东连连告饶:“我的贺爷,小的不敢了,你继续百年大计,我继续当小马仔,这样行了吧!” 车门一关,扬长而去。 程东在车里拿出防窃听的军用电话拨了出去,挨个给贺藩的几个儿子打去电话,把陆擎的事儿说了八九遍。 然后收了线,累得他偏过头就睡了。 刚放下电话的陆擎皱着眉头,坐在工棚下捧着盒饭默默吃。 他收到消息,贺一鸣和几个贺氏干儿子全拿钱砸伴生石的市场。 来得到挺快,不过工艺品抬得越高摔得越重,他得未雨绸缪收缩产品线做精品了。 莫罗凑到陆擎身边问:“陆哥,是嫂子电话啊?” “嗯,说想我呢。”提到庄轻轻,陆擎脸上眼见的柔和下来。 “切,我才不信,嫂子说话都没你那么黏糊。” 莫罗扒拉饭菜看着工人们一车一车地拉出矿石沙土。 “我也想嫂子了,她不在,牧场就跟空了一样,我今天去她帐篷里收拾,你看我找到什么了。” 他从牧场背来的大包里翻出一张纸,展开来,是一张非常温馨的全家福。 陆擎搂着庄轻轻,没笑,庄轻轻笑得很漂亮,莫罗的姿势是双手撑着膝盖头冲着画面天真又可爱。 他们脚下是无垠草地,背后是艳丽夕阳,一灰一白两头马在低头吃草。 陆擎心里的不爽过去,被另一种幸福填满。 他指着自己说:“我平时就看着这么吓人?” 莫罗刚给两人收了吃完的盒饭,就听到陆擎这么问。 他转头看了眼画说:“陆哥,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平时啥样啊?嫂子画得已经算你心情好的时候了。” 陆擎沉默地看了自己画像两眼,又移到庄轻轻的脸上,这女人,真是长到他心尖上了。 想拿手摸,发觉手脏,又收回。 “画没收了。”他小心叠了起来,放进裤包走了。 莫罗实在是喜欢这幅画,委屈吧啦地不吱声,因为他发过誓,只要陆哥喜欢的他拼了命都给。 第32章 初遇魏先生 “陆叔叔,我找得着路,帝都就是个大方块儿,哪儿哪儿都走得通,别担心啦。” 来帝都三天,陆擎一早一晚雷打不动地查岗,让庄夏棠有点惊讶男人粘人起来有多可怕。 但老公还是得哄着,所以标准甜甜一笑,再说一句:“我想你。” 那边的傻小子可以消停一整天。 挂掉电话,背后刘斐又出现了。 “怎么了?是老胡怎么了?” 刘斐难得没用那种哈巴狗的眼神看她,所以直觉是不是老胡出了什么事。 “没有,就是那个张晓琳,在开水房跟病人家属闹起来了,三个女人如战场,实在是太可怕了。” 庄夏棠急匆匆到了开水房,拨开人群就见张晓琳长发大波浪,裹身大红毛衣裙加黑色小外套,艳丽双唇一张一翕威风赫赫舌战群雄。 对面一老一少两人都快被骂哭了,还逞强着跟张晓琳斗嘴。 “不就是在大碴子口跳恰恰的舞女嘛,现在转头嫁了个冤大头,就以为自己烂鸡变凤凰了?” 张晓琳原本都只动口,听到这儿,停了嘴愣了一下。 庄夏棠直觉不妙,突然就见张晓琳脱了黑色外套扔在地上,上前抓着女人的头发就往开水管上撞。 那女人一点还手余地都没有,张晓琳疯劲儿上来是真勇。 怕烫着人还伤了自己,庄夏棠出面把人拉走了。 出了开水房,才看到张晓琳手臂被烫红一大片,再不处理该起泡了。 “他们烫的?” “我打的那女的认识我,找我茬,还开口骂我走路不长眼,老娘就不长眼给她们看看。” 庄夏棠笑了一声:“是,他们嘴贱,打也打了,现在跟我去护士站处理一下。” “哼,也不想想老娘是谁,我可是女人堆儿里爬出来的,看谁能压得住我!” 护士忙,扔了点膏药让自己处理。 庄夏棠小心翼翼地拿棉签一点点给人上药。 “晓琳姐,今晚你去宾馆睡一个整觉,老胡我和刘斐都在,你放心。” “明儿有事儿?” “就,想下午的时候出去逛逛。” “老陆可提前给我打过招呼了,说是看着你,别让你跑了,要是你跑了,他得把老胡身家性命都投进去的矿给我炸了。” 张晓琳一说完就跟庄夏棠一起笑起来。 “晓琳姐,我最近看报纸才知道,乌兹县的伴生石水晶都做出名了,一块小矿石可以卖好几万呢。” 张晓琳看着庄夏棠,突然有些惆怅。 “知道,陆擎是个干大事的,乌兹县小地方关不住他,真羡慕你和陆太岁,能这么年轻就遇到。” “有你跟老胡这么不离不弃的感情,我也是羡慕的。” 两个女人说了会儿贴心话,庄夏棠就把张晓琳送回宾馆休息。 自己和刘斐两人守了一夜老胡,第二天张晓琳来换班,庄夏棠就去宾馆洗澡收拾出了门。 90年的帝都已经出现大城市繁华模样,人们忙碌,但生活气息也很重。 后海滑冰的,公园逗鸟的,巷子里滚钢圈的孩子都充满着幸福感。 依着记忆找到了外婆从前的大院。 母亲卢蝶和父亲庄国典都是一个大院的,他们甚至在小时候都常玩在一块儿。 母亲卢蝶此时已经回国一年多,正创办自己的公司。 庄夏棠此刻的身份只是个小城市来的土妞,没身份没理由就算认识主人家,也进不去。 她就远远坐在道路边想等着看一看母亲父亲一眼也好。 庄夏棠那天尿急,借了警卫室旁边的公共厕所用了一下,出来就撞着一个走路急匆匆的人。 “你特么没长眼啊!不知道让让!” 她自己都还没站稳,就被对面的男人火爆脾气推了一把。 地上有水,一踩就滑,庄夏棠直接摔在了旁边的花丛里。 疼是不疼,就觉得这男人缺德。 她好赖一股脑爬起来,都没管身上的擦伤,抓起花园的石子儿就给人扔了过去,打在了后脑勺。 男人疼得转过头,浓眉大眼瞪人吼:“你敢打我?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我扔石子儿,你脑子后面没长眼吗,不知道躲吗?” “你!” 男人气得要过来抓人。 庄夏棠早就防着人来这一招转身就跑,还边跑边叫救命。 这地儿是能惹事儿的地儿吗?瞬间就有四五个警卫从各处聚集过来。 庄夏棠瞬间泪如雨下,哭着指认说:“他,他欺负我。” 那时候监控还没普及,又在公厕外面的花园,所以那男人百口莫辩。 那些警卫看到是熟悉的大院太子爷,都低声下气叫了一声:“魏先生。” 魏良鹏张狂惯了,但在大院犯事儿还是头一回,闹大了被人知道大家都不好过。 被女人将了一军,又见着时间紧,只能说:“什么人都敢往里放啊,还有没有规矩了,你们,把这野丫头给我轰出去!” 真的被架住扔出铁大门外的时候,庄夏棠牢记陆擎的嘱咐,忍! 没想到第二天来,警卫就不让她蹲在十米之内了,说妨碍交通。 啃着大白馒头的庄夏棠只能在十米外的警戒线蹲着等人。 北方干燥,这几天都有点流鼻血,庄夏棠刚擦干净血渍去路边扔垃圾,没走两步,就被一辆车贴着身体而过。 惊魂未定,就看到驾驶室探出一个熟悉的脑袋,那男人吼了一声:“野丫头,你给我躲开点,还没长眼吗?” 男人得意地看着后视镜被吓傻的女人,觉得终于解气了。 解气的那口气还没呼出来,男人就傻了。 只见后视镜的女人鼻子冒出了两条血,然后人就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我艹,撞到了?妈的,老子没撞到她啊!” 责任心使然,男人出去把女人抱起来看。 大白馒头已经滚在了路中间,女人脸色煞白,鼻血挂了一嘴,紧闭双眼,男人吓得赶忙就给送了医院。 醒来后的庄夏棠首先就看到了一串坠在胸口的铭牌,再往上就是一张浓眉大眼,英武少年般帅气逼人的脸。 “醒了?他们给你测了血压血糖心率,说你没事儿,但医生还没来,等等啊。” 庄夏棠突然觉得恶心,干呕了两声,又没吐出来。 男人吓得赶紧叫医生,医生没来,男人就开始脑旋风了。 “喂,你是不是怀孕了啊,在大院门口等情人?” 男人退了一步说:“我可没碰你啊,要碰瓷的话没门儿,这十几个警卫能作证呢。” 见庄夏棠蹙眉,女人长得俏丽,就是脸色太白,他猛然又说:“你不是得绝症是来大院求捐款的吧?” 庄夏棠忍不了了:“你怎么话那么多啊,一大男人,能安静点吗?” 被庄夏棠羞辱,在帝都谁敢这么跟他说话? “我话多,带你来医院连句谢谢都不说还嫌我话多?也对,老子活该救了你,狼心狗肺的土妞。” 还想骂,医生护士来了,对着男人恭敬点点头叫了声:“魏先生。” 男人一下就变得稳重,把那副幼稚的嘴脸收起来,“快给她看看。” 庄夏棠看在眼里,突然就被逗笑了。 她笑起来真好看。 这是男人第一反应,第二反应是她为什么笑?艹,这女人敢嘲笑我? 无处发泄,这位魏先生踢了一脚旁边垃圾桶摔门走了。 贫血加体位变化引起的晕厥,庄夏棠休息两个小时就从急症走了。 前后都没见到那位魏先生,但医药费付了。 庄夏棠嘟哝:“还算有点教养。” 第33章 人间自有情 回到医院,老胡被推去做检查。 经过这段时间才知道,刘斐是个闻名远播的天才医师,主修心脑血管疾病,外修神经内科。 老胡能进这家医院做手术,也是因为刘斐曾经是院长的得意学生。 刘斐和老胡的主治医生在病房探讨什么话,她也不敢打扰,就拎着水壶去了水房。 “就502那个病房的家属,看见了吧,曾经做过舞女。” 庄夏棠听到就看了过去,原来就是跟张晓琳打架的那位大妈,年纪挺大的了,看着有六十往上。 “你咋知道的?”旁边人问。 大妈叹了口气:“哎,说来我也命苦,我们家那老头子,前些年啊,就被她勾走过一阵魂儿,成天不着家,不知道往这女人身上花过多少钱。” 这世界对堕落女性存在巨大恶意,不问因果缘由,都是坏的。 “我就看她老公病了还成天穿得花枝招展的,不是红裙子,就是紧身裤,怕不是等着老公一翘辫子,立马转身就能勾个新欢吧。” 庄夏棠跟在她俩的后面,其实气得想发火,可在医院并不想惹出是非给张晓琳再带来更多压力。 可等她和两人擦肩而过时,却听到那个大妈指着自己的背影不太客气地说。 “跟那个女人一起来的,昨儿我还看她陪床呢,你看她不是一样把自己打扮得跟个花蝴蝶似的,哪儿像来照顾病人的。” “两女一夫?” “哦呦,这有什么稀奇的,老男人有钱呗,你看他都是独立病房,这些烂花野草啊,本事大呢。” 两人说着说着就阴区区的笑起来,好像就怕别人不知道她们脑子往下三滥的地方想。 庄夏棠没有当场发作,她回到病房,张晓琳推着老胡已经回来了。 “老胡手术定了,就后天一早,别太紧张,这两天好好休息,别自己先垮了。” 刘斐这人,不靠谱的时候感觉特不靠谱,但真说到医学,又变得专业起来。 他很适合做医生。 在刘斐的全程监督下,老胡的状态一直很稳定,保持了手术指标,才能这么快进行手术。 张晓琳非常感激,她从包里拿出一叠现金,看着好几大千。 “刘医生,别嫌弃,我,我和老胡都是俗人,感谢的话不会说,只能聊表心意了。” 原以为刘斐会拒绝,结果他笑嘻嘻地把钱往衣兜里一放,拍着张晓琳的肩膀就说: “放心,手术方案我练过了,没问题,尽最大可能给你把人踏踏实实地救成个能说话能动手的。” “刘斐!你还真不客气!” 开颅手术也非常顺利。 手术之后的三天,是最关键的恢复期,张晓琳眼见地瘦下来。 庄夏棠对老胡照顾不了什么只能照顾晓琳姐,吃饭、换洗衣服,能做的都做。 第一天张晓琳还绷着精神气,从第二天开始老胡仍然没有任何动静的时候,张晓琳就绷不住了。 她扒在icu房门外的玻璃窗上哭,庄夏棠被感染,两个女人就抱着痛哭了一场。 刘斐在一边看着两女人这么抱头痛哭的场面,只想做个情绪神经刺激反应的研究课题。 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第三天老胡醒了。 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暂时还不能开口说话,就眼轱辘一直跟着张晓琳忙前忙后的身影转。 这一天像是宣判了胜利,张晓琳在病床边拉着老胡的手说:“终于醒了,你再不醒我都得跟这儿的医生看对眼了。” 老胡笑了笑,他头发被剃光,躺在床上只看得出生了场大病,双眼还是亮着。 对张晓琳来说,这就够了,值了。 等老胡睡着,张晓琳又拉着庄轻轻哭了一场,发泄过后,两人买了一打啤酒坐在医院花园喝。 “晓琳姐,你跟老胡怎么认识的?” 张晓琳是个火辣的女人,在医院这几天憔悴着没收拾自己,却依旧漂亮。 越是漂亮的外表跟老胡那个半百的老头在一起,越是惹人闲话。 庄夏棠不是闲话,而是真的想知道他们怎么走到一起的。 张晓琳脱了高跟鞋放在椅子上放松,回忆起什么似的,苦笑了一下。 “我是家里的大姐,要供弟弟妹妹上学,就去了北方打工,到了那地儿找不着工作,为了生计就去舞厅跟人跳擦擦舞。” 她喝啤酒的动作很潇洒,对嘴吹的那种,一口下去半瓶没了。 “一首舞一块钱,给舞厅老板五毛,生意好的时候能挣五六块。每个月有三百块呢。” “后来我长开了,漂亮了,舞厅老板就让我卖。我不干,最后也没跑掉,就做起了皮肉生意。”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听不出来有多痛苦,庄夏棠只能自己想象她隐去了多少折磨。 在这世上活着不容易,每个人背后都像有个深渊黑洞般的苦难。 “那天老板让我接个下身都烂了的客人,找着机会趁老板不注意就跑了。” 她笑了笑:“老天开眼,让我遇到了老胡。” 她侧头看着庄夏棠说,眼里冒着星光:“你说巧不巧,老胡带着他妈来旅游,就住在我们舞厅旁边的招待所。” 庄夏棠跟着她一笑,并不打断张晓琳的回忆。 “我装可怜,又哭又闹,老胡就这么进了我的圈套,他带着我去找老板,老胡,快五十的小老头,孤身给我这个陌生女人赎身!” 她又哭了,又笑了:“那时候他在我心里就是个英雄,我想他八成是看上我了,至少想睡我个一两年的。” “给了当时的天价违约金,十五万块呢,我都没想过自己这么值钱。” “完了他却跟我说走吧,回家做点正经生意,我问他,难道不想让我跟了他,他却说,他丑年纪大还是个干脏累活的,跟他过委屈。” 庄夏棠也跟着流泪,擦了把泪说:“老胡真是个好人,你跟他不亏的。” 张晓琳把剩下的半瓶啤酒喝了:“是啊,我就看中这一点,死活跟了他一路,最后他没办法,被我缠着娶了我。” 两个女人破涕为笑,庄夏棠羡慕道:“你们俩真好,也没什么遗憾了。” 张晓琳一下抓着庄夏棠的手说:“我就差给老胡生个娃娃了,他老妈成天催呢。” “不着急,等老胡好起来,男人七十还能老来子呢。” 张晓琳在庄夏棠头上一推:“懂得还挺多。” “所以你看,我这种女人十辈子修来的福才遇到个老胡,我不能把他丢了。” 看着花园里被推来推去晒太阳的病人,她说:“以后我就推着他晒太阳,散步,看看电视,不也挺好的嘛。” 庄夏棠也看着天上朦胧升起的月亮。 她想陆叔叔了。 第34章 跨越三十年的代沟 张晓琳醉了,庄夏棠把她送回宾馆睡熟之后,自己又回到病房守夜。 左右被老胡和张晓琳的感情感动得睡不着觉,又寒风猎猎地跑出去,站在医院外的公共电话亭跟陆擎说话。 “陆叔叔,我俩以后也得这样,你老了我就推你出去晒太阳。” 这话陆擎怎么听都觉得别扭,他看了看自己有力的臂膀,没几个人能比肩的壮硕身材,怎么就让还没过门的媳妇儿有这样的想法? 他提示道:“轻轻,我身体你是没试过,那能跟老胡一样让你每天守活寡吗?” 没想到陆擎会往这方面想,气氛被粗暴打断,有点生气道:“陆擎!你就不能浪漫点吗?” 男人不明白:“怎么就不浪漫了,非得坐轮椅去晒太阳吗?咱俩手牵手的不行吗?” “陆叔叔,你也没明白我在羡慕张晓琳什么!” 陆擎苦思冥想,觉得自己现在是还没达到老胡的身家? 但他在生财之道上非常有自信:“老胡有的我都会有的,甚至比他更有钱,总有一天,你就能在家数到手软。” “陆叔叔,我不想要钱,我也能自己挣,之前说嫁豪门的事,不过就是胡说八道的。” “女人挣什么?就你那几幅小打小闹的画?” “小打小闹?陆叔叔,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事业的?” 陆擎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说:“你每个月出版社抽成就那么点,不如我卖一块石头,轻轻,我完全养得起你,不用你那么辛苦。” “女人也要独立,就算不能大富大贵,也不能输了生存吃饭的本事!” “夫妻一体,我一个人能挣就行,你在家想怎么花钱怎么花钱,我要求也不多,不要你洗衣做饭,多给我生两小崽子就行了。” 陆擎点了根烟抽,双脚放在电话机的桌子上,畅想着每天开门回家见着庄轻轻和几个娃的热闹,嘴角都歪到一边了。 而庄夏棠怒吼一句:“等我年老色衰再被你一甩,又被你养废了,什么都干不了,到时候连哭的地儿都没有,陆擎,你好没良心!” 这已经不是男女之间的鸿沟了,而是她跟陆擎将隔着三十年的——跨时代的代沟! 她啪一下挂了电话,冲回了医院。 爬了五楼刚拐弯,就看到曾经说张晓琳坏话的大妈拽着刘斐的手在走廊里大骂: “这些医生收受贿赂红包才给做手术,我们家就是没钱啊,所以这些医生昧了良心不给我家孩子做,” 她坐地就哭:“你要多少钱,我先欠着好吗,求你给我儿子做手术吧?” 刘斐慢条斯理地给她讲道理:“你儿子摔了之后的血块位置不好,不能轻易手术,按照血块大小来说,静养一段时间应该能被吸收,真不用手术。” “呵,你们这些医生见钱眼开,”大妈从地上起来,对周围的人诉苦, “502都知道吧,就那个单独的特殊病房,我看见他们给他塞钱了,他收了,第二天就给安排做手术,现在人都已经醒了,这不欺负穷人嘛!” 刘斐抱臂靠在墙角有点愣,庄夏棠走过去跟他站一排,小声问他:“干嘛呢,怎么不说你不是医生?” “那个,那个小孩的脑子血块位置我挺感兴趣,这大妈都找我看了好几回片子了,我想再继续研究研究。” “你还真是痴迷各种疑难杂症。” 刘斐沉思地点点头:“嗯,唯一让我不舒服的就是小孩颅顶尖畸,非常想动手给他矫正矫正。” 庄夏棠默默转过头,看了歇斯底里的大妈一眼,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准备回病房睡了。 谁料大妈一把抓着庄夏棠说:“是不是你们给了刘医生别的好处?你给他睡了?还是那个舞女给他睡了?” 庄夏棠看她可怜,突然看刘斐一眼,将额前的刘海一掀,故作妖娆地说:“大妈,睡了又怎么样,这又不犯法。” 原本不大的住院楼每个房间都探出个脑袋来看热闹。 “原来大医院的医生都这么随便的哟~” “这让谁放心让医生治病?” “都是来救命的,只救给钱的给睡的,医生良心被狗吃了吗?” 刘斐小脸一红,“那,那个,庄轻轻!这可不好乱说的,陆擎知道了,我得被碎尸万段不可。” “闹什么闹!闹什么闹!”护士长领着两个小护士从楼下跑上来,对着围观的人一顿吼。 大妈气愤到了极点,她指着刘斐说:“你们这儿的好医生啊,跟病人家属睡觉,收受贿赂,然后给人开后门给病人插队做手术,我们家孩子来了一个星期了,还没给安排上手术呢,一直拖到现在。” 她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其实是个苦命人,庄夏棠等着护士解决总比自己动手的好。 护士长果然是见惯大场面的,她一身护士服穿得非常妥帖,小白布鞋往大妈面前一站。 “对医院医生的污蔑是需要负法律责任的,你确定刚才的指认属实吗?” “当然,”大妈伸手往庄夏棠身上一指说,“这女人都承认了。” 护士往庄夏棠脸上一看,“你承认什么,跟谁好,贿赂谁?” 她抬手看表,对大妈和庄夏棠同时说:“警察过来处理这件恶劣事件只需要三分钟,你们最好一分钟之内当众曝出医生姓名,事情经过,否则视寻衅滋事罪拉走。” 说到警察和罪责,大妈吓得赶紧偷瞄刘斐说:“就他们两,刚才这女的承认跟刘医生睡了,那天502病房,我看着有人给刘医生塞钱了,老厚一叠,不信,你们去搜他那件灰蓝色的夹克外套,铁定还在。” 护士看看刘斐,这人是院长都重视的人才,来路不明,但要是他,这事儿就好说了。 “刘斐不是医生,他是502的病人家属,他收不收钱怎么收都不管我们医院的事,就是场误会,现在事情说清楚了,你可以回去了。” 大妈不可置信地拉着要走的护士长说:“不可能啊,我看他常常穿着白大褂,好几个主任都跟他商量病情,还给我儿子看过片子呢。” 白大褂哪儿来的不知道,主要刘斐的确有两把刷子,导致这些医生不顾场合跟他讨教。 为了维护医院名誉,护士长镇场子地说:“这位虽不是医生,但是脑科专家,这次陪同502病患过来我们医院,又没治病开药,也没上手术台,医生之间相互探讨一下医术,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吗?” 这下所有人都笑起来,劝说大妈:“哎呀,我看你是太心急了,这下好了,闹笑话了吧。” 见大妈还要缠着,护士长又时间紧迫,说:“都说清楚了,回去!这大半夜的病患听你闹一场还睡不睡了!” 她转头回到护士台配药,见人还在围着说话,她抬手在桌台上“啪”地一拍,怒目一瞪,全都自觉回去了。 大妈走前看了刘斐一眼:“不是医生瞎看什么病!” 她一走,就剩庄夏棠和刘斐两人对看了一眼。 庄夏棠正要走,却被刘斐一把抓住:“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儿子血块吸收不了,但他就是因为颅顶尖畸才可以施行手术引流!” 刘斐神经兮兮,突然转身就走,埋着头还念念叨叨个不停。 第35章 索命! 陆擎被庄轻轻挂了电话之后,反应过来是自己说那句小打小闹话太重了。 毕竟谁家媳妇儿也没轻轻那么有出息。 第二天中午放饭,他跟矿上的工人坐一起,想打听女人该怎么哄。 一开始不好直接问,就逮着有个出了名凶悍老婆的蒙泰,他凑过头去喊了一声:“蒙哥。” 蒙泰一身黝黑腱子肉都被陆擎这一声喊得抖了两抖。 “陆太岁你说话就说话,这么喊人,是要给我上棺材钱了么?” 他说话有点口音,一整个工棚的都跟着笑起来。 陆擎只有舔着脸说:“你平常老婆生气了,怎么哄啊?” 蒙泰一下就笑起来,对着大伙儿打趣陆擎:“看看,这陆太岁在外面再怎么凶,还不是回家被老婆收拾!” 今天的菜都是酸菜莲白猪肉条加馒头,陆擎跟着笑:“我家那个不凶,但就是爱生气,一生气就不理人了,老子搞半天不知道怎么弄了,兄弟们给我出出主意?” “那好办啊,回去扒了裤子睡服帖了,让他娘的三天三夜下不来床,哪儿还有时间生气!” 一开口说起了荤话,那就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来。 陆擎想了想,这法子自己应该能行,但庄轻轻那小身板,三天三夜怕不是得折腾没了。 蒙泰轻飘飘地开口说:“老婆一般不高兴了,要么床上卖力,要么送贵重礼物。目的是让女人明白,命和身家全都是她的,那再大的气都没了。” 陆擎会心一笑,把自己碗里两大肥猪肉夹到了蒙泰碗里:“谢咯,蒙哥。” 他扔下碗筷,嘴一抹,就对矿工们交代:“我出去一趟,这几天都不用下矿,记得装装样子就行啊,工资一分少不了你们的。” 蒙泰身边的阿里叔叫住陆擎问:“下午还来工人不?” “不用了,都装好了,你们注意周围动静就行。” 陆擎说完,拿上外套就开车去了商场,左右逛了好几个地方。 偏偏看中了件宝贝——黄金五件套。 商场售货员特别会说:“女人就是要穿金戴银嘛,结婚那天风风光光的,心里就再也搁不下老公了。” 三千多,陆擎的钱暂时全在公司账上运转,身上没钱。 他又开车回去,先是去牧场抢了莫罗攒了四五年的老婆本,再跟矿友们借了借,顶着商场关门的时间买回来了。 当时交完钱,拿在手里打开又关上的看了又看。 想着庄轻轻回来就能穿金戴银的嫁给自己,都自己在车里笑起来,哼起歌唱了一路。 只唯一麻烦的是,无论他怎么威逼利诱,秦嫂都不去做户口迁移。 甚至找了当地妇联的帮忙劝说,秦嫂都闭门不见,铁了心硬生生恶心陆擎。 但他不急,等廖疆回来,他就有办法治人了。 这边秦嫂使绊,矿上又不太平,左右半个月,来了两拨虚张声势闹矿的流氓。 这让陆擎不得不戒备起来,整日整日的守在矿上不下山。 晚上睡在单独的工棚里,看着买来的黄金五件套,正想着怎么解决扯证的事儿,外头突然就闹了起来。 听到枪响,陆擎把东西往床底下一塞,躲在窗户口看了眼。 看到一伙人,都穿着迷彩工装,帽子挡着脸。 他们动作看着整齐且听一人,陆擎眉头一紧,知道是遇到真正找麻烦的人了。 蒙泰和阿里叔见他们手里没武器,个个都站出来并不怕事地将那些人挡在了中间。 “干什么的?盗矿的?还是挑事儿的?” 为首的一个迷彩装男人踏着军靴走了出来,戴着帽子,露出一圈剃得干净的下颚,说:“陆擎在哪儿?” 他们的目标是他? “找他做什么,他不在!”蒙泰气势汹汹拿着铲子往人鼻子一指:“找人往牧场找,别闹事啊,小心我们手里的铲子不长眼!” 摸黑拿到了防盗的猎枪,从窗户口架着。 那男人冷笑,只轻轻往身后一转一回,从后面就冲过来两人一招就将蒙泰制服,抢下了他手里的铲子。 蒙泰气得骂了一句,似乎就惹火了一人脾气,那人抬脚就在蒙泰头上重重一踢。 陆擎毫不犹豫,在此刻朝那个气势最嚣张的人打了一枪。 命中大腿,那群人迅速将伤者抬出光亮处,再集体转向,目标一致地朝枪口的方向看来。 陆擎推开房门,扛着枪大踏步地出去了。 恐怕又是贺一鸣搞的鬼,陆擎说:“贺一鸣派你们来的?” “哼,贺一鸣算个什么东西!” 开口的人一说话,陆擎就惊了一瞬,不是因为熟悉,而是因为气势。 他的发音、习惯,必定是常年有过军事化训练人特有的利索干脆。 训练有素,军事化,亡命徒,这么一支专业性的队伍特地来一趟,绝不会那么简单。 不是贺一鸣,他没有那个经济实力,也没有那个胆魄! 工友们看对方是真的来者不善,互相对看一眼,齐齐上去要保护陆擎的样子。 却被那男人抬起头,扫视一眼:“我们今天就是来找陆擎的,谁想死的谁上,来啊!” 那人双眼如鹰,一张标准国字脸,塌鼻子厚嘴唇,但是方刚气势浓,一开口很能唬住人。 陆擎问:“你们到底是谁,要钱,还是索命?” “索命!” 他两个字说得铿锵有力,干净利落,陆擎都不免一愣。 就在僵持的一瞬间,有悍勇的工友拿着铲子大喝一声领着工友直接冲了上来要打。 电光火石之间,陆擎也就冲上去跟人打起来,混战一触即发。 那些人便露了真本事工友根本不是对手,一脚踹到了阿里叔。 之后没完,将他拎了起来直接扔进矿洞后,抢了掉地上的猎枪,朝着洞口打了一枪。 被这惊魂的杀人现场惊呆了,阿里叔生死未卜后,场面瞬间安静下来,再也没人敢动一下。 陆擎还未停手,他被围追堵截,追到了另一条路上。 生死之际,手里的猎枪对着来追的人连开两枪,谁想都穿着防弹服? 就因这一时开枪停顿,陆擎被人从后面包抄擒住。 他拼命脱困,可蛮力不敌群殴,况且他面对的是一群专业“杀手”。 头上受伤,脚上被人用匕首划了几道,被人反手捆了手腕,拖着双脚从路边拉了回来。 矿工们惊呼,可都被吓傻了,这的的确确是一帮亡命徒。 陆擎很快被人拖拽到矿洞前,他大口呼吸,心里骂起了脏话。 冷静闭眼,而后奋力转过头来观察那些人露出的马脚。 在被投进矿洞之前,他见到所有人脚踝后都有一个奇特又熟悉的图腾…… 之前带头说话的那个人从背包里拽出一包火药,他当着大伙儿的面点着了引线,往矿洞里一扔。 啪,炸开的时候,那群人才非常嚣张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等那群人一走,蒙泰惊慌失措地四下大喊:“快救人啊,快挖土救人啊!” 第36章 木头桩子 庄夏棠最近很烦,去大院儿附近蹲守也没见着人。 回了医院还被刘斐不分场合地点的盯着,发呆似的目不转睛地看! “刘斐!我是陆擎的女朋友,你别这么看着我,朋友妻不可欺!” 刘斐不好意思尬笑一声:“不欺不欺,我就看看,看你我心情好,心情好,脑子就好。” 哈喇子一收,从包里拿出个笔记本,写写画画,弄完,又开始看庄夏棠。 庄夏棠被看得手脚发麻,恨不得马上从这儿离开。 可她还得耐心等着张晓琳从宾馆洗完澡回来跟她换班。 “你不会是在画我吧?”庄夏棠瞥了他一眼。 刘斐连忙摆手,解释不清,从包里重新拿出笔记本,摊给庄夏棠看:“你看,正经脑血管解刨构想。” 脑花线条画得跟打印的一样,庄夏棠又气又觉得好笑。 “你看我就当白骨精看?我!” 刘斐笑笑:“差不多,差不多,好看的白骨精。” 庄夏棠觉得有点窒息,更何况她今天老是眼皮子跳,很不安心慌慌的。 等张晓琳一到,她连招呼都不想打,直接脚底抹油地走了。 原本她不准备晚上来蹲点的,结果实在没地方去,大帝都又冷,最终还是赶着车到了大院门口。 庄夏棠不敢长时间蹲地了,站在路边喝热乎乎的桂花醪糟水,这是陆擎给他买的罐头。 出门的时候冲在保温杯里加点热水,喝一喝就不觉得冷了。 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来回的车辆,打算从明儿开始不能这么守株待兔了,得另外想办法。 她跺着脚在路边保持体温,突然就听到有两个说话很大声的女人从门口出来。 庄夏棠转头一看,整个人就看僵了。 一个长发飘飘,穿着小香风洋装包裙,漂亮高雅,还戴一小圆顶帽子。 这是林晓姨!哇,年轻时候也一样这么高雅。 林晓开口对身边的人说:“你这造型是不是夸张了点。” 她身边这位女士……打扮可就出挑了—— 齐肩短发还烫了时新的小毛圈,红唇皓齿,出众的脸,夸张的黑白相间的露腰超短裙,外面一件快拖的的皮大衣。 非常~之招摇~的老妈! 妈! 庄夏棠差点就叫出声了,她有点激动,又有点想哭。 左右看看,也不敢上前说话,说什么呢,她肯定不认识自己。 “这还夸张,你没看我在德国的造型,马裤我都可以给他穿个开叉的。” 这下林晓姨整个人保守地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外套,原来她从小到大就这样。 庄夏棠记得自己从国外留学回来给母亲卢蝶和林晓姨两人买了一套一模一样的内衣。 不算夸张的半透蕾丝。 结果第二天卢蝶就扔回来给自己说:“你林晓阿姨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啊,给她买这个,你就是羞辱她。” “妈,你咋不觉得羞辱呢?” “羞辱个屁,我穿的比你买的还夸张,你这东西在我眼里就是幼儿园级别的内衣。” “老爸真性~福。” “你老爸不懂,急吼吼的从没看清楚过,我都是自己穿着舒服。” 卢蝶说起这些,脸不红心不跳,还当着女儿撕老爹的面儿,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庄夏棠回忆着老妈,鼻子有点酸,她真的好想过去抱住妈妈。 想撒娇,想跟她说这一年她简直生不如死,还好遇到陆擎~ 按照老妈那泼辣豪爽的性子,肯定也会满意陆擎这个女婿的。 哦,她差点都忘了,老妈当然满意陆擎,陆叔叔都50了还介绍给自己女儿。 现在她很想跟妈妈说一句,老妈,你眼光真好,陆擎对自己可好了。 眼泪打转,卢蝶和林晓两人从自己身边经过时,互相聊起来: “别迟到了,今天贺家办的宴会是我展示好时机,庄国典和秦月都去,我还想让他俩订婚结婚时候用我设计的珠宝!林晓,你到时候看我眼色帮我啊。” 林晓担忧地伸手给卢蝶拉拢皮衣:“知道啦,你就好好展示展示吧。” 爸爸和那个女人也会去?老妈还要给人量身定做珠宝首饰? 老妈,你怎么给情敌做嫁衣! 庄夏棠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两人经过,卢蝶看了庄夏棠一眼,只是不知怎么,她皱了皱眉,像是不喜欢。 庄夏棠委屈,但又不敢委屈,只往后退了一点,先撇过头去。 她们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庄夏棠回神过来追了出去,她也想找出租车,可今天出门没带够那么多钱,着急得满眼委屈。 “喂,你怎么又来了?” 是那个姓魏的男人,他开着奥迪,停在庄夏棠面前。 他手肘撑在车窗上,怎么看都有点耍帅的嫌疑,眼睛看着自己,上下打量,非常~放肆! 大院儿的人,身份都显赫,看魏先生的打扮,穿戴,开的车,态度脾气嚣张的娇惯,身份上应该比卢蝶还不一般。 虽然前世一点没听过这么一位姓魏的~叔叔,但他肯定能去贺家酒会! 管不了那么多,必须要去看看那个秦月什么来头,老爹那个软性子,要是真被吃干抹净了,那老妈怎么办? 庄夏棠上次就摸清楚这人就是嘴硬心软的人。 便大胆地往前走,嘴角一耷拉,试着对男人说:“求你个事儿,能带我去那个贺家酒会吗?” 魏良鹏自从和上次在医院走了之后,好几天都没再见到这个女人。 今儿一晃就见路边站着一条“黑色木棍”,恰巧这木棍表情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嘿,他心情莫名其妙就好起来,所以一脚油门转了过去,准备逗逗。 结果,她点名要去贺家酒会? 所以他脸色不爽:“做什么?是去闹场子的还是去钓金龟婿的?再说你谁啊,老子凭什么帮你啊,还真不客气。” 他一脚油门就走了,他在方向盘上发泄两下,暗骂:妈的,傻子! 求助无果,庄夏棠一边走一边找到公交站。 想着90年代的高级酒店闻名内外的也就那么几家,可以一家一家的找,去打听。 可还没走到站牌,黑色夏利又转到了跟前:“喂,要是你丫给我说清楚去干什么,反正我没事,不介意带你一程。” 庄夏棠听到立刻就笑了,连忙说谢谢。 这女人初看一般,不过白净点,可一笑起来简直不得了。 圆眼睛,眉眼往上弯弯一挑,小小的嘴角翘起,红唇微张,特别鼻尖那一勾人的红痣跟着闪耀,欲引人神迷。 这是他第二次被这女人迷惑了。 暗暗叹口气,男人啊,就是肤浅~ 他想,这土妞只要不是个炸弹,不搞破坏,那自己不介意给她钓钓。 庄夏棠凑近说:“告诉你,你别说出来啊,我喜欢的人要订婚了,喜欢了好多年,但他不知道,我就远远看一眼,了个心愿。” 好闻的桂花酒香从庄夏棠口中飘出来,魏良鹏就觉得自个儿不仅迷了,还醉了。 他清清嗓子,坐正,不敢看她,问“谁啊?有名有姓吗?” “庄国典!” “庄国典?你喜欢那种木头桩子?!” 第37章 帅吗?我的! 怎么能说老爹“木头桩子”,庄夏棠抢白说:“女人就该找这样的男人,家里对老婆百依百顺到了外面吃人不眨眼。” “你果然熟悉他!”他收了平常吊儿郎当的样子说:“上来。” “你愿意带我去?” “老子本来就要去的,女伴今天跟老子掰了,所以你装装吧。” 庄夏棠上了车,心情忐忑起来,这好比龙潭虎穴一般。 魏良鹏以为小土妞没坐过车,紧张呢,所以跟他聊天缓解心情。 “你叫什么名字?” 庄夏棠看了魏良鹏一眼,想着反正以后也见不着,索性说:“夏棠。” “姓夏啊,糖果儿的糖?” “海棠的棠。” 一路到了商场,庄夏棠却着急起来:“带我来这儿干嘛?” 魏良鹏手指了指女人的穿着,非常嫌弃地说:“土妞,我魏良鹏要带出去的人能穿成你这~土不拉几的样子吗?” “我没钱!” “要你给了吗?” 庄夏棠没想过自己啥样,着急选了两件一试,两条都好看,魏良鹏想也没想两条裙子都给买了。 “就一件行了,两件都买干嘛呀?” 想来想去,魏良鹏就说一句:“要你去就酒会被人打了沾了血,被人泼了水,剪了衣服带怎么办?总得有个换的,难不成你还想谁英雄救美给你披衣服?得了吧。” “你!”这人什么宅斗小说看多了吧,那时候的小说情节就已经写到这么大场面的狗血情节了吗? 庄夏棠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但她不敢说,老实坐在车里看着车子穿过长安街,穿过老城墙边四方胡同。 到了汉珏大厦楼下,庄夏棠想自己还好没一家家酒店找,酒会在一所工作大楼里怎么找得到。 此时酒会里已经热闹得很,时兴西方传统,一人端着一杯酒,谈笑晏晏。 招呼全场的贺一鸣一身暗红西装白衬衫,他长相英俊,气质儒雅,很有贺藩的神态。 他是这场的中心,中指带着戒指预示他已然订婚,所以来打扰的女士不多,免了很多麻烦事。 正跟商界的两个叔叔辈说话,贺一鸣就被跑来的助理说:“魏家来人了,还带了个女伴。” 贺一鸣给两个叔叔道歉,便穿上大衣去门口站着迎人。 魏良鹏停车开门就把钥匙扔给门童,看也不看门口站着的那十几个人,转身给庄夏棠开门。 这时候魏良鹏不造了,抬起胳膊让她挽。 “这不好吧。”庄夏棠还想客气一下。 “不好个屁,你想丢老子面子?这么多人看着呢!”魏良鹏非常不客气,小声吼人。 庄夏棠一把揽过,笑着拿手掐了一把魏良鹏胳膊上的肉。 “嘶~你胆儿大啊,老子都敢掐?”当着人面,魏良鹏忍着疼骂。 庄夏棠也标准笑着压低声说:“魏先生,请你对我礼貌点,我好歹是你女伴!” 没来得及反驳,贺一鸣已经先一步走了过来。 他态度不卑不亢,喊了一声:“魏先生好。” 魏良鹏点点头,说:“贺总,麻烦你还这儿等着,太客气了,这位是我的女伴,夏棠小姐,一起进去吧。” 贺一鸣跟夏棠点头招呼之后目不斜视,领着魏良鹏进去。 帝都这几年崛起的新贵无数,就算在21世纪,帝都也有一家十分隐形的商界巨鳄就姓贺,难不成,是这个贺一鸣? 也太年轻了吧。 而这个贺一鸣对魏良鹏如此在意,看样子,魏良鹏还真不是一般人。 但,关她什么事! 她只想一心见爸妈! 魏良鹏一到现场,就吸引了无数目光,男人要巴结,女人也要巴结,瞬间就被围住了。 庄夏棠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对魏良鹏说自己要去找人。 结果魏良鹏也烦这些人,拿庄夏棠做了挡箭牌:“这位叫夏棠,今晚的女伴,大伙儿给给面子,要不然,这女人又得挠我了。” 他一句话值千金,众人都笑起来,也对这位夏棠表示出了格外的热情。 可不愿被这男人利用,庄夏棠说一句去厕所,就甩开人找卢蝶去了。 恰好不好看到了庄国典等在女厕外。 他爸年轻时候真够儒雅的,一身白西服穿出了民国范儿,早早戴了眼镜,头发不长不短梳个不油的背头,公子气质独绝。 难怪卢蝶女士匪气这么重的女人能嫁给老爸,真是卯榫相契,适合得很。 从厕所走出来一个款款大方的女人,长发波浪,大红唇,面容艳丽极了,说漂亮都轻巧了,港星出身气质也出众。 就是觉得哪里怪。 哦,这女人,表情很僵,完全不笑。 女人对着庄国典径自叫了一声:“喂,走了。” 她就是秦月? 喂?谁叫自家男朋友的时候叫喂? 庄国典见人出来,点点头,也没什么表情地跟在后头。 两人便一前一后地回到酒会。 这是要订婚的热恋人状态? 包办婚姻?逢场作戏?还是说互相利用? 庄夏棠不可置信地瞧了又瞧,满场找卢蝶,可卢蝶就跟消失了似的找不着。 终于从一大波人群中心见到了魏良鹏。 扒拉开人,十分懂事地对着男男女女说,:“对不起,能把魏先生借我几分钟吗?很快还给大家~” 有女人不让:“哎,魏先生说跟你走就跟你走啊,这位女士面子真大。” 魏良鹏突然玩心四起,也要看好戏,就说:“嘿,是啊,夏棠,你哪儿来的面子?” 庄夏棠是谁啊,名媛群里鉴婊达人最资深学徒,她不在这位难缠的女人身上费工夫。 她伸手勾进魏良鹏的蓝色领带拉了拉,转头对那女人说:“他,帅吗?” 女人搞不清楚庄夏棠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庄夏棠手指用了用力,扯了魏良鹏的领带一把说:“我的!” 女人脸色一下不大好看,转头看向魏良鹏,面露娇憨。 魏良鹏往沙发另一头挪开了,女人瞪了夏棠一眼,气呼呼地走了。 魏良鹏并不是对这种场面的排斥。 而是~ 而是那一刻有点全身发麻,这位穿着银白长裙的夏棠此刻充满了异人的魅力。 胸口就燃了火,想打掉庄夏棠的手,放他大口呼吸一下。 庄夏棠放开手,对着魏良鹏微微清嗓,又眨了眨眼睛,“就几分钟好吗?” 第38章 救?你找错人了! 见魏良鹏不理自己,庄夏棠坐在他身边,朝着他的胳膊就拧了一下。 “嘶~你这个女人!”魏良鹏大吼一声,引来周围侧目。 庄夏棠赶紧笑着撒娇:“拜托,把我介绍给庄国典,他肯定不记得我了,但我至少让他知道我的名字是吧,这可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心愿了。” “行行行,去去去!”魏良鹏疼得跳起来,黑脸想打人,可这里全都是熟人,不好下手。 魏良鹏看女人簌簌的睫毛就不想打人了。 但是吧,这女人满心地找暗恋对象,好像有点麻烦,心里也有点冒酸水儿。 魏良鹏被激得眉眼一挑:“你老实点啊,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知道了~你怎么话那么多!” “我?!” 庄国典和秦月被四位商客围着,贺一鸣也在其中,单独跟庄国典说话。 此时的秦月已经笑开了,她媚态横生,和几位聊得热络。 那灵动的表情和刚才庄夏棠在厕所门口看到的僵硬冷淡完全是两个人。 “国典!”魏良鹏开口。 庄国典抬头看过来淡淡一笑:“魏子,你今天也来了?” 秦月见到魏良鹏眼睛放光先一步和几位男士失陪,贺一鸣十分有眼力见地带着人到旁边小叙。 她走来和庄国典并肩,含蓄地叫了一声:“魏先生!” 魏良鹏不认识这位叫秦月的人,保持礼貌笑了一下,转头给庄国典说,“好久不见了,就知道谈恋爱?” 然后眼神带了一下秦月,秦月便先一步开口:“魏先生说笑了?应该我跟国典早早来拜访魏伯父~” 女人谄媚激进,都忘了礼貌。 魏良鹏不大舒服,看了眼不说话只笑的庄国典。 一下把庄夏棠往前推了一下说:“哎,今儿,我也带伴儿了,这位叫夏棠,怎么样,漂亮吧?” 本能反应想叫爸,但显然只能无奈叫:“庄~庄先生好!” 庄国典笑起来,脸上还有两酒窝,看着人畜无害,点头道:“夏小姐,幸会。” 秦月拿着酒杯敬过来:“夏小姐,好福气,有魏先生这样的良人作陪,我叫秦月,以后多多的您照拂。” 庄夏棠想翻白眼,还是跟人碰了杯:“那儿的话,客气了,秦小姐才有福气,庄先生那么好。” 说完庄夏棠就被魏良鹏不客气地撞了一下:“眼睛给我收着点!” “哎,庄国典!” 风风火火拉着林晓出现的卢蝶,露着一把小腰扭了过来。 她太耀眼了,明丽,张扬,讨厌她的人一看就很讨厌,喜欢她的人便会一见钟情。 庄国典早在7岁那年就对卢蝶如一见终生的喜欢上了。 此刻心跳加剧,一直沉稳如老马的庄国典恰好看到酒侍经过,拿过一杯红酒喝了。 “小蝶、林晓,你们都来啦?” 庄夏棠看在眼里,心里不由一喜,老爸对老妈这心思简直昭然若揭嘛,有戏~ “我叫卢蝶,”卢蝶伸手向着秦月,说:“珠宝设计师,我想给你和庄国典免费做新婚首饰,怎么样?” 她快人快语,一口气把话说透了,没铺垫没客气。 秦月知道卢蝶也是庄国典大院的发小,但卢蝶是个没什么身家背景的,她父亲不详,母亲是有过科学贡献的院士。 但对于庄国典、魏良鹏这样的大家子弟,卢蝶算得上身世普通了,没必要有过多牵扯。 她没伸手,礼貌拒绝说:“暂时没有这个计划,不好意思。” 卢蝶转头就把手伸向庄国典:“庄国典,你爽快点说行不行?” “额~”庄国典一杯酒下肚,上脸,整张脸呈现不自觉的粉红:“可以,等你画好给我打电话,我来拿设计图。” 秦月被庄国典下了面儿,凌厉的眼神看了过来,在场的人都觉得挺修罗场的。 庄国典仍然伸手握住了卢蝶的手说,“别太夸张就行。” 老妈就走夸张风格的,你不知道吗!! 庄夏棠觉得老爸的恋商堪忧,接过话头说:“珠宝要么精致,要么夸张,按照庄先生的身份来说,太精致反而小家子气了,就要夸张才好看呢。” 与自己想法不谋而合的卢蝶转头就瞧着庄夏棠问:“哎哟,这么娇俏的妹妹是谁啊,你会画?” 庄夏棠点头:“我叫夏棠,会画!还跟你一个风格呢,就爱牡丹花枝栖小鸟。” 她指了指卢蝶戴的项链耳饰,银面雕花加碎宝石。 看着越来越热络却插不进嘴的场面,秦月简单两句“抱歉,失陪!”就甩了脸子走人。 卢蝶吐了吐舌头表示不屑,庄夏棠跟着一起吐舌头,同时翻了个白眼。 众人看在眼里,都恍惚觉得两人怎么就这么默契~ 庄国典脚步动了动想要追过去,在庄夏棠眼里就跟亲眼看着老爸出轨一样难受。 她一步挡在庄国典面前说:“这女的脾气那么不好,你跟她在一起不难受啊?” 在场的人都一愣,魏良鹏心想,遭了,惹事儿了。 他抓着庄夏棠的手臂就往外拽:“喝大了吧,说什么胡话呢!” 庄国典笑笑制止了魏良鹏,说:“没事儿,我看夏小姐也是个快人快语的,秦月确实脾气大了点。” 卢蝶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站到庄夏棠身边一把勾着她脖子说:“哎哟,妹子,老娘都不敢说的话,你说了,真有脾气,我可太喜欢你了。” 一直没说话当透明人的林晓在卢蝶身边笑道:“终于找到一个能跟卢蝶谈到一块儿的人了,真是谢天谢地。” 庄夏棠对着年轻的老妈笑着说:“相信我,你以后会越来越喜欢我的,” 我可是你花光心思宠爱的心肝宝贝呀! 卢蝶也非常高兴,说着就让服务员拿来了纸和笔,两人写写画画,有说有笑起来。 魏良鹏抄着手对庄国典说:“这两人是怎么说到一块儿的?” 对方摇头,眼睛却不曾从卢蝶身上挪开。 这时,突然大堂里走来一群人,带头的贺藩杵着手杖走在前头,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的目光。 贺藩的出现让很多年轻商客欣喜,都要上前自荐时,却被身后的保镖挡了回去。 他走得很急,看到贺一鸣的时候更是加快脚步,贺一鸣也同时迎向父亲。 走来,却是贺藩对着堂堂大厅几十人的面,奋力扇了贺一鸣一耳光! “让你的人,掘地三尺都把他给我救出来,他若是有个万一,你就直接出局!” 贺一鸣眉头不解又无法相信什么似的,好一会儿才抬手摸了一下被打的半脸说:“救?爸,你找错人了。” 第39章 克夫命 酒会就这么散了。 临走前卢蝶大手一挥,取下项链首饰给庄夏棠挂上。 “假的,合成制品,我还没那么多钱买这么大真宝石呢,”卢蝶笑着打趣,“别嫌弃啊,真的我也送不起。” 魏良鹏看着两人这么合拍,怀疑庄夏棠是不是在刻意打进他们这圈子呢? 庄夏棠舍不得卢蝶,被拖走前给卢蝶说:“姓秦的可配不上庄先生,小蝶姐,你俩倒般配,你干脆翘了庄先生算了。” 卢蝶往庄国典脸上一看,有点嘲讽地说了声,“他?” 她声音大,没遮掩,庄国典听得脸色一沉,说失陪,就走开了。 “老子就不该带你来。”魏良鹏把庄夏棠推进车里。 “庄国典在我们圈里是出了名的老实听话,没一点歪心思,他是认定秦月,那就不会有别的人能横插一脚,你丫死心吧。” “胡说什么,你不觉得他跟秦月之间怪得很?” “这种联姻关系,事关重大,怪不怪的,你我能改变?” “庄国典喜欢卢蝶,他俩挺配。”庄夏棠就是心里膈应,见不得老爹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魏良鹏越听脑子越糊涂,“哎我说,不是你暗恋庄国典吗?” 庄夏棠不说话了,越解释越扯不清。 她不客气地说了医院地址,魏良鹏脑子还搁在酒会上,就自动做起了司机。 到了医院庄夏棠说了谢谢就下车,魏良鹏这才觉得哪里不对。 “你病了,去医院?” “我有朋友住院,我得去帮帮忙。” 听着不是女人生病,心里好过点,等人一走,魏良鹏突然直从驾驶位坐直了。 “艹,这女人,物尽其用啊。” 他有点烦,看着女人进医院大门的背影发神地想,这女人够鲜活的。 他身边不少诱惑,都从来不屑一顾,可这女人一石子儿把自己打魔怔了似的,怎么就唯独对她心痒忘不掉呢。 没急着走,在医院外面抽了根烟,等平息了混乱的脑子,才发动了车子。 谁知道从医院大门就窜出一个慌张的身影,嘿,向自己跑过来了。 刘斐跟在后面拎着一个背包,喊住她:“身份证、钱都在里面,我陪不了你,那小孩明早的手术。” “知道,谢谢你,”她苍白的脸只剩眼睛是红的,支支吾吾根本说不了话了似的。 刘斐让她保重,再不耽误她。 魏良鹏一看,嗤笑一声想,这女人还真能沾花惹草的,这又是哪出? 庄夏棠提着莹白长裙一路狂奔,看到了魏良鹏还停在街边的奥迪。 她跑过去哀求:“魏先生,求,求你,帮我去火车站,不不不,机场,我要去机场!” 原本心情就被刚才的一幕弄得不大高兴,自然语气就很冲:“慌屁啊,家里出事儿了?” 庄夏棠被魏良鹏这一顿吼,再也忍不住情绪,哇的大哭起来。 这梨花带雨的,谁能受得住啊。 魏良鹏慌了,拿出兜里手帕就给她:“别哭了,我说错话了给你赔礼不行吗,别哭啊~” “走,机场,快走!”庄夏棠含着哭腔吼他。 开车门把人请进去,结果这女人一句话不说,一直哭到机场。 结果到了机场没下车,女人说:“钱,钱不够,我借你一点行吗?我给你打借条。” “老子他妈上辈子欠你的是吧!” 骂是这么骂,但还是摸出了钱包。 陪人买了最近的机票,翻出身份证才看到上写的名字——庄轻轻。 骗子!没一句真话! 骗子! 魏良鹏觉得自己极其傻逼,转头要发脾气,可庄夏棠浑身发抖地缩在候机厅,默默流泪等安检。 他一下又不想说什么,骗什么呢,大不了就是个机票钱嘛,自己去会所一晚上消费都上万,这点不算骗。 他又不放心起来,给自己买了张机票,庄夏棠就一直保持着沉默机械的行为。 魏良鹏跟着她一起上飞机到坐上大巴车,再打了个野车坐了一整天山路,下车已经半夜三点。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着实体验了一回老一辈上山下乡的苦。 可他一点没想回去,自己都没想通怎么就还大发慈悲地给女人买饭哄她喝水。 期间女人只问了一句话:“你钱带够了吗?” 魏良鹏还忍着脾气说:“够你用了。” 不够再找个银行取呗。 那一瞬间,他是这么想的。 凌晨三点两人还在市里打了个正规出租车,开车到天亮,到了一座山上。 算时间距离事发已经一天两夜了,庄夏棠知道陆擎被人埋进矿坑的那一瞬间脑子就无法运转。 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回去。 下车看到所有人都围在矿洞边的时候,她疯了一样冲了过去。 高跟鞋不好走路,她就光脚跑,感觉不到尖利石子儿在脚上的刺痛。 她扒开人群,扑了上去,拿手扒拉泥土。 “陆叔叔~陆擎!” 她哭得撕心裂肺,吓着所有人。 莫罗认出她来,立刻把庄夏棠搀扶着:“嫂子,嫂子,还有希望,才两天,你得坚持住,前三天是黄金救援,不要影响救援进度。” 其实莫罗也早就哭肿了双眼。 庄夏棠恍然惊醒,愣了一会儿,抹掉眼睛上的泪:“好,好,我不闹,不闹。” 忍着心里的疼,庄夏棠冷静地在一边坐了一会儿,这才发现矿上的救援队,多的夸张。 魏良鹏就静静看着这一幕,找了个工友打听到了事情来龙去脉。 他随手指了指庄夏棠问:“她谁啊,怎么哭成这样?” 工友苦笑道:“底下埋的是她老公,当然着急了,两人这都马上扯证了。” 然后还顺口说了庄轻轻命苦,头婚是个家暴男,好不容易跟陆太岁好上了,这人又被埋咯。 这儿的人都迷信,一旁的工人悄悄叹息:“这样的女娃以后不好嫁哦,现在县里都传遍了,都说她是克夫命。” 魏良鹏脸皮抽了抽,听着话,心里又气又恨。 看了一眼庄夏棠孤单坐在一边的样子,狠下心又坐回出租车,直接让开回市区机场。 骗子,名字假的,喜欢庄国典? 还特么都要二婚了? 他想,老子这回还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彻底傻了。 第40章 他死了? 出租车下山就被堵在路口,一交警站在一边做交通管制。 司机师傅看了看前面,下车和别的师傅套话:“怎么管制,塌方了还是出意外了?” 对面师傅是个本地人,也是一路打听下来知道点内幕:“矿上不是出事了么,不知从哪儿来个个大人物,马上亲自带着救援车上山,车型大,我们得先让路。” 果然,半小时后,魏良鹏看到了个挂着帝都牌照的黑车开了过来。 这车速快得不寻常,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坐在后排开半窗的侧脸。 贺藩? 他怎么来了?现在车不能掉头,魏良鹏甩给司机一百就下车,徒步跑了回去。 天光大亮,庄夏棠僵着身子坐了很久。 看着来来往往的救援人员,一边喊着与洞口的人呼应,一边探测生命迹象。 突然上来一车交警队的上来指挥秩序,庄夏棠抬头望过去。 先是看到巨型救援机器上了山,这时候警车开道,消防和民警全都铺开三四辆车,把整个矿山都快占满了。 帝都牌照的黑色车后座站出来一个持着手杖的人,一个有些头衔的人物过来,站到他身后扶了一把。 他花白的头发,看着有五十多岁,一身西装笔挺,一丝不苟,但脸色铁青,也是疲惫不堪的样子。 看着有点眼熟,可庄夏棠没有心思回忆。 他一下车便有人跟在身后做报告,似乎了解情况后,那两道紧紧锁住的眉头放松了一点。 庄夏棠知道事情或许有了生机。 她目光紧跟着老头,一点不放松地观察,没想到那男人的目光也跟着转到了自己身上。 他向她走了过来。 “你就是庄轻轻?我姓贺,贺藩,陆擎的父亲。” 是那天在酒会上打儿子的那个人? 贺家?名满帝都的贺家? 他用了父亲这个词,难道说是收养陆擎的那家人父亲? 庄夏棠站起身,定了定神,点头说:“你好,贺先生。” “不用着急,生命迹象清晰,只是还需要时间救援。” “好的。”庄夏棠长久压在胸口的闷痛似乎舒缓一点了,她呼出一口气,说谢谢。 贺藩站在她身边没走,开口道:“陆擎生性爱自由,看不上身外之物,可你知道为什么要冒险做矿产生意嘛?” 他很慈和,说出来的话并没有大的压迫感,但你就是觉得他这句话,意思很多,让人不免想了又想。 她看着贺藩:“贺先生请直言。” 手杖这时候“因为他突然说,他喜欢的女人,想过好日子,所以这个女人,是你吗?”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是自己一时的胡话,庄夏棠心痛愧疚,后悔自己口无遮拦。 “救出陆擎我就会带他离开这里,陆擎跟庄小姐的婚约就不能再继续了,我会给你好的保护和赔偿,保你衣食无忧。” 魏良鹏喘着气儿跑上山来的时候,就正好听到这么一句。 他看到庄夏棠没什么太大反应地笑着点点头说:“好啊,贺先生,只要人活着,我这里什么都好说。” 这特么不欺负人嘛! 贺藩还说了句什么客气话,魏良鹏没听到,他就这么走过去,当着庄夏棠的面喊贺藩:“贺叔叔!” 贺藩很意外,但也是一闪而过:“鹏鹏,你怎么在这儿?” 魏良鹏刻意站在庄夏棠身边,挨得很近说:“庄小姐是我好朋友,这出了事,我陪她来看看。” 他刻意压中了“好”这个字,让人明白这女人他的护着。 贺藩看了一眼庄夏棠,心里些许琢磨一番,又转过身问魏良鹏:“哦?怎么认识的?” “贺叔叔说笑了,我这人南辕北辙地没个定性,也不嫌朋友多。” 贺藩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了,就借口转去了车里等候搜救。 “谢谢!” “谢屁啊,你这个骗子,满口没一句实在的。” 庄夏棠实在是笑不出来,也没心思跟人打趣,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救援地。 魏良鹏看她光脚在地上,双脚因为寒冷天已经冻得发紫,不忍心又不想关心,只能走到一边去,但没再动心思离开。 可没走开一会儿,又忍不住脱下身上的衬衣拿打火机烧了个洞撕成两半,递给庄夏棠。 “脚都冻紫了,再不暖暖,等会儿救护车来了救你还是救你男人啊?” 她其实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冷了,可听到自己这样下去会给陆擎带来麻烦,就接了布条,麻木随意地裹了下。 就这样,一直焦急的等到下午,终于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声:“出来了,快,搭把手!” 庄夏棠蹭的一下站起来,她往人群中心走去,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当看到一个人浑身漆黑,头顶是血,还发出恶臭。 被捆着绳索一动不动拉出来的那一瞬间,她恍惚有了给陆擎下葬的错觉。 他死了? 她不敢想象,情绪瞬间崩断,颤抖着身体不敢上前。 这种被死亡恐吓的情绪中,庄夏棠是后悔的,她为什么要去帝都,为什么不陪在陆擎身边? 她又是害怕的,要真是这样的后果,她怎么办?甚至那一瞬间想要跟他一起去了的念头。 绳索在慢慢地往上拉,庄夏棠也慢慢往前走。 两只脚上的布条早就散了,脚上是血,裹着沙泥刺进血肉里。 可她不觉得痛,脚是麻的,双手也是麻的,就连心跳都控制不住地慢了节拍。 一步…… 两步…… 三步…… 等人被放在就医担架上的那一刻,窒息感瞬间涌了上来。 她猛地扑过去,却不敢正眼看人,只扯着救援人员拉扯逼问: “人活着吗?” “是他吗?” “你们说话啊!” 刚有个人要开口,庄夏棠却开始极力否认,下一秒,便发了疯地哭起来。 魏良鹏从未见过一个女人崩溃到如此,他从后面抱住她,在他耳边不断地说还没有定论。 自己这么耐心劝慰,只是不想见过于激动。 贺藩的脸色也很难看,像是在压抑什么,但跟救援人员说了一会儿之后看了下担架上的人。 他缓缓环顾四周,突然冲站在周围的矿工吼了一声:“陆擎呢!把陆擎给我找出来!” 矿工四下无人出声,只都盯着贺藩和哭闹的女人看。 贺藩声音嘶哑,一双鹰眼滚烫灼人,抬起手杖指向所有人:“说!那天晚上,陆擎是被人杀了,还是自己跑了?” 庄夏棠瞬间安静下来,和魏良鹏齐齐看向贺藩。 所以陆擎没死,甚至说,他根本就不在矿洞底下? 第41章 银货两讫 “什么?什么意思?他不是陆擎?” 庄夏棠一抹眼泪站起来,直接拦住送上救护车的担架。 她急忙确认担架上的人,见到那人老态的脸,虚弱的呼吸,“阿里叔?” 她向贺藩问:“陆擎呢,下面真的没人了?” 贺藩道:“没了,要问他们,才知道人去哪儿了!” 她又转向看着熟悉的矿工们发问:“你们说啊!要急死我吗!” “是陆太岁不让我们说的,说到时候你们找不着他了,着急了,我们再开口,每个人封口费发了一千呢~” 底下突然有矿工开口,说完才问旁边的工友:“这会儿可以说了吧~” 蒙泰这时候站出来,对庄夏棠说:“庄妹子莫担心,陆太岁没事,但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没事? 没事就好,她动动嘴:“没事就好,受伤了吗?去了安全的地方?” “皮肉伤有点嘛,还好,陆太岁脑子好用,早就预料到有人要来矿上闹事,就在矿洞底下做了个安全舱,有水有氧气,我们连夜就把人救出来了。” 贺藩听到这儿,先是放松一瞬,后又紧着眉头定了定神。 庄夏棠一听就有纰漏,她反问:“那阿里叔呢,怎么不一起救?不救,集体谋杀吗?” 蒙泰被这么一吼,才急急地回了一句:“陆太岁要不是为了把阿里叔拖到安全舱,自己也不会受伤,他是运气好没被炸死,最后拼了一把让自己埋得浅一些,我们才把他挖了出来。” “你不是说他没受伤吗?” 蒙泰神色一闪,“皮肉伤肯定是有点的嘛,反正挖出来还能走能跳的,死不了。” “蒙哥,你发誓没说假话?” 这倒是让他愣了一下:“妈哟,老子还就给你发誓,陆擎没死,活得好好的!” 贺藩叹下一口气,已经不想再探究下去,彼时连客气话也不想说一句。 上车后整个气氛跟坠入冰窖一样,等行驶到了宽敞的公路上,才跟身边人交代:“给我查,翻天覆地的把人给我找到!” 矿山此时寂静起来,庄夏棠这才发觉自己脚上全是石头碴子,一步都走不了了。 魏良鹏看了两眼看不下去,正想过去把人抱下来,就看到她身边已经站了一个中长发的少年。 “嫂子,上来吧,我背你。”莫罗蹲下身到庄夏棠面前。 她没有扭捏,让莫罗一路背到了马背上。 魏良鹏人生地不熟的,又实在不放心这个女人,最后只有老实跟着走到马匹旁边。 庄夏棠身心俱疲原本无暇顾及别人,却看到魏良鹏跟在身后,她才发现这个帝都身份不凡的公子哥无条件陪了她两天了。 “魏先生,谢谢你啊~” 魏良鹏就不爱庄轻轻这点:“你这人,什么感动的话变到最后都是谢谢俩字儿,烦不烦。” 庄夏棠笑了一下:“我们现在要回牧场了,条件不好的,你要不要今天先去县里宾馆将就一天,要实在住不惯,我帮你找个车送你去市里搭火车或者坐飞机吧。” 莫罗挠挠头:“可以在陆哥床上睡嘛,反正陆哥~” “不行!”庄夏棠一下反对,“你陆哥回来了怎么办,我们还得等他。” 她语气淡下来,说:“他说不定今晚就回来了。” 魏良鹏真是觉得自己犯贱到家了,还是到别人家了,他冷着脸说:“特么的老子都伺候你两天了,你就尽知道赶我走,行,老子走!” 蒙泰突然在身后追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大红色的绒布盒子递给庄夏棠说:“庄妹子,等等,这是陆太岁让我留给你的。” 庄夏棠不顾自己光脚,跳下马来,才接了蒙泰手里的盒子,里面满彩金,耳饰、项链、手镯、戒指、脚链。 金灿灿一片简直俗透了,品味奇差不禁让庄夏棠红了眼,她忍着泪问:“蒙哥,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给我?” 蒙泰想了想:“没有,他就让我交给你就走了,前段时间买回来天天看来着,跟我们大伙儿说这是给你结婚那天戴的,可宝贝了。” 结婚戴的?现在就给了?要我等他回来吗? 庄夏棠先是一笑,然后又突然哭了,她跟蒙泰道谢,重新被莫罗扶上马。 魏良鹏还楞在旁边看着自己,她看过去,说:“魏先生跟我走一趟吧,我把钱还给你,多的情谊,原谅我还不起了。” “什么意思?要我走还得先巴巴跟你去拿钱?” 他真的哭笑不得,自己什么身份的人啊,低声下气给人伺候两天,跑前跑后地喂食照顾的,现在用完就扔? 庄夏棠感知到魏良鹏的意思,或许对自己就是有些付出回报不对等的不甘而已。 她说:“不敢跟魏先生道朋友一场,不如我们就断在这儿,话难听点,银货两讫不好吗?” “银货两讫?呵,我特么得了什么?货呢?你吗?” 庄夏棠想了想说:“要是你现在不愿意接受我欠你的钱,以后我还会去帝都找卢蝶的,我会让她转交。” “我魏良鹏从没被人这么玩在手心过,庄轻轻,你特么真厉害!你给我等着,老子迟早找你算账!” 他负气便往下山道上徒步走,庄夏棠拉着缰绳,头也不转地直接和他擦身而过。 马蹄溅泥糊了魏良鹏一裤子,他瞪着那女人潇洒的背影,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 又折腾了一天一夜,他终于下飞机,坐上家里司机开来的车时,他才终于整个人放松下来。 连轴转的旅途疲惫却让他一点想休息的心思都没有。 拿起电话拨了俩号出去:“喂,张伟,叫胡家豪他们几个出来喝酒,晚上九点,白夜见!” “哎哎哎,别着急挂,你这几天去哪儿了?你不回来我们都出不了门啊!” “怎么了?” “你不在这几天,阮鸣卉快把咱们哥儿几个烦死了,又带哭又带闹的,我现在家门不敢出呢!” 魏良鹏捏了捏眉头:“这都分手多久了,怎么还没个消停的。” “哎呀,你快想想办法吧,这女人对你执着程度太令人感动了,我们哥儿几个都躲不过去。” “我现在过来。” “行,我在家等你啊。” 第42章 约翰 果然,在这新式公寓大门台阶上坐着人。 阮鸣卉听到有车声经过,就抬头看了过来,大灯一照先捂住了眼睛。 后来大灯不灭,她突然一下放开手看到了下车走来的魏良鹏。 “鹏鹏!我终于等到你了。” 女人跑了过来,可爱得像个洋娃娃,齐刘海在风中被吹乱,双颊冻得通红却越发的彰显她那张娃娃脸。 魏良鹏一只手把人推开:“哎,咱俩没关系了啊,男女授受不亲,别靠近。” 女人也不急,见他就跟见了蜜汁似的。 “鹏鹏,你去哪儿了?我找你好几天了。” “能别这么叫我吗,这么叫我的基本年纪都上50了,再说你找我干什么,又堵我跟你好啊?” 阮鸣卉点点头:“是啊,是啊,你都没有女朋友,我就有争取你的权利嘛,” 她从背包里拿出个透明圆形塑料瓶,里面是一大罐的纸叠星星:“你看你看,我叠了三月呢,每张纸条都写了祝福的,怎么样,够诚心吧。” “我一大老爷们儿要这个做什么,你祝我万寿无疆也没用啊,老子又不是被祝福了就真能长命百岁了。” 魏良鹏冲公寓往上喊了一声:“张伟,出来!” 公寓一阳台突然就亮灯了,探出个头来,张伟穿着红背心,说:“穿个衣服,马上来啊。” 阮鸣卉不甘心又把手里的瓶往魏良鹏身上一递,魏良鹏烦躁就伸手一挡,瓶子就掉地上了。 瓶子滚了很远,阮鸣卉急急忙忙地跑去追。 就这时远处来了辆车,蛇形走位,看着非常危险。 阮鸣卉正巧跑到汽车的视觉盲区,车直接朝女人的方向开了过去。 “小心。”魏良鹏一下跑上前去,把女人一把抱住往外滚开。 两人一躲过,魏良鹏满腔火气还没发出来,就看到从驾驶位下来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 这人40岁左右,大脸络腮胡,根本看不出轮廓,手表,戒指,脖子侧面一个刺青图腾。 他操着十分地道的普通话,指着魏良鹏和阮鸣卉说:“想死吗?” 魏良鹏从乌兹县到现在,心里就憋着一股气,这下好了,送上来的白肉,不打白不打:“对,老子今天就想找找死!” 他都没给男人机会,直接两步上去就抡了一拳。 拳是从小到大就会打的,气势力道和速度直接揍在了男人下颚。 可男人只是因为反应不及往后扬了扬,霎时站定,阴郁地看着魏良鹏,突然整个人气质就变了。 就在魏良鹏接收到对方的杀意之后也严肃起来,把正要上前过来的阮鸣卉挡在身后一推:“退后,别碍事!” 与此同时,从楼上下来的张伟已经从楼上冲了下来,手里还拿着家里做饭的铲子。 “妈的,兄弟我来了!” 可他刚走近,好像看清楚人了,结果怂包的往后连连一退,远远的比划两下给魏良鹏精神壮胆。 魏良鹏对着张伟骂了两句,所有的愤怒似乎更甚了。 见事情已经有些不好办了,汽车副驾突然站出来一个女人。 魏良鹏一看,暗骂一句脏话,对着人喊:“秦月?你也住这儿?” 那位白人看了过来,用英语问女人:“你出来干什么?回去!” “父亲,别冲动,不要动他,不要动他,安静下来。”她轻声细语,安抚男人。 “为什么!特么的他打了我!你没看到吗?” 男人很激动,甚至有点出乎常人的激动,秦月走了过去,在有刺青的耳廓边轻声说:“魏权的儿子,不能动。” 听闻,他便双手抱臂,侧头不再和魏良鹏对视,看似是已经软了下来。 应该是秦月对人说了自己的身份,魏良鹏捏了捏拳,还是挺不爽的,更像自己仗势欺人一样。 既然已经认出来了,秦月也就不再遮掩,她脱掉帽子墨镜,说:“魏先生,这是我养父,刚才起了一点争执,对不起了。” 魏良鹏是听过秦月的身世,六岁便被美国夫妇收养长大,因祸得福,美国夫妇把她当做掌上明珠。 “我还以为你做对不起庄国典的事儿呢。” 秦月微微一笑:“魏先生说笑了,怎么会。” 晾她也没这个歪心思,否则这世上还有谁比庄国典家底儿更厚?贺家都比不上。 魏良鹏总不能打了庄国典的岳父,不好交代,他走过去对着那男人说:“对不起啦,伯父,但你们这样开车太危险了。” 白人点点头:“嗯!”再用英文说一句:“sorry~” 魏良鹏不干了他,拉着阮鸣卉过来,指着人说:“哎,别对我说对不起啊,你是吓着我这朋友了,还是个女孩,怎么着你该给她说吧!” 白人看了阮鸣卉一眼,之后人还挺拽,啥也没表示,直接上车开车走人。 秦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给魏良鹏解释说:“我父亲有点跟我发脾气,我给这位妹妹道歉。” 她非常懂事地冲着阮鸣卉说:“不好意思了,妹妹,是我们吓着你了,下次有空,让姐姐请你吃饭赔罪。” 阮鸣卉是个脾气很好的乖乖女,她看了眼魏良鹏的脸色,摆摆手:“不用了,是我乱跑。” 秦月和他们三打过招呼之后上了楼。 阮鸣卉还惦记她的瓶子,转身去捡。 张伟贴了过来就被魏良鹏踢了一脚。 张伟趁机解释说:“别打我啊,我也没想到秦月住这儿,她养父还是他~” 魏良鹏不解:“怎么了,认识啊?” “不认识人,但知道这刺青啊,约翰,帝都专帮人做“清洁”的打手帮主啊!”张伟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约翰?那个头目? 秦月的养父不是北欧裔叫什么林德伯格嘛,怎么是这样的? “话别乱说,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我没乱说话,约翰这个人神出鬼没的,从没人见过真人,但你知道我爸是公安的嘛,我小时候就听他说这人名字了,就说脖子上刺青图腾什么的。” “那也有巧合,凭图腾,你也是想得出来,你想害了庄国典吗?” 魏良鹏难得严肃,张伟伸伸舌头转移话题:“走吧,去白夜。” “不了,我得回去,白夜下次。”他看到阮鸣卉捡了瓶子回来,招她过来说:“送你回去。” 女人还要开口撒娇,魏良鹏直接开口:“别作妖,老子今天有事。” 送阮鸣卉回去之后,他用军用手机给父亲打了个电话说:“爸,能帮我查一个人吗?” 第43章 若是不回来~ 眼见着要过年了,乌兹县车站的人挤满了人。 庄成和庄强两兄弟从市区职高放假回来,背上背的手上提的全是给父母带的新年礼物。 周蓉和庄父两人也站在车站外接人,周蓉看着两兄弟出来就忍不住流泪。 庄强看到母亲,远远地招手跑过去。 “妈~怎么还哭了,这不都见着人了嘛!” “哎,我就是大半年了没见你,这不见了开心嘛。” 庄成一个人走在后头,庄父跑了两步,把人拉了回来。 周蓉一见儿子的样子就知道有心事。 “怎么了,阿成,哪里不高兴了?” 庄成从小就是个敏感心思重的,他看了眼一点不受影响的弟弟庄强,背着书包直直往前走。 两人是双胞胎,自然心有灵犀。 周蓉冲庄强问:“你哥怎么了?” 庄强心直口快: “还不是因为姐姐,陆太岁失踪的事情传了出来,有人知道庄轻轻是我们俩人的姐姐,就顺带造谣说我们家把不祥女卖了一次又一次,命毒的陆太岁都害得生死不明,庄家女儿都这样,男人指不定更命中带衰!气得我们俩跟人打了好几架。” 周蓉一拍大腿,赶忙说:“打架?哎哟,我俩娃娃受气了,你们放心妈把事情给你们处理好,让你们开学之后绝对不受气了。” 既然庄强已经说了事情来龙去脉,庄成也忍不住吐槽说:“从小到大,这姐姐为家里做过什么?从小身体不好一直住院吃药的,把家里的积蓄花得差不多了,长大嫁了人还离婚,这离了婚还出了这么多事,真是个晦气的丧门星。” 庄父摆摆手和稀泥:“哎呀,这车站说什么,先回家,你妈买了好多菜,回去做给你们吃。” 庄父母拉着两儿子直接回去,一边笑着说家里割了大肉买了鱼,一边心里盘算起庄轻轻的事。 这两个月以来不止是庄成庄强听到了这样的诋毁,莫罗也一样走到集市上做买卖都听得不少。 甚至还有人调侃对他说,陆太岁要是就这么失踪了,是不是他这个小弟可以娶嫂子了,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 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听到这儿怎么能忍得下去,跟人打了一架回来就耸头耷脑的。 “为了这点事跟人打架呀,划不来嘛~” “他们那么说你,你不生气吗,他们就是看陆哥不在才敢这么嚣张,等我陆哥回来把他们往死里整就知道怕了!” 庄夏棠一边给莫罗脸上上药,一边劝他:“气什么气,这小县城的人,茶余饭后都是说长道短的,你陆哥的事情闹这么大,当然要闹个热闹了,何必计较。” 这两个月陆哥没有任何音讯,儿牧场越来越冷,他们应该搬到村子里去。 可嫂子不肯动,他也明白,嫂子这是执拗地等着他陆哥。 可要是真的~ 莫罗自己拿过帕子敷在嘴角说:“嫂子,你别怕,万一,我是说万一啊,陆哥不回来了,我就一直保护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庄夏棠给火塘加柴火的时候顿了一顿。 一阵簌簌寒风吹来,差点灭了火,这才让庄夏棠回神。 她对陆擎似乎有种不可言说的信任,这种信任和依靠是一年来陆擎种种宠爱保护,根植在她骨子里的。 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把自己扔在这冰天雪地里。 她望向铺满厚厚积雪光秃秃的草原,呼出一口气,手脚感觉到冻僵的冰凉。 很想跟他说:陆叔叔,我好冷啊,你是不是给我买棉裤去啦,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 想怪他,跟他发脾气说,都不知道这里大晚上的风刮过来的时候带着可怕的声音吗?我最近一直不太睡得着。 还想跟他说,央着姐姐和彭措哥要结婚啦,你千万千万不要错过了。 可是~你要是你真错过了怎么办? 庄夏棠勉强把眼泪憋住,露出个平常的笑容说:“要是真有那一天,莫罗,你还想跟着我去帝都吗?” 莫罗点点头说:“嫂子,我在这世上没亲人,要是以后见不到陆哥了,你就是我亲姐,我长大了,我得替陆哥保护你。” “好,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弟弟。” 火塘在湿漉漉的柴火里噼里啪啦地燃爆,炸起漂亮的花火,庄夏棠盯着看了一夜,似乎能延续陆擎会回来接她的强烈信念。 守着火塘到天亮,没等来陆擎,却等来了周蓉。 她一手拿着菜篮子,一手还提着一套花袄子。 远远的,就叫了声:“轻轻,过来帮我拿一下。” 庄夏棠坐到僵硬的腿一下站不起来,头昏了昏,才走了过去帮她拿。 “你,怎么来了?” 她叫不出这声妈,但看着周蓉从篮子里拿出青菜和土豆,还是有些动容。 “你从小就身体不好,最怕冻,肯定没从周大海哪里拿多少衣服出来,这是给你买的过冬的袄子。” 口袋里的碎花袄子有点艳丽,但在他们这一辈人眼里,这就叫时新叫漂亮了。 “谢谢。”庄夏棠接过来,把衣服一抖,就脱了身上的羊皮外套,穿上了花袄子。 “我女儿啊,是越来越俊了。” 似乎这一刻的母慈子孝是如此动容。 周蓉把菜给她分好类放在地上,两人就坐在帐篷里头说话。 庄夏棠是有点怕周蓉的,又怕又恨,现在增加一点无所适从的感动。 或许,那部分感动来自于庄轻轻记忆中从未得到过的母爱。 所以她坐在帐篷里的火塘边,周蓉坐在床上。 帐篷漏风,庄夏棠给周蓉倒了杯热滚滚的奶茶。 周蓉开门见山,说:“陆太岁这又走了,你打算咋办啊?” 不知道怎么回答,庄夏棠说:“他会回来的。” “得了吧,这都多久了,就算没死,也没见个影。听说陆太岁帝都还有人,这一走,外面花花世界,谁还看得上你啊。” 她突然敏感的发觉周蓉又在打她的注意。 果然,周蓉话锋一转,她说:“你这样得了多少人的口舌,女人不能这样耽误的。” 庄夏棠突然防备的看着周蓉。 周蓉一顿,然后僵笑一声,牵过庄夏棠一只手说:“知道你对妈有误解,从前妈是有点没考虑你的感受,可天底下那个妈不为自己的孩子着想呢,你现在这个处境,妈看着也难受啊。” “妈,我没事的,陆擎,会回来的,等他回来我们就结婚,不让你操心了。” “话是这么说,但~”周蓉难得欲言又止,是怕女儿现在那性子已经不好拿捏,再闹矛盾更不好办了。 她转变语气,轻言轻语的说:“我想着再给你说门亲事。” 第44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马屠夫的老婆是病死的,没儿子,从前对老婆好得很,从没动过手,条件好得咯,你去就是享福。” “我跟他说起的时候,他还说他不怕女人命硬,更不怕闲言碎语,只要踏实跟他过就行,是个好好老实人。” 见女儿没有太大的反应,周蓉继续说:“你要是不同意也没关系,你想好了,妈再帮你看个好的,也不耽误你等陆太岁。” 这番话,的的确确像是为庄轻轻着想,没有逼迫,也没有唯利是图,更像是一个母亲因为女儿任性妄为之后的费心筹谋。 庄夏棠叹了一口气,“就算等不来陆擎,我就不嫁了。” “不嫁怎么行!”周蓉一下激动起来,她扭了扭腰,将背给扶正,“不嫁,你这名声还怎么过日子,你不顾自己,哪能不顾你两个弟弟了?” 原来如此~ 庄夏棠稍有失望,却并不意外。 今天种种,都是假的,不过是逼迫庄轻轻再嫁,把这种风声先压下去。 她可不是逆来顺受的庄轻轻,力量再薄弱,也不能任凭命运、家人的摆弄,做出对不起陆擎的事情。 原本很想发火,可突然想到结婚的事,灵机一动,道: “我现在跟谁都结不了婚,周大海家里还扣着我的户口不给迁出呢,我跟陆擎问了好几次,他们都不答应,我也没办法。” 秦嫂一听女儿有答应的意思,简直喜出望外。 她拍着胸脯说:“乖女儿,你放心,我现在就去周大海家要户口去,现在他们没了靠山,我还不信能翻了天了。” 庄夏棠觉得自己这招用得高明,以毒攻毒,以魔法克制魔法。 等着看好戏,庄夏棠就还装了委屈,说:“行,我原本跟陆擎就是因为要逃脱周大海,现在,你要是能把户口迁出来不让我跟周大海还有任何关系,我就什么都听你的。” 她还眨巴两眼,显得特乖巧。 周蓉笑眯眯地说:“走,咱们娘俩儿这就去。” 庄夏棠不想凑热闹,摆手说:“我,我不敢去。” 知道这女儿没什么大出息,还是叹了口气说:“行,妈帮你办好。” 过了一上午,周蓉再回来的时候,是带着气儿的。 “女儿啊,这周大海一家忒不是东西了,我好说歹说都不听,那秦嫂更难缠,把我打出来了。” 她摸了一嘴唾沫说:“没事儿,我天天来闹,就不怕她不就范!” 周蓉说到做到,执行力之强,一连三四天准时在周大海家报道。 莫罗还去听过热闹,回来就给庄夏棠说: “嘿,你妈嘴可真厉害,不跟秦嫂对骂,专刁周大海的弱处说,说他不是个男人,自己生不出儿子了,没能力了,还拖着别人女儿,都给秦嫂说哭了。” 庄夏棠笑起来,遗憾,早这样多好啊,又有热闹听又能置身事外。 莫罗见嫂子这么久以来头一回开心,继续绘声绘色地讲: “秦嫂一打你妈就走了,秦嫂腿脚不便又追不了,等消停一会儿,你妈又来,就坐在村头骂,逼着秦嫂办户口,这不大快人心嘛!” “好啦,不用逗我开心了,我看也坚持不了几天,等好消息就行。” “知道啦,嫂子,我就是说给你听,让你高兴高兴,你看你最近瘦得不行,陆哥回来看到的心疼了,他一心疼我就遭殃~” 提到陆哥,眼见着嫂子又阴郁着不说话了,莫罗自觉闭上了嘴。 他一瞬不瞬看着嫂子小心在他胸前的内包里放进一把小巧的匕首:“昨天去打猎就看你忘了带刀,就算是冬天也别掉以轻心了。” 最近她总是这么做,莫罗摸了摸胸口刀的位置说:“我都是打点吃的,基本没走深了,不用那么担心。” 再给他包里揣了两鸡蛋,庄夏棠轻声说:“不行,要是你伤了,他也心疼你的,你叫我一声嫂子,我就得对你负责,照顾好你。” 莫罗出门的时候可感动了:“有你跟陆哥,可真好。” 他们的日子,好像除了陆擎不在,没有别的变化。 只是乌兹县最近的话题又从庄轻轻和陆擎的身上,转移到了周大海的身上。 先是秦嫂那个当官的弟弟贪污受贿,滥用职权被判了七年,后又周蓉四处作妖说周大海家的丑闻,闹得沸沸扬扬。 每天周蓉准时出现在村口谩骂,风雨无阻。 终于到了有一天,周蓉还没开嗓骂两句,村头的惊呼声就传出来了。 牧场离村庄远,有了动静听不到。 这时候庄夏棠正给莫罗准备打猎要用的东西,还用手绢包了一点风干牛肉。 莫罗嘴里嚼着肉干,笑开了说:“我要是从小到大都跟你们在一起就好了,你们得多宠我呀,以前我还抱怨自己没爹没娘,结果我的福气在这儿呢。” 庄夏棠笑着说:“是是是,快去吧,我还得赚钱带你去帝都呢。” 送走莫罗,庄夏棠就要赶着去处理矿上余下的事。 张晓琳的要求是钱不是问题,把矿丢了。 前世家里就是做珠宝的,矿上的事情多多少少有耳闻。 庄夏棠心疼陆擎的心血,她买了一批伴生石,准备自己把公司做下去。 她还没收拾好出门,就听到帐篷后面有奇怪的走路声。 庄夏棠转头看去脸色陡然一变,是秦嫂! 庄夏棠知道来者不善,对着莫罗的方向喊了一声:“莫罗~” 人已经跑远,听不到。 庄夏棠对着秦嫂的恐惧不亚于周大海,这个看似佝偻老态的婆婆心里住着一个恶鬼。 她拔腿就跑,结果帐篷后面走出两个陌生壮汉站在她面前一挡。 秦嫂在帐篷前的石墩上坐下,看着庄夏棠丧家犬一样被壮汉抓到自己面前,说:“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啊。” 她从衣兜里拿出一块布袋,从布袋里再取出薄薄一册户口本。 “那你们就是为了这个吧,逼死大海的。” “今天早上,我推开门,他就挂在那儿,爬都爬不起来的人,就挂在门上浑身都僵了,他是怎么做到的啊?” “庄轻轻,你得赔命啊!” 第45章 死有余辜 比常人更显老的脸上布满老人斑和褶皱,双目已经没神,看向庄夏棠的时候像两个黝黑的洞。 “我一生拉扯大了弟弟又拉扯大了大海,两个人一个进去了一个死了,都是因为你。” 秦嫂慢慢从石墩上站起来,把手里的户口本重重扔在庄夏棠脸上又掉在雪地上。 而后,从怀里拿出一根麻绳走来。 庄夏棠被两个壮汉死死摁住后背躬身下来,脖颈露出被很快缠上了麻绳。 她争一口气:“呸,他们死有余辜,都是活该!” “啪,”秦嫂一巴掌甩在她脸上,脸上格外阴森,没有一点血色。 “要迁户口,就看你今天有没有本事从这里走出去了。” 这老太婆力气很大,庄夏棠被打得霎时眼前一黑,耳朵嗡鸣作响。 拼死挣扎却被背后两人的力量禁锢,只能拼命抓住时机一头撞翻了正上手绞紧麻绳的秦嫂。 秦嫂往地上一摔,坐在地上。 她慢慢从地上起身,把还没来得及捆上的麻绳从庄夏棠身上取下来,绕在手臂上慢慢缠成一捆。 她又重新转身坐到那个石墩子上,盯着庄夏棠看。 忽而眼神转到两个壮汉身上,开口问:“你们,还没娶媳妇吧,” 她的话点到为止,可也能让人立刻明白是什么意思。 庄夏棠心神一晃只听到头顶传来两声粗重的笑声,随后就被封了嘴拖进了帐篷里。 秦嫂在外面慢悠悠地说:“原本你一个女儿家,让你清清白白的走,不至于太难看,可你不知好歹,让你遭遭罪也好。” 帐篷里的动静挺大,庄夏棠的呜咽声和两男人用粗鄙的当地话低低交谈嬉笑。 突然,秦嫂听闻身后传来一声男人的惨叫,她心道不好,转身就看到庄轻轻衣衫不整拿着刀往外跑出来。 可脱了上衣的壮汉两步上前将她头发拖住,她往后一仰,壮汉反手将她拿刀的手顺势扯断。 刀掉在地上,剧痛让她惨烈地喊了出来。 那壮汉已经没了兴趣,为防止她招来周围的人,对着她的脸给了一记重拳。 这一拳的重量砸在了太阳穴上,庄夏棠那一瞬间火光电闪般灵魂出窍。 她似乎看到草原那头急奔而来的陆擎。 他威风凌厉,带着毡帽,开着军用吉普出现。 车还未停好,车里的人就对着秦嫂的石墩子开了一枪,秦嫂当时就趴倒在了地上。 庄夏棠心脏急急跳动着,她喃喃自语,陆叔叔,你终于来了。 两个壮汉,一个被庄夏棠只是刺伤了肩膀押着自己,另一个转身迎战还未踏出一步,就被车里的人砸破了脑袋。 她瞬间缓过神来,这才看清当下,恍惚的陆擎身影,顿时变成廖疆。 好歹,还是来了个救兵。 被刺伤的壮汉是个练家子,他不是吃素的,放开庄夏棠掏出了麻绳,缠到了还在跟人搏杀的廖疆头上。 廖疆一着不慎被壮汉拉扯倒地,壮汉灵巧地坐在地上,双脚蹬在他双肩,狠狠拉着麻绳,另一个也翻身压制廖疆手脚。 廖疆很快脸红转紫,双眼暴凸情态直下,很快无法呼吸,到最后只能转动眼珠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 他干涸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枪? 庄夏棠眼睛四处寻找,看到了被踢到一边的手枪。 她一鼓作气不顾头脑眩晕地扑了过去抓到了手枪,毫不停滞对着捆住廖疆脖子的壮汉上膛开枪。 壮汉非常有经验地一躲,手上泄力却只挨了皮肉伤,庄夏棠却被一脚踢翻在地,枪也被人抓在手里。 廖疆还未恢复体力神智就又被控制住了。 庄夏棠绝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能像神祈祷一般一遍遍叫着:“陆叔叔~陆叔叔~” “嫂子!嫂子我来了!” 是莫罗回来了!他卡啦开枪,倏地将一个壮汉放倒,进来又是一枪没有犹豫。 莫罗大喘气地把庄夏棠抱起来放在床上,看着一地狼藉,又看着自己亲手“杀”掉的人,不免后怕的不知所措。 廖疆窒息感一过,迅速起身查看两人生死,他呼出一口气说:“还好,打在不致命的地方,没事,别紧张。” 胜算来得太快,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果然,秦嫂拿着手枪对准床上的庄夏棠开了一枪。 枪偏打到了天上,可下一秒,秦嫂却倒了下去。 是自己早上给莫罗胸口上的那把防身的匕首,莫罗用它插进了秦嫂的胸膛。 看着秦嫂直愣愣地睁眼倒地,谁都知道,这回,是真出了大事。 “我,我,杀人了~” 莫罗紧张的看着自己右手的血,抬头看向庄夏棠,最终,这位少年人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他在向庄夏棠求救,又转头像廖疆求救。 庄夏棠飞快地站起身去抱住莫罗说:“没事,没事,你是为了保护我,不是,不是杀人,不是故意杀人。” 廖疆反应很快,拿麻绳绑好两个壮汉,他迅速拍着莫罗的双肩安慰道: “咱们这叫正当防卫,没事的,没事的,我也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警队到了现场,廖疆红肿的脖子,庄夏棠脸上的伤,莫罗的惊慌失措全都说明这是一场谋杀反抗。 秦嫂的死是个悲剧。 有民警走了过来,对廖疆耳语了两句话。 廖疆看了庄夏棠一眼,让民警先带着莫罗描述现场情况。 庄夏棠似乎还感应到什么似的:“廖哥,有什么话就说吧。” 廖疆有点难以开口,但还是不得不通知说:“你母亲,今早上被人重击后脑,没有得到及时抢救,死了。” 死~死了? 周大海自杀、周蓉、秦嫂死了。 她都不禁笑了笑,这是梦吗? 这些坏人都死了,不是应该开心吗? 不,怎么会,她从没想过谁死,不过是想要一个自由的户口而已,是秦嫂先为难的。 她又突然流泪了,眼泪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流下来。 这是活生生的三条人命啊! 前几天还得意忘形的小招数,居然变成了这次悲剧的催命符。 三条人命,还有可能赔上莫罗未来的自以为是的始作俑者,是她! 被这强烈的事件刺激,庄夏棠生理不适,猛烈地弯腰呕吐起来。 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 一阵眩晕,抓着身边扶她的廖疆的手说,眼神突然迷蒙起来:“陆叔叔,我好难受~” 说完,庄夏棠便昏死过去。 第46章 错怪 刘斐守在床边拿着笔记本写写画画很认真,没有发现庄夏棠醒来了。 张晓琳也在,手上削苹果给坐在轮椅上的老胡喂,抬头就看到床上的人睁开了眼。 “哎,轻轻,你醒啦?感觉好点没?” 刘斐放下手里的东西,也起身掰开庄夏棠的眼皮看了看,再摸出包里的听诊器。 检查过后说:“没事,就是疲劳过度加受了惊吓,睡一觉就恢复了。” 庄夏棠一笑,张晓琳把她扶起来,喂了口水喝。 她这才发现自己是睡在老胡家里。 看出她的打量,张晓琳接过水杯说:“天冷了,牧场也不能住人,我就把你接到家里住。” “那多麻烦啊,我一个女儿家,等过几天我就出去找房子住。” 这时候老胡嗯呢呢说了句什么听不清,张晓琳倒是听明白什么似的: “老胡肯定想说肯定自己挖断了什么龙脉,大伙儿没一个走运的,也害了陆太岁失踪,把你接过来住,也是我们分内该帮忙的。” 提到陆擎,庄夏棠皱了皱眉,但也不推辞答应道:“晓琳姐,那这几天麻烦了,” 她眼睛往外看了看,找人。 无力的手被张晓琳拖起来放在手心说:“莫罗和廖疆都在警察局,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有什么想问的,廖疆晚上会过来看你。” 刘斐坐在板凳上,难得没用那么魔怔的样子,只关心地嘱咐:“你极度缺乏营养,你得养病,这几天就吃香的喝辣的,别的都别操心,男人嘛,多的是,陆擎算什么。” 说完就被张晓琳踢了一脚:“会不会说话,医生嘛多的是,我们怎么还选你了?” 说到医术,刘斐就不干了:“那是因为我技艺精湛,谁不选我谁的损失。” 张晓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对呀,你也知道。” 她顺口说这句的时候还往庄夏棠脸上看了一眼,看她还算神色清朗,便放下心来。 庄夏棠又睡了过去,晚上张晓琳叫吃饭才起床,出来客厅就看到了廖疆坐在餐桌上。 廖疆脖子上那圈可怖的青紫已经发肿,刘斐在他身边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圈肉非常贪婪地探究。 “庄妹子,你醒啦,快来坐。”廖疆声音沙哑,应该是受脖颈的影响。 他把手里的烟灭了,指了指自己左边的位置。 她走过去坐好,问廖疆:“廖哥,脖子不用处理一下吗?” 刘斐抢了话头:“不用,这么血液循环起来好得快,就是冬天还要保暖。” 廖疆冲刘斐又盯着自己脖子的行为有点不适,把衬衣领拉高了点。 “皮外伤,没事。” 张晓琳端来了最后一道菜:“家常菜啊,别嫌弃。” 就这么一聚,庄夏棠和廖疆都没有坏气氛,没有提那场灾难,也没有提陆擎。 只是最后吃过饭后,张晓琳赶走了刘斐,又推着老胡下楼散步,把空间给他们俩让出来之后,才真正坐下来谈。 “廖哥,莫罗怎么样?会判吗?” “不知道,现在取证完了,我给请了个好律师,等审了下来要是宣判防卫杀人,就能当庭释放。” “那,你昨天怎么会恰好出现?是陆擎找你了?” 廖疆不瞒庄夏棠:“我顺着线索去抓头一回去矿上闹事的那群人,结果背后有力量一直干扰,我人微言轻,这件事就没钓到大鱼。” “一听说陆擎出事,我就赶了回来,恰好遇到你遭害。” “是吗?”庄夏棠一点不想跟廖疆打太极,她直言道:“我看到你的车了!” “什么?” “车里有用过的睡袋、望远镜还有食物袋子,你至少在车里住了不止一周。” 惊异于庄夏棠的观察力,廖疆笑了笑:“呵呵,我连夜开车,肯定要带这些东西嘛,你想哪儿去了?” “你早就联系到陆擎了是不是?” 廖疆摇头否认:“没有,我们怎么联系?联系了不跟着他,跟你干什么?” 突然间,庄夏棠眼神变得很犀利,她圆溜溜的眼珠一转。 “他的打算真好,留下莫罗就是把我的半只脚绊住了,他怕我走,找不到我,留下你又可以保护我,又能监视我。” 廖疆不解:“这叫什么打算?” “再往深了想,他是想让我等他,他了解我,知道我一定能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他是给我下定心丸,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却已经两个月了还不出现,连一通电话都没有,这行为太矛盾了!” 她眼眶红起来,酸涩的情绪堵在胸口:“他到底怎么了不肯见我?受伤了?毁容了?瘫痪了?廖哥,告诉我,他到底在哪儿?” 廖疆看不得女人的眼泪,他转过头去:“哎,我不知道,我要知道的话,还想跟他说说追踪的事情呢,那么大案子谁在中间说喊停就喊停。” “不可能,你们不可能没有联系。” “庄妹子,你得相信我,我就是在外地的时候接到一个私人传真,就写着陆擎出事了,让我回来守着你们,我查了传真号,就是市区一个公用传真机,这不是老陆传来的还能是谁?但我真的找不到他。” 单方面联系,还能找到廖疆的行踪定位,跟追踪有关? 守着自己却不联系,根本不是陆擎的作风,到底怎么回事? 陆擎,时间,失踪~ 她猛地抓住廖疆的手臂问:“廖哥,陆叔叔让你查的事情是不是很危险?” “算是吧,关系重大,但非查不可,要不是上面有人捣乱线索,我也不会有时间机会回来。” “所以,我想错了,错怪陆擎了?” “什么?” “我不知道陆叔叔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但是他们先让陆擎失踪,再让你回来,这都是他们一手策划的,主要就是破坏你查案办案?” 庄夏棠又皱了皱眉,想不通:“但是很奇怪,你就是个民警,为什么单让你回来?”她抬头问廖疆:“你在这件事情上很重要吗?” 廖疆被庄夏棠的一番话说得醍醐灌顶,他狂眨了几下眼睛。 “我,我特么重要个屁!”他一拍大腿站起来,自言自语说到:“他们是忌惮老子用贺家资源查案!” 在客厅慌忙找大门,边走边转身给庄夏棠说:“庄妹子你可真聪明,谢了,但我真耽误不得,我,我走了,你注意安全,暂时别出门,我会给你安排好人保护你的。” “可是陆擎呢?被他们抓了吗?还是在什么地方?” 廖疆脸色沉了沉,手在门把上僵了一下,说:“陆擎做了万全准备的报复,所以他肯定没事,你放心,我一定把他找出来。” 一开门,一口冷风灌进了房间,庄夏棠来不及裹紧衣服,被冻得一颤。 直到门重重一响被关上了,整个屋子才重新暖和起来。 可她却不觉得暖和,心里被砸下了个裂口。 只祈盼,陆叔叔,你别死~ 第47章 拔舌地狱 这个冬天特别特别冷,庄夏棠浑浑噩噩地在张晓琳家里住了三天。 还有一周就要过年了,张晓琳出门买菜回来,见着庄夏棠之后总是一次次欲言又止。 庄夏棠问:“怎么了?” 张晓琳要做饭,就把披散的长卷发挽起来夹住,看了看庄夏棠又看了看手底下的菜说:“吃完给你说。” 刘斐天天来蹭饭,这会儿又来了,还带了两瓶啤酒。 庄夏棠跟刘斐喝起来,一瓶不至于晕,但她本身酒量不好,一瓶就很上头,红红的脸,看着天真可爱。 刘斐说:“嗯,上脸好,解毒功能健康。” 庄夏棠笑笑,说:“你是个医生,喝酒误事,你把你的给我喝。” 刘斐见状藏起来,向张晓琳告状:“你来管管,女人这么喝要的不。” 张晓琳一个三十几岁大美女,现在要操60岁大妈子的心。 她摆手不管,手腕上的筷子一弯,给老公老胡喂了口鱼肉。 老胡笑起来没眼睛了,可就那条缝里的眼珠子跟张晓琳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两人还是那么甜蜜。 吃过饭,张晓琳把洗碗的事情让给了刘斐,把庄夏棠拉到阳台说话。 “你母亲的葬礼定在明天,今天一早遇到你两个弟弟在街上刻墓碑,他们让我告诉你一声。” 那两个弟弟说话太难听,张晓琳只有自己现编了一段,把时间地点说了就行了。 这几天,庄夏棠一直避免自己想起那天的事情,却一直不停地梦到自己穿着周蓉给她买的花袄子。 这似乎不是她的梦,而是从小到大拥有为数不多亲情的庄轻轻的梦。 她不能这样一直当鸵鸟。 就算被打,被骂,被责怪,人死为大,她也是必须要去。 第二天,不到六点,庄夏棠就被刘斐送到了庄家那个平房大院里。 庄轻轻的记忆汹涌而来,她小时候常常生病,就趴在窗边看周蓉在后院种菜。 夏天的时候,周蓉心情好,还会对着花草唱歌,扭扭腰。 庄轻轻就笑起来,听到笑声,周蓉像是羞了,拿着脖子上的汗巾朝着窗子打。 后来生了双胞胎弟弟,家务繁重,庄父又老实巴交挣不了钱,周蓉卖菜、给人缝补衣服也补贴不了家里。 庄轻轻长年累月不停地感冒发烧,或者干一点重活就会因为小时候发育不好而手脚有习惯性脱臼。 渐渐地把一个女人的母爱彻底掏空了,在长久的苦难中庄轻轻成了她的负担。 平房院子里就搭的灵堂,直面跪着两个人,她一出现,整个院子里就安静的看了过来。 所有人都盯着她。 原本跪着的庄成和庄强两个人站了起来,也就这么看着她。 庄夏棠突然在这一刻吓着不敢动,对着这家人来说,她是什么? 罪人?杀人犯?拖累? 在这个穷困潦倒的县城里,一个家可以没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却不能没有一个事事抗肩的母亲。 他们的眼神,似乎像看一个根本不该来的人。 刘斐带着她说:“要不要走,这阵势,我可应付不来。” 庄夏棠微微呼出一口气说:“走什么走啊,总要去给人磕个头。” 她扎着头发,一脸素净,一身素黑,慢慢走到灵堂前,一跪。 看到周蓉的黑白面容和停在当前的棺材,整个人就无法控制地哭泣起来。 她能感受到拥有庄轻轻整个人生经历的记忆在为周蓉哭泣,是庄轻轻原体的难过。 尽管她如此悲戚,整个灵堂依然还是保持着奇怪的安静。 突然,庄强抬脚就在庄夏棠身上踹了一脚。 跪坐在地上的庄夏棠被踢倒在地上。 刘斐赶紧走来把人护在身后:“文明点,怎么还打人!” 看着又有另外的男人护着姐姐,这大庭广众的,就连庄父都一甩手背过身去不想看。 庄强指着她骂:“要不是因为你,我妈四处奔波却被你利用,怎么可能会死?” 庄成也稳不住了:“姐,你说,你对这个家做过什么?” “为了你治病家里一点积蓄没有,你为了个周大海打你,闹得满城风雨。” “转身惹上了陆太岁,妈一生好强,却因为你,被人当面说了多少难听话,这一年都抬不起头来。” 庄强跟着说:“别说妈,就说我们两兄弟,谁不因为你的事在学校被别人欺负?我们吃了多少苦,打了多少架?” 哭亲娘的泪还挂在脸上,可听到这些无端指责,面对这个冰冷的家,记忆中那点眷念全都消失了。 庄夏棠把眼泪一抹,站起来朝庄强庄成逼问:“怪我?早产身体不好怪我?被人家暴我不该离婚?无端被人搬弄是非是我的错?” 庄强是个刺头儿:“那我们谢您了姐,给我们惹麻烦了,感谢您让我妈年纪轻轻早走了,连福都没来得及享过一天!” 他越说越气,少年人的眼泪也就哗啦流下来。 看着庄强哭了,庄成也忍不住了,冲庄轻轻说:“庄轻轻,我们没你这样的姐!妈也不会想看到你,你滚,滚啊!” 庄夏棠把脸上的泪抹干:“瞧瞧你们俩,哪有一点男人的担当和明辨是非的能力,妈不会教,今天我做姐姐的就教教你们,什么叫是非对错!” 她撸了撸袖子,把身上那块脚印拍干净说:“身体不好那是天生的养条件差没办法,周大海把我打得半死的时候你们两兄弟在哪儿?” “之后我要求离婚是一个正常人的反抗,我有什么错?陆擎失踪,大街小巷的闲言碎语伤害的是我,连累你们受气,却成我的错?” 她也大起胆子看向了周围的人:“你们谁来说说,谁,谁的错!” 没人回答,乌压压的人群看着庄夏棠嘶吼,麻木的,空洞的,像在看一出默剧。 庄夏棠紧盯着下面每一个人,奋力说:“下拔舌地狱的,应该是你们,这些嚼舌根的~” 她话一出,众人先是不由震惊否认,后又指着女人大骂:“诅咒谁呢!” “你这个恶婆娘才该下地狱,犯淫戒,下油锅!” 庄强小声嗤笑一声,说:“哪个女人不挨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现在多了不起,打也不能打,说更不能说了。” 有人开了头,底下就有人胆子大了,跟着说。 “先是跟陆擎不清不楚的就住在一起了,现在又跟那个牛场娃莫罗一起住,现在还怕别人说!” “女人本来就该避嫌,离了婚就回家,哪有像你这样成天跟男人混在一块儿的。” “是嘛,周蓉那么恪守妇德的女人,怎么养了你这样的野女子哦。” “是我的女娃,早就遭我打死了。” “现在还间接害死自己的妈,你们说,这女娃多可怕,看谁还敢要哦。” 无可救药了,原来,这就叫无知~愚昧! 这些人教不会的,争什么呢? 争辩赢了,他们就能改变想法吗? 是自己太天真。 庄父双眼愤怒,看着三个儿女的争吵,妻子的死,让他再也不能事事不管,所有家庭重压突然全都向他袭来。 伴随着整个院子对庄轻轻的叱责,他心烦意乱突然情绪爆发了。 穿过些亲朋好友走到庄轻轻身后,对着她脑袋就打了一拳头下去。 庄夏棠都没明白过来,捂着疼痛处,不可置信地喊了声:“爸!” “我不是你爸!你这样的女儿,我庄家要不起!” 庄轻轻的记忆里,父亲虽说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可也一直是人生中唯一对女儿有过柔情的人。 现在,居然在这灵堂前,也一样不辨是非地打了她! 当庄父再次扬起手,庄夏棠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院子里突然驶来的一辆黑色轿车,对着人群猛按响了喇叭。 庄夏棠睁开眼,再次心头直跳,望向轿车方向。 她紧张地捏紧了拳头,想,陆叔叔,是你吗? 第48章 妈,你看,又下雪了 那人夸张的长脚一跨出来,庄夏棠的心,瞬间冷了下来。 魏良鹏理了理厚厚的皮毛外套,对着庄夏棠方向说:“嘿,挨打了呀,小骗子!” 他眼睛炽热的看向庄夏棠,一点没个遮掩的。 刘斐都悄悄往庄夏棠面前一站,想把人挡住,似乎在宣誓,这是我先看上的骨头! 所有人都看看庄夏棠又被魏良鹏俊俏的容貌,奢贵的衣服车子吸引。 庄夏棠问:“你来干什么?怎么找到这里了?” 魏良鹏就长脚一动,一边从钱包里抽出一千块钱放在礼账台前,没落名,一边往庄轻轻面前走去。 “找你多容易,光一说你名字,整个县城都知道,还有人给我带路呢。” 年轻女人露出羡慕的眼光,说:“这个也不错,怎么便宜了庄轻轻那个万人骑的。” 更有人又开始暗说庄轻轻真是克死一个又来一个,还一个比一个好。 这些话就被魏良鹏听到了,他突然就转过身,先是非常有礼貌地盯着说话的少女。 等把人看羞怯了,才慢慢道:“要是这世界上只剩一个男的了,也不得要你这种女人。” 他浑身上下都彰显贵气,那种睥睨带着玩世不恭,两相结合,少女和她身边的母亲,却话都不敢说。 而蓦然转头,朝着说脏话的老头不客气:“大叔,您嘴真臭,没刷牙的习惯吧!” 这老头一下就闭了嘴,想了想才发现是被人讽刺了,气不过又发现人都走远了。 “哼,你还真是走了一个又来一个,丢我们庄家的脸面。” 一向沉默儒雅的庄父口出重话,开始觉得需要露出妻子在世维持的态度。 庄夏棠再不愿多说,她看了刘斐一眼,刘斐连忙当着众人从包里拿出四万块钱现金。 她拿过来放在庄父手上说:“我确实不算个孝顺的女儿,没有让母亲,父亲享受到作为女儿的体贴和付出。” 转头又从自己兜里拿出两摞万元钱,给庄强和庄成两兄弟一人一万元。 90年代的小地方,别说万元现金了,就刚刚魏良鹏那一千块钱,都是多少人家里一年的积蓄。 现在看到这么多厚厚一墩,全都眼冒金光。 “这些钱,是我从出版社赚的,也有一部分陆擎给我的,现在我不给自己留,就算我给这个家一点贡献了。” 庄强还有些余气未消:“你这是什么意思?拿钱买我妈的命么?” 魏良鹏盯了过去:“喂,这位小兄弟,别那么不客气,钱拿好收好保管好,不然下一秒,老子帮庄轻轻夺回来,你信不信?” 庄强捏了捏手里的钱,似乎要和魏良鹏来一架。 庄夏棠往两人面前一站,示意魏良鹏别闹。 她转身对庄父说:“爸,我想这个家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就当我用这些钱既尽一点孝心,同时也跟家里断了关系来往。” 不得不说,这从天而降的六万块钱对庄父和两兄弟来说,是消除他们内心仇恨和茫然的最好良药。 六万啊,能置换了大房子,能给两兄弟谋个好营生,娶个媳妇也不成问题了。 庄父的眼神一下柔和下来,他渐渐沉下双肩,似乎,也不需要像妻子那般尖锐了。 他呼出一口气,对庄轻轻说:“给你妈磕个头,你就走吧,下葬的事,就不用你来了。” 庄夏棠重新对着周蓉的照片跪下,她默默念了一句走好,便磕了三个响头。 这时候旁边魏良鹏却跟着并肩跪了下来,还屈尊降贵地拜了拜,嘴里小声嘟囔:“要是你女不作妖,老子先追了啊,老太太走好!” “你说什么?” “没什么。” “你不用跪的。” “我陪你嘛~” 看向旁边那双尊贵的眉眼,状似不屑的神情,却能让人看出不可置疑的认真。 “走吧。” 魏良鹏起身,庄夏棠也起身,刘斐冲灵堂鞠躬,转身也跟着走了。 穿过人群后,刘斐挤到两人中间,十分霸道地挡住了魏良鹏的视线。 三人上车开出小院子,哀乐重新从身后响起,似乎悲喜已经被甩到了脑后。 刘斐露出看家护院的气势来,从后视镜盯着魏良鹏的眼睛不放。 “喂,这位同志,你眼睛怎么了?这么斗鸡眼地盯着我不累吗?” 庄夏棠帮他回答:“他不累,这么可以盯一整天!” 魏良鹏看了眼庄夏棠:“你怎么知道,他这么盯过你?” “差不多。” 魏良鹏眼见着就要把刘斐放进情敌的小本本里了。 幸好庄夏棠及时补了一句:“他是医生,对所有长得满意的人体骨骼都会发出这种类似狗的表情。” 听到有人这么说自己,刘斐把眼神往回一收,辩解说:“这位兄弟不配放进我的实验室!” 魏良鹏感觉自己受到了某种羞辱,“谁特么想被你放进实验室!” 庄夏棠噗嗤一笑:“那你看他干什么?” 刘斐想了想说:“陆擎回来了你又被拐走了,那怎么行。” 魏良鹏看了眼庄夏棠问:“哎,我真拐你,跟我走不?” “不走,我要等我陆叔叔。” “死心眼么不是,他要真一辈子不回来呢?” 庄夏棠看着外面又开始飘起雪花,窗外家家户户的瓦片上都敷了厚厚的积雪。 她说:“开春了,雪停了,见到牧场冒青草了,要是他还没回来,我就走。” “跟我走?” “我自己走。” “切,没意思,老子大老远地跑来看你,你还给我甩脸子。” “那你走吧。” “又不是我一个人,不好走。” “还有谁啊?” “你猜我给你带谁来了。” 庄夏棠先是想了想是陆擎?又觉得自己可笑得很。 她摇摇头说不知道。 魏良鹏把车盘一甩,就直奔县城新起的帐篷旅馆。 当看到文质彬彬的庄国典正照顾穿着夸张裘皮还打喷嚏的卢蝶时候,庄夏棠都得感动哭了。 这是这么几个月来最最最最好的事情了。 她一下车就往两人的方向跑去,一下就抱住卢蝶,哭唧唧地说:“你们怎么来了?” 卢蝶感冒了,裘皮大衣里面就是层贴身毛衣裙子。 “你离我远点,我重感冒。” 庄夏棠不放手,挽着卢蝶的手又要去挽庄国典的手,正要挽进去的时候被魏良鹏及时一拉。 在他耳边轻喝:“搞什么鬼?你还对庄国典不死心呢?” 庄夏棠不跟不懂事的计较,她就光明正大走过去,重新走到卢蝶和庄国典中间,一边挽上一个。 “我决定了!”她高声宣布:“庄先生就是我哥,卢蝶就是我姐,他俩必须在一起,我的任务就是把他俩之间的红线锁死了!” 这时,在场除了庄国典露出一丝笑意出来,所有人都尴尬的扶额。 卢蝶首先抽出了手说:“哎哟,庄轻轻,你怎么成了牵媒拉线的了,我们都是被魏良鹏骗来的。” “他骗你们干什么?” 卢蝶咳嗽起来,庄国典就递上了纸巾,帮着回答:“魏子说大西北赏雪,我们都想轻松旅游一下,就来了。” 庄夏棠笑起来,冲魏良鹏露出真诚的笑意:“谢谢你啊,魏子,我从没那么感动过。” 魏良鹏被她说得不好意思了,摸着颈侧说:“哎呀,反正是玩,咱大西北这么好的风土人情不看看浪费了不是。” 刘斐这时候还在车里没下来,看着他们说说笑笑。 从车里探出一对眼睛来,盯盯这个盯盯那个,个个头骨清奇,大脑处理起来非常忙碌。 等热络完,庄夏棠过来就把刘斐赶到副驾坐着,自己贴着卢蝶,让卢蝶跟庄国典坐。 三人挤在后头,庄夏棠指着窗外给人兴奋的介绍,说这乌兹县的风情。 “妈,你看,又下雪了,好漂亮呀!” 卢蝶非常清楚地听到了庄夏棠这一声喊。 她第一反应不是这女孩发神经,而是恍然有个错觉,自己的女儿好像就是这样可爱的性子。 第49章 一家人 庄夏棠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凑了凑,凑了两百块钱。 他们五个人下了顿牦牛肉火锅馆子,吃着热辣辣的汤锅。 卢蝶的感冒都好多了似的,问庄夏棠:“你到底叫庄轻轻,还是叫夏棠?” “都是我,没骗你们,我妈喜欢海棠,本该春天生我的,结果活生生拖到了夏天,我爸说夏天海棠树也繁茂,就取了庄夏棠。” 魏良鹏这时候抬起眼皮看过来:“又特么张口就来,你不是八月底的生日吗,怎么拖才能从春天拖到这夏天?你哪吒啊?” 他是最不喜欢庄夏棠骗人,都快免疫了都。 庄夏棠翻了个白眼:“年龄都能改,月份也能改的呀。” 卢蝶琢磨了一下,叼了口牛肉在嘴里说:“这缘分真巧,我最喜欢的花就是海棠。” “是吧是吧,海棠最好看了。”庄夏棠外头看卢蝶,笑得可乖巧了。 庄国典也是知道卢蝶喜欢海棠,问:“那怎么又改成轻轻这名字?” 庄夏棠不经意地回说:“可能是迷信,觉得取名轻巧贱一点,好养活吧,我小时候身体不好。” 吃的热闹,庄夏棠发现老爸坐在老妈身边时候特别不懂该怎么主动。 她侧身问魏良鹏:“你怎么把他俩凑一块儿带来了?你也给他俩制造机会呢?那个秦月呢?” “本来只找了卢蝶和林晓,恰巧那天庄国典听到了,知道林晓去不了,就死活要跟着,秦月什么的,老子没问也不关心。” “魏良鹏,你说他俩配吗?” 魏良鹏看了过去,又瞧瞧庄夏棠:“你认真要凑他俩?” “当然!” “那悬乎。” “为什么?” “利益呗,你别看庄国典人前斯文,背地里脑子鬼精呢,生意上的事情,他似乎挺豁得出去,包括婚姻。” 庄夏棠就此陷入了沉默,但也想一想老爸,他这么喜欢老妈,使八百个心眼也一定不会放过。 刘斐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的,卢蝶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见不惯有人冷场。 她朝刘斐招呼:“这位刘医生,能不能别一直瞪着眼睛啊,本来一双眼还挺漂亮的,一瞪就跟探照灯似的。” 庄夏棠一下笑起来,魏良鹏也觉得越看越像。 刘斐不在意,拿起筷子涮牛肉说:“必须得是探照灯,不然怎么做手术?” 一下看出这是个不怕被打趣的,就来了兴趣,嘴里突突地往外冒话。 庄国典不高兴了,卢蝶说这个男人的眼睛好看。 他默默放下筷子,在桌子底下捏指头。 能懂老爸心思的只有庄夏棠,她从背后拿筷子戳了戳老爸说:“她没心没肺的你生什么气,给她挑个菜。” 卢蝶碗里突然就被塞满了菜和肉。 庄夏棠看了看老爸,也不知道当初他是怎么追到老妈的,按理说,老爸这么会管理公司的,怎么会——笨? 刚和刘斐探讨完人骨之美的卢蝶低头一拿筷子,就看到已经堆成小山翻不动的菜碗。 她瞧了眼庄国典正夹着一块豆腐过来的筷子,这小山还能接? 也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地低头张嘴,含住了那块豆腐。 庄国典顿时手抖,口干,四肢无力。 “阿噗!”热豆腐烫嘴,卢蝶仍旧照顾形象不敢乱吐,见着面前伸出一只手来,就吐到了那人手心里。 再抬头,对上了庄国典红到脖子的脸。 他切实地害羞了,这点呼之欲出藏了近20年的喜欢露陷了。 卢蝶伸出舌头把嘴唇上的涎水卷了进去,庄国典愣着,更惊慌地把手缩回。 埋着头不敢看人,却又用另一只手抽了张纸,在卢蝶嘴上擦了擦。 庄夏棠看着两人互动,心里激动得快要晕过去了,她忍不住转头使劲掐了一把魏良鹏。 魏良鹏大叫一声跳起来,“庄轻轻,你干嘛!” 庄夏棠说:“我磕到了~” “磕,磕到哪儿了?脚?手?没见你动啊?哪儿痛?” 魏良鹏不顾自己手膀子痛,又过来抓着庄夏棠的手脚检查。 刘斐就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自己这个探照灯,怕是熄不了了。 下午去看了草原覆雪,晚上庄国典请客吃了烤肉,那时候的烤羊排,五个人坐在一块儿围在户外的火塘烤。 卢蝶和庄夏棠喝北冰洋,酸甜口,在大冬天有种特殊的舒爽。 男人切肉,女人聊天,庄夏棠有种突然的恍惚,觉得自己只是跟随父母出来旅游的小孩,热热闹闹的一家人。 “你们多久回去呀,马上过年了。” 庄夏棠舍不得他们走。 魏良鹏端了肉盘子过来,说:“过年前几天来吧,我和庄国典家里亲戚多,要提早拜年,卢蝶要回去陪她妈妈。” 卢蝶吃了块肉:“我们家那老同志有我没我都行,但我就喜欢除夕晚上院里的气氛,在国外我就成天想着这茬呢。” 庄夏棠点点头后就沉默了,魏良鹏低声问她:“今早上的事情我也看到了,你要不然,跟我一起走?” 她就笑起来:“跟你走?”她抬手在人脸上一扯:“哎哟,你怎么这么可爱。” “不信我?”魏良鹏甩开她的手,揉揉脸问。 “不是不信,我根本不会跟任何人走,我还要在这儿等陆擎呢。” 魏良鹏没有搭话,他知道面对这个叫什么陆擎的人,庄夏棠暂时还没理智,自己何必讨无趣。 他们的烤肉店就在县城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县城本来就小,说是繁华,来回人行道不过一公里。 因为很少外来客,魏良鹏他们户外的这一桌就格外瞩目。 央着和彭措牵着阿桑三人经过的时候,就看到了庄夏棠。 “轻轻!”央着大声招呼。 庄夏棠看过去,惊喜地喊了一声:“央着姐姐。” 看到彭措手里提的塑料袋,看到了里面的大红土布。 “啊,原来你们是来采购结婚的东西呀,我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央着看着庄夏棠瘦瘦的脸,满是心疼说:“不用,到时候希望你能带着身边人参加婚礼就好。” 庄夏棠只得苦笑一下,点点头,并不多说。 她过去,只礼貌地跟人寒暄,动作上并不逾矩。 魏良鹏跟卢蝶说:“你看她是不是对你很特别,见你第二次就敢抱呢,对这个姐姐就没那么激动。” 确实,卢蝶虽然是个性格泼辣热烈的人,但很少有人跟她这么投契,还对她这么热情。 她不反感,还有一种心疼要爱护的感受,都觉得自己真是庄轻轻的长辈。 庄夏棠央着牵了过来,给人介绍说:“这是我的央着姐姐,她的丈夫和孩子。” 然后转头给央着一一介绍她帝都的朋友。 央着开口说:“我们的这里自有一个少数民族新年庆,时间刚好就在后天,到时候寨子上有歌舞,我请大家到家里做客。” 彭措黝黑的脸上露出了新婚的喜庆:“是啊,我们那儿过年,非常热闹,不止放鞭炮,载歌载舞还有神圣的祈福会,玩得太晚也没关系,过来家里住,有的是房子!” 听说时间合适,魏良鹏丝毫不客气地拍桌子答应了。 第50章 接她过来伺候老子?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有时候很刺鼻,陆擎一直不太喜欢。 他喜欢的是马粪的草香,冰天雪地里冷冽的干燥气味,还有庄轻轻身上小花朵似的清香。 躺在这里连做了三场手术,到现在还是不能下床走路,上身动起来还会牵连伤口,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这天他又试着想要活动活动,便奋力两手撑着病床两边的围栏把整个人撑起来。 也就这样简单的动作,他现在也做不到了。 满身大汗喘粗气,被站在门口的柳先生嘲笑道:“这么逞强干什么,还是急着去寻你那媳妇儿啊?” 柳先生就是配合他演戏买伴生矿石的江南贵公子。 陆擎、阿柳、梁柏瀚是小时候的裤衩情谊,下河摸鱼的友情。 梁柏瀚是被家人投到乡里锻炼吃苦耐劳的,阿柳是跟奶奶长大有姓没名的苦孩子,陆擎野孩子没人管,三人在一块做了不少调皮捣蛋的事。 三人年龄差不多,最后陆擎被送给贺家,梁柏瀚也回了江南,阿柳从小闯荡,不知道怎么就成了徽戏名角。 梁柏瀚一直忘不了三人的情谊,磕磕绊绊还真就联系上了,互相保护扶持到今天。 世人都叫柳先生,只有和他要好的梁柏瀚、陆擎叫他阿柳。 阿柳生得漂亮,因为戏唱得多,说话总是文绉绉又带着点尖酸刻薄。 穿一身讲究至极的手工西服,外面套一件深灰色长款羊绒衫,看着不怕冷似的。 陆擎人糙,拿起被子擦汗,问他:“梁柏瀚怎么没来?” “他今天临时被学校领导绊住脚,就让我给你带个信儿。” 梁柏瀚是在学校挂名中文系教授,平时没课,主要是做国际中文普及工作,任重道远。 柳先生把手里的鲜花插进花瓶里,细细摆弄。 江南人总有特殊的精致,陆擎不习惯,看病人带花干什么,多不吉利。 “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听哪个?” “阿柳,不知道老子就讨厌谁这么装腔作势地磨叽吗。” 本来在病房的人就有一点莫名的烦躁,柳先生表示理解地说他无趣。 抽出椅子坐下说:“好消息是你们家媳妇儿身边出现两个男人,一个明显对他有意思,另一个还好,更有趣的是两个男人身份不凡,都可比贺家还要上的台面。” 陆擎这就皱眉了,越听越不解:“那趟帝都认识的?谁?能比贺家厉害?” “呵,你还真觉得贺家厉害?” “帝都贺家也是能独霸一方的显贵,”他缓缓神问,“没卖关子了,说!” “公安系统魏权和世家烟草千金姚荣的独子魏良鹏;军功满身庄江民独子,现在是继承家业独挑大梁的庄国典,单挑一个出来,你觉得贺家怎么样?” 陆擎被堵得胸口一闷,紧紧咬了咬牙帮子,简直三天三夜不想说话。 牵动腿,骨头上的钢针明显刮了下肉,他冷汗直冒,却咬咬牙没出声。 阿柳看出陆擎的异样:“你就是犟,这么大手术出来,谁不靠着麻醉药过,就你不用,活生生折腾自己。” “三次手术的麻药已经不可逆了,我不能再另外用药,等脑子不够用,我怕是更翻不了身。” 阿柳眼睛一亮:“你有计划了?” “想得差不多了,等梁柏瀚回来我们三个再商量。” 阿柳显然比陆擎更激动:“陆擎,有机会找出那个人,我一定不会让你白挨的。” “哥~”这间单独病床的房门又被人敲响,门口站着一个背着挎包身姿挺直的少年。 是陆擎的胞弟——陆以岸。 陆家7个孩子,陆以岸最小。 当年陆擎被送去贺家的时候,这小子还是个奶娃子。 陆以岸见到了阿柳,喊了声:“师叔,你也在呢。” 阿柳表情警醒起来,却没了那股亢奋劲儿:“以岸啊,没给我带饭?” “我不知道你要来嘛,”陆以岸把包直接放地上,拿出盒饭给陆擎抬饭桌伺候他吃饭。 三人坐一起,陆擎问陆以岸:“最近有人找你吗?你都怎么说的。” 陆以岸长得也周正挺拔,颇有北方少年的高大,又有南方男人的礼貌细致,现在跟着梁柏瀚做对外汉语教学。 “贺家来了几拨人,跟了一个多月了,每次都被我甩掉了。” “反侦察能力这么强?还学什么文学~” 阿柳的尖酸刻薄针对很多事,但唯一针对的人好像就是这个陆以岸。 陆擎看了眼阿柳,觉得这人死改不了小心眼:“你这么大年纪了跟小孩争风吃醋,那女的就那么好?” “呵,你是没见过,哪能只用一个好字形容,那是仙女,乍能清纯如白纸,又能妖媚众生。” 陆擎笑了下,脑子里就冒出庄轻轻的样子,心想,还没见过这个女人妖媚的样子。 阿柳对着陆以岸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怎么就便宜这小子了。” 陆以岸脸上一点没流露情绪,他说:“哥,我有个怀疑。” “说。” “你说你会不会是贺藩的亲儿子啊?” “说什么狗屁话呢。” “他对你也太上心了,而且我早就想说了,你看你跟我哪里有点亲兄弟相似的地方?” “不会,你放心,贺一鸣比你还早担心这一点,老早做过我和贺藩的鉴定,报告我都看了,我不是他生的。” 阿柳这时候插话:“那他还真把你当亲儿子看,梁柏瀚打听说贺藩急得病了两回,连律师都叫了一回过去。” 富贵人家重病叫律师就是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贺藩对陆擎的确称得上有父亲的疼爱。 只不过陆擎明白,享受这种疼爱的代价,是需要回到贺家跟另外一堆兄弟厮杀的。 “矿上那群类似雇佣军人的消息有回信了吗?” 阿柳摇头说:“要说图腾,的确是帝都约翰的图腾,你为什么还是不信,还要一遍遍的查?” 陆擎吃饭速度很快,加上江南小菜他吃不惯,就更没胃口,勉强充饥,后扔了空碗给陆以岸。 说:“位置不对,这个图腾我查了组合小图,以倒十字架为主,崇尚邪恶强悍受人仰视,所以图腾位置全在上半身,纹在脚踝的,有可能是有人要让我误会是约翰,转移目标。” 都没说话了,陆擎这才想起,阿柳还带了个坏消息。 “你的坏消息是什么?” 阿柳说:“廖疆托人给你带话,说你媳妇儿下最后通牒了,草原雪融、草地冒芽,她就不等你了。” 陆擎听得心里发疼,他看向自己根本还不能动的脚,身下的拳头捏得死死地。 “我说是坏消息,是因为医生说了,还要在年关过后,再动一次手术才能保住你不瘸,你怕是赶不上了。” 少年人总不知愁,陆以岸问:“哥,你这么喜欢嫂子,怎么不把她接过来?” 陆擎奋力抻了抻腿,使不上劲,疼得额头冒汗。 拳头在床上一锤,大吼说:“我特么不想吗?但我这样,接她过来干什么,伺候老子倒尿袋?艹!” 第51章 我好想你 都是男人,瞬间也就懂了这里弯弯绕绕的自尊。 喜欢一个人,总是小心翼翼,总要把最好的展现出来。 现在恰如一个废物的陆擎,除了给她带去伤心和恐惧,在没有查清谁要陆擎命之前,还会给她带去灾难。 有什么资格出现在她面前? 陆擎睡了下去,看着南方的冬天只是一片萧索,没有雪,也没有那么冷。 他知道庄轻轻怕冷,担心得睡不着觉。 也不知道在张晓琳家会不会习惯,有没有冻着。 钱都给了庄家一刀两断了,自己能留着多少。 莫罗要是判了,那小姑娘会不会还哭断气去。 想到这里,心里头就跟被挖了肉一样。 还有那个什么狗屁魏公子和庄公子又会不会欺负她~ 不行,怎么想都不放心。 他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在这里躺着? 他要走,哪怕只是看一眼,确定她还好不受欺负就行。 “陆以岸,给我买两张机票,请个力气大的护工陪我悄悄回去一趟。” 知道哥定了的事自己是劝不住的,陆以岸担心地说:“要去我陪你。” “不行,你们一个都别走,贺家那边你们都要稳住,别露了马脚。” 阿柳气得不行:“我就知道这事肯定要让你激动,你腿这个鬼样子,回去干什么,为了个女人,不要命了?” 陆擎没有反驳,沉默一会儿道:“阿柳,戏里的词儿你真当全是虚情假意吗?” 柳先生被这一句问住了,他是个感性的人,鼻头一酸,就咬牙应了。 忍着常人无法忍受的剧痛,冒着伤口感染的风险,陆擎找陆以岸买了机票,雇了个护工连夜飞了大西北。 当陆擎在连夜坐车驱来的途中,庄轻轻正挽着卢蝶和庄国典的手一起往央着家里走。 新年的气氛并没有被大雪覆盖住。 阿桑早早站在房顶看到了他们的车,他扬着手里的彩旗冲他们大喊:“阿姐,阿叔,快上来啊~” 红红的脸蛋特别喜庆,庄夏棠看到了也扬起双手,被纯真笑脸感染得没了愁绪。 到了央着家里,火炉烧得很旺,魏良鹏坐在火炉旁喝奶茶,热得只剩件衬衣。 “嘿,你看这民族风情的建筑就是漂亮,整墙的木头柜子上全是银碗铜壶,真漂亮。” 魏良鹏碰碰庄轻轻的手说:“喜欢啊?以后咱俩家里可以这么装一面,就是北京不能烧柴火。” 庄轻轻白了他一眼,连话都不想搭。 卢蝶看在眼里咯咯地笑,对庄国典说:“哎,我怎么有种女儿有着落的感觉,但又看这个女婿怎么都不顺眼呢。” 庄国典跟着附和:“嗯,魏子从小招蜂引蝶,庄小姐还是要再多上心点看着才好。” 魏良鹏锐利的眼神飞了过来:“我去,你俩悄悄说什么呢?” 卢蝶装傻:“说这墙漂亮,这八宝吉祥图也漂亮,我回去就做个八宝碧玺给庄国典。” “不用那么破费~”庄国典小脸一红,对着卢蝶摆手推脱。 见着有机会给爹妈凑趣儿,庄夏棠突然横插一脚说:“哎呀,怎么就破费了,我姐就想对你好,你还推脱什么。” 本来就想说这就是句玩笑话,结果被这么一说,好像不做一块送人反倒是她小气了。 她瘪嘴:“嗯,做啊,人人有份,我卢蝶身家不高,这点小东西还是送得起的。” cue完全场,眼睛不经意和庄国典对上了。 庄国典眉目清隽,姿态儒雅,翩翩公子的沉静气息很浓,眼里还带着无法忽视的深情似的。 她赶忙转开,心里咚咚直跳。 心想,这小子看我怎么这么不对劲啊,又脸红到脖子。 自己这反应,怎么也跟着不对了,难道真是被庄轻轻说的魔怔了? 卢蝶喝茶,喝得心不在焉,满口茶渣滓。 央着这时候从外面端来了手工做的糖果子,牦牛肉、血肠、和尚包子。 馋的魏良鹏眼睛都大了。 男人们吃肉喝茶,女人们坐在一块编长长的细辫子。 闹了一会儿,楼下就有汽车的声音。 刘斐和张晓琳推着老胡从外面进来,提着各种水果年货,上下几趟都还不够搬。 彭措背着阿桑从屋顶下来,对着张晓琳和老胡说:“太客气了,这么多东西,吃到什么时候去了。” 刘斐是头一次见到央着,这个漂亮的异域美人简直没把他给迷死。 彭措见状,拉着央着坐下,央着紧紧抓着彭措的手用当地语言说了两句话,才让身边人露出轻松的笑容。 看得刘斐手里的东西都忘了放下,庄轻轻打的手掌发疼他才回过神来。 他就坐在庄轻轻身边,冲她说:“我见识太浅薄了,觉得天底下就你骨头最好看,可我今天才知道,世上真的有头骨和皮相一样完美漂亮的人。” “这就转移目标了?” 刘斐点点头,从包里拿出本子,看一会儿央着,画一会儿。 不多时,一副人体骨架加肌肉结构图出来。 庄轻轻笑着给卢蝶看,一边说刘斐这辈子完蛋了,一边两人都开心手痒。 找刘斐要了纸笔,两人迅速对央着画了起来。 央着的美一下跃然纸上,卢蝶风格火辣,自然央着就多一丝媚态;庄夏棠明白央着美貌背后的苦难,纸上的美,便含蓄起来。 她们两人都是师从名家,两幅画拿出来送给央着的时候,彭措笑得格外肆意。 “好得很哟,我的央着太美了。” 央着矮身感谢:“这可是最好的新年礼物了。” “我阿妈真好看。” 阿桑抓着两张画纸就把墙上的照片筐拿下来,取下玻璃罩,再把画纸铺了上去,再挂回墙上。 卢蝶抓着庄夏棠的手说:“哎,你画的风格,很像我一个朋友,你跟谁学的画。” 庄夏棠笑了笑:“我就是看着书里、废报纸上学的,总有别的名人的风格。” 不得不信,毕竟,这小地方可没有名人。 彭措看了看时间,对众人说:“祈福大礼要开始了,我们去会场吧。” 老远一个雪山底下的平地上,找了一块合适的位置铺上卡垫,升起了火炉。 那里已经被布置成了漫天彩幡,白塔林立,雪寒的冷冽被罩上了一层热闹。 还有十多分钟祈福法会就要开始了,更多红彤彤的人群像一阵狂潮压了过来。 周围都是当地人,互相吆喝,敬一碗马茶,或者一个青稞饼。 法会开始,戴着鸡冠帽的僧人远在一处帐篷里开始诵经,声音低沉又灌耳。 冗长的分饭、诵经和布施之后,突然,人群乌压压地冲向雪山底下的诵经棚。 彭措和央着带着阿桑起身,对着庄轻轻他们一行人说:“上师赐福,去求个平安吧。” 就是平安二字,庄夏棠站在雪天里排了三个小时的队。 法师坐在上座,手放在跏趺坐的膝盖上,听到座下的女声开口问:“上师,我可以为另外一个人祈求平安吗?” 拂顶赐福,神圣庄严,原本不该肆意打扰秩序。 所以片刻就引来了哗然的议论声。 可庄夏棠心里满满的全是陆擎的安危,她顾不得规矩。 大师抬手示意让人安静,跪坐起身前倾,让庄夏棠靠近点。 庄夏棠双膝前行,跪得很近,大师大手在桌上的青稞酒上沾了沾,弹撒在她身边说: “佛赐你安宁,亦护佑众生平安。” 温厚的大手在头上轻抚过,庄夏棠双手合十,心里默念:“陆叔叔,我好想你,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好吗?” 第52章 他,废了~ 魏良鹏就在庄夏棠后一个进场,要不是为了陪着庄夏棠,他才不轻易下跪。 但人就是这样,看到心爱的人毫无理由地进入一种状态之后,自己也不自觉地沉迷了进去。 跪了,拜了,虔诚地祈求起所有人能心想事成。 出来时候还有点迷糊。 “喂,想什么呢,庄轻轻都去集市逛了,你还这儿慢悠悠的。” 卢蝶风风火火地在他肩上一拍,说完就跑了出去。 后面庄国典一刻不离地想要跟着。 魏良鹏拉住了庄国典,递给他一支烟,说:“让他们自己逛逛,我们聊聊。” “有事?”庄国典单独和魏良鹏在一起,眼神就精明得多。 魏良鹏开门见山:“秦月的养父是约翰,约翰表面开面包店的,实际上养着一批混混各地闹事,一直在公安涉黑名单上,最近还查到有关贩毒的事儿,你到底知不知道?” “知道!我的未婚妻,几乎全族都查过了,自然约翰的身份也不会漏掉。” 庄国典表情很淡,他了解的甚至会比魏良鹏的信息更多。 “你搞什么呢,”魏良鹏把烟头一灭,朝卢蝶的背影指了指,“你喜欢她,又跟秦月订婚,你玩谁呢,卢蝶还是约翰?” 庄国典文雅地点燃手指那根烟,推了推金边眼镜:“和秦月不过利益相交,我对卢蝶是真情实意。” “我可提醒你了,你这金融公司干干净净的,别为了那点什么利益,抽不了身。” “我有分寸,不能急。” 不愿意跟魏良鹏多说,便往远处看过去,看到卢蝶被推挤皱了下眉说:“走了,她们两人都被挤散了。” 卢蝶很看凑热闹,这时候被奇怪的刀饰、腰带、珊瑚珠吸引。 这个摊位很多人,自己被推挤在旁边的货柜上撞了头也不在意。 庄国典挤了进去,站到身边去抓卢蝶的手,要将她拽出去。 卢蝶手里拿着祈福的小珠子大叫:“哎,还没给钱呢。” 庄国典急忙抓出一张50的给了老板,出来的时候两人都是满头大汗。 “下次人多的地方不要去挤,等会儿伤了都不知道。”庄国典说着就去看她撞红的额头。 这样明显的关心,这几天的眼神,暗示,卢蝶自然明白。 她躲开庄国典的手,说:“庄国典,我卢蝶配不上你的家世,也不是陪你风流的神经病,更别妄想把我架在小三的位置上,ok?” 她说完往别的热闹地方逃,自以为会潇洒无情,结果转身那刹那,还是有点酸胀的不爽。 庄国典只定了一下,还是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雪山长风起,佛经吟诵,在站满千人的草原中,魏良鹏一眼在人群中找到庄轻轻。 她辫了几根小辫子,头上用假的红色珊瑚石绕了额头一圈,点缀着整张脸红润干净。 侧脸看着更突出鼻子上那点小痣,笑的时候迎着光,拥有不带修饰的纯美。 她在一家地摊上蹲着选饰品,魏良鹏莫名被迷住。 他朝她走过去,心情突然好得像去接逛街不回家的媳妇儿。 庄夏棠看中一个挂脖的小型降魔杵,霸道刚毅,非常适合陆擎那张脸。 圆柱形的饰品身上还有雕刻精致的法轮,卖东西的大叔说,这会逢凶化吉。 给了钱刚揣进衣兜里,魏良鹏就过来了。 这几天,庄夏棠都是开心的,不得不说是因为魏良鹏。 她无意让魏良鹏误会什么,但也不能一味享受这种好而不回报。 现在她没什么钱,就只能挑了一块漂亮的小天珠给魏良鹏看,问他:“这个好衬你,我送给你当新年礼物好不好?” 魏良鹏一秒笑开了,“我艹,你想通了,这是追我的意思?” 庄夏棠垮了脸:“再提这个就不买了。” “哎,别啊”魏良鹏怕了,软了语气说:“我就是一时太高兴了。” 不知真假的天珠,老板只要了20块钱,庄夏棠付了钱给魏良鹏说:“我也鉴别不了真假,图个吉利吧,新年快乐。” 魏良鹏在这一刻的感受很奇怪,他从小到大收到过无数好的贵的礼物,无数人跟他说新年快乐或者别的祝福。 偏偏都没有此刻在雪山金顶下这么令他血脉喷张般狂喜。 正巧有人大吼一声:“晒佛啦~” 接着长号吹响,无数信徒朝着一个方向望去。 雪山丘上太阳金光熠熠,巨大宽幅画卷从山顶上铺展开来。 一张未来佛的彩色画卷猛烈地刺激人们的眼球,这是虔诚的信徒用彩色毛线织成的唐卡,不怕潮湿。 人群聚拢,渐渐挡住了庄夏棠的视线,她踮了踮脚。 突然,她惊呼一声,就被魏良鹏扛坐在了肩上。 “庄轻轻,坐稳了,以后你要看什么,我都托着你。” 视线倒戈恍惚的一瞬,庄夏棠似乎被身后的另一道视线袭击了,她急忙转过头去看。 这偌大的草原,一眼望过去,哪里有熟悉的影子,不过是幻觉罢了。 一次次的希望落空,锥心刺骨。 她转过头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咳咳咳~” 连日赶路不得休息,又在这冷冽的雪地里看到这样一幕,内外交加的煎熬终于让陆擎受不住了。 他让两个护工挡住他的身形,不让庄轻轻发现他在。 刚才魏良鹏托起庄轻轻那一下,自己浑身嫉妒地发狂! 恨不得,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人抢回来。 他的女人,这是他的女人。 怎么能被别人碰呢? 可刚一激动,整只脚却丝毫不动,伤口已经麻木,连同神经一起坏死了一般。 他,废了~ 陆擎在酷寒的高原上发起了高烧,伤口撕裂化脓加感染。 被护工和随行护士连夜飞回江南的时候,阿柳已经被梁柏瀚骂傻了。 梁柏瀚的眼镜略厚,拿下来擦了一次又一次。 陆以岸了解这时候梁柏瀚已经非常没有耐心的表现,小心翼翼地跟在师傅身后不敢开口。 推上救护车的时候陆擎还是醒着的,梁柏瀚使劲儿地发脾气,骂了个爽快。 陆擎笑笑,抓着梁柏瀚的手说:“骂得差不多的了,见到她我就安心了,现在,帮我做一件事。” 阿柳在旁边开口:“说吧,帮她绑来你身边还是给她一笔分手费?” 这生死之际,陆擎强撑着精神说:“钱,两年内,足够她安身立命的钱。” 第53章 知足吧~ 庄轻轻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陆擎安排上了。 即使反复失落,她还是期盼着,有一天能跟陆叔叔再相遇。 临近除夕夜,魏良鹏他们几个不得不赶回帝都。 舍不得庄轻轻,魏良鹏再三叮嘱说:“好好待着吧,过了春节我又来找你玩儿。” “你这么大个人了,不上班,还老想着玩~” 魏良鹏没想过这个问题:“我才刚大学毕业好吧,玩怎么了,等玩够了什么样的工作找不着啊。” 送走魏良鹏他们之后,庄夏棠在张晓琳家过了个平淡的春节。 刘斐被洛萨请到家里做客,已经好几天不见人了。 庄夏棠去看守所看了莫罗,剪了短发人挺精神,一双黑亮的眼睛笑起来就是个阳光大男孩。 他笑着对庄夏棠说:“嫂子别担心我,我在这儿没受欺负。” “得照顾自己,马上开庭了,也别怕。” “我知道,其实进来我就想通了,我这是救人,不是杀人,嫂子,我不怕也不后悔。” 庄夏棠被安慰到,放下心来,跟莫罗说她准备天气暖和点就搬回牧场,等他和陆擎回来。 到了牧场才发现,这两张帐篷早就不能住人了,纵使她怎么卖力,也无法复原。 泄气地坐在石墩上,前两星期的快乐时光像是回光返照,现在她又空洞如行尸走肉。 廖疆开车过来的时候,她就抬眼看了看,又埋着头想自己的事儿。 “车给你找好了,你要搬哪些东西?搬去张晓琳家?” 庄夏棠用眼神示意一下:“就那点东西。” 放眼望去,两个巨大的木箱子,两蛇皮袋软包,帐篷拆了打包拢成巨大一捆,不远处的柱头还捆着两匹马。 廖疆一笑:“这叫这点东西?” 庄夏棠十分无辜地问:“怎么了?” 廖疆看了看自己这辆敞篷吉普,觉得要是能塞得下,他都能把车吃了。 “帐篷扔了或者给当地牧民,有人来收,两匹马不能出牧区,否则不好养,也要放了。” “廖哥,你也这么狠心。” “狠心啥呀,陆擎一时半会儿看样子也不会出现,我连个线索都查不到,莫罗案子大概率定了判两年,马不放你能养得起?帐篷不拆等着生蛋?” “不能再帮帮莫罗吗?” “已经是最轻的刑期,他那么年轻,害不了一辈子的。” 庄夏棠知道不能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了,莫罗出来,她养得起。 “那帐篷带不走,阿唔和吉祥让隔壁村的洛萨叔叔吧,但我下面这块石墩子能带吗?陆叔叔老爱坐这儿听戏呢。” 廖疆其实看多了也被庄夏棠对陆擎的感情感动了,见着石块不大,他心软了。 叹了口气说:“行,只要扔了那两块破布,我把石墩子给你搬走。” 然后廖疆就闪了腰,随处躺着不能动弹。 每天他都后悔万分,觉得自己被陆擎这两口子折磨得不轻。 直到听说庄家那女人又跟蒙泰好上的千古奇闻传来。 “什么!跟蒙泰?这也能信?” 廖疆虎躯一震,扶着腰站起身。 “咱们这乌兹县是不是就离不开八卦庄轻轻这女人了?” 那同事是个年轻小伙子,刚上任,眉眼这么一沉,有些公事公办的严肃。 他说:“她尾随蒙泰上下班三天,蒙泰老婆还打了她,她没还手转身就来公安局报了案,报完案继续回去跟着蒙泰。” 尾随? 这女人想什么呢? 不对,肯定是跟陆擎有关的,难道说庄轻轻知道陆擎的消息了? 廖疆抓了衣服就出门。 找到蒙泰的家,就看到坐在门口庄轻轻。 现在这小姑娘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不好看,面黄萎靡,整个人被摧残得吓人。 门口一个女人叉着腰,对着庄轻轻破口大骂,全是些不入耳的话。 一向积极反抗的庄轻轻却丝毫没动静,安安静静地坐着让她骂。 廖疆一来,就拿出了警察的架势:“闹什么,骂什么,安静点。” 蒙泰的老婆长得人高马大,只比廖疆矮一点,她气势一点不弱地指着女人说:“这个女人,天天跟着我们家阿泰,安的什么心啊?” 庄轻轻转头看了一眼廖疆,廖疆整个人就惊住了。 这女孩子,脸上明显有抓痕,也有巴掌印,指节上还有类似撞伤和冻疮烂在一起。 廖疆看着蒙泰的老婆说:“你打的?” “是我的打的,但也是这女人自找的,害死一个有一个,现在还来缠我老公,我没打死她算她命大。” “还有没有王法!”廖疆警察气势浓厚地朝蒙泰老婆吼了过去。 蒙泰老婆正作势要跟廖疆闹到底,庄轻轻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横在了两人中间。 她对着廖疆说:“廖哥,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未免蒙泰老婆还要闹,他把庄轻轻拉远了些说:“怎么了又~能给我省点心吗?” 庄夏棠眼泪说来就来:“廖哥,有人说接我去帝都安顿,有房,还有工作介绍。” “什么意思?” 庄夏棠哭得很凶,有点前后不搭调的开口:“我的存折上突然出现了五十多万,现金存款,是本地人存的,银行那天的监控坏了,存根条上显示的是个假名字。” “我去问过很多人,陆擎出事那天晚上到底什么样,他们都说陆擎好好地从矿洞出来了,然后就被蒙泰送下山了。” 廖疆皱着眉听完这些,也不难猜到是陆擎在给庄轻轻搞分手这一套,也颇有点他行事粗暴的风格。 “这也不代表什么,你别着急。” 庄夏棠摇摇头:“他这是要跟我分开,让我别等他,他一定出事了,一定是解决不了的事,他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想了想让庄轻轻先别急,他进门去找着蒙泰问话。 蒙泰这个人是个嘴紧的,坐在灶台前卷叶子烟,廖疆问什么都不说。 廖疆只能把话往重了说:“我知道陆擎让你保密,但那应该只是对庄轻轻,一定没有交代你对我也同样保密。”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传真纸给蒙泰看:“你看,是他传真给我看让我回来照顾庄轻轻,所以,我不是外人,也是陆擎的人。” 蒙泰抓着脑子,又往外看了眼孤零零的庄轻轻,把廖疆抓进了一间暗房,然后杵在他耳朵边说话。 “陆太岁的腿被炸烂了,出来的时候是忍着痛的,还骗工友说血是阿里叔的,天黑,工友们又忙着救阿里叔,没发现,我就送他下山,他才忍不住暴露出来。” “他不让我说他的事,就是为了不让人知道他回不来,他回不来庄轻轻就要受欺负,现在让庄轻轻走,不是更说明陆太岁情况不好吗?” 廖疆整个没想到陆擎按了这样的心思。 陆擎受伤不归,约翰逍遥法外,他投靠陆擎算是和贺一鸣对着干,前程堪忧,后无退路。 他沉默地靠在墙上,闷得慌。 蒙泰也是一脸的可惜:“别让傻女子再等了,乌兹县都在看她笑话呢,你说造孽不嘛,哎~” 廖疆整理好表情出去,庄轻轻还是魂不守舍的样子。 他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对庄夏棠说:“蒙泰是真不知道什么事,你别跟了,但我觉得你分析得对,陆擎怕是真的狠下心要跟你分开。” 一直以为自己才是那个潇洒要走的人,现在猛地被人丢掉,巨大的自我怀疑便席卷而来。 她已经哭得直不起身来,被廖疆扶着安慰:“他不是已经给你找好退路了么,还有给了你那么多钱,也应该知足了嘛。” 第54章 时间到,陆叔叔我不等你啦 该知足吗?该知足吧。 庄夏棠的世界好像就这样停止运转了,卡在这个问题上几天几夜的过不去。 她大病一场,感冒咳嗽一晃一个月过去,到了春天,外面都有麻雀闹了。 魏良鹏带着卢蝶来看她的时候人已经瘦得脱相。 张晓琳站在旁边和刘斐一起唉声叹气,刘斐说:“再瘦点我可以托运回帝都实验室了。” 老胡啊啊伊伊的表示抗议,刘斐看他一眼:“知道了,我嘴碎,呸呸呸!” 张晓琳对魏良鹏说:“都劝过了没用,你们现在来也好,好歹再试试吧。” 魏良鹏可见不得自己喜欢的女人为别的男人把自己折磨成这个鬼样子。 他心烦意乱地把任务交给卢蝶,自己走到一边去,远远看着。 卢蝶是个暴脾气把被子一掀:“怎么了,没男人活不下去了?这陆擎什么来头,能让你连命都不要了?” 庄夏棠冻得发抖,抬眼瞧了一眼卢蝶,又耸耷拉下眼皮,只伸手拉扯被子,拉不动也就任由自己冻着。 好歹朋友一场,担心庄夏棠的状态才来劝劝,谁想劝不动,恋爱脑,那就活该受罪。 她一下站起来对魏良鹏说:“我劝不动,那就等她饿着冻着,为个男人要死要活,我卢蝶身边还没这种孬种朋友。”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魏良鹏欣喜觉得卢蝶的话有效,便急急给人使眼色。 这下到了卢蝶的看家本领,她十分大喇喇往庄夏棠旁边一坐。 “女人嘛,活成什么样是自己的本事,有的人啊,成天说独立的,连个失恋都受不了,那还谈什么自我价值。” 见庄夏棠还是没有反应,她就加重语气:“死活走不出来的人,就是死了男人修牌坊,永远烂在这不见天日的封建社会里的鬼。” 她放沉音色问:“你不是这样的人,对不对?” 庄夏棠探出个头来,半睁着眼睛,伸出手牵了一截卢蝶的衬衣衣摆,哑哑地喊了句什么,大伙儿都没听到。 挨得近的卢蝶第二次清楚地听到她叫了自己一声:“妈妈~” 饶是别人听到一定会觉得毛骨悚然,可卢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庄夏棠这么喊她,就有种说不出来的疼爱。 可能年纪大了,母爱泛滥了吧。 她在庄夏棠一头蓬乱的头发上轻轻抚摸,说:“可不许这么叫我,你小蝶姐我还年轻着呢。” 庄夏棠一下嘴角上扬,笑了一下,喊她:“小蝶姐。” “乖~哎哟我宝贝受委屈了~” 卢蝶发誓,这句话就这么张口就出来了,完全没有从脑子里过。 说出来,还没来得及尴尬,庄夏棠一下就抱着她大哭起来:“~我好难受啊!” 魏良鹏听这话就窝火,“你又不是没人要,哭个屁啊哭。” 卢蝶脱了鞋子就给魏良鹏砸了过去:“会不会说话!” 没砸中目标,刘斐倒霉了,把高跟鞋从肩膀上拿下来时候没闻到怪味,还思考一秒卢蝶干净又卫生。 庄夏棠终于露出半边脸动起来,冲魏良鹏边哭边吼:“魏良鹏,你别得意,等你失恋那天,我看你哭不哭!” 卢蝶在她背心上顺气说:“难受就哭吧,没事儿,哭又不丢人,也没人怪你难看。” 奇迹般,庄夏棠好了。 现在饭也能吃,也能囫囵睡几个小时,感冒症状也看着要好起来。 魏良鹏看着庄轻轻的样子,很想把她带走。 只要庄轻轻跟他走,他一定不会像那个叫陆擎的男人一样,辜负她,让她伤心难过。 他头一回感觉到了责任,不得不承认,这个无形的担当重压让他开始思考未来。 他是化学系毕业的高才生,又在国外跟过一个实验课题,这是他的长处。 所以就在当晚,给了大学教授家里打去了自荐电话。 那时候的学校非常缺理科老师,更缺好的老师。 教授听到之后实在太高兴,第二天跟学校一商量,就他让开学就来跟课、备课。 事情很快就定了,现在未来计划里的另一半正在振作吃饭,他给庄夏棠夹了一筷子小炒肉。 油盐辣入口,呛得女人满脸通红。 终于见了脸上有血色,魏良鹏对她说:“跟我去帝都,我照顾你,行吗?” 庄夏棠笑笑并不说话。 当下并不逼她,魏良鹏在饭后拉着庄轻轻出门散步。 开春的乌兹县异域风情浓厚,每家每户墙面上都画着吉祥八瑞相,有宝伞、金鱼、宝莲。 他们沿着河道走,河风夹着高原的寒气一起吹来,庄夏棠的小脸很快就红了。 魏良鹏想把她拥进怀里,又一时不敢。 最终还是决定先开口说自己的事:“我和卢蝶过两天就要离开,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不好。” “为什么呀,我魏良鹏有钱有颜,谁不喜欢啊,我巴巴地对你好,你还这么不给情面。” 他气呼呼地往前走了两步,想着自己不该这样,又转过头来等庄夏棠走近。 “去帝都有什么不好,你这么年轻,去帝都才是出路,那有大把的机会,你不是喜欢画画嘛,我给你找个名家带你?” “我们家挺有钱的,我妈那边从清末就开始做生意,战乱年代没落了下,后来又起来了,现在能在帝都横行霸道呢。” “知道你们这些小姑娘心高气傲,不愿意靠家里总能靠我吧,我都找好工作了,马上就去学校教书了,以后的工资我定时上交,不想跟我住大院我们就在外头买房子住。” 他都放下一切身段,朝并肩的女人看过去,看到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他想有资格抚摸。 所以说:“我特别喜欢你,庄轻轻,我想照顾你爱你,等一切都稳定了,我还要娶你。” 庄夏棠不走了,站在河边走廊看向魏良鹏。 魏良鹏生得英俊,骨相轮廓刀削斧刻,是老天给予的偏爱。 他一身贵气,容貌举止看着就不凡,对自己还一门心思地好。 若是前世归国的庄夏棠一定会接受这样的男人,风流,好玩,家世还跟自己门当户对。 可也不知道怎么,她就算此刻看着魏良鹏这样的男人,还是不自觉的想起陆擎来,哪怕是50岁的陆擎。 陆擎是英武的,轮廓没有魏良鹏的精致,却比魏良鹏更加的利落有气势。 常常是被陆太岁浓郁的男人味夺了眼球。 一沉下脸来凶神恶煞,再做出些粗暴蛮横的事,往往就没有人再关注他的帅了。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庄夏棠心里扎了根。 “我不喜欢你,魏良鹏,” 庄夏棠直言道:“所以我不想再继续接受你的好,对我来说就是个负担,请你不要再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了。” “负担?喜欢你还是负担?” 她拒绝得十分直接,让逍遥了二十几年没人忤逆的魏公子甚至先于难过感到了羞辱。 他指着庄夏棠说:“行,你有种,你特么别后悔!” 他们不欢而散,庄夏棠回去的时候连卢蝶都没见到,魏良鹏已经载着人走了。 卢蝶留了纸条,附上自己家里的电话,说到了帝都找她。 看着从小烂熟于心外婆家的电话,庄夏棠撕了纸条。 卢蝶是母亲,却是不能认回来的母亲,自己的出现只会给人带来困扰。 若是真要走,庄夏棠有自己的计划。 万千情,纷扰的牵挂,似乎都跟着陆擎这一茬断了。 这场重感冒越过了那段春寒,等她彻底好起来,阳光好的地方露出了嫩芽。 庄夏棠拨弄着叶子,说:“陆叔叔,时间到,你还没回来,我就不等你了。” 第55章 魔都行 五月底大西北空气还是干燥带着点春寒。 庄夏棠除了存折和身份证,两件衣服一件外套,就没带什么东西了。 这是她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逃出乌兹县的第三个月,也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出远门。 美术社编辑范晓迪一直在机场大厅等她,见到慌忙从出租车里下来的庄轻轻赶忙招手说:“快,就等你了,我的小美人儿。” 范晓迪是个36岁两个孩子的妈妈,也是庄夏棠在出版社的责任编辑。 她很惜才,对庄轻轻格外宽厚照顾,这次去魔都画协的调研机会都给庄轻轻争取到了名额。 庄轻轻来的最晚,位置不能选,只能坐到中排中间的位置。 左边是范晓迪,右边是一个戴着帽子垂头画画的中年男人。 坐下的时候,范晓迪给庄轻轻介绍:“你旁边这位是咱们画协副主席,张曦,张主席。” “张主席,这就是我给您提过的庄轻轻,那套畅销的婴幼笑脸图就是她的手笔。” 男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人,唇红齿白的女人,穿了身粗布黑的民族衬衫,下面是轻薄的卡其色布裙。 布裙开叉露出一点膝盖白,看着娇小圆润,再往下,腿也漂亮。 庄夏棠看到张曦长得风流帅气,看不出年纪,她礼貌叫他:“张副主席好。” 张曦沉默点了点头,就压了压帽子,显得高傲冷淡。 范晓迪怕庄轻轻认生,就给她悄悄介绍说:“说是调研,其实就是去魔都玩一趟,别绷着啊,好好跟咱们这群老师搞好关系,你画的东西有灵气,自然不局限于只出个婴儿画报什么的,得往国际上靠。” 庄轻轻礼貌的说谢谢,然后跟范晓迪说:“小迪姐,我到时候就不跟你们回来了,我想在魔都多玩一段时间。” 范晓迪不甚在意:“行,到时候写个脱离行程的单子给我就行。” 身边的张主席一直没怎么抬头,庄轻轻撑不住眼皮,睡着了。 突然膝盖被人摸了一把,庄夏棠惊醒,又看到身边的张主席也睡着的样子,她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但直到下飞机,她也没敢再睡。 行程一共七天,前两天参加各种美术活动,90年代的艺术市场前沿还是得在大都市。 艺术会展曲高和寡,但在魔都却别有一番热闹。 在这个当代美术馆展馆中,人来人往海内外的观赏者。 这里人的穿搭已经趋近前沿,西装革履衬衫短裙的多,但也有雅痞嘻哈,港风刮过,太多丽人帅哥。 范晓迪都看傻眼了,“哎哟,我也想回到年轻时候!” 庄夏棠提醒她:“咱们是来看画展的,你就来看帅哥美女的呀?” “画是死的,人才鲜活,我要再年轻5岁,我现在就对着那个男的扑上去。” 庄夏棠顺着范晓迪的眼神看过去,帅哥没看到,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石景山?是她前世的国画师傅! 想想这个年岁的师傅也就30多岁吧,那时候师傅原来还有一头这么乌黑靓丽的头发呀。 突然他们团队里有人激动的叫起来:“哎,大家看呐,这是石景山老师最新的画。” “他可谓是现代山水花鸟第一人!这么年轻有为,实在是厉害。” 被吸引注意力之后,再回头看石景山,人就不见了。 庄夏棠一把拉着范晓迪就跑去看画,是一副磅礴大气的《春雨青山隐》图。 朦胧细雨遮不住青山的勃勃生机,壁立千仞处挺杉矗立,点青处用笔恰到好处,不多也不少,功力太过深厚。 原来师傅那么早已经有大匠之风,果然最后能成人人趋之若鹜的国手。 “现在都是西洋画盛行的时代,油画绚烂,素描真实,光影搭配极其有层次,能够符合现代人审美。” “要说古代还有能人匠才辈出,现在人的花鸟山水平铺直叙,既不能彰显真实雄伟美貌,又不能给人以冲击,空空留白,卖弄技巧。” 有人说师傅的不好,庄夏棠当然不能不管。 她看都没看清是谁说的那番话,就大声反呛回去:“八国联军侵华把你脑子侵没了吧?国画美学千年传承,再加上石景山先生独特的留白,意在彰显盎然生气,挂家里八百年都有独特的情绪价值,不会欣赏别出声!” 她这一顿吼直接把身边的范晓迪都吓懵了,连连扯着庄轻轻的衣服说:“哎哟,小姑娘别不懂事,你得罪他以后还怎么做出版。” 她看过去,自己居然骂了张曦! 有人在旁边给脸色很不好的张曦说:“小姑娘没阅历见识,自然是张口就乱说话,张主席别跟她计较。” 庄夏棠也没露出什么不可一世的表情,也不是不明白这几年改革开放之后西方文化的冲击有多强烈,的确容易让人否定自我文化。 但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十几年后国潮又会回归,5000年历史的厚重美感会重新洗刷所有的侵略。 审美还得看咱们老祖宗的。 张曦的面子还要自己找回来,他慢条斯理的说:“小地方出来的人就是爱寄情山水,我能理解,没事,这次到了魔都咱们陪着小姑娘好好开开眼界。” 现在的庄夏棠甚至有些没心没肺,管他什么主不主席的,一律按照白痴处理。 不理,不理让他狂。 第三天的行程更为轻松,早上惬意一睡或自由活动,下午参加一个艺术交流活动,晚上中山东路逛外滩。 范晓迪和庄夏棠一间房,最近庄夏棠的睡眠质量堪忧,早早起床想去周边逛逛。 她叫不醒范晓迪,就自己出门了。 刚拉上房间门就看到一个女人从张曦的那间单间出来,两人猝不及防的对视,女人整理整理单薄的睡裙转身就走。 是同行的一个什么青年画家,叫陈明。 哎,那位张主席还挺有闲情。 下午的艺术交流活动是一个大型书画现场,以千平的展览厅为交流地,各省的画界人才都在。 庄夏棠放眼望去,见到了不少21世纪已经名扬内外的大神。 天才画手崔阎、不知年纪的国宝二寿爷、善用天然颜料的彩绘大师衢山陈······ 外国的就名不见经传了,庄夏棠都不认识。 她有点激动,可不了解他们现在的水平怎么样,到时候乱说话就又会让范晓迪为难了。 魔都这边非常有诚意,虽然是最晚出现在会场的,但是带来了当时就已经大小场面说得上话的国手。 虽说此时的国手里面不包含师傅石景山,但他今天也来了。 庄夏棠精神了好一会儿,捏着范晓迪激动说:“他有头发的时候还真可爱~” 范晓迪把她推开说:“你什么时候见过他没头发的时候?” 庄夏棠想了想,就只有咯咯的笑。 例行的领导讲话之后就是真正艺术实力比拼的时候了。 庄夏棠因为没睡好,一直哈欠连连。 等到他们省要派人展示的时候,却被张曦叫了一声名字。 她猛的撑开眼皮,有些茫然的盯着范晓迪。 范晓迪使劲儿给她眼色,说:“该你上去了,张主席让你给咱们省露露脸。” 露脸,画画? 第56章 露一手 庄夏棠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就让人不自觉地看向她。 倒不是清丽的容貌,而是有些怪异的打扮。 她身上穿着用陆擎皮夹克改短的小外套,袖子挽起,内套白t恤。 牛仔裤也是陆擎裤子改的,没人这样穿,大喇喇的一套,却意外在她纤细的身上体现了和谐。 “小年轻害羞啊,别怕,随便画,咱们这次就是来交流学习的,画不好,陈明给你补上。” 张曦的声音听着就表里不一,讽刺意味满满的。 看不起谁呢,谁要你那个相好的帮忙。 她对着在场所有人笑了笑,又往石景山的方向看了一眼,想,石老头,就算现在咱俩还不认识,我也不会给你丢脸的。 接着大声说:“放心吧,我没问题。” 石景山昨天就关注到了这个女人,维护自己的画,还点明留白用意,至少不是个花石头。 从张曦和陈明方向传来一阵笑声。 张曦提醒道:“你看看咱们临省的小兄弟画的清晚乞讨像,生动有趣,你得加把劲啊。” 真是废话多,庄夏棠脱了外套,搭在一边,十指交错抻开,选了根中号狼嚎下笔很快。 看着这套看着熟练的动作,陈明在张曦耳边嘲笑说:“你看看她,以为自己是大家呢,广播体操的表演都来了。” 笔稳,勾画,用的没骨法,两下就成了大形。 就在所有人闹哄哄地谈天说地的时候,石景山站了起来走近围观。 石景山是新秀,他承的是晚清匠人的风格,这两年势头强劲,被中外赞誉,一幅画能卖80万上下。 他一动,整个会场安静了不少,有人跟着他步子过来看庄夏棠画画。 很快,《明溪逗趣》画的小意境,出现在这三尺画卷上。 花鸟鱼虫都占了,溪水着墨三笔,示了高低起伏,鸟灵,花香,鱼跃,蚁搬家。 有人开始评论了说:“小姑娘,你这功夫深啊,跟谁学的?可有师从?” 庄夏棠放下笔,看了看石景山说:“我就是看石老师的画长大的,你看是不是风格都差不多?” 石景山被身边人拍打说:“哎哎哎,可以啊,你都影响到这么深远的地方了吗?” 都说庄夏棠是个小地方来的,众人不信,因为笔力、阅历、巧劲非同一般,都说小姑娘背后一定有个厉害的老师。 偏偏这时候石景山开口了说:“小姑娘,不是我对你有怀疑,你于我之间的笔力不相上下,但我苦练三十年有了今天,有点名气也不过这三年,你能两三年之内,照着我的画练到这样的水平?” 他非常严肃地逼了一句:“你几岁学画?天才?我不相信。” 我也是从5岁开始被你逼了十几年的功夫,才能画成这样的。 但她不能说。 只能忍不住看着石景山低声嘟囔:“石老头,你有了头发怎么就这么有心眼呢~” 石景山似乎听到了又似乎听错了。 这时候国手崔阎不喜在这种场合与人交谈,正巧看到一向自傲的石景山居然跟人急眼起来,颇有兴趣地搀着二寿爷一起过来看画。 “唉,小女娃,这是你画的呀?” 二寿爷精神烁烁的开口,对着画不停点头,反问崔阎:“你怎么看?” 崔阎身上的艺术气很少,他气质比较紧绷,不像画家,像个科研工作的学究。 细细品味一番,笔墨不多,但贵在有魂儿。 “我喜欢看意境层次,这画意境是少了点,但贵在灵气十足,又多有趣味,情绪共情能力强,在同辈之中,实属佼佼者。” 崔阎几乎不对同行评论,但他开口说好,那就一定是好。 张曦这时候见情形有些轻敌,这时候所有同行的画协同伴全都走了过来。 一看庄夏棠这幅画,都愣了神。 连张曦一看都心生嫉妒,他画协的人,没有一个能比得了。 范晓迪说:“哎哟,我的妈妈呀,我手底下的画家居然还有这一手我都没发现,真是眼拙啊。” 张曦随后表扬庄轻轻说:“看,我们画协的小姑娘真给我省长脸了。” 转向崔阎和二寿爷恭恭敬敬的伏低道:“多谢两位大师的称赞,以后还请多多关注我们省画协的作品啊。” 他顺口就拉关注,但这回崔阎没有推拒,看了庄夏棠一眼便说:“自然,这样的画手足该被世人知晓。” 在场所有人都对着张曦恭喜。 他受了恭维,紧接着就要赶庄轻轻回去坐好。 有人不干了,叫道:“哎,别啊,她这画可堪称得上大作了,让她再画几幅给我们看看呗。” 皮笑肉不笑的张曦不愿被人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下抢了风头。 他狠下心说:“咱们后面还有行程呢,让我们老头之间唠叨就行了。” 庄夏棠就借着张曦的话,回到座位上,继续打瞌睡。 这整场交流会上,她不知道自己正被两个人一直盯着看,一个是石景山,一个是张曦。 晚上逛完外滩回去,庄夏棠和范晓迪都吃得太饱又累又困,正准备倒床就睡,就有人敲响房门。 是美术社的另一个带队编辑,他对庄夏棠说:“张主席叫你去他房间一趟。” 范晓迪有些警醒地坐起身,她先一步开口说:“轻轻马上来,她先去个卫生间。” 等房门一关,范晓迪就拉着庄夏棠说:“那个张主席啊,你,你小心点,要是他对你怎么样的话,你就说,就说我在房间等你有事。” 范晓迪对她这么真诚,庄夏棠抓着她手说:“知道了,姐。” 张曦并没有做什么轻浮的事。 只是她进门的时候,这人用那双还算长得不错的眼睛将她细细打量一番。 凝视和打量,都会给人以心灵上的威压,张曦想让小姑娘怕自己。 他今天看到了庄轻轻的潜质,肖想拿她做摇钱树,再一点点调教驯服,吃干抹净,那一定非常有趣。 很快,他开口说话。 目的很简单,一则谈尽画协在省内的权利地位,要拉她入他的麾下,回去之后拜他为师; 二来,说明后两天也有各省青年艺术交流,把风头让给陈明。 庄夏棠听完有点想吐,可她转脸就笑着答应了,还十分客气地说:“张主席过奖了。” 没想到庄轻轻这么上道,张曦也露出满意的笑容朝她伸出手。 庄夏棠跟他握手,结束的时候,张曦不放,拇指指腹在她虎口轻轻一摸,这才让出位置,让她出去。 回去后范晓迪才放下心来,说张曦还好没那么丧心病狂。 庄夏棠冲进卫生间反复洗手,心里默默祈祷,这几天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第57章 较量 第二天庄夏棠如约摸鱼。 除了对感兴趣的新鲜东西睁睁眼,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过于病态的懒散。 范晓迪在她手臂上拍了好几道印子,替她着急:“打起精神啊,今天这个青年交流会来了好多昨天的大神,你看石景山盯着你呢,他身份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肯定是冲你来的。” 啊,她这个师傅,就是个画痴,不然也不会再过十年真正成为山水花鸟国手第一人了。 现在看到自己的画,这下不搞清楚明白肯定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觉。 现下是各个省代表团推举的画手出来展示自己的造诣。 这种交流会虽说不叫比赛,但呼声最高的,那当然会被格外青睐,圈内名气出来了,名利在身便不愁吃喝了。 陈明跟张曦一样,西洋流派。 在苏国留学,不是个花篓子,她既然急于在这样的场合出头,就一定有两把刷子。 她是漂亮的,一身明黄洋装,头发微卷,是精心打理过的样子。 这样明艳的女士上场青年画家们都要安静些了。 油画不适合现场,陈明最后选择素描,以神迹为主题刻画西方光影人物。 在场的人不少仍然是国画为主,但其中陈明的基础的确拔高一筹。 她出风头没问题,只是看到国画手里没一个打得过陈明的,总心里不太舒服。 正愣神苦恼,紧巴巴皱着一张脸担忧,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是石景山走了过来,他一身中式长衫长裤,躬身有礼地站在她椅子后面。 俯身便问庄夏棠:“要是你去画,跟这位陈明女士用国画风格打,你画什么?” 还真不愧是师徒,这都能想到一块儿。 石景山是今天很多青年画家追捧的对象,他一动,就带着人的目光。 庄夏棠坐着也没客气地想着要让座。 前世她跟石景山就没大没小的,师傅也说这样相处才舒服。 她想了想:“她画人,我也画人,我选昆仑奴,国画传统风格明显,而且也是深眼窝大鼻子,救赎和被救赎的身份协调,有看头,也不至于搞中西对立。” 石景山突然就笑了,庄轻轻这女子,不仅画上有意思,连风格、对立都想好了。 他拍手称好,大声说:“好,那你去试试。” 这一声吼,原本让正处于风光里头的陈明顿时不爽,恶狠狠盯着庄夏棠。 庄夏棠看到了两对来自身边的恶意眼光,摆摆手:“不行不行,石老头,你就放过我吧。” 参与过昨天展示的人都知道这位庄轻轻是个让石景山刮目相看的画手,同时起哄一定要她再露一手。 陈明见躲不过了,反倒拿出大度的姿态来:“轻轻,咱们确实应该较量一场,来吧,怕什么?” 在画画这件事情上,她没怕过,遇到高手甘拜下风,但是陈明这样的,她还看不上眼。 庄夏棠被架的位置太高,那就来呗。 今天的她原本是来看戏当咸鱼的,所以整个人邋遢了点。 穿着一身黑的民族衬衫,扎进牛仔裤里,披头散发还没化妆,着实没精神。 但她两下就拢起头发扎了个丸子头,露出整张脸,人一下就干净秀丽起来,加上打扮大套,非常有气质。 昆仑奴嘛,逗趣的黑人,不能朝黑了画,只能朝逗趣的意境逼。 昆仑奴坐地,衣襟里滑落出偷藏十几颗葡萄,表情大惊失色,人物之鲜明,神情精彩,四肢刻画细微。 五官表情极其夸张,没有光影对比,寥寥几笔,简直是顷刻间被吸引了眼球去。 “啊,原来昆仑奴可以这么画,有意思。” “活灵活现,我这个形容词没用错吧。” “跟西派的素描各有优势,但,西派就那样,画来画去总,总要拷问灵魂,看着些许沉重了。” “看了这庄轻轻的画呀,我都手痒了,回去照着练练。” 只有一个人评了她的画,别的人,甚至直接忽略了。 之前的赞美,昙花一现,真是莫大的羞辱。 陈明黑了脸,她一眼瞪着坐在人群中的张曦,示意张曦想办法。 张曦也非常冒火,原本拿捏在手的人能出了风头回去,画协就能顺理成章地带着人炒一波作品。 现在完全被庄轻轻的出现打乱了他整个计划,只能临时变通。 他走来对庄夏棠斥责说:“怎么跟自己人打起来,这么没规矩!” 然后假心假意地朝各位解释:“庄轻轻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惯得她不太懂事,这下好了,手心手背都是肉,谁输谁赢我都得哄。” 与此同时,众人大笑,调侃张曦藏得深,两人一中一西徒弟都是宝。 这人真是无利不图,还真会揽事儿,庄夏棠气得就要反驳:“我哪里是你带~” 他们说话声把庄夏棠的话压过了,只有石景山认真关注,听到了。 张曦虽然决定牺牲陈明的,但也不能真不管她,更何况,陈明他最近正好用得顺手,还不能丢。 所以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转头朝庄轻轻说:“国画糟粕东西的小伎俩跟西派比什么,快给你师姐道歉。” 因为说得急,所以有点没过脑子,“国画糟粕”四个字让满堂人哑口不说话了。 更是彻底惹怒了石景山! 他朝张曦说:“张主席,我来跟你比一场,我赢了,你对刚才的言行道歉,输了今晚我宴请全场,送上大礼给您赔罪。” 石景山的战书,张曦哪里敢接,也没实力接。 他笑面虎似地轻哼说:“我张曦何德何能,各位见笑了,先一步告辞。” 说罢理了理崭新的西服给了两个出版社领队一个眼神,准备带队离开。 庄夏棠太了解石景山了,站到一边抄着手准备看热闹。 “不许走。”石景山果然开了口。 张曦站住,有些不耐烦地说:“怎么了,石先生,为这点小事缠着不放了?” “小事?我应该立即道歉!” “道什么歉?” “你说国画是糟粕小伎俩,道歉!” 石景山虽然没什么头衔,但左右是新秀,张曦这个小小一个地头蛇不好真的跟他作对。 在四周的威压之下,张曦头一回脸都快丢到黄浦江了,尽管气得要炸,但他根本不敢再推脱。 “是,是我的口误,我本来就只说庄轻轻用了点小伎俩,但绝对没有否定国画的意思,各位,真的抱歉,张某人粗鄙了。” 说完把眼神抛给庄夏棠说:“你说是吧,轻轻?” 众人眼光一下就投了过来。 石景山皱了皱眉,问庄夏棠:“你真是这人的徒弟?” 既然张曦这么看不上国画,几次三番言语侮辱,那就别怪她庄夏棠不客气。 “画是我小时候摸索到现在自己模仿学习会的,我来魔都之前根本不认识张主席,何来师傅这一说。” 这一点台阶不给下,张曦终于气急败坏:“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什么恩,什么义?可以去打听打听,我庄轻轻在乌兹县无人不知,哪里来的机会钱财能跟张主席攀上关系?” 张曦彻底翻脸,指着庄夏棠说不出话来,扭头灰溜溜地走了。 第58章 顺势而为 范晓迪赶忙要拉庄夏棠走,还嘀嘀咕咕说自己这回惨了惨了。 庄夏棠抓着范晓迪的手说等等。 她转身对着石景山说:“石老头,你看得上我的画吗?你帮我把领导气走了,回去都挣不了钱,我留在魔都跟你学画怎么样?” 石景山诧异看了她两眼,但又确实舍不得这个好苗子走。 他考虑一会儿道:“你这么有灵气,留在魔都不难,我给你介绍画廊,足够你在魔都生活下去。” “石老头,那你就是我衣食父母,再遇到你,我可真开心,谢啦,等我这边的事儿完了就来找你!” 庄夏棠豪气的在石景山手臂上大力拍了两下。 石景山被庄轻轻的自来熟搞得不上不下,他一边推脱一边退后说:“动手动脚干什么,我有老婆儿子的,别让人误会。” 他妻管严的形象反差,弄得四下人笑的不行。 “石老头,我也有婚约的,你放心今后师母肯定会很喜欢我的,因为我会做狮子头啦,下次给她露一手。” 前世都是自己从各个名馆子定的狮子头,现在不一样了,能给师母亲手做一盘了,心意更尽。 “你怎么~” 还未等石景山问出口怎么知道他妻子喜欢吃狮子头的事,庄夏棠已经被范晓迪拉走了。 有了石景山的保证,庄夏棠在魔都一切都有了个好的开端。 她心情极好,拉着范晓迪开开心心去逛街,她买单! 范晓迪一路上都吃不好玩不好,说自己肯定回去就被孤立解雇。 “有那么严重吗?” “哎呀,你不知道他到底有多霸道,就仗着他长得好看,家世也霸道,是个女的都要为他艺术献身似的,狂的没边了。” “曾经有画评人说他画的狗臭,他直接通知所有市里的报纸书刊不许登他的文章,害的那人直接转行了。” “这样啊,那我还真是给你惹麻烦了。” 得罪张曦,无可挽回,她也不怕。 就是没想到,自己可以抽身走人,但张曦迁怒到范晓迪身上就不好了。 当天回去,张曦对谁都没有发难。 第二天,陈明的情绪好多了,也没有私底下找庄夏棠的茬。 想来是张曦安慰了一整夜。 最后一天的行程就是常规展览交流。 下午听戏,这项节目是这次组织部门的安排。 范晓迪还挺兴奋的,她也是听戏长大的人,只不过机会少,徽戏更是头一次见。 “听说还请了徽戏大拿上台,也是享誉海内外的名人,这一场戏是卖了魔都画协崔阎和二寿爷的面子。” 庄夏棠不太想去,小时候没基础,长大了领会不了魅力,便沉迷不进去:“我可以不去吗?” “哎呀,轻轻,你不去就把我甩到张曦和陈明眼皮子底下,还有那么多巴结张曦的人,我能活?你忍心?” 庄夏棠为了不让范晓迪再头疼,只有紧紧跟着团队。 她走到很后面,也不知道这个戏园子怎么这么多人。 进大园子的时候路过一片漂亮的海棠树,正是花叶繁茂的时候,定神看了一会儿,就和范晓迪冲散了。 园子里闹哄哄一片,隔着大院的后台方向倒是很安静。 化妆间里的柳先生正在准备最后的妆造,他一边画眉一边说: “今天园子里都是各省画协的人,全是逐一核对过身份的内部人员,所以你们跟庄国典见面很隐蔽安全。” 陆擎不苟言笑坐在一边,梁柏瀚问他:“你觉得庄国典是真心要跟我们合作,把约翰一线连根拔起?” 搓着脚上因为天气晦暗而隐隐作痛的伤处。 陆擎直言说:“不管他真不真心,跟秦月沾了公众关系,就必定不愿意在身边埋约翰这么大的炸弹。” “况且,我总觉得这个庄国典不一般,他能轻易答应来见你梁柏瀚,肯定早就对秦月约翰的事有所准备,且看他要什么吧。” 因为眼睛不专心,阿柳的眉毛画到了一边去。 他说:“哎,你们两加起来1000多个心眼子,难不成还怕庄国典一个人?” 梁柏瀚喝茶:“不是怕,是拿不准。” 陆擎:“庄国典不重要,我唯一诉求便是剥掉约翰这根毒草之后,能炸出他背后藏的要置我于死地的人。” “你就那么确定?” “图腾、拥军、暴露毒品、了解廖疆行踪,还一心要我死,这人,身份不简单,而且绝对不是约翰。” 突然,陆擎就像幻听一样,听到了一个人名。 “庄轻轻~庄轻轻~” 范晓迪已经跟着人坐到了二楼包厢,远远看到了在拥挤人潮打转的庄轻轻。 她奋力喊了两声,又叫又是招手的,环境太闹庄轻轻还是没反应。 离二楼包房的位置近的后台房间里,庄轻轻三个字却是很清晰。 陆擎已经眼看的脸上失色,他想冲出去,这时,有人过来说,门外庄国典已经到了。 梁柏瀚在陆擎肩上拍了拍,先暂时稳住了人。 陆擎摁在腿伤处,用了点力,鼻翼一抽,显出些不甘忍耐的狂躁出来。 庄国典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到周围气氛很怪,但他见惯场面,不动声色。 他穿着并不商务,短袖衫,牛仔裤,金丝边眼镜,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很像书香门第来看戏的少爷。 四人打过招呼,陆擎仍然有些没在状态。 阿柳悄声对他说:“我给你去看看,再不好好谈事儿,你就一辈子别想安生和她在一起。” 这番话,确实镇住了陆擎。 庄国典看向陆擎。 陆擎今天是一身黑的着装,黑衬衣前三颗扣子大敞,因为腿上有伤,腿往前伸的很长,不修边幅又没规矩。 配上那张冰冷的脸,说他是刀枪血雨的混子头也不为过。 这时候更清晰的听到外面有人喊庄轻轻。 原来如此。 庄国典喝了口茶放下,开口便拿住了陆擎命门:“陆先生不必太过挂心,庄轻轻是很坚毅的女人,对你也钟情不渝,等抓出背后的人,自然会安心相见的。” 陆擎眉眼一挑:“庄先生真是,什么都知道。” 庄国典并不拿乔,他只是实打实的说:“陆先生,梁先生,冒犯了,做生意还是谨慎点好,所以做了点调查。” 这当然无可厚非。 既然庄国典还算个实在人,梁柏瀚也不忌讳,问:“合作的话,你要我们帮你做什么?” 庄国典淡淡一笑:“广告,就是约翰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后,庄氏要靠舆论、广告,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对梁先生来说,不难。” 梁柏瀚也抽抽眼镜,了然的看了一眼庄国典:“我手底下的写手,为正义发声,要是庄氏不干净,我们就没必要合作了,大家谁不爱惜羽毛。” “那是当然!”庄国典笑笑,“但我不爱惜我的羽毛,我只需要庄氏丑闻时,尽力质疑,无需下结论,而庄氏力挽狂澜之时,也需要梁先生监督暗查,每一篇调查做详尽宣传就好。” 庄国典诚意十足,露了牌底。 陆擎想明白一切,突然皱眉道:“所以你早就知道秦月和约翰的关系,包括,约翰背后的生意?” 庄国典点头道:“她有意靠近,我不过顺势而为。” 第59章 百爪挠心 阿柳出门去,确确实实听到有人喊庄轻轻名字。 他先差了身边助理去打听那个庄轻轻是谁,哪来的,多少岁。 助理回来的时候说是大西北省带队画协的,那个叫庄轻轻地被冲散了走在后头。 阿柳就着戏服化好妆,往人群中去了。 到了园子里,他大喊一声:“庄轻轻!” 整个戏园子都被这一声清脆嘹亮的声音吸引,庄夏棠也看了过去,谁在叫她? “庄轻轻!” 范晓迪又在二楼看台上对她招手。 庄夏棠“哎”了一声,仰头看了过去,顿时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她身上。 突然,那个造型夸张的长衫高冠的戏子,朝着庄夏棠走近,对着她呀一声开嗓,骂了一句:“真是个小畜生,大胆冤孽!” 以为是个戏曲彩头,全都哄笑了起来。 庄夏棠却隐约觉得很奇怪,怎么闹到自己身上来了,还指名点姓的。 阿柳的戏没有伴乐也有劲儿,他开口唱了起来,庄夏棠都听不大清楚,但几句唱词还是明白的。 什么男儿沙场忍刀伤,妻女家乡改嫁欢~ 是指自己背着男人偷腥? 在这魔都,谁知道自己的事? 她再仔仔细细的看着那个戏子,他双眼也同样盯着自己,不是没有情绪的,是恨,是讨厌,还有鄙夷。 她惶恐地想到了什么,心跳极快的冲了上去。 她抓着戏子问:“你,你是不是认识我?” 又想了下不对,“不是,你是认识陆擎对不对,他,他在哪儿?” 阿柳拂袖抽手,躬身说:“小姐说什么呢,这就是戏园子里的彩头,正好听见你的名字,就给你抛个惊喜。” 然后对着满院子站满的人谢礼,还得了人拍手叫好。 说罢被紧张的助理和戏院老板请了回去。 庄夏棠魂不附体地坐了一晚上。 唱的什么,演得什么都恍惚一坨彩云,飘来飘去好不真实。 她故意留在最后,等到了所有人散场,还去问了戏院的老板,老板说柳先生早走了,就算不走,也见不着。 庄夏棠就被范晓迪拉走了,范晓迪不解:“你是遇到熟人了?” “没,没有。”是啊,这魔都有什么熟人。 回去的时候被张曦再次喊到了自己房间,那时候庄夏棠还满脑子想的是陆擎。 看到人心不在焉地坐在沙发角落,长发散落,有种我见犹怜的样子。 张曦走了过去,坐在她旁边说:“轻轻啊,听范晓迪说你不跟我们回去了?是真要在这里留下来了?” 听范晓迪订机票的时候说庄轻轻不走,他就决定再做点什么,不然自己回去真是颜面扫地。 庄夏棠点头说:“是,我想在这边多玩几天。” “也行,”他说着说着就靠近些,“女孩子嘛,就是要多见见世面。” 庄夏棠脑子还在戏园子里,皱着眉头敷衍地笑了下,有些木讷。 张曦伸手绕在沙发后面,姿势像是把庄夏棠圈在怀里。 “下个月有个巴黎集会,你这次给我长脸了,我想带你去,怎么样?行不行?” 他知道这些没家庭没背景的小女人都是爱慕虚荣,抓到点甜头就跟狗捕食似的,一定不会放过。 “啊,我答应了石景山留在这儿,哪都不想去。” 欲擒故纵? 张曦自觉自己见多了这样的人,笑了笑说:“别错过这么好的机会,轻轻。” 他语言开始轻薄起来,庄夏棠往外一挪说:“真的不用了,我觉得陈明就挺好的,又是西洋画派的,跟你很搭。” 她说完就要站起来走,张曦真是耐心到了极限,他上前就伸手抵门,还动作迅速的反锁了房门。 “走什么,我们不是还没说完吗?” 张曦松开扣了一天的领口,开始脱外套。 知道张曦也就这点下三烂的想法,庄夏棠突然就笑起来。 对着张曦轻声说:“张曦,我看你是真不知道我庄轻轻的故事啊,记得明天回去之后打听打听,我是谁,又是怎么连着克死前夫一家,连自己亲妈对我作孽,都没有幸免于难的。” 她神情十分放肆,眉眼一挑真有那种带着极度清纯小恶女的感觉。 张曦神魂一顿,就给了庄夏棠出逃的机会。 她刚开了房门就又被人锁住,张曦在背后将她一把抱住往床上一甩。 “妈的,不知好歹的狗娘们儿,活这么大我还怕了你不成?” 真是流年不利,可这样的情形再也不会让庄夏棠感觉到害怕,她是真的成长了。 张曦还没摸她一下,庄夏棠彻底撕开脸面狂声大叫起来,伸手在脸上抓了两道红印子,把整个上衣扯开,还弄乱了头发。 这一波操作看傻了张曦,“发什么疯!” 庄夏棠边大叫边用讽刺地眼神给他,隔空说了一句:“你这德性,搞不死你都算我输!” 一直很担心的范晓迪警醒地听到了尖叫声,她这人正义感十足,开门出去就到张曦门口敲门,引出了整层楼的人来。 张曦愁闷地拉开房门对着范晓迪大吼:“敲什么敲,晦气。” 庄夏棠一下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她还正装着惊慌失措扑向范晓迪哭的时候—— 一侧头,就看到了走廊尽头站着的三人。 她突然不哭了,泪挂在鼻头,愣神地看着那头。 左右两边的人不认识,中间望向她,黑衣煞神的人,不是陆擎又是谁? 陆擎?陆叔叔? 她不是做梦了? 她怎么了? 为什么这么瘦?为什么哭?衣衫为什么这么乱?脸上的伤哪儿来的? 陆擎无一不想问,可哪里还用问。 他们是刚从电梯上出来的。 之前的尖叫声音听得不清楚,只是看到庄夏棠衣冠不整,又看到门口上衣半露的张曦,不用多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陆擎加快了脚步过去,直接走到庄夏棠面前,他伸手要去看她的伤,被她偏头躲开。 这一秒,他们四目相对,女人眼里疏离感很重,又带着无尽埋怨。 陆擎无数次想开口,却又说不出什么来,自责、悔恨、逃避,百爪挠心。 他转而就对上了张曦。 因为瘦了,整个人的轮廓更显,本身就凶,眉头还有疤痕,一身黑衣,看着就不是个好人。 张曦不由地往后一退,骂了一句“贱女人”就准备关门。 一只手掌抵住了门。 陆擎已经怒不可遏地质问张曦:“你欺负她?” 庄夏棠这才听到陆擎的声音格外的哑,像是嘶吼过后声带受损。 “我怎么欺负得了她,是这个女人自己抓的,她这是害我!” 陆擎呼出一口气,转头对阿柳和陆以岸说:“看好她,别又跑了。” 然后推着张曦进门。 “你,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张曦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 陆擎不多说一句,只不容张曦挣扎,他力道之大将人抓着领口提起扔在地上,还顺手关了门。 门一关,所有人都屏息听到了张曦的一声闷叫。 第60章 不熟 这时候陈明冲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她红着眼恨恨地敲了两下门,然后转而朝庄夏棠扑打过去。 阿柳和陆以岸也不能让人在眼皮子底下吃亏,两下就挡住了,让人离远点。 陈明还算个爱面子,她只是哭着控诉庄轻轻:“你这种女人为了名利不择手段,惹了张曦要爬床,现在还装可怜来了。” 庄夏棠看了眼范晓迪拉着陈明很为难的样子,自己再不做点什么,不把事情当众说明白,范晓迪以后回去不得被欺负? 她上前就甩了陈明一巴掌,陈明捂着脸:“你敢打我?” “我是打醒你,还没看清楚张曦是什么样的人吗?” “难道不是你几次三番地在他面前挣表现,抢了所有人风头,不就是要他手里权力帮你卖画?” “他?石景山响当当的国宝级人物和一个省会画协挂名主席,长眼的都知道该选谁,想想你自欺欺人的话能站住脚吗?” 庄夏棠嗤笑:“法国艺术学会他说带我去,是不是也同样拿这个对你说了?我不同意,他就威逼利诱欺负我,逃出来了是我的本事,你和他的账你找他算账,在这儿撒泼打滚的,还有没点骨气?” 陈明失望的眼神很明显,但还是帮张曦辩驳说:“他,是惜才的人。” “冥顽不明~”叫不醒装睡的人,多说一句都是废话。 这时候,陆擎发泄出来,连手臂上都挂着汗珠。 他抬眸看向女人,庄轻轻却连眼神都敷衍越过。 陈明感知到什么似的,推门进去,就抱着张曦哭起来,可也没人关心他们了。 酒店上来了不少保安,经理过来就要拦着陆擎,说他们的客人受到了伤害,他们已经准备报警处理。 庄夏棠说:“报警可以啊,他强奸未遂在前,我朋友愤怒在后,你确定要报警吗?” 朋友?陆擎看了看庄夏棠,心里恨得发紧。 酒店荣誉很重要,但真的涉及报警,又实在是太过麻烦。 他们考虑了一下还是退开了,只留了两个保安守在楼道谨防再发生别的事。 陆擎走过去,要去拉庄夏棠走,却被庄夏棠躲了。 众人散去,范晓迪看着庄轻轻说:“你要跟朋友叙旧啊?需不需要我陪你?” 庄夏棠淡淡地说:“不用叙旧了,我跟他们也不熟,回去吧。” “庄轻轻。”陆擎喊了她一声。 庄夏棠努力憋回打转的泪水,转过头去看他,尽力笑着说:“陆叔叔,走吧,不送了。” 陆以岸此刻心里恶意翻涌。 当他知道哥哥不顾身体拖着伤痛执意回去,却看到心爱的女人已经有别人,他就开始讨厌这个水性杨花的人。 更何况后来哥哥伤心欲绝不说,还差点为此折了条腿,就对女人更恨。 前几个月庄轻轻突然在乌兹县没了踪迹,又看到哥哥不顾暴露行踪夜不能寐地找人,他就打心底讨厌这个女人。 如今,好不容易让哥哥重新找到人,这个女人跟别的男人衣冠不整的纠缠,还口口声声说跟陆擎不熟。 他顿时忍不住骂出口:“不熟?这位女士,劝你有点良心,我哥经不起你这么玩,小心作孽天打雷劈。” 阿柳都惊讶地觉得是不是自己的嘴突然长陆以岸身上了。 其实他也挺想这么骂的。 “天打雷劈?”庄夏棠逆鳞被触,朝着陆以岸发飙:“这位先生,你是刚得了狂犬病,见人就咬?” “陆老幺!闭嘴!” 陆以岸刚要辩驳就被陆擎喝止。 陆擎转而温柔出声对庄夏棠说:“他是我弟弟陆以岸,这位我发小柳先生,我们聊聊,你住哪间房?” 听到陆擎的声音依旧嘶哑,庄夏棠很想开口问,自尊却让她选择别管。 庄夏棠不答,然后陆擎就看向一边的范晓迪。 范晓迪看着庄轻轻此刻背在身后都快掐出血的双手想了想,咬牙说:“1203” 陆擎扔了拐杖直接上去将庄夏棠抗在肩上推开1203就关了房门。 “呵呵,他,他就是陆太岁吧?” 范晓迪冲面相亲和的柳先生问。 柳先生捂嘴开口说:“陆擎还有这个外号呢?别说他凶神恶煞起来,就是跟撞了太岁似的让人浑身不舒服。” 陆以岸皱着眉问,“楼下咖啡,我请,谁去啊?” 范晓迪转头看了看房门,有些不放心。 “别瞎操心了,你觉得那丫头会吃亏?” 刚才一幕,众人都见识了庄轻轻的脾气,的确不是个看上去娇滴滴的样子。 而且,庄夏棠被陆擎扛起的瞬间就发狂了。 她手脚并用地拍打在陆擎身上,看到房门被关,她甚至恐惧和陆擎在一个空间之中。 “放开我,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放我下来!” 刚放下,庄夏棠看到什么拿起什么,全都一股脑的扔在了陆擎身上。 桌上陶瓷茶杯连带着杯盖一同砸在陆擎脸上,下巴顿时乌青一片。 可她不心软,转身就要跑,被陆擎一手拦腰抱住,一手固住双腿锁在腰上抵在墙面。 “陆擎,你个大浑蛋,你是个懦夫!” 只有手上还得自由,她疯狂地对着陆擎厮打,她要逃出去,不要见陆擎。 陆擎就是种在她身体的毒,让她依赖,让她想念,让她成为从前最不屑一顾的那种满脑子男人的蠢笨女人。 为了他哭够了,闹够了,为了他低矮身份的求蒙泰,为了他大病一场不自爱。 可他却好好地出现了,就这样好好地出现了。 凭什么~ 她一巴掌一巴掌地扇在陆擎脸上,头上,身体上。 陆擎牢牢固住腰不让她逃,任她打骂。 可女人铁了心似的,朝着陆擎后颈狠狠咬了下去。 陆擎吃痛,也只是抱着人坐在了床沿上。 庄夏棠不放口,咬得自己都下颌发酸,直到满口铁锈味,直到陆擎在她耳边说了一声:“轻轻,我很想你。” 她才松开了口,仍然一遍遍道:“放开我,让我走。” 陆擎置若罔闻,将庄夏棠搂得更紧,抬头仰视般看着女人又说了一遍:“我很想你。” 三个月的时间,庄夏棠以为自己再不堪,也能对陆擎产生一点免疫。 可他如暴风,又将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心绪扫得狼狈,突然哭着软了下来。 陆擎见不得她落泪,他附身上去吻她的眼泪,经过眼角、鼻尖、嘴唇。 从前他们之间的喜欢,在山间田野,只用关心牛羊马草,天寒地暖。 若是现在再在一起,前有贺家种种,后有要致死陆擎的神秘人人,他现在全身而退都有难,必须要做到万全。 “不是我不找你,有人要杀我,我还不知道是谁,你跟着我,太危险。” 说完,陆擎撬开双唇探了进去。 女人用力咬了一口,破了男人的嘴皮,鲜血和着涎水拉出一根莹亮的细丝。 她把头发一把扎起来,摸了摸脸上的血印子。 指着说:“你不在我还是很危险。” 第61章 我的陆叔叔啊~ “可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了,所以你在不在,有什么区别?” 庄夏棠整张脸露出来,低头看他时,两只眼角掉出的晶莹剔透的泪。 陆擎实在心痛不已,他不想管了,又追着吻上去,说:“跟我走,我带你走。” 庄夏棠随着陆擎的亲吻感受他满脸胡茬,双手不自觉地捧着男人的脸。 他瘦了好多好多,原本饱满的脸颊凹了一块下去。 她退开一点看他的脸,双眼布满血丝,眼下乌青,是衰老,是憔悴。 她从不怀疑在牧场时候,两人之间的感情,只是在面临抉择,自己,总是那个被放下的人。 陆擎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也是吃不好,睡不好? 她心疼了,但又不能让自己心软。 “不好。”她拒绝。 跟他四目相对的时候,依然心动颤抖。 可那又怎么样呢,没有自我,完全情感依附,到头来一旦陆擎有个风吹草动,她庄夏棠又像无根野草一般任人践踏? 她不要这样,即使心里再苦,她也不要。 “我哭够了,陆叔叔,找你那段时间,我才发现一点都不了解你。” “你是帝都贺家的养子,但你不信任他们,又跟徽戏担当柳先生是发小,到底你还有多少秘密?” 陆擎有些着急的解释:“我从来没有想过瞒你,只是来不及,不跟你联系,是让他们觉得你对我没那么重要,不至于对你下死手。” 她笑了笑:“你狡兔三窟,一旦遇到事情,你都有无数的退路,可我当时只是一个因为你而囚困在乌兹县的无头苍蝇。” “你不知道那些人手段多残忍,他们是要我的命,我能拖着你那才不是男人!” 你看,他们甚至说的不是一件事。 庄夏棠呼出一口气,在陆擎额头亲吻:“陆叔叔,你听我说吧。” 陆擎抿唇,顺着她的脊梁,其实双手不敢放开半刻,他是真的在固执地守着她。 庄夏棠的声音柔下来。 “我理解你对我的良苦用心,可事实是,你从没问过我,你这样做,我能不能接受。” “从相遇开始,依赖你,信任你,你不明白,你的一个决定对我来说多致命。所以在乌兹县最后两个月对我来说多难熬。” “在你失踪的这段时间,恰恰让我清醒了。” “我可以原谅自己为你一时犯傻痛苦,可绝不原谅自己因为你而继续卑微,我能做的,是放下你,好好活下去。” “为你哭过一场就够了,这件事,你这个人,就到此为止。” 一直死死固定庄夏棠腰的双手松动了。 陆擎抬起头看着她,有些恨意:“什么意思?跟我在一起,你卑微?你看看现在,到底是谁卑微!” 是他在求,一直是他在求,从开始女人就说要离开,便在他心里种下某种被抛下的担忧。 他身为男人,也这样没有安全感,她难道就没看见吗? “我看到你好好地活着,心里唯一念着你的理由就没了,希望你好,我们之间就不必互相惦念了。” 庄轻轻的话就像一把刀戳进陆擎的心,他低沉警告似的吼了一声:“庄轻轻!” “陆擎你以后一定能大富大贵,”庄夏棠从贴身的内包里拿出那根在祈福大会上买的金刚杵吊坠。 她给陆擎戴在脖子上,还带着自己的体温,贴在陆擎胸膛。 “从此之后,我庄轻轻祝你青云直上,无灾无难。” 陆擎隐忍的表情已经决堤,他把脖子上的金刚杵一扯,猛地砸在地上。 “两句祝福要我陆擎退到什么地方去?庄轻轻,老实告诉你,我陆擎认定你了,别想着逃,堕入地狱你就是我鬼妻,青云直上我也得驮着你。” “说不惦记,你一柜子的衣服,为什么只穿着我的衣服出来?” 他发了疯地一把将庄轻轻身上的衬衣扯开,庄夏棠来不及阻止,扣子撒了一地。 她被抱着转身欺压在床,陆擎粗重的鼻息近在咫尺。 陆擎一手扯开自己的黑色衬衣脱在一边,庄轻轻不与他吻,他就固住她的头,逼她接受。 “陆擎,别疯了好不好。” “我疯?你说不分开,你说等我,我就疯不了。” 她还要说什么,陆擎已经扯出腰带捆住她的双手,定在头顶。 庄夏棠奋力挣扎着,陆擎力大无比,她根本无法逃开,甚至头一次对陆擎感到了恐惧。 陆擎红了眼:“我今天既然出现了,就没想着要放你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乖乖等我两年,两年之后,我陆擎娶你过门!” “你疯了,我不同意,不愿意!” “我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只能是我的人,跟你分开的每一天我都想着怎么把你带回来关在身边。” “看到你跟那个魏良鹏卿卿我我的时候,我更是疯了,你想不想试试,我陆太岁到底可以疯到什么程度?” 他眼眸一深:“告诉我他碰你哪儿,我现在就去刮了他那儿的肉!” “陆擎,你真是病得不轻!我和魏良鹏什么事都没有。” 手摸在她的身上,粗糙,暴力,其实根本不带一点欲念。 她挣扎踹他,他不允,不爽,就死命拽着她的双手放在头顶。 “真的没有?”他忽然笑了笑,那狰狞的神情都柔和起来。 他亲吻她的眉眼,又埋在她耳侧蹭了一下道:“我知道,我早就知道,只是那个人的一厢情愿而已。” “等我两年,这两年委屈一下,明面上不能见面,但快的话一年半,足够让我起死回生对抗一切意外然后回来接你,好不好?” 他抬眸,眼里都是惶恐。 陆擎什么时候对一件事,这么畏首畏尾过? 庄轻轻一下就懂了,种种钳制,暴戾的举动,无非是陆擎找到的此刻唯一的逃避分离的方法。 他像个孩子,得不到糖,就去抢。 陆擎啊,陆太岁,陆叔叔~ 原来他真是这么卑微着。 她的心在溶解,根本无法控制。 当陆擎再次吻上来,庄夏棠渐渐回应。 陆擎眼里便有了火,要把她吃掉。 碾在她锁骨上,要再往下时,却抬起头看向她。 “轻轻,别折磨我了,行不行?” 庄夏棠双手还缠着皮带,伸进男人短短的发茬里头,突然就哭了。 “我的陆叔叔啊~” 第62章 不喜欢床? 一声喟叹,陆擎知道庄轻轻心软了。 他看着庄夏棠被撕咬过的嘴唇猩红发肿,浑身滚烫,再不起身,他就真的要做浑蛋事儿了。 他想,很想,但不能,至少不能在这样的情形下。 退开一寸,女人却贴了上来,“陆擎,陆叔叔,你不要我?” 陆擎扼住女人的手腕处,躲开眼神,给她解开皮带说:“不是。” “那是为什么?你总是这样。” 他的临阵脱逃不是第一次了,很奇怪,总能忍住,过去还让庄夏棠怀疑过自己的魅力。 她现在要试探性地问陆擎了:“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太好?这种事最怕讳疾忌医了,总要早治疗才行。” 陆擎明白这女人是想到什么了,他尽脸红心跳,也依然被刺激到了极点。 “庄轻轻,你总是个女孩,能不能重视点?” “怎么就不重视了,我洗澡你都看过几次了?就连今天都压着我亲得喘不过气,然后亲了就走,你当我洋娃娃没心没肺没感觉吗?” “你,轻轻,这儿地儿不对!” 庄夏棠思考一会儿,看了看周围摆设,有桌子,有沙发,只是都硬硬的,怕是不太舒服吧? 但要是陆擎这点癖好也不算奇怪,可以配合,毕竟男人嘛~ “陆叔叔,不喜欢床?”她撑起身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说,“那我们去那儿?” 圆圆的眼睛纯粹地看向陆擎,像个精灵在说,走吧,我们去那片花园看看。 “庄轻轻!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说罢,陆擎再没有一丝犹豫地将庄夏棠的牛仔裤扒了下来,将女人翻了一面。 庄夏棠先是小声惊叫一声,后被陆擎摩挲后颈亲吻,说:“别怕,忍一忍。” 双腿并拢,身体力行并默默地将他行不行这件事做了一个浅表证明。 半小时后,庄夏棠大汗淋漓,红着脸被人抱进了浴室。 陆擎从始至终都红了耳朵,就连最迷乱的时候,也只是凑在庄夏棠耳边用低哑的嗓音沉沉大喘。 庄夏棠被迷住了,他没有碰她,又碰了她。 是钻心挠肺的撩人,他是无比勇猛,如洪水猛兽,将她侵蚀。 庄夏棠开始期待起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日子~还未分开一刻,就已经食髓知味。 看着被磨红的地方,陆擎咽咽口水,这才说:“我,不用治疗,但不能在这儿,外面不干净,而且也不是时候。” 庄夏棠看着陆擎的样子一下笑起来:“好,我等你啊,陆叔叔。” 这话一说,陆擎拿浴巾把庄夏棠身上的水渍擦干,穿好背心就把人赶了出去。 好长时间,陆擎才又出来。 庄夏棠已经穿好衣裤,坐在床沿等他出来。 听到开门的声音,庄夏棠正高兴,突然发现陆擎穿着湿漉漉的袜子出来,太不正常,而走路姿势~ 庄夏棠的脸瞬间白了一层。 “脚,陆叔叔,你的脚怎么了?” 这样看,才觉得陆擎走路的姿势有点跛,不太明显,但庄夏棠实在太熟悉陆擎了。 她冲过去蹲下来,要扒拉陆擎的裤子和袜子。 从他出现到被扛进房间,庄夏棠都只在自己的情绪之中。 所以她一直忽略了。 “没什么,”陆擎闪躲一下,被庄夏棠逮住。 “陆叔叔,不要瞒我,脚抬起来,过来。” 陆擎定了定神,把庄夏棠扶起,让她坐好,说:“我自己来。” 他重新将腰带扣一松,将裤子脱下来,最后才是袜子,右脚完好,到了左脚~ 小指没了,从脚背到膝盖,至少有五处手术刀口,双腿上无数伤疤,旧疤已经泛白,新肉还发红。 “这是,矿上那次弄的?” 她明白了,她哭了。 陆擎重新穿好裤子,“哭什么,小拇指也没用,腿也保住了,好好的。” 庄夏棠一下扑到陆擎身上,她埋头在陆擎胸膛大哭一会儿,然后恨恨地张嘴就咬人。 “嘶~”陆擎吃痛,但还是让庄夏棠发泄。 但听到这一声,咬又变成嘬,酥麻袭来,陆擎把人压在身下,问她:“弄什么,腿不疼啊?” 感觉到了陆擎的灼热,庄夏棠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人瘦得厉害,只是骨骼还大,魁梧气势不变。 把最后一点泪水擦掉说:“两年嘛,我等得起。” 陆擎欣慰地将人抱在怀里,上瘾似的在女人的嘴上啄吻。 “我不能出面,事情多起来也顾不了你,现在身上所有的钱和资源都要用到公司上,所以你尽量省着点花。” “我托人在魔都好的小区给你租了一套房子,你去住,我也放心。” 庄夏棠突然觉得这很像两人“偷情”的样子。 她笑起来:“嗯,然后你一有空就会来找我,但我们不能出门,不能让人发现,进出门还要注意周围有没有人。” 陆擎听了,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说:“是,要谨慎点。” “陆叔叔,既然这样,我们不如不见了。” “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要等我?” “我不要偷偷摸摸地在一起,陆擎,我等你光明正大,风风光光的出现在我面前。” 好一会儿,陆擎就这么看着庄夏棠。 她不同于别人,是陆擎唯一笃定与他共度一生的人,所以,他当然不会只贪图一时之欢。 “好,但你不能跟别人好,逢场作戏也不行,虚与委蛇也不行,反正谁碰你哪儿,我就什么都不要了,豁出命刮了那人。” “你真就不能改改你那臭脾气。” “不能!” 庄夏棠重新将地上的金刚杵项链戴在陆擎脖颈上:“我唯一要求,便是你的平安。” 摸着那东西,陆擎问:“你就不怕我花心?” “不怕,男人多的是。” 陆擎气的一把将庄夏棠那张嘴堵得满实,让人喘不过气,恶狠狠的说:“你给我等着。” 那晚到了凌晨,陆擎才放开庄夏棠走了。 他一身消瘦的背影,些微跛脚的走路姿势在庄夏棠脑子里挥之不去。 范晓迪吃喝回来,简直要命的开心。 她对庄夏棠说:“那个柳先生啊,让人着迷呢~” 庄夏棠不放心什么似的,拿出一千块钱给范晓迪说:“小迪姐,谢谢你的照顾,无以为报了,还有件事拜托你,我这次见了陆擎,请你帮忙掩藏点。” “哎哟,不用,那个柳先生威胁过我了,说要我乱说话提了陆太岁,就给我老公单位打电话,说我对柳先生始乱终弃。” 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还带笑呢。 “你是不是巴不得?” “那当然,柳先生看着都比我家那老头风流多了,我就是舍不得我儿子,勉为其难地答应吧。” 庄夏棠跟她笑,两人要分别了,说了大半宿的话,人生缘浅,珍惜每一段真心。 第63章 别灰心 庄夏棠第二天跟范晓迪分别之后,就住进了陆擎给她租的那栋公寓。 环境安全,港业安保,至少不用担心晚归尾随等治安问题。 只是在魔都,庄夏棠的画作之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一帆风顺。 艺术画作的成功一半在美一半在传奇。 庄夏棠的画只有美,没有故事。 石景山是个不愿意接受包装和炒作的人,所以拒绝了很多艺术公司的建议。 庄夏棠并不怪石景山,因为师傅就是这么个老顽固。 但他也并没有那么顽固,带着庄夏棠的画奔走于各个拍卖场。 美其名曰,混个熟脸。 当第三次,庄夏棠的画在小型策展会上被退回之后,她一个人在上海的街头走了很久。 石景山当时还劝她:“没点败绩都不能成神,丫头,你得再画。” 说得容易,这个时代,好像还是更看重传奇,故事,凄惨的身世这些噱头,她有些心灰意冷。 距离上次和陆擎匆匆一别过了两月,八月酷暑,这么走一圈下来,全身是汗。 庄夏棠踱步回公寓,门口靠着一个大大的礼品袋,插着一束百合。 拿了开门进去,打开来看礼品盒,排着七支整齐的口红。 有人附上字条,字迹写得认真,横撇竖捺,却非常难看: 【生日快乐,上次送错了,这回亲自去试了颜色挑的,确保没有紫色,每天早点回家,别让人担心。】 她急忙冲出房门,四下看看都没人,又回到家,拉开窗户,看到街角处树下停着一辆车,站着一个寂寥的人影。 他穿着一身黑,点着烟,倚靠在车前,抬头就和庄夏棠对了眼。 就这一眼,两个人心里无限充盈起来。 他笑了笑,嘴里吐出烟来,恍惚朦胧,抬手让女人回去别看了,自己绕上车,却迟迟不走。 一支烟的功夫,谁都在忍。 房间的座机铃声响起来,庄夏棠跳着过去接起:“陆叔叔~怎么不上来。” 电话那头有轻微的笑声,陆擎嘶哑的声音似乎还没有好转,但依旧好听。 他说:“再过半小时就要赶飞机,可能一走是大半个月,想你得很,要是上来,我就不想走了。” 庄夏棠绕着电话线在手指上,开口撒娇:“我可真想你啊。” 他又何尝不是,躲在暗处,看到女人落寞的身影,也想上去抱着人,感受一时片刻的温存。 “画卖不出去心情不好?” “嗯,没人喜欢,我可能要回去重新画莲藕娃娃了。” “那也挺好,我就去牧场重新包一片地,养牛养马过一辈子。” 两人都笑了,却也知道,他们现下回不去了。 没聊一会儿,陆擎挂了电话赶飞机。 而庄夏棠之前的失落自卑一扫而空,站在书桌前,铺了一层宣纸,画了一夜。 那晚的画为庄夏棠赢了一个西班牙画廊的青睐,以三万的低价买走。 石景山很舍不得,一边喝着黄酒,一边数落她。 “见钱眼开,三万,能做什么,你是长钱眼里了?” 师母薛蘅玉见庄轻轻被骂得不回一句,想是自己丈夫过分了。 “轻轻还是小,机会多的是,有买家总比之前一直跟着你四处打转的好。” 师母是个江浙小女人,温柔贤淑。 听了师母的话,庄夏棠猛地点头,说:“石老头,我再不卖画,就吃不起饭了。” “哪里吃不起,你租那么贵地段的房子,那当然每天愁钱,不如把房子退了,我们这里隔一间出来你睡,每个月伙食费给蘅玉,行不行?” “我才不要,你天天带我出门,外面流言蜚语够多了,我还过来住,外面非说你宠妾灭妻不可。” 石景山一酒杯就打了过来,庄夏棠躲闪不及,打到了鼻子。 薛蘅玉连忙去看庄夏棠,没流血没受伤,但还是让庄夏棠鼻子酸痛流了泪。 她喊了一声石景山,“你有个做师傅的样子吗?” “我又不是她师傅,我就是觉得可惜嘛。”石景山看到老婆要发作的样子,起身给老婆揉肩膀。 庄夏棠觉得腻歪:“我鼻子肿了,今天不能跟你出去了,我回家养伤。” 跟师娘道别就跑,留下石景山和薛蘅玉两人。 “你是不是也听到了些什么话?”等人走了,石景山拉着妻子的手坐下。 薛蘅玉不是善妒的人,前几年石景山常年采风不在家,她都不曾这样担忧,但真要说怀疑他们什么,倒也不是。 只是庄轻轻太过特殊,她跟石景山很默契,和自己也无话不谈,还让自己也心生喜欢。 一手狮子头做得很好,是特意讨好她的。 她年轻,有活力,一手好画,还聪明。 各种好,让人莫名忐忑。 “是有人说是非,都被我两三句话挡回去了。” 她眉眼十分温柔,向石景山说:“我是信你的。” 石景山点点头:“我就是要你这句话,你跟石宝是我毕生要护的人,别的人,我只是真惜才。” “知道,桃李天下,你的路也能走得宽一些。” 安抚好妻子,石景山照旧拿着庄轻轻的画给筹谋出圈的路。 拍卖场通常会给石景山面子,他的画到各个慈善晚会、艺术展都有很高的呼声,他就死皮赖脸携带庄夏棠的画作打包处理。 但这样的效果甚微。 石景山说:“别灰心,你现在就是个皮蛋,剥壳尝鲜被人接受也是需要时间的嘛。” 被师傅这不着调的比喻弄郁闷了,她怎么能是个毛蛋呢? 前世,庄夏棠可没有走过一点弯路,挂着国手石景山徒弟的名号,实力在手,国内外的奖拿得不少,画也从不愁卖过。 这么不被看好,让庄夏棠都有点自我怀疑上辈子的荣耀,就是一场自娱自乐的假象盛宴。 为了自己,石景山原本不喜欢聚众酒会的,也开始四处周旋。 这天又要参加一场慈善拍卖会,石景山是舔着脸给主办方说要连带庄夏棠的画。 庄夏棠都不愿意去了。 石景山苦口婆心地劝她:“丫头,你要相信自己,相信我,再试试,总有人眼光独具的。” “哎呀,石老头,我这样还不如回大西北画我的莲藕娃娃。” “不去?行,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主办方说撤了,我石景山为你丢尽脸面,明天我就回乡下待着不出来了。” 庄夏棠被一刺激:“去去去,大不了又丢脸一回嘛。” 这是刚过了元旦,冬日的晚礼服很贵,庄夏棠买不起,就找师母薛蘅玉给自己做了一身。 师母手巧,一身时新的墨绿呢子长裙贴在庄夏棠的身上。 庄夏棠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一点不少,胸口开得低,两片嫩白,想让人闷进去。 耳朵上是绿松石的耳环,脖子空着,白皙夺目。 长发披肩,还烫了卷,红唇浓眉。 薛蘅玉都看着挪不开眼,喃喃说:“若是景山真对你有情,我也不怪他。” 这话说得让庄夏棠差点吓哭,她皱着眉说:“要真这样,我跑都来不及。” 薛蘅玉笑起来:“也就你这性子让我放心。” 庄夏棠把自己收拾好,坐在薛蘅玉身边说:“师母,不用操心,石老头过几年就会开始掉头发,秃顶老头没人稀罕。而我师母就一直这么漂亮,他就开始成天成天守着你,哪儿也不去。” 石景山一身西服,背着手走过来,“又说我掉头发的事,庄轻轻,你这个嘴能不能别咒我,” 庄轻轻瘪瘪嘴:“不信你薅一把。” 他薅了一把,呵,满手。 第64章 老狐狸 石景山挽着庄夏棠出现在会场。 女人尤其美艳动人,一时吸引无数媒体竞拍。 可拍了一阵又觉得这是个素人,纷纷打听,是哪里来的千金名媛,还是新晋的演艺明星。 知情人说:“你们居然不知道啊,这是国画大师石景山新收的徒弟,现在都是低头哈腰地求人买他徒弟的画呢。” “石景山低头哈腰?至不至于?” “啧~”那人擦着镜头,看着庄夏棠的背影说,“你们几个拍得最猛的,对她没动心思?” “哈哈哈,这样的尤物,不想都不是男人。” 一群人笑起来,镜头一转又对着后面的人拍了几下,寡淡无味好没兴趣。 酒会上人很多,石景山给庄夏棠介绍不少人。 但大多数只对她上下打量,却并不在意一个漂亮女人能画出什么样的画,多转而朝庄夏棠打听年方几岁,有未婚配。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石景山的卖力并不讨好。 但他一身大汗,还是赔笑着介绍:“夏棠的画,是我所见过最有灵气的,不出五年,定能走到我前头去。” 庄夏棠扯了扯石景山的袖子:“会不会太夸张了。” 石景山给她皱眉:“我这才哪儿到哪儿,你是没听过那些自卖自夸的,说自己顾恺之转世的都不少。” 惹得庄夏棠阴霾的心敞亮了些。 后来石景山被熟悉的同僚抓去打牌,酒会上庄夏棠一个人喝酒吃甜点,等着拍卖流程的开始。 “这位小姐,一个人?” 有人就过来搭讪,庄夏棠摇头说,“我先生在别处说话呢。” 那人一走,又来了两个男人,还长得不错,衣冠楚楚。 “庄小姐哪里来的先生?难不成真是石景山?” 找茬的? “先生们说笑了,我师父有妻儿,还是个妻管严呢,不过是推脱之词罢了。” “那未见的石景山就不敢偷腥啊。” 庄夏棠表露出不好惹的一面:“哦,魔都真有趣,我们那儿都是女人爱聊人家事,说人闲话,在这儿居然男人也同样嘴碎。” 两男人笑笑说:“今晚上石景山要捧你,免不得被灌醉,你猜猜最后,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什么?说来听听。”有人打断了这两个男人的调笑。 来人是个混血样子的人,深眼窝,直挺高的鼻梁,薄嘴唇,很有贵族气息。 “张力克,你多什么事?难不成你也对这位庄小姐感兴趣?” 张力克看了身边庄夏棠一眼,近看这女人更有味道,举手投足优雅有礼,很有大家世的风范。 群雄逐鹿,今晚,这位庄小姐,便是全场追逐的对象,难逃。 “当然,美女谁不喜欢,但我张力克喜欢两相情愿,最恨仗势欺人。” 说完他就一双漂亮修长的手,对着两人下了逐客令:“滚吧,别再烦人了。” “张力克,你小子别太嚣张,老子们背后也都不简单,惹急了,照样整你。” 张力克笑了笑,他长得好看,嘴角一弯就十分魅惑,他扬眉:“你们可以试试。” 两人一走,庄夏棠跟他道谢替她解围,但并不愿意多跟他交谈,欠身说:“我去找师傅,张先生,抱歉。” 张力克却往前一挡,“躲什么,我并不可怕,刚才也说过,我喜欢两相情愿。” 庄夏棠很想翻个白眼,想,怕确实不怕,就是有点烦,不,很烦。 这时候宴会大门打开,一个一袭红衣的女人出现了,她瓷白肌骨晶莹剔透,美艳妖娆,腰臀比十分完美。 个子高,露得多,高开叉,不比任何女星差,和同场的庄夏棠一红一绿,各有千秋。 和她一同出现的人也非同凡响。 他英俊刚毅,大高个,魁梧强壮,不同于别人的一身西服,这位,穿着领口开敞的中山装,露出胸前凶相镇邪的金刚杵吊坠。 他手握黑色手杖,走路微微往左偏一些,大多数人看不出这点瑕疵。 眉眼处一道两厘米的疤痕,随着逡巡全场过来,愈发的深邃。 恰好在庄夏棠脸上顿了一下,又转开。 酒会主场的张会长带着夫人和身边大小的商家过来,将人迎向内堂之中。 庄夏棠突然就不淡定了,心脏急急跳了好几下,又被她仰头饮了一杯酒,压下悸动。 陆擎为什么出现? 还这么高调? 现在已经过了圣诞,快要深冬,陆擎自从生日那晚出现过之后,就再没消息了。 虽然存折上还不定时有汇款过来,有时候多点,有时候少点。 大半年来,加上上次的五十万,她账面也有上百万了。 门口时不时总挂着小礼物,有花、有精巧的一灰一白两匹木马,甚至有时候就是一包感冒药。 手卡是每次都有的,依然字丑,话少,还不浪漫。 但就再也没在楼下看到他的身影了,不免让人失落。 现在又突然出现,还不能相认,这种酸胀嫉妒在心里纠缠,复杂的心绪让人头疼。 “你看着很紧张啊,庄小姐。”张力克在身边看她。 她否认:“不紧张。” “防备心不要那么重,可以叫我克劳斯,是这次晚宴的主办方之一,我看过你的画,很有潜质。” “谢谢。”她还是不想多话,眼睛跟着陆擎走。 “对他有兴趣?” 她不想理人,但还是禁不住开口问:“他是谁,那个女人是个明星吗?” “是这四年来势头很猛的商人,太擎集团的老总,四年多以来,第一次出现在公共视线。” “四年?”四年前? 陆擎在大西北就远程开公司?甚至比这人说的时间更早! “对,前几年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研制一些无功无过的膏药,这几年突然出现了技术突破,研制了一批效果很好的跌打损伤的膏药,在市场上份额不少。” 陆擎啊,真是~老狐狸~ 庄夏棠觉得自己在牧场那一年,就是浑浑噩噩的,想起来后怕,陆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都没看清楚,就跟了他。 “旁边那个不知道,但应该只是女伴,看他们并不亲密,我看人很准,他们之间,还没实质性关系。” “这都看得出来。” “当然,你看那个男的,眼睛不留在女人身上一秒,表明了不感兴趣。” 感兴趣的话,陆擎就死定了,庄夏棠会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冲过去,让陆擎享受享受什么叫真正残疾! 克劳斯给庄夏棠切了一块蛋糕递给她:“在我眼里,你比那个女人舒服。” “不想找骂就走开。” “别,我来就是跟你撂底的,今晚你和石景山的画,是分开拍卖,我会举牌,你猜,底牌价是多少?” “多少?” “很高!” 他恶劣的一笑,就让庄夏棠心里咯噔一下。 第65章 巧了,我也喜欢 张力克出现调笑,那底价一定很低,这可比流拍还要惨烈。 庄夏棠不禁语气淡淡地骂道:“谁定的价?很低的话不是要我滚出画界吗?” “嘿,你刚骂走的,一个是魔都整形龙头医院的公子赵畅,一个是星辰影视集团老总的弟弟褚明辉,他们一句话,就定了。” “不是定价在前,我骂他们在后吗?” “他们应该是要过来跟你说底价,然后再借机威胁你让你跟他们好。” 这话骗骗三岁姑娘差不多,但庄夏棠不傻。 “你说是他们就是他们,就算是你做的事,我也不会探究真相。” 他大笑,说:“聪明的姑娘,我可没来以此要挟你。” “那你也可能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比起将圣者拉下神坛的费力,玩弄想要攀高的女人更简单不是吗?” “嗯,我很想玩弄你。”张力克张口就来。 “妈的!”她骂脏话了,胸膛在墨绿裙子下起伏,仰头喝着酒。 漂亮女人优雅骂国粹,非常妙丽,忽地一下子将克劳斯迷住了。 他失神的看了一会儿庄夏棠,突然开口:“骂的好。” 而后大笑起来,惹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但比之作品任人摆布的羞辱,庄夏棠更难过的是,自己和张力克私聊这么久,陆擎也没有在意过。 而陆擎怎么可能不在意,他已经对张会长感到烦闷不堪。 哪有那么多狗臭客套话说。 她怎么在这儿?石景山现在连这种慈善会都蹭? 他是收了张会长的请柬,高调出席是因为庄国典动作很快,约翰已经伏法,暂时安全。 而他现在的身份早就被贺藩知晓,再不用瞒。 只是他还不愿意把庄轻轻暴露出来,贺一鸣还在暗处,还不够安全。 但,现在…… 他想推开所有人,去看看那个一直缠着自己女人说话的男人是谁。 瞥了一眼,妈的狗杂种,还长得挺好看。 想到这,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一年,自己又是手术又是没日没夜地忙,尽管有锻炼,但也不知道又糙了多少。 他气闷,把领口又敞大了一点。 李欣瑶以为陆擎热,贴心地端来冰饮,陆擎一饮而尽,还是不解闷。 趁着喝水的功夫,看到背后的庄轻轻也在喝酒,双颊绯红,面前露着一大片,惹得所有人看,真是太不像话了。 李欣瑶发现陆擎的心不在焉,往他眼神方向看,正好看到庄夏棠也瞧过来的眼神。 女人心思敏感,第六感引着她侧身,装作不经意地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陆擎的火气并没有消下去,又见不到庄轻轻,扯着领口喝冰水。 然后脱掉外套随意扔到沙发扶手,把里衬衣袖挽到高处,才觉得凉快点。 张会长看到便关心说:“陆总,需不需要把暖气调低一些?” “不用,”他是燥热,满身火气,但陆擎想着那个女人是怕冷的~ 他不敢多想,皱起眉头,匆匆打断张会长的热情,“张会长,时间不多,我们谈正事吧。” 张潮愣了愣,还是笑着应了一声。 “陆总今天来就是给我张某撑腰,以后协会上大小的事,还需要陆总支持。” “当然,张会长今天为了帮扶没钱做科研又有技术的小公司筹款,我陆擎这不就过来送钱了嘛。” 陆擎早知道底下那些小公司,张会长入股不少。 但利益往来,钱不能白送,张会长是跟约翰有往来的商人,门道多,陆擎就是跟他要情报的。 陆擎直问:“不知张会长今天能否给我想知道的好消息。” 太擎药业太神秘,几年蛰伏,一朝便占据江南市场份额一大半,在当地贡献了70%gdp,政府供着,资源越来越好。 现在甚至传言公司背后有更大利益集团撑腰,有传帝都贺家,也有传江南大世家族梁家。 不管怎么说,太擎能走得这么顺这么稳,绝不简单。 陆擎来了,那张潮这个会长坐的就稳当了,当下万不能得罪。 他笑着凑到陆擎耳边,用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回道:“约翰被抓之后,一直跟我保持联系的伙头换了,但业务没断。” 张会长手底下的诊所和小医院常常出现一些事故,总要有人暗中帮忙解决问题,所以帝都约翰的人手他用过不少。 “换人帮你做事,你放心?” “用过一次,可以说,比起约翰手底下的流氓闹事,这批人更训练有素,有脑子,办事不留把柄,非常好用。” 能得张会长一声好,那这试水的成果想必比他说的要更好。 陆擎不禁皱眉,那个要靠杀他布局上位的人到底是谁。 “接手约翰的人是谁,知道吗?” “我问过新人,他说新牵头人,只有个英文名apple,信息藏得很深,别的打听不到,只能慢慢来。” 张会长以为陆擎打听这么多,也是要用人,便殷勤问他:“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中间人?” 陆擎握着张会长的手,笑了笑:“我再考察考察,有需要不会跟张会长客气。” 事情谈妥当了,就又全都回到了酒会厅。 陆擎故意走到显眼的位置,也能顺势看得到想看的人。 他身边有女伴,也不乏有人朝张会长打听其身份,想要做媒,或者自荐。 搞不清楚陆擎的喜好,又见陆擎对身边女伴没兴趣,就准备牵媒拉保,自己携夫人在他身边,对陆擎介绍来人。 陆擎拍拍自己的腿说:“跛子,谁会真喜欢?” 他这边自嘲打趣,庄夏棠的位置正好听到这一句,一想到他的伤就跟着难受。 同时陆擎转过头来,和庄夏棠对了一眼。 庄夏棠怕给陆擎惹不必要的麻烦,先一步转过头去。 “那个张会长是你爸?”庄夏棠问张力克。 “是,但有钱的是我妈,我爸是我妈情人之一,生了我就扔给我爸养,每年一笔天价抚养费,能撑起整个公司运营。” “什么混乱的家庭~” “这是众所周知的,我妈是英国贵族,太骄傲了,受不了被一个男人圈住。” “哦,这是女人的梦想,同时拥有自由和无限的爱。” “你也想?”张力克把酒杯跟人碰在一起的时候,拿酒杯的手指就在庄夏棠的手背上停留许久。 他饶有兴致地说:“女人的确不能浪费展示美好身体的任何机会。” 庄夏棠一缩回手,“但我更愿意两人一马的时光。” 与此同时,一个阴鹜的黑影压了过来,带着烘热的体温,魁梧挺拔地站在了张力克和庄夏棠中间。 陆擎实在是忍不住了,这男人碰他媳妇儿,要还躲在远处,算什么男人。 不顾冒失,给张力克大力碰了酒杯,酒都撒了满手,很粗鲁。 他直问:“张公子,跟我一样,喜欢夏棠女士的画吗?” 张力克一瞧就知道陆擎带着气,他瞥了一眼庄夏棠说:“陆总说对了一半,我喜欢夏棠的画,但更喜欢夏棠这个人。” 这一年,陆擎忍得够久了,就是怕自己在庄轻轻面前轻易失了分寸。 但当下既然他来了,也就全都豁出去了。 他可受不了自己的女人在眼皮子底下受人调戏。 “张公子有眼光,巧了,我也喜欢。” 第66章 太久没见,失了分寸 莫名其妙。 庄夏棠端着酒杯要退出战场,转身却被陆擎拽了手腕。 陆擎醋意浓,更不爽女人视而不见,他说:“夏小姐走什么,莫不是见不得谁?” 张力克也使坏:“夏小姐,怕是烦某些人不请自来,还言行粗鲁,吓着了。” 她猛地抽掉手,不失优雅地笑了一下:“两位,我一个卖画的,就是来这酒会蹭个热气,卖画走人的事,不用曲意逢迎吧?”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也都没给面子。 张力克脸上也不好看,陆擎倒是笑了起来:“嗯,夏小姐画画得好,说话也有意思,对,你不必讨好任何人,” 然后俯身在她耳边说:“我真心想把你绑起来,免得让人觊觎。” 庄夏棠也不知怎么就被陆擎这句话浪荡了心间,掀起浪涛来,霎时有些红脸。 张力克看在眼里,心里有了判断,想试试女人的态度。 装作护花使者一把推了陆擎:“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什么,今天慈善会,可不是让人来泡妞的。” 陆擎被当众下了脸,黑沉着脸眼看着要发火,身边就走来一袭火红妖娆的女人。 李欣瑶挽着陆擎的手轻拍道:“阿擎,要跟夏小姐约画,我们可以改天,拍卖会马上要开始了,就座吧。” 阿擎?叫这么亲密? 两个女人无声对视一眼,庄夏棠明显感觉得到女人的敌意。 庄夏棠看到陆擎并不排斥这个妖娆女人的手,尽管他不着痕迹地分开了,刚刚被陆擎惹起的温情,又被这个女人浇了满头冰。 别人是正大光明,自己却只能被藏在身后。 陆擎势必不能被张力克这个愣青头在自己女人跟前丢了面子。 “急什么?”陆擎像见了红的牛,还要斗。 庄夏棠已经没有耐心陪衬,也看不得陆擎身边站着的女人,说了句“你们吵,我先失陪”扭头就走。 人一走,陆擎看向张力克的眼神更愤怒了。 “怎么,陆总这是真动心了?” “警告你,不该你想的,你别贪!” 李欣瑶远远看着庄夏棠的背影,再看身边陆擎不复以往的杀伐果断而一再失态,才终于明白原来男人不对她动心,是因为这个女人。 她忍了忍心绪,拿出秘书的专业水准来对陆擎提醒道:“陆总,您这样,夏女士压力会很大。” 李欣瑶说得对,自己这样是不是又给庄轻轻造成困扰了? 太久没见了,他的确有些没了分寸。 张会长见势不妙,走过来给自己的儿子使眼色:“克儿,你去内厅,跟赵叔叔和褚叔叔玩会儿吧,他们念叨你呢。” 张力克看了看张会长的脸色,立时就不跟陆擎作对,喝了酒,对庄夏棠打了声招呼,便离开。 他没去内厅,走到二楼会客厅,一群公子哥全在里面狂欢。 他绕过肆意寻欢地,绕过赵家和褚家公子一人搂着一个逼女人喝酒。 赵畅和褚明辉见着张力克,拉着他问:“嘿,怎么张公子没带着人来?也被泼了冷脸?” “玩你们的,别打她主意啊!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赵畅和褚明辉两人对望一眼,悄声说:“妈的,一个搞艺术的女人还不敢动了么,等会儿我们再去会会。” 张力克没听到两人的话,径直走到靠窗位置见到一个鹤立鸡群默默抽烟的男人。 “贺一鸣,今天来的这么多名门闺秀,一个都看不上,看着背影都替你寂寞得慌。” 男人转过头来看了张力克一眼:“us,见到人了?” 张力克和贺一鸣是大学同学,加上两家关系一直稳固,来往不少,私交更不错。 贺一鸣这一年过得不太好,因为陆擎的失踪,贺藩把事情归咎于他,已然再也不信任自己。 最近半年太擎集团风头大盛,贺藩了解清楚是陆擎掌门太擎之后,命令自己过来给人赔礼道歉,再把人带回帝都。 他做过无数的鉴定,确定无疑陆擎跟贺藩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所以,为什么?凭什么? 他怎么能不恨呢? 贺一鸣哪里还有一点寻花问柳的心思,他只想超越陆擎,恨不得他死~ “他身边那两个女人,谁对他来说重要?” 两人面对全景窗坐在沙发上,张力克说: “明显是那个庄轻轻,紧张得不行,见着我就怒了,你都不知道这个陆擎啊,是真着了这女人的道。” “有这么好?”贺一鸣原本只是随口问问,但张力克这么一说,他倒是有了些别的心思。 张力克回想庄夏棠,意犹未尽道:“尤物,眼睛是纯的,人是熟透的,看她一眼,心痒。” 怪不得,刚才赵畅和褚明辉一到房间就说夏棠那个女人如何如何的骚,他们今晚一定要尝尝鲜。 贺一鸣心里的恶念蔓延,他和张力克岔开话题聊别的,时不时看向赵畅和褚明辉~ 楼上是声色纵马,楼下就冷清不少。 陆擎和庄夏棠那一段插曲让更多人挤进了拍卖场,想要一睹这位夏棠小姐的实力。 竞拍开始的时候,庄夏棠和输了一大笔钱不停抱怨的石景山去了内场坐下。 庄夏棠看到陆擎那一身黑衣坐在中间靠前的位置,旁边的女人身上在他耳边不停地对出场的物品做介绍。 在外人看来,就是亲密无间。 庄夏棠扯着自己的手里的包袋,腹诽陆擎今晚到底搞什么名堂,是故意来气她的吧。 石景山在旁边提醒:“专心点,我听说你的作品挂了单独竞拍,要是这样我也不能买,流拍总比不要脸的强。” “石老头,你不会说话能不说吗?你这样不会安慰我,还让我想遁地逃走。” “知道了,流拍咱立马就跑,没事。” 没有被安慰道,庄夏棠只能盯着那个后脑勺发呆。 “石景山《峰汇夜泊》竞拍终价190万,由329号徐女士竞得。” “下面这幅画《松风鼠趣》,出自新晋画手夏棠,竞拍底价,100元!” 这话一经出口,引来满堂唏嘘,更多人憋着笑,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场面上不会太让人难堪。 石景山闷哼哼的说:“谁这么缺德,要让我知道了,非让他当众给你道歉不可。” 知道师傅已经强忍脾气了,她说:“都是你得罪不起的人。” 要不是师傅还要带着自己混圈子,得罪不起人,石景山那个拧巴劲儿,肯定已经站起来破口大骂了。 “以后休想我再卖画给他!” 好像也不是多大的威胁,但庄夏棠还是被师傅暖到了。 经过张力克的提醒,庄夏棠早就知道这样的局面,面上端端正正坐着,丝毫没有影响。 其实还是在意的,还在意那个人看到自己这么落魄的一面,真是太丢脸了。 陆擎的背影看着不动如山,身边的红裙女子也只是淡淡在耳边说了句什么。 陆擎抬手制止她,让红裙女人笑了笑,正身挺直腰,静静听着竞拍师喊着:“有没有人举牌,” 听到竞拍师敲下一声响锤之时,尽管知道陆擎不会跟自己这么明显的瓜葛,但还是满怀希冀地看着陆擎的背影。 “013号举牌!一次120元!还有没有人~” 有人举牌,庄夏棠看了过去,张力克正面对上自己的双眼,花花公子标准礼仪地朝她一笑。 而陆擎,自始至终没有对她的画举牌。 第67章 撒气 面对拍卖惨况,庄夏棠都不敢看下去。 她心灰意冷对石景山说:“石老头,我应该走点普通的路,慢就慢点吧。” 石景山也不是没想过,参加比赛或者引名师推介,上报纸或者走国际路线。 但其中弯弯绕绕的东西太多,他自己都搞不定,怎么把一个好苗子往这个深坑里推? 他也愁眉苦脸起来:“嗯,回去再商量,说不定回去,蘅玉或许还有点别的门路。” 薛蘅玉的背景一直很神秘,上一世就是个秘密,想必当初石景山能突出重围,也有师娘的帮忙。 在这个年代艺术家要出头太难了,审美、资本、炒作宣传都还没对艺术进行大肆扶持。 “师傅,对不起啊,我又给你丢脸了。” “丫头,傻不傻,谁能一战成神?谁脚底下不沾灰泥?一步一步走吧,你不是还可以画莲藕娃娃吗?怕啥。” “师傅,你对我真好。” “别这么喊我,我没徒弟,也收不了你,你画成这样,我能卖,你不能?我还不信这个邪了,等我想想招。” 没人再举牌,惊堂木定了庄轻轻的画,013号以低价120元购得。 所有人往庄夏棠脸上看去,石景山都尴尬的正了正身,免得被人说了气量小的闲话。 敲定之后,张力克站起身朝庄夏棠的方向英式鞠躬,然后走出会场,似乎就是等着买这幅画似的。 庄夏棠还是看着陆擎的背影,心里闷得发慌。 她跟石景山说了句出去透气,就走了。 没有参加竞拍的人似乎也听到了消息,这里就没那么多人在意身份场面,互相接头交耳大笑的比比皆是。 她从会厅走廊出来,就被无数人瞩目着。 有人指着她笑说:“这幅模样,画卖不出去又怎么样,左手一个张力克,右手一个太擎老总,够她吃一辈子了。” “倒也是,卖画不如卖肉,这年头,要想实现阶级跨越不都这么干么?” 大堂里全是一道道如芒在背的打量,显得这两句话尤其刺耳。 庄夏棠从开场的华丽吸睛惹人艳羡,到现在的恍如阶下囚人人指摘,人心变得可真快。 所有人的目光齐聚过来,有点让人喘不过气。 庄夏棠走过去,靠在两人身后的墙面说:“我觉得你们说得挺对的。” 她语出惊人,倒是让人意外。 她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在手上顺捋:“张力克和太擎老总怕是看不上你们这种货色,但我可以帮你们问问,在场的谁,能大发慈悲的不嫌脏收了你们两个!” 惹急了两个人,一个泼酒一个要伸手打人,庄夏棠轻巧地避过了所有。 甩下一句:“都看着呢,省点力气找金龟婿吧。” 酒会闹得太僵的确会不给张会长面子,面前的女人又有张力克、陆擎、石景山三个靠山,她们还真不能闹太大。 闹人的散场,也没人再多嘴。 “夏小姐,幸会。” 转头过去是个不认识的男人,看气度,可能是某位年长一些的公子哥。 “你好。”她随意点头,敷衍问好。 “喝一杯。”男人让侍者拿了杯酒来递给她,“勇气可嘉,那两个嚣张的女人可是名门千金,以后夏小姐的画,更不好卖了。” 庄夏棠喝了一口,道:“卖不了就卖不了,罗马大道千千万,这位先生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要出人头地,要先学会低眉顺眼不是,小姑娘这么个火爆脾气,可不招人喜欢。” 他说话文绉绉的,庄夏棠更不爱听。 “呵,那你是一路跪上这酒会的?” 她火气很重,男人猝不及防撞到她这个枪口上,脸上却笑盈盈道:“姑娘,别乱撒火,我不说了行吗?” “郑伟宇!你跟人说什么了?” 张力克走了过来,脸上是反常的冷面,走近就将庄夏棠往身后一拉,盯得人浑身发毛。 男人见张力克来,双手作投降状,说:“醋意别那么大,我走。” 酒杯一放,人就走了。 “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张力克表情还是紧张的。 庄夏棠摇头:“众目睽睽地能对我做什么,再说了这不是都被你赶走了吗?” 他急急舒了口气说:“这人标准的狼来了,说什么你都别信,全都是骗女人的。” 庄夏棠瞥他一眼:“你不来他也要走了,倒是你,也来看我笑话的嘛?” 张力克也靠着墙面插兜看着面前灯红酒绿,又演起了豪门少爷:“我挺想看你丢脸的样子。” “好玩吗?” “一般,你没有逃跑,也没有被羞愧哭泣,还能淡淡地喝酒,说你坚强呢还是夸你脸皮厚?” “差不多一个意思,你看够笑话就走吧,我已经忍不住要泼你一身酒了。” “真有意思,喂,我能帮你开画展,还能给你推高价,怎么样,别跟石景山了,跟我?” “没心情,看你就倒胃口。” “女人别那么咄咄逼人,不可爱了。” “呵呵,这位少爷,你脸上缺酒吗?” 她作势要泼,男人被劝退连连摆手笑着朝她说:“错了,错了,小美女,咱就这一回恶作剧!” 他们声音很大,都看过来。 看到庄夏棠居然对张力克撒泼,而他还十分纵容。 有人很快脑补了些剧情,聚集在一起小声调侃: “是不是张力克故意的呀?他明显喜欢这个女人。” “use一直花心,突然喜欢谁也常见。” “你瞧他什么时候跟女人玩的时候,先羞辱后调戏,女人发飙他还笑呢?这不是上杆子动了心思嘛。” “这个夏棠,确实漂亮,除了今晚陆总身边那个冷艳的女人,谁还有她耀眼?老子都想去追。” “男人是狗,闻着腥就跑,看够我们这些老皮脸,今晚的新现货是真不错。” 陆擎看到庄轻轻心情不好出了拍卖场,心里放心不下,就出来找人。 恰巧就听到有人说这么难听的话,他目光瞪过去,瞬时就把人吓得作鸟兽散。 正要往庄轻轻身边走,结果半道被张会长截了道。 张会长急匆匆过来说:“陆擎,那个伙头来了。” 陆擎神色一凛,朝庄轻轻方向看了一眼,而后笑道:“好啊,拍卖会之后,我去会会他,张会长帮我留一下。” 第68章 老子真想你了 张力克不想跟陆擎碰正面,先撤了。 庄夏棠看陆擎一眼,走出花园暗处,有侍者正好端着酒靠近,庄夏棠又拿了两杯,她就靠着墙喝。 郁郁不得志无非就是这样的心情吧,别人的笑没那么可怕,怕的是自己这么闷下去,再成不了事。 她在往下掉,而陆擎已经万众瞩目。 无论男女,都喜欢一场势均力敌的爱情,她必须要爬起来再战,总不能差得太远。 很烈的酒,她红着脸喝了一杯又一杯。 听到身边大敞的窗户边靠来一个人,一件外套伸到面前来:“穿那么少,给谁看!” 听到熟悉的低音炮,庄夏棠头都不想抬:“也没见你嫌身边的人露得多!” “说什么混账话,别人怎么露管我什么事。” 庄夏棠笑了一声,拿过西装披在身上,带着男人的体温,领口一闻有熟悉的烟味。 “外套包里有给你的礼物,拿出来看看。” 她顺手摸到,一包长条的东西,双眼亮晶晶湿漉漉地望着陆擎:“果丹皮?!哪儿来的?” “开车过来的时候在休息站买的,原来你爱吃,还总舍不得,看到就给你带了。” 剥开一点纸皮,啃了一口吃进嘴里:“糖吃多了会发胖的,再胖这种衣服就穿不下了。” “这么点布料,露腿露胸的,还没穿花袄子好看。” 嘴里嚼着酸甜糖皮,心里发烫。 忽然觉得浑身也热起来,是因为陆擎一出现,自己就开始燥了吗? 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她抓紧衣襟,将自己的反应藏起来。 她不说话,陆擎啧一声,有些急于解释说:“是不是还生气我没拍的你画?” “不是~”怪,也不怪,心里各种情绪作祟,她脑子昏沉,也弄不清了。 “难过什么,回来酒会,半小时后给你把面子挣回来。” 她抬头,和那双凶煞的眼睛对在一起。 忽而那双眼睛又柔和起来,伸手在女人头上揉了揉说:“老子真想你了。” 一句想你,让庄夏棠又开始浑身发热,想要敞开领口散热,却被男人伸手一把捂住:“穿好!” 她笑着歪头不让他摸:“现在又不怕人瞧见了?” 酒醉人,庄夏棠觉得自己都有些飘飘欲仙起来。 “今天不知道你也在,不过既然见了,我陆擎怎么能怕,难不成还跑了?” 畏首畏尾确实不是他的性格。 这样的男人,很性感,她仰头想让他亲一亲,舔了舔唇,总是口干舌燥。 不能这么想,她转移话题:“原来你从四年前就开始布局了,你可真是老狐狸。” 她在怪他,他却一笑:“听说了?不过也不对,我从15岁就开始布局,何止四年。” 真,老狐狸~ “阿擎,你怎么在这儿,张会长的献礼要上场了。” 是那个女人的声音,脆脆的,娇而不妖,很好听。 陆擎转头应了一声,又轻声对庄夏棠说:“我来是跟你说,现在快回去,尾号807的大奔,司机你认识,听话,别上错车,别落单。” 说完这一句,又在她头上揉了一把,人就走了。 等了一会儿,庄夏棠想要回到酒会找石景山准备听话回去。 往前一步,却觉得整个人软得浑身不对劲。 几杯香槟而已,怎么就醉成这样。 不对,酒,有问题! 她使劲儿回忆起刚才的酒,搭讪的男人有可疑,但这无人花园还提供酒水的酒侍是不是也有问题? 再往前踉跄两步,至少想撑着清醒赶快到人多的地方去。 结果眼前朦胧走来两个人,嬉笑着问她:“美女,怎么了,走不了路了?要不要哥哥们帮忙啊?” 她掐着自己大腿的肉,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可事与愿违,她一步都走不动了。 “滚!”她尽力发出嘶吼。 而下一秒,外套落在一丛小枝上,那两人架着女人轻车熟路地往小路走了。 黑暗中的插曲并没有被人发现,拍卖会一如既往。 压轴的碎钻蓝宝石项链被陆擎以1780万的虚高价拍得,张会长笑得整个人都合不拢嘴来。 “陆总,实在是感谢,我们去二楼再聊聊。” 张会长还惦记着二楼的那个贵客,要让陆擎赶紧上去。 陆擎不跟人客套:“还有点私事处理,张会长再帮忙稳住那人,我尽快就来。” “我去确认一下石景山和夏棠走了没有,这个项链你拿着找到张力克当众说要交换夏棠《松风鼠趣》。” 不明白老板的意图,李欣瑶确认了一下:“直接送不更好吗?” “我要那幅画增值,要夏棠这个人身价翻倍。” 想起夏棠这个女人,李欣瑶承认她也算有些姿色,但比起自己,高下立现,自己到底输在哪儿? 就这样的女人,也配陆擎次次为她安排周旋? 但陆擎的话她不敢违背,女人摇曳红裙走了出去,恰好先看到张力克。 “use先生,久仰,我是陆擎助理李欣瑶。” 面对大美女,张力克的眼睛放光,捏着李欣瑶的指尖俯身吻了一下:“李小姐,幸会。” 抽回手,李欣瑶公事公办的一笑不带任何情绪:“客气,陆总今天拍得的项链,想跟您用它换夏棠小姐的那幅《松趣》图。” 他们声音很大,都听到了。 那个项链是今晚镇场的压轴大戏,陆擎要用它跟张力克换一幅破画? 张力克迷离的带着蓝色双眸的瞳仁一眯问:“为什么?就这么喜欢?1780万换她的画,值吗?” “夏棠小姐的画被有心人恶意打压,陆总看好夏棠的画,多年经商眼光绝不会错,他觉得值那就一定值。” “那也不行,我也觉得这画千金难买,不换。” 女人很懂得利用优势,她拽着身姿,将项链取出戴在脖颈上,双手拢住头发露出完整的脖颈,向张力克展示。 “虽然是碎宝石,但项链的传奇在于一对200多年前追求自由浪漫的情侣,女人风流男人钟情,殉情之礼,浪漫至极,和夏棠一幅《松趣》图相得益彰,山间小鼠偷松果,我们陆总割爱,更想尝野趣。” 那段天鹅颈太过迷人,所见之人无一不惊叹。 张力克定力不好,面前收回眼,轻咳一声:“那让我亲自交给陆总吧。” 陆擎势在必得,那他身边这个秘书就能以身饲虎,在众人看来,追一个女艺术家不至于,难道说,那幅画的确是被埋没了? 结合石景山的不遗余力,有点商业头脑的人都开始重新盘算起夏棠这个新人的商业价值。 这时,早早倚在二楼厅台栏杆看热闹的伙头阿强也被这女人的美吸引了。 他手里玩着一把折叠刀,对张会长说:“那个女人是谁?领来给我认识认识呗?” 张会长一头汗水,擦了擦汗说:“那个是太擎集团陆擎的秘书,等会儿你们应该能见着。” “好!那张会长中间做个媒吧。” 第69章 拳拳到肉 “整个山庄都没有找到庄轻轻,看了出入记录,门卫并没有看到有女人单独出去。” 廖疆垂头也有些担忧地说:“找到石景山,不知被谁灌得不省人事。” 这里不少药商,随便谁都能拿点玩意儿放倒谁。 庄轻轻不见了,陆擎还要会那个叫阿强的伙头,难不成他们动作这么快? 那时候还没有普及监控这些东西,只能查访,心绪很乱,陆擎都想一把火烧了这地方。 可现在所有人都指着他指挥,脚伤又开始痛起来。 “你去外面花园看看,我给了她自己的外套,她还吃了果丹皮,看看有没有行为痕迹。” 廖疆点头:“那你呢?” “我总要去楼上会会那个伙头,要坏事,他们是第一嫌疑人。” 陆擎两步回到酒会场,他气场强,整个人步伐也比之前看着要急躁不少,有人在酒会翩翩起舞都被迫给他让开了道。 同样急匆匆迎面而来的张力克被他抓着衣襟拎到一边:“夏棠人呢?” 张力克也是一脸懵焦急:“她不见了?” 陆擎想来想去,张会长这个非常出名的儿子不是个品性混球的人,更不至于在自家酒会上做出有损名声的事。 他怒目圆瞪地盯着人说:“她不见了,你最好能保证她不会在你这个山庄出什么事,否则,今天我陆擎赔命,也得让所有人陪葬。” 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更直觉是不是二楼某人做了什么。 他正经严肃地抓着陆擎的手让他放开,说:“我比你更熟悉这里,我来找人,先别打草惊蛇,十分钟后我会给你回信,我爸那边的客人请走了你的秘书,你先去看看。” 陆擎疑惑:“那个阿强?” “是,你秘书要跟我换画,太高调,被那个叫阿强的硬请进了会客厅,我爸陪着的,应该暂时安全。” 没想到陆擎一抬头就看到了张会长匆匆从二楼下来,往自己方向来。 他放开张力克迎面朝张会长走来,碰面便说:“在哪儿?” 一股无名火夹杂着后悔,他太掉以轻心了,无论是对庄轻轻还是李欣瑶。 他急急步子往上,被张会长带到一间房前,猛地一脚踢开了房门。 就见女人被浑身纹身的伙头阿强压在身下。 陆擎上去就逮着男人将其甩开,迅速在其下颚打了一拳,阿强倒地老半天没起来。 谁没想身后来了一人,从背后给了陆擎一下。 力道很大,却打偏了些,不然这一下保准自己也没救了。 捂着脑子转头一看,打人的和被打的都双双一愣。 “班长?” “陆擎!” 陆擎见到了好多年不见的陈阿宝,心中欣喜之余疑惑万分。 他一手指着地上起不来的人,责问:“班长,你放弃大好前程,现在跟他做事?” 陈阿宝满脸愧色,一张老实巴交的脸已经皱着一团:“生意亏了,再也回不去了,先找个能做事的养家。”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庄轻轻还没着落。 对陈阿宝说:“班长,看在以往的情分上,这女人不能有半点闪失,你明白吗?” 陈阿宝重重点头:“放心,我不会忘记自己曾经是一名军人。” “军人”两个字,让陆擎一下将心放下了,他郑重说了一声:“好!” 他脱掉衬衣给李欣瑶穿上,安慰似的拍了两下说:“这人是我从前的故人,在这儿等我,没事。” 转身出门,张会长站在门口木头桩子似的,陆擎不忘警告他:“张会长,还想保住你会长地位的话,就给我把人都看好了。你最好祈求,所有人都平安无事。” 张会长一晚上坐翻滚列车似的,汗水不停,整个人抖筛连连点头称是。 “阿擎,陆擎。” 陆擎没走两步就被人从身后抱住,李欣瑶可怜祈求:“阿擎,我不敢,不敢再跟别人一起,你还要去哪儿,带我走。” 陆擎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庄轻轻的安危,哪里有空理会已经安全的人。 “我还有事,别挡道!”他扒拉开女人的手,又要往前走。 李欣瑶是真怕了,心里再相信陆擎的安排也没有在陆擎身边安全。 她再次冲上去从前面抱住陆擎,阻断他的行径。 一直恳求:“我真的怕,刚刚才发生那样的事,你就撇下我一个人,你让我怎么敢再待下去,陆擎,我是个女人!” 陆擎只皱着眉头,还是心软一瞬说:“张会长会护着你,怕的话就去车里待着。” 就要掰开女人的手时,李欣瑶头一次想要大胆妄为,她不能让人走,这一走,她的计划不就全都泡汤了吗。 她垫脚就亲,陆擎猝不及防没躲开,就这一瞬,房间尽头的门开了。 一抹墨绿高挑的女人静静地看着一切。 她身边,分别站着张力克和贺一鸣。 贺一鸣? 陆擎猛地将女人推开,往前迈了一步,走上前,却胆怯地皱眉,一言不发。 李欣瑶后背撞在墙上,她转头看到了走廊尽头的女人,那一瞬间的恨意疯涨。 两个女人短暂视线相触,庄夏棠却对李欣瑶无感,转而移到陆擎身上。 无数次,半小时前,庄夏棠无数次在心里求救般喊着陆擎的名字。 从前陆擎都会从天而降的来救她,这一次也一定会。 她在这样的坚信中迫使自己保持清醒。 可是没有,她差点,就差一点就会受到侵犯。 张力克和贺一鸣来得很及时,掐好秒表似的冲进来救了她。 她还是头脑昏沉,冲进卫生间用冷水洗脸清醒,还是不行,索性咬了舌头。 钻心的疼痛,终于让她保持一点清明。 当穿好衣服出门,就看到眼前一幕,那时候还以为自己又产生了幻觉。 说不上来心碎,只觉得无力感加重,那个看似是自己生命依靠的男人,再一次,粉碎了。 她缓缓地往前走,走到陆擎面前,她抬头冰冷地说:“送我回去。” 简单四个字,不带一点点温度,陆擎似乎懂了,她很难过。 上下打量,又见到贺一鸣和张力克站在一起,他拉着庄轻轻的手问:“谁欺负你?” 他伸手指着贺一鸣问:“是不是他?” 贺一鸣站出来一步:“陆擎,你先别乱,我觉得今晚很怪。” 陆擎已经被许多情绪涨昏了头,揪着心:“那你怎么出现在这儿?” 庄夏棠说:“陆擎,是他救了我,不是你。” 陆擎的表情一瞬间很难看,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但他百口莫辩,而庄轻轻冷漠的眼神落在身上冻得他疼。 他有些受不住地说:“我正在找你。” 廖疆此时一手拉着一个男人上来,看到客房走廊这一片混乱,但也没管,开口说: “老陆,碰到这两人鬼鬼祟祟在后院说庄轻轻的坏话,还吃着果丹皮,老子疑心病重,就给抓来给你审。” 庄夏棠立刻脸色巨变,抬手指着他们两人说:“是他们~” 陆擎原本心里就是一股憋闷的怒气,急步上去就是一人一脚,脚力道太大,直接两个人踹出了三米远。 还好廖疆及时放手,不然连自己都遭殃。 地上的两个二世祖捂着胸口不把陆擎放在眼里,威胁道:“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你动我,今晚上一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妈的,你们来试试!”陆擎只是低声喊了这么一句,语气是冰冻三尺的寒意。 张力克见事情已经不在控制之内,赶紧叫了十几个安保挡住走廊入口。 此刻,外面歌舞升平,走廊这一头密不透风。 陆擎上前直接将两人拖拽在一起,两人挣扎不停,却被陆擎两脚两拳就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打得不过瘾,袖子一抽,更是拳拳到肉。 一旁的张会长吓得不行,就要上前劝阻。 廖疆出面一挡,对张会长说:“张会长,睁只眼闭只眼算了,出了什么事,陆总不跑,我们都在这儿等着!” 陆擎动作实在太狠,整个头上都是喷张的青筋。 庄夏棠麻木地看在眼里,陆擎每一下拳头砸在人脸上,她心里就原谅他一分。 到了最后,一直守在阿强门口的陈阿宝站了出来,喊了一声:“陆擎!” 陆擎没反应,已经打红了眼,手底下两个人都没丝毫反抗,只抱着头发着抖。 “陆擎!冷静点!” 陈阿宝的那点话不够用,他的眼睛穿过人群就盯向了庄夏棠去,说:“你要什么结果,要陆擎进监狱,还是息事宁人!” 庄夏棠这才回神过来,朝着陆擎喊了一声:“陆叔叔,够了~” 陆擎两耳不闻,庄夏棠走到他身后,抱住陆擎的手臂说:“陆叔叔,停下,停手,我不舒服~” 陆擎终于停下手了,他转头抱住庄夏棠问:“哪里不舒服?” “回家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陆擎在她发顶亲吻,拉着庄夏棠的手往外走,李欣瑶却在这时喊了一声:“阿擎。” 他没工夫在这儿安慰人:“能走能跳的,给我跟紧了。” 庄夏棠明显体力不支浑身发热,她身上药性还没散,只是全靠着一点微弱的意志撑着,走两步就软了。 陆擎把她拦腰抱在怀里,身后跟着穿着男人衬衣的李欣瑶,再往后是张力克和贺一鸣,开道的是虚汗恹恹的张会长。 他们一行人穿过酒会舞池,门口的记者还等着酒会散场,没想到门一开,居然是如此大的阵仗。 他们不约而同的跟了上去,被陆擎黑着脸转头吼了一声:“滚!” 越是这样,这群八卦媒体们越是黏得紧。 三辆车从山间车道开了出去。 第70章 惊魂一夜 山间车道很窄,三辆车前后跟得很紧,最激动的要属记者的车了。 他们长枪短炮地拍了不少,动作快的,早就抓拍到陆擎抱着夏棠出来的画面。 车里气氛都还不错,都说笑道: “这个石景山的女徒弟不简单啊,这么快就让太擎老总抱回家了。” “你们说,今晚回去要不要给太擎集团先打个电话沟通沟通,至少他们应该不会让我们随意报道吧。” 记者们福至心灵的一笑,都点点头表示这可以。 这样的商业八卦新闻实属头条,谁抢到最好的照片,不管能不能登报,那这半年都不愁吃饭了。 正在兴头上,突然一辆弯道超车,直接将他们追尾逼停。 下来两个客客气气西装革履的人,对着记者司机发烟说:“不好意思,私了行吗?” 说完从兜里拿了两万块钱,记者们左右看看,反正已经追不上前面的车了,不如拿了钱回家睡觉。 廖疆作为警察的敏锐性让他看到了车后的变化,他对陆擎说:“有人追了记者的车,以防万一,你们都把安全带扣好,我怕有诈。” 果然,当他们下山之后驶入宽敞的四车道上时,一辆没牌照的重型大卡一直匀速跟着。 时不时要超车的样子,逼缓陆擎他们的车,又缓下来跟在后面。 这是挑衅。 在车里的所有人都是紧张的,除了陆擎。 他将昏沉的庄夏棠抱在怀里,扣好安全带,揉着她的发心,想事。 今天这一出,太多人齐聚,难道都是巧合? 陆擎不信巧合。 贺一鸣跟张力克认识不意外,他出现左右不过是贺藩想让他来劝自己回去。 阿强是那个神秘人的手下,听说自己高调出面,要来会一会自己,这也不意外。 唯一的意外,便是陈阿宝的出现。 他左右想不明白,怎么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这样的时间地点见到人。 在部队的时候,班长就像是他大哥,一直照顾他和秦占辉。 陆擎退伍保住了陈阿宝和秦占辉的军籍,陈阿宝混得不错,军功卓卓前途无量,怎么会~ 他不禁开口对沉默的廖疆说:“我见到陈阿宝了,他现在在约翰遗留的残部里替人做事。” 听闻这里廖疆手里也一紧:“我艹,他在干嘛呀,眼见着再过两年就升正厅了,我还说他下海经商肯定是有眉目赚着大钱了,怎么混到给人做小弟的份上?” 陆擎没回,整个车里气氛古怪地安静着,就连李欣瑶都坐在副驾上靠着车窗一言不发,似乎惊魂未定。 廖疆想了想:“你说陈局是不是还亲自做卧底?” 陆擎还是没说话。 此时,行至一段无人车道。身后的重卡突然加速,对着陆擎这辆大奔就撞了上去, 所有人跟着猛冲,陆擎抱紧庄夏棠不让她受到俯冲的撞击。 廖疆一个车盘打正,勉强不让车撞到别的地方。 而后那个重卡似乎真要杀人,重新轰隆的启动,让人心惊肉跳。 廖疆反应很快,他迅速启动车辆,违规转向,朝反向车道开去。 重卡是个不要命的,跟着掉头。 陆擎对着廖疆问:“躲不过去,只有死,廖疆,赌不赌一把?” 廖疆已经一身冷汗,自从辞职跟了陆擎之后,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冒险厮杀一场。 没想到这么快这一天就来了。 同样跟在身后的一辆车里是贺一鸣和张力克。 两人全程目睹了记者车被追尾、重卡挑衅撞击,两人对视一眼,总觉得进入了一场他们不知的血雨腥风里。 贺一鸣说:“陆擎死了,贺氏就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张力克习惯性扯了一个笑容出来:“要是太擎集团老总无辜被害在张氏慈善会回程路上,张氏也就不用做了,我这个少爷到头了。” “那你有什么办法?”他们几乎同时问出这个问题。 贺一鸣很了解陆擎的性格:“陆擎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他要是知道躲不掉,一定会迎头追击,正面刚。” 张力克点点头:“明白了,陆擎要是正面刚,我们就配合前后夹击。” 在重卡第三次猛踩油门轰上去的时候,廖疆虚晃一枪,直接看准时机掉头,再掉头,转到了重卡身后去。 急速的转弯之后,李欣瑶差点以为自己要撞到右边的玻璃窗上时,陆擎伸手,将她的头护住了。 他捏了捏被撞得不轻的右手,伸回来,匆匆说了句:“抱着头,缩着!” 李欣瑶心里感动,转头看到陆擎然后单手撑着前座,全身紧张护着庄夏棠。 刚才从这个女人缝隙里得到的一丝温暖,瞬间变得可恶起来。 李欣瑶抱紧自己,发誓,今生一定要得到陆擎! 在这生死之际,陆擎低头在庄轻轻耳边轻声说:“待会儿别怕,我护着你。” 然后抬头,和廖疆在后视镜里确定了一下彼此的眼神。 廖疆和陆擎眼神同时冷下来,甚至表情都变得淡淡的。 男人骨子里沸腾的血液燃了起来,他们都在心里默念倒数。 时间一到,油门踩满,和同样踩着倒车的重卡重重撞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他们身后两辆车默契十足地逆行和重卡并排,转向,冲撞向重卡。 在这样的摇晃的冲击力下,庄夏棠却浑身发烫,无数蚀骨蚂蚁爬满了全身。 她死死咬着唇,在一切停息之后,似乎陷入了另一种奇怪的饥饿之中。 老天爷对她真不公平,在这样难堪的一天里,在这样惊魂生死一线里,她还只有这样的反应。 陆擎以为怀里的女人哪里痛,他一次次附身摸过她的身体,确认没有被撞到。 又以为庄轻轻是发烧了,生病了,吓着了。 他俯身在她身边说:“乖,没事了,快没事了,我带你去医院。” 可外面重卡死士一般又开始躁动,它可没那么容易停息,奋力倒转,准备再来一次。 就要转头撞过来之时,陈阿宝开着车直接不要命地朝重卡冲了上去。 他的车铁皮损坏,也只是在重卡身上撞了掉了保险杠。 陈阿宝没发怵,倒车,踩油门,撞车,一气呵成。 廖疆看不清楚小车上的人,只觉得莫名其妙,他缓缓倒车,保持了点安全距离。 陆擎却恍惚看到陈阿宝的身影,虚眯了一下眼睛,觉得这事情怎么越来越复杂起来。 在一次极大冲击力之下,重卡被迫停下,侧翻,顿时浓烟滚滚。 外头巨大的声响也没能让庄夏棠身上的燥热平息,陆擎每一次的抚摸对她来说都是极刑。 她想要更多,男人粗糙的指腹,低沉醇厚的声音,身上燥热散发的体香。 庄夏棠紧紧闭眼,她太羞耻了,指甲扣入皮肉,已经忍到了极致。 女人的一举一动逃不过陆擎的眼,笨拙如陆擎此时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 他喉结滚了滚,扯开衣领,双手规矩老实地放在女人肩膀,再不乱动。 陈阿宝满头是血地从车里走出来,去查看重卡司机,总不能闹出人命来。 随后张力克和贺一鸣也都从车里出来,一个打电话报警,一个查环顾四周查看还有没有危险。 廖疆也想下车去看,却被陆擎一声:“去医院!”喊了回来。 “等会儿警察来了,我们这车走了不好交代。” 陆擎开着车门抱起庄夏棠走了出来,交代廖疆:“送李欣瑶平安回去,我先带人去医院。” 李欣瑶趴在车窗边,哀求似的喊了一声:“阿擎~” 陆擎没那么多心思给别人,他走得头也不回,尽管有些跛脚,但一下一下稳稳地抱着人往前走去。 第71章 轻车熟路 他抱着人在马路边朝后走了很远的路,终于拦到一辆出租车。 刚要说去医院,庄夏棠就抓着陆擎的手,勉强的出声说:“回家,送我回家!” 她不要在医院被人诊断,不要睡在医院,不要再被人看到这样的她。 陆擎握着她的手说:“去安澜景园。” 魔都的高档小区当年就只有那么几个,而这个安澜景园更是前清就留下的江南小院。 师傅狂奔两个小时,终于到了地方,陆擎扔下几百,抱着人走了出去。 开门的管家老头见着是陆擎,大冬天只穿了个背心,还抱着一女人回来。 倒是不慌,只询问:“陆总,要不要叫梁少爷过来?” “不用,准备一套女士用具衣裤,你看着办,再给梁柏瀚传个话,说今晚的事,把重点放在抬高画家夏棠身价身上,别的不提。” 管家应声,退了回去,却又被陆擎叫了回来。 “老伯,能麻烦你请一下梁柏瀚的私人医生嘛,来给我媳妇儿看看。” 管家这才仔细地看了一眼陆擎手里的女人,说是媳妇那就是极亲近的人了。 他点头说:“陆总先带夫人回房等会儿,我这去叫人。” 回廊弯弯,这徽派园林就是绕,平时觉得有格调,有急事的时候就真着急。 到了房间放下人,陆擎已经一身的汗,不是累的,多是着急的。 也顾不上脚痛,连忙拿上帕子给庄轻轻擦汗。 管家动作很快,拿着平常给客人准备的洗漱用品和衣服,身后跟着医生。 庄夏棠迷糊中见着白大褂,突然愤怒地把自己裹了起来。 陆擎坐在身边拉扯,庄夏棠头一回发狂似的嘶吼,摔东西,一边哭一边让他们都滚。 实在没办法,医生只好拉着陆擎到一边交代:“这种神经刺激的药物一次不会造成什么危害,要是反应大,陆总就顺着,要是不愿意顺着,多喂水喝,半衰期最多就7、8个小时就代谢完了,不用担心。” 陆擎知道庄轻轻被下的不是别的伤身的药,也就放下心来。 等人一走,庄夏棠见到陆擎端着一杯温水过来,要伺候她喝。 她湿漉漉的眼睛跟鹿一样看着陆擎说:“陆叔叔,你是真的不疼我啊。” 此时的陆擎背着一身汗坐在床边,视线落在女人起伏的胸膛上,因为药效的原因,皮肤上渗出薄汗。 有些旖旎的画面冲了出来,陆擎呼吸沉了几分。 他是在酒会上喝了酒的,这一时半刻酒劲上来了似的,双眸暗了下来,伸出手去。 顺着女人耳垂,一路往下,脖颈、锁骨再到沟壑,沿着衣服的边缘,若有似乎的触碰。 庄夏棠心脏一紧,呼吸乱了,双颊更加绯红,她抿着唇,下意识也伸出手,去摸放在床沿的陆擎的手指。 指尖相触,陆擎重新对上庄夏棠的眼睛,撩乱了双方心神。 有些事,并不是一定要准备妥当了才会发生,陆擎认命了。 他叹出一出口气,说:“我还是老传统的思想,总觉得我喜欢的女娃,不说十里红妆八抬大轿,但也要风光过门了,我们才洞房花烛。” 陆擎俯下身,目光一转,落到庄夏棠的唇上,女人浅浅抿唇,弄得湿漉漉,红艳艳,这道美人关他是过不了了。 庄夏棠哪里还有理智,她热血上脑,双手圈着男人的脖子将他拉低,迫使男人上半身压在自己身上。 手上的温水洒在床上,谁也没管,陆擎索性将被子往地上一放,也没放稳,被子带着水滚了一地。 女人拉着男人,主动吻了他的眼睛,却冷笑一声说:“若不是被救出来,我今晚就是别人的新娘。” 她说得云淡风轻,却让陆擎心头涌起不可遏制的自责和愤怒。 “他们敢!我劈了他们全家!” 他单手脱掉老头衫,掀开庄夏棠身上的被子,全然覆了上去。 庄夏棠要伸手再动作,被人抓紧了探出去的手腕,有人拿鼻尖细细嗅着,到了唇间,吻了下去…… 说陆擎是“狼吞虎咽”都不为过,陆擎要个没完没了,庄夏棠把枕头都哭湿了。 迷迷蒙蒙抓着陆擎的手臂细细啜泣,却又不是哭,嗓子哑了,还喘着。 陆擎抬手,在女人的眼尾抹去那点泪,放在唇间尝了。 “轻轻,”陆擎同样带着哑声,却更沉,说:“还受得住吗?” 庄夏棠浑身没劲,但也总不能虚弱到这种地步,点点头,只说:“还行,就是困~” “等会儿再睡。” “怎么了?” 陆擎猛地捞过女人的腰,将她放到身上坐着,在一刹那的惊呼中,贴合紧密。 “让我再要一次。” 白嫩的拳头打在黝黑健壮的胸膛上,推拒成了诱惑,一声“混账东西”被人吞了。 这一回春风沐雨,待到昏睡再醒来,已经天光大亮。 陆擎红着眼只眯了一两个小时,醒得早,见到软软睡在身边的女人,就再也不想睡了。 看着女人身上被自己失控,不分轻重捏出来的或亲出来的印子,有些恼。 但又重新被美色诱惑,忍不住亲吻,而后揉了揉被亲吻的脸颊。 怎么就天亮了,他妈的! 庄夏棠脑子发蒙着,还没醒,感觉到陆擎的灼热,烦躁地嘟哝一声。 被子漏了风,皱着眉睁开眼,看着悬于鼻尖之上的男人,双眼红彤彤的,看着吓人,其实更多时候也孩子气些。 “庄轻轻!”他又喊了一声。 庄夏棠推他:“不来了!” 陆擎低声轻笑,整个人重重压下来,就赖在庄夏棠身上,喊了声:“媳妇儿,你真是我媳妇儿了。” “起来,你好重。” 陆擎躺在一旁去,撑着头看人:“媳妇儿,我不藏着你了,从此之后太擎集团有你的名字。” “嗯?陆叔叔,要把我挂网上示众吗?” 下巴被捏了一下:“用的什么词,”他叹一口气,“我问你,是不是这辈子只跟我好?” “看情况!” “看情况?”陆擎掐在庄夏棠腰上的手重了一分。 “你还真没道理,你出轨了,变心了,对我不好了,对我动手了,或者不尊重我了,但凡其中一样犯了,我都不跟你好。” “那我对你忠诚,以你为傲,让你开心,绝不冷落你,是不是你永远跟着我?” “那当然,我怎么会拒绝背叛这样的男人。” “那好,我陆擎对天发誓,对你忠诚,以你为傲,让你开心,对你永远热忱,否则不得好死~~” 庄夏棠亲了上去,“男欢女爱,享受当下吧,我希望你没了我也能健康,我也能没了你继续开心。” “你这女人,”他在她唇上一咬。 庄夏棠“嘶~”一声。 “不识好歹~”他温柔一笑,说,“我陆擎,说到做到。” 庄夏棠攀着陆擎的脖子:“陆叔叔,我想了解你的一切,贺家、太擎、还有你身边的男人、女人,所有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第72章 交代 “贺藩把30%的股份在我14岁的时候就给了我,拿我当活靶子,拿我给所有人练蛊。” “所以你去当兵,逃避一切?” “部队是唯一能脱离贺藩掌控的方式,虽然我厌恶贺家的一切做法,但我已经躲不开了,必须给自己留一手后招,像如今,我手上已经铺开了产业链,最终会跟贺家兄弟们彻底争个输赢成败。” 庄夏棠躺在陆擎的身上,他身上太热了,挪开一点又被强势拉回来。 “跑什么?” “热~” “大冬天的不冷啊,昨晚上还晾大半晚上,又出汗,贴着别跑,免得感冒了。” 庄夏棠乖了,让他烫着自己。 “嗯,既然贺家养你就是来打仗的,躲不掉就只能应战了。” 陆擎继续说:“这世上,最好最暴利,就是武器和药品,我就一边入伍,一边用自己多年攒的钱联系梁柏瀚和阿柳,开了个皮包公司,专门做中药材中间商,其实就是倒卖药材,没有自己的东西。” 庄夏棠已经不敢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怎么就这么多心眼! 她感叹一声:“陆叔叔啊,你这脑子就一直没停过?你能远程控制公司?还是那么信任梁柏瀚帮你做事?” “梁柏瀚家世醇厚,又是个文人,阿柳是个艺人常年在外跑堂,公司在他们手上账面走得干净,我放心。” “他们口中说你背靠梁家起家的,梁家就是梁柏瀚?” “是,梁家世代布商,后来战争年代还承接了军服制造,同时期还有医疗纱布类的制造,现在不仅有军医用品的生意,还转型做时装出口,我们现在住的这个宅院就是梁家在魔都的一处祖宅之一。” 要是没猜错,这个梁家,在21世纪会拥有全国最大的娱乐公司,有最强大的网络公关集团,那才是一手遮天吃遍资本的流量皇帝。 “但我没有靠梁家的任何背景,等退伍出来之后,开始系统管理这个企业,有了前几年的倒卖经验,各地小店或者中医诊所都成了熟客,我就开始一家家收购做连锁。” “乌兹县那个地方,天然药材资源丰富,我待着让贺家那些兄弟放心,自己就守着药材进出买卖。” 难以想象,连自己这样跟他无时无刻在一起快一年的人根本都没发现这男人还在做着药材生意。 “陆叔叔,你太危险了,你若是要骗一个人,谁能知道!” “我不会骗你,刚才发过誓了,永远对你忠诚。” “哇偶~”庄夏棠故作惊叹,让陆擎捏了下鼻子。 女人把玩着男人的手,看他粗糙的指腹,想起昨晚上那些摸索在自己身上的触感,不禁红了脸。 感觉到庄夏棠的情绪变化,陆擎在她脸上一吻:“所以在牧场,我第一次听你说目的是要嫁豪门的时候,我心里就笑,怎么就知道自己能当阔太太。” “老狐狸~”庄夏棠躲开,贴身一动,背后就有东西抵着,她僵了一下,回头皱着眉,慢慢往外挪。 陆擎也有些尴尬,他血气方刚一小伙子刚开了荤,总是禁不住闹的。 他也退后一缩:“那个,我先起床。” 庄夏棠有些舍不得这温存片刻,就抓着陆擎的手指不放:“你藏着我,就是会随时遇到昨天晚上那种意外?” 陆擎反手将庄夏棠的手交握住,又重新躺下:“嗯,有一个我一直找不出来的人,要我的命。” “我有个办法,或许能暂时避免这样的意外。” “什么?” “你要捧我成名,聚光灯下,明枪能躲,暗箭也能躲。” 陆擎撑起身坐好,有些严肃地问她:“怎么说?” “他一直不出现,那必然是不能让人在明面上关注到,我一个公众人物,旁边就是你,他就要掂量自己事后能不能立得住,立得稳。” “不行!”陆擎立马明白了庄夏棠的计划,站在光下阴影也会显现,“这样太危险了,我现在没有胜算。” 他不是个爱赌的人,没有大的胜率,他都不敢冒险,更何况这次的赌局又是庄轻轻! “陆叔叔,你不是说,只需要再一年,你就不怕了么?” 好一会儿,陆擎沉默着没说话。 庄夏棠给他时间思量,这样一个万事滴水不漏的人,权衡利弊,会答应的。 去洗了澡出来,陆擎已经穿上衬衣裤子坐在床边抽烟。 看到庄夏棠湿着头发出来,站起身摁熄烟头,拿过帕子就给她擦,一种别样的温馨蔓延在两人之间。 陆擎沉声妥协道:“半年,半年就够了。” “好~”意料之中。 庄夏棠话锋一转:“昨晚你身边那个女人是谁?” “李欣瑶,是梁柏瀚的学生,我看她文字功底扎实,人也八面玲珑,弄到身边做秘书。”陆擎眉一挑,“你不喜欢,我就把她调开。” “陆叔叔,感情上就该当仁不让,你是我的就不能有别人打扰,昨晚上你跟她的事,在我这儿没完,我会自己讨回来的。” 虽说两人情深分不开,可各自心里都有根刺立着,一旦碰到,两人都血肉模糊的。 陆擎吻了吻女人吹干的发顶,有些抱歉地说:“我再也不会让你落入那种情况之中了,轻轻,原谅我没有第一时间救你。” 昨晚那种难堪的破碎感袭来,庄夏棠也心里抽痛。 她深吸一口气直言道:“陆叔叔,我怪你,但我在你消失之后就明白过来一个道理。” 她转过身看着陆擎,在他下巴胡渣上蹭了蹭,看似懒猫撒娇,实则却有种随时拒人千里的清冷。 “你只能是我生活里的锦上添花,但不会是我依赖生存的根本。所以我不会一味指望你帮我救我,我会比从前更勇敢,更警醒,再也不会让自己陷入绝境了。” 她变了,或者是说她成长了好多,从前在牧场就在晚上睡觉害怕都会哭一场的女孩,现在似乎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半年前在魔都碰到她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感觉,只是那时候陆擎没有多想。 而现在,他已经和庄轻轻做成了实名夫妻,这心里却空旷,更没着没落的。 他说不明白这种感觉,只是凭情绪问她:“你怎么就不能依赖我了?那我一个大男人在你身边,有什么用?” “咚咚咚!”门外管家敲门,在外头说:“陆总,抱歉打扰了,公司打了好几次电话,让我来催你,今天十点的会议还参加吗?” 陆擎本来就因为庄夏棠的话让他不舒服,便有些怒意问:“谁特么胆子那么大,催人的电话能打到这来?” 管家吞吐一小会儿,才开口说:“是您的秘书,李小姐。” “她火烧腚么,才几点,急个蛋!” 陆擎侧颈青筋绷着,难得骂粗口,惹得庄夏棠心里阴霾一扫,咯咯笑起来。 管家在外头为难道:“快九点了,陆总赶不及了。” 第73章 一笔一笔的来 终于听到女人的笑声,陆擎心下都松了一口气。 一时兴起突然将还穿着睡袍的女人高高抱了起来,“咱俩先上了车,说,多久跟我去补票?” “放我下来~”庄夏棠的手打在男人肩头,就是挠痒痒。 “说了就放你下来。” 陆擎一只手已经伸进浴袍,贴着皮肤捏腰,庄夏棠又痒又痛,花枝乱颤。 抱住陆擎的长颈说:“好了好了,我说,我说~” 陆擎停下手,转身走了几步就把女人抵在墙面上,就有些发痴地看着她的眼睛,鼻子,嘴~ 眼神经过哪里就吻哪里,到了鼻尖的那颗小痣上。 流连过后,抵在耳垂边:“不看日子,今天下午就跟我去,行不行?” 一个浅浅的吻印在陆擎的脸颊,“陆叔叔,结婚,一辈子的事,我想要有人见证和祝福。” 庄夏棠心里还想让卢蝶和庄国典,上一世,她母亲不就盼着她能得到陆擎的照顾嘛。 母亲病重,自己车祸生死不明,这对老爸庄国典的打击不知道多大。 但是老天开眼,给她一个机会在庄轻轻的身上重生和陆擎相遇、相爱,那她就不想错过父母的见证和祝福。 “还需要谁?”陆擎不太明白。 他们的父母吗? 庄轻轻那个淡漠的家庭的祝福?还是自己陆家或者贺家的认可? 他觉得都没必要,这是他们自己的事,也不见得这些人有真心实意祝福的。 还是说,这是庄轻轻推脱结婚的措辞? 他不由地紧张起来。 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庄夏棠只好说:“我可以不用婚礼,但总要朋友两三个,坐上一桌,敬酒吃菜,这一天要漂亮,要热闹。” “好,”陆擎看着庄夏棠不是说笑,才没那么疑神疑鬼地说,“那你得快点定下来,老子心里慌得很。” 庄夏棠心中忽而一软,轻声应说:“好啦,知道了,陆叔叔,别急。” 等他们收拾好出门,廖疆已经在客厅吃了两份早饭,见他们俩一前一后的出来,见怪不怪。 “够能睡的啊,几点了都?” 廖疆瞧着庄夏棠还害羞,他嘴里叼着烟:“庄轻轻,你不早跟老陆定亲了嘛,还羞什么。” 陆擎上前就把廖疆手里的烟抽出来灭了:“廖疆!管好你的嘴!” “行行行,我不说了。”廖疆做小伏低,“陆总,走吧,你不在,李欣瑶怕都快急炸了!” 吃过早饭,管家领着三人出院子,庄夏棠跟在最后。 廖疆跟在陆擎身后小声说:“陈局那晚处理完事情就回去了,到现在没信儿,要不要主动联系?” “不用,他若是有企图,一定会主动出现,或者找借口出现,等着吧。” “行,知道了。”廖疆顿了顿,还是没忍住说,“还有一事儿挺怪的。” “什么?” “贺一鸣主动跟我说,是他怂恿别人下药的,但事后反悔,拦住了赵畅和褚明辉,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还有别人打庄轻轻的主意。” 说到这里,陆擎并没有驻足,他跟贺一鸣一起长大,了解彼此为人。 要是贺一鸣真的是完全不择手段的人,依靠着他母亲那边的势力,自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这回,他信贺一鸣的话,偏头问廖疆:“人抓到了吗?” 廖疆点头:“没抓,两个纨绔,不跟你说一声我没敢动。” “抓了!” “这不好吧,”动私刑对廖疆来说,还是有点不大好。 “谁让你去抓,惯犯总还有别的事,捅给上级警察,别让人轻易通关系脱罪,你最熟悉怎么做。” “懂了懂了,你丫的是不是还不解恨,得弄人企业啊?” “嗯,朝死里弄他们。” 驱车开了两小时到了安溪市,这里是太擎集团的本宅,庄夏棠第一次见。 廖疆做司机,一路上话不停。 他给庄夏棠抱怨:“我就是被老陆骗来的,你看他这人,看着老实可靠,妈的一肚子坏水。” 陆擎手握着庄夏棠的后颈窝玩:“我在他嘴里就没一句好,你别听他的。” 庄夏棠笑着打趣:“廖哥,怎么骗你来的,让你好好的人民警察不做了?” “我跟的案子被更上级的人接手,自己也不想在那地方待了,老陆跟我说,让我自己选天高海阔,还是脚踏实地。” 他笑了一声:“老子疯了选脚踏实地,这个年代,能用飞的谁还用走的呀,但结果过来大半年,还他么真脚踏实地干司机的活儿。” 庄夏棠笑陆擎:“你这威逼利诱的手段还真是别出心裁啊。” 陆擎道:“我从没说过我这儿是天高海阔,他自己非要误会了。” 廖疆骂了一句,陆擎回了一句,两人之间还是跟做兄弟似的。 陆擎在庄夏棠耳边说:“他是因为我从帝都下调到偏远县份,我总不能自己走了,还把人扔那儿。” 廖疆从后视镜见到庄夏棠打开陆擎把玩她后颈的手,要摆脱又被人擒回来,来回几次在后座上无声反抗。 他啧啧两声:“你们两能别这么酸吗?这车可没帘啊!能长针眼了。” “老廖,别妒忌。” “我~”廖疆敲方向盘,恶狠狠瞪了陆擎一路。 陆擎扣着庄夏棠的手指在手中握紧,就这么牵了一路。 到了集团门口,廖疆下车就变成了司机的模样,给开车门,还防止老板撞头。 庄夏棠出车的时候还说他:“怎么学了一身的洋派样子,我都不敢笑了。” 廖疆点头哈腰的:“老板娘行行好,我们这儿,陆擎老大的脸面还要帮着撑一撑的。” 90年代的办公大楼和生产车间在一起,修得并不气派。 灰墙土瓦,看不出来是个多高大上的企业,陆擎说,他就用这烂地方,养活了安溪市的大多数人。 他领着庄夏棠从进门到上了四楼办公区,一路都有人侧目。 迎面碰上的小年轻,恭敬叫一声陆总,眼睛直往庄夏棠身上看。 陆擎就介绍:“我媳妇儿,叫夫人。” 那个小年轻把眼镜一抽,对着庄夏棠就鞠躬,叫一声:“陆夫人。” 叫完,眼睛还在庄夏棠身上瞟,陆擎不高兴了,眉尾那疤一深,那人迅速埋头两三步就跑没影了。 庄夏棠摸摸脸:“他这么怕你呀。” 两人边走,陆擎走在后面,在庄夏棠腰上一握:“我老婆,谁敢多看一眼,不要命了。” 陆擎表现出来的强势,让庄夏棠顺势开口问:“那你准备怎么处理昨晚上欺负我的人?” 陆擎在身后顿了一秒,说:“等两天你就知道了,总不会让你白受委屈。” 原来陆擎也没忘,庄夏棠更不会忘,昨晚的账要一笔一笔的算。 第74章 做丈夫的~ 陆擎贴身挂着一串钥匙,当着庄夏棠的面开了门。 老总办公室已经被打扫干净,桌上是当天的报纸和泡好的茶水,还有一包大前门。 一一看过去,所有的细节打点妥当,也完全熟悉了陆擎的喜好。 还没坐下,李欣瑶已经一身职业装抱着一叠文件进来。 对着庄夏棠只点点头便径直走过她,朝陆擎面前走去。 显然,她只是把庄夏棠看作陆擎身边一时兴起的女人而已。 “陆总,会议推迟到半个小时后,下午三点还有市领导要来巡视,不能由我们改变,所以早上急了些,见谅。” 李欣瑶属于放在21世纪都极其干净利索的职业女性样子,漂亮大方,还能照顾老总的生活细节。 怪不得陆擎用得顺手,提拔到身边来。 庄夏棠乖巧地坐在沙发上,撑着下颚,看女秘书和自家男人怎么玩。 “轻轻,你自己先随意,要喝茶还是别的给李欣瑶说,她给你端来,我忙会儿。” “好,”庄夏棠转头看到李欣瑶一瞬不爽的表情,也并不为难,“那就麻烦李秘书给我一杯清茶就行。” 还没等李欣瑶开口,陆擎连忙制止。 “哎,不行,喝散茶拉肚子怎么办,李秘书,把那个下午给市领导备的桐木村金骏眉拿出来给她喝。” 李欣瑶欲言又止,可最终也没说什么,应声走了出去。 陆擎看文件的速度很快,打了几个电话核实数据,签了几份着急的,其他的摆在一边,再翻起了报纸。 皱着眉看了好几眼,有些生气。 庄夏棠装作看杂志,不动声色也没问。 李欣瑶端来好茶放在庄夏棠面前的客桌上,转眼看到陆擎的脸色不好,着急忙问:“陆总,怎么了?” 打量李欣瑶,这个女人随时把心挂在陆擎身上,不难看出是带着浓重私情的。 陆擎翻着报纸没有抬头看人:“今天的报纸少了的,全给我拿回来。” 面前的女人还是有一丝错愕:“陆总,文娱类,不是常规都不看吗?” 陆擎抬头看着李欣瑶:“李秘书,我很感谢你能胜任太擎秘书的繁杂职务,所以你一直都是个聪明人,我今天为什么要看文娱类,就不用我当面跟你解释一遍了,你说呢?” 看到陆擎这么关心一个女人,李欣瑶不由得捏紧手心,还是义正严词地回道: “一般无关紧要太擎利益的人,我都会直接筛除。” 仰靠在椅子上的陆擎就这么看着李欣瑶,让被看的人不一会儿就汗毛耸立。 庄夏棠喝茶看戏,一言不发。 然后就见陆擎起身,走到庄夏棠身边坐下,伸手揽住她,有些痞气的解开了两颗衬衣扣子,露出那截金刚杵的项链。 “那我就重新介绍你们认识一下,我妻子,庄轻轻。” 难道报纸跟自己有关? 庄夏棠抬头,与李欣瑶对视,虽然不明所以,但已然一副正宫太太的样子。 她从容地起身,对女人伸出手说:“你好,李秘书。” 李欣瑶不理庄夏棠伸出的手,只不可置信地看向陆擎:“妻子?” 陆擎没起身,十分笃定地看着她,他眉目一跳,“李秘书在疑惑什么?” 被一反问,李欣瑶迅速回神,但还是有些恍然。 她极力在忍耐什么,伸出手跟庄夏棠握了握,声音极小地叫了声:“庄小姐。” 始终,她不愿意喊出那声陆夫人,或者别的陆擎妻子的称谓。 李欣瑶神情失落,难掩一个心碎女人的憔悴。 不愿为难一个已经情绪崩溃的女人,陆擎抬手让人出去。 庄夏棠觉得陆擎做得没趣,说:“陆叔叔,你这么做太给我招恨了。” 办公室大敞开着,陆擎只拍了拍庄夏棠的手说:“别担心,我有分寸。” 庄夏棠点点头:“以为今天是我跟她巅峰对决呢~” “以后若是我能出面的,你就不用费力。”陆擎看向庄轻轻说,“做丈夫的不冲在妻子前面,那算什么男人,嗯?” 这时,敲门进来另一个工作人员,手里拿着一叠报纸放在陆擎面前。 陆擎让她出去之后,报纸翻开就是庄夏棠一张酒会上翩若惊鸿的照片。 文娱类头版头条,几乎压了港台大陆所有明星八卦的新闻。 “画界才女夏棠,慈善拍卖会上作品估值的神级反转!” 庄夏棠笑得眼睛都弯得像月牙:“谁写的,用这么先锋的标题?” “梁柏瀚他学生们,写得挺好,版面也争气,梁柏瀚那边已经给你出了行程,接下来是电视台给你做专访,参加点节目什么的。” “你就安排上了?” “抢时间,半年,或者更短的时间,我答应过你的。” “好。” 两人腻歪地一起看了会儿报纸,助理过来提醒陆擎开会,庄夏棠就留在办公室看报纸。 她翻阅了自己所有的报道,没人提过慈善会之后山下的意外。 梁柏瀚要是能掌控媒体笔杆子,那怎么没有记者报道呢?是陆擎故意要隐瞒吗? 她正准备往交通肇事方面找寻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则财经故事奇闻—— 一则跨国毒贩约翰被捕,其养女秦月为庄氏金融集团老板庄国典的未婚妻,公司陷入涉毒舆论。 秦月第一时间为庄氏发声,效果了了。 舆论质疑秦月起势背景,庄国典压力剧增,在媒体连续不断的追查下,公司遭遇大规模撤资,一时闹得很难看。 庄国典为了保证公司正常运行,救公司上下万人员工无虞,公开与秦月撇清关系,背上渣男骂名。 高压舆论下,庄国典公开表示,也将财务报表公开于公司官网上,以滋查询。 并在各个新闻记者平台上严正明示,庄氏每一笔交易,光明正大。 一时间,庄氏处于黑红模糊界限的传奇故事流传开来。 庄夏棠对父亲的事业成长史是很清楚,这样的时间截点,庄国典正跟老一辈的股东争权夺利,经过两年才真正夺得话语权。 而现在这么大的负面新闻是她从未听说过的。 要是现在老爸公司遇到这么大事儿,那会不会,就这么衰落下去? 自己重生之后很多事情都没有按照正常的路线走,比如这个外来者,秦月。 她突然害怕起来,要是父亲破产怎么办呢。 老妈那个花钱如流水的,以后谁能这么肆无忌惮地宠着呢? 他们,他们还能在一起吗? 庄夏棠想到这里,拿起办公室的电话就拨了出去。 外婆家里没人接,老妈不在,外婆也不在? 她挂掉电话又给老爸家里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庄夏棠没等电话那边开口,就先说:“喂,我找庄国典。” 电话那头是警卫员接的电话,他询问:“你是谁?怎么知道这里的电话?” 庄夏棠一时情急,忘了爷爷身份特殊,只好谎称说:“是庄先生给的电话,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情,麻烦帮我转接一下。” 她的语气很低,警卫员只核实了她的身份之后,给了他公司的电话。 再拨到公司,就是庄国典接的电话了。 庄夏棠接起电话就说:“爸~噗,庄先生,我是轻轻。” 第75章 妒忌 一年没联系,庄国典又接到庄轻轻的电话,很意外。 特别在这样的时间点上。 “轻轻,你好,是有什么急事吗?” 能清楚地摸到他父亲家里的电话号码,还能以急事的方式打到公司来,这个女人让庄国典很警惕。 但好像又天然地对庄轻轻有一些信任。 “我,我就是找不到卢蝶,我也看到关于你公司的报道了,一年没联系,不知道你们俩现在好吗?” 说到卢蝶,庄国典沉默了一下,他摘下金边眼镜才忽然感到疲累。 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庄夏棠能听出来,他爸情绪很低沉,他说:“我挺好的,就是卢蝶,她恋爱了,近期已经谈婚论嫁。” “她没有跟你好?怎么会?”庄夏棠惊异地追问,“跟谁?” “一个刚美院毕业的毛头小子。” “不行,她不能跟别人好,那你怎么办,你们怎么办~” 庄国典笑了一声,头一次问庄夏棠:“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我和她会在一起?” 心急如焚的庄夏棠有些乱了分寸,她在这世上,最牵挂的还是老爸老妈。 所以她不再克制自己的脑子,说:“她那个脾气能找到跟你一样包容她的吗,花钱又大手大脚,还异想天开要做什么珠宝设计师,找得谁啊,能无条件支持她吗?” “她嘴上没个把门的,得罪谁了自己都不知道,身边除了林晓姨能信任,谁真拿她当朋友啊,她爱穿高跟鞋,到家了脚趾就痛,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她好好烫脚,舒缓。” 她有些情绪在里面,着急的有些哭腔说:“还有你,身边的人不是看你有钱脾气好,谁对你不是有所图谋啊,到时候跟你好又跟那个秦月一样吧,对你爱答不理的,谁能真心爱你啊。” “你就是常年忙工作,肩周炎和颈椎那么严重,没每天让我妈监督着按一按,定时扎银针,知不知道过不了多久,你说不定得伤了脊椎,到时候谁没日没夜地照顾你啊。”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她说着说着就在一边抹泪。 再说,要是老爸老妈没有在一起,那她的存在似乎真的就像梦幻泡影,她到底是谁,庄轻轻,还是庄夏棠? 她会陷入一种思维怪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看待这个世界,和身边的人。 庄国典不知道庄轻轻的反应有这么大,甚至说了些他觉得庄轻轻过分了解的细节。 他是个书生,从小伏案多了,最近的肩周和颈椎确实是个大问题,而卢蝶的生活习惯也被她摸得那么清楚,简直不可思议。 而且,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她话里那个“我妈”,是指卢蝶? 她叫卢蝶妈? 所以刚开始接到电话的时候,那一句口误的“爸”也不是他听错了? 庄国典是个心细如发的男人,他捕捉到一点,便开始延伸想象,只是他一时没个头绪。 庄夏棠还在办公室不明所以地哭:“那她跟别人好了,你就这么看着?那人是谁啊?” 庄国典回神:“轻轻,谢谢你这么维护我,卢蝶找到幸福,我会祝福她而不会去破坏,要是那个男人不能在物质上支持她创业,我会以公司的名义给她投资,更进一步的接触,恕我无能,不能自私毁了她的婚姻。” 庄夏棠突然下了什么决定似的:“那,你拖着她别着急结婚,我过了年就来帝都,我要找她当面谈谈。” 保证爸妈幸福,这事十万火急,比庄夏棠的在这一世怎么活,怎么功成名就重要多了。 要是老妈遇人不淑怎么办?她身边都没个依傍。 要是老爹破产之后一蹶不振怎么办,情场失意事业崩塌,对老爸那种心气高又爱藏心事的性格来说,很容易就抑郁了。 她匆忙挂了电话,坐在陆擎的办公椅上愣神。 按照前世的父母的规律,在庄国典在公司斗智斗勇特别艰难的时间点,就是父母感情质变的时候。 卢蝶放下筹备开公司的事情来全力照顾庄国典的生活起居。 这时候的爷爷庄江民才打心眼里喜欢上老妈,觉得娶妻当娶这样能屈能伸的女人。 而庄国典大权在握之后,第一时间就拉着卢蝶登记结婚并且做了财产公证,没有亏待母亲一点。 可是现在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控制范围,她必须要去帝都亲眼看看,到底怎么了。 心慌意乱让她都没注意办公室门外站着李欣瑶。 等到人都走到跟前了,才看到一个小时之前还情绪不能自已的女人,现在已经恢复了趾高气昂的表情。 “庄轻轻,还是叫你夏棠好?” 庄夏棠还真没时间跟人在这儿搞什么“情敌大作战”! 她只抬眸看了人一眼没什么表情的问:“才一个小时,就又不认识了?” 李欣瑶并不对庄夏棠的语气表现出气愤,她就站在哪儿,抱臂左右走了两步,说:“陆擎,需要的是我这样的女人。” 她依旧是夺目漂亮的,职业装的制服轮廓修饰出一把水蛇腰,前凸后翘,长得也高级。 比起庄夏棠的小家碧玉,李欣瑶脸上就更带着一种充满侵略性的美。 和陆擎那张有些凶煞的样子,看上去,还是挺配的。 只是~ 庄夏棠淡淡地说:“需不需要,不是用嘴说的。” 李欣瑶不以为意:“太擎集团的发展,有我一手一脚的加注,我父母是魔都的医疗系统权威,他要发展,掣肘的地方很多,我的父母能帮他度过一次一次难关,但你呢,一个乌兹县村里的姑娘,除了画画,能帮他做什么?” 站在这样的角度,她庄夏棠在事业上的确帮不了什么。 但!这个李欣瑶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且不说陆擎的个人能力,会不会被一时的阻力逼得去求身边秘书的帮忙。 就算真有那一天,前有贺家为基石,后有梁柏瀚撑腰相助,区区一两个权威,能挡得住太擎往前走? “你确定陆擎需要你的帮助?” “怎么不确定,他的战略目标,我很清楚,一个中药集团发展太慢了,他一定会计划开大型综合医院,那到时候怎么就不会用到我家里的资源。” 要是这么说的话,庄夏棠就真的有些想笑了。 想象未来二十几年都扎根在中药研究领域,并成为全国最大中药基地称为“中药药谷”的太擎集团,怎么就被目光短浅的女人就这么定了基调。 她笑了笑,看似十分认同的点头说:“那,我就帮陆擎先谢谢你,感谢你把咱们太擎的路,铺到了一条死胡同去。” “死胡同?”李欣瑶是个十分骄傲的女人,她自觉自己的眼光独一无二,却被女人一句话就否定了。 “西医是大趋势,市场盘子这么大,谁做医疗的不去抢吃这口饭?” “做秘书真是屈才了,”庄夏棠坐在椅子上拍了拍桌子说,“要不然,这办公室再加一副桌椅?” 李欣瑶终于露出一些气急败坏的情绪:“不怪你小地方来的没见识,这样的大时代,你一个埋头画画的人,没有任何力量能陪着他开疆拓土。” 女人生气了~ 庄夏棠瘪瘪嘴:“嗯,我小地方出来的没见识,你见识广,你能干,你工作做得好,我想太擎确实不能少了你。” 李欣瑶一拳打在棉花上,胸口堵着一口闷气呼不出来。 庄夏棠突然从陆擎的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撑在桌上,直面李欣瑶的眼睛说: “事业是陆擎自己的事,该为他的心愿拼尽全力,开疆拓土还要牺牲感情,那不如找个年迈富婆包养,把人熬死,不来的更轻松?” 李欣瑶气的脸色潮红,庄夏棠却不准备客气翻篇。 她道:“而我庄轻轻,石景山为师,陆擎为丈夫,事业,爱情,算是双赢,你何必拿些低级词汇诋毁我,显得李小姐特别~妒忌?” 第76章 陆擎那个倒霉蛋儿 庄夏棠这张嘴实属练出来了。 当她看着李欣瑶气得摔门而出的时候,甚至对在乌兹县的经历表示了认同。 自己兵不血刃的能力又更高一筹,她暗自笑着。 坐在椅子上双手撑在桌上,单手托腮,眼尾微微上扬,睫毛簌簌随笑意抖动,恰好遮了一半黑眸,天真可爱。 让从远处走廊过来的陆擎全看在眼里,实在是喜欢得很。 可当他进了办公室被发现,那个笑得娇俏的女人就收了那副样子,跟他提出了一个十分无礼的要求。 她要去帝都! “不行!”陆擎不高兴,很不高兴,“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闹什么?” 庄夏棠知道自己这么说,肯定会遭到反对,但这个时候她不得不以卢蝶和庄国典为主。 想了想,开口说:“能不能把我的行程全部放到帝都去,在帝都的天子脚下,更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当法外狂徒了。” 陆擎将庄夏棠抓到自己腿上坐下,眼神如炬的男人认真起来。 问她:“庄轻轻,我们已然是夫妻了,你到底在想什么,要去帝都做什么,就不能跟我讲清楚吗?” 有些事注定是一生的秘密,总不能跟陆擎说在帝都的卢蝶和庄国典是她的亲生父母,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千金大小姐。 她现在是担心远在帝都的父母不能喜结连理,然后四年之后一个叫庄夏棠可爱又美丽的女人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不可理解的,自己都无法说清楚,也太扯了。 所以想来想去只有撒娇掩饰,说:“哎呀,陆叔叔你就让我去嘛~好朋友在帝都遇到了一些事情,我得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擎手在庄夏棠腿上一寸寸捏紧,眉心耸起。 滚烫的气息喷出来:“魏良鹏?还是庄国典?” 魏良鹏是陆擎心里的一根刺。 他永远忘不了在牧场雪山下,自己双脚残废不敢靠近,眼睁睁看着那个叫魏良鹏的男人把自己女人举在肩上看大佛祈福。 那本该是他的位置。 而庄国典也是庄轻轻心里不愿意说的秘密,曾经贴在衣服内包的照片,拿跟自己结婚为诱饵一定要去帝都看看的人。 到底跟庄轻轻是什么关系? 陆擎黑沉的眼里已经有些不可遏制的控制欲,占有欲,庄轻轻已经是她的女人了,怎么还心心念念着别的男人。 捏着庄轻轻的手渐渐加重了力气。 庄夏棠吃痛地轻哼了一声,陆擎才放开她。 原来陆擎已经知道了魏良鹏,也还在意庄国典。 她抬出食指在陆擎喉结上抚摸,解释道:“庄国典跟卢蝶是一对,他们在一起对我很重要,也是因为他们我才要去帝都。” “那魏良鹏呢?他喜欢你,把你当个宝贝似的不远万里来找你,哄你开心,你对他就没一点心动?你就不会去见他?” 喉结在指尖上下滚动两下,甚至有些发颤。 庄夏棠心里荡起一层层的涟漪,那种被喜欢的人也热烈喜爱的满足感真让人迷醉。 她抱紧陆擎,轻轻蹭在陆擎的喉结颈边说:“我心里只有陆叔叔,没有别人,只有你,过去的你,现在的你,以后老了的你,都喜欢。” 陆擎呼吸一窒,心跳开始快速起来。 五感在庄夏棠这样肯定的告白中渐渐放大。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或许只有收紧双手,将人牢牢锁在怀里才能释放一点快要溢出的幸福感。 可抱紧了也不够满足,昨晚彻底的沉沦和拥有才是他现在想要做的。 他呼吸粗重,拨开庄夏棠颈边的头发,深重地吸了一口,再一点点吻上。 “再怎么也要给我个蜜月期,妈的,老子怎么可能这么快放了你,等我吃够了,你再跟我谈条件!” “哼,不公平,被你吃干抹净最后还要谈条件。” 陆擎低哼一声:“闭嘴!” 颈间被咬了一口,庄夏棠整个人触电一般,缭乱了心神。 饶是女人也一样,很快在陆擎没有章法的亲吻中情动起来。 他们都对彼此是不够的,上瘾的。 但,很显然,现在不是时候。 门外李欣瑶的敲门声他们都没听到,直到被人从门外打开。 被打坏气氛,陆擎怒斥一声,李欣瑶脸色惨白地重新关上门去。 庄夏棠衣衫不整,小露香肩地被陆擎护在怀里。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笑起来,看着陆擎说:“昏君~” 他们很快恢复理智,庄夏棠把自己收拾好,陆擎也喝了几大口冷水才让自己消下火去。 他打电话让廖疆上来,领着庄夏棠去市里购置衣物和生活用品。 临走,陆擎对庄夏棠说:“忘了告诉你,晚上石景山带着老婆过来看你,他们不放心,就一起吃饭。” 庄夏棠这一天一夜,都快忘了这个师傅。 廖疆挎包里兜着两叠毛大爷,相当大款地陪着庄夏棠逛衣服。 原本觉得陆擎给了这么多逛街实在是小题大做,结果庄夏棠还真就能两三下给花的差不多了。 他叫苦连天的提着大包小包:“姑奶奶,你怎么这么能花呀,什么衣服一件得500块啊,天价啊,老子工资一个月就撑死400,还要养活全家老小,谁娶你谁倒霉蛋嘛不是。” “就陆擎那个倒霉蛋儿呗~” 庄夏棠还在挑着一件旗袍,这是给师母薛蘅玉的,师母对她有戒心很正常,今天的机会正好可以完全打破所有的芥蒂。 所以手上的这份礼物,一定要非常郑重。 青花缎面,白玉扣,很适合她的气质和身段,这一件,就要800元,还选了两身花色不一样的,三件一块儿就出去小三千块。 花的不是廖疆的钱,却让廖疆整张脸都皱得不能看了。 庄夏棠还说他:“男人挣钱女人花,这不是祖辈儿的传统嘛,的宠~” 廖疆一身正气的开口:“我女人要是你这种败家的,再好看老子都不要。”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了一路,逛得太久没时间先回家,廖疆就开车去车站接石景山夫妇。 站在车站出口看到石景山和薛蘅玉,庄夏棠一下变成了个小孩似的蹦跳着跑了过去。 她一把抱住师母,“师母,师傅,你们是不是可担心我了?” 薛蘅玉轻拍着点头说:“要是你有个意外,我这心里,这心里怎么过得去~” 石景山在她头上一敲说:“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跟蘅玉担心的一晚上没睡着?” 庄夏棠笑着撒娇说:“对不起啦,昨天晚上实在是太惊险了,幸好我被陆擎救走了,不然那才是真的惨~” 轻飘飘一句话,让石景山多想。 “庄轻轻,我,”石景山欲言又止的,还是憋不住话,“跟我回去,你要画画,不必依靠那些个做生意的,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我不能看着你被人骗了。” 庄夏棠咯咯咯的笑着,给廖疆使了个眼色,廖疆就过来亲切地让石景山夫妇先去吃饭,见见陆总再说。 石景山点头:“既然是陆总救下轻轻的,那我这半个师傅自然要去谢谢的。” 他把手里的东西带给廖疆:“一点谢礼,不成敬意。” 庄夏棠其实心里暖乎乎的。 尽管山河流转,她依然得到了上一世亲人的厚待。 第77章 就不能心疼心疼我? 陆擎来得有些迟,他还刻意打扮了一番。 先前的老板做派换了一身深色休闲毛呢大衣,正式又亲和一些。 他从隔间进来,站在门口重新理整了衣服才出现。 见着石景山和薛蘅玉,不知怎么就有些见了长辈的怯意。 随口就跟庄夏棠一样叫起来:“师傅,师母。” 石景山是常年被架在高位的,并不觉得不自在,反倒是薛蘅玉觉得陆擎喊得突兀又尴尬。 坐下之后,石景山就这么看着陆擎,他自有文人的风骨,最看不得市侩商人。 也更怕庄轻轻这个有能力的画手走上了一条被人唾弃的不归路。 “陆擎?就是你昨晚上拿1780万买了块张会长的破石头?” 陆擎点点头说:“那都是捐给医疗体系搞科研的费用,多给点,算是一点贡献。” “那你怎么就看上夏棠了?她长得好看?一见钟情?你是不是答应她要捧她出名?” 庄夏棠正吃着呢,被石景山开门见山的问话都噎住了。 “师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陆擎~” 还没说完,陆擎抓着庄夏棠的手握紧了,直面石景山的眼睛说:“师傅,我今天随着庄轻轻的口这么叫你,就是因为,我跟轻轻是认真的,我要娶她,她是我媳妇儿。” “什么?胡扯,”石景山把筷子啪的一声重重拍在桌上,“见一次就谈婚论嫁了?庄轻轻,你对得起我吗?” 想起跟师傅这半年的辛酸史,庄夏棠都觉得自己是有些草率了。 陆擎也不知发什么疯,今天第一次见面就提结婚,对师傅来说是冲击有点大。 陆擎接过话头:“师傅,你误会了,我跟轻轻早在两年前就认识,相爱,只是中间发生了些事情,不得不分开一段时间。” 石景山和薛蘅玉对望一眼,两人都不可思议。 薛蘅玉直接指出:“轻轻是半年前从乌兹县来的,太擎集团在四五年前就一直在高速发展,你们怎么会有交集?” 陆擎有些许惊讶薛蘅玉知道自己公司发展时间和速度,这不是一个家庭主妇能在纸媒体时代能清楚掌握的。 但他还是耐心回复:“我在乌兹县生活过几年,正巧就认识了轻轻,我们患难与共,而不是外人误解那样,互相利用的关系。” 庄夏棠感知到陆擎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抓着她的手很紧,她回握过去,给他温和的支持。 他们对望一眼,陆擎笑了一下,然后才看向石景山说:“师傅,她是我的女人,所以会全力捧她出名。” 石景山夫妇心里有了衡量,两人点点头,长吁一口气:“是这样的就好,差点以为你跟别的那些女人一样,为了名利,上杆子跟老板睡觉呢~” 薛蘅玉在旁边轻骂:“也是个文人,说话也注意些。” 陆擎端起酒杯跟石景山夫妇碰了一杯喝了,垂眸抬手捻了一把脖颈间的金刚杵,下定决心似的重新抬眸。 “师傅,师母!”他颇有些郑重地起身喊道。 “轻轻的父母凉薄,我的家庭又复杂难言,身边没有什么人给我和她以祝福,虽说我们之间年龄差别不大,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们就是庄轻轻的长辈,我,有个不情之请。” 一桌人都看向陆擎,他刚毅英俊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晕,他就这么当着大伙儿的面说: “我想等我跟庄轻轻结婚那天,你们来做我们的见证人,要是你们同意,今晚住下,明天我跟庄轻轻去民政局,晚上就办喜宴。” 猝不及防啊~ 庄夏棠心脏都快给跳出来了。 廖疆捂嘴都没来得及,笑得拍桌,指着陆擎说:“老陆,哪儿有你这么急的?求婚了吗?戒指买了吗,婚礼衣服定了吗?请柬发了吗?有司仪吗?” 石景山和薛蘅玉先是跟着一愣,后又笑起来:“陆总,这事,确实不能是这么个急法。” 石景山接着就回忆:“想当年我一个穷小子求蘅玉,都是备全了三书六聘,在薛家受尽了考验,这才一关一关过来,风风光光把人迎进门的,你呢?准备扯个证,吃个饭就算了?不得委屈了我们轻轻?” “真不行?”他声音猛然都大了些。 庄夏棠把他抓下来坐好:“不行,怎么一说到这个事,你就脑子不好用呢,明天不是安排了去电视台吗?哪里有时间结婚?” “打个电话取消了。” 廖疆笑得快流泪了,拍着桌子说他:“你明天还要去卫健委开会呢,上下午都有,你推得掉?” 陆擎一口喝了酒,坐下来,脸色深沉,默默念了一句:“结个婚的事儿,怎么就复杂了。” 庄夏棠颇为无奈地给石景山和薛蘅玉解释:“师傅师母见笑了。” 薛蘅玉温柔对着庄夏棠笑,对她说:“轻轻,你有福气了,小陆是把你捧在手心呢。” 一桌子人就笑了起来,气氛没那么紧张了,陆擎张罗廖疆再点几个特色菜。 庄轻轻起身给石景山敬酒,说:“师傅,这半年谢谢你,我,我想去帝都,你跟师娘跟我去那边吧,相信我,你会更进一个台阶的。” 陆擎心头一紧,在一边拉扯庄夏棠:“帝都的事情不是说好等等?” “我就问问。” 石景山想了想:“我本来也常在帝都游走,下周要去大学代课两周,你要去看看就跟我去,刚好学生放假之后就回来过春节。” 庄夏棠看陆擎,可怜巴巴地说:“你看,就两周。” 陆擎闷声不说话,等宴席散了,廖疆开车送人回去,他和庄夏棠挽手走在安溪市的街道上踱步回去。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市区,烟火气很浓,夜市热闹,街边人来人往,他们隐匿其中,像一对平凡的情侣。 “上一次也是这样。”走到熙攘的夜市,周围很多人,陆擎突然开口。 让庄夏棠都没听清:“嗯?” “上一次也是你说要去帝都见庄国典,我们之间就发生了那么多变故。”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南方的冬天不下雪,这里只是寒风呼啸,湿冷冲进脖子里。 陆擎轻挨到庄夏棠的手指,囫囵把人牵住,轻柔地在女人虎口处拍了拍说: “轻轻,就不能心疼心疼我?嗯?” 第78章 彻底失控了~ “我不是~” 她不是要在两人这么浓情蜜意的时刻分开,而是老爸老妈那边不能再等下去。 庄夏棠停下脚步,双颊被风吹得通红,眼睛亮晶晶的,乌溜溜地盯着陆擎,叫了一声:“老公~” 酥麻入骨,是个男人都禁不住女人这么娇滴滴一声喊。 陆擎顿时心头一软,好像,是被这个女人吃定了。 这大街上的无处发力,陆擎伸出两手捧着她的脸,肆意揉了一番。 “见庄国典?到底要干什么?说清楚了,我就放你走。” “我看到一个报道,他公司现在面临很大的危险,要是他就这么破产了怎么办?我很担心,更重要的是想凑成他和卢蝶在一起,卢蝶要是没跟他在一起,对我来说,是很大很大的打击。” “他们两的事怎么对你影响那么大?你跟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陆叔叔你能别问吗?他们,他们就是我朋友!” “这不合常理,若我偏要问呢?” 庄夏棠撇开头不去看陆擎的眼睛,她也心慌的不知怎么办。 “我说不清楚。” 陆擎噤声,站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高大魁梧,样貌非凡,穿着深色的大衣驻足,十分惹眼。 他看着庄轻轻,心里既有对这段关系的强烈的不安全感,又有对庄轻轻深埋秘密的焦躁。 他没办法彻底地对其放任,要是事情再次脱离掌控怎么办。 可他还能怎么样呢? 就算心里有一万种把人拴在身边的办法,可也不敢用上一种。 他怕彻底失去这个女人。 所以,他再一次妥协了。 寒风将他热络的口气吹散,他开口说:“庄国典是个厉害的商人,你根本不用担心,因为,这是他自己设的局。” “他自己设的局?”庄夏棠不解。 陆擎拉着庄夏棠的手边走边说了他跟庄国典之间的合作。 事实上,负面新闻让庄氏集团内的异心股东跑得跑散的散。 庄国典乘此机会大刀阔斧地进行了肃清,将整个庄氏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和秦月分手,背负负心薄情的骂名,却能保证公司上万人的饭碗。 女人恨他薄情,职员却从此忠心不二。 他就此沉默在公共视线之外,一切对外事务,让专业公关处理交代。 公司的品牌深入人心。 男人讲述这样的事情,都自叹不如起来:“他甚至会比你想象中更快地跻身金融行业口碑巨头。” 庄夏棠都听得一愣一愣,前世在国外的时候,就听周围的同学朋友背后说过自己的父亲。 说他是个笑面虎,在外从来温文尔雅,花边新闻都没一个,算得上品性可嘉。 但一到商场上,那就是个吃不饱的巨鳄,嘴下没活口,厉害得很。 想到这里,庄夏棠笑了起来,抓着陆擎的手摇了摇:“哎,他不破产,那卢蝶就有幸福生活了,所以我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凑他们一对,让他们喜结连理,四年后的个世界上最好最美最贴心的亲亲宝贝乖女儿。” “轻轻,这一回可不能再出事了,两周时间一到,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好呀,陆叔叔,你怎么这么粘人呢~” “叫什么陆叔叔,我有这么老?” “不老,不老,我昨晚不是领教了嘛,可经不起老公折腾,今晚让我休息休息。” “休息什么,不是都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 庄夏棠横脸一瞥:“真是个大老粗,什么个形容词~” “话糙理不糙,老子要度蜜月!” “蜜月也不是这么用的~” “庄轻轻!” “干嘛!” “轻轻~” “嗯呢~” “走快点!” “散步嘛,要多快呀?” “回家了,老子憋不住了!” 庄夏棠脸上一红,被陆擎拉着旋风似跑了两步,打了出租车上车两三公里就到了。 这是个新型的公寓式楼房,简洁干净。 陆擎的这套房,已经被安置了成套的高档家具,看着是有心人专门设计过的,哪里像个单身人士的家。 看到了成双的拖鞋,门口伞篓里都有两把伞,一把红一把黑,不远处的茶几上也是水杯成对。 庄夏棠默默转头看着陆擎:“谁跟你一起住?还是个女人?” 陆擎蹲下身就把那双拖鞋拿出来,放在她脚边说:“永远都是给你准备的,别的女人跟你一个脚码子?” 她脱下鞋子放进毛绒拖鞋里,大小正合适,她拿起另一只不嫌恶心地闻了一口,嗯,一股清香。 “没有脚臭~”她满意地穿好。 转身往陆擎身上一跳扑的人偏倒一下,随后在陆擎下巴上轻轻一咬,说:“要是被我逮到什么,你今天就死定了。” 陆擎不甘示弱地抱着庄夏棠走进房间,刺拉拉的胡茬戳着庄夏棠敞露出的胸膛。 “说,发现了,怎么整我?” 他的气息扑在女人耳边,男人特有的陷入情欲的喉结也在女人纤薄的皮肤上滚动着。 “让你,再也找不着我~” 陆擎停下脚步,在庄夏棠嘴唇深吻一下:“我不会,永远不会。” 庄夏棠的心口跳动极快,陆擎听到了,他又笑了,抱着人就往卧室走。 女人呼了一声:“先,先洗一洗。” “一起。” “……” 衣服扔了一地,整个卧室都被热气灌满了。 他们实在洗了太久,等出来的时候,庄夏棠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脚在哪儿了。 她就懒洋洋攀在陆擎的脖子上,又被人放在舒适的大床上。 女人不着片缕地躺着,瓷白的肌肤印在深蓝色的床单上,事后的慵懒状态使得一向清纯精灵的女人带着别样的性感诱惑。 陆擎刚散过的思绪又重新崛起,女人半阖着的眼睛往下望了望,倏地睁大了眼,拉起被子把自己裹成了木乃伊。 “陆叔叔,给条命吧,明天,明天再来?” 陆擎先不管自己的反应,擦干净身上的水珠,再给庄夏棠倒了一杯水喝,自己也喝了一大杯。 躺上床后,陆擎俯身在庄夏棠耳边威逼利诱说了几个字,就见女人轻轻放开了裹身的被子。 她把自己铺展在男人面前,一副任人采撷的样子,一双眼秋水含波,怪惹人的。 “老公,说话算话~” 陆擎黑眸一沉就如猛禽下山,是彻底失控了…… 第79章 李欣瑶的回忆 之后的一周,在陆擎的安排下,庄夏棠接受了无数媒体的专访。 期间好个电视台采访,陆擎和庄夏棠都一同出镜。 陆擎公开对外介绍:“夏棠是我的未婚妻。” 一时间,陆擎和庄夏棠的电视采访在整个安溪市滚动播放,成了家喻户晓的名人。 李欣瑶开车等红绿灯时候,就看到商场对外展示的电视台上播放着这一段。 男俊女靓,好不羡煞旁人。 她匆匆靠边停车走下来,站在电视机前愣神地看了好久。 商场销售过来问她:“小姐,这是新款sony彩电机型,还有画中画的功能,价格稍贵点要一万出头。” 李欣瑶傻傻地问出一句:“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放他们的视频?” 销售热情的介绍:“他们两个一出现啊,我们这儿的生意都要好得多呢,你看新闻标题,是太擎集团的老总和太太,般配的呢~” 李欣瑶突然崩溃,她朝着销售尖叫一声就跑了出去。 她把自己关在车里,扑在方向盘上哭了起来。 初见陆擎的时候,在七个月前,她还在学校给梁老师做助理。 他们从教学楼下来,梁柏瀚在跟她交代明后天学术会的安排和准备,匆匆拿着笔在本上记着。 听到梁柏瀚朝着远处喊了一声,“陆擎!” 她也跟着看过去—— 一个穿着t恤外面套着花衬衫,一条牛仔裤,脚上一双运动鞋的男人,正在路边站得笔挺。 他嘴里叼着烟,见到梁柏瀚过来,两手灭了烟头却没扔,就捏在手里,左右找到有垃圾桶的地方,这才踱步走过去。 他走路有点不利索,看着像是有腿伤,可这并不妨碍他一身独特的气质。 李欣瑶身边不乏优秀帅气又成功的男人,比如身边的梁柏瀚,比如父母给自己介绍的那些创业成功的男人。 但没有一个像眼前人这样的英俊又极富侵略性的长相,她在怕他的同时,又被男人身上不可言说的野性吸引住。 陆擎丢了烟过来前还侧头咳了一声,朝梁柏瀚轻声招呼:“阿瀚。” 目光转到李欣瑶身上,淡淡笑了一下,那原本还有些凶气的脸,一瞬间就变得柔和了。 他长得真好,声音很成熟,低哑深沉,瞬间抓住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她当时背着大书包,里面全是书本资料,压得人都站不直。 全心思在陆擎身上,跟着梁柏瀚往前走的时候就没看路,下梯子崴了脚,瞬间被人扶了一把。 男人的手劲很大,将她拎起来站好,四目相对一瞬,他没转开,小声提醒:“鞋带松了。” 她一见钟情,从此就是万劫不复的开始。 和梁柏瀚自荐跟着陆擎打杂,一个月之内熟悉所有业务,帮陆擎梳理所有的人际关系。 打扮得越来越漂亮惹眼,成为他必不可缺的贴身秘书,没日没夜的做项目,跟着熬得两三天只睡得了几小时。 但她的功劳只在琐碎事务上,陆擎实在太聪明,他要吃掉谁,看得准行得快,总是出其不意间就拿下了项目。 强者崇拜让她对陆擎的感情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当时没想过陆擎为什么做得这么剑走偏锋,又急又恨,像在迫切赶时间。 每当一个大项目完成,陆擎会笑着感谢她的付出,和她击掌庆祝,然后给全公司放个假,消失一整天。 唯一一次,陆擎在放假那天带上了自己,去商场选口红。 他不会选,低声询问自己的意见,她羞怯着试着色号,男人看了又看,很认真很仔细。 结果到了最后,男人送了一支给她做谢礼,自己带着一盒礼包口红开车离开。 从那时起,李欣瑶就知道,陆擎心里有人。 可她多么自信啊,她拥有绝艳的外表,高才生,每天两人几乎朝夕相处。 她有能力有耐心,一定能等陆擎对她心动,对她习惯。 直到那天的慈善晚宴,看到陆擎对那个女人一次次地展现出偏爱,展现出不合时宜的稚气,她才猛然警醒,原来,是这个女人。 她着急了,让那个对自己有意思的男人阿强有机可乘,好让陆擎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自己身上。 可最终失算~ 回来短短几天,陆擎对她的态度不复从前。 曾经自己进出他的办公室不需要敲门,现在还得站在门口提醒一句喊一声,得了令才敢再进。 曾经桌上的烟是她准备的,茶是她试温过后端上来的,报纸是她精心筛选的。 现在陆擎一句,不用了,所有一切习惯,瞬间消失。 她在车上哭,不甘心,嫉妒,酸楚,凭什么~ 怎么能输给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农家女人! 李欣瑶哭过之后,鬼使神差的开车到了陆擎的公寓楼下,正要下车,就看到陆擎下楼了。 来人是个腰上围着围裙的男人,提着垃圾袋扔到院子里的垃圾桶,站在不远处先扯了围裙站在花台匆匆点了一根烟。 不一会儿,楼上窗户开了,庄轻轻那个女人探出头来叫他:“啊,陆叔叔,我抓到你抽烟啦~” 陆擎就仰着头看向那个女人大半个身子在外面,他先皱着眉头扬手挥了一下:“当心掉下来,回去!” 灭了烟头就往楼上走,而回去的时候,李欣瑶看得很清楚,陆擎是噙着笑的。 虽然淡淡的却一直在脸上。 李欣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陆擎,烟火气重,都能想象居家男人有多么温柔。 她心里钝痛,胸中被刺破一个洞,冬日呼啸的寒风反复贯穿,双手蜷缩,靠在车窗大口呼吸。 那天的确很冷,三九天里的屋内也寒气十足。 陆擎回家就看到庄轻轻穿着厚厚的毛衣,光着脚踩在地上研究柜子上的vcd机。 他进卧室找了两双袜子,出来给人穿上。 “这么穿又紧又热,陆叔叔,可以不穿吗?” “不行,你又不爱穿拖鞋,这不像北方或者牧场有暖气和柴火,光脚走容易感冒。” 庄夏棠趁机凑上去闻了闻陆擎的味道:“怎么不在家抽,要跑出去偷着抽烟?” “接触的医生多,都说二手烟对人影响更大,我现在暂时戒不了,但不能再在你面前抽了。” 陆擎就这样搂着庄夏棠站起来,放在沙发上坐好。 庄夏棠不让陆擎走,不放手就把人圈在怀里。 “这么大了还撒娇呢。”陆擎在庄轻轻的鼻子上一捏,说,“放手,给你弄碗水果吃。” 庄夏棠把自己埋在陆擎胸膛:“陆叔叔,我想回牧场了,想莫罗,也不知道他在那边好不好。” “放心,廖疆留了人帮忙看着莫罗,这臭小子适应能力强,别担心等春节你我都忙完了,就去乌兹县看看他。” 陆擎不知道想起什么,难得笑出声来。 庄夏棠非逼着陆擎说出来。 “我就想,等明年把莫罗接出来一起住,要是咱俩动作快的话,他刚好出来就可以帮我们带孩子,我挣钱养家,你就画画打扮,咱俩还能有个二人世界的空档。” 说完庄夏棠就放手了,这女人噘嘴拿眼刀刮了陆擎一眼,娇滴滴哼哼两声起身去了卧室。 要是没看错,她整个人应该已经从头红到尾,羞得像个小虾米。 这一刻,陆擎心里从来没这么幸福满足过,这两句不经意的话,即刻成为他的人生理想。 他想放下跟贺家的争夺,想和和睦睦的,想尽快找出那个“神秘人”消除隐患,就能跟庄夏棠过上这样美满的日子了。 第80章 奇怪的女人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庄夏棠跟着石景山到帝都的前两天。 陆擎给庄夏棠带了一叠案件整理,和一张拘捕现场的照片。 庄夏棠一看,就认出来这两人,就是在那晚慈善宴会上掳走她对她欺辱的人。 翻开案底资料,上面写着xx集团公子李伟、xx诊所副总陈铭,涉嫌数起强奸案,列据如下。 六起案件,没有自己的名字,陆擎问庄夏棠:“你还想怎么做?要是不解气,我可以让他们伏法之后在里面再遭遭罪。” 陆擎说:“我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但轻轻,我只能送他们进这里,我也有必须要克制的界限。” 庄夏棠抱住陆擎说:“傻不傻,陆叔叔,这个世界上我们的愤怒常常不能被完全发泄,但只要这些人罪有应得受到法律惩戒之后,我们就应该放手,不要把情绪再困在原地,我想放过自己。” 头上被陆擎揉了一把:“说实话,我觉得你不像在乌兹县长大的女人。” 庄夏棠笑起来:“告诉你吧,我本来就不是乌兹县长大的,我生在帝都最富有的家庭,四岁画画、民族舞,七岁就开始跟着老妈周游世界,八岁开始学马术,幼儿园就上的是国际学校,大学四年毕业回来就遇见了你,你说,这样的我是不是非常优秀呀?” 陆擎当她说个笑话,“老子生下来还是个土匪呢,就专门抢你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当压寨夫人。” 说罢又开始动手动脚,哪里还有当初被碰一下就羞红耳朵的样子。 不是说女人如老虎嘛,怎么这刚开了荤的男人不知节制不知控制,这么可怕吗? 那晚庄夏棠视死如归地被折腾了一整夜,等到跟着石景山上了飞机都双腿打颤。 石景山看女人一脸疲惫,非常不客气地自责:“昨晚上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了,等到了学校再不好好休息睡觉,给我在学生面前丢脸的话,就别再叫我师傅了!” 庄夏棠拿衣服把整张脸挡住,低声暗骂陆擎:“浑蛋,老流氓!” 当天石景山和庄夏棠下了飞机被帝都美院的老师们请客吃饭。 石景山又被灌醉了,对众人介绍庄轻轻,说是得意门生,完全能取代自己在大学教课。 就这么两三杯酒的功夫,庄夏棠被委以重任,接手帝都大学最后两个星期的代课任务。 帝都大学美术班的老师出门采风摔断了腿,现在临时找不到老师,正好就让庄夏棠填了空。 与此同时,同一个酒楼隔壁房间,魏良鹏和庄国典碰头吃饭。 魏良鹏心里门儿清,庄国典在事业上特么的赢麻了,但感情上却崩得厉害。 他来找魏良鹏,大半是想知道卢蝶的消息。 “我就见过一两回,那小子,天天骑个自行车等在门口,卢蝶成天穿成个花蝴蝶飞奔坐上去,裙子拖一地,那小子也不知道拉一拉。” 庄国典脸上的表情不装,一看就很难受。 他看向魏良鹏冷笑了一声:“这就是我无能为力的地方,但凡,但凡他是个有身份有地位,事业有成,能被人拿捏的人,我也不至于什么都做不了,我总不能持权行凶。” 魏良鹏不得不跟庄国典把酒言欢的时候调侃他:“你丫真是被庄轻轻说准了,对女人老实巴交,对外吃人不吐骨头。” 庄国典不知道自己曾经被庄轻轻这么评价过,他有些警醒地问:“她为什么这么说?” 庄轻轻对自己和卢蝶,都非常了解,很奇怪的一个女人。 但这样一个跟自己毫无瓜葛,边缘化的人物,却对自己的性格也了如指掌,这感觉,非常奇特,细思极恐。 “她说得不对吗?”魏良鹏笑着说,“我总觉得她很神奇,突然出现,对什么人什么事都横插一脚,又突然消失,仿佛这世上没这个人。” 庄国典抿了口酒,问:“你还惦记她?” “老子才不惦记她,现在你看,我堂堂帝都大学的化工老师,周围全是莺莺燕燕的,左拥右抱,没空惦记。” 这是实话,他能对庄轻轻有多少情呢,突然出现的人又突然消失,短暂的荷尔蒙失调,刺激他发了疯而已。 所以他早想通了,没了庄轻轻的消息,他就忘了那段时间的事,他应该花丛过,无坚不摧。 庄国典笑他:“你轻松个屁,那次见你,你没提过她。” 两个失意的男人把酒言欢。 他想起之前的电话,他说:“她给我打过一次电话找卢蝶。” “嗯?”魏良鹏要吃饭的筷子在空中一顿。 口中突然麻木,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了。 好久没听到庄轻轻的消息,说不想她不可能。 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时常想起那个扒拉在矿地上光脚哭泣的女人。 又或者想起那个满嘴谎话,说暗恋庄国典说自己叫夏棠的女人。 又是那个跟他一起在草原法会上祈福磕头的女人。 她古灵精怪又深情神秘,他握不住这样的女人。 庄国典看他愣神的样子,对魏良鹏说:“她说要来帝都,让我先稳住卢蝶不要结婚。” 倒是奇怪,“为什么?” “她要促成我跟卢蝶的在一起。” “你跟卢蝶和她之间有什么别的关系?” “没有,我查过庄轻轻,她就是个从小到大没出过乌兹县的小丫头。” 庄国典细细的品尝一筷子笋干:“我还查到一件怪事,无意间的。” 魏良鹏看过来,十分严肃地问:“说!” “我派人去乌兹县找人问过庄轻轻的家人,他们都说,庄轻轻在家一直病恹恹的,家庭条件困难,别说长时间学画作画,就连一般的墨水画笔都没人给她买过,在家绣鞋垫子给家里做补贴,直到出嫁之后,才突然知道她会画画。” 他意犹未尽地抛出一个问题:“你说,她是怎么在一年内把自己画成被国画大师都认可的技术,难不成真是个天才?” 魏良鹏知道庄国典在疑惑什么,画画这东西,要真是天才,那一定是灵魂画手,怎么可能在讲究技艺的国画上一瞬出彩。 庄国典慢慢呓语般说道:“她在魔都有画作拍卖出来,我见过,的确不一般。” 两人对望一眼,不知道怎么说,碰杯喝酒。 这个庄轻轻实在是,太,奇怪了。 魏良鹏那天喝了很多酒,被庄国典司机送回家之后宿醉不起。 他做了个关于庄轻轻的梦。 在梦里,他是刚碰到庄轻轻的那一天,这个女人被她欺负撞到地上,她拿石头砸他。 他恍惚看了过去,见到女人冲他笑,叫他:“魏良鹏,你怎么才来啊。” 她笑得实在是太漂亮了,明艳的一朵花,在心里生根发芽。 第81章 apple “老陆,全国各地的中医药馆已经准备完善,就等着你的指示开业了。” 廖疆坐在陆擎的办公桌上玩电脑,这台式机上有游戏,他就贪图这点新鲜。 陆擎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文件,他用不惯电脑,重要东西还是用纸质的材料。 听到廖疆这么说之后,笔触在文件上顿了顿,说:“再等等。” “等什么!” 廖疆把游戏一关,站起来走到陆擎身边坐下,有些激动的说道: “那个apple不是都把约翰的人招到自己麾下,把从前的面包店改成茶楼了嘛,咱们正好都用中医馆把他给包围了,有什么动静咱们都能第一时间知道,你还等什么呀!” 陆擎看着廖疆说:“你忘了一个人。” “谁?” “陈阿宝,陈局。” 廖疆顿时不说话了,他脑子没陆擎快,“你还是觉得他信不过?” “就是信得过,所以在等他。” “什么意思?” “你别问我,其实我自己也不明白,但我一直有个习惯,不明白的事情,就等着,总能露出马脚。” 廖疆点点头,拿起桌上的茶杯闷头喝茶,他就这么一直闷着不说话。 突然,他开口说了一句:“apple,安泼,阿宝?” 两人顿时对看了一眼,同时皱眉,陆擎放下手里的东西,靠在沙发上沉思起来。 “时间上不可能,陈局是在一年前你被周大海诬告之后我们发现他辞职的。” 陆擎点点头:“但他没理由杀我~” 廖疆起身来回走动,有些暴躁地抓着头发:“老子都能想明白的事,他就这么摆明了在我们面前晃?” 陆擎:“或许他只是个烟雾弹~”他看着廖疆说,“要真是这样,他会自己上门找我的。” 此时门口李欣瑶敲门,陆擎给了廖疆一个眼神,廖疆就起身站在沙发扶手旁边,一副待命的样子。 李欣瑶进来,看了廖疆一眼,点头示意之后,对陆擎说:“陆总,有个叫陈阿宝的人在大门口指明要见你,您看~” 陆擎不动声色,“嗯,请他进来。” 李欣瑶一走,陆擎就对廖疆说:“你先避避,我单独见他。” 廖疆出门,因为急于想知道结果,没走,晃悠到旁边的秘书办公室。 知道廖疆是陆擎看重的人,也是一个地方出来的,李欣瑶多了份热心,领着他到隔间的等候室玩。 但是司机嘛,李欣瑶平时是看不上的,只是现在特殊时期,她得抓住陆擎身边所有的人。 她漂亮,也高傲,廖疆就看着女人一反常态的给他找杂志倒茶还大方翻了一盒烟出来给他。 “嘿,李秘书,你今儿怎么了?有事儿找哥帮忙?” 李欣瑶就坐在廖疆对面的椅子上,大大方方地说:“是啊,廖哥,有点事跟你打听。” 廖疆是个实诚人:“嗯,你说。” “想问问,庄轻轻~”她试探地开口,再没脑子的人也懂了她的意思。 廖疆摇摇头:“这有什么可说的呀,村里出来的可怜小姑娘,能识字儿,能画画,成天哭。” 这的确是他对庄轻轻的印象,可怜人。 李欣瑶抓着廖疆的态度,接着表明一些态度说:“廖哥,我就跟你说实话吧,我喜欢陆总。” “早看出来了,你眼睛盯着陆总就走不动道。”廖疆笑起来,看李欣瑶表演。 李欣瑶一笑:“所以,你看我有机会吗?” “我咋知道,陆总的心思又不是我心思,要是我心思,你比那庄轻轻漂亮多了。”廖疆豪放笑起来。 廖疆嘴紧,李欣瑶见识了,她只得笑笑说,有些悲戚地说:“总要让我死心吧,才能把工作做好,你说是吧,廖哥。” 女人一汪泪水出来,大男人都受不了。 “哎,我就劝你,在乌兹县,都叫陆擎陆太岁,他又凶又俊,多少女人喜欢啊,他一个都瞧不上,就这个庄轻轻,逃婚出来就赖上陆擎了,陆擎还就动了心思,你说,你怎么争嘛~” 李欣瑶万万没想到庄轻轻还是个二婚,“她结过婚?” 廖疆觉得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陆擎也没在乎过,也就说了:“是啊,命苦,嫁了个家暴男,怎么过嘛。” 李欣瑶心里突然有个了大胆的想法,她心里窃喜起来,一边对廖疆收起眼泪,一边说:“原来陆总这么情深,我明白了,谢谢廖哥。” “男人外面一抓一大把,你条件这么好,铁定能遇到比陆总还好的,他这人粗鲁,也不见得多好,一坑一萝卜,忘了吧。” “嗯嗯,知道了廖哥。” 李欣瑶出去办公室做事,廖疆完全没把这小女儿的情事当回事儿,转眼就忘在脑后。 大半小时过后,陆擎办公室有了动静,廖疆见陈阿宝带着帽子出去了。 他重新进了陆擎办公室,着急问陆擎:“怎么说?” 陆擎就坐在沙发上垂头看文件,指了指电脑说:“别烦我,打游戏去。” 廖疆实在是恼:“哎,你这不是吊我胃口嘛,到底说了些什么,你咋想的,或者你直接让我滚,老子就不听了。” 陆擎看了眼廖疆,好一会儿说:“廖疆,我问你一句话。” “怎么都爱跟我来这么一句,有屁快放!” “你喜欢做警察吗?我让你辞职跟我,后悔吗?” 廖疆一张脸皱成一团:“跟这事儿有关?” “有!”陆擎的一个字掷地有声,这让廖疆冷静下来。 他倚靠在陆擎的办公桌前点了支烟:“贺藩资助我们这些农村死了爹妈的孩子,除了做福利,其实也就是为了给他用来培养社会里各种关系网。” “但警察学校是我自己要考的,就想着我的人生不能只有一个报恩的意义,我得挣一口气,别活的太窝囊。” “所以警察职业让我觉得荣耀,就算是给王家村大爷找丢失的母牛,还是真的参与稽查大案,这都让我兴奋,这份荣耀这份自豪刻在骨子里,洗不掉的,就算脱掉一身警服,我依然,把自己当警察看,坏人我一个都不放过。” 他说完,整个办公室安静下来,烟雾朦胧在廖疆脸上绕。 陆擎起身,从办公桌抽屉拿出一条烟扔给廖疆:“省着点抽,滚吧~” “我说完了,你就让我滚?” “不然呢?有些事儿你不知道的好。” “哎~”廖疆伸手把烟一把夹在腋下,“你丫的脾气怎么这么臭,说变脸变脸,老子正觉得一身正气,气吞山河呢~” “滚~老子等庄轻轻电话了,你在这儿碍事儿。” “重色轻友!” 门被“啪”的一下摔开关上,廖疆走了。 陆擎呼出一口气,整个人倒在沙发上,用手臂挡住眼睛想事儿。 不一会儿,电话铃响了,陆擎起身接起来,“喂~” 电话那头,庄夏棠亲切的喊他:“陆叔叔,是我,我下课了,肚子好饿,我好想你呀~” 陆擎嘴角弯起,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里有种隐隐的舒爽和轻松。 他低声呢喃,口理念的都是她的名字:“轻轻,轻轻~” 第82章 没根儿了 魏良鹏被系里相熟的教授安排去艺术系拿资料。 说学校来了个出色的美术老师,不至于惊艳的美,但也是出类拔萃的一绝,去见见。 老教授给他安排相亲不是一回两回了,这么刺激地给自己创造机会还是头一回。 因为早上没课,所以起得晚,再慢条斯理地吃了饭再开车去学校撞钟。 到了停车场穿过操场的时候,被身后一个穿着厚重羽绒服,回力球鞋飞奔的女人撞了一下。 女人回头先是一愣,鼻尖小痣越发的耀眼了,乌溜溜的大圆眼睛胡乱眨了两下,一头飘逸的长发随风飞扬。 魏良鹏恍若在梦中失神,他嘴唇微动,想喊出那个名字却像是被扼住了喉咙。 而庄夏棠看清是魏良鹏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的事儿,十分淡定地说:“哎哎哎,来不及叙旧了啊,我迟到了。” 魏良鹏就这样愣在操场中央,站了很久。 庄轻轻转过头来的那一瞬间,他就像突然被甩到了半空中似的,整个心在胸膛悬浮,没了根儿了。 “轻轻?” “庄轻轻!” 原本以为,他不会再对女人有多大念想了,她只是一场梦而已,要是再见,能体面招呼。 谁能想,他居然会连一句话都噎住,心跳飞到喉头,那种冲撞进心里的悸动再一次俘虏了他所有理智。 他缓缓地开口念她的名字,像是被人扯住了魂,她就是来拘他下地狱上天堂的吧~ 操场上飞奔而过的背影已经进入百米冲刺的状态了,她大喘气儿上楼,终于进了教室。 昨晚上陆擎不肯放电话,两人就抱着电话聊了一晚上。 结果早上起得太晚,前世高三冲刺的痛苦感重来一遍,心里把师傅石景山骂了个惨。 跟学生打交道,她只能把自己变成学生。 她年轻,漂亮,出生平凡还没学历,却是出口成章,国内外名画如数家珍,仅仅上了两天课,就已经好评如潮。 更重要的是,她思潮很有趣,又有古怪的一面,课堂非常好玩。 大课中间短暂休息,教室里突然哄闹起来。 庄夏棠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魏良鹏站在教室走廊的窗边跟女学生们聊天。 他风流帅气,斜斜靠在走廊边,一身时新的衣服,额前碎发刻意打理过,显得特别富有少年气。 像学校传统的酷哥校草,还带着点痞痞的气质,非常受欢迎。 看到庄轻轻,他对身边小孩说:“哎,我看到人了,先不跟你们说了,好好学习啊。” 学生爱起哄,这下魏良鹏的眼神传过来,依然热辣辣的。 庄夏棠朝他笑:“你可一点没变,怎么还这个样子。” 魏良鹏尽力掩盖激动的心情,手心背在身后,拳头捏得很紧。 表面上却是云淡风轻地说:“你变了,都不是小土妞了,差点没认出来。” 成熟,漂亮,时尚,脱去了曾经的一切。 画着精致的妆容,在他眼里,不输明星千金名媛,真正成了心情脱俗的女人。 “怎么就认不出来,你就习惯看我穿花袄子?”她看着魏良鹏也有久违的欣喜,“你怎么在这儿啊?” 她的责怪似乎还带着娇嗔,魏良鹏心底开了花。 “早去年我就跟你说了,找了个学校当老师,工作稳定,环境干净,学校还分房子,妥妥的优秀男人一枚,怎么样,现在后悔了吧?” 庄夏棠一下就笑出声,左顾言他:“碰见你就好办了,魏良鹏,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魏良鹏笑着说:“什么,说,上刀山还是下油锅?” “你能帮我约一下卢蝶和庄国典吗?咱们四个聚一聚。” 突然想起庄国典对自己说的话,庄轻轻对庄国典和卢蝶之间能不能在一起有种奇怪的执念。 魏良鹏脸色冷了一下,但还是平和地说:“现在卢蝶叫不出来,她谈恋爱成天找不着人。” 庄夏棠听了之后眉眼间淡淡蹙起,她汪汪水色的眼睛看着魏良鹏说:“我想卢蝶了~” 她就这么一句话,我见犹怜,魏良鹏想也没想地点头说:“好,别着急,我这就去找人,今儿晚上生要见人,死了我都给你拉来。” 他就这么转头就跑,领了圣旨似的风风火火骑着28自行车就出了校门。 一路冲到大院儿里敲了卢蝶的家门,最近卢蝶她妈实验室搞科研也一直没人,卢蝶也不见人影,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他头一回想着用他老子的权利干私事,给他爸打了电话帮忙调卢蝶男朋友的资料。 就这么一整天的时间,在卢蝶男朋友大门口堵着人了。 “魏良鹏!” 卢蝶戴着的夸张皮帽子差点被骑着自行车急刹车的魏良鹏撞偏了,扶着帽子走过来。 “卢蝶,庄轻轻回来了,晚上吃饭,你去也的去,不去我就绑你去。” 听到庄轻轻这个名字,卢蝶心里头也不知怎么就柔软下来:“回来了?” “啊,我也今天才遇到她,聚聚,就澜庭汇的私房菜馆,我请客。” 卢蝶看了魏良鹏一眼,气气势汹汹说:“你还豪横呢?刚差点撞我,给我道歉!” “你什么时候看我给谁低头道歉了?” 卢蝶就能拿捏他这点:“那我死也不去吃这顿饭,给你两凑机会呢?” “对不起!”不就道个歉嘛,要是能心甘情愿出现,他魏良鹏还能给这位姑奶奶背着跑十公里。 就看着卢蝶都要答应了,她忽然低头想了一会儿,高跟鞋踩着地上的石子踢,问:“他去吗?” 魏良鹏准备保险起见,张口就说:“不去不去,行了吧。” 其实就这么随口一句,卢蝶不是个擅长掩饰自己的人,眼见的失望在脸上空落落的。 “哦,行,晚上几点,我带小涛也去。” “带他干嘛呀,又不熟,多尴尬。” 卢蝶就看着他说:“你别骗我了,庄轻轻就想凑我和庄国典一道呢,肯定要找他的。” “那,你带人去,你让国典怎么处,你这不是诚心让他难受嘛。” 卢蝶不说话,就抿着嘴,倔强的看着魏良鹏。 魏良鹏都看在眼里,他哪儿能不懂呢,这女人就是又想见人,又不想给庄国典机会,说了时间地点,踩着自行车就走了。 回去给庄国典打电话,说:“卢蝶带着那男人来,你要是不想见就算了。” 电话那头传来庄国典有些低低的声音说:“没事,我就想见见他。” 魏良鹏骂了句傻帽儿就挂了电话。 第83章 戏精附身 五个人面面相觑地坐在澜庭汇的私房菜馆里。 江南小筑的布局,菜好,奢华,凡人勿进。 这里只有帝都老饕豪贵知道的地方,庄夏棠看着面对的卢蝶和付涛,这付涛一看就是朝着庄国典的样子找的。 儒雅,秀气,看着容易害羞的大学生样子。 外表像可内里没老爹的实力啊,老妈,你眼瞎还是玩替身啊? 庄夏棠怒其不争地瞪了魏良鹏一眼,怪他怎么就放任卢蝶乱来? 又看着一脸平静,其实心里醋味十足不说话的庄国典,又是默默摇头。 她突然灵光一现,拿过菜单,挪到庄国典身边,挨得很近,说:“国典,我们点菜吧。” 她还特地放软了声音,不就是茶一点婊一点嘛,她上辈子的鉴婊群里范本可多了。 庄国典听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往边上挪了点,又被庄轻轻追紧了,“你跑那么远,怎么一起点菜。” 又被拉着手臂坐近了,庄国典老实埋头和庄轻轻低头点菜。 卢蝶看得直皱眉,魏良鹏心里也觉得怪怪的。 说不清道不明,两人还眼看着庄轻轻给庄国典分筷子,指着菜单说: “你不爱吃辣,这条鱼你肯定喜欢,狮子头我喜欢,等会儿,我吃虎皮,你吃肉。” 庄国典拿不准庄轻轻的用意,但是自己爱吃什么,怎么这么清楚? 忽然看着庄轻轻偷瞄卢蝶,回过味来,这是故意做给卢蝶看的? 很快就上菜了,庄夏棠戏精附身,给庄国典夹了一块菜:“国典,这竹夹烧肉你不是爱馋吗,多吃点。” 庄国典猛然觉得对面两道火辣辣的眼光快把他碗里的肉烧了,他筷子一抖,都没好意思吃。 卢蝶一看庄轻轻的样子,就燃起了斗志,拿起身边付涛的碗筷给他拆筷子烫碗,还较劲儿地也夹了一筷子菜给付涛。 “阿涛,你喜欢的酸甜口多吃一些,别亏了自己。” 那个付涛,一看就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没见过世面更没看出来五个人之间的刀枪暗箭。 庄轻轻和庄国典心里同时蹭起了一座活火山,随时爆发的那种。 魏良鹏有点活受罪,他本来只是单纯想跟庄轻轻吃顿饭,嘘寒问暖,献殷勤的。 结果这女人作妖起来,妖风都要吹翻了庙门。 庄夏棠抬起头来:“哎,魏良鹏你爱吃什么,也点点。” 魏良鹏也看出来些名堂,拿过菜单给卢蝶拱火道:“哎,这一桌就我最多余,我点个醋溜鱼算了。” 庄轻轻一下笑起来,对魏良鹏抛了个眼神儿:“魏良鹏,就你一个单身了。” 卢蝶听不下去了,看了庄轻轻一眼,又看着魏良鹏说:“什么意思,感情这儿耍猴呢,你们俩什么时候好上的?” 她语气不佳,还带着不过脑子的直爽。 庄轻轻知道卢蝶是上套了:“我从前就暗恋庄国典你不知道吗?既然你不要国典,那我倒追他,咱们成了,你还不高兴了?” 卢蝶被庄轻轻噎着不说话,她脸红了,付涛再蠢也看出来什么,他默默给卢蝶倒了一杯水,闷声不说话。 庄国典看到这样的局面,卢蝶是难堪的,他不忍心。 就要开口否认,庄轻轻看出来老爸要在这临门一脚破功了,情急之下,她凑过去就在庄国典脸颊上亲了一口。 “庄轻轻!” “庄轻轻!” 魏良鹏和卢蝶同时吼了起来。 庄国典推开庄轻轻:“你干什么!” 庄轻轻装出柔弱说:“国典,你是不是还跟卢蝶不清不楚呢,咱们都在一起了,亲你一口又怎么样!” 魏良鹏觉得庄轻轻过分了,他拉了一把庄轻轻说:“你是不是太过了。” 庄国典也瞪着眼睛压着心头不爽,闷头喝了一口茶,然后起身说自己失陪。 庄轻轻一把扑向庄国典,抱着他不准走,哭腔都出来了:“国典,你要扔下我吗?” 卢蝶再也看不下去了,她一把掀了面前的酒水盘子:“庄国典,你敢走,你给老娘说清楚!” 赌对了,自己还不了解老妈那性子吗? 简直不堪激将,一炸就炸出了真心思。 可好像自己是做得太过了,老妈真红了眼睛。 庄轻轻放开手,快速地在庄国典的耳边说了句:“老爸,老妈上套了,快再刺激刺激她。” 庄国典却被庄轻轻的两个词弄得僵直一瞬,他先看了眼庄轻轻,然后看着卢蝶。 卢蝶整个人关切地看着自己,眼睛里就透着不舍。 他心头很乱,说:“卢蝶,你到底要什么,你明白吗?” 说完,他不想再待在这场闹剧里面,他对庄轻轻说,“我们谈谈。” 庄轻轻看了魏良鹏一眼,让他稳住卢蝶。 跟着庄国典走到包房门外,低着头有重要被批评的感觉。 “庄轻轻,你刚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吗?” 庄夏棠以为老爸还在介意自己装他女朋友的事:“我就是看不惯卢蝶的男朋友不是你嘛,我就气气她,但你看,她是不是心里还有你的。” “不是这个,你刚才,叫我老爸。” 庄夏棠如遭霹雳,她愣了愣神,尴尬地笑了笑,刚想说口误,就被庄国典抢了话。 “不止一次,我能确定,你至少这么喊过三次。” 庄国典虽说儒雅,但逼迫人的气压也很强,他对于庄夏棠来说还有来自血脉的压制。 她低着头说:“你就当没听到,我有时候乱说话。” 庄国典也不能争论这么荒谬的事情,他整理好衣服说:“务必去给卢蝶解释清楚,我先走了。” 庄夏棠拉了庄国典一把说:“你真的不再自己争取争取?” “庄轻轻,别管了,你不觉得今天这么闹一通,我跟卢蝶都很不好受吗?” 庄夏棠突然就难过地哭了起来,自己做错事是小,就是看不得自己爸妈相爱还不在一起。 她说:“你跟卢蝶两人就是天造地设的,卢蝶力气大,爱咋呼,爱动手,化妆像鬼,还剪短头发,跟谁好都得把人吓跑,只有你还觉得她特美,特有活力,她越作你越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回想卢蝶那性格,大喇喇的,男人大多处成了兄弟,还觉得是这群兄弟看不上自己,全没眼光。 “她确实跟普通女孩不一样,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你让我硬生生将卢蝶抢到手?我做不到,我爱她,也要她对我奔赴,这是起码的尊重。” 庄国典走了,庄轻轻擦了眼泪进门,就看到卢蝶恶狠狠地看着自己。 她走到卢蝶面前,说:“对不起,是我错了。” 卢蝶起身就给庄轻轻扇了一耳光,从没被妈打过的庄夏棠一下就委屈极了,她捂着脸眼里全是泪。 “庄轻轻,你觉得很好玩,是不是?” 第84章 祝福我吧~ “卢蝶,你敢打她!” “老娘打的就是她!让她清醒清醒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魏良鹏横隔着一张桌子行动不便,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踩着桌子跳下来挡在庄夏棠面前。 他指着卢蝶:“你再动她试试,我不介意破先例打女人!” 庄夏棠拉着魏良鹏说:“魏良鹏,是我该打,是我做错了。” 她转头上前,拉着卢蝶的手认错:“我,我错了,你别生气,我就是很着急。” 卢蝶性格泼辣直率,却心软善良,一巴掌下去就已经消气了,更何况,庄轻轻这么乖地认错了。 她只看着庄夏棠说:“庄轻轻,为什么?” 这就是这件事情最痛苦的地方。 庄夏棠根本有苦说不出,她就像眼睁睁看着父母相爱却要离婚的孩子。 心里的拉扯感很强,她变成了那个最没有选择权的小孩。 甚至更残酷的现实是,她现在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 看着卢蝶那张原本永远和煦明丽的脸,此刻却无比痛苦地皱着眉头,阴沉地看着自己。 庄夏棠决定问出自己心里的问题:“那你能跟我说说,没有第三者,没有阻碍,为什么就不能跟他在一起呢?” 付涛此时已经不想再隐忍,他默默起身,抓起身后的外套就要出门。 卢蝶甩开庄夏棠的手,喊了他一声:“阿涛~” 付涛转身看了卢蝶一眼,“今天这顿饭,最不该来的,是我,不是吗?” 闷声大响,男人走时不小心踢翻了脚边的一盆花草,他回头把花草摆回原位,再顺带关了包房的门。 包房里只剩下三人。 最先回过神的是卢蝶,她转身坐下了,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魏良鹏拉着庄夏棠也坐下,她低头红着眼,任魏良鹏在身边献殷勤也只顾着抠手指。 卢蝶看人可怜,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吃!” 她才听话地拿起筷子,吃起来。 “庄轻轻,”卢蝶吃好了放下筷子,看着人说,“你就跟爸妈闹离婚而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 原来她感觉到了~ 庄夏棠放下筷子,眼睛一下就湿了:“我,我就是这样,你别把我当神经病看,你们要是分开,我这心里都快生病了!” 魏良鹏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庄夏棠擦干净眼泪。 而卢蝶也震惊于这件事对庄轻轻的影响居然这么大。 人生有很多瞬间会让你觉得奇妙,做过一件事你觉得你梦到过,遇到一个人你觉得跟他上辈子就爱得不可分割。 庄夏棠对卢蝶来说,似乎就有这种天然的亲近感,是解释不了的。 要是遇到别人这么对她和庄国典,她一定是非常不客气地把人扭送公安机关算了。 可偏偏是这么个惹人疼的孩子,或许是曾经庄夏棠那几声若有似无喊出的一声“妈”作祟? 她扯了张纸给庄夏棠擦眼泪:“我是喜欢庄国典的,他和秦月分开之后就转头追我了,整天缠着,烦得不行。” “那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互相喜欢还不够吗?” 卢蝶笑说:“我不是个矫情的,喜欢了自然就在一起,还没谈一个月,我就跟他分手了。” 庄夏棠不哭了,安静地听着卢蝶给自己说话。 “秦月来找过我一回,你也知道,这女人可能不是真心喜欢庄国典的,但她来找我,也不是为了打击报复啥的,挺好的一女孩。” “那她来找你做什么?” “她说她跟庄国典之间没有感情,让我心里别介怀,但是之所以他们两人之间能相处这么久,不过是互相利用。” 庄夏棠很认同:“我早就说过,庄国典和她一看就是面和心不和的样子,哪里像情侣。” “但是那天我突然发现秦月很不一样,她眼神恍惚,整个人早就没有了以往电视上看到的光彩,我问她,现在的这种结局是不是你想要的。” 卢蝶抬头看着魏良鹏和庄夏棠说:“你们知道她怎么说吗?” 自从发生了“约翰事件”之后,庄国典可谓是在商业界名声大噪。 他一举置之死地而后生,简直让商界各个领袖都不得不服气。 谁能拿整个集团的名声来赌输赢。 庄国典不仅赢了,还真赢得惊险又漂亮,要是一手策划步步为营,时间还要追溯到两三年前和秦月认识之前。 如此心机,如此城府的人,想想会让人毛骨悚然。 这样的人,总让人没有安全感。 卢蝶见两人都若有所思,她也不爱卖关子:“她跟我说,结局是双赢,但她实在害怕庄国典,因为,你不知道他每每柔情看你一眼的时候,算计的是你的生,还是你的死。” 说到这里,卢蝶也不知道怎么就难过的双眼红了。 人心隔肚皮,谁能知道你爱上的是人是鬼,何况还是个手腕城府都可怕的人。 卢蝶听完秦月的话,失眠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总是会想起秦月那段忧伤的眼神,看到她的憔悴,看到她作为被摆布那一方的无力感。 要是和庄国典在一起,那自己会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会的,”庄夏棠极力跟卢蝶保证说,“他不会的,或许庄国典在商业上手腕是狠了点,但是对你,对整个家,一定是最好的。” “庄轻轻,你保证得了什么?你说的一句话若是我信了,那赌上的或许是我的一生。” 庄夏棠着急得口不择言:“我都不说庄国典是不是这样的人,但你卢蝶家世这么单纯,他又不图你什么,你就怎么这么不自信呢?” “是我不自信吗?”卢蝶也愤然开口, “我就算有天大的自信,但我心里已经埋了沙子,成天想着自己会不会又是庄国典下在商业上的一颗棋子,担惊受怕一辈子吗?” 庄夏棠哑在当场,她不能说自己见证了你所有的幸福,我还是你们爱情的结晶呢。 其实现在已经能证明,历史有了偏差。 曾经的父亲没有认识秦月,没有订过婚,也没有这么手段狠辣到人人谈之色变的地步。 所以她也不能保证自己老爸会不会逐渐变成一个自己不认识的样子。 卢蝶说完了,她也起身拿起衣服和手包,戴上夸张的礼帽,收起神情,又变回了那个花孔雀的骄傲样子。 她说:“付涛是个好人,我回去哄哄,要是没有意外,我就真的跟他了,轻轻,祝福我吧,让我安稳快乐地过一生。” 好一会儿,庄夏棠憋着眼泪点点头,说:“好,要是你真的幸福,我给你做伴娘。” 也不知道庄轻轻的眼泪怎么就让卢蝶心里泛起不忍,她喜欢这个莽撞的女孩,弯腰给她擦掉眼泪。 “我自己要开珠宝公司,你现在是大画家,春节过后我的开业大典你来给我站台?但说好,我可没什么钱给你。” 庄夏棠破涕而笑,“好,我免费给你打工,给我个联系方式嘛,我打电话到你家都没人接,姥姥,噗,阿姨也不接电话。” “嗯?你怎么知道~”算了,卢蝶原本想问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家庭情况这么清楚。 但是关于庄轻轻,神秘事件太多,不问了,也不想问。 第85章 长街漫步 他们一同下楼,送走卢蝶,魏良鹏送庄夏棠。 “走走路吧,我想吹风。” “好,我陪你。” “谢谢你啊,魏良鹏。” “你什么时候跟我客气过!” 庄夏棠笑了一下。 想起刚认识还不熟悉的时候,自己就是满嘴谎话地求他帮忙,什么时候客气过? 一路上,庄夏棠沉闷地埋着头,绞紧手指一言不发。 魏良鹏能明显看出来,这个女人还忍着崩溃。 “喂,不至于嘛~”想让庄夏棠开心一点,他调皮地撞了撞走路发呆的女人。 庄夏棠抬头看他:“怎么了?” 魏良鹏耸了耸肩,脚上踢着石子儿,往前走了两步,再面对庄夏棠倒着走路。 他好看的眉头一挑,提议:“哎,其实,你要是这么在意他们俩在不在一起,要不然这样,我有点私权,今晚上就把庄国典和卢蝶绑在一块儿,下点药,干柴烈火的,再找点记者曝光,到时候卢蝶走投无路,庄国典高调求婚,这不就成了。” 庄夏棠憋憋嘴,但想了一下,还真就点点头说:“嗯,也是个办法,到时候药下猛一点,再怀个娃娃,谁也跑不掉。” 魏良鹏顿时无语,拿手指头戳庄夏棠的头:“魔怔了你,真是病得不轻。” 庄夏棠勉强扯出个笑来说:“你这办法高效快捷,有什么不好,唯一不好,就是我有这心没这胆,所以,我只能接受。” “哎呀,你这笑得可丑了,要是真不开心,就哭一哭。” 魏良鹏站定,两手排开地看着庄夏棠说,“要是还想发泄发泄,老子牺牲给你当个免费沙袋也行,过时不候啊。” 庄夏棠看着他,这个人还像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一样,明朗又纨绔,她真就伸手打了一下。 可也就一下,她就转身继续往前走了。 他不是可以让自己随意撒野的人,他是别人。 好想陆擎,要是陆叔叔在,指不定能当场拦着庄国典不许走,把付涛从二楼扔出去,让老爸摁头直接跟老妈强行he了。 抬头看天空,微微下起了小雪。 魏良鹏揉着那一小块被砸的地方,心里也荡出异样来。 一整天,他们没有机会单独说话,恰好这样漫长的长街散步,是他肖想了很久的浪漫。 但有些话,他想问,又不敢问,可不问心里慌得不行。 “庄轻轻!”魏良鹏还是喊了她一声。 “嗯?”庄夏棠双手插在兜里取暖,歪头看他。 “你~单身吗?” 庄夏棠摇头,直言:“陆叔叔找到我了,我俩可好了现在。” 她还是这样不给自己一点机会。 可自己不知道怎么就贱兮兮的,心里虽然酸楚难当,但好像,也没有让他感到愤怒或者绝望。 反而,他升起一种牺牲奉献的状态出来,这样的心情似乎就叫,我爱你与你无关。 他苦笑着说:“那多久带出来见见呗,看看老子情敌长什么样,让我输也心服口服行不行。” 庄夏棠一脸地铁老人样:“你这么帅,学校学生大多对你疯狂,你怎么就在我身上死心眼呢?” 魏良鹏好一会儿都没说话,他们走到街口等红灯,转头问她:“那你呢,为什么在陆擎身上这么死心眼,就不能看看我吗?” 这时候的雪花已经由小变大,魏良鹏整个人罩在昏黄的路灯下,看向她的时候,眉目看着清朗帅气。 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庄夏棠觉得他好像要哭了。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自己的答案,显而易见,而魏良鹏的执拗却需要时间来消化。 她不必太咄咄逼人。 帝都大学临时给庄夏棠在学校招待所开了一间房,魏良鹏就负责把人送到学校。 这长长一段路,两人是走回去的。 因为怕庄夏棠太冷,魏良鹏脱了脖子上的羊绒围巾给庄夏棠围上了。 女人拒绝不戴,魏良鹏就拉着说:“这么冷的天,我不照顾你,还是不是男人了,戴上!” 庄夏棠翻了个白眼,想这90年代的男人真正大男子主义太严重,陆擎也总觉得自己是个男人就一定要挡在女人前面。 她想起来就笑了下,魏良鹏问她,又笑什么。 离学校大门不远了,庄夏棠就说:“笑你们男人啊,总觉得自己是个大男人就了不起了,总要保护女人满足自己的英雄主义。” 魏良鹏一听就不高兴了,伸手就要去摘庄夏棠脖子上刚套好的围巾,“对你好还变成我们男人虚荣了,那我不给你戴了,还给我。” 庄夏棠一躲:“给了东西还要人还回来,你可真要脸。” 快到学校大门口的时候,庄夏棠突然刹住脚步,她定在当场,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倚靠在一辆丰田车边。 学校大门处昏黄的灯光倾斜在他身上,他的侧脸印着光,手里夹着烟,袅袅烟火在他锋利的轮廓上盘桓。 来来往往的大学生都看着他,多金,帅气,野性,十足吸睛。 但眉尾那处伤痕明显,整个人气质森然,显得凶,没人敢靠近。 他整个人线条挺拔魁梧,穿的是宽大的休闲西服,看着不像精英,更像是混混头子从良的。 有了这个想法,庄夏棠一下就笑了起来。 一明一灭的星火随之转了过来,四目相对。 庄夏棠这一刻又委屈了起来。 她不顾一切地往陆擎方向跑去,大声喊着:“陆叔叔~” 那个高大的身影从阴影下走到光亮处,他熄了烟,朝着庄夏棠的方向快速走了两步。 “慢点。”他温柔地提醒。 然后张开手,被人扑了个满怀。 庄夏棠忍了一路的辛酸和无处言说的苦闷一下子释放出来,眼泪跟着流出来,哭得很惨,陆擎心疼着给她揩鼻涕。 “干什么了,哭这么惨,谁欺负你?” 她哭了一会儿,就开始噼里啪啦地把事儿一股脑全说给陆擎听。 “你这个操心的命,心思能不能用在我身上,老子多久没见你了?小没良心的。” “哎,陆叔叔你就不能少吃点醋~” 陆擎抱着庄轻轻在怀里,抬眸就看到了街对面的一个人,那个人也同样望着他们。 雄性之间敏锐的神经电光火石地触动在了一起。 两个男人在那一刻都看着对方,脸上不动声色,却各怀心思地惶恐不让。 陆擎突然闻到了庄轻轻围巾上陌生的气味,他皱了皱眉,一把扯掉围巾扔在地上,捧着女人的脸,吻了下去。 这是陆擎和魏良鹏的第一次见面,隔着街道对弈。 魏良鹏的脸上很快布满了失意者的颓唐,四肢僵硬,背部弯曲,身体被抽干血一样,丧失了生命力。 不一会儿,他转身离开,而街角暗处另一个小巧的身影慢慢跟在他身后离去。 第86章 狂热地喜欢 庄夏棠还在沉浸在卢蝶和庄国典的悲剧里不可自拔,却被陆擎亲懵了。 她推开陆擎,羞愤地四处看了看:“你干嘛呀陆叔叔,这是学校!” “找什么,看魏良鹏吗?”陆擎的语气不太好。 魏良鹏此时早没影了,只剩学校零星来往的学生打望过来,嬉嬉笑笑地又走了。 庄夏棠眼睛哭成桃子,瞪着眼睛看他:“他今天还跟我告白来着。” 陆擎抿着唇不爽:“贼心不死,我刚看见他就应该立刻跟他打一场。” 糙汉思维只有一种,就是决斗。 庄夏棠心里舒爽不少,畅快笑起来:“好呀,陆叔叔,下次你们打,我给你加油啊~” 她还举起双手在空中拍巴掌,嘴里学着啦啦队的口号唱了起来:“陆叔叔强,陆叔叔妙,陆叔叔身手就是好!” 陆擎直接把人按在车身不让动,在女人鼻尖上轻咬了一口,“能不能老实点。” 两人算起来不过几天不见,但见到了小别胜新婚,彼此心跳加剧,互相粗气儿越发浓重。 庄夏棠推开他一点,转移话题问他:“陆叔叔,你怎么来了?” 陆擎也知道在这外头不好亲近,两人并排靠着说话:“我想把一些业务搬到帝都来,约了几个合伙人看看办公地点。” “早看晚不看,陆叔叔说想我就直说嘛~” “我再不来,今儿送个围巾给你戴,明天该送花了,不在眼皮子底下,还不知道你能把我忘到哪儿去了。” 男人的埋怨还带着一点委屈吧啦,这让庄夏棠心里荡起一层层春水。 她顺势站在陆擎面前,两手环在他脖子上,脸蹭在他脖子上:“陆叔叔,你来了真好,我好想你啊,真的好好好好想你啊。” 白嫩小脸在陆擎的喉头撩拨,他抬手在庄夏棠后脖上捏了捏,沉着声在她耳边问:“小花猫,去你那儿还是我那儿?” 听人的口气就知道意思了,庄夏棠一下红了脸,心情也不算好,推开人就拒绝。 “陆叔叔,不行!” “怎么就不行,”陆擎脸色巨变,“你说想我是假的?” “陆擎!我想你是心里想,不像你,成天就知道,那个,禽兽!” “不是,我想那个有错?”陆擎实在是直男思维,但也没脸皮豁出去说什么好听的。 “我心里想,身上也想,你没看到,我这下巴上长这么大一燎泡?” 庄夏棠又气又羞,然后直接推开人,转头朝学校招待所走去。 陆擎钻进车里开车追了上去,但他就守着一定距离,不跟得很紧。 庄夏棠一会儿转头看一下,一会儿又气得往前急走几步,之后索性跑起来。 陆擎见着女人又要作妖,把车开到路边停下。 下车,两三步上去,就把女人直接拦腰抱起,说:“媳妇儿,我就睡你旁边,什么都不做,行不?” 呸,万年不变,世纪大谎言。 男人都是这个臭德行! *** “别跟了,给我出来!” 身后的影子从身后街尾慢慢走了出来。 阮鸣卉大冬天还穿着粉白长裙子裹着白色大衣,齐刘海长发披肩,娃娃脸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酒窝。 “魏子~”她怯怯地走进了些。 从包里拿出个小礼盒说:“你现在是化学老师嘛,经常做实验会有不良气体,我给你买了套专业口罩手套。” 魏良鹏看着阮鸣卉,他们之间纠纠缠缠也多少年了,不管怎么做这个女人都跟在身边阴魂不散。 她狂热地喜欢自己,把所有的精力放在自己身上,连工作也不找,成天跟着,监视。 他没有感到一丝感动,早就烦不胜烦。 跟庄夏棠散步,魏良鹏早早就知道身后跟了人,他只是忍着,不敢让庄夏棠吓着。 所以现在看到阮鸣卉,只觉得自己应该更狠一点。 “我不用你的东西,阮鸣卉,你别再跟着我了,再跟,我就报警!” “那个女生是你喜欢的人吗?”那张甚为迷惑的小脸上十分委屈,她想要质问出个所以然来。 可是魏良鹏不想让庄夏棠有麻烦,他声色俱厉地说:“你跟了一路刚刚没看到她跑向自己男朋友身上,你眼瞎了?” “可是~” “可是什么?”魏良鹏几乎要暴走。 阮鸣卉想,魏良鹏虽然对这个女人很特别,可,刚才眼见为实,这个女人不能算作威胁。 她乖巧认错:“没有,魏子我错了,我以为又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缠你。” 面前这个女人就算表演出十大女朋友模范行为,魏良鹏都觉得恶心:“你别再出现我面前,走吧!” 魏良鹏拔腿就走,直接看着红灯闯灯过街就为了甩掉这个女人。 谁知道阮鸣卉是个连命都不要的人,她根本不看前路有没有车,跟着魏良鹏的脚步小跑过街。 “滴!嘀嘀~嘭~” 一辆来不及刹车的小轿车直接对着阮鸣卉冲了上去,当时阮鸣卉就被撞得滚了好远。 “阮鸣卉!” 魏良鹏吓得赶紧跑过去看她怎么样,司机吓得大气不敢喘地从车上下来。 阮鸣卉睁开眼看到是魏良鹏,笑着强撑站起来说,“我没事,没事~” 司机走过来看她:“小姑娘,你不看路啊,这可太危险了。” 阮鸣卉最讨厌有人有事插在他们之间,她瞪了过去,整张脸阴鹜起来。 司机倒不是怕,就觉得这个女人太奇怪了。 “去医院看看。”魏良鹏打量她,毕竟是看着滚了一路,还是不放心。 魏良鹏把人扶起来就往医院的方向走,司机见人跑远了才大骂起来,也早就传不到人耳朵里了。 “我不去医院。”阮鸣卉头一次在魏良鹏面前坚定地拒绝什么。 “行,前面药店,买点擦伤药就回去吧。” 因为人受伤,魏良鹏之前强硬的态度软了几分。 阮鸣卉也不逼急,点头去买了药。 多处擦伤,还有腰肘部的淤青一片,阮鸣卉不顾及魏良鹏,捞起衣服麻溜擦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药店的阿姨还夸赞阮鸣卉,小姑娘挺坚强。 魏良鹏不经意看了一眼,阮鸣卉腹部居然有整齐的腹肌,身上还有些旧伤,不好细看,还是转开了眼。 他并不了解阮鸣卉太多,只知道是个没爹没妈跟姥姥长大的姑娘,没想到还有健身的习惯。 看着阮鸣卉上了出租车,魏良鹏紧绷的神经才松下来。 慢慢走回单位分的房子去。 回家坐了一会儿,中途不放心,还猫着脚步走到猫眼看了又看。 确定门外没有任何动静之后才大喘气,轻松去洗澡睡觉。 夜深了,卧室男人的呼噜很轻,睡得很沉。 一个人影蹲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男人,没有了白日的张狂不近人情,此时他眉眼浓深,静怡安和。 看了好一阵,到男人翻身呓语两句听不清的话,那个人影才嘴角噙笑出去了。 这间两室一厅的房子,其中一间她只进去过一次,放着杂物,但今天从门缝里透出暗红的光来。 她一推门,走了进去。 暗红的光影下,看到了满屋子的照片,这间暗房,将魏良鹏的秘密暴露无遗。 站在草原上的,吃肉包子的,雪山下看大佛的~ 鲜活的脸全都是一个女人。 阮鸣卉抑制不住的发抖,扯下一张位置不起眼的照片,面目狰狞地将指甲戳进照片中女人的眼睛~ 第87章 危险! 最后一周就是指导考试要点,庄夏棠往台下一看,还有好几个生面孔。 她也不管,只要课堂别太吵就行。 到了课间,消失好几天的魏良鹏站在教室外头叫她,要约吃午饭。 “我下午还有课呢,就不出去吃了吧。” 魏良鹏笑她:“你觉得我能请你吃大餐?想得美,学校食堂,两荤两素,行不行?” 庄夏棠轻松得很:“行,那咱们两份八个菜不能重样啊!” 说话侧头就露出了脖颈间的红痕,魏良鹏看到的一刹那,心里裂了个口子似的疼。 但他挪过眼不看,走前泄愤似的在庄夏棠脑袋上一敲:“好好上课,庄老师!” 转身还挺着一份潇洒不羁,却没有看到教室里一双狠毒的目光透过玻璃看着他们两人。 庄夏棠走进教室就被下面的同学们起哄—— “庄老师,你居然跟魏老师这么熟啊,他可是咱们学校女学生梦中情郎第一人。” “呵呵,梦中情郎?”庄夏棠笑了起来,“要是他知道了不得高兴疯了。” “但可惜他有女朋友了,两人还挺般配。”有人在下面刻意提醒道。 寻声看过去,是个坐在最后一排,扎着粗粗双辫齐刘海的小姑娘,长得乖巧精致,像个洋娃娃。 看着年纪不大,不像大学生,也没在课堂上见过,是来蹭课的吗? “女朋友?”庄夏棠没听魏良鹏说过,便疑惑问了一句。 双辫女孩乖巧地说:“是啊,这事儿还曾经闹得学校一个女生退学呢。” 下面就有人附和说:“对对对,这事儿当时就闹大了,女孩走前还跟魏老师依依不舍来着,魏老师都没心软。” “魏老师挺喜欢他女朋友吧,事情闹这么大之后就洁身自好,跟女生之间特有分寸感,绝不给人一丝遐想。” 双辫女孩笑得明亮,一双酒窝让人觉得天真可爱。 退学,这有点邪乎了。 庄夏棠笑一笑说:“魏良鹏那小子还挺有魅力啊,但我们的课堂还是不要提别人了好吗,我们最后一天的作业画雨后山水,下课交。” 说完开始讲重点,也没把这事放在心里。 只是中午到了食堂,庄夏棠跟魏良鹏聊天的时候提了一句。 魏良鹏有些尴尬地说:“呵呵,说有女朋友只是为了让那些个女学生死心,我不想再看到有人为我要死要活了。” “倒是真有这么对你贴心贴己的人,你也该考虑了。” 庄夏棠把他当朋友,顺口就说了这么一句关心的话。 但在魏良鹏心里听来就像是故意把他往外推,生怕再给她添堵。 他突然不悦了,撂下筷子故意说:“不要什么贴心的,让我考虑就只想要你,你丫不是不愿意嘛!” 他声儿挺大,都有学生看过来了。 庄夏棠赶紧给他捂嘴:“小声点,我不说了还不行么!怎么还发火了~” 魏良鹏看着她吃,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把自己盘里喜欢的菜品夹给她。 “我来找你是卢蝶让我跟你说,她现在公司门店装修得差不多了,但珠宝类的东西太小,店面空荡荡的,让你陪她逛装饰城。” “好,明天我陪她去。” 庄夏棠忽而想了想说:“下周我就不参加监考,讲完课我就跟陆擎回乌兹县,你叫上卢蝶他们一起去过年?” 魏良鹏这时候的灵魂的支离破碎简直达到了快要灰飞烟灭的地步。 无论这个女人什么打算,自己从来都是那个好用的工具人。 他垂头丧脑地说:“你杀了我吧,我压根儿是顺带的,看你和陆擎情情爱爱?再说你还贼心不死想着撮合卢蝶庄国典?” “不是~你咋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你恋爱脑吗?” 魏良鹏白她一眼:“什么新词儿,不懂。” 庄夏棠吃好了,抽出纸巾擦嘴:“我把卢蝶和庄国典当家人,一家人,就想在一起团团圆圆过年。” 吃得有点热,她把头发挽起来,露出一截优雅的天鹅颈,白皙的皮肤和锁骨轮廓一体,不停地勾引着他。 唯一刺眼的,就是在领口下,那点点欢爱后的痕迹。 魏良鹏转开视线说:“等大家都敞开心扉,不再互相芥蒂之后再说吧。” 这不仅是说卢蝶和庄国典,还说着自己。 他希望有一天能心平气和地接受庄轻轻、陆擎在一起的画面,那时候,他一定会带着祝福做她的朋友。 至少他现在还做不到。 魏良鹏说得有道理,总不能在这么尴尬的时候再把人聚在一起,像上回吃饭那样,没打起来就已经算好的了。 这个计划就在庄夏棠心里划掉了。 饭后,两人出门买零食,在学校大门就见到了发小张伟和胡家豪。 “我艹,魏良鹏,你们学校的学生质量已经这么高了吗?” 张伟是个大老粗,说话直来直往,冲着魏良鹏打了一拳。 魏良鹏生生挨了一拳,还笑着介绍:“不是学生啊,她,是庄轻轻。” 庄轻轻三个字如雷贯耳,张伟和胡家豪都睁大了双眼一瞬,当初让魏良鹏回来就发愤图强的女人原来长这样! “哇,幸会啊,能把咱们家魏子迷得神魂颠倒的就是你啊,不错不错。” 庄夏棠错愕一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魏良鹏推他一下:“张伟,嘴贱呢。” 张伟傻笑。 胡家豪要沉稳得多,他对着庄轻轻点了点头,自我介绍说:“魏子朋友,他是张伟,我叫胡伟豪。” 庄轻轻礼貌叫过。 胡伟豪看了庄轻轻一眼,将魏良鹏拉到了一边去说:“魏子,阮鸣卉的消息查回来了,有点复杂,所以得亲自跟你说。” “怎么回事?” 张伟吞吞吐吐,看了一旁的庄轻轻。 庄夏棠明白,知趣地打了个招呼先走了。 她一走,三人走到学校旁边破烂且安全的胡同口跟小卖部大爷借了桌椅坐着抽烟。 胡伟豪直言说:“知道景东洋吗?” 魏良鹏点头:“咱们都是公安系统下面的子弟,谁不知道景东洋是五年在逃的大毒枭,说他干嘛?” 张伟极其小声地横插一嘴:“阮鸣卉,有可能,很有可能是景东洋的女儿。” 魏良鹏脸色煞白,看着胡伟豪问:“确定吗?” “不确定,他景东洋是谁啊,要是有他把柄踪迹,还那抓他还不易如反掌?” “那你们怎么知道的?” 胡伟豪家里传统做情报的,上至姥爷太祖,下至胡伟豪自己,都是这门好手。 他说:“你让我们查家里的痕迹,发现了这个。” 拿出来一个军用窃听器和摄像头。 魏良鹏这几天进暗房,就发现一张照片不见了。 他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是绝对没有动过的,所以不由得怀疑起阮鸣卉,就让两发小给查查。 看着手里的东西,纳闷儿:“怎么确定是她做的?” 张伟大口抽烟,颇得意地说:“让我爸找了个工程师追踪到了传输信号源,地点就是阮鸣卉家。” 胡伟豪紧跟着讲重点:“阮鸣卉没有家人,五年前改名出现在帝都,没有查到档案,我还特意查了她高考成绩对比笔记,是替考。” “她的长相和景东洋很像引起我的注意,东亚人的娃娃脸,曾经姓黄,而恰好,景东洋从小的奶妈姓黄,我们在阮鸣卉住家附近还看到了一位毁了容的哑巴女人,猜测是奶妈。” 张伟磕磕巴巴地说:“哎,只是猜测,因为这么一个女人,没工作却住大房子,用的东西是军用级别的,身份神秘,很难不怀疑。” 想到前几天晚上看到阮鸣卉的腹肌,还有她身上的淡淡伤痕…… 现在最危险的,是轻轻! 第88章 挫败 陆擎最近应酬多,但不管多晚都回招待所。 但今天已经过了九点,庄夏棠洗澡出来还是没等到陆擎。 外面下着大雪,地上落下厚厚一层,四下视线不清,不由得担心起来。 她拿酒店座机给陆擎打电话,大哥大没人接,牵挂就更强烈。 擦着头发,准备把剩下的学生画作点评完顺便打发时间。 快到11点,房门被敲响了,陆擎声音辨识度很高,在门外轻喊了一声:“是我!” 庄夏棠开门就闻到浓烈的酒气。 陆擎短簇的头发上带着湿气,冒着雪回来的,寒气也重,给只穿了个毛衣的庄夏棠吹得打了个寒颤。 “这么冷的天穿这么点,去加件衣服。” 反手关门,外套脱在进门的柜子上不管了。 走到沙发上坐下,两把扯了领带,这东西勒得他人不人鬼不鬼的。 看得出来,他气压很低,整个人一言不发地捏着鼻梁,一副很难受的样子,这是醉的厉害了? 庄夏棠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但是对陆擎,她就有很好的耐心。 快速去厕所找出盆子和毛巾,再把垃圾桶放在陆擎身边,手忙脚乱地端来一杯红糖水。 拿着湿帕子悄悄地靠近,给陆擎擦擦脸。 刚一靠近,陆擎拽着庄夏棠的手腕就把人扯到腿上坐着。 看了眼女人准备的东西,笑起来:“以为我醉了?” 他酒气很重,没醉那也没少喝,双手不老实起来,伸进毛衣下摆力道很重的揉捏,全然没有平时的温柔。 也不疼,但就觉得这样的陆擎,不太对! 陆擎就埋在庄夏棠脖颈间闻她的味道,女人不适应地推开他:“你怎么了?” 陆擎闷声解扣子,衬衣扣子太小,他手指粗,没什么耐心单手一扯,另一只手将庄夏棠直接抱起往床上压。 男人说话的语气有点四不着六的:“没怎么,想你了,洗这么香,我闻着就着了。” 他平日里是不说荤话的,就算在床上再亲密,他都是沉默温柔的实干派。 可今天这样,实在是反常。 吻密密麻麻的就落下来, 庄夏棠一边躲着陆擎的亲吻一边推他:“别闹了,陆叔叔,这到底怎么了?” 似乎庄夏棠的所有问句都被陆擎当了耳边风,他我行我素地将女人剥干净,没有任何温柔以待,便做到了最后。 一次不行,还不等人喘口气,又被煎鱼一样翻来翻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陆擎醒了酒,庄夏棠哭声都盖不住了,才停下来。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北风呼啸的声音从窗子缝里飘进来,被陆擎餍足的长叹盖过了。 他侧躺到一边去,把女人往怀里搂紧了,手臂上却湿了一大块,这才真正醒了酒。 撑起身看到庄夏棠闷声流泪,觉得自己做了混账事:“轻轻,疼了吗?” 倒不是疼,只是像被陆擎忽视感受的难过。 “我说不要,问你到底怎么了你都不吭声,我们说好的,你得尊重我,这样是尊重吗?” 她很生气,但抱着陆擎的手却紧了紧,头埋在男人颈窝小声咒骂。 这样一来,陆擎的安全感回来了。 他抱着女人背脊的手顺着骨节轻轻抚摸:“轻轻,我来帝都是因为有了那个人的消息,今天晚上差点就抓到他。” 原来,陆擎来帝都是因为有了消息说接替约翰的人跟一家房地产老板走得很近。 他辗转用梁柏瀚手里的一家小公司名号跟那个地产老板来往。 这几天跟地产老板很快熟稔起来,凭陆擎的商业头脑博得了地产老板的信任。 今天,地产老板就给那个男人打电话一起喝酒。 谁料到,地产老板在大厅接到了人,刚提起陆擎,对方转头就走。 陆擎追出去,却只看到一双进车的双脚。 说完这些,陆擎不甘地咬牙切齿:“轻轻,我就差一点把那个人揪出来,就差那么一点!” 他手捏成拳在床上一砸:“我很讨厌被人玩弄的感觉,他让我捉摸不透,不是竞争对手,没有利益往来,我更不记得跟谁有过深仇大恨。” 在昏黄的灯光下,庄夏棠能看到陆擎表情里漏出的一丝颓败和脆弱。 这个从来感觉无坚不摧的男人,却在这一年里躲躲藏藏隐匿行迹,好不容易得了个机会能把人揪出来,却最终失手。 这样的挫败让人崩溃,让人自我怀疑,更无能为力。 暂且饶过陆擎,她颇有些老成的口吻说:“那我原谅你一次,下次可不许拿我撒气了,我明天还要跟卢蝶逛街呢,现在腰酸腿疼的。” “我犯浑的时候,你该给我一巴掌,你男人,该打就别手软。” 庄夏棠轻笑几声。 陆擎顺着皮肤落到腰上,轻轻碾压按摩,舒服不少。 女人在男人胸膛靠着说话:“陆叔叔,那个人是个胆小鬼,他要杀你,却不敢见你,我想你们之间不仅认识,应该或许,还很熟悉?” “嗯,他非常熟悉我,为人谨慎,反侦查能力很强。” “我只是猜,他是不是不想暴露还有一点,就是自卑,有谁跟你在一起,从来都是输,从来没赢过你吗?” 陆擎想了想:“那,还挺多。” 他还细数起来:“我成绩不好,但脑子不笨,体力好,学校长跑永远第一,但跑个步不至于招个杀身之祸吧。” 他说得邪乎,庄夏棠就笑起来,这么一来,气氛就开了不少。 “贺一鸣,做生意没赢过,但不是他,这小子我看双脚都能认出来,身型身高都对不上,而且,他心思不坏,不然我活不到现在。” “那以前部队呢?或者说你抓捕的罪犯呢?” 陆擎回忆着,摇头:“陈阿宝和秦占辉咱们铁三角,都是训练,没什么比赛,军功大家都有拿的,哪来的输赢。” 突然女人撑起身对着陆擎说:“哎呀,那个地产老板总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啊,我会画画,你把老板约出来,让老板形容他的长相,我来画,准保画个七八分像来。” “这主意不错,等我约一下。” 陆擎若有所思地想事儿,庄夏棠就熬不起了。 “陆叔叔,你自己慢慢想吧,我要睡了。” 陆擎拢紧了怀里的人,跟着小睡了几个小时,但心里有事儿,天不亮就醒了。 起身出门跑了步,还买了早餐回来,庄夏棠没醒,陆擎去叫她,抬手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翻了个身继续睡还打起小呼噜。 想来昨天是把人折腾得不轻,陆擎吻了吻她就坐在桌上吃饭。 不小心看到了学生作业,其中有一份露出一大片血红的颜色一角,和堆叠在一起的淡墨山水画很不一样。 他轻手轻脚从中抽出来一看,巨大的头像被画成了血窟窿的眼睛,拔了牙没了舌头的血红笑脸。 只有鼻尖上一点小痣画得位置精准,让人足以辨认得出画的是庄轻轻。 一个囫囵圆的“死”字横在脸颊上,整张画是怪异直白的恐吓! 陆擎心头倏地收紧了,这样恐怖赤裸的威胁是谁做的? 那个神秘人?不对,这样婉转的风格不像是他。 学生?谁会对一个代课老师有这么大敌意? 或者还是别的什么人? 他皱着眉头把画叠了叠放到兜里,不让庄轻轻看到,然后起身出门,直接往学校门卫处去。 第89章 管管你男人! 庄夏棠醒来一看时间,都快十点了。 她慌忙下床,看到一向一早出门的陆擎今天却就坐在桌上翻无声电视。 一边穿衣服一边跳进浴室洗漱,歪头冲陆擎问:“你怎么没走呢,我以为你有安排了,所以我答应跟卢蝶出去逛家装。” 洗脸漱口,一气呵成,十分钟出来直接上桌子叼了一块煎饼,然后就蹲在行李箱边上翻乱了衣服。 陆擎起身走过去,蹲下来把翻到地上的衣服又给她一件件折叠好放回去。 “我今天没事,跟你去,再说,我也想见见卢蝶,怎么你就这么喜欢她。” 摸不清楚陆擎怎么想的,庄夏棠点点头:“那你开车送我,我就不着急了,打车太贵了,坐公交又不熟悉路。” “现在又不缺钱,怎么还节约起来?” “我想拿钱投资卢蝶的珠宝店,那花销就大了,你给我那些钱我要计划着用。” “生活上不能亏着,不够再管我要,回去让廖疆再办个存折,我工资和分红都打上面,你就用这笔钱生活。” 庄夏棠抱着衣服看向陆擎:“陆叔叔,那,要是亏得血本无归怎么办?” 陆擎揉揉她乱糟糟的额发:“亏就亏吧,你砸的坑,大不了我来填。” 说完脸颊上就被庄夏棠轻轻吻了一口,“陆叔叔,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亲完就跑,撒欢似的跑到浴室重新打扮。 陆擎心满意足地坐回沙发上,把电视声音调大了些看。 听起来像日语,庄夏棠跑出来看,笑起来:“嘿,陆叔叔看灌篮高手呢?” “嗯,动画片,打球的,看着玩儿。” “这怎么能叫动画片呢,这是动漫!” 庄夏棠套好外套臭美了一下,然后就坐在陆擎看着樱木花道两眼放光:“少年不知樱木好啊~” 陆擎很少看电视,平时只看新闻联播和报纸,眼前这东西,很新鲜。 他起身拿了桌上的皮蛋瘦肉粥,一勺一勺喂庄轻轻吃,“什么意思?” “以前小时候喜欢的是流川枫,你看,就现在控球的这个,帅吧?” “嗯,还行,话少不呱噪。” 这人脑回路太糙,庄夏棠指着电视说:“红头发这个,他就是樱木花道。” “后来长大了才发觉樱木花道这样热忱又性格阳光的人,才是梦中男神。” 陆擎把电视一关,遥控扔在电视柜上,有些没好气地喊了一声:“庄轻轻!” “啊?”庄夏棠转头看他,乌溜溜的大眼睛很是无辜。 他太小气,对庄轻轻对别的男人有赞美就心里别扭,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心胸狭窄的他也不知道。 说不清道不明的,总不能拿个动画片说事,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哦,干什么那么大声,吓我一跳呢。” 她抓起围巾开心地出门。 坐着不起眼的黑色丰田,扁鼻子坐起来稳定性还没那么好,遇到不平坦的路还颠儿。 但庄夏棠就坐在副驾驶哼着灌篮高手的主题曲,显得特别情绪高昂。 陆擎转头看她,心道,还好她没看到那张画,心有余悸,他必须跟着才放心点。 卢蝶就站在赛特商场边儿朝她招手。 两人下了车,陆擎一身深色的大衣带围巾,站在穿着短款浅色羽绒服的庄轻轻身边,显得格外的成熟稳重。 卢蝶照样是人群里最夸张的打扮。 紫色连衣裙外面套着黑色男款大衣,双手带着黑皮手套,大圈耳环吊在耳垂上,短发时新的弄了个心型门帘。 见着庄轻轻打招呼,眼睛就在陆擎身上转悠。 “嘿,你就是陆擎?”卢蝶打招呼的方式很直接。 陆擎点点头伸出手来:“是我,幸会。” 对方一巴掌就打掉陆擎的手:“我又不是跟你做生意的,弄这么官方做什么。” 庄夏棠笑起来,觉得老妈真是二十年没变,一直就这么个性子。 收回手,陆擎说话也没带客气的:“行,那咱们算认识了,你有什么也别跟我客气。” 卢蝶笑他:“哎哟,我可没什么能跟你客气的。” 陆擎面无表情道:“想庄国典的话,我有他私人号码,应该能约出来。” 这下让一向伶牙俐齿的卢蝶直接气急败坏,对庄夏棠说:“庄轻轻,管管你男人。” 庄夏棠耸耸肩:“我觉得他说得挺对。” 卢蝶气呼呼地走进商场,两人紧跟在后头。 “陆叔叔,你也太上道了,怎么想的。” 庄夏棠势必要给陆擎夸奖一番,做的事都能踩到她心尖上。 “嗯,你那点小心思,我还是知道的。” 陆擎有些邀功地挑了挑眉,整个人不再死气沉沉的。 “所以,要不要叫庄国典出来?” “我是想,但是怕卢蝶发火,她生气起来可真是没人压得住。” “让庄国典试试,他要真想跟卢蝶在一块儿,那就得豁得出脸面。” 庄夏棠做贼心虚似地小声说好。 再挽着陆擎的手,轻轻在他手臂捏紧说:“还是咱们这样好,不折腾~” 陆擎揪了一把庄夏棠的脸,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女人,也掏心窝子的想要对她好。 她早上问,要是亏得裤衩都不剩了怎么办,陆擎其实还想过另外的答案。 其实没钱挺好的,回乌兹县,在牧场搭个帐篷重头过日子,那就是赛神仙,比现在的生活真特么好上百倍。 卢蝶看不惯两人在她身后卿卿我我的,就像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好白菜被猪拱了。 一把拉过庄夏棠贴在身边问她:“怎么带着他来了,说好的陪我呢,现在看你们在这儿亲密,我一个人形单影只,你忍心吗?” 庄夏棠转头看了一眼,陆擎已经拿出大哥大在拨电话了。 她回头一笑,嬉皮笑脸地说:“我陪你啊,不理他。” “这还差不多。” 稍微找到点平衡,卢蝶拉着庄夏棠逛了整个四层的家装摆件都没找到几件合心意的。 上档次的贵到离谱,价位一般的又根本衬不上珠宝店的气质。 三人坐在椅子上休息,卢蝶唉声叹气:“要是这个商场都没可以选得上的摆件,那就没地儿选了。” 陆擎难得开口:“我倒有个主意。” 他给两人一人开了一瓶汽水:“我还有一仓库的高档伴生石放着没动,珠宝这东西卖一件可以吃一年,但不是长线流水,伴生石在这几年市场行情好,可以用来做成摆件观赏,也能对外销售补充流水。” 卢蝶露出一些鄙夷:“伴生石的手艺很重要,做不好看就显得脏,跟珠宝气质相差太远。” 隔行如隔山,陆擎和卢蝶都没说话,但庄夏棠两个都了解不少,突然灵光一现。 “怎么就不搭呢,珠宝讲究富贵来袭,伴生石也求风水转运,拿这个做销售噱头互相补足不是刚好吗?” “那我好好的珠宝店不就被你们弄成卖弄鬼神的了嘛,再找一算命师傅坐镇,谁命中带衰就买个黄宝石戴?疯了~” 庄夏棠听着笑起来:“倒也是个门路,要不然就这么办吧!” 说完就被卢蝶抬手敲了一下,陆擎看着心疼,在一边瞪了卢蝶一眼。 卢蝶刚说完陆擎小家子气,就看到迎面而来的庄国典。 他挺身玉立地站在不远处,去掉了平常的西装派头,穿着休闲羽绒服,看上去特别青春洋溢。 卢蝶原本已经尘封的感情瞬间拔地而起,小鹿乱撞,乱了心怀。 第90章 意外 “来了?”陆擎迎了上去,带着庄国典坐在一起喝饮料。 卢蝶不自在,转身要走。 庄国典上前拦着说:“赛特一楼开了一家维也纳咖啡厅,去喝一杯吧,顺便吃顿西餐。” “我不缺你那两顿。” 庄夏棠很快顺杆爬:“我,我没吃过,我要去!”然后使劲儿给陆擎使眼色。 陆擎沉稳,开口道:“我约庄国典谈事,又不放心庄轻轻,所以约到一块儿了,大不了,我们分桌吃。” “一伙人就来联合骗我一个,忒缺德了,庄国典,钱带够了吗!” 她转头朝他发难:“我今儿是来买东西的,买不着吃什么饭,庄国典,你既然来了又是咱们这儿最有钱的,我们要的东西,你买单!” 庄国典腼腆内敛地抽了一把眼镜,耳朵眼看着红了,说:“嗯,想买什么都行。” 庄夏棠在旁边暗笑不止,心想,老爸一如既往对着老妈就犯傻,这样子被各路对手看到了,不得惊掉下巴。 卢蝶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拽着庄国典就去了最贵的家装区域。 上午看中却因为太贵没下手的几样大件,眼都不眨一下地让庄国典付钱。 庄国典付得心甘情愿,中途还去了女装店,简直是看中什么买什么。 庄夏棠也不遑多让,根本不跟庄国典客气,还不让陆擎给。 这就让陆擎心里不大舒服了,声儿特大地提醒:“庄轻轻,我陆擎跟你逛一天就是个摆设是吧?” “不是,你的钱我心疼嘛~” 庄国典大方:“没事儿,他们开心了,花多少钱都值得。” “心疼不?我就是这样的女人,要钱也作,脾气还大,再说~” 卢蝶跟着庄国典去付钱,就在他身后絮叨,“我不可能跟你好。” “嗯,我知道的。”他语气很轻,也并不委屈。 “我和他睡了。”她站在庄国典身后小声地说出来。 她只是赌气一样想让庄国典知难而退。 在付钱的手递出去的那一刻,庄国典的表情裂了一瞬,他抿着嘴闭了一下眼,显然还是在乎的。 似乎达到目的了,但卢蝶心里却难过起来,他还是在乎的~ “哦,好,”庄国典转头看她,“那你开心吗?” 开心吗? 她努力扯出个平常自负的笑来:“不开心,为什么还在一起?” 庄国典已经恢复了表情,看着卢蝶的眼睛说:“好,那我等你回来找我。” “不用,我~” “那是我的事,要是让你感到负担,我会自己走远点。” 卢蝶哑言,好像是理所当然,平常看着泼辣,心思最软了。 庄国典的这些话,就一层层掀开她心里伪装的屏障,她快捂不住真心了。 两叠现金没了,修长的手指把厚厚的钱包递给卢蝶:“你先拿着,我再取点过来。” 也没等卢蝶回答,自己转身离开。 从不抽烟的人,问陆擎拿了一只,出门靠在商场门口抽的咳嗽,强震得红了眼。 去银行取了一袋子回来,刚找到那三人就发现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个奇怪的身影。 是个小女孩模样的人,手里是一排旺仔牛奶,戳了五六根吸管,挨个喝。 看上去她和这些商场逛街的人没什么区别,可庄国典是个心思极细的人,他一看就看出来问题。 女孩站的位置是卢蝶他们三人所在店面的视角盲区,但是她不避讳陆擎和卢蝶的回头,而在庄夏棠视线过来的时候自然地转开脸,不让正面对上。 她的目标是庄轻轻? 他多了个心眼没急着上去,靠在拐角处吃了一颗咖啡糖。 苦味和甜味混杂,在舌尖上滚动。 他脑子跟着眼睛动,卢蝶和陆擎留在店里,庄轻轻独自走出来往厕所方向去的时候,那个女人跟了上去。 庄国典咬碎了咖啡糖,破碎的糖渣吞咽下口,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前面就是女厕所,要是有什么意外他不能硬闯阻止。 赶在女孩跟着拐进之前刚要上前,比他快一步的魏良鹏不知道从哪儿冲了出来。 “阮鸣卉!”魏良鹏一把就抓住了她。 阮鸣卉的脸色一变:“魏子。” “你要干什么?” 她像是低头认错,瞟了一眼魏良鹏反问他:“你是来找她的?” 魏良鹏心火气盛:“我跟着你来的!你他妈在做什么?要对庄轻轻做什么?” 阮鸣卉摇摇头:“我能对她做什么呀,我就是想看看她怎么打扮的,想看看你喜欢人的样子。” “你怎么会知道她行踪,又是怎么跟上的?又是这一套?”魏良鹏冲她恶喊,将手里的窃听设备拿出来摆在她面前。 阮鸣卉不做解释,还脸色骤变的阴冷起来,“魏子,你怎么发现的?你知不知道,查我,你会很危险。” 魏良鹏瞬间明白她说的什么,他保持着不知情的样子,“什么危险,难道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到两人拉扯不休,庄国典便紧跟着出来了:“魏子,这位,你认识?” 他的眼光不善,阴鹜地朝阮鸣卉盯了一眼。 魏良鹏不想打草惊蛇,点头说:“大学同学。” “我看到她跟着我们,已经报警了,不知道是你认识的人,需要我取消报警吗?” 他话里的机锋明显,阮鸣卉反应极快地要跑,却被庄国典一把抓住。 说话的当头,就有一群巡视的安保人员上来了,阮鸣卉见状拿出弹簧刀,直接对着庄国典肋下捅了进去。 她身手很快,力气也大得吓人,看运动轨迹也是格斗经验丰富。 魏良鹏这个有过军体训练经验的人没有来得及制止。 庄国典毕竟身娇体弱的文人样子,捂着伤口顿时就倒了下来。 “阮鸣卉,你疯啦!” 阮鸣卉不回应更不耽搁一秒,直接在混乱之中把高领毛衣遮住脸面,推开人群跑了出去。 魏良鹏跪在地上捂住庄国典的伤口止血,对着安保人员大喊:“叫救护车!” 他是刻意不追,就算今天抓到了阮鸣卉,后面的大鱼怎么办,说不定会让身边更多人陷入危险。 商场周围的人很快就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了,所有人都惊呼起来。 吵闹声引起了卢蝶陆擎的注意,陆擎第一反应是庄轻轻,他不顾一切冲了出去,就看到庄轻轻从厕所方向安然无恙的出来了。 还没懂发生了什么陆擎就急走过去,抱住了她。 “吓死我了,是我疏忽了,轻轻,你吓死我了。” “国典!” 人群之中突然爆发出卢蝶惊恐的喊声,庄轻轻转身朝声音的方向钻了进去。 庄国典浑身是血地被魏良鹏抱在怀里,卢蝶跪在地上很快已经镇定下来,开始帮着伤口止血。 她慢慢走过去,也跪在了庄国典身边,抓起老爸的手含糊不清地哭喊: “爸,爸,你怎么了~” 昏沉的庄国典动了动手指,他听到了似的,虚眯着眼睛看着庄轻轻。 卢蝶朝庄夏棠轻喊了一声:“轻轻!注意点。” 庄夏棠很快顿住了,知道是自己一时情急口误了。 看到了老妈从小到大极少严厉的一面,心里疑惑一下,听话地不再乱喊。 第91章 关我*事! 除了最开始看到庄国典躺在地上的场景时候吓得惊呼。 卢蝶从头到尾一滴眼泪没掉,她冷静有序地做出了急救的措施。 等起码的救治工作做完之后,救护车到了。 陆擎背着人往车里扛,护士上前询问家属,卢蝶就直接跟着跳上救护车说:“我是他女朋友。” 庄夏棠眼睛都哭肿了,非要跟上,护士拦着说:“去不了那么多人,后面跟车来吧。” 她不愿意,卢蝶从车内撑出上身说:“轻轻,别怕,听医生的话,跟着陆擎和魏子慢慢来~” 异样的疑惑再次升腾而上,等到救护车开走之后,庄夏棠都久久不能回神。 “国典,醒着吗?”卢蝶抓着庄国典的手小声询问。 庄国典轻轻点头,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整张脸惨白而无神。 可他从卢蝶握着自己的手能感觉得到,这个女人很紧张,掌心是汗,还微微颤抖着。 根本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镇定。 那时候的氧气管还是插鼻式的,说话也不方便,他用力回握了一下,拇指在卢蝶虎口处摸着,让她放心。 不是不知道卢蝶对自己的心意,只是自己近几年急功近利的方式吓着她了。 周边那么多关于他的传言,听到耳朵里自己都会觉得恐怖如斯,也怪不得卢蝶会选择保护自己。 是他没能耐,拿不出什么证据证明自己对她的心日月可鉴,也不能跟别的男人一样无时无刻地陪伴。 可是此时此刻,他看到卢蝶这么坚韧的女人强忍泪水地守着自己。 他不会放手了,再也不会了,那个付涛,他会极尽权力的让他滚蛋,再没有任何人能把卢蝶从他身边抢走了。 所以在被推进手术室之前,他奋力跟卢蝶头一回硬气地说:“要是我出不来,给你留了一份钱,够你用大半辈子了,省着点,我怕你今后不够,我的心疼了。” 就庄国典说完这一句,卢蝶突然就崩溃哭嚎起来,对着庄国典说:“庄国典,有点骨气活着出来,我就嫁给你。” 一旁的医生看不下去了,朝他俩说了句:“没有意外的话,还能保持清醒,他这点出血量死不了。” 庄国典一下扯了个笑容出来,然后护士趁两人松开就直接往里推走了。 留下卢蝶在原地跺脚,感觉自己又被庄国典摆了一刀。 当庄夏棠他们到了的时候,陆擎接电话慢了一步,眼看着魏良鹏和庄轻轻肩并肩走了进去。 他啐了一声,接起电话的时候语气都跟着不好了。 但对方是那个房地产老板,开口就抱怨,说:“老弟啊,就上次跟你见面约了apple出来之后,apple那边就联系不上了。” 陆擎立马知道他想打什么主意,跟对方周旋说:“老哥,这apple这么神出鬼没的,谁敢跟他合作啊,要不然你让小弟参一脚?” “唉,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不然就亏大发了嘛,年后招标会铁定只有我们公司一家独大,就要斥资招工了,合伙人跑了像什么话。” “是,老哥,晚上我请你吃饭,金悦楼,吃港餐,私密菜式又讲究,怎么样?” 两三句说完挂了电话,陆擎两步找了上去,只看到卢蝶坐在手术室外面拿出镜子在补妆。 “轻轻和那个姓魏的呢?” 卢蝶看他一眼:“买午饭去了,前面有个医院食堂可以打盒饭。” 看到陆擎还要追着去,卢蝶拉着陆擎说自己要上厕所,帮着守一会儿。 “进去多久了,医生怎么说?” “哦,没事,医生多不出意外死不了。” 泪痕早就不见了,不知情的看了肯定以为庄国典就是进去打个预防针。 他只能坐在长凳上等着,等了一会儿卢蝶回来,庄轻轻和魏良鹏也回来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手上提着饭菜水果,还有庄夏棠去买的住院必需品。 陆擎过去帮忙拿,庄夏棠就把住院必需品什么的一起全给了卢蝶,还交代:“脸盆两个,帕子三张,水杯,还有卫生纸和饭盒,我先买这些,缺了再买。” “给我做什么?”卢蝶一脸嫌弃,然后就已经开始打理这些东西了。 卢蝶虽然家庭不甚富裕,也是没有吃过苦的人,长这么大,连自家老母亲都没伺候过一天,现在倒要来伺候一个男人。 “病人要耐心点,又要擦身体又要陪床地,这几天你就辛苦点吧。” “你不哭了?” “刚医生出来不是说了嘛,皮肉外伤,没事就放心了。” 卢蝶打量她:“轻轻,你,是不是应该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她的质问让庄夏棠不自在起来,说什么呢,一直以来在他们两人面前露出的马脚太多。 叫了不知道卢蝶多少次老妈,刚才一时情急对着庄国典大喊爸爸。 要是解释自己是从未来21世纪他们两人女儿的身份穿越过来的,那不得被扭送精神病院? 她只能傻笑一下,两手互搓:“说什么呀,没事啊,我没什么要说的呀。” 卢蝶就拿食指在她头上一戳:“以后分场合发疯啊,你听听周围人都说你被吓傻了,认这么年轻的人当爹。” 庄夏棠点点头,很有礼貌地说:“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两人又说说笑笑起来,四人吃完饭,继续等在手术室外。 魏良鹏觉得不能再耽误事,他朝陆擎看了一眼:“我有事跟你说。” 这是正式第一次见面,但心照不宣地都知道对方极大的存在感。 陆擎自然是小气的,他跟一个追求者有什么话好说,极其高姿态的不理睬。 “跟轻轻有关。” 敌意在魏良鹏说出跟轻轻有关之后消散。 借口抽烟,医院走廊的消防通道靠窗的位置没人,魏良鹏也知道陆擎不会跟他好言好语。 开门见山就说:“伤庄国典的人是冲着庄轻轻来的,那个女孩是我的爱慕者,现在想要对庄轻轻不利。” “还是个女的?” “是,甚至,还有专业格斗技能。” 陆擎想到了早上看到的那幅画,他从内兜里拿出来展开:“庄轻轻收的学生作业,你看看。” 魏良鹏打开画,血淋淋的头像让他眉头深深皱起。 “应该是她。” “既然你知道是谁,为什么不报警抓了?据我所知,你魏良鹏要想谁在你的掌控范围内,要抓谁,全国谁能跑得掉?” 陆擎有些鄙夷地看着魏良鹏,“你是对她有情,还是说你怕惹麻烦?” “陆擎,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事,这个女人暂时动不得!” 陆擎一把拽着魏良鹏的衣领将人提起抵在墙上,红眼对视。 恶狠狠地发怒:“为什么!让她逍遥法外继续迫害轻轻?你他妈是男人嘛?” 陆擎的愤怒也是魏良鹏的愤怒,谁也受不了这窝囊气。 魏良鹏忍着脾气低声说:“这女人背后有条很大的大鱼,要是今天抓了,绝对打草惊蛇,很难再有机会,我们要利用她引出大鱼。” “关我什么事!老子只管庄轻轻安不安全,你魏良鹏但凡对轻轻还有一点爱怜,你就得给我把那个女人给我送进监狱关起来!” “我不想吗?” 魏良鹏一掌推开陆擎,整个人神情都变得歇斯底里出来。 “但你知不知道为了那条大鱼,多少人牺牲,多少警号封存,多少战士不眠不休地熬了五年才有这么一次微妙的线索!” 陆擎还是倔强的不愿意那轻轻的安危开玩笑,他再一次咬牙切齿地说:“关,我,屁,事!” 魏良鹏没想到陆擎会难以沟通,他也怒了,为陆擎不通情理不讲道理而发怒。 他原本就脾气大,抬手就一拳挥了上去:“亏你他娘的曾经还是个军人!” 第92章 真相大白 没打起来,陆擎半道就截了魏良鹏的拳头。 “姓魏的,别拿这个道德要挟,刀没搁在你脖子上不知道怕,我不拿自己女人冒险!” 魏良鹏进退两难,事关重大,他不能把景东洋的事情全盘托出,心里哪里又愿意让庄轻轻冒险。 “陆擎,别他妈高高在上说这些话,我对庄轻轻的感情不比你少,你以为我愿意吗?” 他放软了声调:“就是不愿意,所以来找你商量对策,要是我有你这层身份,何必跟你面前低头,老子早就随时随地跟着她,还用得着你!” “我带她走,学校那边你自己想办法善后解释,庄轻轻跟我回江南。” “我不觉得庄轻轻能逃得过阮鸣卉的手,她现在的举动,就是铁了心要让庄轻轻消失!” “魏良鹏,你小瞧我陆擎的实力了!” “哼,实力,陆擎,我还不知道你的底细?你自身难保还想周全护着她?” 陆擎仔细思考这一层事儿,还未开口,消防门就被推开。 庄夏棠抄着手看了两人一眼:“你们闹什么,医院是能闹事的地方吗?懂不懂事!” 她说完撂下一句庄国典推出来了,要见魏良鹏,转身就走。 转身那一刻,对着两人一人一记警告的眼刀。 陆擎别的不说,还是很听话的,理了理大衣领子跟在庄夏棠身后走了出去。 魏良鹏独子冷静了一会儿,再跨出门到了独立病房,卢蝶正拿着帕子使劲儿给庄国典擦脸。 “转头,脖子也擦擦。”卢蝶根本没有手下留情,庄国典的脖子都快擦秃噜皮了。 庄夏棠坐一边给老爸削苹果,笑嘻嘻的让庄国典忍忍。 擦完要去换水,庄国典拉了卢蝶的手问:“之前的话算不算数?” 卢蝶顿了顿,伸手说:“大哥大用一下。” “外套里头。” 她放下水盆,从包里拿出大哥大拨了号码出去,没人接,再换个号码打过去,通了。 “付涛,我是卢蝶,咱两分手吧,就这样,再见。” 挂了电话,把大哥大扔在床上,看向庄国典:“满意了?但也没那么便宜你,从今天开始,你重新追老娘,追不到就是你没本事,再别怪谁。” 说完也不等庄国典反应,拿起水盆就出去了。 庄夏棠看着床上愣神的庄国典,简直高兴疯了,水果刀一歪就割了大拇指。 她“嘶”一声,手就已经被陆擎拿起来看了看,“你就这么高兴?” 魏良鹏拿了药水和创可贴过来,被陆擎一把捷足先登的拿在手里给人消毒上药。 两人明里暗里那点较劲对庄轻轻来说根本不重要,她现在就是见着父母重归于好就有点不可置信。 一只手在陆擎手里,另一只拍拍庄国典说:“她这是愿意跟你好了?” 庄国典清了清神智,耳朵红了一半,点头说:“都听见了,就还八字儿没一撇呢。” “你还不清楚她,三翻四次给你机会,那心里压根儿就没忘了你,加油,加油!” 庄夏棠都快眼冒小星星了,还要缠着庄国典说怎么追卢蝶好。 “咳咳,轻轻,我知道了,谢谢你。”他转头看着魏良鹏,“魏子,正好大家都在场,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能说说吗?” 魏良鹏看了庄轻轻一眼,陆擎明白识趣的拉着庄轻轻出去了。 庄轻轻拿着包对老爸说:“那我就先走了,明天我就来陪你,别贪嘴,吃医院的营养餐,卢蝶不会照顾你的话,你就请个护工。” 正巧卢蝶回来,看到庄国典和魏良鹏说话,也就跟着出去了。 点了口烟在门口站着,目送陆擎和庄轻轻离开。 心里感叹道,这两人,走个路都腻歪,自己又多久能跟庄国典这么单纯的谈一场呢? “事关庄轻轻,你怎么让人出去了?” 庄国典不知道魏良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疑惑地看着他。 “这事情可以跟你说,这个女人叫阮鸣卉,我大学跟她谈过两个月恋爱,不合适就分手了,这女人之后就缠上我了。” “说重点!” “她现在对我的控制欲越来越强,甚至半夜会偷跑进家里翻东西,我让两发小查了下,家里给安装了军用窃听器和摄像头。” 庄国典很快反应过来:“什么来路?” “怀疑是景东洋的女儿。” 话一出就陷入了沉默。 这江洋大毒枭已经逃窜了这么多年,当年在金三角老巢被端了之后报复性无差别杀人,还专杀穿着制服的警察军人。 到了后来甚至到了绑架军人注射毒品致死的二十几条人命。 到后来人消失了,彻底没找着,这案子当年轰动全国,家里有做军警的全都担惊受怕。 庄国典想了想说:“所以你没有选择报警,就是为了想把景东洋引出来?” “嗯,我爸那边已经在开始侦查部署,所以绝不能在这个关头打草惊蛇。” “但庄轻轻你打算怎么办?” “学校保安已经换成了真警察,但布放还是不能太近,阮鸣卉有比常人更灵敏的反侦察能力,要抓阮鸣卉很容易,但就怕大蛇引不出来,反而机会溜走了,所以庄轻轻必然会很危险。” 魏良鹏眼见着沮丧地坐在一边,庄国典细细组织了下语言说:“这件事,让我想起一件疑虑的事。” “秦月主动靠近我这事你们都知道,当时我不过是装成好控制的公子哥,依赖她的名气扶持公司名望。” 他强撑坐起身,但还是拉扯到了伤口,魏良鹏帮他后背靠上枕头。 “但我发现秦月利用我在圈子里搞各种社交拉关系,加入各种项目,其中大量进账到了两个陌生账户,我当初以为是约翰或者是秦月自己另开的账户,但还是多留了个心眼托人追踪。” “结果发现,其中一个户头有非常大量的现金流,然后顺势抓到了秦月和约翰的关系,但是我看不出来约翰有什么大本事,继续顺着户头来往交易摸索,最后账户进的是一个叫阮阿妹的账户中。” “这账户开支很小,最多不过上万,里面的存款惊人,是个老婆婆,不会说话,不懂理财宁愿就这么放着。” 魏良鹏双手抹了一把脸:“艹,阮阿妹是不是毁容哑巴老太婆?” 庄国典抬头看他:“是,你也知道?” “以前姓黄,是景东洋从小亲近的奶妈,现在跟阮鸣卉住在一起。” 庄国典一下打通了所有事情的关窍,恍然大悟。 毫无疑问景东洋就是阮鸣卉的父亲,而且,约翰就是景东洋控制的傀儡,线索清晰,真相大白。 “所以,约翰的背后是景东洋的毒枭组织,所以公安花了大力气抓了约翰,只是景东洋拿来献祭的?他妈的~” 庄国典摘下眼镜,没有手帕就用纸巾细细擦拭镜片:“另一个账户,我也查了,秦月哥哥的账户,名叫秦占辉,约翰倒台之后秦占辉上了,巧的是,秦占辉和陆擎是曾经的战友。” 魏良鹏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啊,我艹!” “知道陆擎一直躲在江南是为什么吗?因为他知道接替约翰组织的人置他于死地,躲了这么久,靠着梁家的庇护才能渐渐独大。” 重新戴上眼镜,看着魏良鹏双手已经把头发薅变形,立刻变成了废柴青年。 庄国典提醒道:“所以,阮鸣卉要害庄轻轻,景东洋或者秦占辉要陆擎的命,这两口子,命都连一块儿的。” 魏良鹏“蹭”得一下起身:“他俩在一起就是个大炸弹,我,我回家一趟,先找我爸商量商量。” 第93章 描摹 折腾了一天,又受了惊吓,庄夏棠准备先回去休息了,陆擎却开车到了金悦楼停车。 “等会儿就在这儿吃饭,那个地产老板约了我,到时候我套他的话,你帮忙画一张。” 金悦楼是梁家的产业,能提供保护,私密正好可以用来请客吃饭。 想着要为陆擎画人像,就必须要抓住人物形象的重点:“其实最重要的是轮廓五官和特点,要是方便的话,我来问。” “好,你就是我带来的女伴,我不干涉你,到时候问得让人不高兴了,我会说了你两句,做戏,你就忍忍。” “知道啦,陆叔叔。” 陆擎抱着打盹的庄轻轻等了一个多小时,人就到了。 “张老哥,来啦~”陆擎起身迎上去跟人握了个手。 陆擎化名霍勋,张老板就喊他:“霍老弟,久等了。” 那老板看了庄轻轻一眼,陆擎给他介绍:“这是微微,别介意,女人黏起人来简直没法甩开。” 说得自己像个大色鬼,张老板笑起来,似有所指地道:“没想到霍老板还是个性情中人。” 三人一行进了包间,菜还没上,张老板已经迫不及待地拿出合同给陆擎看了。 陆擎却冷淡地把合同往旁边一推:“不着急,张老板,上午才说道的事,现在就拿了合同来,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老弟还有什么顾虑?” 在张老板眼里霍勋在江南的房地产生意虽然不怎么起眼,但重要的是做得是又稳又好,背靠着梁家,钱不少。 这次来帝都不就是来扩展业务的嘛,自己手上这么大块肥肉,要不是apple半路撤资,自己也不至于在这霍勋面前低头。 用来给帝都那些同行竞争者,不如来讨好江南梁家,今后遇到难处,还有个情分去找。 “这项目我是一点顾虑都没有,只是有一点。” 服务员进来发高温消毒的手帕子,陆擎一边擦一边对张老板说:“我上次要见apple,他就跑了,我怎么他了?总不能初来乍到,就得罪一个大人物,这,多不好。” 张老板拍着油腻的大肚腩长叹一口气:“说来也怪,明明是个标准中国男人,非要用个洋名行走江湖,每次老子叫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庄夏棠一下就笑起来:“大男人还叫苹果,那是不是得长得像苹果啊,红脸蛋,凹脑尖,想想都跟个母蛋儿似的。” 她显得天真又可爱,不让张老板起疑。 见霍老弟没有制止女人说话,想来对女人也不戒备。 “倒不是,相反了,国字脸络腮胡,高高大大的,身板儿还硬挺笔直,看着跟当兵的似的。” 说完这些陆擎眉头蹙了一下:“怎么听着这么熟悉,我有个朋友就长这样,也是个当兵的。” 张老板也一愣:“莫不是真认识,所以他才跑?” “哎,”陆擎立马接上话茬,“别说还真是,我跟着朋友五年前闹了场矛盾,我后来退伍了,他还在军营里头,没联系了。” 他有些遗憾的摇头,表现出一丝惋惜。 张老板恍然大悟似的“哦~”了好长一声,拐了七八个弯才说:“他耳边上有个这么大个痦子。” 整个包间一下安静下来。 “艹!”陆擎脸色一变,“妈的,就是他!” 这时候怕是庄轻轻都不用画画,陆擎都知道是谁了。 他心里怎么就这么不是味儿呢。 庄夏棠看出来陆擎的表情变化不对,她朝陆擎轻声询问,陆擎拍她手背安慰。 “既然认识,要不然把事情说开了行不行?我当中间人?” 张老板可不想得罪apple,也想促进和梁家这边的生意往来。 可惜陆擎摇头道:“谢谢张老哥的好意,我跟他还真凑合不起来,你想想,多年战友情,要是能这么容易冰释前嫌的话,也不用这么多年没联系了。” 张老板心思还在自己的项目上,又把合同往陆擎面前挪:“哎,左右原来是这样的孽缘,但我是无辜的呀,钱是无辜的呀,霍老板。” 无利不起早,陆擎收了合同递给庄夏棠嘱咐收好。 承诺张老板说:“本来就是来帝都求项目的,这么好的机会注入的资金可不小,我得跟大老板汇报一声。” 张老板懂行,这家公司说得上话的还属梁柏瀚。 吃饭也不是正经事,果腹之后就散了。 陆擎一路没话开车回到招待所。 两人洗漱之后坐在床上抱着看电视,就这样陆擎还是很少的话。 “真的不用我给你画出来?” “不用,我认识他。” “能告诉我是谁吗?” 陆擎默默地吻了吻庄夏棠的额头,手指在庄夏棠的肩头上画圈,这是他独特的习惯。 很快庄夏棠就睡着了,早上起来陆擎已经跑步回来,照样带着早餐。 冲澡出来庄夏棠还不想从温暖的被窝出来。 她懒得不行,陆擎就给她裹了被子抱出来,清水漱口之后就放在腿上,她只张嘴招呼吃什么,连手都不拿出来。 “你这样让我看上去是个高位截瘫。” 说是这么说,但还是很得意地指挥,还想吃一口卤煮肠。 “怎么嘴上没点好话,净瞎说什么。” 庄夏棠吃饱喝足就睁开了陆擎的禁锢,整个人滑不溜丢地钻出来。 身材原本干瘪的地方早就二次开放,前凸后翘,被一层薄薄的布料裹着,熟稔得像个熟烂的桃子。 她就这么敞亮地在房间走来走去,一把细腰还有前几天留下的痕迹,空气热起来,陆擎喉头滚了两下。 “别冷着,把衣服穿好。” 庄夏棠跟他撒娇:“没衣服穿了~” 一会儿从行李箱里拎出一件来套上,但下身还没穿,两条白嫩的长腿打着颤地在人心口上勾人。 昨晚有心事,自然也没碰她就睡了。 现在这么明晃晃地在人眼皮子底下撩拨,受得住的就不是个真男人。 他起身走到女人身后,把她手里的衣服往行李箱上一扔,双手贴着腰身摸了上来。 他手掌粗糙,将一整片皮肤鞭挞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陆叔叔~还要去医院~” “嗯~咱们再睡一觉好不好?”他在她耳边轻声哀求。 庄夏棠没有应声,她被陆擎的干涸嘴皮亲软了心肠,闭上了眼睛慢慢感受钻心的酥麻。 吻密密麻麻的轻柔地砸在身体的每个部分,听到他在身后脱掉上衣的声音,听到皮带扣咔嗒被拨开的脆响。 她突然被捏着后颈抵在墙面。 他又放低声量地求她:“站着来试试?行吗?” “陆叔叔,你变得太坏了。” 男人的声音也颤抖起来:“一生那么长,我和你之间虽然用不上什么花样,但卢蝶说,让我别那么木讷,省得你到时候想玩什么还不好意思开口,这种事,总要男人来主动。” 还未经事,她的声音已经哑了,脸上红得像猴屁股,抿着唇不敢看他。 第94章 卉卉 “喂!阮鸣卉!” 穿着白纱裙的人听到一声儿大喊站在路边转头看了过来。 她想要转身就跑,还是被魏良鹏两步抓住了。 “跑什么?知道做错事了?” 阮鸣卉抬头看向男人,这个人脸上并没有露出以往厌恶的表情。 她的确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双手搅在一起,不敢说话。 “一起吃个饭,我有话跟你说,” 手臂上的温热消失了,魏良鹏放开她,双手插兜看了看附近的饭馆。 “你们这儿附近有什么啊,你带路搓一顿吧。” 大早上的,是还没吃饭吗? 阮鸣卉悄悄抬手指了指街角那家包子店。 “行,吃包子实在。” 老板端上来脸盆那么大个盘子,魏良鹏指着包子说,“咱俩慢慢吃,话也就慢慢说。” 就到现在为止,阮鸣卉还没开口说过话呢。 魏良鹏拿起一个包子放在她面前的碗里:“问你个问题。” 这人是她的爱而不得,是她这二十几年来唯一不敢用别的毒辣方法获得的东西。 现在被他发现自己皮肉下还有另一幅样子,实在是有点不知所措了。 阮鸣卉用筷子在包子上戳洞,面对魏良鹏审讯似的质问,她很紧张,非常紧张。 咬着豆浆管子抬头看他:“嗯。” “你想对庄轻轻做些什么?” 阮鸣卉摇摇头:“魏子,我就是想看看她。” 魏良鹏不像平日那么严肃决绝,他默默吃了个包子,擦手之后对阮鸣卉说:“没什么可看的,也不是我的人。” 正是因为这个,自己才没有对庄轻轻动真格的。 “你很喜欢她吗?” “喜欢,”魏良鹏回答得毫不含糊,“如果要说她现在愿意跟我在一起的话,老子不得开心死。” 阮鸣卉一双眼睛氤氲起来,有些恨,又不太恨,魏良鹏一直跟她一样,爱而不得。 他们同病相怜。 “所以,你别伤害她。”他恳求的意味有点重。 四目相对,阮鸣卉先撇开了头。 她喜欢的人因为别人放低姿态的求人,这滋味,很不好受。 “你就这么喜欢她吗?”阮鸣卉最后问了他。 魏良鹏把问题抛了回去:“你也有这么喜欢我吗?” 阮鸣卉抿嘴,脸颊上的酒窝浅浅,她只点点头,就再也不说话了。 深爱的一个人,就算对方不喜欢自己,那也是舍不得她\\他受到一点伤害的,她明白。 分手的时候阮鸣卉冲魏良鹏笑了笑问:“魏子,你是不是不会再喜欢我了?” 魏良鹏抄着手侧头看她,笑了一下:“卉卉,别被不能一起携手的人迷了眼,耽误一生,朝前走,朝前看。” 冬日的太阳不强烈,和煦的有点过于温柔了。 曾经魏良鹏就这么叫她的——卉卉。 “你叫什么名儿?阮鸣卉,嘿,长得挺乖啊~” “你这什么地方口音啊,听着还挺温柔,来,给老子唱首歌?哎哟,女子动口不动手啊~” “喂,卉卉,怎么一个人吃饭呢,怪可怜的,来魏哥哥陪你吃。” “泡图书馆啊,卉卉,看什么呢?安徒生童话,原着?有学问啊,了不起,卉卉。” “那个什么,咱们都长大了是吧,满十八了,我对你有意思,你要不要跟我处处?” “卉卉,牵个手害什么羞,又不是要亲你小嘴儿。” “你怎么这么烦啊,我就去打个游戏,又没招惹那个女孩,成天粘着跟着,给我点自由好不好?” “那女的就是学生会的一个师姐,你别那么敏感行不行啊。” “阮鸣卉!我魏良鹏跟你在一起没有做过违背良心的事,你为什么去威胁师姐?” “分手吧,阮鸣卉,我累得慌。” 那之后,他再也没叫过自己一句卉卉,全名总是没那么亲密。 魏良鹏是自己漂泊逃亡路上一道明亮的光,他汹涌澎湃地来,流星陨落地去,很难让人抓住。 她拼尽全力想要重新得到那一隅偏爱,还是把事情搞砸了。 她多想告诉他,头一次爱一个人,不太会爱,能不能再给一次机会。 胆小又豪横,她也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是怎么办呢,就是控制不住。 回忆如潮水涌满心头,让阮鸣卉瞬间湿了眼眶。 或许,真如他所说,可以往前看了,在这之前,用别的方式去爱他~ “知道了,魏子,我再也不会逼你了。” 魏良鹏伸手揉揉她的头:“别跟着我了,我去医院看看被你伤了的那个朋友。” 阮鸣卉听话的目送走魏良鹏,回过头来,看着茫茫大街,并不知道这平凡的一天该怎么过。 街对面的的菜市场缓缓蹒跚走来一个包脸的老太婆,看到了站在街边的阮鸣卉。 过街,拿着手里的一把香茅和一只童子鸡去撞阮鸣卉。 “阿嫲,我今天可不可以不出门?” 老太婆包脸的围巾下面一双老皱耷拉的眼睛,瞳仁都老化萎缩,还是掩盖不住其中的锋利。 她摇了摇头,把手里的老字号的十三香朝阮鸣卉晃了晃。 今天又有活儿要做,阮鸣卉不能留下。 女孩点点头,招了个出租车就走了,老太婆提着手里的东西缓缓走进小区。 进门的时候,一个个子看上去只有一米五的保安迎上来,给同行的打了个招呼看门,帮着老太婆提着手里的食材送去家里。 进了门,保安把帽子一脱,露出一张很不起眼的脸来,加上个子矮小显得十分柔弱。 但是一开口,你就觉得他不简单,因为嗓音很哑,一嘴黑牙。 “暴露了,附近有人盯梢,这批货今晚制成,明后天我联系出货,之后不接单尽快毁了实验室转移。” 老太婆嗯嗯啊啊两声,保安听懂了:“卉卉不想走也得走,要是不听话,就像五年前那样,装在儿童棺材里跟货物一起运走。” 两人就说了这么两句,保安戴上帽子出门了。 而老太婆走进厨房,把手上的东西胡乱放在地上,唯独把手里的十三香盒子打开,里面藏着一张纸条,写着货量和日期。 她打开煤气灶,烧了纸条,推开放微波炉后面的门,往地下通道下去。 地下室里是一个简单的实验室,两三个实验人员。 解开包脸的围巾,开口说话:“今晚撤离,走前你们谁能动手杀了阮鸣卉,我这里有单独的500万奖励。” 第95章 形单影只 一盆包子吃不完,魏良鹏打包带去了医院。 医院里热闹得很,庄轻轻挨着卢蝶坐,陆擎不合群,坐在边上,庄国典身边还站着公司秘书汇报工作。 他进去,和陆擎对视一眼,两人还是敌对不爽,但这并不影响气氛。 走到病床边站着:“祁丰包子,皮薄馅儿大,就是冷了点,谁要吃?” “祁丰包子?”庄轻轻凳时跳起来抓了一个在手上,“我从小就吃这家老字号,包子油而不腻,就是难买到正宗的。” 卢蝶看看她:“小土妞,这祁丰开在富豪区才小两年,你什么时候就从小听得了?” “我就知道!” 庄夏棠张嘴就要咬,被陆擎制止:“洗了手再吃,这是医院,病毒多,别那么邋遢。” “是,不干净,包子也冷,你要吃我去找护士站看看有没有可以加热的办法。” 不知不觉,魏良鹏也跟陆擎一个战线上,把庄夏棠手里的包子一收,放回口袋里就出去了。 这一边陆擎牵着庄轻轻去洗手。 卢蝶和庄国典默契地对看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庄国典遣走了秘书,小声问卢蝶:“你听到我受伤那天,庄轻轻怎么喊我的了吗?” “嗯,听到了,她也叫过我妈。” 庄国典一震:“那你怎么想?” 两人从小的交情,自然也都明白想问的是什么。 卢蝶把凳子往庄国典面前靠,撑着声对他说:“要不然是神经病,但你看她像吗?去年黄易写的《寻秦记》看过了吗?就是个未来人穿越古代的小说。” “不可置信,这不科学,只是小说的想象力而已,如果不是有别的目的,或者,她只是觉得我们亲近?” “我反正喜欢她,看她第一眼就觉得亲切,只是有点怪怪的。” 因为靠得近,庄国典很容易的就抓住了卢蝶的手在掌心里握了握。 “卢蝶,我想去试试她。” “试什么?” “试她到底搞什么鬼。” “庄国典,你是不是被害妄想症啊,一个小女孩能拿你做什么。” 卢蝶有些愤恨地看了庄国典一眼,抽手。 庄国典低头把眼镜摘下来擦,说:“庄氏现在风雨飘摇还没真正稳定下来,我不能冒险。” “你就跟你的钱眼子过日子吧。” 卢蝶气的起身要走。 庄国典拉了她一把:“不说别的,难道你就不好奇她到底是谁吗?” “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什么吗?就是这副机关算尽的样子,庄国典,不是谁都要对你谋财害命的!” 庄夏棠和陆擎回来的时候就碰到卢蝶冲出病房,而庄国典捂着伤口跟了出来。 “呀,你怎么连液体都自己拔了呀,这满手的血。”庄夏棠心疼她爸,连忙上去给人止血。 肯定是老妈又作妖。 “卢蝶,你现在就不能忍忍脾气嘛,庄国典现在是病人,你不心疼心疼他?” 卢蝶正在气头上,两人吵架还不是为了这个庄轻轻。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呵,还真是小棉袄啊,庄轻轻,我不心疼,你心疼,你为什么心疼,能告诉我吗?” 庄夏棠却以为卢蝶是吃醋了,她急忙换了语气说:“卢蝶你别误会,我就是~” “就是什么?”庄国典说话了。 卢蝶怕庄国典真去试探什么,到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做。 连忙喊:“庄国典,你别说话。” 可他不听,“卢蝶,让我问,承认自己对朋友有疑问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不说出来,今后怎么相处?” 转头看向庄轻轻质问,“你的关心太过了,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动机,卢蝶跟我置气,就是因为我想问清楚,你到底是谁?” 庄夏棠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到质问,她本能地转头看向卢蝶求救。 可是卢蝶直面她的眼神,“轻轻,我们不信邪说,但,总要给我和庄国典一个理由。” 这话除了庄夏棠能听懂,别人都听得一头雾水。 可她怎么说,简单否认自己没有动机没有贪图都不能让人信服,一时,她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陆擎往庄轻轻脸上看,人已经抿着嘴委屈地快哭。 这下就戳了陆擎的神经,把庄轻轻往身后一拉,护着。 朝庄国典和卢蝶说:“怀疑什么?你们说出来听听,我陆擎来给你们解释。” 卢蝶怼他:“你说得清楚什么?” 看到陆擎的气势,庄国典就挡在卢蝶跟前:“陆擎,有些事,我们不得不问,她要是说不出来也没事,只是大家心里都搁着问题,今后做朋友也难免有距离。” 陆擎笑了笑:“庄国典,你不就是想知道庄轻轻对你们有没有别的企图嘛,老子告诉你!” 他揽着庄夏棠的手紧了一寸,看着她:“乌兹县的牧场常年透风,帐篷上搭再多的毛毡子还是不抗冻,庄轻轻一个小女人没跟老子叫一声苦;她自己画画卖钱,求的就是一个独立自主,这样的人一见你们就变性子了?” 看向卢蝶:“是老子追的她,到了现在,我陆擎发达了给她的钱连打车都舍不得,还想着给你投资珠宝店,你说她按得什么心?” “你们多高高在上啊,觉得自己身份了不起是吧,跟你们做朋友就有利可图是吧?要不是因为庄轻轻,在老子们眼里,你们跟一坨牛粪有屁区别。” 庄国典皱眉斥他:“陆擎!说话注意分寸。” “我陆擎的分寸看人给,你今天能这么对庄轻轻说话,老子他妈就没分寸!” 剑拔弩张之时,魏良鹏听了满耳朵,也是不爽,再一次跟陆擎站在一条战线上。 他扯着嗓子说:“国典,卢蝶,你们两人今天过分了啊,庄轻轻要图你庄国典任何东西,难不成我魏良鹏给不了?” “钱权名利,我魏家缺什么?只要她转身,我就接着她,所以,你在得意什么?” 在自己面前被别的男人公然给自己女人铺后路,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陆擎本来就讨厌魏良鹏,这一下就点了火,他盯着魏良鹏说:“你接着谁呢,谁他妈要你接!” 魏良鹏也早早心里憋着火,发了疯地凑了上去:“你要给不了庄轻轻幸福,我不仅接着,还得牢牢的接一辈子!” 看着局势越来越乱,庄夏棠受不住了,朝着所有人喊了一声:“够了!” 走廊瞬间一片安静。 “庄国典,卢蝶,我们进去说吧。” 陆擎不放心拉了庄轻轻一把:“我陪你?” “不用,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他们不会伤我的。” 庄夏棠让庄国典躺在病床上,先叫来了护士重新把点滴上好。 等护士出去之后,庄夏棠和卢蝶坐在病床边,她扣着手指头兀自开口。 “卢蝶,从小你母亲不管你,又生父不详,所以受了不少欺负,你变得这么张扬大胆,就是因为你想保护母亲和自己。” 她顿了顿,“床头抽屉里永远记录母亲回家的频率和次数,希望找到规律,能每次母亲回家的时候你都尽量在家,尽管你母亲从不过多关心,一心做科研,但你依然很爱她。” 卢蝶骇然,本子上的数字,并没有写过是用来做什么的,就算潜进家里,她又怎么会看得明白? “庄国典,你对卢蝶心动是在7岁,因为她是唯一不觉得你弱小的人,一直以来卢蝶源源不断地给你力量,所以你爱她敬她,至死不渝。” “办公室里放着一张庄氏全家福,可是谁都不知道背后藏着你和卢蝶小学同班的照片,两张照片中间,是一张巨额商业保险存根,受益人是卢蝶。” 这是庄国典深藏在心底的秘密,如此私密,谁能知道? 他深深皱起眉,瞧着眼前的姑娘,年纪不大,漂亮清秀。 她的神情是真诚的,甚至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表达出一丝丝的威胁。 这些东西,又有什么可以拿来威胁的呢,全是家长里短,心内情绪。 他也放下所有身份问她:“你,到底是谁?” 庄夏棠伤心地说:“你们想我是谁,我就是谁,是朋友,还是,别的,都行。” 卢蝶极小声地问:“你,是我女儿?我和庄国典的?穿越?还是什么转世灵童,还是什么巫术?” 庄夏棠笑起来:“我说不清楚,我是庄轻轻,但又不是,我是你们的女儿,但现在还不是。” “要是历史不会发生改变的话,你们会在三年半后五月生下我,你喜欢海棠,原本晚春的生育,我多待了一个星期,拖到了立夏,所以给我取名叫夏棠,所以,我叫庄夏棠。” 似乎还要佐证什么的似的,想了想说:“你们要是不信我也没关系,明年香港回归,后年特大洪灾,这些历史大事件不会被改变。” 巨大的信息量让卢蝶和庄国典都同时沉默了。 庄夏棠给他们空间时间,自己从病房出来。 被陆擎一把拉住问:“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庄夏棠摇摇头说:“陆叔叔,我想回去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再不信我,也不跟他们一起玩了。” “行,”陆擎宠溺地伸手将她头偏靠在自己身上,“走了媳妇儿,陆叔叔陪你玩儿。” 庄夏棠露出一个苦笑,转头给魏良鹏说:“魏良鹏,今天谢谢你~” 她看了他一眼,却又把眼神移到陆擎身上,说:“走吧。” 魏良鹏就在两人身后,忘了手里还拿着又一次快凉了的包子。 瞧了瞧大包子,原本想要给馋嘴的庄轻轻送上去,但看两人的背影,他只身形动了动,就觉得多余了。 角落里,阮鸣卉看到魏良鹏形单影只的被落下了…… 第96章 魏良鹏喜欢你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的课,庄夏棠是跑着来的,还好没迟到。 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边缘坐着一个娃娃脸的女孩。 进教室,从讲台方向抬头一眼看过去就被她吸引了。 女孩浓黑的齐刘海下,是一双非常黑亮的眼睛。 但脸色惨白,还有黑眼圈,看上去精神不济。 平常来蹭课玩的人不少,但很少有这样存在感极强又疏离感这么重的人。 庄夏棠记得就是这个女孩说魏良鹏有女朋友,那股可爱劲儿和漂亮的眼睛让人过目不忘。 但今天,无论是她坐的位置,还是整个人的呈现出来的阴郁气质都让庄夏棠分神。 刚讲了一课中国传统园林的审美意境,下面就有一个声音插进来:“老师,我有个问题。” 庄夏棠看过去,是那个可爱的娃娃脸女生。 说不出什么原因,对上她的眼神,心里就发毛。 但为人师表,还是笑着应到:“请问。” 拿起课桌上的水杯喝水,是陆叔叔给她准备的山楂汤,放了蜂蜜水,她非常喜欢喝。 “想问一问老师,魏良鹏喜欢一个人的样子,能画吗?” 她语出惊人,教室里一下全都看向那个娃娃脸的女人,私底下窸窸窣窣地讨论起来。 抬眸看向那个小女孩,额,这是来找茬的? 庄夏棠也直言不讳:“这位同学,你也喜欢魏老师吗?” 阮鸣卉真诚地点了点头:“但他不喜欢我,他喜欢你。” 庄夏棠都差点喷出汤药,尴尬地忍住吞了下去:“喂,给条活路吧,这话让我怎么接~” 她和学生打成一片,底下的人也就开始起哄般笑起来。 “庄老师,终于有人帮我们把心声说出来了。” “咱们学校从来没看到魏老师对谁这么殷勤过,这位同学说得没错,魏老师肯定是喜欢你的。” 但还有别的声音,慢慢变了味: “但这个小女生又是从哪里来的?魏老师不是公开说过自己有女朋友吗?会不会就是她?然后庄老师一来,魏老师就变心了?” “哎,不是我说,你们看到庄老师经常脖子上都有印没?虽然衣服遮住了,但低头转头就露出来些~” “啊啊啊,看出来了,我还忍着没说呢,觉得是人老师的隐私没敢三八~” “难不成庄老师跟魏老师已经~嗯?”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啊~我魏老师在我心里的良好形象就这么没了~” 庄夏棠镇定地让大家安静下来,“哎呀,不要八卦了,我先一个一个来答疑解惑啊!” 她转身拿起粉笔在手掌里掂了掂,看向那个女孩问:“你叫什么名字?” “阮鸣卉。” “真好听的名字,我虽然不是主画人物的,但今天就好为人师一次。” 庄夏棠转过身,粉笔在黑板上勾勒起来。 一边讲解说:“人物所有的情感都重在眼睛,但以我为数不多的观察,你们魏老师,除了满含深情的眼睛外,还有个不起眼的小表情。” 随着庄夏棠的手动,阮鸣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跟着游走。 很快画有了轮廓,再几笔短发和五官粗粗地跃然在黑板上。 粉末让人物显得有些死板,但在庄夏棠灵巧的渲染之下,带着有些愁绪的眼睛出来了,再是高挺的鼻子,最后是紧抿的嘴。 寥寥几笔出来,魏良鹏那张桀骜不驯的脸活灵活现的出来了。 庄夏棠画完扔掉粉笔,拍了拍手,双手撑在讲台上问各位:“画得怎么样。” “老师,魏老师的样貌表情是有了,可不是让你画喜欢你的样子吗,怎么画了个苦大仇深的魏老师。” 阮鸣卉有些不解:“他看你的时候,很温柔,完全不是这样,你一点都不了解他。” 下面有人附和—— “对呀,他看你的时候从来眉眼都是笑的。” “魏老师爱耍酷,双手插兜走路迈八字,可一见到你,双手总是捏紧的,走路都规矩多了。” 又是一阵哄笑,阮鸣卉却突然感觉到身体一阵痉挛剧痛。 她捂着伤口处,咬着嘴唇忍着。 时间不多了,不能再耽误了。 讲台上的庄夏棠也没有发现异样,还一时笑着说:“回答你们心中另一个疑问,郑重声明啊,我跟魏良鹏没有任何关系,我的爱人,另有其人。” 底下的人小声议论着什么庄夏棠也不管。 她继续说:“这位,卉卉同学想让我画出我眼里魏良鹏喜欢我的样子,这就是我眼里他的样子。” 突然有位学生福至心灵,抢了话头说:“老师,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 “好,你说我什么意思?” “魏老师喜欢你,但你不喜欢他,所以他就很难过,可又要跟你保持朋友关系,不得不把心思藏起来。” 这下闹开了,有人感叹道:“啊,魏老师好可怜~” 又有人尝试从这种拉扯的情感中找出人物表情的细节,再结合现实解读共情: “喜欢一个人,却并不能和她在一起,所以眼神里全是小心翼翼;总是抿唇,因为要谨慎一点,防止自己露出让庄老师为难的情绪来。” 一说完,整个教室就热闹了。 阮鸣卉紧紧捏的双手,为魏良鹏的爱而不得揪心,为自己多年单相思的无法释怀而悲哀。 有人为魏良鹏鸣不平:“啊啊啊啊,这是什么虐心大戏,庄老师,你为什么不和魏老师在一起啊?” 庄夏棠尴尬地摆手说:“其实魏老师心里很清楚怎么跟我相处,所以在我面前,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他的遗憾会随着时间消失的。” 阮鸣卉此时激动说了一句:“不会的,他会一直喜欢你。” 她了解魏良鹏,当昨天看到魏良鹏形单影只的背影,就更加确定了他会像自己一样傻。 庄夏棠不知为什么这个女孩如此为护魏良鹏,她只好说:“如果真是这样,我更不会给他希望给他错觉误会,那才是真正毁了他。” 此时,所有人闹作一团,后一排的阮鸣卉已经泪流满面了。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慢慢的一步步走下阶梯教室。 嘴里念叨着:“我明白了~原来他也是这么对我的。” 所有人才看到女孩白色裙面上全是暗红色的痕迹。 慢慢踱步下阶梯,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喊了一声: “啊,是血,她身上是血!” 庄夏棠敏感地看到她手里紧握只露出锋利的刀尖。 于此同时,就有人突然喊了起来:“她手上有刀,大家快跑!” 失序的教室一下乱了起来,庄夏棠作为老师的使命快速组织学生出教室。 一边对着阮鸣卉安抚道:“卉卉,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你别做傻事。” 阮鸣卉站在原地随手抓了一个女孩在身边,像是力气很大,女孩在她手里挣扎,却逃不出禁锢。 “庄老师,只要你不跑,所有人都会安全的。” 之前的预感都没错,这个阮鸣卉,果然是冲她来的。 庄夏棠连连点头,慢慢向她靠近:“好,我不跑,让我换她。” 第97章 下辈子好好爱自己 好在阮鸣卉不是个丧心病狂的,她没有再攻击任何人。 等着教室里学生都空了,她才找准时机放了手边的人。 一把抓过庄夏棠到身边,弹簧刀架在人脖子上。 庄夏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听到身后的人说:“我不会伤害你的,我等他们报警呢。” 镇定下来,跟着身后的人慢慢挪步,问她:“你为什么非要这样,把刀放下不好吗?” 问话的时候,庄夏棠试图慢慢逃开阮鸣卉的控制。 谁知一点小动作被识破,阮鸣卉手上力道很准,掐着庄夏棠手臂上的麻筋一拧,整个人半手臂都不能动了似的。 庄夏棠痛叫一声,却被阮鸣卉摁住肩膀制止她出声:“庄老师别动,我必须见到魏良鹏才行。” 猜测是情伤,才会又抓了她又要见魏良鹏。 庄夏棠对她劝道:“我对魏良鹏没有感情,你有什么需求,坐下来谈,而不是走极端,你这是犯法的!” “庄老师这么爱说教吗?省省吧。” 她说话有气无力,一阵阵的疼痛已经折磨得她不想浪费口水跟人争辩。 庄夏棠感知到了她的虚弱,奋力往后抬肘一撞,就要想跑,却还是被快速抓了回来。 阮鸣卉即使虚弱,也不能放任庄夏棠一而再再而三地逃跑。 她些许狠恶的声音说:“我手上有四条命案,涉及重大毒品案,今天不拿你当人质,我怕是永远都见不到魏良鹏了。” “为什么抓我?” “因为他在乎你,就不会不管我,要杀我的人见到魏良鹏,也不敢动手,我至少还能多活两分钟。” “你是谁,到底在说什么?” 先赶来的各路学校领导站在教室外面,对着阮鸣卉交换条件。 “找魏良鹏来,我跟他谈条件。” 教导主任已经是浑身大汗,他拿着手帕擦擦额头,转头对身边人跳脚吼:“快去叫魏老师,快去啊~” 警笛在此时呼啸而来,学生们被疏散,外面喇叭声传来放开人质的呼叫。 教导主任有了后盾之后又开始苦口婆心地说:“同学,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是对学校不满还是对老师不满,还是受了欺负,我们都可以给你公正公平的处决!” 阮鸣卉乖乖的眉眼其实没什么杀伤力,就用刀口逼近庄夏棠,深深陷进肉里朝人喊:“再多说一句,我就不客气了。” 很快就有狙击手占据制高点红外线照射了过来,阮鸣卉很有经验地将庄夏棠拉到狙击视角盲区。 走廊里里外外都包围着警察,要是不顾及庄夏棠,这些人随时可以破门而入逮了阮鸣卉。 “庄老师,我身体有点疼,我们坐一会儿,你能配合我吗?” 慢慢镇定下来,庄夏棠才发现身后的人体温很高,整个人一直在发抖。 “你是不是受伤了,要不要我帮你?” 对这么个娃娃脸的“凶手”动了恻隐之心,庄夏棠也觉得自己奇怪,但直觉让她怕不起来。 “不用,庄老师,让我休息一下就好,我好累~” 顺势靠在墙角,阮鸣卉后脑重重靠了上去,虚着眼睛看着黑板上的人像说: “庄老师,你画得真好,我好想魏子能这么看我一眼。” “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我都不认识你。” 阮鸣卉轻轻笑了一下:“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就是在四年前认识了魏良鹏,他喜欢我,心情好的时候就喊我卉卉,心情不好了,就会冷着脸叫我全名。” “你们,在一起过?” “嗯,我普通话不好,说话有口音,他老笑话我呢,不理他,他就凑近了扯我长辫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巧,实在听着甜蜜。 庄夏棠一下皱着眉就糊涂了,“所以学校里传言他有女朋友是你?” “在一起不到三个月就分手了,我做了些伤害他的事情,就不爱我了。” 阮鸣卉从后面看向庄夏棠:“后来,他就遇到你,我从没看到他对谁这么喜欢,喜欢到能委屈自己看着你和那个男人卿卿我我,仍然不懂放弃,像我一样傻。” 庄夏棠往后转身要看她,跟她说话,却被阮鸣卉一把拉住了。 “别转身,我们身后除了警察的狙击手,还有人在窗外瞄准我。” 还有人?自己现在是个肉靶子? 庄夏棠非常不明白:“你一个小姑娘,哪里惹来的人?谁能帮你,只有魏良鹏吗,你让他来会不会很危险?” “看来,你还是很关心他的,放心,魏良鹏的身份,谁也不敢乱动他。” 好像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阮鸣卉顿时想跟人好好地聊聊天。 “庄老师,你运气真好,有这么多人爱你。” “不像我,知道外面的人是谁用枪瞄准我的吗?” 不等庄夏棠说话,她自顾自地说起来:“是我父亲,或者,是他派来的人。” “你父亲?他为什么这样对你?” “不知道,或许是怕我说出他们的秘密。就连昨天晚上,把我养大的阿嫲也要我的命,我也问她为什么?她说,要带着我逃命太麻烦了,她想拿着钱逃了养老去。” 她有些委屈了,眼皮垂下来,吸着鼻子强忍这泪水。 “你看多可笑,我不麻烦的,只要钻进那个小棺材里就能运走了,为什么她余生的命是命,而我就不值得再活下来,我可是她养大的呀?” 庄夏棠不由想起周蓉,庄轻轻是不是曾经也这样质问过自己的母亲。 为什么都是她生的,是女儿就宁愿贱卖出去? “别人不爱我们,就好好爱自己,好好地活着。” “我不想活了,好苦啊,晚上睡不着,睡着了全是噩梦,是我最亲近的人拿着刀要我的命。” “别这样~” 能说什么呢? 此时此刻走到绝境,手里几条人命的人就算束手就擒,也逃不开死刑。 忽然,庄夏棠对她说:“好,要是真活不了,庄老师祝你下辈子,能人见人爱。” 身后的人笑了。 “谢谢你,庄老师。” 阮鸣卉说话已经有气无力了,身上的伤口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已经开始感染,浑身滚烫,整个人昏昏沉沉。 “你身上很烫,卉卉,你这样,也是逃不了的。” “哈哈,庄老师,你看我是要逃跑的样子吗?” 是啊,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只不过是强弩之末,完成见一见魏良鹏的心愿而已。 安静的教室里只剩两人各自的心跳声,庄夏棠没有再过多动作,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喂!不想魏良鹏有事的话,放开你手上的人!” 两人俱是一愣。 陆擎不知道什么时候拽着魏良鹏站在门口,手里的枪货真价实地抵在魏良鹏头上。 第98章 只是想来看看你 魏良鹏的化学课程早就结束了,正满学院的晃悠,等着美术系的大课放学。 一想到庄轻轻过两天课程结束,就要跟着陆擎回乌兹县,他整个人就坐立难安。 也不说别的,总要吃顿饭,就两个人。 他也没贪心,只是想跟她多说说话,好赖也多看她两眼,逗她开心。 心里想定要带着庄轻轻怎么玩怎么吃,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时间还早,他准备先回办公室消解时间。 还没走到办公室楼下就听一阵狂叫,再就是安保处的保安全都一窝蜂地跑了起来。 他抓过一个学生问怎么了,那学生含糊不清地说:“美术教室里杀人了~” 心里咯噔地漏了一拍,魏良鹏想也不想就迅驰飞奔起来。 穿过操场到了教学楼楼下,保安已经把整栋楼围了起来不让进。 四处查看也没见着庄轻轻的身影。 他逮着一个看上去瑟瑟发抖的同学再问:“你是美术系吗?庄老师呢?” 那同学点点头说:“那个女生挟持了庄老师,”有些语无伦次,“她的裙子上全是血,手里有刀。” 魏良鹏干涸的喉头像是硬生生被灌了滚水,五脏六腑都跟着皮开肉绽。 他放开人发了疯地想要冲破保安围成的人墙。 就在这时,警笛响起,下来一个老警长认识魏良鹏。 他对着魏良鹏安抚道:“你先安静,不要制造混乱,否则人质会有危险”。 这边好不容易让魏良鹏镇定一些,立马就有一辆黑色的丰田开得像飞机朝人群方向急停。 都没来得及熄火,就从驾驶位下来一个人——陆擎。 刚疑惑,他和警察得知消息的速度怎么一样快,就见一个穿着学校保安服的中年人看到陆擎后急急招呼他。 “就是庄老师被挟持了,陆老板,快想办法呀。” 只见陆擎沉着点说了声谢谢就向楼道方向走。 后又有警察过来盘查他身份,也被他完全无视,直冲冲要上楼去。 陆擎手指上还捏着烟,烧到手指间他都没感觉。 全楼戒严,陆擎硬生生被拦了下来。 “放我上去!我能救她~” 此时此刻,谁都不会把他这句话听进去。 魏良鹏上前喊了他一声,也不见他有丝毫反应。 “他妈的,让老子上去!” 整个人顿时要发狂了似的鼻翼抽动,扔了烟头,挣脱警察的桎梏,又重新被架回来。 气急败坏来回抓头皮,原地打转的着急。 紧紧攥着眉头,转了一圈,盯到了魏良鹏身上。 这才目光一凛,朝魏良鹏指:“魏良鹏,这事儿最好跟你有无关!” “艹,陆擎,冷静点,谁不着急啊,我他妈想想在去换她,是我想就能行的吗?” 魏良鹏跟他红眼对红眼,互不相让。 此时警察全副武装地上楼待命,特警也已经部署完毕,只等学校领导跟人交谈结果。 不一会儿下来一个人,看到魏良鹏就喊:“魏老师,挟持庄老师的犯罪嫌疑人是个姑娘,要见你!” 魏良鹏还未动起来,就被身边的陆擎一脚踹在腰上。 指着鼻子质问:“你他妈的就这么守着她的?” 此时带头的警队负责人立刻喝止陆擎:“干什么呢,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绍队,把人拉走,例行检查!” “不用了,不用,他是人质的男朋友。”魏良鹏给这位老警官解释。 忍着疼痛站起身,还没说话,陆擎一下就把魏良鹏带到自己身边。 “我跟你去,你单枪匹马,我不放心。” “她的目的是我,你去,万一惹怒了她怎么办?” “这还不好,你就是她的把柄,我得握在手上。” 立刻知道了陆擎的主意,魏良鹏点头说:“我去借把枪,你拿我威胁她。” 老警官看他们俩在一旁拉扯,横亘在中间问,到底怎么回事。 魏良鹏简单说了事情原委,稍作考虑,老警官决定冒险试一试。 看在魏权的面子上扣了空枪给到魏良鹏,警告他:“做样子,救人为主。” 陆擎伸手拿了魏良鹏手里的枪,就算是空枪,也有危险。 老警官紧张地一吼,身边人即刻掏枪对准了他。 陆擎丝毫不慌,把枪在手里掂了掂:“我叫陆擎,曾经在西南战区第二行动中队服役,作战训练经验丰富,现已经退伍,但我手里有分寸,请您放心。” 魏良鹏也跟着保证:“上面是她爱人,自然不会乱来,警官,相信我们。” 考量一会儿,终于获得首肯。 老警官给了旁边的带队队长一个眼神,那队长就指示特警按兵不动,等候指挥。 上了楼,两人一刻不敢耽误,陆擎直接压着魏良鹏冲了进去。 当看到庄轻轻还安然无恙,两人俱是微微叹出一口气。 “呵,”阮鸣卉冷眼看了过去,“外面都是警察,你能带着枪进来,是做戏给我看?” “咔——”陆擎快速上膛,对着魏良鹏的太阳穴死死抵住。 “你手里的人,我今天就是豁出命了,也要确保无忧,你要是不信,我不介意跟所有人同归于尽,你来试试?!” 陆擎的气势就算是做戏,也做得足够真了。 “别!”阮鸣卉始终还是不敢拿魏良鹏的安危冒险。 她软下来,说:“我只想跟魏良鹏说话,庄老师我用一用就还你。” 当两人走近些,才看到阮鸣卉露出的白裙子上都是血迹。 “哪来的血,轻轻,你受伤了?” 陆擎声色俱厉,脸黑得已经不能看,勒着魏良鹏脖颈的手倏然狠了些,怀里的人立刻整变得褚红。 阮鸣卉顿时心急,抵住庄轻轻脖子的刀锋也远了一寸:“放开他,我没有伤人!” 看着魏良鹏因为窒息而一点点气息不顺,庄夏棠对上陆擎的眼睛。 那双眉眼里明显带着焦躁不安,她镇定的说: “陆擎,她没有伤害我。” 这句话说的气息太足,很容易使人信服;也确实看到庄轻轻没有任何不适的样子。 陆擎紧绷魏良鹏脖颈的手才稍微放松一些。 魏良鹏得了喘息,等到恢复平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了过去。 皱着眉抿着唇上下打量庄轻轻是否安稳,再移动眼神到了阮鸣卉身上时,就变成了凶横的样子。 “你昨天才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她的,我以为你至少能安分两天。” 直到真正对上了魏良鹏,阮鸣卉才显出一些局促不安来。 她看向魏良鹏,再看着黑板上那张温情的人像画,万般无奈和委屈都涌向眼眶。 她从没想过两人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死死咬合牙齿忍住泪,呵笑一声,说:“我真的只是想来看看你。” “要见我就见我,为什么要做这些?”魏良鹏激动地怒吼。 在这一句质问后,庄夏棠明显感觉到阮鸣卉的气息很急,状态濒临崩溃。 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安抚下所有人的情绪,否则一旦误会,后果不堪设想。 “魏良鹏,卉卉没有伤害我,只是现在有人要杀她,她不能直接来找你是为了保护你,才用这么极端的方式跟你见一面!” 第99章 掀家底 对面的人齐刷刷地看向庄夏棠,怀疑自己的耳朵。 陆擎瞬间环顾四周,不敢掉以轻心的观察着周围所有的暴露在外的目标点位。 现场所有人都不知道阮鸣卉的真正身份,只有魏良鹏知道,所以心想,景东洋的女儿不是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吗,谁敢动她? 这么一来,他对这番话不肯轻易相信。 直说:“轻轻,别信她,这个女人不是第一天对我身边的人动手了,只是我也没想到她会心狠手辣到劫持你来威胁我的地步。” 阮鸣卉看向魏良鹏,震惊他对自己居然排斥到这种地步。 那也好,自己不用太多顾虑,反正自己在他的心里已经肮脏如泥,那自己就不用太多忍耐。 现在自己走到如今这一步,早就没有退路了,她想任性一次。 “魏子,如果今天只有我和庄轻轻两人,能活一个,你要她还是要我?” 魏良鹏对阮鸣卉在感情上已经没有任何耐心,自己的容忍度也濒临崩裂。 他静静地看着人说:“不选你,你就要杀人是吧,那你动手,我跟庄轻轻一起死,好像也没什么遗憾了。” “庄老师你看,魏良鹏能为你去死呢,你就真的不要他吗?”阮鸣卉手心都在抖着。 “魏良鹏!” 庄夏棠没想到他在这样的关头上还去强刺激着阮鸣卉,是疯了吗? 比所有人都紧张的陆擎直接用枪托一下砸在魏良鹏的头上,“给老子闭嘴,还嫌不够麻烦?” 陆擎早就耐心告罄,要是真如庄夏棠所说,外面还有人对着阮鸣卉有威胁,那庄轻轻在她手里多一秒,就多一秒的危险。 “说什么废话,把条件拿出来说清楚,你,怎么样才肯放人?要我把魏良鹏给你绑了送你家里?” 陆擎打的那一下子,直接把魏良鹏额头砸了一豁口出来,鲜血顺着伤口留下来,滴落在眼睫上。 魏良鹏甩了甩头,一抹才算清明,只是脸上看着乍然恐怖,血糊一片。 可抬头下一刻,还是想着庄轻轻。 “卉卉,你答应过我的,不会伤害她。” 阮鸣卉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原来,她还是喜欢的。 就算魏良鹏已经这么伤她的心,这一瞬,还是心疼的。 她拽着庄轻轻的肩,刀口看着就要往下两寸入肉。 朝陆擎说:“放开魏子,你再伤害他,我就动你的女人了。” “好,”陆擎松了一下对魏良鹏的钳制,“都冷静点,你快说,怎么才能放人!” 庄夏棠安抚阮鸣卉:“人活一世,怎么就一定要男人喜欢呢,女人应该丰盛如花,也能跟男人一争天下,别这么委屈自己。” 身后的女人有些啜泣的气息出现,一时不注意,握刀的手已经有些僵硬地往里偏了偏,雪白的皮肤上就破了皮。 魏良鹏和陆擎同时惊呼一声。 陆擎连声喝道:“你搞没搞错,好好看看庄轻轻他妈是谁的女人,叽叽歪歪地闹个球!” “陆叔叔,你别急,我真的没事儿,不信你看!” 庄夏棠试图将自己的脖子往刀口上撞,阮鸣卉果然下一秒慌张后退。 其实阮鸣卉早就感觉自己是强弩之末了,巨大的无力感让她不再纠缠下去。 昨天从家里逃出来,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再见一见魏子。 现在,她的愿望已经达成了不是吗? 只是见到了,又有了更多贪心,想要他的怜悯也好,关心也罢,总之,想要他心里有她。 见了他,欲望越多,越是失望。 单向感情的苍白,在此刻也已经彻底被人踩踏,没什么好说,也没什么可纠结的。 她闭着眼睛,将哽咽声吞了下去:“制毒室在我家别墅地下室,昨晚凌晨四点,他们准备转移逃往国外,因为他们临时起意要杀我,却被我反杀,景东洋跑了,其余的四人都被我杀了。” 阮鸣卉强撑着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说:“他们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他们了。” 魏良鹏突然发现阮鸣卉是在掀家底,他眉头皱得很深。 “为什么杀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可以保护你。” “魏子,我们都是化学系的同学,你第一时间知道我的身份时,怎么就没有怀疑过我呢?” 魏良鹏一愣,看着阮鸣卉灵动的双眼和娃娃脸上可爱的小酒窝,谁能把她往这方面想? 也不在意对方的眼神了,阮鸣卉继续说:“景东洋离不开我,不是因为我是她女儿,而是因为制度这行我天生就有灵气,每一次新品都能得到客户的喜欢。” 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原本平淡的语气变得滑稽起来。 “现在景东洋其实早就大势已去,他身边养了一个人,叫秦占辉,野心很大,早就在一年前完全架空景东洋的所有渠道和权力,还反身把景东洋作为金字招牌,在地下市场混得风生水起。” 虽说陆擎早就知道,但是亲耳听到毒枭说出口,还是不免心中一颤。 庄夏棠也听过秦占辉的名字,这不是陆擎当年的战友吗? 甚至陆擎还为这个叫秦占辉的战友背锅离开部队,怎么~ 看向陆擎,庄夏棠心里揪紧着,为此叹息。 阮鸣卉轻笑了一声:“以为自己养了一条听话的狗,结果反咬一口,疼得要落荒而逃。” 庄夏棠大气不敢喘,只能感觉到阮鸣卉身后越来越急的气息。 她撑不了多久了。 外面武警竭尽待命,将所有听到的有用信息全部迅速传播了出去。 上级警力很快派出支援,盘查周围潜在危机,特警更将整栋楼包围得密不透风。 面前的女人既然已经坦白从宽,那就没必要再挟持着庄轻轻。 陆擎朝她喊:“贩毒的事情被威胁利用,还有转换余地,现在放开轻轻,去警察局自首吧。” 阮鸣卉摇摇头:“等我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们了,我就放了她。” “你把人当肉盾,还大义凛然觉得自己在做什么天大的好事?”陆擎淬了一口,气得咬牙切齿。 魏良鹏只好跟着催促:“那你要说什么就快说~” “景东洋一直想在帝都找个靠山留下来,接触了不少人,但始终没有合适的。但是秦占辉做到了,所以才能一举得到全方位支持架空我父亲。” “我原本想告诉魏子你一个人,谁是那个保护伞。” 魏良鹏隐隐感觉不妙。 阮鸣卉却口吻一转: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来告诉庄老师。” 第100章 一念 把秘密告诉轻轻,就是把危险转移给她。 魏良鹏和陆擎同时脸色大变: “你敢!” “关她什么事,阮鸣卉,我警告你,别拉着庄轻轻下水!” 此时,陆擎已经顾不得做戏挟持魏良鹏了,他大步往阮鸣卉跟前逼近。 阮鸣卉刀口再次狠狠抵在庄夏棠的脖子上,陆擎急忙停住,攥紧拳头发狠地盯着人,憋屈得不敢冒进。 “庄老师你看,这么多人爱你,我真的好妒忌。” 庄夏棠明显感觉气氛不对劲,紧张起来:“这世上总有人爱你。” 这句话的效果聊胜于无。 “庄老师,不是所有人在世上一趟都有人爱的,我多想恳请你看看魏子,你看他跟我一样傻,为了你可以付出一切的样子。” “你还这么年轻,会有出路的,活着,就有出路的。” “养了我二十几年的阿嫲,生死相依的阿嫲在亲自动手杀我的时候,我就不想活了,还有什么出路~支撑我或者,不过只惦记着看魏子一眼。” 她转头看向慢慢走过来的魏良鹏说:“原来,我这一生唯一的一段真感情,是你给我的。” 终于,她长久忍耐的情绪发泄出来,泪雨婆娑,低低地哭了起来。 她很想,很想去拥抱一下魏良鹏,可她一身的脏血,拖着她一步也不敢靠近。 她对魏良鹏,魏良鹏对庄轻轻,像两片相似的平行的影子,偏执地追随所爱。 也许,这就是他们之间相互吸引过,又渐行渐远的宿命吧。 万千情绪,只能化作一声感谢:“魏子,谢谢你曾经喜欢过我。” 随后,她揽着庄轻轻,在耳边低声快速说了一句: “秦占辉的保护伞,就是魏良鹏的父亲,魏权!所以这么多年来,景东洋从来没有干涉过我对魏良鹏的追求。我手里没有切实的证据,所以,要不要让魏良鹏从此家破人亡,就在你一念之间。” 这秘密犹如晴天霹雳,庄夏棠觉得自己根本接不住。 阮鸣卉紧紧握着庄夏棠惊恐发抖的双肩,继续说: “庄老师,无论你怎么选择,请你帮我照顾好魏子,我没有资格跟你提出要求,但我求你,求求你~” 也不等庄夏棠的回复,转头看向窗外,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 看到了,她看到那个站在高处的熟悉的身影。 她一把推开庄轻轻,自己坦诚地站到了窗前去,远处的那把枪抬了抬枪口。 朝那个方向笑了笑,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弹簧刀收了起来,慢慢放到喉头处。 特警涌进,陆擎也两步过来抱住了庄夏棠就要护着她离开。 可庄夏棠心里对阮鸣卉有悲戚的预判,她很可能要做傻事,脚步迟疑,不肯快速离开。 “你别做傻事啊~” 阮鸣卉对着魏良鹏开口说道:“魏子,我很讨厌棺材,等我死了,一把火烧了扔野外喂狼都行,求你,别把我放进棺材。” 魏良鹏注意力在被抛过来的庄轻轻身上,到他注意到阮鸣卉的时候,已经迟了。 她刚说完,反手握刀抵住喉部,弹簧刀已经没入喉头。 鲜血飙出,魏良鹏惊呼地冲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庄夏棠也惊恐地被陆擎一把抱在怀里不让她再看,“我们走。” 浓稠的血液铺了满身,魏良鹏不敢动弹,震痛涌上心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能一声声喊她:“卉卉,卉卉~” 阮鸣卉终于在生命最后一刻,看到了魏良鹏这幅为她忧虑焦急的神情。 此生这么苦,没想到最后人生落幕,却尝到了这样的甜。 好舍不得啊。 伸出的手还没抚到人脸,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今日还有太阳,明晃晃从窗户照射进来,乍看犹如无声闹剧。 阶梯教室里的走廊上撒着白的裙子,红的血。 黑板上深情的脸,底下却坐着哭的人。 特警蜂拥而入,庄夏棠被陆擎拖拉着往外离开,魏良鹏埋着头不肯放开怀里的人。 突然,庄夏棠乍然回头看到窗外一道异样的反光,照射到了陆擎深色的西装后背上。 她反应迅速地急忙推开陆擎。 来不及说出口提醒,子弹出膛。 电光火石之间,陆擎极快的本能反应,将庄轻轻反身挡在怀里,子弹穿透玻璃擦过陆擎的臂膀。 转头看着枪口的方向,一道身影从对面屋顶迅速攀爬。 除了秦占辉还有谁要他的命? “魏良鹏,保护轻轻!” 陆擎说完这句话,也不顾身上的伤,拉开窗户,跳窗而出。 “陆叔叔~”庄夏棠来不及拉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冒险。 教学楼下面是高低起伏的小平房,陆擎盯着那一个快速移动的小点追了上去。 随后的特警也跟在陆擎身后,其中一个指挥特警包抄下面两条小巷街道后,居然跟上了陆擎的脚步。 “陆擎,他看着没接应,我们从上面堵他。” 陆擎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班长?” 陈阿宝一身重装特警装备,对着陆擎笑了一声:“别放慢速度。” 这会儿不是问话的时候,陆擎和陈阿宝两人急急追去。 那人也是个亡命之徒,对着穷追不舍的特警和陆擎连开几枪。 陆擎紧追不舍,他就这么顶着枪弹往前追。 陈阿宝都朝他骂:“他妈的,不要命了,给我趴下!” “班长,掩护我!” 这一年多,他已经过够了提心吊胆的生活,过够了不能肆意爱着庄轻轻的憋屈日子。 他该是草原的马,而不是圈的家禽。 对面是谁,这一次都必须要连根拔起,否则,一次次地抓着他的软肋折磨。 他决不允许! 伏地太久,怕是有人忘了他陆太岁头上是动不得土的! 他再也不忍,妈的! 就是因为能顶着那两枪的时间差,陆擎很快在一石子儿房顶把正往下跳的人堵住了。 陆擎身上没有武器,赤手空拳地躲过对方一枪,这人戴着头套,但看身形十分矮小,不是他对手。 不是秦占辉,这人他不认识。 陈阿宝随后就到,两人多年默契没有丝毫退步,两枪对峙,后面又有特警断了对面的楼顶的路,把人拦在中间不能逃了。 陆擎丝毫不给谈判的机会,跑跳上去都不顾会不会坠落高墙,就这么不怕死地扑倒了对方。 他们两相互博,对方明显体力不济,被陆擎压制下来。 对方身上大多的刀具暗器都被陆擎躲过,还是挨了好几下,陈阿宝扔枪上前,共同将人擒拿伏在地上。 “不是我开的枪!”那人挣扎在地上,也是个作案惯犯,开口就先脱罪。 陆擎不管这人的胡言乱语,扯开头罩将人完全暴露出来—— “景东洋!”陈阿宝呼喊出来。 他就是景东洋! 抓了五年的大毒枭居然这么弱小? 陆擎为了确定什么,扯开胸口看没有图腾,再看两脚踝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 “哈哈哈哈,我是栽了,可你们放走了现在真正的大鬼头!” 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两个高大的身影从房梁水箱出来。 陈阿宝厉声指挥:“派几个人去查!” 陆擎不顾阻拦,毫不犹豫转身跟了上去。 这一两年训练有素,体力不输身边特警,可距离太远,早已经错失最佳追捕机会。 过了一刻钟,陆擎失落,无功而返。 第101章 狗是狗,可不是忠犬 “陆太岁?你不是陆太岁咩,怎么还垂头丧气的?” 陈阿宝长得虎头虎脑,看着老实巴交的,很好相处。 当然也的确很好相处,很多人跟他相处下来都有个印象,这人哪儿能做个领导,随和地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陈阿宝的韧劲儿别人不知道,陆擎可是从无数次的行动配合之中知道,他的心永远是所有队员的定海神针。 所以就算陈阿宝出现在魔都阿强的身边,就算他处处表现出已经被背后黑手招安。 查他也是满身负债被迫从警局辞职的结果,仍然对他保持信任。 所以才会信任他的情报,来帝都见了房地产商老板,查到了秦占辉就是那个背后黑手。 “老子气,为什么,他妈的为什么!”陆擎闷头叹口气,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挎到肩头上。 看到陆擎终于像从前那样在他面前发泄毛躁的情绪,陈阿宝一下就扯出笑来。 指了指被押解在前头的景东洋:“气什么,这不是有个现成知道为什么的人?” 陆擎看了他一眼:“你能让我问?” “你现在去啊!目测过小巷到马路车上,路程还有两分钟,你抓紧时间!” 景东洋因为骨骼娇小,人又黑又瘦,两只黑大的眼睛像极了阮鸣卉的眼,按在这张脸上,看起来却病态十分。 面对陆擎单刀直入问他:“为什么是秦占辉?” 对方炯炯的眼睛看了过来,他说话仍然有很重的南部口音: “因为他和你比起来,更像条好养的狗啊,这人,没血性,软的哟~结果,狗是狗,却不是条忠犬,见谁肉多跟谁走。” “你帮他杀我?” “说了不是我开枪,老子是想一枪打了卉卉,省得她杀了人还惹更多麻烦,但还是下不了手~” 他也苦笑起来,“对的,让她自己了结,省得老子还担心。” 陆擎可不想听他又开始讲这些,“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 景东洋虚眯起眼睛,望天上看了看:“因为,可能是我没选~” 还未说完整句话,景东洋刹那间被一颗子弹穿透脑尖,炸了陆擎一脸滚烫的腥血。 队伍瞬间混乱起来,所有人把枪相向,谁都没注意到那发子弹的来源到底在哪~ 无声狂徒,最是恐吓人心。 景东洋还没受到审判就这么死了,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陈阿宝突然暴脾气地摔了手里的枪,“艹!艹!艹!” 这么多年的心血,这么多条人命!怎么算?怎么算啊! 陆擎一把拉住陈阿宝:“班长,还有秦占辉!景东洋大势已去,是秦占辉接手了他们所有人的渠道和上线,我们不能把心结放在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身上。” “艹,秦占辉,说是这么说,谁有证据!他妈的秦占辉用的全是我的名字在外头行事!” 陆擎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他是真的用apple,就是用的你的名字贩毒?” 陈阿宝左右看看,沉声道:“先回去再说。” 等回到警局,庄轻轻还在做笔录,外面魏良鹏也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算是放心些。 跟着陈阿宝走到警局外面的空坝子里坐在石墩上,看着人来人往的,其实最是安全。 陆擎拿出烟递给陈阿宝,陈阿宝拒绝:“媳妇儿之前生孩子,就戒了。” 看到陆擎收回手,陈阿宝却又抽了过来:“算了,老子抽一根没事儿。” 陆擎给他点烟,想从前那样,一起抽烟一起聊天,却不是当初的心境了。 “你怎么在这儿?廖疆没看住你?” 陈阿宝那张平凡又老实的圆脸笑了一笑,说:“哎,廖疆是个好同志啊,知道我是卧底之后,嫉恶如仇,全程配合,我要走,跟着我来了,你等会儿就能见着他了。” “这狗东西。”陆擎无奈摇摇头。 “怎么骂人呢,当初你看上他,不就是看上这点为正义的忠心吗?他也不是真就帮你为虎作伥的。” “别说这个了,班长,当初偶遇相见,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个军人,让我信你。我信你,所以按照你提供的线索,看到秦占辉,真是他,要我的命。” 陈阿宝一点不意外:“去年你让廖疆查毒品案,误打误撞让我们上级部门摸到了约翰背后的景东洋,有了蛛丝马迹不好打草惊蛇,那时候我早早接到了秦占辉抛来的橄榄枝。” “是他要你辞职跟他干?” “你知道我这个有点好赌,但我这小秘密,只有你和秦占辉知道。” 一口烟在喉头久久不下。 吐出来,陈阿宝才后怕地背后冒了身冷汗:“有人拉我进了网络赌局,等我落魄之后借了贷款,” “就这个时候,魔都那个阿强是我们一个村的,他来找我跟他做事,时间太凑巧了,我想不通,就去组织自首,然后顺水推舟做了卧底。” 陆擎不解,陈阿宝怎么就知道是他了:“怎么知道是秦占辉的?仅仅因为知道你好赌这一件事?” 他深深看了陆擎一眼:“这不就托你的毒品案的福,炸出了约翰这支线,阿强正好曾经就在约翰手底下。” “但是我这个小毛病,绝对不是谁都知道的,我提供线索,组织查了你和秦占辉,一查不知道,你丫和秦占辉都吓老子一跳。” “你就不说了,豪商啊,妈的。” 他们同时笑了起来,陆擎摸摸头,还有些不好意思。 “秦占辉妹妹秦月也是约翰的养女,当时跟着庄国典在一起,因为这层身份,没人敢动她。” 陈阿宝吐出一口烟圈,一圈圈的特漂亮。 “这个秦月不简单,手腕厉害,帮着景东洋、约翰、秦占辉各处周旋,上睡权贵,下笼络小弟,要说主心骨,秦月算是当家三把手。” 陆擎帮他把事情说完:“当时在庞二身上搜到毒品是秦占辉故意漏的,为了代替约翰的位置拉他下马,就要景东洋壮士断腕。” 约翰倒台之后,景东洋直接暴露在外,秦占辉这一招一箭双雕。 长久隐匿行踪,景东洋的生意被秦占辉接手,直接成了台面上的交易人。 很快找到依仗之后,倒戈蚕食景东洋。 “之后景东洋成了他的头号劲敌,只要他今天不管伤了谁,这颗子弹射出的瞬间,景东洋就暴露了。” 陈阿宝点点头:“小秦一个个杀疯了,现在根基不稳,干什么这么激进~” 陆擎感叹:“小秦没看出来啊,当初那么个哭包子。” 这两人心里其实都不是滋味,战友的感情那是生死相依的感情,一般人比不了。 秦占辉变节至此,再见面说不定就是枪口相向了。 “秦占辉怎么就跟着景东洋混在一起,又为什么杀我,我现在其实一点不感兴趣了。” “哦?你这就放下了?”陈阿宝挑眉看他,圆盘的脸上露出质疑的神情。 “放下个屁,老子接下来要把秦占辉逼到绝境,逼得他不得不出来见我,班长,帮不帮?” 陈阿宝长久地看着陆擎。 这小子,刚进部队就跟着自己,从小兵,做到士官,从没见他叫过苦。 从小麻杆跑不动越野,到后来跟着自己出行各种任务,一步步踏踏实实的走了很多年。 为了秦占辉那小子一跪一哭,就脱了军装,潇洒转身,去牧场放马去了。 要说这世上有谁能让他无条件信任,陆擎,绝对算得上号。 好一会儿,一支烟抽完了,陈阿宝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拉陆擎起来。 像从前班长训小兵似的口吻说道: “放手去干吧,只有一点,要是跟着作奸犯科不守法,我替天行道崩了你。” 第102章 那个秘密~ 庄轻轻在警察局笔录室外的长椅上发愣。 阮鸣卉告诉她的秘密,她不敢说。 魏权势力太大,没有完全信任的人之前这个秘密就是个核弹,炸出来谁都不保证会引起什么不堪设想的后果。 更何况,阮鸣卉猜对了,她的确在意魏良鹏的感受。 正义让她不要犹豫,她却还是有徇私,想要在保护魏良鹏的情况下再去解决这件事。 她这颗圣母心摆在21世纪的网络上,得让人骂的掀祖坟了。 看到魏良鹏做了笔录出来,坐在自己身边,她笑了笑:“没事吧?” 魏良鹏后背靠在墙上,目光有些空洞。 “嗯~” 等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对她说:“轻轻,阮鸣卉告诉你的,是什么秘密?” 庄夏棠的瞳孔倏然收紧,她怕自己露出破绽,撇开眼神,双手捏紧衣服下摆,有些慌张地摇头说:“没什么。” 这些小动作,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就算庄夏棠不说,魏良鹏自己也感应到了有些不对劲。 阮鸣卉除了因为感情想见自己以外,为什么一定要用极端的方式见自己,还要对自己说出秘密? 现在把秘密告诉庄夏棠,当时的表情,当时的情况都直指出,这个秘密一定跟自己有关。 阮鸣卉这样的身份一直纠缠在自己身边,说他爸一点不关心不太可能。 连胡伟豪都能查到的事情,他爸会不知道? 那又为什么不干涉不管? 他爸可不是这么个对儿女教育如此开化的人。 所以,要是大胆猜测,要是魏权就是那个保护伞~ 魏良鹏突然冷汗沁了满背,他吞了吞口水,闭上眼睛让自己保持冷静。 要是魏权就是那个保护伞,很多事情便说得通了。 按照阮鸣卉的说法,她是毒品的配方师,那秦占辉没有将景东洋赶尽杀绝就有了理由。 再者,秦占辉背后是他爸,那他爸很早就不干净了,很可能早于景东洋之前就已经~ 所以自己被阮鸣卉纠缠没有让他爸有所行动,说不定也是阮鸣卉因为想要留在自己身边,而答应继续配毒的条件。 细思极恐,他爸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父亲一生走得顺风顺水,母亲家族庞大,现在这么弄一出,是缺钱还是缺权? 想不明白,他是真的想不明白。 庄夏棠看到魏良鹏越来越用力地拿靠在墙面的后脑勺撞墙,她慌忙地抬手挡在他后脑勺撞击的地方。 “嘭~”撞在手掌上的闷声传来。 魏良鹏猛然惊醒似的回过神来,抓着庄夏棠的手心疼地看。 “你挡着干什么,我又撞不疼。” 掌心红了一点,庄夏棠把手撤回来,揉了揉:“不知道想什么,我叫了你好几声。” 看到庄轻轻,魏良鹏揪心的疼。 他此刻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努力想要抓着什么东西自救,要是这个人是她就好了~ “轻轻,其实你一点也不像看上去那么潇洒,你说你决断心狠,有时候还真是,可到了重要关头又感情用事优柔寡断,你这样,我~”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你这样,我可就真不想放手~” 话还没说完,一个高大的人影已经站到了两人面前。 看到陆擎的一瞬间,庄夏棠就站起身就扑了过来,情绪一下激动起来,两拳头不停挥地在人身上。 “陆叔叔,要是你有个万一,我怎么办!” 真是吓着这女人了,陆擎心里又酸又高兴的,手臂上都还是伤,也忍着没喊一声。 “事情太着急,我来不及跟你细说。” 庄夏棠太心急,扑在陆擎身上抱着他要哭。 后背男人的手掌温热地抚慰:“你也把老子吓得不轻,没事了,都没事了啊。” 突然摸到陆擎手臂上一点温热流淌出来,抬手一看,手上沾着浅浅的粉红。 “你受伤了?”她着急忙慌地要去看伤口。 “皮外伤没事。”陆擎不让她看,侧身抓过她的手掌握紧。 “我们先回去。”陆擎拉庄夏棠就要往外走。 魏良鹏沉默地坐在长椅上看着他们浓情蜜意,又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庄夏棠不放心,两步三回头去看他。 魏良鹏接受到庄夏棠的关心,却一点没有感觉到欣喜。 相反,他知道这种眼神的关注,是担忧,是怜悯,甚至还包含着良心的不安。 信号强烈,让魏良鹏再一次对自己的猜测多了一份笃定。 陆擎发觉庄夏棠的动静,便用力地扯了一把身后的人,“庄轻轻!” 且不说醋缸子翻没翻,就是他们两人之间这种神秘的关切就让人不爽。 把他放在什么位置? 看到陆擎质问的眼神,左右为难。 想要解释,可现在环境不对,她只能回过头紧紧捏了一把陆擎的手。 “陆叔叔,带我回去吧。” 跟着办案人员一起过来的陈阿宝,看着气氛不对劲,赶忙开口说:“这位庄小姐还不能走。” “为什么?”陆擎抢先问。 魏良鹏也抬头看了过来,放在膝盖上的手心出了汗,明显有些紧张。 办案人员解释:“挟持当时的话都做了录音保存,其中涉及机密,死者生前说了什么话给庄小姐,庄小姐没有交代清楚,暂时不能离开。” 陆擎看了看庄轻轻,“怎么了,是不想说,还是说不出来?” “陆叔叔,我,我不知道~” 此刻,其实陆擎也隐约也有些预感这事多半和魏良鹏脱不了关系。 他想了想,最好的办法,还是把问题抛回给魏良鹏处理。 “那你自己掂量决定,要是说不准,就等我回来陪你,或者——” 他看了一眼站在两人身后的魏良鹏,“把秘密告诉他,让他全权代你处理一切就行。” 庄轻轻就在这时捏了陆擎一把,眼睛里蕴含说不出来的徘徊不安。 “那你给我说,我来琢磨。” 旁边的办事人员立即制止:“让你们见面已经违规了,你们不能过多交流,这位先生,我要催你离开了。” “没事,陆叔叔,我自己有主意的。” “也好,可以保持沉默,等着我回来也行,听着,什么都别怕,有我呢。” 既然在警察局,又在陈阿宝的手底下,陆擎算是放心。 正好他也要去办另一件重要的事,也不能再耽搁了。 他对着女人坦白:“轻轻,我和那个人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决斗时间了,我还有事要急着去做,你在这里比较安全,等我回来。” 他转头看了看陈阿宝,刚要开口,陈阿宝连忙摇头:“我还要去上级汇报工作,景东洋死在我们面前,这几天都脱不了手。” “陆擎,我能照顾好自己,记得去医院包了伤再忙,别让我担心,你放心,我等你。” 还是不行,他始终放不下心来,现在唯一能照应到庄轻轻的只有一个人了。 陆擎只好又看向魏良鹏,他走过去,喊了一声:“喂,魏良鹏,” 魏良鹏看着他,没动。 “轻轻你再帮忙看着,那个秦占辉是冲我来的,不让人看着轻轻,我不放心,你看着,别再出意外了,我晚点来接。” 魏良鹏精神很差,但还是点头应了。 “好,我守着她。” 第103章 又赢一筹 陆擎走出警局,看到廖疆抄着手站在大门外头等人。 “廖疆!” “嘿嘿,老陆。” 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一见人就开口解释自己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又说了些跟陈局志同道合的人间正道理想。 噼里啪啦得惹人头疼,陆擎摆摆手让他别说了,安静跟着。 上了车,陆擎拿出大哥大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接通之后直端开口:“梁柏瀚,你怕不怕事儿?” 对方不知说了句什么,陆擎爽朗地笑了起来,“好,就等你这句话,确定是他,所以捏着他的软肋,使劲儿给我弄!” 陆擎说了这句话之后,那副杀红眼的样子让廖疆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同时也跟着兴奋起来。 等着陆擎挂了电话,跃跃欲试地问:“老陆,我也干点事儿,你说,我干!” 陆擎从后座看了过去:“手痒了?” “啊!” “手痒了好好开车,有的你忙。” 廖疆啧啧一声:“老陆,咱们现在去哪儿?” “回贺家!” 廖疆愣了愣,往后视镜看了陆擎一眼,沉默地开车出发。 两人一路驱车到了,碧庭园,别墅区。 这么多年头一次回来,是曾丽玲穿着旗袍开的门,陆擎一时都快没认出来。 反倒是曾丽玲看到是陆擎,整个人脸色一变,想要关门。 陆擎单手撑着门,不让她关:“曾姨,我有事找老爷子。” 听到陆擎的声音,贺藩突然喝了一声:“陆擎!还知道回来!” 贺藩对陆擎的态度在人前已经做到了人尽可知的疼爱,可陆擎就是不识好歹一而再地拒绝这个好意。 当初矿厂出事失踪后的半年后,贺藩终于得知了陆擎的下落。 谁人都不知,他亲自去了好几次江南,始终没见到人。 陆擎是故意不见他的,这让他寒心,便再不出面。 后来贺一鸣在商场上一再失败,贺藩又觉得贺家没有陆擎,的确难办,便又让贺一鸣出面找人。 谁知道,贺一鸣那小子还是沉不住气差点闯出大祸,害了陆擎身边的那个女人。 索性陆擎直接找人给贺藩送了个大礼—— 贺一鸣在商场上一些见不得人的地下交易证据。 这使得贺家和陆擎之间的联系彻底断了。 曾丽玲开了门,扭着腰坐到旁边去防守着听他们说话。 陆擎没避着人,对贺藩也比较随意:“这是你资助的廖疆,从前在乌兹县帮你做事,今天带他来,也是跟您坦诚相见。” 廖疆规规矩矩站在一边,对贺藩恭敬叫了一声:“贺先生!” 贺藩无视廖疆,双手撑着手杖,看着陆擎不减希冀越发显出成功者的气势。 他同样气势很足,一双鹰眼:“回来做什么?见我又做什么?” “老爷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我陆擎也不会说那些客套话,想跟老爷子借一借曾家的势力,帮我做一件事。” 谈及本家,曾丽玲眼珠子都出来了:“曾家帮你做事?陆擎,没有老爷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陆擎站在人前淡淡一笑:“是,没有老爷子,我陆擎没有现在。” “哼,亏你还知道!”曾丽玲呛他。 贺藩看他也是有备而来:“这么多年从不主动关心本家,回来一趟开口就要用曾家,丽玲说得没错,你把自己的脸,看得太大了!” 陆擎不着急,站在两人面前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廖疆,一杯自己喝完。 “这么多年你把我拉出来给贺一鸣练手,贺一鸣还是没有达到你的期望,反反复复不定性,贺氏内讧不止反而丢了刚性渠道。” 他是第一次直白又认真地跟贺藩探讨贺一鸣的问题。 身高体阔,贺藩必须仰头看他,看样子,陆擎还有更多话要说。 他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沙发位置:“你们都坐下,陆擎,你继续说。” 坐下,陆擎没耽搁继续说:“其实贺一鸣没问题,是你把他逼得太急了,从小时候我就知道,我跟贺一鸣合作天衣无缝。” 贺藩鹰眼一转,追杀猎物一般看了过来,依然不语。 陆擎早就习惯这样的老爷子,直接提出自己的条件:“只要你帮我度过这个难关,我愿意回到贺氏帮贺一鸣打理公司,我身上的股份原数奉还,以后拿工资和固定分红就行。” 他看着贺藩听完这些话还是八风不动。 陆擎加重砝码:“这么多年一直忌惮曾家势力不黑不白,怕贺一鸣不能干干净净掌权,终有一日会身陷囹圄,现在机会来了。” 一下说准贺藩的心思,连曾丽玲整个人都浑身一震,看着他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贺藩眼睛雪亮,错落的银灰头发也盖不住他的精明:“你要曾家人帮着打毒枭?” 果然贺藩对陆擎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廖疆喝着茶都觉得面前这些人真可怕,他默默转过头,不跟任何人对视,保命,保命。 曾丽玲笑起来:“怎么,帮着警察做事,就能洗白了?陆擎,是你天真,还是真把曾家当猴耍?” “曾姨,你这个当家人,早就快被架空了,你想怎么做,怎么给贺一鸣铺路,要想好了。” 这话说出来,直接让曾丽玲哑口。 “爸!我信陆擎。” 抬头看去,楼上站着的,不是贺一鸣又是谁。 他的身边,还有个戴着口罩,满脸纹身的人——曾鑫。 曾鑫拉着贺一鸣,不敢想象怎么一直不对付的两个人突然就互相信任了。 “哥,你说什么?你别被他骗了!” 他的脸在上次找陆擎麻烦的时候被毁了,至今恨陆擎恨到骨子里。 贺一鸣和曾鑫两人下楼去,走到陆擎面前。 陆擎先表明态度叫了他一声:“一鸣,又见面了。” 上一次匆匆一别,他们来不及好好说话,更何况,陆擎对贺一鸣可没什么好情绪。 现在陆擎主动冰释前嫌,贺一鸣怎么能放弃这种机会,这是把一只长久以来掐在脖子上的手去掉了。 他转头看向贺藩:“爸,今天既然大家都在场,我只想问您一句,你要我继续争下去,还是接受陆擎的提议一起把贺氏做大?” 贺藩反而转过头来看向陆擎,问他:“你先说说,怎么扭转曾氏的身份?” 陆擎开口:“太擎医药在全国铺设连锁中药医馆,每个网点需要一批安保人员,统一用太擎集团正式员工入职。” 曾丽玲再也听不下去了:“结果说来说去,你是要吃了曾家所有人,胃口这么大,怕撑不死你。” “好!”反而贺藩开口,十分欣喜,“曾家人无人敢纳入,现在有了太擎集团的中药馆分散纳入,的确是个好办法。” 曾鑫和曾丽玲几乎同时反对:“不行!” 贺藩起身,盯着曾丽玲和曾鑫说:“你和这小子在曾氏面前还有多少话语权?现在国家打黑决定这么强,你们再不转变,还要强撑到什么时候?” “我们自己开公司也行啊,为什么要靠着陆擎!” 曾鑫十分不服气! 陆擎从容地起身,走到曾鑫面前:“没有企业能同时容纳你们这么大的体量,你要真为曾氏好,别拦着。” 他又对着曾丽玲说:“作为酬谢和交换条件,我还会分出太擎的股份给到贺家和曾家,但不能参与决策,这是我的诚意。” 曾鑫强忍着想要撕碎陆擎的冲动,看到姑妈妥协的神情,知道,陆擎又赢一筹。 第104章 准备好了 走出贺宅的时候,廖疆都是一头冷汗。 “妈的,有钱人平时都这么玩的吗?你们之间就没有一丝” 廖疆还要啰嗦,却看到陆擎脸色不太好看。 “发烧了?” “嗯,可能伤口有点发炎,先开车去医院,老子手痛。” 到了医院急诊,看到是枪伤,医院又联系警察过来做证词,忙活下来都快天黑了。 等包扎好吃了消炎药,两人才重新坐上车回警局接人。 华灯初上,车里却有廖疆的唠叨声。 “老陆,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我不后悔选择跟你,而不是继续给老爷子做事,挺感激你的。” “咱俩这么多年,情谊上可能比我跟老爷子还重,所以,不用说这些话。” 廖疆边开车边问:“你怎么就一直不信老爷子是真没把你当亲儿子啊?怎么就觉得假呢?” “就因为一件事,”陆擎两指撑着下颌,看着窗外,“我受伤,他没发现。” 廖疆瞥他一眼:“就为这?这大男人大大咧咧眼神儿不好,你这么深颜色的西服,没发现也正常。” “老廖!你丫的都以为是你这么个大窟窿眼的心呢。”陆擎笑他。 也是,贺藩把贺家做到这么大家族,怎么能这么点细微的事情都没发现? “是是是,”廖疆不好意思苦笑,“不是个心细的人干不了大事。” 贺藩今天的心思全在陆擎的提议上,完全抽不出空来再演戏。 陆擎闭目不说话,他故意带伤前来,就是为了再试试贺藩的态度。 果然,他不是那个摆在台面上的慈爱老父亲。 那些做出来的真情实感都是给自己儿子架的青云梯,自己曾经一度差点陷进去。 还好,他从来没有对贺家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还好,身边有不曾背叛的战友,也有廖疆义无反顾的信任。 还好,他真真切切爱着的女人,也热烈地爱着她。 他们会相依为命一辈子,让他付出所有都值得。 电话响了,接通是梁柏瀚,对方说一切准备妥当。 陆擎嗯了一声,道:“就辛苦你了,曾家人两天内到齐,统一开业。” 说完收线,大哥大随手扔在了后座上。 廖疆转头摩拳擦掌地问他:“咱的中医堂开业了?那不就正式宣战?” “嗯!” “你准备好了?” 陆擎看着因为天色变暗而逐渐亮起的街灯说,“老子以前就是太怂了,他妈的太怂了!” 惹的廖疆拍着方向盘大笑:“老陆,你也有今天!” “能不能好好开车了!”陆擎就爱冷着脸凶人。 “哎呀,看你这憋着气的样子老子就觉得这么好看呢。” “艹,老廖,要笑也给我憋着~” 其实他自己也松快起来,和对上廖疆的眼神,那种长久忍耐后终于要全面爆发的热血一下沸腾起来。 他轻轻一笑,廖疆就抬手给了他一拳,“怕个球!” 陆擎斜睨他一眼:“艹,谁他妈怕了!” “是,我说错了,要把他打得个屁滚尿流,老子等着看他们笑话!” 气氛好起来,车也一路开得风驰电掣。 到警察局的时候,没想到庄轻轻还在做笔录。 工作人员说,这姑娘死活不开口,要是再不开口,可能就会按照重要人证单独看押待审了。 不是庄夏棠不说,而是在犹豫要不要找一个人。 回想起上一世没见过也没听过魏家人,也不知道院子里还有个叫魏良鹏的人名。 权贵圈子里更没有一个叫魏权这样的人。 所以,魏权最后应该会被顺利扳倒。 那现在唯一能信任,并且有能力搬到魏权这样人物的人,只有一个——爷爷,庄江民! 她有些后怕,又觉得魏良鹏好可惜。 可错就是错了,魏良鹏的人生无论怎样也不由自己去怜悯。 庄国典是自己来的,还带着伤。 听完庄轻轻说完一切,他却反问一句:“你要我怎么做?” 庄夏棠哪里知道这样超过认知范围的事情该怎么操作? 是不是还在怀疑自己的身份? “爷~你爸早年弃政从商,但国家一直承认他的功绩,他只要肯出面,可以更快更高效地省去所有审批层层报告隐秘地完成这件事。” 她深吸一口气:“我告诉你,就是因为这件事可能波及范围太大,没有你父亲那样的地位和势力,别人根本不敢管。” “顾及魏良鹏左右为难不告诉他,又不敢轻易说给别人听让魏权有逃脱机会,想来想去只有爷爷一个人能办到,你,就能不能信我一回?” 因为她实在情绪激动,这件事又确实棘手无人可求。 要是自己躲着这次的麻烦,或许就有更大的麻烦。 “好,知道了,我会让人安排保护你和陆擎的安全,别的事情,你都不要管了。” “魏良鹏会受到很大影响吗?” “我国法律也不搞连坐,但肯定以后的路要走得比较坎坷,他朋友这么多,互相帮衬一下,不定有多差。” 这样的实话,反而让庄夏棠安慰不少。 庄国典说完却没走,昨天庄轻轻的那些话在卢蝶和他之间产生了不小的冲击力。 在不知怎么定位庄轻轻的时候,她又这么全身心地依赖,仍然不肯相信庄轻轻说过的那些天方夜谭。 他心情复杂地看了看她,最终问出口:“你为什么这么了解我的家世?” 庄夏棠抬头看着他,抿着嘴,“该说的,我昨天都说过了。” 庄国典出来的时候和陆擎打了个碰面,两人淡淡点头相交,并不多话。 陆擎进去,就看到庄轻轻情绪很差。 “轻轻?” “陆叔叔~去医院弄好了?” “怎么有点发烧?” “没事,伤口发炎了,已经吃了消炎药,睡一觉就好了,” 见到魏良鹏和办事员出来,让庄轻轻签文件,陆擎问他:“我们可以走了吗?” 魏良鹏算是从头忙到尾,对陆擎点头:“该做的笔录都做了,你可以带她走了。” “谢了,”陆擎对魏良鹏诚恳的感谢,带着庄夏棠走出了警局。 魏良鹏突然叫住庄轻轻:“轻轻!” 庄夏棠回头看着他:“怎么了?” 魏良鹏露出不羁的样子,说:“别有什么负担。” 庄夏棠抿着嘴,深深看了他一眼,千万句嘱咐在这一眼中都变得多余,她点头:“嗯,好,你也是。” 她转过头去,牵起了陆擎的手,两人一起走出了警察局。 第105章 纯粹一点的爱我 庄轻轻受到惊吓后,陆擎给予安慰。 两人去了最好的星级酒店,因为还不是夫妻,就开了两间房。 一间不浪费,拿给廖疆享受,顺便帮他们守夜当保安。 三人吃完饭就直接回了房间。 庄轻轻的情绪很差,一股脑把秘密说给陆擎听,说完好受多了。 陆擎倒是不意外。 秦占辉那小子能在几年之内完全站稳脚跟还能带着疑似雇佣军来矿上灭了自己,那确实只有位高权重的人能给到这么大的势力。 只是带入魏良鹏,自然所有人心里都不舒服。 虽然对方是情敌,毕竟相识一场,人也不坏,他还不至于丧良心地希望他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陆擎不大会宽慰人:“难受什么,又不是他魏良鹏犯法,事情总会过去的,你心疼有个屁用。” “陆擎,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嘛。” “以后魏良鹏一步一个脚印地好好走,也不会过得很差。” 庄夏棠总是生气陆擎的直肠子不会转弯,又气他说出来的话是大实话那么难以接受。 魏良鹏天之骄子一人,说不定很快就会落入被人唾弃的地步。 曾经仰着鼻子走路的人,从此或许会顶着父辈的罪责再也抬不起头来。 学校会怎么看他? 学生会怎么说他? 他的母系也会顷刻崩塌,再没有依靠。 不免带入自己的情况,也是一样,上一秒还是千金小姐,后一秒就在周大海房里。 这两年多以来,虽说有幸遇到陆擎,但始终这心里是苦的。 想到这里,谁还能平静? 拉人堕入地狱,可悲可叹。 不知不觉又红了眼睛。 “陆叔叔,我不喜欢这个年代。” “怎么不喜欢?这年代多好,风起云涌的,只要不懒,都能赚钱过上好日子。” “看似繁荣的时代,太多人做出牺牲了,过得好辛苦。” 鼻子被揪了一下,陆擎抓着庄夏棠的手握住:“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哪个年代不辛苦?” 他在庄轻轻头上亲吻一口:“我这个人读书不多,无论什么时代,都有那个时代的阵痛,这是常态。” 陆擎在身边不知道说什么,女人心思,他始终是捏不准的,特别是对庄轻轻。 这女人一哭他心跟着揪紧了,她现在这么为了别的男人担忧,自己吃味还吃得胆战心惊。 “轻轻,”他晃了晃女人的肩,“睡了?” 女人对他不理不睬,当猪处理。 身边很快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随后陆擎“嘶”一声,庄轻轻立马转头看过去,是陆擎脱衣服扯到了手臂上的伤口。 “弄醒你了?” 男人装可怜絮叨地说,对不起,身上热,伤口疼,浑身不自在。 谁被子弹打中还没吭一声就跳窗跑出去追人了,谁弄了一上午都发炎发烧了还四处晃悠? 现在装可怜,明显就是故意欺诈! 可就是这一点小伎俩,让庄夏棠狠不下心来对他。 绷带格外明显,浑身上下数不清的擦伤淤青,都是今天弄的。 起身,伸手帮陆擎卡在手臂的衣服脱下来,然后跑去浴室用毛巾沾湿冷水,给他敷在额头上。 “哎哟,还是老婆疼我。” “我不是。” “那是谁跟老子同床共枕这么久,小情儿?” 陆擎要痞起来,也是不要脸的。 “庄国典跟卢蝶结婚那天,我就嫁给你,我们两对一起结婚,好不好?” 跟老爸老妈一起结婚,这是庄夏棠偶尔瞎想的。 既然今天陆擎提到了,她也不想错过机会,就这么顺口说出来了。 可陆擎不爽:“谁结婚还手拉手啊,你们女人真粘糊,不行,老子要当那天唯一的新郎,他们谁都别来抢我的风头。” “你想想多热闹啊,同一个酒店,他们一个礼堂,我们一个礼堂,两边客人还能串儿。” 怎么还是想着他们! 陆擎来了火气:“这么重要的一天,新郎就不能只有我吗?庄轻轻,你能不能在心里就把老子排第一啊?” 她似乎永远想着别人,越想越气,这女人怎么就不能全心全意为他一次? “怎么又生气了。” “你是觉得我小肚鸡肠根本不该跟你置气?” “也不是……” “今天我就给你透个底,” “我就是妒忌,你知道吗?老子第一次看到你跟魏良鹏在一起,就是在草原上,他把你举在肩头看晒佛,那是老子的位置!” “你果然来了,我没看错,我就知道~”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见我?你知道我当时万念俱灰,一直怕你死了!” “我那时候站不起来,腿伤了,坐着轮椅,就看到你丫的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一滴泪落了下来,陆擎看到了,凑近,舔走那枚眼泪。 “所以我一直妒忌,轻轻,我再也不愿意面对一次失去你的恐惧。” 女人抱着男人的脖子将他拉过来,细细吻着:“你不会失去我,不会的,我不离开你,好不好。” “所以,你能不能纯粹一点爱我?” “你觉得怎么样才叫纯粹?”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忘掉卢蝶庄国典,忘掉魏良鹏,忘掉你的什么独立主义宣言,就好好跟我在一起不好吗?” “陆擎!我~” 真是说不清楚了,她要不是庄轻轻,是庄夏棠,光明正大的拥有家人、朋友、师傅; 不必担心三年后真正的庄夏棠出生之后自己会不会消失,那她当然会毫无负担,轻轻松松和陆擎长久在一起! 见到女人不再说话,连句假意顺从的话都没有,瞬间觉得这女人对自己,真是情意淡薄。 “你真是,不给我活路啊~” 放开庄轻轻,陆擎坐在床头上不再言语,很想抽烟。 不想熏着轻轻,起身进了浴室,关上门,默默的点了一支。 房间安静下来,庄夏棠却猛然空虚,身心都像被抽走了什么重要东西似的。 她一时心慌,也突然生出了那种摸不到抓不着的心慌意乱。 难道自己长久以来给陆擎的感情都是这么飘忽不定的吗? 陆擎回来,就看到她坐在床上等着他。 “怎么还不睡?” 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这个男人的情绪全压在了心里。 他给她盖好被子,自己也缩进去,关掉了床头灯,在静谧的房间内,两人都睡不着。 过了一会儿,庄夏棠钻进被子里去。 陆擎面孔突然一变,掀开被子,连忙把人捞起来:“轻轻!” 黑暗里,也看不清女人的脸,只看到一双眼睛泛着亮光。 “陆叔叔,不喜欢吗?” “谁教你的?”陆擎声音粗重。 “我也想哄哄你,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 男人撇开头,其实被刚才那一下,弄得心猿意马了。 “轻轻,”他吞咽声很轻,“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用这么做,我疼你,舍不得你这么做。” 女人双眼水光艳涟,一把抱住陆擎,叹息似的喊他: “陆叔叔啊~” 第106章 大义灭亲 魏良鹏出了警察局之后,居然一时迷茫。 魏权权柄大过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也没有过问自己一声。 是不是自己想多了,那个秘密不是父亲? 他自己都嗤笑一声。 如果不是,那又为什么不过问? 是不敢,来不及,还是按兵不动怕打草惊蛇。 或者,父亲是不是~卧底什么的,其实只是为了抓出别的利益集团? 老爸这么多年沉默稳重,为人低调又极其聪明,怎么会做这么不知好歹的蠢事? 这种想法让魏良鹏澎湃起来,肯定有什么原因! 他加快脚步先到家里晃了一圈,他妈在做从老美那儿带回来的面膜,说他爸还在应酬。 还是不放心,他直接给老爸的秘书说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说。 打听到了应酬的地方,看到了他爸低调的私家车搁在外头,在酒店外头等。 帝都天寒地冻,一等等过了半夜一点。 这酒店很私密,一般人不知道帝都还有这样的地方,供着政商权贵谈事情。 一向吃不惯苦头的魏良鹏差点都要等放弃了,结果这时候门口就走出来两个人。 醉醺醺的魏权有些微的发福,他个子不高可五官俊朗,毫不忌惮地拥着怀里的女人,大笑着走下台阶。 因为角度问题,挡住了女人的脸,魏良鹏再仔细看的时候只能看到一点侧影。 有人把他车开到两人面前,临走分别。 魏权轻握在女人腰上的手慢慢移动到肚子上,笑着在她耳边说了两句什么话,惹得女人轻轻打了他一下。 他们没有一个人看到坐在角落的魏良鹏,彼此眼中只有对方,仿佛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人。 魏良鹏从来没有从一向冷脸的父亲脸上看到这样幸福饱满的神情。 直到魏权上车离开,魏良鹏都还没从震惊中醒来。 女人独自转身回酒店的刹那,魏良鹏才惊讶地看清了女人的脸。 秦月? 难不成父亲没有得到自己的消息,对自己不管不问就是因为一整天都跟这个女人厮混在一起? 此刻他更是对父亲的立场做法产生了巨大的怀疑,他想不通,想不明白,一定要搞清楚。 等到大厅里恢复寂静,他走到酒店外头吹了吹风。 打了一个紧急电话给庄国典,只为确定一件事:“国典,告诉我,是不是我爸。” 等到了那个答案,魏良鹏还原地跳了跳才把心慌出汗的紧张缓解一些。 对方直言:“连夜开会决定抓捕,现在已经抓到人,在押送候审的路上。” “我妈呢?” “你母亲~不知道哪里听到消息,现在已经连夜上了国外的飞机,看样子,是早就有所准备。” 所以,现在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走了。 走了也好。 魏良鹏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闷呼一口气:“秦月在刍亦酒店,她是我爸的情人。” 不到一小时,很快等来了武警支援,庄国典也跟了过来,只是坐在车里没下来。 武警直接管控了整个酒店,从里面拉出了沉睡的秦月。 魏良鹏就抄着双手站在酒店门口看着女人穿着睡衣披着羽绒服在武警地看送下走出电梯。 尽管不施粉黛,依然精致到人群中一眼就见到她。 秦月看到了魏良鹏,神色上一点不惊讶,她居然笑了笑说:“以为最快也要到明天早上。” 魏良鹏说:“为什么跟我爸在一起,既然知道要抓你,为什么不跑?” 一阵风过,秦月耳边一束头发被吹到嘴边,抬手拿开,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 魏良鹏嗤笑一声:“真是小瞧你了,秦月,你到底有多贱?” 秦月顿了顿,却不愿意和魏良鹏多说,转身跟武警上车。 他却实在是忍不了了,上前拦下人。 发了疯似地问:“是你拖着我爸下水的是不是?为什么选了我爸,你勾引他让他喜欢你是不是?” “魏良鹏!”秦月突然喊了他一声:“你以为你父亲是个什么好人吗?欺男霸女,一张人皮下面你都不知道有个多恶心的魂。” 魏良鹏身形一愣:“什么意思?” “我们兄妹两个原本可以过好这一生的,我也不是约翰唯一的养女,就等着哥退伍回来团聚的。” 女人在寒风中冻红了鼻尖,眼尾也有一抹不知名的红,像是大哭一场后格外惹人怜的状态。 可那铿锵恨意的言语里却听不出一丝软弱。 “回国跟着约翰参加了酒局,就被你父亲看中,约翰顺水推舟,把我卖了个好价钱。” “魏权得手之后,一面说爱我,一面利用我,想攀附权贵就让我出名,想让我去拉拢庄家,就千方百计制造机会把我送给庄国典。” “可惜,魏权再大胆都没想到,庄国典用祖辈的名声去赌,一招破釜沉舟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叫魏权输得彻底。” 魏良鹏不可置信:“为什么?他什么都不缺,钱和权都有了,他到底还要什么?” 秦月像是发现了远处的庄国典的车,她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才回头,说:“我怎么知道,他嘴里的话,一万句都信不得。” 谈论太久,武警队长提醒魏良鹏不能再耽误了。 可魏良鹏还没有想明白所有的事,他对队长说:“我就问最后一件事,很快。” 转头问秦月:“今天这件事,是不是你跟秦占辉设的局?” 秦月拢紧衣服,有意护了一下肚子。 没有血色的嘴微微抬了抬,说: “景东洋想用我来钳制魏权利用他当靠山站稳脚跟,所以找到我哥,逼他就范,我哥恨景东洋,恨他战友。” 她仰起头,精致到令人心颤的容颜微微颤抖起来:“而我,恨魏权!” 终于看到了秦月脸上出现一丝情绪裂缝,泪滚下来:“昨晚知道景东洋出逃失败,阮鸣卉失踪之后,我就知道机会来了,缠着魏权一天不与外界接触,就为了等你们出现。” “你以为我心甘情愿跟个强迫过我的老男人说什么爱情,未来?呸!” 魏良鹏也才想起父亲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来提醒魏权出事了,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 “所以我爸身边的人,也都被你收买了?” 她的笑声很轻蔑,盯着愤怒不肯信的魏良鹏说:“真羡慕你的天真,欢迎来到真实世界,魏良鹏!” 风过无痕,事已至此,所有的事情也该尘埃落定了。 秦月突然叫住了转身要离开的人,“我怀孕了~” 时间有一瞬的静止,秦月又变得轻柔起来:“要是抓到我哥,帮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说,宝宝很健康。” 也不知怎么,魏良鹏异常的冷静,在接受这样巨变的同时,只觉得自己浑身不干净。 他身上的衣服、配饰、开的车、穿的鞋背的包,会不会全是脏的。 一想到这,他就拽了一把脖子上藏着的假天珠。 唯一干净的东西。 捏在手里对开车的庄国典说:“能不能让我去你家睡一晚?” “嗯,房间多,租一套给你。” 庄国典始终是温柔的,魏良鹏笑了笑:“老子还要全套衣服裤子鞋,借我呗?” “给你全新买一套,跟着房租一起欠着我。” 笑了笑,故作轻松的开玩笑:“行,还真是人走茶凉啊,我这刚逢巨变,兄弟就跟我做起了生意。” 庄国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魏子,秦月有句话说得没错,欢迎来到真实世界!” “知道,得,让我缓缓,从明天开始,行不行?” 他好他妈累~ 第107章 大开大合 帝都还是风云汇聚的繁闹样子。 暗流只在阳光下浅浅地跳了一下,很快又隐没下去。 车子一路疾驰到了警察局,陆擎给庄夏棠开门下车,说自己会在外头等她出来,别乱晃荡。 庄夏棠配合调查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小时,远远没见着陆擎,车里也没人,就站在门口等。 却看到了几天不见已经颓废不堪的魏良鹏。 虽然外表颓了点,精神却还行,调皮捣蛋的话张口就来: “哎哟,知道今天要碰到你,我也得剃个胡子再出门,但我觉得应该不影响我的帅气。” 眉眼一挑还给庄夏棠打了个响指。 庄夏棠连连点头:“我还怕一碰见你就得哭呢,话都不敢说。” 魏良鹏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我哭个屁,我妈在我卡上留了几百万,她做生意的合法收入,混吃等死绰绰有余。” 陆擎端着一杯咖啡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庄夏棠跟魏良鹏说说笑笑的。 “你不是惦记着喝这一口嘛,我正巧听到有人说街头开了一家,没想到你就出来了。” 庄夏棠拿过就喝~糖太多了,齁甜。 陆擎朝魏良鹏点了点头,还是关心地问了一句:“事儿办好了?” “还早,只是我知道的太少,就,随时待命呗。” “嗯,辛苦。” 像是公事公办,说完这句就没话了,尴尬地杵了几秒,庄夏棠就拉着陆擎走了。 他们两人之间从那晚之后变得怪怪的。 说不上哪里不对,就是陆擎话少了,连带着庄夏棠也不知道怎么做好。 回去的路上陆擎还是忍不住问她:“今天又不跟人多说两句了?” “现在就是多说多错,还不如冷淡一点,我怕自己多让他误会一分,就多一分空欢喜。” 陆擎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庄轻轻的头说:“你跟他的时候,总是笑多一些。” 庄夏棠侧头看他:“总好过在他面前哭,我要是哭了,你就得真担心了。” “可我好像很挫败,不能带给你那么多快乐。” “爱一个人,不就是酸甜苦辣尝个遍吗?要是只有一种单纯的情绪,好像,爱得不够深。” 陆擎牵起庄夏棠的手在她手背上一吻:“那我希望,你别爱我那么深。” 这一句,像是在庄夏棠心里撒下了无与伦比的绚丽。 她一时无言,只是将陆擎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回到酒店,陆擎先找了廖疆和几个不认识的人在外厅商议事情,忙到半夜才真正躺下。 庄夏棠还没睡,撑起头来问他:“忙完了?” “嗯,怎么还没睡?” “听到你们说已经把秦占辉手底下的势力剿灭得差不多了?怎么这么快?” “不算快了,我还想更快一点,这样你才会真正安全。” 陆擎刚洗了澡,浑身还热着,庄夏棠就循着陆擎的胸膛想着他白天说的那句,不要爱那么深。 “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我的生活算得上纸醉金迷,年纪轻轻遇到年老的你,还不知道珍惜,然后,我就出车祸了~” 把心里话说出来,手指就习惯性地勾画着。 根本没看到陆擎眼眸深了又深。 鼻尖被人刮了一下,“一天到晚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男人逮住庄夏棠的手,不让她再动。 庄夏棠手上不动了,脚却不老实,一下一下地蹭着陆擎小腿上的毛发,酥麻无比。 嘴上却说着不搭调的话:“你都不知道,我出了车祸醒来,就又遇到你了,你说,是不是老天爷让我不爱你一场就得死?” 她话说重了些,陆擎不由得皱了眉头。 “庄轻轻,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这么不吉利的话给我收回去!” 他认真地命令。 庄夏棠吐吐舌头:“行行行,我收回去,我们是有缘分嘛~” 像是女人起了什么心思,按着手不能动,脚就不老实,脚被陆擎一压,嘴唇又亲在胸膛上。 就是成心让人不安生。 他们确实好几天没做过了,事情忙,更多的,是有心结。 庄轻轻嘴上说着这些好听的话,陆擎也信,可还是不踏实,是他自己的问题。 “只是个梦而已。” “嗯,我知道。”庄夏棠瘪瘪嘴,总不能说实话,怕自己心里最终的担忧更让陆擎不安。 沉默一会儿,庄夏棠还是撩拨不停,一会儿亲亲,一会儿蹭蹭,但也不像是真想要做些什么。 这简直要把人逼疯了,忍耐不住,突然开口:“老子不一样,再苦再难,我就想一件事。” 庄夏棠撑起来看着他:“什么事?” 陆擎将人翻身压住:“娶你做媳妇儿!” 女人惊呼一声,引得男人发出更浓重的喘息。 这女人手指就跟有条线似的,一圈圈在胸口上绕,绕进他心坎里发痒发烫。 还要再伤春悲秋的话,这晚上就没法过了。 他在女人耳垂上轻咬了一下:“轻轻,你什么时候把老子放在第一位啊。” “陆叔叔,你是贪心不足,我什么时候不心疼你了?” 陆擎手脚并用在被子里把人扒了,衣服一件件扔出去。 “我这受伤了心疼一下,生气了哄一会儿,别的时候呢?” 最后一件小裤也被扯出来,随意丢在地上。 “地上脏!”女人撑起身要去捡,却被大力扯回来。 “那就不穿了~” 双腿被陆擎单手一拉,一手将两只细小的手腕固定在床头。 陆擎并不温柔,没有温柔的前奏就单刀直入地开始,让庄夏棠很不适应。 “陆擎,陆叔叔,慢点。” 手掌抵着陆擎的腰,慢慢软了下来,变成环住。 忽而想到什么,寻着机会挣脱出来,将陆擎直直推躺在床上。 “怎么了?不愿意?”陆擎有点恼火。 等到庄夏棠主动,他才知道这女人在搞什么鬼。 憋红了脸坚持不住两分钟就累了。 陆擎再也受不了,拉着庄夏棠往被子里一拍,闷响一声,让人轻呼出声。 声音已然不是平常的音色,听得人心荡漾。 陆擎脸色潮红,“媳妇儿,不用你做这些,让你陆叔叔卖力就行,坐好了。” 陆擎一整晚大开大合地弄,夜色旖丽,庄夏棠就看着酒店窗户边那被雪压低的树枝晃了一整晚。 朦胧不清,被人一次次捞起来,在耳边轻轻呼唤:“轻轻,别忍着,我喜欢你出声。” “轻轻,别睡,还没好。” “洗澡去~” 就连没力气靠在浴室墙上任他摆弄,还是被安上莫须有罪名:“这么看我干什么?没喂饱你?” 那天庄夏棠觉得陆擎哪里像个人,简直吃错了药,真真大半宿没歇过。 第108章 谁不迷失呢~ 第二天怎么都醒不过来,最后饿得头昏脑涨才起身。 冲澡出来一点不冷,就简单穿了吊带睡衣,听到外厅有动静却没有人说话的声音,想来肯定只有陆擎。 庄夏棠开门走出去,看到陆擎一个人撑在茶几上研究某种食物。 她一下就扑了过去,搂着人脸蹭陆擎脸上没有刮干净的胡茬:“陆叔叔~我好饿啊。” 谁知怀里的陆擎特别僵硬,拉开自己的西服外套就将他裹起来。 “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感觉到气氛不对,庄夏棠直觉不妙。 一转头就看到了小小的三人沙发上挤着坐了七八个人。 见过的贺一鸣、阿柳、陆以岸、廖疆,还有三个不认识。 其中唯一的女性李欣瑶赫然在列。 所有的男性要么有些许怒意,要么忍嘴偷笑。 只有李欣瑶的目光刀片似的打过来,十分阴毒。 庄夏棠刷的一下红了脸,求救似的看向陆擎。 陆擎镇定不少,对着那些人吩咐:“你们先商量着,我去去就来。” 一把将她打横抱起送回了卧室。 头埋在陆擎胸膛,根本不敢抬头见人。 放到床上,庄夏棠红着脸怪他:“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还来这么多人,我刚才都快尴尬死了。” 陆擎给她找好一套规矩的衣服:“你平时也不会什么都不穿的跑出来,也不会来亲我。” 话里还有抱怨,像是自己亏欠主动似的。 她在陆擎脸上一点:“你是嫌我还不够主动?” 陆擎一把抓住庄夏棠的手指不让动,张口一咬。 “不是,今天要不是有人,你这么跑出来我们一整天就不用下床了,以后没人,随你怎么折腾。” 不疼,反而酥麻入心,陆擎的话滚烫窜进耳朵,更让庄夏棠浑身发软。 她扯开,转移话题:“怎么这么多人,出什么事了吗?” “景东洋一死,魏权落网,配合警力,我们铺设在全国各地的人手将他们的联络网点一网打尽。” “断了经济来源,秦占辉手底下的那些雇佣组织就散了,没有追随者,他就是个过街老鼠,不足为惧,我们暂时安全了。” 他拂过庄夏棠刚洗过吹干的头发,拿在手指上一捻,还有些湿气,带着好闻的清香。 “那真好,陆叔叔,我们终于熬出头了是不是?” 她兴奋的样子很好看,鼻尖的红痣跟着眉飞色舞起来,黑色瞳仁泛着水光。 那个牧场上探头出来看他跑马的女人回来了! 陆擎很开心,将她一把抱在怀里,哄小孩似的摇晃。 “现在秦占辉没抓到,就不能一日松懈,但你也别着急,快了,我陆擎马上就能安安心心娶你过门了。” “嗯嗯,那就好,那陆叔叔,我在学校还有事情没办,再过半个月就过年了,总要在学校放假前回去跟学校把事情交接了。” “嗯,”男人想了想,“没问题,等过两天廖疆手里的事情办好了就陪你去。” 没想到第三天陆擎就把时间空了出来,亲自带她回了学校。 魏良鹏出现在校长室办离职,见到她就走上前来招呼,说自己故意打听她要来,在等她。 看到他,庄夏棠也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虽然已经比上次在警局见面精神多了,穿着休闲,剪了头发,光洁的下颌露出精致的线条。 但仍然挡不住那种长久焦虑和难过后的枯瘦感。 眼下的乌青是遮不住的,这么重,想必没有一天是睡好了的。 关心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倒是魏良鹏还是一如既往语言轻快: “想见你了,又怕你们家那头狮子见人就发毛,算了,还是偷摸地来学校打听你的消息。” 庄夏棠听到他这么说陆擎,形容得还挺贴切,笑了起来:“有没有正经事?” 魏良鹏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背包: “阮鸣卉的骨灰在我那儿,没人来认领,我准备找个山头把她扬了,你跟我去吗?” “好啊,只是现在陆擎说还有人找麻烦,去偏远的地方会有危险。” 魏良鹏说知道:“烈士墓园背后有片空地,那地方有特警守卫,去那吧,虽然不合规矩,但也没法了。” 把事儿办完之后,两人一起走到陆擎汽车坐好。 陆擎就不明白了,转头看了一眼魏良鹏,又看了一眼庄轻轻:“学校办事,咋还带回来一个?” 庄夏棠把事儿给陆擎说了。 开车,把他们两人送上山,自己留在车里等着。 很难得没有吃醋,也颇为大度第一次给了他们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 走了半小时到了山顶,转身另一边走了五分钟就到了魏良鹏说的那个地方。 烈士墓后面的半山还有一条小溪流。 在凛冽的寒冬里,还能呈现出生机,是个风水宝地。 打开白色的骨灰盒,庄夏棠抓了一把起来,说:“卉卉是个好姑娘。” “好什么呀,这姑娘一旦看到我身边有个女人就紧张,就怕我移情别恋不要她了。” “那是爱的迷失自己了,不叫坏。” “谁不是呢~” 他看向庄轻轻:“轻轻,其实我现在很明白卉卉的心思,要说她对我是爱,不如说,她是想尽力抓住一个真实的干净的东西来救她。” 庄夏棠转头看向他,眼神里埋着不知多少深厚的渴望。 她听懂了,可是她不能向他伸手。 曾经试想过,没有陆擎,自己可能会喜欢上魏良鹏这样的人。 热情,大胆,桀骜又真挚的男人,跟他谈一场一定轰轰烈烈,刻骨铭心。 可现在的情况,就算是没有陆擎也不行,他需要的是稳定的情感托着他往前走。 这不是正常的对感情的需求,是完全的依附,一旦有人与陆擎达成这样的契约,陆擎会将整个人生全都挂在对方身上。 只对一个人有敏感的喜怒哀乐变化,是一种多么可怕的束缚。 这种感情太不健康了,只会让彼此最后精疲力尽。 “魏子,你别为难自己,你得放过自己。” 放过自己? 这段时间非人折磨的夜晚,他的确是被自己困在那天大义灭亲的晚上,怎么都走不出来。 学校待不下去了,校长亲自来劝退; 周围朋友瞬间四散,除了张伟和胡家豪谁还关心过他一句,唯恐避之不及。 “事情发生之后我就想过会很难过,可真一桩桩一件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谁他妈受得了。” 他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却还是笑着说着心里话,无处发泄,无法发泄,甚至想要诉苦的对象都没有。 此时,突然下起雪来,更显寂寥。 他抓起一把骨灰扬了,裹着风雪,吹得漫天都是。 “卉卉,老子给你送行了,下辈子祝你没心没肺谁都不爱,要开心啊!” 第109章 迟早有这么一场 没什么仪式感,很快一个坛子的灰就撒完了。 两人就地坐了一会儿,庄夏棠也不知道说什么,对于阮鸣卉,她不了解,斯人已逝,一切皆为过往。 但魏良鹏不一样,他应该还有更明媚的未来。 “轻轻,我没有做错是不是?” 看着远处的城市,这座极快速度发展的政经中心,似乎一下就容不下他了。 所以他会不停地问自己,做错了吗? “当然没错,”庄夏棠在他手背上一拍,清灵的声音此刻非常掷地有声,“当我知道这件事时,只会担心你的心情,却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立场。” 她笑了一下:“我认识的你,表面上纨绔不讲理,可最是单纯善良充满正义,不然,我们也不会认识。” “你丫的,也说我单纯,哪儿单纯了~”他轻笑一声,脸比哭还难看。 “是谁被我一通胡言乱语就开车带我去见卢蝶的?单纯有什么不好,我庄轻轻感激你的这份单纯。” “切~嘴上抹蜜了?还是可怜我安慰我?” “信不信随你~”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向高傲又自负的魏良鹏突然埋头双肩颤抖起来。 一朝坠落,巨大的恐惧迷茫让他快要撑不下去了。 情绪一旦土崩瓦解,只要有一丝能被抓到的温暖就会被他狠狠抓住。 恰逢这时候庄夏棠慌张地在他背上拍了拍,还轻声细语地说:“魏子,难受就别忍着。” 他猛地从坐姿跪坐起身,伸手抱住庄夏棠。 她没有拒绝,这样安慰似的拥抱是一种支撑。 可渐渐地,魏良鹏歪头亲在了庄夏棠的脖子上。 庄夏棠推了他一下,没推动,看着他,警告似的往后挪了些距离出来。 整个人突然被魏良鹏发红眼的推倒在地上,禁锢着女人的头强吻下来。 两唇相抵,哪里是在接吻,撕腥血气弥漫,是庄夏棠唯一能做的反抗。 可魏良鹏像是不怕被咬,满嘴血腥也还是不放手。 “啪”庄夏棠挣脱出手给了他一巴掌。 他停了下来,看到庄夏棠满眼的泪水,爬起来就要跑。 他起身追了上去:“对不起。” 庄夏棠停了下来:“魏子,再怎么难,也别糟蹋了自己。” 她说完转身就走,留下魏良鹏一个人愣怔良久。 她说别糟蹋自己,分明是他欺负了她,可心里又一阵阵的被她看穿似的浑身发颤。 他一个人站在这山顶上四顾无人,以为自己会感受到巨大的孤独感,却不知道怎么,被庄夏棠那轻声一句,别糟蹋自己,填满了心房。 对着女人离去的方向,他轻轻抹了一把泪,说:“得,老子再听你一次。” 山下,陆擎看到庄轻轻一个人独自下来。 他下车就走了上去,却看到女人嘴上没擦干净的血渍。 “怎么了?” “没事,摔了一下。” 低头拿拇指一抹,女人的嘴皮却没破。 魏良鹏没跟上来,那双嘴还微微肿着,陆擎一下就知道发生什么了。 他脸皮一抽,浑身气场燃了起来,骂了一句:“他妈的,老子杀了他。” 他就去了,真去了,冲上去,逮着人就开打。 期间还发出一声破天响的怒吼:“谁他妈一生不遇着事儿啊,轻轻几次死里逃生,你见她抱怨过吗?你借机占老子女人便宜算个屁男人,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庄夏棠:“……” 既然如此,那就顺便看场好戏,总归放心陆擎不会真要人命。 从车里拿出个保温杯喝滚烫的醪糟水,浑身都暖乎了。 两个身影扭打在一起。 想来想去,他们之间针锋相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迟早有这么一场的。 在这儿打的还挺好的,大雪漫天,还挺有意境。 过了不知道多久,陆擎先一步下来了,脸上还是带了彩,看着也不像打爽了的样子。 山头上魏良鹏的身影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呼吸,头朝着庄夏棠的方向大笑起来:“庄轻轻,老子喜欢你,一辈子喜欢你。” 陆擎还没走到庄夏棠身边呢,转头又冲了上去。 第二次两人又扭打在一起。 真是没完没了。 陆擎再下来的时候,魏良鹏的影子就成了躺着的。 庄夏棠看了看,问陆擎:“你别没轻没重把人打死了。” 他大喘气地看着庄轻轻:“你还关心他死活?老子呢,你看看,我这脸,我这下巴,老子手臂上还伤着呢。” 庄夏棠非常想翻个白眼:“你能干,伤着也能把人打趴下。” 呵,陆擎脸色不爽的坐在驾驶室里,把车门关得震天响。 庄夏棠看到山头上的身影慢慢坐起来,才放心地回头往车门走。 陆擎见不惯,探出头来撒气:“走快点,还想等着接魏良鹏?” 跟瓶醋有什么可计较的,不想理他。 坐进副驾,车就开成了飞机,一路狂奔,直接把庄夏棠带回了酒店。 饭还没吃呢,学校也没请假,陆擎的报复方式就是简单粗暴,叫酒店送来消毒热帕子给庄夏棠嘴巴擦了又擦。 “可以了,都痛了,陆叔叔,你轻点。” 这可不比魏良鹏那招深吻松快。 用了十张白毛巾,全扔在地上,蹲在庄轻轻面前将她圈在沙发上。 “你是我的,庄轻轻!我今天真的很烦,耐心用尽了。” “陆擎,”庄夏棠露出一点鄙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干净了?” “嗯!”陆擎很实诚的点了点头,“他妈的,想割了他舌头!” 嗯,很好,心理洁癖。 “李欣瑶也亲你脸了,你怎么不割了她的嘴?” “提她干什么,这么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看双标狗! 她就这么盯着他,似乎就要他给个交代似的。 陆擎受不住,直接把人从沙发上抱起来放在床上亲吻:“又不是嫌弃你,老子是膈应魏良鹏。” 她就故意气他:“亲一口而已,别那么小气。” “老子,我要是短命,多半是被你这没良心的气死的。” 两人笑起来,庄夏棠的肚子叫了一下。 “饿啦?”陆擎撑起来,庄夏棠说,“楼下北京烤鸭,咱两点两只。” “好腻~但”她双眼圆滚滚的提溜转,“好久没吃啦,反正我最近也瘦了不少。” 陆擎眼光诚然得在庄夏棠身上逡巡:“再瘦就硌手了。” 庄夏棠双手一捏:“你骗人,最近长了不少,内衣都换了一波。” 说着,看了陆擎一眼:“陆叔叔,你现在胃口可是越来越大了,不满足了?” “没有!够了,只要是你,怎么样都够了。” 男人拉着人赶紧逃离这场质问,吃饭的时候缄口不言。 庄夏棠才觉得魏良鹏这件事才给抹了过去。 第110章 赢麻了~ 陆擎联合贺氏人马配合警方打击遗留灰色不好监管的产业。 除了秦占辉带着两个亲近手下跑了找不着人,几乎算是大获全胜。 曾家趁势收编各地势力编入太擎集团名下。 太擎这边接手不少低价地皮,顺理成章地一脚跨进了房地产的行业。 他一个人吃不下,让梁柏瀚的企业来帮着赚钱。 至此,陆擎、贺家、曾家、梁家,全都赢麻了。 贺一鸣十分兴奋的找到陆擎说:“陆擎,今天父亲高兴,让我给你带了箱酒来,咱们庆功?” 陆擎带着庄夏棠、廖疆和贺一鸣就在下榻酒店的包厢私下庆功,碰杯喝上了。 “老爷子就这么让你跟我亲近的?用酒桌文化?” “你也不是不知道,父亲爱面子,怎么会矮身主动来找你,但又确实高兴这一仗打得不错,就让我来。” 谁知道贺一鸣喝不了多少就醉了,端着豪门大少爷的范儿,正襟危坐,却红了脸,话多了起来。 陆擎也到气氛了,喝酒不醉,也对贺一鸣的感情也突然亲近起来。 回想从前,他们也有兄友弟恭的时期,贺一鸣那时候天天跟在陆擎身后转,一声声哥哥叫得那叫嘹亮。 他对陆擎指着鼻子说:“我不如你,但也从来不愿意与你为敌,你在矿上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我妈,全是我妈。” 陆擎点点头:“知道,要真是你有那个胆子那个心,其实老爷子刚让我跟你比赛的时候,你也不会伤心地躲房间哭一晚上。” 贺一鸣摇摇头:“现在好了,你回来帮我,有我压着我妈和曾鑫他们那一家,再没人敢找你麻烦了。” 陆擎斜睨他一眼:“你丫的还是做事儿不地道,敢朝我女人动手。” 庄夏棠被点名,瞬间抬起头来看向贺一鸣。 贺一鸣立刻就高抬着下巴对她举杯道歉。 豪饮一杯后说:“上次酒会我是动了心思要整你,但我最后后悔了,及时制止了悲剧发生,但谁知道背后还有秦占辉要试探你呢?” “原来那次中间还有这么多曲折?” 廖疆这时候插话进来:“那当然,老陆这么在意你,时刻让我盯着,谁知道没防着暗地里的人,还是出了意外。” “没事,事情都过了。” 贺一鸣接着补了一句:“陆擎可是个记仇的,直接出手把我刚谈好的一笔大买卖搞黄了,受了我爸一顿打。” 庄夏棠笑起来,看向陆擎,原来所有人他都一个个去收拾了,没让她白受委屈。 但陆擎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看起来不太痛快。 魏权交代的有关景东洋手底下所有的产业链,有黑有白。 从前约翰用连锁面包店做不正当交易却被秦占辉正常用来做茶楼营生。 警察探底一抓一问,发现全是干净人。 秦占辉这么做颇有一番正式转白的气势,要是给他足够的时间,想必也是不愿意接手脏东西的。 这让陆擎心里总不是滋味,在魏权和秦月的交代里,秦占辉是被胁迫走到这一步。 只是为什么要杀他? “老子就是想不明白,这里面哪一个人都跟我没扯上关系,怎么就恨我上我了?” 回到酒店房间,陆擎醉得不清,走路都不稳,粘在庄夏棠身上抱怨。 庄夏棠这么个小身板可承不住一个男人的重量。 把人劝到床上坐好,陆擎衣服裤子都不脱就像要睡着的样子。 没办法,她只好蹲在地上给陆擎脱鞋脱袜子,然后起身给他解开衣服,搬动他脱下衣服之后已经满头大汗了。 这才看到陆擎其实早就睁开眼睛了。 “醒了?还是,就没睡?” 陆擎看着她额头的汗珠:“被你那么大劲儿推来推去,怎么都醒了。” “哦,那你自己脱了裤子去洗一下就上床睡吧,要是不想洗,至少去刷牙洗脚。” 他还是摆烂地躺着不动:“以前刚遇到你的时候,多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尿盆不会倒,饭不会做,衣服端到河边洗总拿个空盆子回来。” 他笑起来就被庄夏棠逮着肉轻轻拧了一下:“说这些干什么,洗了睡了。” “叫吃饭第一名,干活啥都不行。” 说完却被陆擎起身抱着躺在床上:“现在却可以给我醉了泡糖水,擦身降温,刚才还给我脱鞋脱衣服,跟着我,辛苦吧。” “还好,”庄夏棠抱着他宽厚的上身,“陆叔叔,从前洗衣做饭总觉得是别人的事,后来遇到你才觉得人原来活着这么麻烦,现在懂了,这才是人间滋味,我不辛苦的,很好,很好。” 不太听得懂女人在说什么,陆擎迷迷糊糊的说:“等周一我去贺家交接了股权转让合同,开完会,咱们就回乌兹县过年去。” “真的?两天后就能走?” “后天会议顺利,我们可以买晚上的机票。” “天哪,太好了,我们现在开始自由了是不是?” 她刚兴奋又黯淡下来:“那秦占辉怎么办,不是都没抓到人吗?真的安全了?” 陆擎说:“要是我再想着抓人,那要警察做什么,我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就行了,别的,老子不管了。” “好,那洗了睡了。” 她挣扎着要起来洗,却被陆擎大力拖回来。 “没劲儿了媳妇儿,就这么陪我睡吧。” 喝酒后睡得不踏实,不知道做了什么梦抱着庄夏棠说了一夜胡话。 想到要回乌兹县,庄夏棠的心都要飞了。 醒来早上都是亢奋状态,给张晓琳和央着都打了电话,说自己要回来过春节。 心心念念给莫罗买东西,还有张晓琳,央着,还有阿桑。 “我都想死他们了。” 陆擎捏着庄夏棠的鼻子:“乖,注意安全,闹市区也别掉以轻心,我这几天忙,不能陪你,就让廖疆叫几个人贴身保护。” “知道啦,我每天就日头最烈的时候出门,那些妖魔鬼怪的,根本出不来。” “记得我的话。” 送陆擎上车,才看到李欣瑶也来了,车上还有阿柳和陆以岸。 互相匆匆招呼,各自看不出来情绪。 只有李欣瑶看向自己的时候带着一丝晦暗不明的微笑。 那时候庄夏棠以为只是情敌之间少不了的龃龉而已,并没有在心上…… 第111章 心火难消 廖疆最不愿意陪着庄夏棠逛街。 这女人一不看价格,二不砍价,三贼能逛。 他跟在后头脚都走麻了,手上提着各种塑料袋,勒得手上发棱子。 叫苦连天的说自己堂堂大男人成天做“三陪”没出息,想跟陆擎做一番大事业。 “廖哥,你把我保护好,那就是后勤部队第一功臣,你这保障军的功劳可不比前线将士的小。” 这女人居然就这么个不知道感恩的大小姐语气。 妈的,不想伺候,等陆擎回来,要么辞职要么给涨工资! 庄夏棠早就习惯廖疆这样抱怨,两人吵了一路,算是个消遣。 等坐下吃午饭,庄夏棠又敏感地发觉有人在看她。 起初并没有感觉到敌意,只是心里警惕不少。 吃过午饭继续逛,庄夏棠走进一间旗袍店,看中一件裙子,想准备在卢蝶珠宝店开业那天穿。 那时候没有专门的试衣间,就拉了个四面布帘进去穿脱。 廖疆毕竟是个男人,只能等在不远处守着。 刚进去还不等脱下外套,庄夏棠就被人往外拖拽,一张沾了很浓味道的布帕子直接往她嘴上捂。 她一直紧绷着神经,所以反应极快地躲了过去,并大喊救命。 因为抵抗顽强,闹出了很大动静,对方不恋战,见着事情败露就跑。 廖疆顾不得礼节,直接掀开进去,只看到庄夏棠蹲在地上面色不愠。 服务员也吓着了,指着外面说:“有,有人往那边跑了。” 廖疆要去追,庄夏棠叫住他:“廖哥,回去!明面上能抢人,他们肯定接应的人多,你一个人对付不了。” 想来后怕的满背细汗,廖疆点点头:“是,回去酒店待着最好。” 上车后直接往酒店回,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两人一起上酒店电梯。 进门终于安心,廖疆送她进去:“别出门,我去给陆擎说一声,看样子还得加派人手。” “嗯,知道了。” 没过一个小时,陆擎就夹风带雪的回来了,身后跟着李欣瑶和陆以岸。 见到人庄夏棠也没顾着面子,就扑到了陆擎身上:“他怎么阴魂不散~” 陆擎恨意浓厚,抱着庄夏棠的手尽显筋骨。 咬紧了牙帮子一下说:“没事了,这是梁柏瀚的酒店,一层楼都被包下了,没人敢在这里动手。” 高兴太早了,这秦占辉不除就真的没法安心。 他立马做了个决定:“多等两天再走,这秦占辉贼心不死,我就不信抓不住他人!” 庄夏棠睡下了,陆擎就带着人在外厅商议起事情来。 现在唯一能逼着秦占辉现身的只有一个人——秦月。 陆擎脑子里转了个计划出门再回来,庄夏棠都睡着了,才感觉到身边床榻下陷。 她翻身过去把人抱住,闻着味道才真正安心睡沉了些。 第二天一早,这天也不知怎么总觉得心里不安。 陆擎急着出门办事,庄夏棠连忙起来帮着整理外套,还提着包巴巴地就要送他上车。 被廖疆拦在电梯外不准跟着上,“送什么,你这样黏糊,干脆跟着去算了。” 庄夏棠也觉得自己黏糊,笑了笑还是贴上去抱着陆擎说:“早点回来啊,我好无聊的。” “知道,我比谁都着急想回来,累一天看到你在,我就什么烦心事儿都没有了。” “还要忙多久啊,还有一周就除夕了,赶到乌兹县还得一天一夜。” “今天很重要,就这两天的事了。” 他不愿意把这些复杂的事情告诉庄轻轻,只要她安全,所有披荆斩棘的事情都让他来做。 正要转头就走,却被庄夏棠拉着。 这女人眼睛不知道藏着什么能力,就是让陆擎一看就平静下来。 “怎么了?” 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心里不踏实。 想留下人也不可能,想跟着去也不合适,牵着她那颗不上不下的心慌乱得很。 “陆叔叔,你埋一下头。” 他太高了,附身下来,庄夏棠双手搂住他脖子拉下来,双唇细细啄吻在陆擎嘴上。 “我好想你。” 男人含糊不清地说:“想什么,天天见。” 舔湿了,还大胆地搅动了两下。 这撩拨的陆擎脸色骤变,左右看看就廖疆一个人尴尬的转身玩酒店房门把手,就迅速把人拉进电梯里。 “轻轻,别这样。” 他嘴上倒是矫情起来,动作却一点不含糊,捞着腰就给人吻得七荤八素。 分开时候又热头热脑地怪她:“不想走了,又不能不走,晚上等着我收拾你。” 惹得女人咯咯地笑起来。 他再把她送上去,回去的时候老实多了,庄夏棠在电梯里伸手去牵他,却被甩开了。 “别动,我冷静冷静。” 眼神往下看,果然禁不得逗。 她乌溜溜的大眼睛笑着像个月牙,故意说:“陆叔叔,晚上早点回来,我给你玩个大的。” 陆擎瞬间被吸引,转头看她的时候脸上涌起亢奋的期待:“多大?” 庄夏棠食指在陆擎垂下的掌心下沿轻轻来回摩挲,引着他往歪处想。 “酒店落地窗站着,浴室大理石台上,沙发椅背,要是你想的话,楼下小卖部有卖丝袜的~” 整个电梯的空间气温顿时上升不少。 陆擎喉结滚了好几下,激得他头皮发麻。 领带也被他扯开了些,因为说得太具象,他脑子就一直是这样活色生香的画面,怎么都挥之不去。 还是没忍住,拉着人吻得又狠又急,等分开,指着她说:“平常姑娘哪有说这些话的。” 他急红了眼,欲望摆在脸上却不能理会。 满头大汗出来,只能忍着。 庄夏棠添油加醋,贴在陆擎耳边又说了句什么话。 这一下,连着女人自己都臊得从头红到脚,更别说男人听了之后,瞬间想把人压在门上弄一弄再走。 他伸手抓紧庄夏棠的手指捏紧了又紧。 声音暗哑,警告似的盯着她,说话都有些结巴了:“等,等着,你给我等着。” 他也就这两句话了,庄夏棠笑得不行,陆叔叔太好玩了。 亲眼看着庄轻轻回到房间,陆擎心火怎么都压不下去。 直到看到阿柳和陆以岸在停车场吵吵嚷嚷的,才算是转移了注意力。 他走过去:“怎么了?” 阿柳看到陆擎过来就告状:“公司来电话说有批药质检不合格,这批货不能铺开,你弟说停了药厂直接放假,这得损失多少?” 陆以岸对他哥说:“药品配方不可能出问题,停了好。” “我们的药管理上是不会出错的,以岸,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 陆以岸想了想:“送审报批跟上层有关,我该回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先不管药厂,事情一件件地来,你的决定是对的,停产放假,年底福利多发两成。” 他转头对阿柳说:“梁柏瀚那边的地产合同全都办下来了吗?有没有出纰漏?” “没有,谁敢跟梁家抢生意,鸡蛋碰石头嘛。” 陆擎闷头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又一时不明白,左右看看:“李欣瑶呢?” “上厕所去了,哎,来了。”阿柳看过去指了指。 李欣瑶一身高级大衣,长发披肩,穿着高跟鞋,婀娜摇曳,十分耀眼。 陆擎朝她招呼:“快点,等你了。” 语气并不十分温柔,还带着急躁的催促。 李欣瑶急急上车,跑得快了些,还差点崴了脚,也没见陆擎多看她一眼。 阿柳在一边对陆以岸做小动作:“你这哥眼里是不是除了庄轻轻,就没女人了,这么不懂怜香惜玉?” 陆以岸笑着说:“你谈个恋爱就知道了。” 阿柳瞪他:“老子喜欢的,不是被你抢了嘛。” “那你是不是眼里只有我女朋友一个女的?” 这两兄弟一个比一个讨厌。 阿柳对着陆擎感叹:“男人都是泥做的,脏。” 第112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廖疆正啃了苹果,准备点个酒店的套餐吃,就接到陆擎的电话。 说轻轻房里的电话打不通,去看看。 他洗干净手出去敲门:“是我,开门。” 门开了,女人披头散发的,还穿的衣衫不整转身又回去躺床上了,盖着脸睡觉。 廖疆问她:“这都中午了,不吃饭?” “嗯,”女人不理他捂着脸继续睡。 怕她病了,但男女之间也不好伸手试探,就问她:“病了?要不要请医生?” 被子里伸出手来扬了扬,“还要睡~” 那声音懒懒的,说完又把自己捂起来,就让廖疆走。 廖疆看到那手,看到一点露出来的文身,心里咯噔一下。 忍着没发作:“我给老陆回个电话就回去。” 他就坐在床边拿着电话拨号码:“陆擎啊,轻轻在呢,睡觉,不肯起来,嗯~” 电话那头根本没人说话,他就拖时间,看到床上的人一直捂着头不动,这更不对劲。 放下电话,一把将被子掀开,露出一张大饼脸,根本不是庄轻轻! “你是谁,这房间的人呢?庄轻轻呢?” 廖疆凶起来,那五大三粗的莽汉样子吼的女人一动不动。 “不知道,我不知道。” 因为刚才女人穿着暴露,以为是庄轻轻,不敢乱看,所以误导信息。 他在房间四处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人。 廖疆怒了,直接把女人从床上扯下来,“你不知道!那你是谁?” “我,就是有人给我钱,让我进来睡觉,听到敲门就开开,不让露脸和人说话。” 女人看着有些像瘾君子,整个人瘦得不像话。 “谁给你钱?男人女人,多大年纪,长什么样?你在哪儿被找到,怎么送你上来的?” 廖疆审讯似的堵着人问。 “男的,我,我就是对面楼下,洗头的,给了100块钱,让我上来睡觉。” 这女人一点没有概念,哆哆嗦嗦地害怕得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廖疆捏着拳头想打又觉得浪费时间,在房间左右走了一圈,吼了一声拳头砸在自己头上。 给陆擎拨去电话,沉着声说:“轻轻不见了,陆擎,我没看好她。” 陆擎那边没有一句责怪,只是声音格外冰凉的问了:“隔壁307的房间有梁柏瀚的人,你去让他们帮忙查,酒店有安装监控,去查,联系交通部门,看看附近的车辆出入,还有~” 说到这里的时候,廖疆听到陆擎一声明显屏着呼吸的问题:“房间有血迹吗?” “没有,也没有打斗痕迹,这么小的动静,不是自己走的,就是迷晕的,没有受伤。” 说完挂了电话,却让廖疆整个人如芒在背,怕出了一身冷汗。 自责的情绪让廖疆十分愤怒,他一把将床上的女人提起来往酒店房间外面拖,外面寒气一股袭来,冻得人发抖。 拖着人敲了407的房门,开门两人看到廖疆和他手里的女人,凭直觉也知道坏菜了…… ***** 庄夏棠醒来趴在地上,不知在哪儿。 房间四周没有窗,水泥房连个灯都没有,自从房门外的光透出一个轮廓,像是个地下室。 她没有被绑手绑脚,走到光亮处屏息听了一会儿,外面没有一点动静。 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拉着门口的把手尝试扭动,打不开,上了锁。 门外响起皮鞋的声音,庄夏棠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直接贴着门后的墙面盯着来人的方向。 门洞猫眼被打开了,露出一只眼睛,转动到了庄夏棠身上,定睛看着。 不亚于任何一部恐怖片。 意识到无法自救,只能冲着门外的人先一步示弱。 “你是谁,要做什么?要钱还是要命?” 门外人没有开口,只是那只眼睛睁大了些,随后猫眼一关,人又走了。 暗无天日又不知过了多久。 门外突然有人声传来,庄夏棠凑近了耳朵贴在门口听。 仔细分辨,说话的分别是两个人,一个粗嗓门声音很大:“老大,现在警方都说是我们劫持了秦月,新闻媒体还播放了一段秦月被劫持现场的画面,捂着肚子呢,是不是打她了?” 另一个声音很小,说了句什么庄夏棠没听清楚。 只是那个粗嗓门重复一吼:“怀孕?” 庄夏棠便知道了,秦月怀孕,这一定会拿捏秦占辉的情绪。 按照陆擎手里的资源,下一步就会铺天盖地的开始宣传一代港星秦月涉毒怀孕还被劫持的悲惨一生。 那些笔头子会写的,两三句话就能写到人心口去。 就是要逼得秦占辉站出来,交换人质! 谁知道外头长久沉默之后,轻飘飘带出来一句:“秦月没事,暂时不管她,我着急就中了陆擎的套,先晾着他,看他还有什么招。” 听这么说,庄夏棠心里慌乱起来。 这么听来,外面这个秦占辉似乎更耐得住气,她反而担心起陆擎来。 比起秦占辉此刻的淡定,陆擎现在肯定已经慌了。 从前自己有事,他就几次三番因为自己情绪反复暴躁崩溃,甚至可以为了自己打破计划。 他对她的偏爱在这个时候变成了最危险的东西。 她必须要跟外面的人对话,才能给陆擎争取时间和信息,至少需要安抚到陆擎才行。 朝着紧闭的门狠狠地砸了两下,没人理睬。 她只能胡诌大喊:“秦占辉,你抓我没用,快放了我!” “啪”猫眼洞开了,一只眼睛又瞬间凑近。 庄夏棠被吓得连退两步,她捂着狂跳的心脏,镇定下来缓了一口气。 又说:“你到底要抓我做什么?绑票诱惑陆擎出来?还是要钱还要陆擎帮你跑,你找个摄像机,给我录一段被打的视频,我保证陆擎一定着急忙慌地跟你谈条件。” 她胡编乱造,扰乱秦占辉的既定想法最重要。 外头的人没有一点反应,甚至笑了一声。 庄夏棠:“你别不信,陆擎爱我爱得没原则,你要什么他都会答应的。” 要是能录上视频,她就有千百种方法给陆擎提供信息,或者安抚他的情绪。 可秦占辉十分镇定,他声音听起来很淡:“要他命给吗?” “万一呢,他可是出了名的重情重义,说不定就给了。” “陆擎就看上你这样的?”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有什么稀奇的。” “哦?”他冷哼一声,“你把人想得太蠢,庄轻轻是吧?” 他冷冷的语调听得人心头发寒:“也不怎么样一个女人。” 直接关掉了猫眼。 听到外门上锁的声音,整个房间重新陷入了寂静。 计划失败,还得想别的法子。 第113章 熬人 没有光,自然不知日月。 只记得偶尔昏睡一会儿,偶尔又清醒地听到门外皮鞋走动的声音。 饿着肚子,平常只会给一小口水,根本不够喝。 门外还有一只狗,不声不响,就在门口哈赤哈赤的喘气。 有时候那个粗嗓门的人会守在门口抽烟,和另一个人打纸牌。 烟味会飘进来,呛得她猛烈的咳嗽。 那粗嗓门就被另一个人说两句,熄灭了烟。 “老大怎么想的,抢了人也不拿出去交易,他到底还想不想跑了?” 庄夏棠抓紧机会插了一嘴:“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要跑!” 外面两人突然不说话了,对着房门踹了踹脚:“滚~没吃饭还有力气说话?” “他要的是跟陆擎同归于尽,你们别被他骗了!” “什么!” 旁边冷静的同伴一下拉着粗嗓门说:“别冲动,听一个女人瞎说什么。” 庄夏棠使出浑身力气趴在门边:“我有没有瞎说你们自己心里有数,这个阶段秦占辉不仅不拉我出来交易,也不管妹妹的死活,更没有带着你们跑,留下来除了逼得陆擎现身跟他同归于尽,还有别的想法吗?” 外面安静一会儿。 她乘胜追击:“别想了,你们要是还想活命,最好劝你们快跑,你们以为陆擎就是个一般的生意人吗?秦月是那么好劫持的吗?庄江民带着各方势力在背后给他撑腰呢。” “你们要么陪着秦占辉一起玩游戏,要么提前带着资产早早走人!” 粗嗓门这时候坐不住了,他似乎小声跟另一个人说了句什么话。 另一个人一向冷静,说话也不疾不徐:“别想着离间我们兄弟之间出生入死的感情,我们本来就是亡命之徒,死了也就死了。” “离间?”女人笑出声,“陆擎跟他三年多的战友情,为了帮他留在部队,帮他承担了所有责罚。可现在却对人赶尽杀绝,他秦占辉心里有兄弟嘛?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粗嗓门嚎了一下:“你个臭娘们儿,你懂个屁!你不知道老大因为陆擎受了多少折磨!” 什么?庄夏棠差点就问出口,使劲儿打了一下自己的头,保持清醒。 可不能被带偏了,什么原因早就不重要,必须先让他们内部乱起来,自己才有被救的机会。 “你们如果不信,就别听我说,去问问秦占辉你们接下来到底跑不跑,还是有机会反攻留下来不就知道了。” 自己这番挑拨好像起了作用了。 两人在外面说了两句话,没有打牌,没有抽烟,只听到走来走去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开门就走了出去。 庄夏棠一直忍耐着身体的疲倦,让自己保持清醒去探听外面的动静。 在黑暗房间里的时间变得很慢,慢到产生幻觉。 神经敏感得像是听到外头有人说话,狗叫了,还是有人回来了。 可不一会儿,再重新撑起眼皮,才发觉自己是睡着了。 就这样迷迷糊糊之际,突然外面起了两声巨大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然后就是一声惊呼的大喊,“秦占辉,你他妈不是人!” 最后变成了能听到肉刀子进出的擦擦声。 庄夏棠能分辨那个特殊的皮鞋的声音,踏踏往门边走来。 秦占辉赢了? 他把那些人怎么了? 杀人了? 猫眼洞被打开,一只眼睛探进来,睫毛上还挂着血渍,他一眨眼,连眼白上都沾上了殷红。 似乎见到庄夏棠还缩瑟在角落安心了,猫眼又被重新关上。 这就听到外面拖拽重物的声音。 再过一会儿什么声音都没了。 长久之后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庄夏棠心脏狂跳,又怕又觉得折磨。 这种感觉很恐怖。 甚至比当初刚刚穿越到这个时代的时候,被周大海拿着皮带打的时候还要感觉无力。 担惊受怕中,终于在庄夏棠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昏昏沉沉几度没办法动弹,眼睛花了,呼吸提不上气,像是真正走到了死亡之路。 等整个人严重缺水发烧昏厥好几次醒来时候,房门开了。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来,递来一只座机听筒:“喂,醒醒,对着电话叫两句。” 庄夏棠猝然清醒过来,十分无力地想要拿起电话,可现在几日没吃没喝,手已经动不了了。 她就凑近了去靠着听筒一边,听到了一声久违熟悉的声音。 “轻轻!” 陆叔叔的声音很沙哑,像是一口气抽了十包烟后熏出来的声音。 庄夏棠让自己尽量精神一些,开口依旧哑声说不出话来。 扯着嘶哑难听的嗓子说:“陆叔叔放心,我除了不见光,一切都好。”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希望尽可能让陆擎情绪镇定。 电话被抢走了,男人转身的时候露出耳边的痦子。 “听到了?人很好,等着你来找我!” 秦占辉这么个冷血的疯子,要是陆擎来了,是不是必死无疑? 庄夏棠突然疯狂大叫:“陆擎,陆叔叔,别来,他要你的命!” 男人抬脚给了庄夏棠一下,关上门就出去了。 她重重后脑磕在墙上,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 庄夏棠早就冻得浑身发抖,又冷又饿的睡了又醒,不知昼夜。 她抬头看到门缝隙开的光亮,乍亮之间恍然见到门外有一间屋子,只有简单的桌椅沙发。 可眼睛完全无法适应光亮而刺激的本能闭上,这里不是她猜想的地下室。 门一关上,灯亮了。 扔进来一块咬过的面包。 庄夏棠连忙爬过去,把咬过的地方扯开,张口吃了起来,吃完口渴。 她问:“有水吗?” 然后听到门外皮鞋动了动站起身,滋滋的水声像是从很高的地方倒下来。 过一会儿递进来一个搪瓷被子,放在地上。 庄夏棠连忙过去拿起来要喝,才发现被子里的水气味不对,是,尿? 慌忙放在地上,手不稳,一下倒在地上,顺着地面晕开。 忙不迭的想要躲开,可浑身没力气,只有翻身滚了一圈,才不至于被沾上。 手上温热的触感很难忘,她使劲儿在地上擦了擦手,蹲在地上不敢动了。 外面的人笑了两声,关上灯,整个房间又重新陷入了安静。 蹲在角落里向门口缝隙透来的光看去。 是存心不要她活了。 庄夏棠朝门外嘶哑的说:“我是你唯一的砝码,别逼人太甚了。” 外头的人不动如山,还能听他悠闲的端起茶碗起沫喝茶的声音,薄薄的嘴唇抿了一口,吐出一口茶叶。 “知道我为什么要开茶楼吗?” 他像是自言自语,声音不大,庄夏棠只能贴耳才能听得清。 “因为喝茶得等,等茶叶子泡出第一泡还不能喝,倒了,从第二泡开始才真正能尝出鲜来。” “但我对尝鲜没兴趣,我就喜欢这种泡好了茶再倒掉的感觉,看着茶水,越来越淡,茶叶子越没生气我越满足。”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喜欢熬人,无论是你还是陆擎!” 说完果然听到淅淅沥沥的茶水倒在地上的声音。 对方起身,脚上的皮鞋在水泥地上踏踏作响。 庄夏棠干涸的嘴动了动,心想,真是遇到疯子了。 她可不能就这么等下去,不能躺在这等他熬。 既然喜欢泡茶,那就让你没茶可喝。 她在此刻突然生出了不怕死的勇气,想来,时空不变,二十几年后还能跟陆擎再续前缘的。 陆叔叔,不管生死,等我啊~ 咬着下唇缓缓攀着墙壁站起来,往后退很远,咬着牙直接拼死一头撞墙。 剧痛之后双眼发黑瞬间没了知觉。 第114章 就剩陆擎了~ 她没有死,或许是碰撞的力道太小,没有死。 醒来之后,睁开眼先看见一根没点着的烟叼在嘴上和一双虚眯的小眼睛。 对方看了她一眼,继续手上的动作——将她的衬衣扣子一颗颗解开。 庄夏棠此刻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幅度地扭动身体,嘴里嘟哝哭腔说道不要。 摆动的身体被眼前的男人压着不再能动弹,警告说:“别动,我对你没兴趣。” 说是没兴趣,还是在一颗颗解开庄夏棠的衬衣扣子。 最后露出内衣后果然不再动她。 起身将庄夏棠抱着放进轮椅上,将她衣衫暴露在外,扶手边架着高高的类似晾衣杆的东西。 很快庄夏棠就知道这是用来干什么的了。 男人拿出一袋葡萄糖似的吊瓶挂上去,抓起庄夏棠的手在她手背就要给她输液。 这是什么鬼东西! 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用尽力气的不配合。 针头在皮肤上扎了好几下,扎出血了都没进去。 男人失了耐心,对着远处吹了声口哨。 一只大狼犬从远处跑来,它过来就绕着庄夏棠的轮椅走。 庄夏棠吓得蜷缩,一动不敢动。 “早知道你怕狗,配合一下,不然,它咬你不会松口的。” 她声音嘶哑孱弱地问:“这是什么东西?” 男人冰冷的脸上根本没有任何回答。 从身上摸出胶带,直接捆住了庄夏棠双手,为了不影响液体,输液的这只手弄得活泛一些。 强硬地抓着庄夏棠的手,摁住,将针头输入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庄夏棠也没有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不好,反而渐渐有些神思清明起来。 “你脱水严重,给你输点葡萄糖。”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的电话响起来,男人走过去接起来。 “他们上山了?好,你们~走吧。” 电话里传来一声:“老大,保重!” 挂掉电话之后,秦占辉将庄夏棠推出了那间密室。 这外间的房里恶臭难当,庄夏棠循着臭味转头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两具已经苍蝇满身的躯体~ 她胃里酸水瞬间涌上来,强烈的震撼让她埋头不敢再看。 “你,你杀了他们~” “这不就是你要的结果嘛?那天晚上,躺在这里的不是他们就是我,你说,我怎么选?” “他们当你是亲兄弟,还说要跟你同生共死!” “哼,一群毒贩,哪里来的兄弟情,我手里还有货,他们就嗅着这味道跟着我,这些话也就你信。” 秦占辉的冷血让人不寒而栗。 只能直直地往前看过去,强迫自己深呼吸起来。 外面,看外面。 这里是个偏远的郊区别墅区,迎面看山,还能听到溪水的声音,目及很远的地方才有另一栋邻居。 站在这山顶上,寒风刮得庄夏棠直哆嗦。 男人把庄夏棠身上的衣服揉得乱了些,再对着露出来的肌肤狠狠捏出了殷红的痕迹。 看着不够,把嘴上的烟点上没吸,看着冒烟了就往人露出的脖子和锁骨烫。 剧烈的疼痛感让庄夏棠大叫起来。 声音太大,秦占辉直接扯了自己的领带堵住了女人的嘴。 把那只点燃的烟放在桌上自生自灭,他走到她身后,推着轮椅停在大门口。 “晒会儿太阳。” 而他自己坐在庄夏棠身后,怡然自得,像是来欣赏风景的。 旁边的收音机里播放着一段京剧《定军山》,里面咿咿呀呀唱着: 一声笑傲以东方日出为号 头通鼓战饭造,二通鼓紧战袍 三通鼓刀出鞘,四通鼓把兵交 万里雄关烽火狼烟漫 过千重山如鹰隼长空俯瞰 力挽狂澜恩怨都了断…… 后面的人也跟着唱起来,他声音也难听得紧,唱不准,却让庄夏棠感到一丝熟悉的调调。 想当年陆擎在牧场围着火塘边就是这样一边听曲子,一边给她烤红薯土豆。 跟着哼唱起来也就是这样走调的~ 庄夏棠转过头去看他,一双无神的眼睛依旧传达出了质问。 秦占辉看她一眼,明白点什么说:“是不是陆擎也唱?” 她点点头。 “这个伪君子~他也配?” 收音机里又开始放别的节目,他调小了声音,看着远处说:“他满嘴谎话,你可别信他。” 他抬手捋出庄夏棠一丝头发绕在指尖:“他说他也是苦娃娃出生,我比他小两岁,以处处保护我为由,事事压我一头。” “我刚到部队,他和陈阿宝是我班长,那两人训人训孙子一样,我从小没抽过烟,想尝尝什么滋味,就偷了他们办公室一根来尝尝。” “战友给我举报了,这两丫的给我嘴上同时点了四五根一起抽,从此以后,我闻着烟味就想吐。” “后来你知道那个举报我的人怎么样了吗?” 他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却发出了类似太监的细嗓笑出来。 “一次执行任务,抗山洪好像记不清了,走到悬崖边,我顺他后背一推,人就下去了,找到的时候,肚子上还插着树根。” “啧啧~死得惨。” “就剩陆擎了。” 他开口更加阴森。 “军功比我多,事事比我强,那是踩在我头上过去的,那是我让给他的,可他就帮我扛过一回事,怎么就要我感恩戴德了?” “知道我为什么恨他吗?” 正说话,外面轰隆隆传来车辆的引擎声。 “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彰显着兴奋。 见他从兜里掏出一根针,对着静脉打了一剂。 打完之后男人突然深吸一口气,亢奋地仰着头而后猛地站起身,十分暴躁地抓着头两边的耳朵跺脚旋转。 绯红的脖子上青筋暴凸,像个变异丧尸般怪异。 庄夏棠很快明白过来,这人是在干什么。 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液体,吓得想要扒掉手上的针头。 可是奈何四肢被固定住,丝毫没办法逃脱。 听着呜啦啦的警笛声一下窜响了整个山顶,回响起来震得秦占辉头疼。 很快前后左右都有了警笛,他们被完全包围了。 庄夏棠终于有种能被解救的希望。 “秦占辉,你已经被包围了,快释放人质。”警察劝导的喇叭声从不远处传来。 秦占辉没有那般狂躁了,只是稳稳坐重新坐下,静静等着想等的人出现。 不过几分钟,陆擎从开车进来直接停在两人面前,眼睛看过来的时候,霎时就红了。 他隐忍不发,额角的青筋绷着,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秦占辉!老子来了!” 第115章 对峙 秦占辉在布满警力对峙的山头上,看着陆擎一步步走过来。 庄夏棠清晰地听到身边秦占辉手里的枪发出上膛的脆响。 另一只手控制着庄夏棠身边输液管的可调节输液器。 庄夏棠一颗心即刻被提了起来,唯一能做的就是朝着陆擎的方向疯狂摇头让他不要过来。 看到陆擎步履不停,已经走到不到两米远的位置,身后的人慢慢举起枪对准了他。 庄夏棠痛苦地闭上眼睛,汗如雨下。 陆擎的脸色一直沉沉压抑着什么,见到庄夏棠衣衫不整,身上还有鲜红的各种痕迹。 深深看着庄夏棠的紧闭的眼睛,看她的恐惧和残破。 一瞬间,狠戾、刺痛、懊悔的情绪在心里翻腾,犹如被人抽筋扒皮。 可随后他的脸上即刻冷静下来,眼神转到秦占辉身上,平静地说:“好久不见。” 身后的人完全躲在庄夏棠后面,了解警力布防,根本不给狙击手机会。 只露出一颗头,双手捏着枪就架在庄夏棠耳边。 “你没带着秦月来?” “半道上你的人劫持我的车,就是以为我会带着秦月来跟你交换?告诉你,你那些兄弟,一个没跑,全栽了。” 陆擎看着秦占辉那副阴恻恻的嘴脸就想上去把人大卸八块。 “秦月有流产征兆,在医院躺着保胎,她是死是活还是在你一念之间。” 秦占辉歪了歪头:“陆哥,你怎么还不死。” “这不,还没到时候嘛。” 他的语调听上去跟平时没差,提条件,“放了她,要做什么冲我来。” 秦占辉看着他:“我本来也是对你,要是你在矿上就死了,这女人顶多就算个寡妇,可你逃了,到现在她却要给你陪葬。” 陆擎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手:“你对她做了什么,打的什么药?是男人先把衣服给她穿好了!” 秦占辉用枪头撩开一点庄夏棠的衣领,钢铁的冰冷划过皮肤:“你媳妇儿味道不错,没尝够,那就得多看两眼。” 他明显就是在故意说这些话让陆擎愤怒、怀疑、痛苦。 庄夏棠饱含泪水摇头否认。 陆擎看到了,微微给以一记肯定的眼神。 表面上看不出他的情绪:“你知道,老子不吃激将这一套,放人,否则痛苦的,一定是你,不是我。” “就现在了,你还想着威胁我?” 秦占辉说话很温和,一点看不出是个狠人。 “那你说,你有什么心结?跟我有关?老子他妈当年是给你背锅才退伍的!” 陆擎终于嘶吼出来,实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就是因为你的大义凛然,就被景东洋看中了!\" 他也有些激动,只是激动的幅度很小,拿枪的手死死捏紧。 “这他妈关,我,屁,事!” 陆擎往前一步,立刻被秦占辉喝止:“就在那儿站一会儿~” “来吧,提条件,怎么样才肯放人?” 此时侧面一个身手矫健的警员包抄到了位于嫌疑人左面,侧后方的窗户附近。 这是一个十分有利可控狙击点,要是从这里支枪,可以不对人质造成伤害的精准狙击。 陆擎眼神不动继续跟秦占辉拖延时间。 “放,可以啊,我觉得自己活够了就放人。” 陆擎抽着眼皮,虚眯着看他,继续给旁边的警员争取时间: “其实你大可以跟着景东洋站稳脚跟再来取我的命,何必这么着急,你输得太随意。” 秦占辉轻笑了一下,“让给你的,要不真刀真枪的比拼,你不一定是我对手。” 陆擎:“笑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此时警员已经各就各位,准备下一秒就要架枪出击。 余光见到警员倒数的手势,连陆擎都屏住呼吸,精神紧绷地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庄轻轻身上。 所有人紧急就位。 三! “还有一点~”秦占辉突然拉高了音量,把原本不大的眼睛瞪大了点,说: “我着急,就是为了把我恨的人全都杀了。” “景东洋,魏权,你,还有陈阿宝,你们全都该死。” 陆擎释放压力似的跟他对吼起来: “我和班长怎么就对不起你了,凭什么恨我们,杀老子,现在连女人都不放过?” 狙击手轻轻试探推窗,瞄准! 二! “还记得那次刘卫通的死吗?老子下跪求你们替我顶罪,被景东洋看到了,他就用秦月的话来威胁我,让我替他在部队做事。” “我问他为什么是我呀,你猜他怎么说?”秦占辉晃悠着脑袋在凳子上玩枪。 陆擎突然接上了他的话:“他说你没血性,有软肋,最适合做狗! 一! 机枪架设,伸手推开窗户,瞬间拉动了什么绳索。 “艹~趴下!快趴下,有炸弹!” 狙击手大喊一声,身后四五个人跟着护着头趴在地上,或者滚远了些。 “嘭~” 一声震天的响声从左侧耳响起,庄夏棠一时耳鸣,整个山体似乎都跟着地动山摇起来。 震感持续好几秒,而身后的人纹丝不动, 静静的欣赏陆擎脸上异样的表情。 “看,狼狈,失败,惊恐在他脸上看到,我真的死而无憾了,太精彩了。” 秦占辉笑了,原来他笑起来也跟个太监似的,喉头细细的,让人冷汗直冒。 “想动我?不用着急,今天,我秦占辉就没想过活着出去,但也不是谁,都能取我的命!” 庄夏棠睁开眼睛,看到陆擎朝着爆炸的方向连跑了两步,而后突然猛地往秦占辉方向跑了起来。 秦占辉立刻感受到强大的威胁,朝着陆擎就连开两枪,没中。 直接抓着庄夏棠的脖子,拿枪指了上去。 “给我往后退!” 被陆擎极强的压迫感引出了内心极度的恐惧。 他们都说,陆擎忠正刚直,说陆擎是块毁不改质的玉,焚不变节的竹。 而自己就是能被驯养的狗。 凭什么,凭什么! 巨大的心理波动让他突然狂暴起来,用枪托对着庄夏棠头部击打起来。 嘴里狂叫:“陆擎,你他妈给我往后退!” “好!我退~别伤她~”陆擎惊惧得连连往后退。 一个没站稳从陡坡上摔在地上,连忙爬起来,裤子上沾满了草屑和灰泥,头一次看着如此狼狈。 这举动突然取悦到了秦占辉,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再一次放声笑起来。 庄夏棠死咬着嘴唇不发出一声吭叫,想要给陆擎和警力不带去一丝麻烦。 此时一辆黑色大车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下车来的庄国典和魏良鹏带着秦月直接出现在了秦占辉面前,身后还浩浩荡荡跟着武装军人。 秦占辉的位置在地势高地,秦月仰着头望了过去,喊他:“哥~” 秦月的出现只让庄夏棠身后的人出现一时的变化——手一抖,又稳稳地正回来。 贴着庄夏棠的头顶说:“小月~” 秦月哭嚎着说:“哥,我,怀孕了,你收手吧~” 可秦占辉只淡淡看了她一眼,说:“改名换姓,以后好好带他。” 身边的魏良鹏可没这么好脾气,他上去一下拽着秦月的头发往山坡上拖。 “姓秦的,放人!” 第116章 就tm为了这? 魏良鹏现在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庄夏棠这个状态,他看眼里都疯了都。 谁知道秦占辉眉眼都没动一下:“你,魏权的儿子?” 他突然抬头,枪支转向朝着陆擎:“我们都没活头了,那就要死大伙儿一起啊,来,陪葬啊~” 陆擎也不甘示弱地往秦占辉的面前站了一步:“来杀我啊,放了庄轻轻,我一命换一命,够你玩了吧!” “不够了,现在不够了!” 此时庄夏棠突然发觉手里的液体滴入得越来越快,凉意窜到全身,不自觉打了个冷噤,这药,绝对有问题! 好一会儿,秦占辉没有说话,他垂下头了几秒,扔掉了手里的液体控制器,再抬起来又变得懒洋洋的了。 “我现在不想杀你了,”他嘴里吹了一下,狼狗过来重新绕着庄夏棠转起来。 “现在景东洋被抓了,女儿死了,他身边的亲信也统统都死绝了,原本计划最后会让陈阿宝来背上apple的罪名,可惜他是个食古不化的,算了,本来我也没那么恨他。” 他眉眼一挑瞧着陆擎说:“只剩你了,原本我只想干脆利落给你个痛快,意外或者刺杀都行,谁想你这么惜命,一躲躲了一年。” “不管你要做什么,放了她!”陆擎双手举过头顶做投降状,慢慢往他们的方向走。 看到那人的态度反应,魏良鹏也是发了狠了。 不顾一旁庄国典儒雅相劝,扯着秦月的头发一点不手软地往秦占辉的面前拖。 秦月抓住魏良鹏的手哭叫着尽力跟上魏良鹏的速度,以至于脚步跟不上,重重摔在地上还不被善待。 这凄惨程度正常人看了都不忍直视。 秦占辉动了! 他微微探出头,枪头朝下移动,扼住庄夏棠下颚的手也松了一丝。 庄夏棠看到了陆擎蓄势待发的气势,他绝对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默契至此,她也不能坐以待毙,等着人来救。 和陆擎深深对视一眼,她点了点头,陆擎也接收到她的信息,皱着眉最终跟着下颚微动同意了。 庄夏棠一瞬不敢犹豫,用尽浑身力气前倾后再重重后仰过去,利用轮椅滑动,差点撞到了秦占辉后面的独櫈。 当然不可能将人撞倒,但足以将两人之间扯出巨大的空隙来。 千钧一发之际,庄夏棠尽可能低地埋下去胸膛贴在双腿上。 陆擎迅速掏枪出击,连开三枪,狙击手反应很快,立刻补足陆擎射击缺漏。 秦占辉肩膀中枪被连续的攻击重力冲得往后仰倒在地。 陆擎两步跑了过去一脚踩在秦占辉喉结上令人无法动弹。 他看都没看人一眼就去撕开庄夏棠身上的束缚。 “哈哈哈哈哈~” 地上的人声音粗喘还在笑。 陆擎看他一眼,瞬间汗毛直立—— 轮椅后面连着自制炸药,只要庄夏棠一起身就会迅速引爆! 其中一根引线连着秦占辉的腰身,被他死死握在手里,紧绷到再动一分就要扯掉了。 武警此刻已经全都冲了过来,魏良鹏也扔了手里的人,和庄国典一起跑了过去。 秦月以为他哥已经死了,跪坐在地上失神地看着远处。 却突然听到一声狂吼:“有炸弹,别过来。” 魏良鹏和庄国典被警力顿时拦了下来,不让靠近。 陆擎二话不说,一下坐在秦占辉身上,双脚踩在他双肩固定住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刀来直直插入秦占辉手腕中间。 引线瞬间被放开,有了缓冲空间,可也只是暂时解了燃眉之急。 陆擎就算再快的动作也不能拆了全部的炸药,只能这么固定住秦占辉,转头喊人来拆线! 他被彻底控制住了,警方迅速控制整栋平房,等着爆破警察来排线。 意外的是,秦占辉十分配合地不动,只是诡异地看着陆擎笑。 耳朵边的痦子跟着一上一下地颤抖。 “轻轻!”陆擎几乎是半跪着去解开庄夏棠嘴上的领带,手脚的胶条,也扯出了液体针头。 她几乎出不了声音:“陆叔叔~” 陆擎脱下身上也并不太厚的夹克衫披在女人身上,一股暖热裹着她。 逃婚那晚遇到陆擎的时候,也是他脱了衣服裹住自己,那时候便是这样带着他的味道救她一命。 “别动,别动,后面还有危险的东西,我在呢,别怕~” 庄夏棠坐在轮椅上不敢动,单单伸了手,在陆擎络腮胡渣的脸上摸了摸。 “怎么这么糙,这几天,睡觉了吗?” 都快听不出来她原本的声音了,陆擎握着她的手,冰凉无比。 “睡了,老是梦着你,递给我的雪糕没吃,后悔呢。” “骗人。” “醒来了都觉得在做梦,总觉得不真实。” 庄夏棠捏着他的手,一点点使劲儿,可浑身因为过度衰竭而连握紧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动一动,挠痒痒似的。 “幼不幼稚。” 他们絮絮叨叨说着话,又突然听到一声:“陆擎。” 这声音怎么听怎么恶心,陆擎和庄夏棠同时看向秦占辉。 “景东洋用毒品控制我,我没得救了,反正都是要死,我什么都不怕。” “我当初想要留在部队就是为了养活妹妹,犯了错,所以才不得不求你们,没想到,那一跪,就再也没有抬起头来过过人的生活。” 因为说话幅度太大,妨碍警员的排线工作。 他们对毒贩可是一点同情都没有,直接拿着警棍给他伤口杵了下去。 “说话就说话,动什么动!” 秦占辉一声不吭只定了定心神继续说:“其实你知道的,陆哥,我本来可以不用跪下,可你们是不是就想看着我跪啊,我哭着求你们,你们无动于衷,等我跪了,你才大义凛然的说帮我。” “艹,这多大的事儿啊,还不许人想一想,你就为这?你他妈就为这?” 陆擎几乎止不住怒火。 “他就是个变态,他跟我说过,因为他偷烟高密的战友,最后被他推下山间,被找到的时候,肚子上还插着木棍!他是惯犯,十足的变态!” “所以大浩不是意外坠崖,是你杀的?” 此时别说是陆擎,就连在场的所有警员全都愤然骂了起来。 那位原本就用警棍杵着他伤口的警员手上瞬间就加力了。 “艹,你连战友都不放过?” 他含糊不清地嘟哝一句,“抓回去看老子不折腾死你。” 众人都附和起来:“算我一个,老子现在就想揍死他!” 仰躺在地上的秦占辉却不闻不问这些杂音,眼轱辘在庄夏棠和陆擎身上来回转了一圈。 含笑说:“你们就是想看我低头,你和陈阿宝就是想看我求你们,怎么这么坏啊~我从前一直想你死,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一直忍耐着的庄夏棠,对着秦占辉淬了一口微不可查的唾沫星子:“你真可笑,骨子里自卑又懦弱,你这样的人活该生活在烂泥里,这是你自找的,是命,怪不得任何人!” 说完这句话她猛烈地喘息起来,陆擎上前给她抚慰:“别说话,他算个球东西,理他做什么。” “喂,知道我为什么大发慈悲给她输葡萄糖吗?” 这句话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气氛紧张起来。 陆擎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盯着他:“说,是什么东西?” 第117章 对不起~ 什么东西? 还能是什么东西? 庄夏棠心里提了起来,看向了头上的吊瓶。 如果不是一般的葡萄糖,那会是什么? 她的身体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异样,甚至还有作用吊着她的精神? 毒品? 她从没试过,不太像。 那现在只有一个猜测——传染病? 90年代,除了乙肝,好像还没有什么别的大型传染病? 是乙肝吗? 庄夏棠猛的想要捂住自己的口鼻,奈何浑身疼痛不已,双手一动,猛烈地咳嗽起来。 这边的陆擎也已经耐心告罄。 还不等秦占辉说话,他就起了杀心。 “滚你妈的~” 转瞬之前,陆擎已经抽出身边警员的手枪,啪嗒——“砰砰~” 两枪,近距离打在人脸上。 那颗痦子跟着秦占辉惊惧的眼神一起松了下来,脚上蹬巴一下,一声没出就咽气了。 说不上是紧张还是大快人心,当时静默的空气里漫布起浓郁的血腥味。 庄夏棠此刻连呼吸都停滞一秒,在场所有人也都跟着不动了。 陆擎还没放下枪,在他旁边的小警员还捂着枪套没反应过来。 这时候听到枪响声进来的警队领导一步迈了进来,一眼看到了秦占辉死不瞑目的样子。 “怎么了?谁动的手?” 陆擎沉默地转过头来看着领导,两相对视,领导皱了皱眉,这不好办了。 刚要说话,这边爆破员一下就摘下防爆面具:“炸弹全是假的。” 居然又被耍了一道。 此刻全屋子的警员都轻骂了一声,左右小警员把陆擎手里的枪一收,无辜地盯着自家老大求救。 那个自家老大就是警棍还杵在人伤口上的这位暴脾气。 他明白过来,对着领导解释:“当时这位疑犯相当不配合,情绪激动之余,说是马上要大家同归于尽,这不小孟把枪出来威胁他嘛,还不听,我们几个人按不住人,这位陆同志情急之下拿过枪就打了。” 身边捂着枪套的小警员就开口了说:“是是是,我当时吓着了,不敢动,就是陆擎临危不乱才不至于让大家跟着冒险。” 这会儿全都说开了,全屋子五六个警察没一个捅破这事儿的,统一口径帮着陆擎。 庄夏棠都跟着红了眼眶却没有泪,拽着陆擎的衣摆看着他说:“没事了。” 陆擎紧绷的肌肉跟着松弛下来,拍了拍她的手背:“嗯,担心什么,他该死。” 伸手去扯庄夏棠身后的绳子,一把拉断,抄起女人的腿弯打横抱了起来。 那领导什么话都没说,点点头就出门去了。 此刻,魏良鹏和庄国典也都进来,看到庄夏棠已经平安,又看了看地上的死人,大口呼出一口气。 魏良鹏稳稳去看庄夏棠手的状态,结果看到她手背上一直在冒着血珠。 “怎么还在流血,止不住吗?” 庄夏棠看了一眼,自己抬手捂住了,不让魏良鹏去碰。 陆擎看了魏良鹏一眼说:“那块布暂时给她压一压,别碰到血了。” 果然,还是陆叔叔最懂她的意思。 庄国典跟武警这边的指挥交代完事件之后,也走来看着轻轻。 “我有手帕,干净的。”庄国典从衣兜里拿出手帕给她捂上,魏良鹏就寸步不离地捏着伤 她缩在陆擎的怀里,庄国典来看他,她也抬眸瞥了过来。 两相对视,庄国典心里突然就抽痛起来,那种揪心的舍不下的共情之痛。 这种滋味很难解释,真,像是看到自己女儿受到折磨的难受。 他不是个情绪外溢的人,很快调整过来,指了指停在底下的越野车:“坐我的车,车牌特殊,可以闯红灯!” 当刚不久踏出房间,在经过跪坐在地上的秦月时。 庄国典被她叫住了。 “我哥,他,死了吗?” “嗯,别哭,对孩子不好。” 谁也没发现秦月脸上不正常的惨白。 她举起手来,满掌的血:“好像,保不住了~” 美人堕落,既可怜又可恨。 庄国典没忍心,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默默走向最近的一辆警车。 给警员说了秦月的情况,很快就有人专门负责将她送往医院。 临走,秦月看着庄国典说:“我从没有想过故意害你。” 庄国典对秦月从来只有欲擒故纵,现在也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事情已经做了,大可不必用这幅可怜样,比起现在,从前对我冷淡样子更真实。” 他正要关掉车门往庄轻轻的方向去,突然身后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只见山间浓烟滚滚,烈火猛地烧了起来,那座平房瞬间轰然倒塌。 此时所有的警力全都一股脑地冲了上去。 有负责后勤不坚强的警察此刻已经知道房间里的兄弟凶多吉少,他们都哭喊了起来,叫着兄弟的名字—— “队长!” “小孟!郝子!王城!” 陆擎猛地从车里探出头来,炸药像是炸在了他心上:“啊~!” 他咬牙切齿地在车背上狠狠的一拳一拳砸了起来,从没这么后悔过自己怎么不一来就把人给毙了! 山坡上干草枯枝很多,突然顺着火势全都燃了起来。 所到之处也不知还有多少小型自制炸药,都在烈火中爆裂开来。 那些刚才活生生在自己身边的警察同志们,还在维护自己免于责罚的兄弟们,就这么一瞬间,一瞬间,全没了? 咬着牙把庄轻轻交给魏良鹏,自己发了疯似的冲了出去。 庄夏棠极其小声地喊他:“陆叔叔,陆叔叔~” 这点微乎其微的叫喊根本叫不动陆擎,他的震怒有些失控,心神不稳脚下就一直打滑。 等他越过火线到了第一现场,一个预备爆破警员拖着被炸得浑身发烂的同志出来。 “别进去,里面应该还有藏着的炸药,大家快紧急疏散!” “这位同志,配合一下给我退开,退开!” 组织控制火势的警力开始猛地朝陆擎推搡,陆擎却两耳不闻挣脱他们就继续往前冲。 警员在这个节骨眼还谁跟谁啊,他拿出警棍一下就劈在了陆擎身上! “你他妈给我滚!妨碍警务,信不信我让你进局子蹲个够!” 挨了打的陆擎就跟疯犬一样栓不住,可谁知道后背一股大力突然将他往后一拉,一拳重重的砸在了他下颚上。 这一下很重很重,陆擎眼冒金星的双眼发昏。 要是平时他可能还受得住,可庄轻轻被绑了之后他是一刻都睡不着。 加上今天这极度紧绷的神经和持续爆裂的刺激,让他身体比精神先一步垮了。 好不容易定神,就看着魏良鹏拽着他的领口指着远方的车:“陆擎!这不是你发疯的时候!” 陆擎用力甩了甩头,看到了趴在车窗上流泪的女人。 魏良鹏愤怒地吼他,“你醒醒好不好?这已经不是你能力范围的事了!” 他动了动脚,满脚都是脏泥。 转过头看跟他对峙着打过他的警员,他张张嘴想说,对不起。 可无论怎么样,他都发不出声来。 魏良鹏还看着他失神,拽着领子边拉扯边拖着他重新回到车里。 第118章 确诊 到了医院,庄轻轻就开始发烧,昏迷不醒。 病毒在窗口期不能被检查出来是什么,因为身体虚弱,住了半个月icu。 还没推出icu到普通病房,就确诊了艾滋,随后还有严重的肝炎病。 拿到报告的时候医生办公室围了一圈人,对所有人宣判结果。 庄轻轻孤零零孑然一身,陆擎作为家属签了字。 那个年代对于这种病还当做很严重的传染病对待,医生护士全都严阵以待。 瞒不住人,医生要求病人也要知晓病情,以对自己的身体变化做出及时的判断。 那时,陆擎早就没了平日里的沉稳威风,被这件事折磨得自责又懊悔,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庄轻轻。 最后还是卢蝶拍拍胸脯说:“我去。” 她穿着一身隔离服坐在一边,一向女强人的样子,今天也打扮得素净。 但就是她这么生猛的人,也有不敢的事,话到嘴边几次又咽下去。 庄夏棠看出来了,自顾自地开口说:“早上来了两个护士消毒,全套设备都进来了,我再笨也知道确诊了传染病。” 她瞪着一双特别漂亮有神的眼睛问:“是不是艾滋病?” 未施粉黛的卢蝶顿时脸上落了泪:“轻轻,别怕,现在这病也不是绝症,吃药注意饱暖,医生说国外有些特效药根本不会影响正常生活,我们养着你,我养着你没问题。” 她一边信誓旦旦地保证,一边哭哭啼啼地拉着人手规划未来。 在庄夏棠眼里,这是母亲最为无措的时候。 想当初卢蝶确诊肺癌,自己就跑去国外做了肿囊切除手术,还顺便旅了个游才回国。 直到后来扩散之后,在医生逼问下,她才开口说出自己那次的经历。 现在这么失态,就算不能认回自己的妈,但还是庆幸自己能再遇见她。 够了,哪里有不满足呢,说不定真能吃药保持一辈子病情。 “嗯,我知道,就是觉得以后不方便,我还想当你伴娘呢,都不行了。”她勉强笑了。 见到庄轻轻情绪还算稳定,就算是装出来的,自己也不能再悲伤了。 卢蝶也跟着笑,做出强势的态度:“怎么不行啊,你要想当,谁敢说什么,我帮你剪了她舌头。” “哎哟,我的妈呀,我不能在人堆里挤,有细菌病毒怎么办,我得惜命啊~” 卢蝶有点激动,一巴掌拍在床上:“对,咱惜命啊!” 惜命就好,这女人真不一般,得了这种病没哭没崩溃第一时间想着惜命,真儿好样的! “那我结婚你不来吗?” “来,肯定第一时间给你祝福,远远看看你当新娘的样子,我现在可能没什么钱给你新婚礼物了,就设计一套珠宝给你戴行吗?” “好,那当然好,再好不过了!” 沉重的话题说过了,好赖有了别的话头就岔过去了,说说笑笑一阵。 坐了一会儿,卢蝶突然觉得不太舒服,整个人冒着酸水恶心想吐。 庄国典就守在门外,看到卢蝶一阵阵脸色煞白的样子,让护士进来把她带出去了。 随后就是陆擎每天雷打不动地来看她。 他们之间没有说太多沉重的话,甚至连病都不曾提过。 可是眼前的陆擎双眼下乌黑一片,想是睡都没怎么睡,连续的焦虑、打击,庄夏棠都看到了男人两鬓有了白头发。 这天两人之间气氛不错,因为陆擎说快出院了。 穿着防护服,陆擎这么久第一次情不自禁要去牵庄夏棠的手,却被扯开了。 庄夏棠笑着说:“哎呀,陆叔叔,这是医院,被人看到多不好意思。” 蜷缩在半空的手紧了紧,收回去,没有再固执地去碰她。 庄夏棠看到了陆擎手指相互交错握紧又放开,心里一定难过极了。 可她又不得不想着两人的未来。 谁也不想承认,这病一旦确定,她和陆擎之间,就完了。 “陆叔叔,时间过了多久了?我看到外面的都有青草长出来。” “嗯,二月短,现在已经三月初,等你出院之后,带你去四处好好玩玩,我也给自己放个假。” “好啊,我想去远郊那边的玉藏观,听说有老神仙在,去瞧瞧吧,看能不能给我转转运。” “好,你想去哪儿我都带你去,咱们俩有的是时间。” 陆擎顺着她的意思点点头,异常冷静地对她说: “之后,你想养在江南还是在帝都?这里朋友多,医疗条件好,就在这里行不行?” 庄夏棠看他都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过来问她就是走个过场。 可她有些自己的固执:“我身上那点钱不准备给卢蝶投资了,这病长期吃药什么的,以后麻烦得很,我就想跟卢蝶他们住得近点,所以单独租一个房子,想安静的时候能安静就行。” 陆擎听到庄轻轻说这些心里绞痛,手底下双手深深攥起,却要表现出平静来。 “好,随你,我还有钱呢,别给老子节约啊。” “陆叔叔,”庄夏棠想着从此不能跟陆擎亲近,也是万分不舍。 她回忆起从前在牧场的日子,“说好春节去看看莫罗的,也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还有张晓琳和老胡,还有央着姐姐的失望了吧。” 陆擎烟嗓越来越严重了,都哑得不能听:“他们都挺好,老胡能囫囵说两句清晰的话了,张晓琳成天说道他,央着又生了大胖小子,知道你要回去,还给你打了一串银饰项链,给你存着呢。” 说着说着庄夏棠就满眼眶泛酸,更不敢看陆擎,盯着天花板不动弹。 “以前觉得带着坐轮椅的老伴去晒太阳多浪漫啊,现在想想好幼稚啊。” 看着沉默低头不知在想什么的陆擎,庄夏棠一下就控制不住情绪说:“陆叔叔,我病了,应该陪不了你多久了。” 其实,她一点不惧怕死亡,甚至有些隐隐期待自己会不会穿越回到从前原本的身份之中。 这样,她就算在这一世不能陪着陆擎剩下整个青春,却能用庄夏棠余生去爱那个50岁的陆擎。 再也不嫌弃他老了,不管多老,她想和他在一起,从此再也不能分开。 “你别伤心,你耐心一点等我,说不定我会变成另一个人回来找你。” 这些话在陆擎此刻听来,就是画的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是庄轻轻遗言临终的抚慰。 这对他来说刺激太大了,这段时间他尽量避免自己去想这个事儿,可是庄轻轻两句话就把这个字砸在他头上。 全都是因为自己! 陆擎双手撑在膝盖上,头埋得越来越低。 整个人因为震颤忍耐而微微发抖。 一只小巧的手掌温度伸到陆擎的后背上一点点轻拍。 “陆叔叔,别哭啊,你怎么就哭了嘛,我不想哭的,你这样我都忍不住了。” 她也跟着落泪,嘴里却碎碎念说:“你得相信我的话,五十岁的时候记得听卢蝶的嘱托来见我啊,她肯定给你找个特漂亮的媳妇儿。” 只听得到陆擎闷声“嗯”一声,根本不敢抬头让庄夏棠看一眼。 他已经完全不是个人外那般的雷厉风行的陆总,而是因为在沉重打击下完全失态的男人。 此刻情绪支配一切,他实在是忍不下去,起身出门而去。 第119章 小跟班儿 门外是每天等着探视的魏良鹏。 看到陆擎出门带着不加掩饰的难过,就知道两人各自压抑这么多天的情绪爆发了。 “她好不好?” 陆擎本来不想理他,可又奈何自己是没办法让庄夏棠感到轻松的。 “不太好,你得进去帮我哄哄。” 谁他妈想把自己的女人往别人身上推? 可他没办法! 庄夏棠对他越是感情深厚,每多见一次就多一次的痛苦。 见着面,庄夏棠还要忍着情绪,跟他说说笑笑,看着都让人心疼。 魏良鹏知道,这时候自己这个上杆子的舔狗是时候出点力了。 “怕是以后你们的路难走,我现在孤家寡人,又被学校开除了,就想留在庄轻轻身边做个朋友,我问你,答不答应。” 这是魏良鹏的示弱,陆擎停下脚步看向他。 这时候多大的醋缸都不能让他随意酸了,他点头说:“我这个人在她面前一向没有什么话语权,你问她别问我,她要留你,我没二话。” 魏良鹏笑了笑,“是,庄轻轻看着软娇娇一个小姑娘,主意大着。” 今天陆擎提前出来,他有了时间,迫不及待就进去了。 当见到魏良鹏时候的庄轻轻很快又收起眼泪了。 魏良鹏从来都是调节情绪的好手,一来就在庄轻轻头上一打:“用得着这么早就演生死离别吗?” 他姿态潇洒地坐下来,往四周看了看说:“喂,这儿住最后一天了,明天一早你转出去,就可以吃吃喝喝,有什么想吃的跟我说,我现在无业游民,房子都卖了,准备拿钱跟你混,怎么样?” 庄夏棠笑了笑:“哎哟,怎么这么大个跟屁虫。” 他们一句都没有提伤心话,却也是真的不够伤心,魏良鹏觉得庄轻轻病了就病了,他能有多大劲儿就用多少力。 而庄夏棠面对魏良鹏的时候,就没有面对卢蝶、庄国典和陆擎那样沉重。 他像个真能说话的好朋友,能哭能笑的,不用在意那么多情绪。 这时,魏良鹏突然说:“轻轻,就让我当你跟屁虫好吗?” 他语气实在是太正经了,正经得像是在祈求。 “玩笑话怎么说得这么严肃,你让我怎么回你?” 庄夏棠撇开头,不愿意在这样的时刻说这些话。 魏良鹏的额发挡住了眼睛,又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看不清脸。 “那什么,轻轻,我什么都没有了,每天起床走在地上都像是悬空的,心里不踏实,像是有人要把我拽去到什么恐怖的地方,轻轻,你能拉我一把吗?” “真是,会骗人。” 他明明是想拉自己一把。 魏良鹏想了想说:“你跟我说过,让我别糟蹋自己,所以我在努力活着,但活着也得有人拽紧了,我现在没别人,当朋友,你也拽我一把,行吗?” 曾经听人说过,医院里的信徒比庙宇里的多。 庄夏棠此刻就像是信徒一样,望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就好了。 白的晃眼,她眯起眼睛说:“我刚还想,我对着你就没那么沉重的心思,因为你既不是亲人又不是爱人,你要跟就跟吧。” 她看向他:“那我这么做不就是坏嘛,怎么,让我利用你喜欢我,让你成天对我好?” 魏良鹏淡淡嗤笑:“你丫没良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事儿,我拽着你,你也可以拉着我,别觉得我跟你就一定是耽误自己,老往男女方面想,那得多功利啊,老子也没想过要娶你,你想嫁我还嫌你二婚呢。” 庄夏棠很快就被逗笑了:“也就你还在这时候说让我生气的话,二婚一枝花,你还尝不到呢。”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小妞儿,同意吗?” “跟就跟吧,你给我做小保姆,没人的时候陪我玩吧,反正我也不想出门。” 魏良鹏不知道庄轻轻答应得这么爽快:“你就不怕你们家那凶神不愿意?” 庄夏棠点点头:“嗯,他是个大麻烦,但我这么大个病患他还每天当醋桶子,那就是他不大度了。” 她感叹一声:“啊,生病也好,这样左拥右抱,多美好啊。” “别,庄轻轻,老子虽然落魄了,也不是给你随便使唤的啊,该发火还是得发的。” “什么臭少爷脾气,我还是千金小姐呢,从小被人疼爱,爸妈都舍不得说我一句,你跟我发什么火。” 两人说说笑笑的声音传出来,陆擎坐在外面听着,双指尖捻了一下,胸口被人打了个洞似的疼。 从icu转到隔离普通病房休养了两周,庄夏棠的身体被调理得当,可以出院了。 出院那天,卢蝶带着夸张的白色礼帽,穿着一身明黄毛呢裙子踩着高跟鞋到了病房。 身后的庄国典双手提着两口袋跟上来,像个跑腿小弟。 卢蝶坐在庄夏棠床边就说:“看你这一身病号服我就烦,我来给你打扮打扮。” 住院没得条件讲究,加上心情不好,那当然整个人都像进了大牢出来的似的。 庄夏棠双颊凹陷进去,嘴巴小小的没血色,只剩一对大圆眼睛瞪着,着实一点美感都没有。 卢蝶扒开她的被子想要给她穿衣打扮,庄夏棠自己浑身不自在,躲着卢蝶的手不让她碰到。 “你别动,我自己来。”她很敏感,却没有卢蝶强势。 “怕什么,这种病又不会碰一下就传染,别犟。”她抬手就给人把病服脱下来。 男士都出去了,陆擎带头散烟,庄国典不抽,魏良鹏来了一根。 护士过来警告,医院不许抽烟,三个人只能叼在嘴里。 庄国典先开口问:“房子买好了吗?” 陆擎点头:“按照她的要求,就买在你们小区的。” “你要跟她留在这儿,江南的产业怎么办?” 陆擎摇摇头说:“来回跑,反正她现在看到我就轻松不起来,还不如给她点空间。” 庄国典没想过两人是这样的安排:“你留她一个人?” 陆擎抬头,指着魏良鹏说:“我交给他照顾。” 庄国典微微一凛:“这算什么。” 魏良鹏叹一口气:“国典,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怎么,是信不过我能照顾轻轻,还是信不过我人品啊?” “没有,”庄国典自始至终仍然保持着文雅,“是觉得,庄轻轻需要的是陆擎。” “兄弟,我不是要做第三者,我就是~” 陆擎反而打断两人的话,转头对庄国典说:“庄国典,把轻轻交给魏良鹏照顾,我也放心,轻轻跟他在一起笑得最多。” 身边两个大男人齐齐看向了陆擎,看他沉着说着这番话,都沉默下来。 第120章 一切都还来得及 “哎,你这是大变活人呐!” 魏良鹏进门就被庄夏棠的妆容惊呆了,朝着卢蝶说了这么一句。 却被卢蝶抓着枕头就打了过来。 “说的什么话,轻轻底子好,又年轻,本来就漂亮。” 接住,走过来眼睛都瞪直了。 化了妆之后的庄夏棠很漂亮,红唇大眼的美人气质撑得起时新的牛仔裤和羊毛大衣,很漂亮。 陆擎要来牵她的手,被挣开了,他又追上去牵好就不放人了。 庄夏棠看他,他却不瞧着,带着床上物品径直拉着人走出了病房。 他们没去馆子,陆擎在车上对庄夏棠说,“你不是想吃牧场的大饼馕子吗,我请了西北大厨,手艺好得不行,回去尝尝。” 卢蝶看不得气氛异常沉默:“行啊,我就在乌兹县吃过一次牦牛火锅配大馕之后一直想得不行,正好吃一回。” 这个家布置的简单,三室一厅,布局装修很像陆擎在江南的那套房子,让庄夏棠没有任何不舒适的感觉。 满桌好菜,左右看去却没有公筷,那时候的合餐制不太讲究,庄夏棠却不敢大意。 陆擎看她坐着不动筷子,就主动给她布菜,这时候连选择都没兴致,夹什么吃什么。 饭桌上迎来了卢蝶公布喜讯,说自己怀孕了,要把珠宝店开业和婚礼一起办。 “怀孕了?” 庄夏棠赶紧吞咽嘴里的东西,看着卢蝶,又看看她肚子。 “你怀孕了?” 下一秒也是庄国典问出声的。 庄夏棠转头看向庄国典:“你不知道?” 卢蝶吃相优雅,擦了嘴说:“是啊,前段时间庄国典天天送我回家,帮我弄珠宝店,一来二去就睡一起了。” 被当众说出来,女人没红了脸,庄国典却猛烈地咳嗽起来。 接着卢蝶转过头看着庄国典,给他拍背递纸巾:“激动什么,你那么急,还什么准备都没有,难道就没想过今天?” 庄国典尴尬的红着小脸说:“那,那你要吗?” 魏良鹏一直憋着笑,一下爆发出来:“我艹,庄国典,你这时候不应该求婚吗?只想着人肚子?” 像是醍醐灌顶,庄国典常人见了都觉得木讷老实焦虑的表情全出来了,毫不掩饰。 “咚”一下半跪,手里还握着一双筷子。 “那,你嫁给我吗?” 这花活都把卢蝶看得一愣一愣的:“你这人,怎么这么呆啊。” 连陆擎都忍不住开口:“庄国典你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兄弟,一个精明打理公司,一个缺心眼地跟卢蝶谈恋爱?” 这是庄夏棠头一回彻底忘记自己生病而忘情地笑出声。 陆擎看着她笑,也会心感到舒畅起来。 庄国典还跪着,此时什么面子不重要了,再次重复了一遍:“卢蝶,嫁给我吗?” 一把抢了庄国典手里的筷子,“这天下也就只有你用筷子求婚了,老娘为了肚子里的娃娃答应了,婚礼时间赶紧了,我可不想打着肚子穿婚纱。” “这,这就是答应了?” 庄国典被卢蝶拉起来坐好,拿那双筷子夹了菜给他放在手边。 “发什么楞,要是婚礼准备来不及,等珠宝店开业的时候,咱俩可以在珠宝店门口办一场户外的,还能用你给我打个广告。” 庄夏棠才双眼发光地笑起来说:“你那个珠宝店就那么大点,怎么办婚礼啊,我都挤不进门。” 庄国典摇头:“怎么能就在那里委屈你,能办,等晚上回去我就给家里人说,你要是想明天都可以办。” “哎,别,你这个人也得用好了,媒体、资本、明星站台,还不是全靠你的脸面,好不容易结一次婚,不能白白浪费宣传机会。” 魏良鹏拍着庄国典的肩膀:“老兄,你就是个妥妥工具人啊~” 庄国典抽了抽自己的眼镜,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瞧了一眼卢蝶:“进了庄家的门,那就都是她的,想怎么用都行。” 庄夏棠羡慕地看着老妈,小声嘀咕起来:“我就没见过比老妈更有福气的女人了。” 卢蝶听到了,转头冲庄夏棠一笑:“乖,你也会很好的。” 她拿着庄夏棠的手抚到自己的肚子上:“等孩子生了,你就是她干妈,咱们往死里宠爱她好不好?” “好,”庄夏棠晶莹的双眼看着卢蝶,忍着憋不住的泪水点点头说,好。 终于饭后送走所有人,两人沉默地坐在沙发两端看电视。 庄夏棠拿着遥控不停地换着频道,心烦意乱,不知道该怎么跟陆擎单独相处。 “想看什么?”陆擎欺身走近,想要从她手里拿过遥控器。 就这么正常的距离,庄夏棠却连忙跳开躲了过去。 她站起身,有些慌张地捏着衣角说:“今天有点累,我先洗澡睡了。” 捉住女人把她拉下来抱在腿上,“跑什么,怕什么~” “不要,陆擎,陆叔叔,你放开我,跟我保持距离~” “轻轻,我怎么能跟你保持距离呢?我是你丈夫啊~” “不是,还不是,一切都来得及。” 陆擎突然沉下来:“什么叫来得及,你是想跟我断了?”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刺激到了怀里的人。 下一秒庄夏棠非常激烈地挣扎起来,同时伴随着惊叫。 陆擎怕了放手,身上的人慌张跑回了卧室。 陆擎整个人僵在沙发上,电视里叫着听到卧室浴室里传出水声。 电视上还有春节过后的热闹,回播着各种小品和歌舞。 关掉电视,他静静坐了一会儿,还是起身准备进卧室,可就发现卧室门被她从里面反锁住了。 他们之间变得很奇怪,陆擎知道庄夏棠在怕什么,他很想说:老子一点不怕! 可这是多么荒谬的一句话,他可以不怕,但不代表庄夏棠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们还能回到从前那样亲密无间。 变了,一切都变了。 在病魔面前,陆擎也有深深的无力感。 他跪坐在门口,额头抵在门上,第一次完全完全没有一点办法,他该怎么办? 要跟着她一起去吗? 是啊,活什么呢? 小时候被家人送给贺家人,心里就算再没阴影,也知道他真正的家人不要他了。 所以也跟贺家人争一口气,哪有少年不想赢,想给真正的那家人证明看看,你们别后悔丢了老子,这些情绪变成他活着的动力; 后来是当兵战友、荣誉、正义占满他整个青春期,他被真正塑造成了一个男人。 再往后,就要从遇见庄轻轻开始了。 他从没想过一个女人会给他带来如此多的情绪。 在部队的时候,兄弟们谈论起女人,相好的,或者从那个海报上剪下来的比基尼女人,能谈一通宵。 可陆擎觉得无聊,女人嘛,一眼看上去也都差不多,矫情、麻烦,还爱哭鼻子。 在那个醉酒夜晚的牧场,他就遇到了。 爱哭,麻烦,还是个从此甩不掉的麻烦。 想到这里,陆擎歪着头翘起了嘴角。 她对他有天然的信任,全身心地依赖,自己在牧场或许是寂寞太久,一下碰到她就是久旱逢甘霖,一下就陷进去了。 从最简单的喜欢,到后来的深爱,但从没像现在这样恨不得自己为她得一场病,恨自己为什么当年那么莽撞去帮秦占辉顶罪。 因果报应偏颇到这种地步,不禁让陆擎质问老天爷,你是瞎眼了吗? 无力捶地,默默呐喊道:朝我来啊,怎么不朝我来~ 第121章 不急 “陆叔叔,做什么呀,好香。” 闻着味儿出来,庄夏棠就看到陆擎在厨房忙活。 最近陆擎天天陪着自己,寸步不离地。 两人除了不再亲密,不睡一张床,气氛似乎正常了许多。 陆擎会做饭洗衣,外出采购,给她买漂亮衣服,最时髦的服装全都带回来。 常常连内衣裤的尺码都掌握得很好。 陆擎歪头看了她出神的样子,便叫她:“想什么呢,快坐好,我就弄个什么三明治,正煎蛋呢。” 陆擎把盘子端出来—— 两个煎过头发出焦黄色泽的白馒头夹着菜叶子煎蛋和火腿肠。 庄夏棠嫌弃地看了一眼:“谁跟你说三明治是这样的?” 陆擎解开围裙左右看了看盘子里的东西:“卢蝶教的,说这么做你准喜欢。” 庄夏棠无语凝噎,老妈对陆擎到底教了些什么东西,不是受累,就是吃苦~ “陆叔叔,中午想吃辣的,剁椒鱼头、辣子鸡还有酸辣粉,每天都好清淡,我嘴里都没味道了。” “不行,”陆擎一口回绝。 “吃一顿也不会马上就死~” 陆擎抢着话:“你不会死!” 然后坚定地看着庄夏棠,捧着她放在桌上的手说:”我也不会让你死,刘斐和洛萨的儿子一起开的藏药厂有一种提高免疫力的奇效药,但在实验期需要一年,这一年里,我要保证你所有的安全。” “如果等不到一年呢?是不是也吃不到这些好吃的了?” “庄轻轻,你能不能懂点事!”陆擎很生气,却不能发脾气,只能低吼出声。 庄夏棠抽出被握紧的手,乖巧地点头:“嗯,以后不说了。” 两人沉默地吃完饭,陆擎就接到电话,公司有事情必须要他出去一趟。 出门,庄夏棠送他到门口,这之前一切都还温馨正常。 直到陆擎习惯性想要伸手抱她一下。 庄夏棠却本能地往后一缩,满脸抗拒的恐惧表情地躲在门后。 一道看不见的裂缝在他们之间慢慢淬裂开来,陆擎再一次僵愣一瞬,把那只抬在半空的手缩在身后。 像平常那样,温和一笑说:“等我回来。” 转过头去的那一刹那,将差点碰到庄轻轻腰的手狠狠掐了一把,他恨自己,也恨这只情不自禁的手。 陆以岸和廖疆早早等在车上,见到陆擎上车,直接就往临时办公点开。 “从公安给到的监控信息和房间走廊的运动轨迹分析,确实是咱们安排在酒店的人员之中被安插了内鬼。” 陆以岸仔细给陆擎分析:“整个酒店的安保是梁老师的人,应该不会被收买,咱们那一层楼的人一半是贺家的人,一半是我们的人,很难查。” 陆擎想了想:“贺家对我恨之入骨的只有一个人,曾鑫。” 廖疆一边开车一边回头告诉老陆:“现在所有当天的小弟都在公司等着你发落,送警察局还是私下审都看你。” 快到公司的时候,陆擎说:“给我半小时审人,半小时后所有在帝都的太擎人员在办公室开个小会。” 陆以岸一下明白陆擎的想法,凑上去问:“你觉得不是贺家的那几个人,是咱们内部有鬼?” “贺家派来的人训练有素,一般不会受到金钱诱惑,这是起码的标准,否则贺家家业这么大,手底下动不动就出个背叛者,还怎么在帝都立足?” 整理好衣衫跟着廖疆带路走在后面,等到了地方,廖疆在楼梯口给他引路。 陆擎立刻转变神态,从拐角处走进迎面门厅大敞的办公室。 那里头满满当当站着七八个人,全都齐刷刷看向了陆擎。 有种人,无关年龄,天生就有一副授人以命的王者之气。 这些人看到陆擎的时候,都一律不敢乱动,整齐划一地随着他微微跛脚的步伐而转移目光。 大门一关,房间里只有陆擎一双目光如炬的眼睛。 逡巡一圈,盯着某个格外紧张的小伙子问: “说吧,到底是谁。” 陆擎就坐在这间破烂的临时办公室,把身下的木头椅子坐得像皇位。 “趁现在我问你们还算私了,有什么情况如实说,我这个人恩怨分明,抓大鬼不抓小鬼。” 场下的七八个人要么静默坦然,要么面面相觑,却没一个出声的。 “我半小时之后有个会议,这半小时就是给你们的坦白时间。”陆擎看了一眼手表。 他一副轻巧的语气:“二十分钟后,警察赶到全部带走侦察立案。” 场面十分肃静,但已经有人站不住了,看得到那豆大的汗珠落下来。 “等我们帮你们集体送去警察局,到时候就是协同毒贩参与绑架,按照贺家、我、梁家的势力,信不信,进监狱让你一辈子都出不去。” 进去了,那可真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暗无天日没希望还不如现在搏一把。 突然两个人一下喊了一声:“我说,我们说。” 陆擎一个眼神让其余的人被廖疆带了出去,关门的时候有人看到那两小子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半小时后陆擎出来,眼神十分狠辣。 大门敞开,里面跪坐两个人嘴里塞着各自的衣服,身上被脱得精光,露出斑驳红痕。 里面唯一一张木椅子早就四分五裂,散在地上。 陆擎的户口上满是木屑扎在肉里,他面无表情地一根根扒掉,顺便吩咐廖疆说:“里面那两个人,我虽然答应他们不坐牢,但我不够解恨,放了他们,等过一两年,有事没事弄他们一阵。” 老陆变了,这是廖疆猛的一个心绪。 他没多想,就以为陆擎因为庄轻轻的事情气得没了原则,管他得先答应着办,无非是闹个鸡飞狗跳嘛。 接着问他:“问出来了吗?” 陆擎点点头,但什么话都没说,转头去了会议室。 跟着来帝都的没几个人,财务、运营、李欣瑶还有两个在帝都现招的业务专员。 圆长的会议桌像个吃饭的餐桌,陆擎坐那儿,那儿就是首位。 全都齐刷刷看向他,不知今天开会的目的。 等了不知道多久,陆擎都没开口说话。 他气场低得吓人,要是平常陆擎是以凶蛮为势,那现在可能就是带着阴冷的味道。 凶蛮还能躲着走,总不能要人命。 现在看上去,就像是冷不防要给谁背后一刀的感觉。 身边的陆以岸问他哥:“哥,怎么不说话。” 陆擎笑了笑:“想事,刚才那群该死的东西一个都不开口,老子有点自我怀疑。” 他说起这话的时候,向在场所有人都看了一眼,转到李欣瑶脸上的时候停了一下,看到她从容淡定。 他冲她笑了一下:“算了,不是什么大事。” 李欣瑶眼见着有些眼神闪烁,陆擎很快就转移开视线,说别的了。 他翘着二郎腿点了点老旧的桌面:“太擎要扎根在帝都,三个月后,找到合适的办公点,我要太擎风风光光地在帝都露面!” 不入皇城非好汉,得了贺家的入股,再加把劲儿拉拢梁家参与持股投资,太擎的势头那能跟江南那小地方同日而语吗? 在场各位,那就都是元老啊,这么大的好事让人振奋。 他拍板下面人跟着叫好,脸上全都露出欣喜的表情。 陆擎虚眯着眼睛,看到只有一个人表面淡定,实则,手指侧面全是掐出来的指甲印。 不急,陆擎告诉自己,有些事不用急,他得好好想想。 第122章 浅吻 陆擎在厨房洗碗出来擦桌子,庄夏棠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画画。 她在为不久之后卢蝶和庄国典的婚礼做准备。 画面看上去和寻常夫妻没什么不一样。 客厅的座机响了,陆擎接起来听了两分钟,只说了一句好就放下电话。 走到阳台门边倚着,看夕阳下和美景融为一体的女人。 “轻轻,明天下午我去乌兹县一趟,下周回来。” 听到陆擎的话,她的笔只是轻微笔头不稳滑出了轮廓。 “好想回去啊,可惜我不能动。” “等八月天热的时候带你回去,那时候牧场也够漂亮,牵着你的吉祥出来跑两圈,也不怕你病着。” “算了,我这样也不适合回去了。” 她莫名其妙的低迷,让陆擎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去见见莫罗,上次春节打过电话,他说想你,要给他带什么东西去吗?” 但还是朝着陆擎看得到的方向笑了一下:“好啊,我之前还给他买了好几件棉外套呢,全都帮我带回去好不好。” “现在天气热了,棉外套不合适,明天我们去逛街,成天闷在家也不好。” 庄夏棠正惶恐地找借口拒绝,门铃就响了。 陆擎从厨房出来,开门又关门,他笑着闻了闻手里的花。 一盆月季开得正好,搬到阳台就放在庄夏棠面前,艳得泼辣。 “我看到有家人种花,开得漂亮,就找人弄了一盆来,喜欢吗?” 庄夏棠放下手里的画稿,跟着蹲下来看花。 前世的庄夏棠从出生开始,花园里的花一年四季就不重样地开,这个季节大伙儿都喜欢的是淡色系的绣球花。 月季这样平凡的品种就连帮家花农都觉得不上档次栽种。 现在看起来这花,却是珍贵的不能再珍贵了。 “这花好养活吗?从前我都没养过,小时候爸妈给买过兔子和金鱼,没几天都被我饲养不当死了。” 陆擎很久没有跟她这么亲近,慢慢挪近了些,不被她发现。 “好养活,浇点水,晒晒太阳就开花了。” 庄夏棠被吸引过去,闻了一口,甜腻的香,她却不觉得俗气。 灵巧的鼻翼在夕阳下照得肤色晶莹剔透,眼睫簌簌颤着。 让人忍不住想要再靠近一些。 “真可爱,其实这花适合卢蝶嘛,你看她成天穿的就像这花,红彤彤的,又有生命力。” “其实你也一样,”陆擎忍不住在她鼻头上一刮,“我脑子里总有一幅关于你的画面,想你的时候就挠得我心口发痒。” 庄夏棠笑起来:“什么呀~” 问了却不敢看人,敏感发觉气温慢慢升高,陆擎的气息也近了些,她不想断掉。 “记得在牧场,我跑马回来一准看到你探出个脑袋来看我,眼睛水灵灵的,还冲我肆无忌惮地笑,我就想说,这女人也忒热情了,怎么就这么喜欢看我。” 庄夏棠羞赧地笑了一下,“你胡说八道,那是你跑马声音太大吵得我不能睡懒觉了。” 哪里有胡说,她就是这样喜欢看他跑马时候的英姿。 陆擎跑马有一般男子没有的雄浑气概,赤膊上阵,因为运动而周身皮肤潮热发红,在风雪之中驱赶白牦牛群和野马群,霸道非常。 那时候腰线的肌肉刚猛地刺激着眼球,让人移不开眼。 就在后来两人形同夫妻,在床上,庄夏棠也最爱陆擎这把刚挺有力的劲腰。 每每让她大汗淋漓,上天入地的爽快。 想到这些亲密无间的瞬间,脑子嗡的一下完全忘了此刻情景,脸红了。 回来这段时间被陆擎养胖了些,脸颊红润,可可爱爱。 因为脸红了,嘴唇也抿起,看人的双眼就自然带着撩拨人的情绪。 陆擎滚动喉结,试探性伸手将女人散落在脸颊的头发捞起,并不碰到她的脸。 这动静让庄夏棠抬头直视过来,却并没有平常的抗拒,眼睛柔软的看进了陆擎的心里。 任是谁都明白此刻气氛已经灼热起来。 要是之前,陆擎老早把人就地惩罚,办得踏踏实实的。 可现在,陆擎只敢凑上去,对着那张柔嫩的唇,一触即分的吻了一下。 这一吻,是荒芜大漠夜晚的璀璨星空,只能用于恶劣的环境下以苦为乐。 可陆擎也满足了,庄夏棠没有推开他。 这一吻代替了所有生理满足,他心中雀跃无比,一下跌坐在地上放声笑了起来。 谁不渴望呢? 刚才胸膛膨胀的情绪同样让庄夏棠忘乎所以。 她甚至已经在陆擎凑上来的那一刻已经满含泪光。 她同样想要他,渴望肌肤相亲,渴望与他身体交缠。 时隔一个月,经历几度生死后的吻,叫她心跳一再加速,难以自控。 陆擎笑了,笑声带着心酸。 她不是听不出来,心疼啊,要是自己是别的病,哪怕是个绝症,这幅残躯都还能有点用。 可现在的时代,还没有研制出来有效药完全遏制病情发展,再加上秦占辉太狠,把他的肝病一同传染给了她。 这一吻已经是禁忌了,她的贪婪会害了陆擎。 心里两难拉扯,都快要将她撕裂了。 庄夏棠跟着他并肩坐在地上,中间仍然隔着距离。 “陆叔叔,别靠我太近,这病,好不了了,而你的命还长呢。” 一反常态的陆擎没说话,只是默默牵起了女人撑在地上的手。 男人粗大有力的手指挤进女人白嫩的指缝里,牢牢攀在上面扣紧。 一种无以名状的悲伤顿时就蔓延开来。 她偏头靠在陆擎肩头,哭着撒娇说:“陆叔叔,我好想你啊。” 陆擎就苦笑着拍了拍女人的脸:“你傻不傻,我就在这儿呢。” 他们就这样看着阳台外的烟火,和那盆在夕阳下的两株月季花,好像这就是夫妻二人寻常的消遣。 好一会儿,陆擎起身从客房出来,手里就拿着一盒丝绒盒子。 单膝跪在地上,看着庄夏棠说:“轻轻,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嫁给我吧。” 他郑重、冲动,膝盖重重跪下来的那一刻,庄夏棠心都跟着一颤。 可是她真的要用这幅已经注定走向衰败的身体跟人结婚吗? 他们现在连接吻都小心翼翼,再结婚,她什么都不能给对方。 “不要,”庄夏棠死死咬着下唇摇头,“陆叔叔,你太残忍了。” “不结婚,你知道我连医院签字权力都没有吗?” “那就让我自生自灭不好吗?” “庄轻轻,你知道我现在看到你每天这样,我心里有多难过,你全是因为我,全是因为我才这样,”陆擎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他妈的全是因为我!” “别,不要,”庄夏棠去阻止他伤害自己,“怎么要把这样的事情怪在自己身上呢,坏人都遭了报应,不怪你,怎么能怪你呢。” “那让我为你负责好不好?” “不好,”庄夏棠推开他, “陆擎,别想了,我不想背负再背负感情上的重负了,你想对我负责,你就没想过,对我来说,结婚也是责任吗?” 她擦了一把泪,说开了,反而不哭了:“我倒宁愿看到你移情别恋,看到你不被我牵绊活得潇洒,这样,我心情或许比现在会好上一百倍。” 说完,她起身回到房间锁门,一整晚再也没出来。 第123章 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第二天陆擎要走了,提着简单的行李包站在庄轻轻房间门口。 他嘴笨,总是组织不好语言说什么。 站了好一会儿,门却从里面开开。 庄轻轻梳洗打扮过,还化了妆很精神。 “陆叔叔,我送你。” “送到哪儿?”陆擎想活络气氛,捏了一把庄夏棠的脸。 庄夏棠逃开,揉着脸颊说:“就门口啊,我也不能走远了,等会儿吹风感冒了不好弄。” 陆擎开始啰嗦:“你也该多出门,锻炼身体呼吸新鲜空气,现在天气越来越暖和,穿得合适也不会感冒。” “我这是对所有人负责,虽然我这肝病做了系统治疗后不会传染,但还是不能大意,有个万一~” 她转过头慢慢往门口走,说:“像昨天那样都很危险,你打了疫苗也不行,以后绝对禁止。” 开门,陆擎闪身出门,门口已经站着廖疆,笑嘻嘻地看着庄轻轻。 抬手给人打招呼:“庄妹子,好久不见!” 见到廖疆那张脸还是亲切的,她也跟着乖巧地笑:“廖哥,你现在怎么长这么胖。” 拍拍肚子,“这不都是成天给陆擎当司机坐的嘛,都没地儿运动。” 他笑得憨,“你也可以啊,遇那么大的事儿能稳住,妹子,厉害!” 生病的事,廖疆不知道,他是由衷的佩服而不是嘴上调侃。 庄夏棠能感觉得到这股真情,便冲他说:“哭了不知道多少次呢,陆叔叔烦着呢。” “谁烦谁呢,要走,都不让抱一下的。” 陆擎乘机抱怨,还真想跟人抱,庄夏棠知道他心思,明确拒绝。 在廖疆耳朵里却听出来是在打情骂俏的,提醒他们还有人在场呢。 “哟,都在呢~”声音比人先到。 庄夏棠敏感地捕捉到这妖娆无比的音色,不是李欣瑶又是谁。 她打扮得很休闲,一身波点修身长裙,外面套着时新牛仔外套,脖子上系着小丝巾,大波浪的长发披在背上。 要男人的眼光看,就是个绝美尤物,女人都嫉妒,庄夏棠同样此刻嫉妒得要命。 “你上来做什么,不是让你在车里等着嘛。”廖疆瞪她,开口不给面子。 谁都知道李欣瑶的心思,可不能流于表面,她倒是落落大方,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庄夏棠。 “以前陆总给你买口红就是我帮着挑选的,最近出了个新颜色,我就买来送你,希望你喜欢。” 她生病的事情,没人往外说。 接过李欣瑶手里的口红盒子,是个国际大牌,看色号是偏橘的颜色,会衬得人青春洋溢,还挺会选。 庄夏棠一点没介意李欣瑶故意说得和陆擎一起逛街这样的信息。 她突然装起柔弱把口红递给陆擎:“我又看不到,快给我打开擦口红,看看李秘书的心意合不合我这张脸。” 陆擎给人扭开,捏着庄夏棠的下巴给人小巧的嘴唇上画了两道。 这男欢女爱的场面刺激人了,廖疆摸着脑袋抱怨:“我去,你小两口回屋擦呗,这不当着我们两单身的擦嘴,合适吗?” 男人哪会擦口红,抹上去不均匀被庄夏棠吧唧吧唧抿了好几口,却像是被人吻乱了红,格外好看了。 廖疆一拍手:“哎呀,还真是好看,李秘书不亏是秘书啊,连咱们庄妹子合适什么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陆擎就这么深情的捏着她下巴不放手,拇指轻轻把吧唧出来的红擦掉一些,只说了一句:“不想走了。” 不想走了。 比任何的赞美之词都厉害。 庄夏棠红着脸冲他笑,抓着陆擎的手左右摇晃,故意说:“也不是不行,晚点去呗,再留一天。” 他十分配合这场戏,眼睛不经意在李欣瑶身上定了一眼,像是看她脸色一般。 李欣瑶愣了一瞬,都没反映过来陆擎是什么意思。 就听陆擎再回头对庄夏棠说:“不行,早去早回,回来~” 他声音突然变得蛊惑,伸手捏了庄夏棠娇俏的耳垂,“就不出门了。” 原本来膈应人的李欣瑶就这么轻松地被气得双肺冒烟,还要强撑着看两人秀恩爱。 廖疆在一旁听得脖子都红了:“哎哎哎,差不多的了啊,你们再这样我看我得辞职了,老子也找个人天天磨家里不出门,折腾个娃娃出来妈的才有时间上班。” 说到了孩子,庄夏棠和陆擎同时心头一沉。 李欣瑶却在这时十分合时宜地举手看表说:“陆总,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先走吧。” 陆擎才点点头跟庄夏棠再见。 廖疆大大咧咧地跟在陆擎身后走,李欣瑶慢了一步被庄夏棠叫住。 “李秘书,谢谢你的口红。” 李欣瑶脚步顿住,看她:“庄小姐是我上司的女人,我这个做下属的当然要投其所好,庄小姐不嫌弃就好。” 女人,投其所好。 她用这两个词,自然是不把庄夏棠放在眼里的。 有时候庄夏棠都不知道自己是运气差还就是招人恨,怎么这么多人要为难自己。 她可没心思了,只把自己要说的说出口:“陆擎拜托你照顾一下,他最近睡不好,烟抽得多,我说了不管用,你劝劝吧。” 李欣瑶微微颔首,“不用庄小姐提醒,这是我分内的事。” 说起来,对方像是正房的态度,而自己身份颠倒,是那个送走别人丈夫的小三。 她无奈笑了一下,举重若轻地说:“原来李秘书还一直牢记自己的身份啊,是我唐突了。” 说完也没顾什么礼貌,大门关得震天响,躲在楼道口偷听的陆擎却笑了一下。 这女人,怎么也不是个给人顺气儿的脾气。 廖疆见着陆擎的表情,小声嘟哝:“李秘书也是,对你司马昭之心不死,还送上门来给庄妹子撒气,你成天带着她出差,就不怕庄妹子吃醋?咋想的?” 陆擎一边下楼梯,一边听到身后的高跟鞋脚步声。 离近了,他才叹口气说:“工作上,我离不开李秘书,她做事我放心,庄轻轻那儿我自然有办法搞定,以后,你别说这些话了。” 不禁让李欣瑶听得清楚,蹬着高跟鞋很快追了上去。 陆擎给她开门,坐进后座。 就那一瞬间,陆擎迟疑一秒,眼神黯了又亮,跟着和李欣瑶坐在后座。 廖疆动车的时候,往后视镜看了一眼,很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想什么呢,走吧。” 车开了,庄夏棠趴在窗户边,看到了陆擎钻进李欣瑶的后座,瘪瘪嘴,骂了句:“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第124章 最后一点狂妄的自尊 “叮咚!” 门铃响了,庄夏棠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似的跑出来开门。 魏良鹏一看她就皱眉。 “你过冬呢,这都快20度了!” 长衫、手套、口罩,还带了个毛线帽子。 “我这不是怕出门传染别人嘛。” 她一句实话倒是刺痛魏良鹏的心了。 “干嘛呀,带你兜风又不是带你去人流多地当毒王,你当你撒旦呢,见人就勾魂?” 魏良鹏从身后拿出一顶头盔出来,“带这个总比口罩帽子强。” 眼见着女人露出来的眉眼笑弯了:“不早说,害我好热呀。” 取下帽子口罩,戴头盔怎么都自己弄不上,魏良鹏就站出来说:“我来,别觉得是我占你便宜啊,主要你这笨手笨脚的耽误上路了。” 他抬手捞开女人的头发往后背上放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了女人后颈上一块糜烂的皮肤。 还不至于发脓,但在那块不大的红色斑纹下呈现大小密密麻麻的水泡似的东西。 表面上就看到这么一点,是不是身体上还多的是地方开始溃烂? 这是发病了? 他查过资料,这病攻击人体免疫,别说现在看起来的皮疹,哪怕蚊子咬起个包都好不了。 他很紧张地抖了抖,触发了皮肤上的痒,让庄夏棠伸手过来抓挠。 他挡了一下说:“头发渍得痒吧,别随便抠,你这细皮嫩肉的,该破皮了。” “你太夸张了,我指甲都没留。”庄夏棠张开五指给他看。 葱白的指尖上圆滚滚的干净指甲,魏良鹏给她打开。 “你都把自己包成粽子了,我以为你有多大觉悟呢,结果还是这么个粗心眼。” 快速给人套上头盔,拉着人快速出门。 他心慌,根本不知道这病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发作~ 他的那头摩托车庄夏棠只在年代剧里看到过,就是本田的红肚子黑身体,长得像个蚂蚁。 “从前觉得老土,看着像只蚂蚁一样,没想到这么大。” 魏良鹏不太好意思地抓脑袋:“本来有哈雷,这不全家老小的贵东西都被查封了嘛,我就只能买个二手摩托,你别嫌弃,保证你兜风效果一流。” 两人坐上去,直接上了三环路,那时候还没有林立那么多高楼大厦,胡同多一些。 “去哪儿?” “这春天山上都开花了,带你去山上玩玩。” “行,人少,我还带了相机,你给我多拍点照片啊。” 魏良鹏就没说话了,他瞬间就往不好的方向想去。 这山头是个踏春的好地方,漫山遍野的桃花和迎春。 庄夏棠在没人的地方取下头盔就美了,感叹说:“这也太漂亮了吧,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这地方。” 看样子今后几年这里就被铲平修房子了,可惜了这景致。 “这山后面有个网球场,那边有时髦的休息厅,咖啡厅啊,电影院,按摩、美容,你要是想,还能泡个私汤,我问了洗一次全池消毒,放心。全是做的高端私人预约,我约了全套,你今天想怎么玩怎么玩。” “想得挺周到啊。” 得了表扬,魏良鹏扬扬眉头:“那是,当年老子也当过叱咤风云的帝都少爷的。” 两人笑起来。 迎春花开得一片一片地,庄夏棠觉得这花实在是漂亮,就把包里的相机给魏良鹏。 她像那个年代的人一样,开始喜欢和繁盛的花合影。 原来这样会衬得人比花娇,或者说,让人看起来很有生命力。 拍了好几组照片,魏良鹏嘴里夸赞:“和花合影干什么,你就站在空地上,这地方就是风向标了,干嘛还拉个陪衬。” 他说话时候没注意旁边有好几人经过,两相撞在一起。 “你他妈不长眼~” 两人抬头就发现对方是熟人,魏良鹏脸色一变,对方却喜出望外。 更让魏良鹏一眼看到的是走在几人后头的胡家豪和张伟。 撞到的这个人原来是魏良鹏的对头,崔长鸣。 两人打小不对付,是真不对付,互相会落井下石的那种。 特别是高中那阵,魏权当道,这人的老爸却没升起来,反而在魏权手底下受气干活。 连带着两人在学校势同水火。 “哎,都来看看,这狗子谁啊,大伙儿还认识吗?” 比起从前魏良鹏的嚣张跋扈劲儿,现在的魏良鹏穿着一般,气势一般,身边没小弟,只带着一个破烂照相机给女人拍照。 魏良鹏不想理他们,刚转头想绕过他们就被后面一小子冲上来拦了路。 随后就全都自动围了上来,把人堵住。 魏良鹏转头给庄夏棠悄声说:“快跑,要不就走远些。” 庄夏棠很听话,慢慢往后退,走到不远处的树边靠着,手伸进包里摸着大哥大。 女人一走,全都笑起来:“哦,这不就是大名鼎鼎魏家那个丧家犬魏良鹏嘛,自身难保了还护着女人,情种啊!” “丧家犬?说那么好听干什么,毒贩的儿子,留什么面子。” “他妈的,还在帝都呢,我以为跟他妈一起逃亡上红色通缉令了呢。” “你们看他穿的,什么地摊货,真这么落魄了啊,皮鞋都买不起了?” 有人说着说着,当众就脱下来一只布洛克牛津鞋直接砸到魏良鹏身上,被他躲过。 魏良鹏也是个急脾气:“干什么呢,要单挑还是一起来啊,老子可没时间陪你们玩。” 他其实更在意后面一直没出声的张伟和胡家豪,这两人看向自己的时候有过明显的忐忑。 可他们最终还是没有为自己开口说过一句话。 很快拳头就过来了,他们一群人围着他打着玩。 他再凶猛也难敌四拳,很快就抱着头倒在地上。 此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哎,张伟、胡家豪,你俩还站着干什么,怎么,还想着跟这个毒贩的儿子有交情?” 这是大忌,在这片土地上,毒一定是大忌。 谁敢惹上身?就算是一个裤头的兄弟情,那也说掰也得掰干净了。 张伟和胡家豪还是站着没动,胡家豪冲带头的说:“你们也撒气了,他都这样了,算了吧,长鸣。” 崔长鸣转身走过去瞪着他们俩:“你们该记得,今天要是开口给他求情,你们都得回去给老父亲提个醒,要不要再写一份澄清报告。” 魏权的事件影响很大,波及范围更广。 现在看张伟和胡家豪的神情就知道,他们两家绝对是岌岌可危的样子。 魏良鹏从地上强撑起来,对着张伟和胡家豪说:“喂,他妈的是不是男人啊,张伟胡家豪,你两来两拳,这么多年我没少欺负你们给你俩撒气的,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痛痛快快地来,老子还怕了你们不成?”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指着自己肿胀不堪的脸,潇洒的似乎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似的。 他是在强撑着自己那点尊严,被打,被背叛,都没关系,至少还有最后一点狂妄的自尊。 庄夏棠远远望过去,默默地挂掉了求救的电话。 第125章 毒瘤 这下还去什么私人会所啊,没心情也没那个脸了。 魏良鹏就肿胀着脸和庄夏棠两人坐在山坡新长出来的草皮上。 湿漉漉的初春露水被身下的两张大红塑料袋隔绝了。 庄夏棠戴着口罩手套给魏良鹏拿棉签擦药。 “还好你没报警,这群小子全是我爸那系统的子弟,来了也抓不了,说不定还反告我们一状呢。” 庄夏棠的手重了一下,拿着棉签按在破口的脸颊上:“我看你也不需要报警,挨打也没听你喊一声,肯定事儿不大。” “是,我跟那小子是从小打到大,今儿我势单力薄,挨揍也正常,老子也没怕过。” 庄夏棠笑了起来,转头盖上碘伏盖子放进包里,和魏良鹏说起别的话了。 这地方鸟语花香,就这么静静坐着还有点娴静宜人的野餐气氛。 阳光暖暖的,魏良鹏倒是不觉得刚才那插曲破坏气氛,反而觉得静下来比翻山头去那什么狗屁定制会所好太多了。 “魏子~” 他被喊了一声。 斜眯着眼睛看了过去:“张伟?来干什么?” 张伟双手插兜站在不远处,但也不再走近了,像是要刻意保持距离。 左右看看,就怕被谁瞧见了,魏良鹏就看他那样子心里发苦。 “那什么,魏子,别怪我和家豪,你知道我们俩现在都在体系内,出了那么大事儿,没想到姓崔得捡漏上位,我们,我们两家都在他老爸权力底下,没办法只能跟他混。” 魏良鹏就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其实有时候不真实的对话一场,这事儿也没那么大。 张伟一出现,很多现实的问题就摆在了明面上。 这让人很难不难受。 “你是来给我解释,刚才那两拳打得后悔,还是不后悔?” “后悔啊,不后悔我来干什么,总不来给你说声对不起,我这心里,我这心里~” 张伟是个心直口快的,什么心事藏不住,说出来的话,肯定不是假的。 他露出懊恼的神色,不是装的。 这就够了,兄弟做到这里情分验证不假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有什么用,张伟,其实今天打就打了,没什么了不起,又不是不理解你们的处境,” 魏良鹏看他还是有些神色慌张,怕崔长鸣还来个回马枪似的。 他啧一声,“但你倒回来干什么,道歉有个屁用啊,你说,咱俩还能成无话不谈的兄弟吗?” 这话就问到头了,张伟张嘴半天憋红了脸也没抖出一个字来。 魏良鹏就看着远处胡家豪站在停车场看过来的身影,对着他指了指: “论聪明,还是家伟,他心里再不舒服也不白跑一趟,张伟,我们三的情谊,不是你说能续就能续上的,变天了,我们就各找各妈吧,兄弟。” 不争气的张伟顿时红了眼睛,从包里掏半天扔出一包创可贴在魏良鹏身上:“胡伟豪车里备的,你用着吧,老子家里电话不变,有什么一个电话的事儿啊,兄弟,我,我记着你呢。” 转身就走,边走还边哭起来,连掩饰都不掩饰一下。 拿着手里那盒创可贴,这魏良鹏打开盒子又关上,重复好几次,却欲言又止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庄夏棠从他手里拿过创可贴盒子,拿出一个来撕开,给他贴脸颊上那个大口子上了。 “贴吧,兄弟们的一点心意,别舍不得用,过个几年风头过了,你们还能联系上,那就又是一辈子不变的朋友。” “艹~”魏良鹏突然就鼻子一酸,跟着眼泪吧嗒留下来,滴在庄夏棠衣服上。 “什么一辈子的朋友,他们仕途稳当,我肯定就是他们曾经的污点,避还来不及呢。” 他擦了把泪,也不在意在庄夏棠面前脆弱。 “反正不就那点事儿呗,咱俩同病相怜,都是毒王。”庄夏棠安慰他,也顺道觉得天意弄人。 魏良鹏朝她黑脸:“你跟我不一样,你是别人上杆子要跟你亲近,你丫自己矫情。” 庄夏棠闷头笑了一下,没说话。 他们看了会儿春花,庄夏棠从包里拿出一包冷了的肉包子。 “中午将就着吃啊,我偷偷买的。” “怎么还偷偷买?” “陆擎不许我吃外面的东西,让阿姨做的全是营养餐,我嘴里老是没味儿,这家包子是我今早上五点起床去买的。” 魏良鹏拿一个出来塞嘴里,一口吐出来:“我去,这家包子铺是卖盐的吧,又咸又辣,你能吃这么大味道?” 庄夏棠嘴里已经塞满一个包子了,嚼吧嚼吧还觉得味道淡呢。 “不咸啊,而且我也喜欢吃辣,你在乌兹县吃过的呀,那边都吃的味道重,可能我习惯了吧。” “我是吃不惯这么重口的,你也少吃点啊,对身体不好。” 少说这咸的不正常,一定是老板放多了佐料。 “我没觉得啊,可能是这两天感冒了,咽喉有点痛,舌头跟着都没味觉了。” 她还一口一个大包子吃得欢畅。 魏良鹏一下心慌起来,抢了她手里的食品袋。 想起早上在庄夏棠身上发现的皮疹,她的味觉,是不是真的开始发病了? 魏良鹏突然装作肚子痛,一下就捂着肋骨说:“别吃了,我不舒服,轻轻,去医院,我觉得肯定伤到内脏了。” 一说到去医院,庄轻轻神情就不大对劲。 她很抗拒地说:“我,我给你叫120好不好?” 看出了庄轻轻的心思,魏良鹏只能先打消了这个念头,过了一会儿又装没事人,说自己好了。 其实一来二去,庄夏棠也敏感地察觉到了魏良鹏的用意。 “魏子,这包子,是不是真的很咸?” 街头三轮车上推出来卖的早点铺,老板看上去很小,还打着瞌睡卖得很着急,她也买得做贼心虚得很着急,根本没试过。 魏良鹏想让她引起重视,不瞒她,狠狠点了点头:“这味道不对。” “我发病了?”她眨巴两下眼睛,看上去无辜得很,像在谈论感冒,“还以为至少能潜伏几年呢。” “不一定,轻轻,我们去医院检查检查好不好?” “去什么呀,去了医院,那些医生都不愿意挨着我,我也不想看到别人异样的眼光。” “不能讳疾忌医。” “我知道,但,再等等吧。” “这病不能等了,轻轻,你知道的,一旦不能控制,它会很快破坏你周身的免疫系统,五脏六腑都得坏了!” “魏良鹏,我害怕,陆擎马上回来了,他说给我带了增强免疫的药回来,还有什么高山特级菌、什么菇,吃了之后就好了,我不能在这时候去医院。” “……” 她用几乎哀求的眼神看着魏良鹏:“魏子,我不想让人害怕,不想陆擎用那种陪我一起死的眼神,想起来都太可怕了。” 好久都没有这样彻底刨开心肺的直言,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着哭泣。 魏良鹏一把将庄夏棠抱在怀里:“去医院,我先带你去查一下现在病情状况,不告诉陆擎,谁都不知道得去行不行?” “我不住院,就了解病情行不行?看我还能活多久,我还能准备些什么~” 他们两个几乎同病相怜地依偎对方,这时候不关乎男女,纯粹的只像是两个共同祷告的病友。 一个毒贩的儿子,一个带着毒贩的病毒。 都是让人避之不及的瘤子。 第126章 亦近亦远 最后的检查结果并不好,是爆发的一次急性病症,伴随着肝脾肿大。 原来庄夏棠一直在发低烧,因为天气热,她平常穿得厚,所以没有察觉出来。 现在医生建议住院治疗半个月,吃药压下这次的急性症状,再回家慢慢调理,被庄夏棠拒绝了。 改成每天定时输液吃药,不住医院,和魏良鹏约定好每天由他来接送。 到了陆擎要回来那天,庄夏棠就怎么都不肯配合去治疗,就怕他知道了。 急的魏良鹏威胁她说再不配合马上就给陆擎打电话说清楚。 庄夏棠发脾气,把家里所有东西全都摔在地上,像任性发脾气的大小姐。 魏良鹏怕真把人气出病来,无可奈何,就把事情告诉了卢蝶。 这卢蝶来得风风火火,踩着高跟鞋开门进来,身后跟着一群护士医生护士穿着隔离服。 “庄轻轻,从今天起,这就是你的私人医疗团队了,不想去医院就在家里躺好了,让他们跑趟服侍你,再作妖,我让庄国典专门给你修所医院你信不信?” 还是卢蝶有办法,让庄夏棠什么发脾气的由头都没有了。 只是闷声哭,还一直看着门口。 信息不相通不知道陆擎多久回来,担惊受怕地输完液才算彻底喘上一口大气。 卢蝶就坐在客厅画图纸守着她安安心心治疗,看着医疗团队弄完事儿她也跟着收拾东西要走。 却被庄夏棠叫住了:“卢蝶!” 卢蝶停住脚步:“怎么了,是不是不让我给陆擎说啊,我知道,你小女人就那点心思。” 她赶着要走,不知道急什么。 庄夏棠还是叫住她:“我是说,你现在怀着小宝宝,还是不要常来我这里吧,不太好。” 言下之意她这地方不干净。 卢蝶抓了一把自己那头短发:“你这儿有什么牛鬼蛇神的还能冲撞了我肚子?怕什么,我都不怕,瞧你嫌弃自己那没出息的样子!” 庄夏棠觉得还是谨慎为好:“要是这房间消毒不干净,你身上有什么破口感染了怎么办?” 卢蝶鄙夷地看着她:“你看我卢蝶是这么畏首畏尾的人吗?既然我认你,那我就不怕这后果。” 她把那飒爽的短发扬了扬:“要是真中了,老娘我也照样能生个胖大小子给庄国典,爱情上就不亏了人了,余下的生命把事业搞大做强,给我儿子留够钱,老娘也不辜负我儿子,” “而要是为了全须全尾的保住自己,就离你远远的,我做不到,做了心慌忏悔一辈子,老娘不憋屈死。” 这就是她老妈,飒爽磊落。 看看自己这失心疯的一天,既没遗传到这爽快脾气,又没老爹的阴毒,真是被惯坏了。 庄夏棠嗲嗲的喊了她一声:“卢蝶~你这不让我矫情死。” 卢蝶把手包往肩上一甩,瞪着低头绞手指头的人说:“无聊没精神就给我画画,老娘的珠宝店开业和结婚日期都定下来了啊,说好给我设计的珠宝图再不画出来,我可就光脖子上场了。” “定在什么时间?” “下个月底,我都忘了几号了,农历日子记不住,庄国典一家老小都是神棍,看了个黄道吉日,还找老师傅算的。” 庄夏棠一下笑起来:“爷爷原来还是老封建。” “管他的,再不结婚我肚子就显怀了。” 这又是一句口误,但卢蝶早见怪不怪没有任何神色变化,对着魏良鹏招呼一声看着轻轻,就转身离开。 门被卢蝶关得震天响。 魏良鹏从阳台进来:“还是她镇得住你,也不知道你和庄国典着了她什么道了,见她就听话。” 庄夏棠看他一眼,心想,你就不知道这血脉压制有多么可怕。 不过老妈的确给自己指了一条路,生病什么的成天想有什么用,老老实实画画,能留下多少东西就留下多少东西。 抓起纸笔之前,庄夏棠给石景山打了个电话过去。 师傅师娘并不知道自己的状况,陆擎一直借口说上次阮鸣卉事件之后受了惊吓,在调理身体。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石景山喜出望外,拍着桌子说她:“你终于想起来你是干什么的了?还记得自己有个师傅?” 庄夏棠连连赔不是,说:“师傅,我想安安心心地画一段时间,保证给你留下一两幅绝世名作出来。” 挂了电话就开始张罗着魏良鹏收拾乱七八糟的家,然后自己勤勤恳恳搬动小桌子到客厅画画。 “你丫的就把老子当驴使,我是这干这种活的人吗?想当年~” “啪”一只笔头就直接扔到了魏良鹏身上。 陆擎开门就见到这样的场面—— 魏良鹏拿着扫把躬身清理家里,庄夏棠咬着铅笔画画,一边还调侃魏良鹏: “你还把自己当少爷呢,我雇你当小工都算是对你最大的尊重了。” 魏良鹏也不生气,把上午发脾气打翻在地上小碎片一颗颗捡起来:“还小工,老子爹妈留的钱能把整栋楼买了,老子走哪儿不是耀武扬威,用得着在你这儿当小工,我是同情心泛滥。” 以为魏良鹏的话会伤了庄轻轻的自尊,谁知道那个埋头画画的人给人翻了个白眼。 手里画笔不停地说:“等我发病厉害了,专门拿沾血小针头戳你,我让别人也同情同情你。” 开门的声音似乎很小,两人在吵闹声中各自干各自的活,还都一时没发现。 这样和谐到有些欢快的场景是陆擎长久以来只在梦里才能感受到了,居然也实现了,主角却不是自己。 他的醋意和悲凉同时浇满心头。 轻轻掩门,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转身走上顶楼。 这栋楼不算多高,但是站在上面还是能看很远。 尽管楼下就是此生最爱的女人,可这万家灯火好像突然遥不可及, 他久违地点上一支烟含在嘴里抽得很猛的一口,大口吐出来。 身后就走来一个清脆的高跟鞋声音。 转头看到李欣瑶摇曳裙摆的上来了。 这个女人,永远风情万种,可陆擎看过来的眼神,却对这样的皮相没有一丝兴趣。 男人转过头继续远眺,女人却脚下一顿,不知是不是打扰了。 还是决定冒险靠近。 “陆总,不是戒烟了吗?” “嗯,戒了,又想了。” “偶尔一根也是宣泄。” “你怎么上来了?” “在楼下看到了,不放心里上来看看。” 陆擎的烟就冲着女人的方向,呛得人难受。 李欣瑶捂嘴咳嗽,陆擎却抬起手臂,将自己吸过只剩一半的烟头支给她。 “呛,就学会吸,征服它你就不怕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近,烟头就凑在嘴边。 还能闻到这股浓重的焦油味道。 李欣瑶不自觉地受着蛊惑,低头,红唇在烟嘴上停了一下。 原本可以张嘴就含上,她却伸出小舌尖,舔弄烟头往嘴里送,这才深深吸了一口。 含在嘴里的烟不知如何吞咽,她向他求救般讨教,充满了无尽诱惑。 陆擎就看着她如下命令似的:“从鼻子呼出来。” 那天呛咳声音被陆擎递来的手帕捂住了嘴:“要跟在我身边,这点罪,给我受着~” 并不温柔,却让李欣瑶心动神摇。 就这样,那天天台微风,陆擎犹如神只地低头令她吸烟。 从此以后,李欣瑶,烟不离手。 第127章 慌乱 太擎要在帝都设总部的事情板上钉钉,一时间也忙得不可开交。 除了每天定时定量督促女人吃带回来的藏药和菌子蘑菇,基本也不怎么着家。 所以陆擎回来大半个月,连庄轻轻每天在家输液的事情都一概不知。 魏良鹏看他俩状况就心里不爽,跟庄夏棠打听:“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这是给我机会插一脚了?” 庄夏棠把手里的画卷巴卷巴放进画筒里,准备给石景山寄过去。 “没事,不能,你别想了。” 魏良鹏“切”一声:“是不是陆擎回来那天你上天台看到什么了?” 说准了,女人神色黯淡一些:“没什么,就他身边的小秘书陪他抽烟呢。” 魏良鹏那个暴脾气一听就坐不住了:“他妈的陆擎搞什么东西,不回家还跟别人眉来眼去?看我不抽死丫的。” “嘴上说说就行了,你又打不过他。” “看不起我了还,大不了同归于尽!” 庄夏棠没理他,把东西交给魏良鹏交代:“地址都写好了,邮政快递要加保险啊,千万别丢了,这可是我遗世独立的重要作品。” “还遗世独立~”魏良鹏拿在手里掂了掂,“等会儿就给你去寄,哎,轻轻,真不要我这劳奴命帮你去跟陆擎拼一把?” 庄夏棠白他一眼,啧一声:“别把你命作那么轻贱好吗?好歹还是个落魄少爷。” “看你不舒服,老子也不舒服。” “我信他。” 庄夏棠毫不犹豫地说出这句话:“陆擎要是真这么渣就好了,他但凡洒脱一点呢,我这心里一点负担没有,可偏偏~” “行,你俩就相互折磨吧,还是单身好,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魏良鹏一走,庄夏棠就把给卢蝶画的那套珠宝图拿出来看,画得差不多了,但总觉得缺点什么。 铺陈出来,画的是一张带着海棠花相衬的托底,要是宝石太大,花就不能用了,喧宾夺主很难看。 看了一晚上,庄夏棠还是决定把整张画废掉,删除了所有带海棠寓意的素图。 这时节,天气已经很热了,吹着窗外的夜风才觉得凉快一些。 画着画着手臂发痒,她以为是蚊子咬的,拿手一抓,就是一手的脓水似的东西。 陆擎恰巧开门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庄夏棠看到门口的人影,迅速跑进卧室,把门反锁上。 背对着门口叫喊:“别进来,陆擎,等我洗一洗,你叫人快来家里消毒!” 赶快脱掉身上的衣服查看身上,红水泡蔓延了,她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先钻进浴室开水冲洗身体。 其实她做得已经足够临危不乱。 陆擎却在此时凶猛撞门进来,双眼里是庄夏棠根本承受不住的怜悯和悲伤。 她双手捂着自己在水中的身体对陆擎大喊:“别过来陆擎,出去,出去!” 在羞愤和焦急的叫喊声中转过身背对着陆擎,这一下却露出了后背更大片的水泡。 男人脚步挪不动,眼前的画面沉重地拖着他所有的神经,连脑子都坏了。 庄夏棠转头看他比自己更加慌乱不定的表情,定了定心神说:“桌上有私人医生的电话!” 他这才回神过来转身出去打电话。 医生来了,很快判断又是一次急性病症,而且免疫系统已经开始紊乱。 要查明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需要到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他们抽了十几管血液去做检查,看在男人眼里就是活生生刮他的肉。 庄夏棠虚弱地躺在床上的样子,散了满床的头发湿漉漉的。 他去拿了吹风过来就跪在床边给她吹头发。 他不说话。 她也就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看着陆叔叔低头的发顶上璇儿发呆。 这样的相处模式都已经过了很久。 他们两人都憋着,都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下周,”陆擎开口了,没有提病情一个字,“下周太擎就在帝都定下来了,之后会忙起来,这周陪我去散心玩一天吧。” “好啊,去哪儿?太远的路,我怕不方便,近郊吧。” “你一直说有个什么玉藏观有个老神仙在,我们就去那儿,也不远,听说那山上风景也不错。” “好啊,去求个平安符回来。” 吹风机的声音让他们两人各自哽咽的气息全都隐没在其中,稳稳地隐藏了愁绪。 陆擎哄着庄夏棠睡着,就让魏良鹏过来守着庄轻轻,自己借口有事出门。 他发了疯似地开车在路上疾驰。 心里一股闷气出不来,直接到了一栋居民楼下,把正吃着大猪蹄的廖疆从桌上捉起来,拉着到了楼下空地上。 “干嘛呀,发疯怎么发到老子这儿来了。”满嘴油腻的廖疆十分噌怪地吼他 陆擎什么话都没说,对着廖疆就踢腿上去打。 姿势是标准的部队近身作战。 这是要练拳啊。 廖疆捏着骨指,左右摇晃脑袋:“要打,行啊,我也好久没动了,今天可没什么上司下属的关系啊,打伤了别扣老子工资。” 陆擎可不跟他废话,每两秒就一个勾拳上来。 还好躲得快,看清了陆擎来真的,廖疆歪嘴笑,陪着。 陪着就是一拳抡了过来,陆擎却根本没躲,硬生生挨了,故意的? 廖疆手软了一下:“我艹,受什么刺激了,你干嘛呢~” 根本不给廖疆解释,陆擎也闷头一拳打了过去,这下直接让廖疆受苦了。 廖疆的脾气直,挨打不服输,对着陆擎冲了上去。 他们在院子里打开了,有人叫好,有人劝架,围了外三层里三层看热闹的人。 等打不动了双手发软,两人就各自吐着嘴里的血丝,勾肩搭背地回到了廖疆的小屋子去了。 简单漱口洗手,陆擎就靠在那间简陋客厅竹椅子上往嘴里灌啤酒。 “怎么回事啊?” 其实陆擎一生很孤独,朋友三两个,能真正说上话的也不多,不是因为不够真心,是因为顾忌太多。 廖疆这个半吊子朋友却是他为数不多能够掏心掏肺说真心话的人。 他实在是憋不住了,心里闷得发疼。 他说:“庄轻轻得艾滋了,秦占辉弄的。” 廖疆正在炉子上热之前没吃完的半根猪蹄,一时都没回过神来。 炉子上滋滋地冒起了烤焦的味道。 突然嘴里霹雳扒拉地骂起了所有脏话,要是秦占辉听到,都能从棺材板里出来跟人拼命了都。 他赶忙把猪蹄翻了个面,重新端上桌,不嫌弃地分了一半给陆擎: “那什么,老陆,男人嘛,管住下半身也不是什么难事不是,你就当你半路出家了。” 脑门上就被砸了个花生米:“老子跟你说的是一回事吗?能别往下三路想?” “不然呢,你让我往哪儿想,这病又一下不要命,喜欢就过着呗,难不成你还想把人甩了?但你肯定不是这样的人,不然今天也不会来找我打一架。你要实在身体憋不住,老子给你买点药压一压,保准你清心寡欲!” “艹!来找你真是找错人了。” “吃吧,吃好了赶紧滚,回去陪庄妹子去,是个爷们儿,就在女人面前站稳了,别一天到晚丧气。” 酒瓶子空了俩,陆擎好像越喝越清醒:“别说,打了一场舒服多了,我不吃了,回去给轻轻做面条去。” 第128章 玉藏观 周末陆擎载着庄夏棠去玉藏观。 传说是明后时期修的一座道馆,经千百年意外躲过了各种灾难,是座神观。 半山腰上就没路了,还好有个野生停车场。 大匹山上半个人影子都见不着,却有个卖糖葫芦的老头坐在路边摆摊。 庄夏棠下车就跑过去,让老头给做一只凤凰糖人。 那老头笑眯眯说要5块钱一只,再加一块钱还能做出个龙凤呈祥来。 出门太着急,庄夏棠都没带钱,眼巴巴看着陆擎:“陆叔叔,没见过龙凤呈祥呢。” 她一软声,陆擎就没招了。 “拿着玩,不能吃多了,医生说甜食吃多了会引起身体发炎。” “好,我舔舔就够了。” 老大一只龙凤呈祥,庄夏棠还得两手拿着,也不知道从哪儿下嘴。 走路要爬半个山腰,陆擎皱着眉头看路问庄轻轻:“能走吗?” 庄夏棠就差当场给人表演个弯腰劈叉证明自己身体倍儿棒。 天气格外的好,白云青山,人行道两旁就是绿茵桃花。 “陆叔叔,我带了照相机,咱们拍点合照吧。” “这也没人,怎么拍?” “自拍啊!” 庄夏棠就拿陆擎长手臂当自拍杆,对着镜头明晃晃地笑。 半山腰的路程走上去,还是有点喘,还好两人不赶时间,一路说说笑笑的就快到了。 小道观在外面看就是个小别墅大小,青龙白虎的都没有,大门口中央还长着不合时宜的三棵柳树。 “原来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啊,小时候听传说可神奇了,什么老神仙不是一般人见不到,再显赫的权贵都不见,只见有缘人。” “少说点话,把口罩取了,喝点水,你都喘不上气了。” 庄夏棠取下口罩喝水,露出一双精灵古怪的眼睛,像只林间小鹿。 “这道馆太简单了,进门就是元始天尊,我要跪还是不跪啊?” 庄夏棠天真地左右看看,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的道长站在门口卖布条。 他看了一眼两人就说:“求财地往右边壁画倒数第二个神仙,求平安的往左边壁画的第三个神仙拜,要是还有什么深仇大恨未了情的,可以去后面找玉皇大帝。” 庄夏棠听了一脑门子的神仙,自己一个客户目标都沾不上。 就转头问道长:“你手里面是什么东西?” 道长给了她一根像是从经幡上扯下来的黄色布条:“披在各路神仙身上的布条被统一收了,我们剪小了卖给游客呢,你要算你五块钱。” 庄夏棠心里还正唾弃骂着想钱想疯了,谁想陆擎开口问他:“灵吗?” 似乎这一句让小道长都懵了一下,而后露出一排白亮的大板牙:“灵,准灵,要不我们这寺庙怎么千年屹立不倒?” “好,我买两根,保佑平安健康的。” 想必陆擎是个傻子,道长收钱的时候,庄夏棠亲眼看到道长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大牌钱包。 打开一看,嚯,全是百元大钞! 这还不算,小道长引着陆擎这个财神爷一路介绍他们的大罗神仙。 每跨过一道门就有一个守门道长,第二道门是个捻着香灰的哑巴道长,看到陆擎掏钱包的动作就笑得不成样。 又被哄骗买了个香灰符包,二十块钱。 “总觉得是个骗子集中地,我们进贼窝了。”庄夏棠拿着手里的两样东西,左看右看都觉得是天价坑货。 陆擎搂着她的肩膀:“要是钱能买你平安一身,我就给这座道观打工一辈子也成。” 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却让庄夏棠心里不是滋味。 健康,平安,一辈子。 成了奢望。 到了里面的玉皇大帝,那不知道是哪个信徒给塑的身,雕刻画得极好,一点没有千年岁月的痕迹。 庄夏棠仰头看去,那个年轻引路的道长身边就凑过来一个掉了牙的老道长。 他长得很干巴,没有前几个道长那么喜形于色,指着玉皇大帝说:“这神仙用处不大,只是名头响,所以就有人拜。” “那谁有用?多少钱?”陆擎插话进来,语气虔诚却很着急。 老道长黑瘦的皮肉下老神在在,只是黑眼珠往上瞧一眼,像是责备陆擎的不礼貌。 “老道长,你说真的有大罗神仙吗?” 从前,庄夏棠是不信神佛鬼怪的,可当她穿越来到这个世界上,不就是一种十分怪异的事情吗? “神仙嘛,谁知道呢,反正我没见到过,只是姑娘,不知因果,身在因果,很多事情,说不清楚的。” 不知因果,身在因果。 要是真有大罗神仙在世,庄夏棠的穿越到底是因,还是果? 时间截点在那次相亲的车祸中,还是庄轻轻嫁给周大海当晚被打的瞬间? 说不清楚的。 这时候,庄夏棠突然知道自己要求什么了。 她转身就把手里的龙凤呈祥糖人插在了香烟炉鼎之中。 回过头来去牵了一下陆擎的手,悄悄说:“陆叔叔,我们不要求平安了。” 陆擎甚至还未听明白庄轻轻在说什么,就被突然的喊声打岔了。 有小道长在大门口使劲儿喊了一声:“开饭了,今天买的白切鸡,蘸酱有贵州的辣子,老师尊,快来吃,再慢点小胖他们抢完了。” 然后老道长啥都没说,着急忙慌且身手矫健地跟着几个年轻人跳下两米高台阶就过去了。 “陆叔叔,你看,这群人就是传说中的老神仙?”她笑得弯了腰。 陆擎却还是一脸严肃,扯着手问她:“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得很清楚。” 看着整个道观内没有人了,空旷不大的殿门是崭新的玉皇大帝。 “我说,如果只会给老天爷许一次愿望,你要把这个机会用在一个根本不会实现的愿望里吗?” 这个根本不会实现的愿望,是她的健康吗? 现在只能祈求奇迹:“万一呢,万一有奇迹呢?” 庄夏棠拉着他走到玉皇大帝面前,说:“玉皇大帝算是最大的神仙了吧,我们跪下。” 三个蒲团,庄夏棠跪一个,陆擎跪一个。 两人双手合十,庄夏棠仰头看着玉皇大帝,对陆擎说:“陆叔叔,我的心愿,就是你的心愿,你能成全我吗?” 陆擎看向她,不知道她要求什么,除了健康平安,还能求什么呢? \"陆叔叔,我求什么,你求什么,咱们两人一条心,说不定大罗神仙就听到了。\" “好!” 庄夏棠十分诚恳地看着头顶的塑像:“我,庄夏棠、庄轻轻求神仙保佑,保佑我下辈子能跟陆擎平安顺遂地在一起。” 下辈子。 庄夏棠深深地跪拜下去,陆擎看着她,觉得荒谬。 下辈子,他们,他这辈子该怎么办呢~ 他跟着跪拜下去,额头没磕在蒲团上,而是磕在水泥地上,重重一下,大殿都能听到个回响。 他求:“求你了,求你了,能不能这辈子,再多给我一点时间?” 殿内不知怎么突然雷声大作,大殿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 陆擎的大哥大突然在大殿内响了起来,魏良鹏打来的,急匆匆说了句:“快回来,卢蝶流产了。” 第129章 挑事 太擎集团大楼租在三环的一幢大厦顶楼三层。 办事员何晨是在帝都招的,没见过世面的大学毕业生,算是那个年代的高材生了。 正好来给秘书处送材料,他积极要来这个机会亲自去送。 办公室带他的经理打趣他:“全公司没人不喜欢李秘书,可你别想了,她可是一心扑在陆总身上呢。” 他是个老实人,读书考试,上大学,学校里的女人在他眼里就是同学,从来没往那方面想。 来了公司见到李欣瑶,宛若天仙,能力出众还不是花瓶,简直瞬间就击中了何晨的心。 这份纯情的喜欢并不因为落花无情而被打击。 反而红着脸说:“我怎么能配得上李秘书,师傅别笑话我了。” 说着抱着材料往楼上秘书室跑。 李欣瑶早早做完搬迁工程的所有材料总结,坐在办公室里休息。 这个夏天的北方是干热,装修空调的师傅还没有来,只能开窗吹着空调。 她穿着真丝无袖飘带衬衣,黑色及膝包裙,整个人的身材展露无遗。 手里拿着一根楼下的老帝都冰棒,慵懒地靠在旋转椅子上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何晨整个人浑身一震,呆呆地看傻了眼。 李欣瑶对何晨这样对她心思都摆在明面上的人都习惯了。 微微挑起一边眉毛,连身体都没转正,叫了何晨一声:“喂,你有什么事吗?” 她都还不认识自己~ 何晨笑着走上前,把材料放在李欣瑶办公桌上,说:“这是陆总之前想要的关于渠道商的材料收集,全都整理出来了。” 李欣瑶点点头,扬手让他出去。 等走了出去正好听到秘书办公室旁边的人说闲话。 “哎,太擎现在总部安在帝都,但我有天听人说一半的人还得继续会江南那边,到时候人事会直接安排。” “那不是从前江南的老人回去,咱们在这里有家的肯定会照顾留下的。” “李秘书就是江南来的,她去哪儿?” “这还用问,她肯定是陆总走哪儿,她去哪儿啊。” “哎哟,贴身情人啊?” 话风说着说着就变了,然后有人笑着开始小声道: “我见过陆擎藏起来那个姑娘,传说中的陆太太。” 全部人都凑近了,何晨也都贴近了听墙。 “不怎么样,要说模样还是咱们李秘书是一绝,说真的,她长得比有些演电影的还好看呢,也不知道陆总怎么想的。” “有天陆总在办公室打电话,我刚好经过听了一阵,你都不能想象陆总那么凶恶的一个人,跟人说话决然会那么温柔,简直判若两人。” “男人都是尝鲜的人,说不定跟李秘书背后也温柔得不行。” “别说了,我这儿有照片。” 那人从办公包里拿出一些照片。 陆擎牵着庄夏棠在一座道观面前照的合影,男人高大威武对着镜头笑的不大自然,但是伸手揽着女人的肩头微微偏过去。 女人笑得灿烂明媚,圆眼睛,黑长直的头发披散,有点瘦,双手还带着手套。 下一张还要令人惊讶,不知是谁抓拍的一张。 他们大名鼎鼎的陆总蹲在地上腿上坐着庄夏棠,像抱小孩似的。 女人的鞋子里进了沙石,陆擎给她拍袜子。 这张照片甚至看不清陆擎的脸,庄夏棠手里抓着糖葫芦吃,心安理得地享受陆擎的照顾。 “哪儿来的啊?” “陆总让我去帮他洗出来的,我看到都傻眼了,甭说两位女人的长相,就这张照片来说,咱们陆总是真心爱这个姑娘,捧在手心里当宝一样。” 突然外面李欣瑶的声音传了出来:“干什么呢?” 她是看到何晨了。 但是眼睛看向那间办公室,有人快速收拾着桌子上的照片样子。 她推门进去就看到落在地上的那个吃糖葫芦的照片。 蹲身捡起来,拿在手里细细一看,强烈的嫉妒在那一刹那失守,差点就要表现出来。 镇定地把照片还给对方,礼貌提醒办公室的人说:“陆总的隐私也不能随意在办公室调侃,还好是我听到了,要是别人去告一嘴,也不知道陆总会怎么警告各位,安心上班。” 何晨站在身后,将女人的所有情绪小表情都尽收眼底。 当时单纯的他只觉得是陆总做了什么对不起李秘书的事,才会让李秘书这么在意陆总夫人。 可那时候的他人微言轻,连接近李秘书的资格都没有。 让别人安心上班,李欣瑶却坐不住了,她抓起背包就告假,直奔庄夏棠的公寓。 也不知道怎么就有了想要全力挣一次的底气,或许是那晚的烟,或者是最近陆擎对自己特别若有似无关怀的举动,又或者是庄轻轻那一身根本治不好的病。 今天陆擎去了西港谈生意,庄轻轻身边要是有人,自己就装一装关心再蓄势而动。 要是一个人~ 门开了,防盗门栓拉着,庄轻轻的露出半边脸,看到她时候有惊讶的神情。 随后开门,敞开大门请她进来。 她是一个人。 李欣瑶原本个字就高,还穿着5cm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高傲的头颅跟着进来。 庄夏棠看她就像看个长颈鹿,总觉得她脖子疼。 “李秘书无事不登三宝殿,要是几句话能说完就不请你坐了,要是话多,茶几那边有凉白开,自己倒一杯来喝,咱们慢慢说。” 要论嘴皮子,庄轻轻那里是一个驰骋商场高级秘书的对手。 但她就是能三言两语,挑起李欣瑶的情绪。 李欣瑶今天是有目的,打定主意要给庄夏棠下战书,所以不能被轻易影响情绪。 “庄小姐,”她那支高傲的脖子低了低,倒是显得柔弱起来。 “我喜欢陆总,”她说的气势轩昂,很有快意恩仇女侠的那般坦荡。 “嗯,长眼睛都看得出来,所以,你今天特意来~”庄夏棠挑眉看她表演。 “你被绑架的事情有蹊跷,陆擎查了,也查出来点东西。” 庄夏棠不是没怀疑过,因为那么严密的防控酒店怎么就轻易把自己掳走了。 现在听李欣瑶这么一说,自己的怀疑没错,而且陆擎更是知道内幕。 她疑惑地看着李欣雅。 对方的脖颈又一次高扬起来:“但他没有追究,你知道为什么吗?” 第130章 要她终身忏悔 在庄夏棠看不见的地方,李欣瑶捏紧了拳头,有些紧张。 因为她实在拿不准陆擎到底查出来了没有。 要是查出来,怎么会无动于衷?还对自己千般纵容,示好? 她此刻也在冒险赌一次。 陆擎不知道,那正好用这种信息刺激庄夏棠跟人闹腾。 陆擎知道,那他的种种包庇,是不是对自己也怀有偏爱? 不管哪样都好,她不能再退了。 “因为不重要了,陆总就是这样的人,轻重缓急在他心里有排列,做什么事最重要,首先是太擎的生意,钱和权不能动摇。” “而查出来的这个人,陆擎不能动,也不想动,这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 李欣瑶大胆地拿这件事来刺激眼前的女人,任何人遭遇绑架、传染病,不可能不恨。 “除了挑拨离间,你还有事吗?” “有,”她坚定地和庄夏棠对视:“我不管你是不是病人,绝不会因为同情你而无视你这么霸占着陆擎,他跟我才是天造地设。” 病人~ “你知道我的病?” “当然,”她颔首一笑,看着像是来谈判的,“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秘密。” 这是她最不愿意听到的话,医院是保护个人信息的,但是除了他让李欣瑶知道呢? 陆擎不能也不该说,就算心中依然掀起了滔天巨浪,但还是一笑置之。 “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庄夏棠刻意放低音量,“信不信,未来二十年陆擎宁愿相亲,也不会跟你好。” 李欣瑶气势不减:“那我就等着看,你还能不能活过二十年!” 她以一个胜利者姿势转身离开,却开门见到一个山一样的男人立在门口。 “李欣瑶~” 陆擎的声音很听着并不愠怒,只是这么轻微的一声指名道姓就足以让人颤抖了。 可自己已经破釜沉舟地和盘托出了自己的野心,难不成还要继续当缩头乌龟,她不甘心。 “陆总,回来了?”她莞尔一笑。 看着这个自己亲手引进太擎的得力助手,看着她蛇蝎心肠,看着她欺辱自己的女人,看着她把所有人推进深渊还自鸣得意。 想杀了。 可脏了手。 法治社会,证据全在手里,他却反常地不想报警。 因为坐牢太便宜她了。 他要换一个方式,狠毒的,解气的,大快人心让她从此不能翻身的,让她彻夜不眠自我折磨的! “嗯,”他轻巧地越过她看向庄轻轻。 无视有人在,朝她笑。 庄夏棠也给陆擎回应,扯脸笑一下,拿着手里的苹果啃了一口,撅撅嘴,说:“酸。” 这样巧妙的小互动让客厅里多余出来的李欣瑶显得非常尴尬。 但同时警报解除,刚才和庄夏棠的对话,陆擎并没有听到。 “去西港看到有轻轻喜欢的花,带了一束回来,” 他手上是一丛漂亮的非洲野菊。 熟稔地拿出花瓶插上,然后才转头问李欣瑶:“李秘书怎么在这儿?” 战火没有了,不好再架高台,免得这样平静的局面下,陆擎会倾向弱者。 李欣瑶标准露齿地说:“从来没跟庄小姐好好聊过,坦诚沟通一下,彼此以后才能更好地和平共处。” 陆擎像是没听懂这里的话,点点头:“对,李秘书跟我见面比我跟轻轻时间还长,你俩之间最好别有误会,我夹在中间不好过。” 别说李欣瑶有一丝恍惚,就连庄夏棠也觉得陆擎这话像是给两个女朋友发的牢骚。 送走李欣瑶之后庄夏棠就坐在客厅生闷气。 陆擎从厨房出来,给人榨了一杯果蔬。 他挨近,庄夏棠就挪远了。 “吃醋?生气?还是伤心?” “呵呵,陆叔叔,小瞧你了,小三都上门宣战了,你还说你是夹在中间受气的那个。” 陆擎把果蔬杯端起来凑在女人嘴上,伺候她一口一口喝掉。 “先喝完。” “喝完了。” “我在门口听到你们说的话了。” “听到了你是这个态度?就算你不打女人,也不至于还给她那么明显的误会暗示。” “帮秦占辉做内应绑架你的,是她。” 庄夏棠僵在当场,所以她才那么清楚自己的病情,才敢笃定自己活不长了,肆无忌惮的找上门来挑衅。 下一秒甩手将陆擎手里的蔬果汁打翻在地。 “她?是她?你为什么还留着她?知道是她为什么包庇?喜欢她?她有用?还是你心里觉得这件事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轻轻,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陆擎,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还让她逍遥法外,为什么还对她这么好,你知道我因为她经历了什么吗?” 她突然大哭起来,这是在陆擎面前第一次失控。 “因为她我被秦占辉折磨得不成样子,饿了吃发霉的食物,每天摇尾乞怜只能求来一点水,就在那个恶臭的地方小解,有时候秦占辉来了兴致,给我端来的水就是他的尿。” 陆擎垂在身侧的手捏成拳,要不是秦占辉已经死了,他可以不顾所有法律法规原则去让这个人遭遇十倍的折磨! 女人激动不已,猛地拉下衬衣一角,指着胸口大片香烟烫过的皮肤: “陆擎,你看,我遭的罪,你再看看李欣瑶趾高气昂的样子,我哪能不恨,哪能冷静!” 陆擎撇开眼睛都不敢看这些触目惊心的疤痕,他疼得慌:“轻轻,我手里有大把证据,随时可以把她送进监狱!” “那你做了什么!你不但没有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还让她继续待在你身边,出差带着她,办公室有她,陆擎,你把我置于何地啊!” 此刻的庄夏棠实在是无法原谅陆擎。 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居然每天都跟害自己认不认鬼不鬼的凶手在一起,这份恨意从未如此汹涌过。 “我不能跟你亲近,随时害怕自己靠近你传染给你,卢蝶,卢蝶去医院给我找国外回来的传染病专家从楼梯上摔下来,孩子没了。” “桩桩件件,是这个女人的错!她该死,该给所有人偿命!” 暴怒之后的庄夏棠已经没有平日里的温婉,双目流泪,因为极度的气愤而青筋暴凸。 转头抓着座机就要打电话报警。 陆擎按着庄轻轻地拨电话的手:“你就要让她坐牢这么便宜吗?协同绑架而不是主犯,你知道只能判多少年吗?” 按住电话按钮的手突然就顿了,她问:“你,什么意思?” 陆擎拉着庄轻轻到自己怀里。 “五年十年,关她一辈子有什么用,我要亲手送她一份悔恨终身的大礼。” 庄夏棠怔怔地靠在陆擎起伏的胸膛上听他静静地说出这句话。 “你要做什么?” 陆擎这么一个连天地神佛都不屑于跪拜的人,一下跪在庄夏棠面前,将头埋在女人的腿上。 “我要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我要她每日每夜跪着忏悔,给你赎罪!” 第131章 暧昧不定 特大毒贩窝点被一举歼灭,成为家常闲谈的乐事。 与此同时,还有一件商界为人津津乐道的金融业大事。 刚成立的太擎集团帝都总部大楼还是在二环的位置,当年已经是豪掷千金的好位置。 今天刚举行过剪彩仪式,因为庄氏、贺氏两家巨头入股而吸引了一大波媒体记者的采访。 门口挤满了商业各界的贵人。 庆功宴设在一楼不大的会议厅里,觥筹交错间,都在讨论着一个人名。 那个能引得贺氏、庄氏高捧的太擎老总——陆擎。 此刻的陆擎身边却围着一个令人过目不忘的漂亮女人。 四月天里,她像一支春花,穿着高定丝绸的连衣裙,在陆擎身边笑颜如花。 “欣瑶,来。” 陆擎的语气非常温柔,揽着李欣瑶的后腰到一个秃瓢肥头大耳的男人面前,介绍道:“这是做进出口药材的大户,彭新翔,彭总。” 东南亚最大的药材贸易大佬彭总,掌握着整个亚洲国家重要药材的进出口渠道。 他可不认识名不见经传的陆擎,是看中庄国典的邀请才来的,却被眼前的美人吸引得走不动道了。 李欣瑶伸出手来跟这位彭总握了一下,明显能感觉到此人手上的汗腻。 她收回手,还是不失风情地一笑说:“久闻大名,彭总,我是陆总的秘书,李欣瑶。” 场面上的卖弄风情必不可少,身为秘书的李欣瑶当然知道自己的优势,时常展现出来,给陆擎挣面子。 这位彭新翔见着李欣瑶双眼发直,毫不忌惮地盯着女人胸前的白嫩:“瑶瑶,这名字衬你,好名字一听就是个美人。” 他话中带着的隐晦信息实在让人不舒服。 李欣瑶摇着酒杯大方说:“彭总说笑了,美人总会迟暮,比不得富贵高人的意气风发。” 她马屁拍得恰到好处,又不乏趣味给人下钩子,更让彭新翔刮目相看。 彭总顺着她的话轻轻跟她碰杯子:“再意气风发的男人,也爱拜倒石榴裙。” 气氛暧昧起来,彭新翔甚至不顾身边助理的提醒,拿酒杯的手背去故意碰撞李欣瑶的手。 暗示意味很浓,李欣瑶退避一步,却还被彭新翔追上来一步。 陆擎带着李欣瑶的后腰往外一侧,避开他直白的眼神:“彭总,有幸认识,来日方长,我带欣瑶再去那边见见人。” 便直接不给面子的带着李欣瑶直接闪开了。 女人对男人的刻意保护实在是无从抗拒,转头看陆擎的眼神变得格外粘稠。 要是外人看了准说他们是一对儿。 彭新翔盯着李欣瑶的背影啊,那是一个流连不舍,毫不在意身边人讨论这女人和陆擎的关系。 他还当众出口:“年轻老总和漂亮女秘书,哪对不是男女关系,这还用猜?” 立刻就有人看出了彭新翔的眼神盯着李欣瑶就像盯着一块好肉,跟他玩笑说:“彭总看上了?” “这不是在咱们新贵陆总手里抢食嘛,你没见着护着紧呢。” “这天底下哪里还有彭总吃不到的肉?” 他们这一片笑的欢畅,引来很大的关注。 身后就跟来助理问彭新翔:“老板,这李欣瑶也不是个简单来头,别犯傻。” “哎呀,你就这么看你老板的?我不勉强女人的,等着她来找我。” 彭总这边的话头换了一波,李欣瑶才捂着胸口喝了口闷酒。 用一种十分委屈的眼神看着陆擎:“我们真要跟他合作吗?” 陆擎点点头:“没办法,现在跟贺氏、庄氏都做了三方协议,需要把业绩拉上一个层次,那就必须要借助彭总的力量。” 李欣瑶精致的容颜做出无奈的表情时候,整个人都显得更惹人怜爱。 陆擎也像是受了蛊惑:“这种老色痞子,我不会让女人跟他对接,你是我的人,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放在李欣瑶后腰的手指还顺势紧了紧,李欣瑶胸口一阵悸动。 这像是天外散了花,又像是睡上了云朵,她都快站不稳了。 刚含情脉脉地看向陆擎,来高攀的人又来了,陆擎的手放开,跟人谈笑起来。 一阵迎来送往,整个帝都的豪商基本认识了大半。 等归于平静,酒会结束之后,陆擎让李欣瑶上了他的车,还吩咐廖疆:“先送欣瑶回去。” 跟李欣瑶一起坐在后座的陆擎扯开了领带,像平时那样不苟言笑。 只是,气氛格外暧昧不清,可陆擎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并不多话。 廖疆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陆擎,又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到了公寓楼下,陆擎先一步迈出车,起身给李欣瑶开了车门,还让廖疆等在路边,说自己要送李欣瑶走一程。 受宠若惊的李欣瑶连连拒绝,试探着说:“庄小姐该等急了,我一个人习惯了的,不用送。” 陆擎却不语,而后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梯。 高跟鞋不稳,连李欣瑶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故意的,歪了歪脚就要往后仰。 陆擎一双手掌稳稳地将人腰侧扶稳了,“小心点,别摔了。” 扶在腰上的手绅士有力地放开,落后一步,紧跟着上楼。 送到门口,陆擎绅士地站在门口不进:“女孩子一个人在外,还是要多注意。” 将人送进门,陆擎嘱咐过后就要走。 要走,却没有动,定睛看着李欣瑶,似乎像是想要多看她一眼。 他们之间,似乎处在一种若有似无的暧昧不定奇怪的氛围里。 李欣瑶忐忑地看着陆擎,小心翼翼说再见。 陆擎左右看看李欣瑶的住处,是租的一座居民楼的房子,不算差,但也不是很好。 “以后帝都业务会常驻,这个地方人多眼杂的,你住不惯就去看套房子,看好了,从我的私账上划。” “不用了,这里也挺好的,公司好几个同事都住得近,也能有个伴。” “我不放心,你还是去看一套吧。” 不放心? 李欣瑶心脏跳得不停,在陆擎双眼里找确定。 那天从庄夏棠的住处出来之后,陆擎只质问她过一次说,怎么知道庄轻轻的病。 她搪塞过去,说接连去医院,自己猜的。 陆擎居然没有一丝怀疑,淡淡警告她让着点病人,并且,模棱两可说了一句李欣瑶至今听不懂的话。 他说:“有些事,自己知道了,好好藏着,否则,伤人伤己。” 看似威胁,但说完,却在李欣瑶头上亲昵地揉了揉,又像是随口一说,并不怪她。 她现在对陆擎有些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要不要留他过夜? 话都到嘴边了,又暗自忍下去,应该还不到时候,别让男人轻易得到! 陆擎双眼有神地回看李欣瑶一眼,见到女人微微点点头说好,便转身离去。 李欣瑶的手就在大门把手上扣了几下。 越发的想要将这个男人留在身边。 他是她的。 一定,必须! 第132章 闹心 夜很晚了,陆擎上车后气氛就不太对。 垮着脸,冷的让人后背一抖,整个车里听到他呼吸声都带着沉重的威压。 他想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可是不由得觉得自己脏。 他妈的,他在心里骂。 抽出一张纸,撒了点廖疆水杯里的茶就往手上擦。 “哎,老陆,干什么呢,那是我喝过的。”廖疆都来不及阻止。 “没事儿,我手更脏。” 擦完,心里好受点,让廖疆开车回家。 “老陆,”廖疆看他, “我给庄轻轻带了点胡同里的什么荷花酥,说是老字号传了上百年的,你下车记得给她啊。” “她现在饮食有营养师控制着,你这个她不能吃,” 陆擎顿了一下,“要不然回头你再帮我跑一趟,给李欣瑶拿去。” 一脚急刹,陆擎猛地往前一撞又弹回来。 “你说什么!” “我说的,有什么问题。” 陆擎对廖疆从来没有颐指气使过,这句话却有上位者不可一世的气势。 廖疆可不怕他这副嘴脸,扒着汽车椅子猛地变了脸色:“陆擎,我他妈买给庄轻轻的!” “她不能吃!” “那我宁愿扔了,陆擎,你丫的几个意思啊?” 陆擎不说话。 廖疆哼哧哼哧的气的脸色发红,默了一会儿,问他:“你是不是准备移情别恋了?” 终于问出这句话,今晚上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陆擎脸上未见一点情绪波动:“轻轻的病好不了了,你还不让我再续一个?” “怎么就好不了了,你丫的是不是管不住下半身了?他妈的当兵关了那么些年都没见你做畜生事儿,现在你要做什么,把人给甩了?” “老廖!你丫的还要不要我好了?!” “我他妈怎么要你好?看着你跟着李欣瑶在一起?看着你不顾庄轻轻的感受?放任你自由就是为着你好?” 廖疆愤懑的歪头看着陆擎:“你俩一步步从乌兹县走出来有多不容易,我廖疆全程看在眼里,别他妈现在半道撂挑子!” “老廖,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别管我,也管不着我!” “管不着你?你他妈用什么身份跟我说这句话?” “我是你兄弟,但将来,未来,我希望你把我当老板看。” 廖疆瞬间气得伸手指着陆擎,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摔门下车,自己打车走了。 “轻轻的病,好不了了~” 陆擎心里反复琢磨着自己亲口说的这句。 他一个人闷头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光影斑驳,两耳不闻身后车流的喇叭声,叫骂声。 只觉得自己如行尸走肉。 庄夏棠不理他了,彻底因为李欣瑶这个人,两人关系濒临崩裂。 那天他说要报复。 女人抚着他头顶说:“陆擎,你听过一句话吗?屠龙少年必成龙,我们报警,让她坐牢。” 他听得懂,只是不愿意懂。 “不,没那么容易便宜了她。” 他凶蛮的脸上更罩上了一层阴鹜,不同于从前任何时候的样子,变得可怕起来。 “为什么,陆擎,你要成为第二个秦占辉来折磨李欣瑶才善罢甘休?” 他知道庄轻轻可不是大善人心疼李欣瑶,而是不愿意自己陷入仇恨的怪圈,把一直自诩为人准则的正义、坦荡统统舍弃掉,去完成一件痛快的报复。 “可是怎么办呢?轻轻,自从知道你被绑架,再到你确诊患病,我这心里就一直有个越来越大的血窟窿,没人填的上。” 他鼻翼间轻抽:“我一想到李欣瑶每天看着我笑的样子,我就恨,恨得睡不着觉,恨得我只要一想到她跪在你面前求饶的样子,心里头才痛快一点。” “庄轻轻,你说你的病好不了了,就别劝我像从前什么都能原谅,没人救你,也别救我。” 就因为这样,庄轻轻跟他闹了很久的脾气。 她说:“报警,别把自己陷进去。” 他说:“庄轻轻,你别他妈管我!” 她说:“好,那你也别管我死活!” 两个犟在一起的人,好几天没好好说话了。 当陆擎开门回家,看到家里人还为他刻意留着灯,这是很久没有的温馨。 听到进门的声音,一个人影一下从客厅冲回卧室,电视上还播放着快意恩仇的电视剧。 开亮了所有灯光,看到了饭桌上的饭菜,根本没有吃什么。 陆擎皱了皱眉头,脱掉外套将衬衣袖子卷起来将桌上的饭菜端回厨房。 这时候庄夏棠带好口罩手套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靠在厨房门口。 “陆叔叔,你回来啦?” 今天女人的态度很不一样,这让人受宠若惊。 陆擎也同时软下来,冲她皱了皱眉,拿手指隔着口罩刮了她鼻头:“我不在就不好好吃饭?” “想吃你做的面条,有辣汤底的那种,打两个蛋。” “最好不要吃辣,换成蒜蓉,好不好?” “嗯,不要太多,我不习惯生蒜的辣味。” “好,去看电视,别守着了。” 女人的眼睛弯了弯,蹦蹦跳跳就回到客厅看电视去了。 陆擎忙着摘菜下面,煎蛋,不到十分钟,就端上桌叫人了。 庄夏棠悄悄从身后拿出一个礼物盒子,一看是一张画:“陆叔叔,今天是太擎集团在帝都的大喜日子,我不能跟你出席,但总要庆祝一下,送给你,我的礼物。” 拿过来画轴打开,是陆擎在牧场肆意骑马的场面。 浩瀚无边的草原上,是陆擎单手执缰,赤膊上身与马群驰骋的画面。 他很喜欢,却不敢多看。 收起来后放回画筒放在一边:“谢谢,等有一天能把现在租赁的大楼买下来,我就挂在办公室,让所有人知道,这是我老婆画的。” 庄夏棠被他老婆两个字说笑了:“好啊,但你再留个位置,等你下个老婆再给你画一幅双人骑马的,当结婚照了。” 说完就见着陆擎的脸色不好看。 他最近脾气越发不好了,黑着脸沉着声说:“非要说这些吗?庄轻轻,你还没死呢!” 庄夏棠吃着面,一脸不在意的说:“我撑不了多久了,今天拉粑粑,全是血,魏良鹏陪我去医院,医生说我免疫系统已经影响凝血功能。”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他声音颤抖起来。 一个星期前的体检不是说恢复情况很好嘛?怎么又会突然这样? “你今天有很重要的事,走不开。” 她越是风轻云淡,陆擎心里越是闷得像要溺亡。 “我为了什么?我他妈在帝都按下来还不是为了你,让你有最好的医疗条件,为了你能跟着亲近的人在一起,为了让你在我身边多活几年。” 庄夏棠吃完煎蛋抹抹嘴,看着陆擎焦急不堪的样子:“陆叔叔,你能等我二十年吗?” “什么意思?” “二十年后,说不定我又投胎来找你了,嫁给你,当你的老婆。” “你就非要说这些胡话吗?你,轻轻,别折磨我了。” 第133章 看老子多快活 卢蝶流产之后,庄国典并没有取消婚约。 甚至卢蝶出院当天就去民政局扯了证。 没婚前协议,没有财产公证,庄国典对卢蝶说,我的就是你的。 他把婚礼日期往后挪了三个月,用于让卢蝶恢复身体。 庄夏棠知道这个日子之后,总觉得跟上一世父母的结婚纪念日有很大的出入。 按照正常时间顺序来说,他父母应该会在明年98年底结婚,然后第二年才会怀孕,生下她。 她母亲流产一次的既定事实已经真实,历史不可变。 那么要是婚期再变,是中间又发生什么别的事情吗? 她总有不好的预感。 可卢蝶还在耳边吐槽老爸—— “庄国典那个人就是谨慎小心,总觉得我跟个玻璃罩子似的,流产怎么就要休息三个月了,老娘我现在能抗十公斤红宝石进仓库呢。” 庄夏棠大眼睛躺在医院打免疫球蛋白:“你现在有十公斤的珠宝?” “额~”这中间有庄国典出力,她自己是没这么大资本能力,“庄国典搞的幺蛾子,给我在南非开了个矿。” “老爸,呸,庄国典真豪气,你可嫁对人了。” “你也不差,陆擎为你开了个传染病研究室,国典跟我说,做得有模有样,但为了科研资金四处求人,常常自找不痛快。” “宁愿他不那么累,多陪陪我。” “他,”卢蝶握着庄轻轻的手说,“我总觉得他不愿意面对你的病。” 庄夏棠噘着嘴有些委屈地说:“他太胆小了,这样要是我真的到那一步了,我都怕他撑不过去。” 哪一步? 不过就是个死,死的人不可怜,可怜的是留下来的。 “呸呸呸,晦气,说的什么话。”卢蝶轻拍她的手,也有些哽咽:“你别尽想着陆擎,想想你自己,多受折磨啊,我都心疼~” “我哪里想着他了,还不知道在哪儿风流呢。” 卢蝶弯腰就把夹在病床和床头柜的报纸扯出来,拍在床边:“看看,这不都是陆擎和那个女妖精的消息嘛,你藏着看,心里痛快?” “我没关系的,这样还挺好,总比报道一个太擎集团陆总女朋友是艾滋病患者要好得多。” 卢蝶有些不明所以:“我不信陆擎是变心,他是为了保护你藏着你,还是真的~” 她说不下去,庄夏棠伸手放在报纸上陆擎英俊的脸上:“没有变心,他是为了保护我。” 了解他们这一对的过往,陆擎不是那种人,卢蝶也信他:“我想也是。” 卢蝶走了之后,庄夏棠睡了一觉。 睡醒睁开眼的一刹那突然两眼前没有一丝光亮。 她试着努力揉搓眼睛,最后还是一片黑雾,转动眼睛也觉得隐隐发疼。 她吓得突然喊了一声:“陆擎!陆擎!” 抬手有人抓着她的手问:“怎么了?” 声音却不是陆擎,是魏良鹏。 “魏,魏子,我眼睛,眼睛看不见了~” 魏良鹏也一着急,急急地出门叫人。 庄夏棠是特殊病人,又是庄国典特地打过招呼的贵宾,一下病房就挤满了医生护士。 唐医生为主的医院主任全都聚在一起,查看了庄夏棠的病情。 “你是病人家属??跟我出来一趟。” 谁都知道医生在这个时候让病人家属单独面谈,那病情并不乐观。 庄夏棠接了话头过去:“唐医生,直接给我说吧,我想知道。” “轻轻,我来就好。” 庄夏棠坚持:“我有权利知道病情!” 唐医生看两人僵持,快刀斩乱麻直言不讳地告诉她:“你已经进入病情后期,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建议住院治疗防止居家传染。” “医生,”庄夏棠死死抓着唐医生袖口,开口问,“我还有多久?” 唐医生想了想说:“按照你的身体状况,撑不了三个月。” 庄夏棠尽管看不见魏良鹏的神情,却也能感知到握着自己手一下尽失温度。 等医生走了之后,魏良鹏借口去办理住院。 庄夏棠抓着魏良鹏逐渐控制不住的双手说:“别怕,我都不怕。” “庄轻轻,你小瞧老子了,老子怕什么,孑然一身就你这么个累赘,等你走了我才潇洒过一生。” “不,不要告诉陆擎。” 魏良鹏头一回任性地摸着庄夏棠的头发,在掌心中细细揉了一下:“知道,你心疼他,从来不心疼我。” “我~”庄夏棠如何不自私,她对魏良鹏从来予取予求。 她一笑说:“我对你太不好了,要是搁在我那个时代,我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会被说成绿茶婊的。” “总说这些听不懂的话。” 她有很多心里话要说,迫不及待地想让人知道,这些话告诉陆擎不合适,告诉卢蝶不合适,只有魏良鹏算得上局外人。 突然自私起来,想要抓住魏良鹏这个像是存在于所有故事之外的人。 他才像是整个穿越时空中,最不应该受影响的人。 “魏良鹏,我说我有个故事想要讲给你听。” “让我先缓缓行不行,你丫的都不知道老子现在都哭了,还流鼻涕呢。” 要是庄夏棠眼睛能看得见,就会知道魏良鹏现在已经哭得不成样子,像个小孩,连鼻涕都控制不住。 庄夏棠扯了一张纸糊在魏良鹏脸上,被人拍了一下,挪着手擦掉眼泪:“哭什么,魏子,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快发病吗?” 魏良鹏一怔:“为什么?” “我是故意的,每天洗冷水澡,让自己冻着,夏天不盖被子,吹冷风,不停地感冒发烧,自己做的。”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在求死?” “差不多吧。” 魏良鹏猛地抽出手,无力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 “为什么?” 庄夏棠眼前全是黑雾,但是好像慢慢的有些一点清明,朦朦胧胧看得清魏良鹏的人影了。 年轻人的双肩没力似的下垂,埋着头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 “我想跟陆擎好,我想见爸妈,想健健康康地和他们在一起,想有机会能谢谢你,只有死了,我才有一丝机会。” 这时候魏良鹏看向庄轻轻,连一句为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他慢慢听庄轻轻讲一件神奇的事情,这件事,他信也不信。 但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等庄轻轻讲完,她发现她的眼睛能看见了,只是空洞的眼神中有别的希冀。 “轻轻,别说了。” “嗯?” “之前答应你不告诉陆擎,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得让他来,老子不想陪着你了。” 他从未如此决绝地下定决心做一件事。 扯开庄轻轻的手,缓慢站起身,重重呼出一口气说:“你不拽着我,我也就不拉着你了,庄轻轻,下辈子,不见了吧。” “魏良鹏!” 庄夏棠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叫住人说:“你一定好好的,要是我真能回去,我们还能见面。” “呵,”魏良鹏转头看她:“庄轻轻,你知道自己有多讨厌吗?” 庄夏棠被呛得一惊,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这么看着魏良鹏模糊的身影,站在不远处说:“你丫的让人等二十年,二十年!” 一声刺耳的咒骂之后魏良鹏抬脚踢到了旁边的保温瓶,只听见热水胆破裂的声音和稀里哗啦水流的动静。 他指着人说:“庄轻轻,他陆擎能等到你,老子能等到什么,艹,你他妈算什么东西,老子不稀罕!” 这是魏良鹏对自己说得最重的一句话。 魏良鹏失心疯地冲到酒吧买醉去,他这一刻什么都不想了。 喝了不知道多少酒,只知道从白天喝到了晚上,然后两女人凑上来贴着耳朵说话。 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睡了她俩。 两女人一整晚没离开钱这个字。 现在他有的是钱,给啊,一人给了一千,高兴坏了,也把他伺候爽快了。 他就瘫在酒店的大床房看着屋顶,自言自语地说: “妈的,老子离不了你了不是。” “你看我活得多快活。” 第134章 内鬼 陆擎从太擎集团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医院来电话说,病人情况转危,现在急需要人来签署急救协议。 魏良鹏呢?卢蝶呢?怎么全都不在? “他妈的,人呢!” 他站在医院高楼往窗外看,一手锤在栏杆上,心急得真想从这儿跳下去才能解脱。 可细想自己的这一段的所作所为,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别的? “为什么发病这么快?” 他在医院咆哮似的质问唐医生。 唐医生见怪不怪这样的家属,轻声细语地解释:“她频繁发病不正常,不排除有自毁倾向,比如故意感冒,或者,故意受伤,病人没有生存意志,再好的医疗也治不了他这病。” 她是在求死?为什么? 签字的时候他都按不住笔,写得鬼画潦草,只对唐医生压抑着说过一句:“救救她。” 唐医生拍拍他的肩膀:“尽力,多陪陪她,别到时候后悔。” 连医生都看得出,这位着急的男人才是病人的正牌男人,却没在医院见过几次。 传染病医院不比别的医院,救治期间不能进人,只能在病房等待。 他穿着厚厚的防护服无力地坐在病床上,心乱如麻。 “陆总~”一个女人的声音飘然而至。 他抬头看过去,是李欣瑶的身影。 这个女人怎么阴魂不散! 他后槽牙紧了紧,“你来干什么,走~” 愠色在脸上满开,眼里根本没有对眼前女人的到来而感到一丝的安慰。 这让李欣瑶又不禁怀疑起自己在陆擎心里的位置。 可她还是必须大胆地去让自己充当填补陆擎灵魂空虚饥渴的人:“我担心你,跟你来的。” 她就站在门边,戴着口罩穿着臃肿的衣服,透过透明的隔离眼罩还能看清她来之前精心画的眼妆。 真脏,啧,他满心的焦虑突然就变成了满眼的厌恶。 “这是传染病医院,快回去!” 这是担心她? 李欣瑶摇摇头:“我陪着你,你在哪儿,我就想在哪儿~” 陆擎就这么盯着她看,双眼根本看不出什么情绪。 不知道时间流过了多少,男人才缓缓开口说:“好,你陪着我。” 他居然答应了? 李欣瑶欣喜不已,小心地坐在陆擎身边。 他们并排坐在一起,陆擎埋着头双手自然撑在床沿,李欣瑶看到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去触碰。 所以隔着隔离手套,轻轻牵起了陆擎的手。 与此同时,卢蝶推着庄轻轻,唐医生和庄国典走在后面进门,就看到了这对“狗男女”牵手的画面。 “轻轻~” 陆擎瞬间就扯开手,微微蹙眉起身上前,却看到女人微微撇开头,心灰意冷地不再于他对视。 “你们在干什么!” 卢蝶暴跳而起,冲着陆擎面门就抡起了手包,一下打在陆擎脸上。 李欣瑶“护夫心切”起身就挡在陆擎面前,被陆擎拉开护在身后。 陆擎当即给庄国典一个眼神示意。 随即庄国典就对李欣瑶说:“李秘书,给他们一点空间,我也有点公司的事情正好跟你谈谈,可以吗?” 李欣瑶看了看陆擎的意思,老板点头,她不得不顺从地跟着庄国典出去了。 他们出了医院,庄国典请她去附近的咖啡店坐一坐。 结果七拐八拐到了一间隐秘的私人会所。 包房。 李欣瑶有些别扭,总说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 但是奈何庄国典的口碑很好,不至于对她做出什么事来,未免也太自降身份。 他们坐在包房里,果然就上了两杯咖啡,李欣瑶不敢喝,这里灯光不足,她警惕性很高,不敢大意。 “李秘书,你害了庄轻轻,是我放你一马,让你暂且不给庄轻轻陆擎两口子添堵,但,别不知好歹得寸进尺!” 庄国典开口就让李欣瑶僵在当场,她手心出汗,紧紧捏着手包带子。 “陆擎着手让我去查谁是内鬼,是我压了你的事。” “庄先生说什么,我听不懂。” 怎么会傻到承认这种事,她相信自己的手段,没有留下重要把柄,仅凭两个人的口供更不可能成为证据。 “除了那两个人的口供,你别忘了自己那天去上厕所,是不是被窗户刮伤了手,你递上去的房卡上,有你的血迹。” 不可能,她擦掉了,再说小小一张房卡怎么可能就成了罪证。 不会的。 庄国典虚张声势的逼问,只为了让自己承认而已。 她一定要稳住,不能慌。 “庄先生说的事情,我一句也听不懂。” 庄国典翘起二郎腿喝了一口咖啡,说:“你不承认没关系,但我现在要给你说的每一个字,你给我听好了。” 他突然声色俱厉地出口道:“不想坐牢的话,从现在开始,我会给陆擎建议把你调走,去江南好好给我待着,别想着回来。” “凭什么,我碍着你什么事了?我刚也说了,根本就不是我里应外合跟谁绑架庄轻轻!”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这件事?慌了,不打自招了?” 庄国典的眼神突然阴鹜起来。 被人这样盯着的感觉很不好受,李欣瑶又换着方式讨饶。 “庄先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误会我,我,我就是喜欢陆总,想跟在他身边,我不会去打扰庄小姐的,不会让她为难。” “说得轻巧,那你刚才在房间做什么?” “陆擎不排斥,你们也看到了,一个巴掌拍不响,陆总明明也是喜欢我的,庄轻轻要死了,还不让陆擎另找他人吗?” “这世界上,谁都行,就不能是你!” 既然已经说白了,这个人就是要挡在自己面前,那她李欣瑶也不再伪装。 “庄先生,陆擎对我有情,谁也阻止不了。” “这件事我迟早会告诉陆擎的,你等着他弄死你。” “哈哈哈哈,”李欣瑶有些疯魔地笑了一下:“我根本不在乎,因为你怎么就知道陆擎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呢?” 庄国典皱着眉头看她:“你什么意思?” “陆擎知道,但他就没有怪过我,甚至连质问都没有。” “不可能。” “要不然你们去问问他,我也很想知道,他是不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不来责问我的理由是不是故意偏袒!” 也就是一瞬间脑中的反应,向来表现儒雅的庄国典拿起手边的咖啡杯直接扔在了女人身上。 第135章 病入膏肓 “啊~”李欣瑶烫得猝不及防大叫一声。 庄国典并没有因为她的失措而手下留情,接着起身将女人逼到墙角。 “我庄国典轻易不发怒,但你要是逼得太凶,我可不管你是不是个女人。” 他双眼冒着不可遏制的怒气,让一贯被众星捧月的李欣瑶十分惶恐。 “庄国典,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护着庄轻轻?我比她更适合陆擎,你多管什么闲事?” “啪!”庄国典一巴掌扇了上去。 都说不打女人,可这样为虎作伥的女人可不能可怜。 “李欣瑶,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李欣瑶捂着脸,破釜沉舟地向庄国典看了过去:“要是不把我当回事,你怎么可能只是轻易的把我逼到这种地方威胁两句?” 她冷笑一声:“我父母在江南医疗界的人脉关系是不是比你们想象中还要重要?” “我在太擎集团的地位不能翻船,否则你们的三方利益会被同行联手抓准时机打压,所以你们才都不敢报警?” “我手里太多陆擎的底细甚至是梁柏瀚梁家的底细,所以根本不会冒险让我直接进大牢?” 庄国典慢慢退后重新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细细地看着这个女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你,盘算得很好。” 也不知道庄国典到底什么意思,李欣瑶在庄国典还没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拿起手包就要冲出包房。 “记得给我老老实实回江南,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尝尝那种病的滋味!” 比起别的威胁,这样阴鹜的庄国典着实让人害怕。 她逃似地跑出房间,一路心脏狂跳地坐上了回家的车。 庄国典一个人在包间里混了半小时,接到卢蝶的电话才回到医院。 此时病房里的卢蝶陪着庄轻轻说话,陆擎一个人坐在医院过道,侧脸眼尾一道爪子印。 庄国典指了指他的眼尾:“卢蝶打的?” “手很准,上来就挠。” 完全能想到当时的场面,庄国典都忍不住笑:“她是这样,忍不住脾气。” 隔了一会儿,庄国典对他说:“唐医生说,情况很不好,你什么打算?” 陆擎深深呼出一口气,很无力地摇摇头,“她本来也没想着拖着我,所以唐医生说发病这么快,是轻轻自己没有求生欲望,她折腾自己。” “不拦着?不劝劝?” “来不及了~” 两个大男人坐在一起,心里都泛起酸苦的感觉。 庄国典一向自诩是个无情冷漠的人,也不知为什么,心里疼得一抽,不正常。 他看了一眼陆擎,这小子,面上还是那股凶蛮样,看不出情绪。 其实谁不知道,这人心里肯定漏着个洞,呼啦啦地流血。 过了一会儿,陆擎问他:“教训了?” 说的是对李欣瑶。 庄国典点头应了一声,却没细说,只开口说:“这女人难缠,把自己和太擎捆绑得很紧,说不定还暗中找了梁家人把柄。” “知道,这女人在决定和秦占辉合作的时候,手里就握着大把的资料,她做足了准备。我不怕查,但梁家势力复杂,贺家跟我也有捆绑,不能掉以轻心。” 他深窝的眼眶泛着狠:“再说,我根本没有打算这么轻易绕过她,秦占辉给庄轻轻说他喜欢熬人,其实,一个营队里,我比谁都能熬,一年不够,熬三年,三年不够,我拿十年逗着她玩儿~” 都不知道陆擎有这么疯魔,肩膀被人拍了两下,庄国典沉默地给予支持,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转头去了病房看轻轻。 因为轻轻的状态很不好,陆擎开始长住在病房里。 从那天开始就没再见过李欣瑶,陆擎说:“派去江南总部了,在这儿难免给你堵心。” 每天由廖疆跑腿送文件,只有紧急会议或者必须出席的场合,陆擎才会离开一会儿,让卢蝶来代劳。 魏良鹏消失了,庄国典打过几次电话,接起来就问庄轻轻死了没,问得人心里头不痛快。 派人去查过,魏良鹏醉生梦死的日子也闹心,索性,断了联系。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庄轻轻的情况越来越差,唐医生束手无策说准备后事。 石景山联系不到徒儿打电话到了陆擎的办公室才找到人,得知消息。 带着夫人从江南奔走而来,在医院见到人也不禁落泪。 “怎么一转眼就成这样了,我着急找你,还说有画廊拿你的画拍出了高价,你就一举成名了。” 石景山拽着姑娘的手,师娘在一旁擦泪。 庄轻轻带着氧气面罩说不到两句话就累得慌,只能安慰说:“没这个命了,师傅,等我来世再来回报你的师恩。” 病入膏肓,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之中。 似乎只有陆擎强撑着一口气似的,没有半点情绪外露。 他吃睡都看着人,就怕这女人又把自己折腾得不想活了,而自己日益消瘦,不成人样。 庄夏棠有时候会迷糊起来,一睡一天一夜,有时候又分外清醒,睁着眼看陆擎在陪护床上翻来覆去睡不踏实。 最近肠胃紊乱,发烧并着拉肚子。 晚上陆擎好不容易睡着了,庄夏棠却被肚子闹醒,她一动,陆擎就敏感的醒过来要陪着去厕所。 为了陆擎不再惊醒,庄夏棠开始白天吃了东西就去厕所吐出来,不让自己进食,这样陆擎至少能睡四五个小时的整觉。 因为不进食,胃又坏掉了,一口一口地吐血。 陆擎有时候吓得满脑子的冷汗,却咬着牙什么情绪都不表露出来。 庄夏棠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快死了,她嘴边的血腥还未褪去就抓着陆擎的手臂一遍遍地说:“对不起。” 头上被轻柔地抚弄:“谁对不起谁啊,你这么说,真是不要我活了。” “别,陆叔叔,你的活,等我二十年~” 他们在深夜的病房里一次次地说着这样的对话,而陆擎只是以为庄轻轻在给他一个假装的希望,只是为了不让他难过。 他玩笑着说:“好,二十年嘛,我等得起的。” 说来可笑,庄夏棠在最后日子的弥留时间里,总会梦到陆擎50岁的样子。 只见过那一次,便能梦得很清晰。 偶尔醒来见到年轻的陆擎,然后恍惚起来,到底哪个是梦,哪个又是现世。 她就凑手摸到陆叔叔的脸,揉了又揉说:“等着我嘛,好不好?” 陆擎点点头:“好啊。” 庄夏棠就垂下了手。 似乎灵魂在六尺之上,看到了陆擎疯狂失态大喊大叫的样子~ 第136章 承蒙错爱 “陆叔叔!” 庄夏棠一口深吸喘过气来,背脊一惊,顿时从床上弹坐起身。 是医院,耳边还有“滴滴滴”的仪器工作的声音。 放在白色床单上的手被人握住了,她转头就看到陆擎。 他握着自己的手,手是温热的,指节有力。 这是自己被抢救回来了? 刚要激动地喊出生,却猛然发现,这位“陆擎”西装革履,扯了领带,衣服皱皱巴巴地沾着少许血渍。 他的脸上已有了上了年纪的疲惫感,细看额前已经有了皱纹,两鬓也有了银发。 桌上的手机铃声一响,放眼过去是自己让老爸托人做的最新保密型手机! 电话那头显示的是曾经海外留学的闺蜜名字。 看到墙上的电子钟表,显示22年5月16日,晚上9点13分。 庄夏棠懵懵懂懂明白过来,自己这是~穿越回来了?! 而且明显时间只过了几个小时,而已~ 恍然若梦,她一时分不清真假。 坐在病床上满脑子还是陆擎抱着自己身体痛苦且疯狂的脸。 她回来了,还能跟陆叔叔再走一程。 心里繁复无比的心情不知如何表达,只觉得长久病痛和压抑绝望后的孤注一掷终于成了! 情绪突然崩坏,她额头抵在陆擎握着自己的手上大声嚎哭起来。 “陆叔叔,我回来了,我做到了~” 陆擎以为庄夏棠被车祸吓着,精神上受了刺激。 他倾身过来,伸出另一只手拍在庄夏棠后背上,轻声安慰道:“皮外伤不碍事的,没事了。” 他的声音依旧低醇好听,可比从前更哑一些,肯定烟不离口地抽,不然怎么沙哑这么多? 厚实大掌带着滚烫的热度格外有安全感,让庄夏棠渐渐找到了活着的真实感。 她在陆擎的掌心里慢慢摸索,酥酥麻麻,让男人想要缩回去,被她轻轻钩扯住不让走。 抬起头看向陆擎,这男人正用一种十分不解的眼神看着自己。 陆擎不懂女人眼里的东西,是一种莫名熟悉的深情,他避开这种灼热的眼神,还蹙眉绷紧了下颌。 庄夏棠笑了,这人,还是一脸板正,看着凶得不行。 很快一群医生进来给庄夏棠检查,陆擎当下放开手的瞬间又被反手紧紧拉住。 庄夏棠红着眼睛,脸上还挂着泪,倔强地不放手。 陆擎讶异一瞬,轻抚庄夏棠的额头:“先让医生检查,我就在旁边,不走。” 此刻的陆擎比起年轻时候那个张扬肆意的多了温润和沉稳, “说话算话?” “嗯,就在旁边。” 有了保证,庄夏棠才放开手,全程检查眼睛一瞬不瞬地牢牢看着他。 不过一会儿,庄国典急匆匆的闯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保镖,秘书和司机。 风尘仆仆,是刚从外地赶回来的样子。 他看到女儿周围围着一圈医生,陆擎抄着手身上还有血渍,心里直发杵。 一大老爷们儿瞬间像个闹腾的小孩,质问陆擎到底怎么了,又抓着医生问情况,做事乱了调理,却听不进一句完整的话。 未免打扰医生,陆擎亲自抬手把庄国典劝了出去。 庄夏棠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死而复生,庄周梦蝶的云雾状态之中,却被老爸一闹弄得啼笑皆非,心情犹如过山车。 医生说,要是不放心就住一晚,但其实没有别的伤势,可以放心回家。 “不走,住一晚,明天再做个全面体检,没事了再走。” 看得出来老爸很敏感担忧,像个小孩子。 一场车祸,庄夏棠就一只肩膀脱臼,轻微脑震荡,陆擎身上的血迹只是震荡之中的鼻血,没有大碍。 “不用那么担心,我真的好讨厌医院啊,我想回家。” 上辈子庄轻轻可是受够了医院,哪怕是一秒钟她都不愿意再待了。 庄国典听到女儿娇滴滴的声音之后,俯下身来:“你妈又病着,我又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别让爸爸担心,好不好?” 庄夏棠一下子有点不适应,她是庄轻轻的时候是个弃儿,没家人疼爱,在窘困的环境下挣扎求生。 后来有了卢蝶、庄国典、魏良鹏三人为友,陆擎为爱人,石景山为师,也算得上不缺疼爱。 怎么现在回来了,对上这样的关心,还就忍不住要哭? 她鼻头一酸,双手一撑开,就甜糯地叫他:“爸~抱~” 庄国典心疼得不行,坐在床边,颔首应一声,抱住她:“诶~爸爸在呢,是不是疼啊?” “不疼,就是想你和老妈。” “天天是你不着家嘛,病了痛了才想起我们来?你个小没良心的。” “不会了,以后天天守着你们好不好?” “那当然好了,我马上把公司事情移交出去专业团队去管,把时间腾出来,就陪着你妈和你。” “妈,不知道这事吧?” “没敢说,我说你跟朋友玩呢,她都睡了。” 伺候完庄夏棠喝水,庄国典坐在旁边说:“今天多亏了陆总救了你,你车被人动了手脚炸了,要不然我的宝贝女儿可能现在就没咯。” 庄夏棠心中震动,要说庄轻轻还有个李欣瑶这个情敌,说不定还有哪里冒出来的秦占辉余党对她图谋。 而她庄夏棠一世,只有撕逼的姐妹,暴打的渣男,绝对没有要命的仇恨。 “是谁做的?”庄夏棠只能往庄国典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上猜。 连个威胁程序都没有,直接夺命,什么人这么狠? “警察在查,我也没头绪,最近的话你就在家别出门。” 庄国典难得用严肃正经的命令语气跟自己说话,庄夏棠听话地点头。 老爸的儒雅温情像是寒冬暖阳,让庄夏棠一下子冲破那黑暗苦难的梦,爬出来重新站在阳光之下。 她终于回来了,终于不用在哪地方活受罪了! 想到这里,她甚至想要立马就跟陆擎去结婚,要给他生个大胖小子小棉袄。 没看到陆擎,庄夏棠撑起身体往外瞧了又瞧。 “爸,陆擎呢?” “你真看上陆总了?他可是跟你爸差不多年纪,喜欢?” 庄夏棠直言不讳:“喜欢啊,很喜欢,我要嫁给他!” 庄国典面上抽一抽,养大的好白菜啊,陆擎这死老头子去拱,真心不爽。 “嘭~” 门口一只盆栽被无意打翻,父女俩同时转头看过去—— 陆擎双手插在裤兜里,定定的看着庄夏棠说:“承蒙错爱,这样糊涂的话就别说了,答应去相亲不过是为了完成卢蝶的托付。” 第137章 不好欺负 自己这是被拒绝了? 情况不对啊,难不成陆擎忘了自己从前给他的暗示? 忘了也正常,但不应该这么多年想不明白庄轻轻和庄夏棠之间是有着直接的关系吧? 或者,他有了别的人? 陆擎从容大踏步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气质绝代的短发女医生。 年纪40上下,却掩盖不了矜贵美艳,他俩之间很熟稔。 女医生在陆擎手臂上轻轻拍打,很是贤顺模样,看似安慰实则暧昧。 庄夏棠看在眼里,心里大不是滋味。 几个小时前陆老黄牛还抱着自己这根嫩草嚎啕大哭呢,这么快就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 庄夏棠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千金小姐,娇气、善妒、占有欲强、不好欺负。 无论是长相还是环境,庄夏棠和庄轻轻其实都在两个极端。 庄轻轻长相清淡娇俏,就算有个好皮相但环境困苦,根本不容许她任性妄为。 庄夏棠长得格外嚣张,美艳大气,笑起来左脸颊有个浅浅酒窝,令人过目不忘。 好皮囊还有个好家世,自然任性就是常态。 更何况,上一世贴心尖儿的感情被迫生离死别的绝望感还如鲠在喉,如今有机会珍惜,便不会轻易放手。 管他身边有什么人,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她一下就变了神情,冲着陆擎娇滴滴喊了一声“陆叔叔”后,质问:“你说好不走,结果就不见人了,说话不算话吗?” 说出来像责怪,但听者咂摸出一丝娇嗔来。 庄国典在旁边提醒,怎么没大没小忘了礼仪规矩。 庄夏棠只是盯着陆擎看,要他回复。 陆擎看了过来,直觉现在的庄小姐跟上午刚厉声拒绝自己的庄小姐不是一个人。 他拿不准女人的意思,介绍身边的人说:“这位是这家医院外科主任曾冕曾医生,我刚刚去请她过来亲自给你瞧瞧。” 庄国典过去跟曾冕道了谢,曾冕举止大方,雷厉风行的简单寒暄后就开始看庄夏棠的各项指标资料表。 俯下身来检查庄夏棠手上的臂膀,两人靠得很近,一对视,便将对方的长相、神态、细节全掌握在眼下。 曾冕有一张精致的五官,全妆,红的唇,眉形描得一丝不差。 看上去四十左右,实际年龄应该更大,身上传来若有似无的果香,不过分成熟也不装嫩甜腻。 一个主任医生有这么精致讲究?大晚上的还涂香? 曾冕笑起来,很近距离和庄夏棠对视:“原来你就是老陆见的那个小女孩,真漂亮。” 她说话温婉,听上去像是很客套,但是凭借两人眼神交锋,这话带着刺儿。 活脱脱是一个当家老婆对小三的警告,男人就是图你漂亮而已,别的没门儿。 庄夏棠瘪瘪嘴,想她庄夏棠这辈子就没怕过谁,从前庄轻轻受制身份和困境遇到的所有苛责,她都不会再让自己经历一遍了。 故作无辜:“我叫庄夏棠22岁,陆擎女朋友!你好,曾医生,以后请多关照。” 一旁的陆擎和庄国典同时挑眉,对“陆擎女朋友”五个字很是不解。 庄夏棠伸出那只没断的手,被曾冕不动声色轻轻抓着放回被中:“庄小姐客气,你是小辈当然必得好好爱护了。” 高手!滴水不漏堵的庄夏棠没话说。 听到这种对话,庄国典和陆擎脸上同时一抽。 庄国典有点凌乱,往陆擎旁边倾身:“你看不上我女儿,让她一个小姑娘上杆子当你女朋友?” 陆擎稳了稳气,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可能她闹着玩,这么大年纪的姑娘,懂事的不多。” 庄国典想撞墙,女大不中留,怎么就给这么个老黄牛拱了! 等到曾冕一走,庄夏棠就找借口把老爹也支走。 起初庄国典不肯,最后被庄夏棠一个眼刀恐吓出去了,老爸对自己和老妈一个样子,态度都是软得要命。 门口站着两保镖,庄国典跟着在外头贴着门听墙,严防死守。 陆擎拉了椅子坐下,瞧着庄夏棠轻笑:“打什么主意,不是嫌我老吗?” 他给她剥了个橘子!啊,代沟~ 庄夏棠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张嘴让他喂。 “我就想问你件事,你能如实回答吗?” “问吧。” “你以前认识一个叫轻轻的人?你抱着我叫来着~”“你有个忘不掉的人,是她吗?”“你为什么要跟我相亲?” 陆擎手上动作一顿,眉骨处的疤痕愈见可怖,他横眼看过来,那眼神是庄夏棠从没见过的凶。 她往后一缩,还是顶住了陆擎的注视。 他撇开头,剥下橘子皮上的白须,将一个光洁的橘瓣递给庄夏棠:“轻轻,不是你的乳名吗?” 撒谎,从前的陆擎虽说是个大老粗,但坦坦荡荡看着人说话,从不避开人眼。 转念一想,庄夏棠觉得自己太着急了,按照21世纪的时间发展来说,这是他俩第一天认识。 “我和庄氏夫妇是挚交,前段时间你母亲要我照顾你下半生,我没拒绝。”他继续回答第三个问题。 庄夏棠皱着眉:“如果早就认识,为什么我们从未见过,爸妈那一辈的朋友我都知道啊,都没见过你。” 喂了一半的橘子被放在一边,陆擎双手叉腰站起身,稍显烦躁:“忙。” 原本已经开了两颗衣扣仍然觉得热,没耐心一颗颗地解开,随手扯了一把,扣子就蹦丢了一排。 刻意练过的胸膛肌肉饱满,在衬衣空缝中若隐若现。 他又撒谎! 只要不说实话,这陆叔叔保准觉得热! 但庄夏棠还没来得及揣摩,陆擎就借口说太晚,让她好好休息,不给她一丝挽留机会转身就走。 庄夏棠辗转反侧,想了一晚上不太明白陆擎在烦躁或者说在逃避什么。 比起搞明白陆擎现在的情绪,她更在意当年的庄轻轻去了哪儿,或者说,陆擎当年是怎么脱险的。 第二天一早,庄夏棠闹着出院。 曾冕如约而至,给庄夏棠做了检查。 走前,还有所意地说:“老陆很关心庄小姐,如果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尽管来找我。” 庄夏棠心思根本不在这鸡毛蒜皮身上,无意回道:“不用麻烦了,我家开了私立医院,应该还麻烦不到曾医生。” 第138章 全都是骗子! 21世纪的帝都充满喧嚣和匆忙。 庄夏棠坐着自家里低调的黑色宾利看向窗外,川流不息的年轻人群朝气蓬勃。 还没入夏已经有人早早穿了吊带短裤小众包,男人也背着大潮书包和最新的球鞋端着咖啡奔命去。 她庆幸于自己生于这个时代,虽然时有疲累,但安全、高效、方便,男女平等,医疗发达。 像是恍然一梦,她又重新回到这里,成为千万宠爱于一生的庄夏棠!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庄夏棠看了一眼是闺蜜徐梦,接起来就说:“喂,没空,不行,拒绝!” 她声音慵懒,听上去没什么精神,是一准早猜到徐梦又打让她出门参加各种聚会爬梯的邀约。 徐梦却在电话那头惊叫:“庄夏棠你好好听我说,胡婷订婚了,知道是跟谁吗?是叶北良!” 叶北良! 自己曾经高中暗恋三年的男神,她疯狂的明恋被拒绝,一次次被拒绝还不甘心,甚至追到国外读书。 就为了跟他在一个城市,一个街道,想要尽力融入这个男孩的生活中,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思。 而胡婷是高中学校低两个年级的校花才女,他们之间怎么走到一块儿的? “订婚就订婚嘛,给我打电话,难不成还邀请我去这个订婚宴?” “我猜叶北良压根不知道你的家世,胡婷老爸是在影视圈横着走的大鳄,听说叶北良倒插门胡婷的条件是让胡他爸给投资公司,两人还是胡婷主动追的,没费劲儿。” 庄夏棠因为爷爷特殊身份而一直低调到不公开家世出处。 徐梦是为数不多知道的人,也被她威胁到闭嘴不能提。 叶北良家里是有点家道中落的,但按照自己这么多年的了解,他心性极高,不至于要去攀高,发生了什么? “哪儿来的小道消息啊?” “不是小道消息,就是胡婷家里跟我们家还有点渊源,我爸听她爸吐槽的,到时候我们全家都得去捧场。” 关心别的男人干什么,自己的陆叔叔还没搞定呢~ 这一世的自己就是个舔狗命,穿越前追着叶北良跑,现在好不容易穿越回来了,还得追着陆擎跑才行。 庄夏棠想了想:“他订婚就订婚嘛,我现在可对他一点没兴趣。” 徐梦在那头着急的脚趾母都抓紧了:“叶北城在校友群里发信息,就是想请你去啊,说想让你大方出席订婚宴,以免以后发生什么误会,这男人太会转移火场了,你当初怎么就看上这么个绿茶男。” 少女心思天真如诗,当初对叶北良一见钟情,只看见男人的优秀、帅气、偶尔在球场上飒爽英姿一下就被迷晕了。 现在想想真是幼稚。 就在穿越回90年代之前,自己心里都还是心心念念忘不掉。 可现在却一点感觉都没有,满心满怀的都是陆擎,此生不变。 “哦,行啊,他要招战,我庄夏棠为什么不去,不去不就是怂了嘛,大伙儿还以为我躲在什么地方哭呢。” 挂电话之前,徐梦还小声问了一嘴:“你不会真哭吧?毕竟喜欢那么多年?” 此时已经快要到家了,庄夏棠直说一句:“我早移情别恋了!”就挂了电话。 下车直奔卧室,因为手臂还有脱臼疼痛,她跑了两下就痛起来,惹得庄国典在后面心疼得不行。 “别着急,缓缓,你这样进去你妈看了还不担心么?” “知道了知道了,我歇歇~” 话还没说完,卧室门就开了,卢蝶一如既往蓬松短发夸张宝石大耳环。 脸上眼见着有了些皱纹,但保养得很好,看着就40出头而已。 就是这穿着~ 艳绿的吊带睡裙,半长的黑丝吊带裤,裙子短得能看着小屁屁。 “卢蝶!”这么穿像什么话! “妈!”你怎么状态这么好?不是奄奄一息不行了吗? 两人同时喊了出来。 卢蝶哪里像个病人啊,依然潇洒十足,就站在别墅二楼的廊道上扶着栏杆居高临下地看着父女俩又要开始啰嗦。 “别跟我说不能穿啊,我可穿不了多少年了,还不能随心所欲吗?” 庄国典一股怒气变成了委屈,转头大喊家里的阿姨:“陈妈!空调给我往上开!” 然后回头就是一张较为谄媚的脸迎了上去:“穿吧,家里控制温度就行了,但也不能着凉,肺不能再坏了。” 卢蝶眼睛看着庄夏棠:“你昨晚哪儿去了?跟陆擎相亲怎么样?” 庄夏棠慢慢走上去,上来就抱着卢蝶紧紧不放。 庄轻轻最后在医院的时刻已经不能跟人靠近了。 所有人都穿着隔离服,只有陆擎能近身照顾一会儿,多数时候自己都是在无菌病房躺着的。 此刻的拥抱让她心满意足,很珍惜享受现在的拥有。 “妈~你~病好了?” 被女儿一黏糊的抱着,卢蝶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呵呵,做了场戏嘛,谁让你要死要活的不去相亲。” 庄夏棠一下反应过来,所以~ “你骗我?” “没骗你啊,我就是肺癌,肿瘤割了,现在恢复得还行,你出国就不回来,回来也几天不见人影,耍野了都,找陆擎想把你收了,还不肯去相亲,没办法,配合演一出戏也不难。” 她一下转过头看老爸:“你跟着老妈一起骗我?” 庄国典无奈耸耸肩:“你妈的主意,我一点没办法。” “所以老妈不用死了?”她一时高兴起来。 卢蝶大声儿说:“暂时是不用,但你要是没给我老老实实找份工作,拔长手艺,难免不能把我再气的复发了。” 庄国典就怕卢蝶口不择言:“说什么呢,治好了就是治好了,成天说这些做什么!” 他还是给卢蝶找了件衣服披上,揽着卢蝶一起看向女儿。 那是一个情比金坚~ 说起来又生气起来,两个人联手做出戏就为了把自己女儿推给陆擎? 就算当下一万个愿意和陆擎在一起~ 可穿越以前陆擎对自己来说就是个半大岁数的老头子了,反抗一下还不行了? “好啊,你们两个!” 庄夏棠刚才的情浓于水再相见的悲情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她气呼呼地冲进自己的房间,嗙地一下关了门。 站在这个足有40平的超奢华卧室,看着摆放琳琅满目的限量包、无数喘不过来的高端鞋、动则6位数永远用不上算法速度的电子产品,别说那些一块价值就能买栋房的手表。 庄夏棠才真正一下仰躺在床上,突然发觉,自己连本体身份都需要时间来适应了。 这时候听到卢蝶和庄国典在门外说着什么话。 老妈一下就笑起来,拍拍手说:“好,看上了就好,明天我就找人来家里吃饭!” 庄夏棠原本想保持一下生气的态度,奈何想到要见到陆擎,也就没开口。 第139章 差辈儿了 外面没声儿了,庄夏棠才起身拿过手机来翻。 感觉已经很多年没玩过手机了,甚至触发了一种不熟悉的迟钝感。 悄悄在浏览器上搜索陆擎的资料,看他现在到底混成了什么样了。 发展二十年后的太擎药业拥有独霸全球中药市场70%天然安全的动植物药材的特殊公司。 上至获得国际各界资质的认可,下到保护自然生态药材区的管理,这座帝国都是陆擎一手建造。 在和庄氏、梁家、贺家入股五年后,太擎收拢股权,一举成了独资公司。 陆擎为人低调,从不搞觥筹交错的社交,也不攀附名门权贵。 他身上传说颇多,有人说他背景滔天,有人传他黑白通吃,更有甚者说他专利无数都是拿活人实验。 庄夏棠像听笑话一样,看不见其中艰辛一旦成功登顶,就会被妖魔化。 看着一张张企业名流照片中的陆擎挺拔威武的身姿,她一下心中都泛出了酸楚。 微信提示信息框此时弹了出来打断了庄夏棠的思绪,是叶北良发来的: 【下周六是我和胡婷的订婚仪式,在云堂阁举办,诚邀你出席一下,咱们以校友的身份给胡婷解释你我的关系,免得日后尴尬,请你理解】 下面还附着地址地图和具体时间。 云堂阁的地址怎么这么熟悉~ 对!就是从前下榻的梁柏瀚的酒店!自己也是因为在这个被绑架走的~ 看来是不得不去了! 叮!她突然冒出来个大胆的想法:她要带着陆擎去! 说动就动,她找到卢蝶就说自己要去找陆擎了。 卢蝶喝着红酒敷着面膜在楼下厨房瞪大眼睛说:“昨天才见面,今天你就主动送自己上门?是不是太着急了点宝贝儿?” “怎么不着急,我恨不得马上嫁给他~” 被老妈翻了个白眼:再舍不得的小嫩草还是防不住上赶着给老黄牛啃。 “见一面就喜欢了?” 庄夏棠突然认真地看着老妈,语气严肃温柔地说:“我见他一面就像已经跟他过了很多年了,熟悉他,喜欢他,想爱他。” 听完,卢蝶不由得怔楞片刻,也不知怎么就在一向娇软乖巧的女儿脸上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影子。 庄夏棠拉着卢蝶就去衣帽间找衣服,按照老妈的标准选了一套。 看到镜子前自己的样子,没有庄轻轻营养不良的弱小骨头,而是高挺健康,浑身肌肤饱满年轻有精神。 自己的长相更不像庄轻轻那样必须要经过打扮才会漂亮起来。 她本身就长得妖冶一些,还带着若有似无的魅,很有侵略性。 想当初叶北良拒绝自己后曾经给他兄弟说过,庄夏棠那个女孩,太漂亮又热情大方,和她好,总会觉得热情一过就后院起火。 活生生把她说成像个海后。 现在也不需要了,她的美、大方和爱都只会给一个人,她的陆叔叔。 “你怎么鼻尖长了颗小红痣?” 卢蝶仔细看女儿,皱着眉头又凑近,拿手抠了抠,“哎,真是颗红痣。” 庄夏棠凑近镜子一看,在和庄轻轻一样的鼻尖位置的确有一颗一模一样的小痣。 只是这颗痣还没那么明显,要凑近了才看得清。 她揉了揉对卢蝶笑起来:“看来,老天爷都知道我红鸾星动了~好看吗?” 卢蝶恍惚点了点头:“好看,好看。” *** 太擎药业大厦的标志是一头棕熊,城市地标很好找。 陆擎正在开会,助理郭浩附耳说,“陆总,有个叫庄夏棠的女士找您,她说是你~女朋友。” 一向没什么绯闻,洁身自好的老板突然冒出来个这么青春美艳的女朋友,助理一脸八卦。 郭浩只见老板脸色微微一凛,说:“让她等着。” 承认了? 可转息之间,郭浩在心里叹息,言情霸总掀桌子散会老婆女友伟大的套路,是别想在咱们老板身上看到了。 郭浩刚要转身出去,陆擎突然叫住他,当着一众公司高层说: “她右手不方便,水果剥好切块,美式咖啡加根吸管,拿点艺术类杂志给她消遣。” 交代完挥挥手,无缝连接刚才会议的截断点,继续讨论药材细分领域的科研投入。 全体人员被老板秀了一脸,这位长期在办公室煮手擀面、家后院养老马,活得像孤家寡人的老板,破天荒的恋爱? 很快,外面一群沸腾的喧闹就让会议室的人都激动起来。 都不顾坐上陆擎还在上面听汇报,全都心不在焉的眼睛往透视玻璃外面瞟。 庄夏棠穿得高调,露腰挂脖丝绸小吊带,高腰黑西裤,脚上就是一双普通白色板鞋,出众的又美又飒。 郭浩领着人走了一路,办公室的所有人隔着玻璃投注八卦的目光。 众人统一感慨,真漂亮。 再有心者不知庄夏棠的身份会默默腹诽,虽说大老板长得好,那也差了辈儿,到底是老男人好色,小女人贪财。 只有郭浩这种老板的贴心人有别的脑回路,庄夏棠就是神仙下凡,最好把老板收得服服帖帖。 少工作多恋爱,别没日没夜地折腾他们了。 庄夏棠到了会客厅,里面布置得很有年代感,要不是现在自己这露脐装还挂在身上,她都要以为还在90年代呢。 会客厅的红木家具还是老样式,一看都用了很久很久,保养得当,只掉了点红漆。 她就大喇喇地找地方坐下了,询问郭浩的身份就安静地等着。 郭浩对她就是老板娘的态度,客桌上一杯咖啡一杯水,还有切盘小水果,还搬来了不少杂志上来。 当陆擎推门进来,就看到庄夏棠一巴掌能遮住的小蛮腰,皱了皱眉。 “你戴眼镜了?” 陆擎坐在她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取下眼镜就这么直接放胸口衣袋:“有些老花。” 庄夏棠心里不禁怀念起那个跑马的陆擎,飒爽威风,肆意奔放,怎么都开始老花了? 陆擎给庄夏棠递了张沙发毯,示意她保暖,随口说:“上午才出院,怎么现在过来了?有事?” 庄夏棠不忤逆,拿毯子往肚子上一搭:“我不是你女朋友吗?来接你下班吃饭逛街看电影啊!” 陆擎:“……我等会儿还有个应酬。” “我陪你去。” 陆擎没开口,看她耍着花样缠人。 庄夏棠一下反应过来,指了指自己的并不太灵活的手:“我今天带不出门是不是?” 陆擎笑了一声,开门出去叫了郭浩进来,说:“推了今晚的应酬。” 郭浩看了眼漂亮庄小姐内心兴奋的一批,终于等到老板这枚千年石苔藓开花了,懂得霸道昏庸了。 但工作职责本能地提醒:“可金铭企业的石总已经等了你两天了,这个业务你们说好在今晚定细则。” 陆擎转头看庄夏棠:“你看,我走不了。” 郭浩惊掉了下巴,想扇自己巴掌,悻悻退了出去。 庄夏棠知道陆擎有意躲自己,拿起咖啡喝了一口:“陆叔叔,明天我父母会邀请你去我家做客感谢你对我的救命之恩,但我今天来,还另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陆擎眉眼一挑,问:“请庄小姐直言~” 她的陆叔叔怎么变了~这么会阴阳怪气儿吗? 她微微撅了撅嘴说:“我从前喜欢一个男生,他现在跟别人订婚了,现在邀请我去他的订婚宴,说是请我,其实就是想欺负我,我又顾着面子不能不去,但是去了,总不能让别人笑话我不是,就想带你去~” 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投了过去,再抿唇一求,陆擎心神一晃,一股从胸腔涌上眉间的哀愁酸楚莫名袭来。 像不忍心不答应,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情感软糯了? “庄小姐,你我差辈儿了,去了只会给你增添不必要的舆论,你,选错人了吧?” 第140章 试探 “庄小姐,你,选错人了吧?” 陆擎此时的表情很像一个中年商人的神态,狡猾、多疑,用一句否定句来试探对方的反应。 庄夏棠就这么看着他,很不习惯两人之间这样被时间阴差阳错拉扯开的距离感。 她埋下头,把腰上的毛毯紧捏了一下:“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又不是商业联姻又合作,只是昨天你既然答应了相亲,我也看上你了,我就想多创造时机了解你,何必把我当狼一样防备。” 被一个小自己快三十岁的小姑娘说穿心思,陆擎那淡然不屑的神情就变了。 他倾身向前,给她递了一块橙子:“为什么看上我?对我来说,你我昨天相亲时候的反应才是一个正常女孩的反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这么说来,其实陆擎一点都不觉得庄夏棠和庄轻轻之间有联系? “你,心里有人吗?” “以我的年纪,心里当然有过。” 他们居然就这样开始推心置腹起来。 庄夏棠直来直往的性子也不藏着,直问他:“是一个叫轻轻的人吗?” 换来的是陆擎的沉默,他靠在沙发椅背上,双腿翘着二郎腿。 早就知道陆擎的习惯,一旦遇到这样的直面问题又说中了的,就会安静地盯着人看。 多少年了这习惯还是照旧,让庄夏棠不禁微微一笑。 “我不记得了。”他突然说。 “不记得什么?” “我几十年前进过一次医院,从那以后就丧失部分记忆,身边有朋友跟我说过,好像我是和一个女人有过婚约,但我不记得了。” “……”这下该庄夏棠失语般看着陆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庄轻轻就这样被遗忘了? “一点,都想不起来?” “嗯,不记得就是不记得~” “那你当时怎么受伤?” “咚咚咚”门口被敲响了时间,郭浩不合时宜地探出一个头来,提醒陆擎看时间。 陆擎抬手看了眼手腕上一个陈旧手表,没有牌子,像是定制却不是什么豪奢的品牌。 “庄小姐,你问得未免多了些,我和你父母是多年挚交,要是想找我打听生平事迹尽可以问他们,我下午还有个客户,不能再耽搁了。” 看着陆擎起身,庄夏棠心急如焚失了分寸。 起身拉了陆擎的手臂一把:“忘了就忘了吧,没关系,我嫁给你。” 陆擎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我说,我愿意嫁给你,做你的妻子。” 还等在门口的郭浩就跟被雷劈了一样,僵的身体瞬间不协调,手放在门把上没注意,整个上身前倾重心不稳直愣愣摔在了地上。 他那柴瘦大高个儿摔在地上还是有非常大的声响,陆擎和庄夏棠同时盯着他。 两人都脸色不愠,尴尬的郭浩赶紧一边道歉一边爬起来迅速消失。 被这么一打岔,陆擎冷静下来,整理好熨帖的西服,不动声色地扯开庄夏棠扯在西服上的手说: “庄小姐,我50了,不应该享受你的青春,我也对你这种年纪的女人不感兴趣。” 话说得太绝了。 基本断了自己主动出击的所有念头。 要是从前,像陆擎这样的人说这句话,她会觉得是奇耻大辱。 可是她了解陆擎,他就真不是个放纵欲望的人。 男人不打猎,女人怎么扮作猎物? 她走出太擎集团坐车回到家的时候都还没回过神来。 所以,现在陆擎喜欢的是曾冕医生那样的成熟的女人? “怎么了?”卢蝶坐在客厅看电视,看到女儿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问她。 “妈~”她换了拖鞋坐过去,挽着卢蝶的手靠着。 卢蝶就拿手轻抚她的头:“是不是陆擎那个人不给你好脸色看了?” “嗯,他说我年纪太小了。” “嘁~”卢蝶不屑地发出一句气音:“你就让他装吧,我都没嫌他年纪大呢,你嫁过去都该没几年夫妻生活可以过了,还嫌我女儿年纪小!” “妈,那如果这样,你为什么让我跟他好?” 卢蝶尴尬地笑一笑:“那什么,除开年纪大,陆擎这人各方面都没的说,不贪女人不谈钱,有能力有魄力,最重要的是,他心里干净。” “怎么干净?” “就,他要是喜欢你啊,那是到死都不放手的型。” 庄夏棠琢磨这句话,所以要是陆擎想起来庄轻轻,未来还要跟陆擎心里的白月光也就是本尊,争风吃醋? 见庄夏棠没开口说话,卢蝶蹩脚地找补:“再说了,庄氏集团和我轻棠珠宝的千金小姐,除了陆擎,谁来我都觉得是个倒插门,对我们家图谋不轨!” “哎,老妈,你看上去不是这么势利眼的人啊,怎么给我选老公的心思就这么狭隘呢。” 卢蝶拍着女儿的膝盖,意味深长地说:“宝贝儿,你可是我的心肝啊,妈妈想把你托付给最值得的人~” “他,从前是喜欢过谁吗?一直念念不忘?他说他失忆了,怎么回事?” 庄夏棠原本只是试探问问,谁知道老妈开口就说:“就年轻那会儿成天酗酒进医院,公司都差点被他搞完蛋,有一回喝酒洗澡摔了,要是个老年人铁定得死,他却被抢救回来了,回来之后六亲不认,他就说他失忆了。” 不难想象那一定是庄轻轻死了之后的陆擎过的日子。 那种暗无天日的迷茫痛苦不知道他是怎么度过的,庄夏棠握在卢蝶臂膀上的手都不由得紧了紧。 “他心里苦。”她只能发出这样的叹息。 “嘿,知道心疼人了?”卢蝶敏感地看了女儿一眼,长长叹了口气,“当年是陆擎的爱人去世了,别说他,我都哭了小一年。” 知道说的是自己,可对庄夏棠来说还是前一天的事情,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而对于陆擎来说漫长的24年,那就是钝刀子割肉的日子。 “她这么好啊,值得你们都这么爱她。”在卢蝶看不到的角度,庄夏棠默默流下了泪来。 “是个好姑娘,跟你一样!” 她愣了一下:“跟我一样?” “跟你一样是个天真的姑娘,值得被爱。” “妈,魏良鹏呢?” 卢蝶惊了一下,“怎么问起他,你听谁说过什么?” 知道说漏嘴了,庄夏棠赶紧说:“是今天陆擎那听到的,他说你们都是好朋友,但我从来没有听到你们提过他的名字或者这个人。” 此刻电视上正放着一部什么狗血三角恋的电视剧。 女主在哭,男二过来安慰却被男主误会,三人顿时闹开了,在大雨纷飞的夜晚,淋着雨争吵。 卢蝶目光看着电视,心里却不由地慢慢开始相信起什么。 悄声说:“魏良鹏是我跟你爸的发小,他喜欢陆擎的女朋友,那个女人死了之后,也跟着去了。” !跟着~跟着~去了?? “什么,什么意思?”庄夏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看着自己闺女:“这么说可能不准确,但我不知道怎么表达,就是,殉情了。” 第141章 展信佳 也不知道卢蝶是不是想起了过去什么事,笑了一下: “魏良鹏是个多阳光多好的男孩啊,可他的遭遇是个人都受不住,一年之内遇到家破人亡和爱人去世两件大事。“ “原本家庭崩塌之后,轻轻能给他一点对未来的希望,可不到半年,人就没了。” 每一句话都像是凿在庄夏棠心上,她顿时悲愤又恨他不争气。 活着呀,怎么不活着? 她已经告诉过他了,24年之后自己还会回来,为什么不坚持一下? 就算给不了爱情,可他对她就没有别的感情了吗? 他还那么年轻啊,那么年轻,先活下来说不定还有更好的人,更好的感情等着他不是吗? 不知道魏良鹏怀着怎么样决绝的心思走到这一步的,现在她被一种巨大的负罪感侵蚀着,心里很不好受。 “他是怎么~死的?”她恍然不知自己已经落泪不止。 卢蝶也同时确定了一件事,便知无不言:“陆擎那时候完全不理丧葬的一切事务,从医院直接消失了,那段时间去了哪里不知道,也找不着人,后来我和你爸安葬了轻轻。” “头七的那天魏良鹏到了墓地,他说想单独待一会儿,我跟你爸走远了些,没想到,他就喝了混酒精的农药,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救不回来了。” 这时候卢蝶起身,对庄夏棠说等等。 然后走到二楼再下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交给庄夏棠:“这是魏良鹏留的信,送给你的。” 自己现在充满愧疚情怀的样子丝毫没有让卢蝶发出一点质疑。 庄夏棠察觉到了什么,有些僵硬地拿过那封信,眼睛却看着卢蝶,想要开口问出自己的疑问。 却被卢蝶制止了,她说:“你先看信吧,看了或许就知道了。” 这是一张手写的信,没有署名,字体龙飞凤舞,十分潇洒帅气。 那谁,展信佳: 喂,看信的时候别哭啊,老子现在好着呢,你再哭,没劲了啊。 最后还是准备追着你去了,这世界没多大意思。 那天跟你吵完架我就去了酒吧,跟俩女的睡了,没意思,还老觉得对不住你。 老子对不住你什么呀,你又不是我媳妇儿,还狼心狗肺让我等你二十年之后还不跟我好。 凭什么呀。 其实这时候我也没觉得自己活够了,大千世界,哪儿不能有我的落脚地儿啊。 大不了,我也悄悄偷渡出国找我妈去。 我还真就这么做了,私下跟我妈联系的时候说了这想法,没想到直接被拒了。 我妈说,她现在改嫁了,在菲律宾当豪门太太,是个假身份,我去了,得穿帮。 得,老子又没着没落了。 那我就打算等你吧,至少知道你这个有点小贱吧啦的灵魂还在这世界上。 可是回医院就看到陆擎失神的上了天台,我大概率想到了什么,果然,救他一命。 他说你没了,跪在我脚下哭。 从前老子做梦都想看他这样子,可当时,我却从没那么打心底想让他站起来,甚至期盼他对我会像从前那样恶狠狠地出拳。 我跟着跪下来,对他说,你活下来赎罪,你不配陪着她去。 这句话奏效了,他过成什么样我管不着,但他没选择死,你是不是得感谢我呢。 老子可真他妈伟大。 但我活不下去了。 轻轻,其实不管你这个灵魂是不是能穿越24年回到未来,对我来说,就已经到此为止了。 还让老子保持24年对你的感情还得不到回报,那太残忍了。 可没了这份感情,我走路是飘的,没根儿,也没人拽着我,太难了,连呼吸都是痛的。 我坚持了一下,还去寺庙想出家当和尚呢。 结果寺庙住了一天,看着观音像是你,弥勒是你,花草是你,飘的供佛的香烟都是你,连每天给我们做饭的大妈都是你。 算了,死球算了~ 帝都我有两套房留给未来的你,要卢蝶觉得你不是庄轻轻,你就看不见信,财产还是给你,当我送卢蝶两口子结婚的彩礼。 要真的是你,看到这里,我应该给你抛个炸弹—— “轻轻,老子他妈的爱死你了。” 魏良鹏献上! 当看完这封信之后,庄夏棠整个人依然颤抖不已,她红肿着眼睛看着老妈。 她把信纸捂在胸口,久久不能平息。 要是真有轮回,下辈子,她很想说一句,好,我做你女朋友。 只是这一世纠缠,需要有始有终,下辈子吧。 等情绪平静,庄夏棠把信细细折叠放好才看向卢蝶:“妈,你,你相信我是庄轻轻?不不不,是你相信庄轻轻是我?” 卢蝶牵着女儿的手也难得红了眼睛:“你是她吗?” 庄夏棠这一瞬间,还藏什么藏,狠狠的点头说:“就是昨晚的车祸,我在昏迷之后突然到了90年代,遇到了年轻时候的陆擎。” 匆匆说了自己的遭遇,而后又深陷自责之中:“可是怎么办,我害了魏良鹏,他还那么年轻,我真的不知道~” 这样的噩耗像是发生在昨天,虽然那已经是24年前的事情了。 卢蝶给她擦泪说:“魏良鹏这人,看着油腔滑调的,其实心眼子又软又高傲,轻轻走了,又没家人支撑怎么能不走绝路呢?不怪你,他愿意这样就顺着他吧,我跟你爸还把他的墓地跟你埋在一块儿呢。” “好,我明天就去看他,给他个惊喜,让他知道,我没有骗他。” 卢蝶笑了一声,也是苦苦的,把女儿抱在怀里,顺着她的头发说:“我的女儿,你受苦了~” “没有,不苦的,其实那个年代还挺好玩,你不觉得我比从前成熟懂事了好多么?” “是,你跟轻轻比起来,实在是任性太多,从前我想都不敢想你跟庄轻轻是同一个人,直到你昨天突然跟我说,要嫁给陆擎,哪个女人想嫁给糟老头子,为了这个,我下午还跟你爸吵一架。” “跟我爸吵什么?” “他可从来不信什么穿越这种奇葩的时空旅行,中午你走的时候,就一个劲儿的唠叨应该给你去部队找个年轻力壮有体制的,我说他迂腐,他却回了我一句不负责任。” 卢蝶委屈得抱怨:“这么多年,他头一回对我说这么狠的话,老娘不服气,给他脸上抓了个大爪印,他生气就走了。” “老妈,这么点事儿,你也委屈?我就没见过别的丈夫有老爸对你这么好的。” “那你爸好了这么多年,突然不好了,我不心头发毛啊?你说,要是陆擎对你突然一天改变态度,你什么感受?” 庄夏棠突然又委屈了:“陆叔叔现在就是啊,还说现在喜欢成熟年纪大点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忽然不停叠加的悲伤漫上心头,卢蝶也被传染了这种难过,两人就这么抱着哭了。 庄国典却不合时宜的开门进来,后面还跟着公司的秘书正在给他汇报项目进程。 进来看着母女抱头痛哭的场面,庄国典心虚不已还以为卢蝶在委屈呢,直接把秘书关在了门外。 卢蝶察觉,对着庄夏棠就是奋力一推,把脸上泪痕一擦,双手交叉高傲冷漠的看着门口,脸上还带着血印子的人说:“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落泪啊!” 庄夏棠揉着被撞在沙发扶手上的背刚坐起来,就被庄国典一屁股挤开,看到老爸对着老妈认错了。 她悻悻起身,默默上楼到了卧室都没有人过问一句。 这时,突然和魏良鹏感同身受,爹不疼娘不爱,看上的男人还不坏~ 实惨~ 第142章 名媛聚会 第二天一早庄夏棠就从自己那张舒服地陷进去的床上坐起来。 开门出去的时候正巧碰上打扮得像去海边度假的卢蝶从衣帽间出来。 “哎哟,乖乖,怎么没睡好?” 庄夏棠恹头耷脑地说:“床太软了,睡不着,我在地板上趴着才睡了一会儿。” 卢蝶怔了怔,猛地笑出了声:“你这是苦日子过太多了,还贪不了好了。” 她潇洒地拍了拍女儿的后腰,让她直挺起来:“我的宝贝儿,你是庄氏千金,背后这么大家族给你做陪,给我挺直了腰杆横着走。” 大早上被这么一句话安慰到了,庄夏棠一把抱住老妈,在她香喷喷的脖子上蹭了蹭:“你真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妈。” “叫姐,别叫妈,叫老了都。” “知道啦,小蝶姐~” 正说着,老爸急匆匆地从房门出来,刚洗了澡穿好衣服出门,看着满脸潮红,微微失了些体统。 “以为你不等我了。” 卢蝶看他晦暗不明地一笑,冲他抛了个媚眼,催促他快点,自己在外面等他。 “老爸怎么了?” “早上打了一炮,他就睡过去了,看样子还没缓过来~身子骨真是越来越差了,还没我这个癌症病人能折腾。” 额~有个爱当着自己开黄腔的老妈怎么破解现场尴尬,在线等,很急~ 庄夏棠勉强从无语的状态扭过来:“你们要去哪儿吗?下午不是陆擎还要来家里,不做准备吗?” “忘了跟你说陆擎出差了,我跟你爸去约会,这几天你就在家好好适应适应,别出门,就算出门叫上小李做司机,那是庄老爷子那边的人,身手警觉性都是一流的。” 躲她?故意推辞? 庄夏棠丧气地点点头:“哦,知道了。” 陆擎不来,她越来越没劲,转头挥挥手跟老妈拜拜,回卧室扑倒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不舒服。 起身拿起手机滑到奢牌app直接定了一张最硬板子的床垫,才觉得踏实。 午饭过后,徐梦又打电话过来,说今天姐妹儿聚会,要不要来? 庄夏棠原本想拒绝,但想着自己已经活得像个老古董,都快忘了曾经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了。 疑虑之间,徐梦催促着:“棠果儿,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一样了,以前说到咱们名媛群要聚会,那你二话不说绝对闪亮登场,现在三请五请还没个准话,昨天还说自己移情别恋了,说,是不是背着姐妹儿谈恋爱了?” “梦梦,漫漫长路,还早呢~” “你又看上谁了?还是自己追?” “对呀~” “你堂堂庄氏大小姐怎么总围着别人屁股后头转啊?” “不知道,就纯粹苦命人。” “好了好了,别跟我卖惨,出来见面说,棠果儿打扮漂亮点啊。” “明白,去哪儿啊,有男人吗?” “有,珊珊她带着她堂哥和朋友,听说超级帅的。” 庄夏棠听到帅哥还是涌起了泛滥桃花脸,一脸春光跳到了衣帽间。 折腾了一整天,吃过晚饭往徐梦车里一跳就让人走人,谁知道车前就挡住一个刚正的人影——小李。 这位同志乍一出现的时候就让徐梦吓得整个人松了油门和方向盘,还好刚启动没撞上去。 “你谁啊,神出鬼没的,撞着你怎么办?” 庄夏棠拍拍她肩:“别怕,我家派给我的警卫员,让他上车当司机,也顶个帅哥名头。” 小李微微弯腰说抱歉,却把驾驶位的徐梦拽了出来,请进后排。 庄夏棠坐好,对着小李说:“李成,等会儿我们去的地方比较闹腾,你要是不习惯也别板着脸,到时候有你受的。” 小李转过头冷酷地看了两人一眼:“我见过场面的,大小姐,放心。” 徐梦单手就在庄夏棠啪啪啪的拍了起来,附在庄夏棠耳边说:“啊,这小李可以给我玩玩吗?刚才那一下可好看了,好有男人味啊。” “玩玩?”庄夏棠把人从肩膀上推开,“你要是玩得动,我们也不管警卫员的私生活。” 这女人一下就跃跃欲试起来,搔首弄姿地扒拉自己的假睫毛,把胸前的衬衣扣子往两边使劲儿拽,可惜李成一路就没瞟过一眼。 她下车一把挽住李成的手:“今天你就当我带着人,谁人跟你套话,准是对你有意思,你就说看准我一个人,不离不弃啊。” 李成忙把她的手放开:“要这样的话,我也应该是对大小姐不离不弃才是,否则没法看顾。” 庄夏棠横插进来说:“好了,你们俩,就说李成是我远房亲戚,跟徐梦刚认识,这样又可以跟你搞暧昧又可以对我无微不至的保护,怎么样?” “好!”“好主意!” 李成却悄声说了句:“我是在工作,请别~” 没人理他,两女生牵着手进门了。 金石桥的私人会馆今天被白茗姗包了,进门的侍童还发了一水钻王冠,男士发了一枚扳指,弄得cosy一样。 徐梦翻着聊天记录好好看了几眼:“嚯,他们玩疯了,原来今天是给那个表哥过生日,姗姗简直出了大手笔。” 庄夏棠整理好皮裙和飘带无袖衫,把王冠往高马尾前面一戴:“梦梦,走了,该我们出场了!” 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推门就进了内场,喧嚣热腾的场面已经嗨起来了。 她们一进场,她俩宠儿地位立刻凸显出来。 舞池都有dj为她们停了一下,台下的人全都欢呼拍手,两个超级男模身材的人领着他们上了二楼坐下。 “嘿,徐梦今儿够漂亮啊,是来砸场子的?” “你睁眼瞎啊,咱们棠果儿才是一绝好吗?” “徐梦身边那男人还不错呢,今天让不让?” “不让,走开!” 然后又开始谈论外貌,这是每次见面的开场白,让庄夏棠一时不适应,却还是温暖到找到了组织的感觉。 她们才不屑争漂亮呢,徐梦白眼翻上天说:“我徐梦走的是青春大学生的路线,棠果儿是妖艳贱货,两路子都不搭噶,休想挑拨啊。” 朋友们打趣:“不挑拨我们这名媛群就没瓜吃了。” 庄夏棠坐下来就翘起二郎腿,盯着前头手机镜头说:“徐梦嘛,没老娘会追男人啊,这点她输了,都是男人追她。” 她眉眼间就是有一股挑起人心跳加速的风情。 特意涂抹的红唇一张一翕地说话,放松姿态下的人莫名涌出一股移不开眼的魅力。 录像的姐妹儿悄声说了句:“棠果儿,还是你最好看。” 庄夏棠对她做了个twink,却被好事的徐梦拉着说:“哎,老实交代啊,是不是有新目标了?” “有了,正追呢~” 旁边起哄的厉害,问她这次又准备多久的长征路啊? 庄夏棠不在意她们的戏谑,摆摆手说:“这次我追不到,这辈子就不嫁了。” “谁啊?谁啊?能说吗?” 要是从前,跟姐妹儿有什么好隐瞒的,就像从前喜欢叶北良,打一开始他们这群小名媛就知道,怂恿着干了不少蠢事。 现在为人突然沉稳了些,暂时封口,说:“要是顺利,下周叶北良订婚,我就拉出来溜溜。” 欢呼声此起彼伏,徐梦悄悄掐了庄夏棠一把:“还跟姐妹儿们打哑语?不给他们说,总让我知道一下嘛,我的好棠棠?” 她还未开口,就看到从另一卡座出来一个人,大高个儿,浓眉大眼,长相痞气。 人群中晃眼的吓人,直直地朝着他们卡座的方向过来。 他身后就是白茗姗,却被庄夏棠完全忽视。 她自己都没发现,当这个男人下一秒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已经哭了。 男人有些许的错愕,转头看了白茗姗一眼,不明所以。 徐梦连连拧了庄夏棠一下,才把梦中人叫醒。 他不是魏良鹏。 出于这样的自我提醒,庄夏棠才停止哭泣。 她撇开头去,小心擦掉眼泪,大方站起身对着男人伸出手:“你好,我叫庄夏棠。” 第143章 他,怎么来了? 要说从前,庄夏棠一定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可是自己经历尚且历历在目,就不再对任何奇怪的事情感到惊讶。 “你好,我叫秦权,你,是认识我?” 看着这个叫秦权的男人却拥有一张和魏良鹏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直觉是他转世投胎了? 她自己都笑了笑说:“认错人了,不好意思。” 要是魏良鹏真的能重来一世,而自己仍然不能回应,那就淡淡相交不再拖着他。 这一下把气氛缓和下来,白茗姗穿着抹胸连衣裙,捂着胸口顺气儿:“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棠果儿看到鬼了呢。” 谁说不是呢~ 庄夏棠冷静下来坐着和人喝了一杯水,可眼神还是忍不住往秦权的脸上看。 他还是和魏良鹏不一样的。 魏良鹏这个人天生就是个纨绔样子,霸道、痞气在面儿上,心里头干净天真,总是充满理想主义。 而这位秦权,虽说打扮得时尚高傲,可一桌子的人,他话少得可怜,时不时还拉扯白茗姗悄悄说两句,是内敛的。 他身边的哥们儿都比他像主角。 或许是感受到庄夏棠的眼神,他也回看了两眼,却被庄夏棠迅速躲开了。 “我这个表哥就是腼腆,可家世那是不差,是马国拿督的儿子,最近刚回国,这不就带出来给各位姐妹分享,谁看上谁带走啊。” 然后所有人争前恐后的要找秦权要电话,有的野一点直接往秦权身上坐。 他绅士手把人挪到一边,笑说自己很快回去了,没有恋爱的计划。 那些个姐妹儿什么都见识过了,对他们来说异地算什么阻碍? “异地恋这么浪漫,帅哥不试试吗?” “要不然,这几天我来做你国内三陪,姐姐妹妹不让你掏钱,怎么样?” 秦权也不说什么,只笑笑不说话,一口一口地喝冰水。 白茗姗不想便宜那些妖艳贱货,想要把自己这个帅表哥推给庄夏棠。 正巧就逮住她偷看秦权:“棠果儿,这就看上了?别偷看,大大方方的看。” 又是一阵嘘声,这卡座里全都是知道庄夏棠和叶北良的事儿,见白茗姗有意撮合,全都把机会让出来。 一瞬间,想要逗帅哥说话的闭嘴了,坐在秦权身边的女生刻意挪远了,就连刚拿起手机记下微信号的都当着庄夏棠的面删了。 她感动一笑,又不得不解释:“我就是觉得他跟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太像了,好奇嘛,像双胞胎。” “谁啊?这么帅的男人这世界上有俩?你别框我们?” “对呀,叫出来看看啊。” 就连徐梦都跟着起哄:“对呀,叫出来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认识这样的人?” 徐梦突然“啊”了一声:“难不成你移情别恋的那个人,就是秦权这长相吧,这不比那个叶北良好看多了!” 谁知庄夏棠闭嘴不提,被众姐妹一直缠着问,她才低落地开口说:“我认识的那个人去世了,所以才~!” 一桌子静默了一瞬,秦权抬头看向她,观察她是不是说谎来着。 “你这什么茶里茶气的语言,别是骗人的吧。” “我看啊,是咱们棠果儿对秦权一见钟情,然后现编的一段话,让人秦权能对你特别对待吧。” “哎哟,现在段位高的呢,棠果儿,什么时候这么有脑子追人呢?” 她笑,喝着冰镇小饮:“你们这么想就这么认为嘛,但是!” 她微微提高音量,“我对这位秦权同志没有那个意思啊,别给我恋爱道路上再增加负担了。” 唏嘘一阵之后看庄夏棠根本不接招,说了句:“还同志,棠果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土了。” 然后所有人都聪明地不继续这个话题,一揭而过,开始说别的。 白茗姗和徐梦都嗨了,两人划拳讲笑话,不够好笑的下去独舞。 徐梦胜负欲一起来,豁出去讲了个超级大黄sai笑话,白茗姗一愣一愣自甘认输。 然后白茗姗就下去了,拽着唯一的钢管跳了段拉丁。 秦权笑了,庄夏棠又一次朝他看过去,这一次四目相对,双方都没有避着。 庄夏棠向他举杯,轻声说:“生日快乐。” 谁想,她大方主动,男人就换了座位挤了过来。 “庄夏棠?棠果儿?” 她有意保持距离:“他们叫我棠果儿叫着玩儿,你别这么叫我,我会起鸡皮疙瘩的。” 男人的确和魏良鹏不一样,点点头:“庄小姐,其实你不是第一个说我和另一个人像的人。” “嗯?还有谁?”庄夏棠不知道现在还有谁记得魏良鹏吗? “那个人是谁?你们都不说,这让我很好奇啊~” 他感叹一声,“我这次回国,就是想找这个人的踪迹,在我心里就是个心结,不知道庄小姐能不能透露一点。” “谁跟还跟你说过一样的话?” “我母亲。” 两人正要进一步说的时候,却被刚才录像的那个女孩大叫一声,“棠果儿,棠果儿,叶北良要来了!” “他来就来呗,”庄夏棠云淡风轻的,又转头想问秦权更多信息。 谁知道徐梦一把将庄夏棠抓着转了身对着自己:“我去,刚才有人把群里刚录的你说移情别恋的视频发到了校友群,这下炸锅了,叶北良正巧在旁边谈生意,看到还回了一句,说要来亲口恭喜自己解放了。” 庄夏棠皱了皱眉,觉得自己从前怎么看上了这么个丧气的男人。 “烦不烦啊,女人的聚会,他来凑什么热闹啊,要来侮辱我,请等到自己订婚那天不好吗?老娘奉陪到底啊,今儿嘚瑟个什么劲儿。” 她开口一点不留情面,让所有人又静了一秒,全都同情的看她。 白茗姗跳完舞上来就听到这样的话,一把端起鸡尾酒喝了,砸在桌上:“咱们是包场,他还能想进就进了?” 旁边有人开口提醒了一嘴:“他刚在群上说了,这会所是他家产业,过来给咱们请一杯。” “是他家产业?” “是他家产业也要讲规矩啊,不让他进他还能死皮赖脸不走吗?” 额~一桌人头疼的扶额,庄夏棠倒是不介意:“你们真觉得我会伤心啊,我真早翻篇了,咱大方点让他进,也不差他那杯酒钱。” “再说了,我现在喜欢的可是那种成熟型,又高又大,眉骨上有疤的风霜老男人。” 徐梦还是安慰她:“别给自己找安慰了,没事儿啊,乖,等会儿他只要进了这个盘丝洞,我们几个就不会让他好过!” 庄夏棠捏了一把徐梦的脸,那种久违的没有勾心斗角,闺蜜之间互相袒护的温暖让她浑身舒坦。 “来了来了来了~” 他们的卡座在二楼,一楼舞池还在群魔乱舞,只知道开门又进来几个帅哥,吹哨声响得一绝。 众人全都看了过去,庄夏棠却一愣。 他,怎么来了。 “我去~”庄夏棠飞快的掏出镜子补妆。 她这反常的举动让一桌姐妹全是看在眼里,互相传递信号:咱姐妹儿嘴上逞强,其实还没走出来呢~ 等庄夏棠擦了泪痕,补了口红,笑颜如花,妆面完美的抬起头来的时候,便收到了众姐妹儿关怀备至的眼神。 徐梦悄悄把勾在臂弯里的李成让了出来,坐在庄夏棠身边。 小声对李成嘱咐一句:“先把你借给棠果儿啊,” 拿出手机点着手机里叶北良的照片说,“记住了吗,这人一欺负咱大小姐,就给他狠狠来一拳。” 李成把拳头捏的嘎嘎想,点头说:“知道了。” 所以,当叶北良带着身后的人出现在庄夏棠面前时,就有一种被群狼包围的感觉。 庄夏棠却越过他,眼神看着他身后的人质问: “你不是,出差了吗?” 第144章 大sai迷? 陆擎不认识叶北良,但认识叶北良的父亲。 曾经也是个有力的商业对手,可惜一着不慎,没落了。 他从机场赶到市中心谈一个紧急合同,下楼在咖啡厅习惯性亲自下车点了一杯咖啡就被叶北良认出来了。 这小子小时候跟他爸一起见过一面,那时候还是个半大小子,现在都长成了个大小伙子。 两人寒暄几句正准备告辞,却突然看到了叶北良手机里无意识点开的视频。 视频里女人说自己 是庄夏棠! 也就觉得鬼使神差的不想走了。 这个女人,前一天还说要追求自己,现在就去酒吧喝酒? 旁边的男人是谁?身后的那几个小伙子也不错。 一种不可遏制的不甘让他非常不爽,无法掌控的空虚更让人抓狂。 他便借着从前和他父亲的交情跟叶北良聊了起来。 叶北良完全不知道陆擎的心思,心花怒放地以为陆擎这个巨头大佬欣赏自己。 陆擎话题带到现在年轻人的喜好,说自己老了,都不知道怎么玩了。 叶北良看了陆擎一眼,脑子一转就觉得是陆擎这样没结婚的黄金单身汉是不是想要他给介绍年轻漂亮的女孩? 也不是不行,只是看不出来啊,这陆擎是个大sai迷? 他并不介意地点开校友群里的视频给陆擎介绍:“这是我家的会所,你看,都是漂亮年轻的同学在那儿聚会呢,我带你去逛逛?” “能进去吗?” “能啊,我家的,不仅对我,也永远对陆总开放。” 他殷勤地带着陆擎出门,郭浩赶紧跟上去。 当看到庄夏棠时,叶北良还是被她的美貌惊了一瞬,心里直叹可惜这女人家世太过一般。 他不是没动过心,这样艳丽的女人谁不动心,一腔热情满眼专情,追了有六年吧,自己无数次想要把她拥进怀里。 可是父亲的指望不能辜负,他要跨阶层最快的方式,就是联姻。 但他们家已经落寞,只能保持自己单身的身份,才能最大范围的网络对自己最有利的女人。 现在当下,胡婷就是他的登天梯,他在此前,绝不能动摇。 可没想到对自己向来热烈追求的女人却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问陆擎:“你不是说在出差吗?” 陆擎谁不认识啊,在场的所有名媛家世都不简单,一眼看到这位中药巨头,全都深吸一口气不敢说话。 只有徐梦打量陆擎一会儿,把刚才庄夏棠说的,成熟、眉骨有疤的老男人对上了。 惊惧地看了眼庄夏棠,这死女人还一转不转的看着陆擎。 问出那句不是在出差的正宫娘娘的话,活脱脱两人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叶北良看了两人状态,心里也有些懵,刚才给陆擎看视频就是庄夏棠的脸。 所以陆擎跟自己意外交谈,就是想让自己带他来见她? 有些尴尬的出声:“两位认识?” 却没人甩他。 陆擎的眼神在庄夏棠身上定了一秒,先看到庄夏棠身边的李成靠得很近,有些不爽地歪了歪头。 随后就被她身边的秦权吸引了目光。 秦权不习惯别的男人这样打量他,故意拿起手机看起来,躲避打量。 别人捕捉不到,庄夏棠却能清楚地看到陆擎微动的表情。 他眉目紧了紧,仔细定睛观察了一会儿,而后放松下来,目光回到庄夏棠身上说:“刚下飞机。” 他还记得魏良鹏吗?所以才看秦权和自己一样恍然如梦? 还是说他只是觉得熟悉而已,并不记得? 白茗姗知趣地挪出位置,像聚会来了个大家长,大家都拘谨起来。 陆擎知道自己不适合这地方,就连身边的郭浩也都衣冠楚楚,和他们格格不入。 叶北良再问了一次:“没想到,棠果儿还认识陆总?” 庄夏棠看到陆擎和叶北良走这么近,还跟着来这种地方,一看就不是来做好事的,心里泛起酸楚。 连口否认:“见过几面,我爸妈的朋友。” 朋友两个字一下就把庄夏棠的身份提高了些,叶北良以为她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所以不怀好意地问:“没想到陆总还跟珠宝商业有关联。” 很搞笑,陆擎也戴了扳指,别的男人戴在手上,像个玩劣质玩具的装饰。 他戴上,就真有种帝王降临玩着扳指使坏的感觉。 陆擎沉着地说:“没关联,纯属是朋友,庄小姐也是,朋友。”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庄夏棠,让女人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眉头皱了皱,喝酒。 却突然又收到他的提醒:“你,别喝太多酒。” 在场吃瓜群众全部齐刷刷的看了过来,这什么爹系多金的好男友剧本? 姐妹们有的担心棠果怎么被老男人缠上了,有的却羡慕棠果今后有福了,更多的是就像在现场吃狗粮。 徐梦也一脸懵的掐了自己一把,以为做梦呢。 棠果儿不是说还没追到吗? 这男人都追到这儿来了,叫自己还没追到? 庄夏棠手一抖,差点就把酒撒了,本能的听话想放下酒杯~ 可不对啊,分明是陆擎来这个地方就是要放松,要看年轻姑娘的。 来劲了,根本没有把自己置于追求者的位置上。 看向陆擎,十分挑衅的说:“陆叔叔,怎么今天好兴致来这里玩,这里可全都是你最不喜欢的年轻姑娘。” 郭浩为老板捏把汗,总觉得陆总今天要掉坑里。 陆擎点点头:“是不太喜欢,太闹了,你还要玩?回不回去,我送你。” 旁边就有人笑了,徐梦大着胆子说:“叔,咱们才开始呢,这夜场就是要闹到后半夜了。” 陆擎不明的露出些不快,看了徐梦一眼,把小女人吓得一把抓紧了旁边李成的手。 陆擎看见,知道这两人才是一对,心情便好一些。 庄夏棠可不想再过成90年代凄苦少女的养身生活:“时间还早,陆叔叔快回去泡脚了,再晚你明早5点就起不来跑步了。” 雷打不动的习惯她怎么知道? 陆擎脸上表情一动,很快又恢复自然:“不碍事,送了你再回去,时间刚刚好。” 他很强势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这其中还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叶北良心里也咯噔一下,妈的,老子的小白菜!!!(并不是) 吃瓜群众突然get到了什么,上一口气还没呼出来,又加了深吸了一口,快要憋死了好吗! 秦权这时候却突然说话,对着陆擎说:“这位,叔叔,庄小姐刚到一会儿,要是晚上太晚,我们都会护送她回家的,不劳您费心了。” 陆擎转头问秦权:“你是谁?” 这好比面试官坐在面前,要人迅速在一分钟之内做出精确的自我介绍和能力展示。 压迫感不请自来,连秦权自己都觉得比见了国王还紧张。 第145章 吃什么迷魂药了? “我叫秦权,大叔怎么称呼?” 知道陆擎身份的,都被秦权回怼的提问咂摸出针锋相对的意思出来,为他紧张的捏一把汗。 陆擎上了年纪之后,还是没有收起年轻时候的锋利。 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接收到这样的挑衅了,半生都在追捧和恭维下,此刻却要面对一群小辈的打量。 心里不耐烦起来,他起身,将身上的西装扣子拨开,露出里面暗纹绣花的深蓝色衬衫。 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秦权,并不直面他的问题,沉沉道:“秦月是你母亲?你跟他姓?” 乍然提到这个名字,秦权和庄夏棠同时惊异地看向他。 庄夏棠捏着酒杯的手,紧张地看着陆擎:“你不是不记得了吗?” 陆擎眼神转过来,看着庄夏棠:“只是一些事情忘了,秦月生完孩子去马国,是我安排的。” 秦权一下就没了刚才少年血气的精神模样。 面对一个切实的长辈,他叫的那声大叔,就不敢再带着有色眼镜,明显在姿态上矮了一截。 他点点头:“是的,秦月是我的母亲。” 所以,换句话来说,他是魏权的儿子,魏良鹏的弟弟? 他们的容貌相似就能说得通了,都能感觉到他们之间那种血亲的熟悉感,难怪陆擎能一眼就怀疑。 对魏良鹏的那点愧疚一下自然转移到了秦权身上。 正要跟秦权再多说话,陆擎就侧身跟叶北良说:“小叶,这里还是不适合我这样的老头子,我恐怕要失陪了。” 他将桌上自己那杯酒一饮而尽,然后起身,说了句抱歉,便整理好西服准备离开的样子。 脚上却没动,看了庄夏棠说:“走不走?” 就这三个字,把正要想跟秦权交换电话的庄夏棠叫醒了。 她看向陆擎,这个男人站着,她坐着,两人的视线一高一低,各自倔强着。 就差一点,庄夏棠就要在陆擎的直视下服软了,想要跟他走。 只是在这沉默的对垒中,徐梦拉了她一把,悄悄说:“再玩儿一会儿呗,集美们好久没见了。” 她重新回看了站着的人一眼,对方就明白了,走前嘱咐道:“早点回去,要是不方便,给我打电话。” 他利落地转身就走,把一干人等留在当场,气氛都快石化了。 就连叶北良也愣着没明白过来,他也是个心高气傲的男孩,并不舔着脸往陆擎身后追。 既然来了就不会白来,他找了个凳子坐下,还招来侍者要了一瓶店里的好酒,开出来给各位女士。 “今天突然过来,不好意思了,这瓶啸鹰虽然不是92年的,但也是不多产的好年份,适合给在座的各位同学添兴致。” 他端起酒杯,敬向在座的人。 这时候盘丝洞的女人们都看不懂了,现在都以庄夏棠的态度为准则,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偏向叶北良还是那个陆擎? 此时,庄夏棠并没有跟叶北良计较他的不请自来,也没心思追求他在群里说的那些浑话。 端起酒杯说:“谢谢你的红酒,但今天是姐妹儿聚会,送完礼就走吧。” 刚都准备干了的叶北良脸色突然铁青,然后身边的两匹小野马突然就绷不住了,一下笑了出来。 在座的都是不嫌事大的玩咖,故意说笑: “棠果儿,你可真狠心啊,妥妥咱叶校草就变成巴巴儿送礼的工具人了。” 秦权抿着红酒浪了浪,和身边的哥们儿对看了一眼。 哥们儿也喝了一口,一抿嘴就皱着眉头说:“哎,不是我说,这酒味道不对啊,啸鹰干涩不去酸,你这酒没酸味,不会是假的吧~” 其实叶北良的这会所就是给帝都名媛专门做的聚集地,卖假酒倒是不至于。 庄夏棠看了秦权一眼,众人也都不是傻的,怎么会不知道秦权哥们儿要整蛊叶北良的心思。 其实叶北良挺沉得住气的,要不也不会这么多年就算自己动心也忍得住。 他笑了一下,道:“酒不会假,假的在座也不会常年来玩了,体验不好,真不好意思,下次同学聚会再来,我一定赔罪,今天就不奉陪了。” 即婉转地给自己留了余地,还给下一次会所生意留了机会,能屈能伸得很。 他起身之前,红酒杯对着庄夏棠敬了敬:“棠果儿,今天我来,别误会,纯粹是陆总要求的,他说想来看看现在年轻人的生活,不好意思,是我考虑不周让各位同学也不自在了。” 庄夏棠眉头一挑,把事儿往陆擎身上推,话里话外透露陆擎就是来寻花问柳的。 还真是当一套背后一套,当年自己是怎么吃了他的迷魂药?怎么不直接毒死~ “不自在什么?”她眉眼一挑精致上挑的凤眼看他, “叶学长错了,我们自在得很,陆擎这样的黄金单身汉,谁不谗眼。” 她的眼里一点从前火辣辣的爱意都没有了,只剩着让人一眼望不到头的高傲: “你做得很好,下次咱们姐妹聚会,再多多带点这样优质的人过来啊,这才是比红酒更好的礼物了。” 这个女人把他当做什么了! 他忍了忍还是绅士地喝完了手里的酒,笑说:“看样庄小姐寂寞得很啊,但别想着靠男人跨阶级,这样,挺不自爱的。” 这下身边的李成坐不住了,两拳掰得嘎嘎直响,徐梦还在旁边撺掇:“他一直就爱欺负棠果儿!打他!” 倒也没有必要演变成什么血腥事件。 庄夏棠压下李成跃跃欲试的身姿,耸耸肩:“哦,我非常喜欢我现在的阶层,又快活又自在,倒是要恭喜叶学长订婚之后就可以上一个小台阶了!” 她也举杯,喝完了杯中酒,看着男人脸色黑沉又不得不强忍愤懑转身而去的背影,还有那么一点小激动。 舒展了一下身体,对着一桌目瞪口呆的姐妹们说:“喝起来啊,愣着干什么。” “挖槽,棠果儿,你出息了!” “早就想怼他了,以为自个儿是谁呢,前一秒还在陆擎面前舔着脸当龟公,后一秒就说人不好,这样的男人,你们说我是疯了吗,怎么看上他了!” 白茗姗一下拍桌:“老娘敬你,棠果儿,你终于醒悟了,这狗东西其实就是嫌你家不够给他造的,瞧不上你背景不够雄厚,要不然你这长相、身姿、气质、本事,不甩胡婷100公里?” “棠果,”徐梦就在旁边戳她,“看你是真不喜欢他了我才给你说实话的啊,这男人,还撩过我呢,老娘当年差点掉坑里了!” 徐梦这一语惊人,接着又有两个家世好的姐妹儿举手了说:“妈的,好渣,我以为只有我被撩过呢~” 听他们说起叶北良急功近利,说起他走捷径讨好博导,说起他撩人手段低劣,不成就换。 一时间烟雾缭绕中似乎再说狗血八点档渣男倒插豪门未遂的奇案。 庄夏棠才知道,原来自己少年的白月光居然如此不堪。 她悻悻一笑,默默喝起酒来。 第146章 为老不尊 “所以,这位陆叔叔,到底是过来干什么的?” 她们齐刷刷地看向庄夏棠,等着她回答。 庄夏棠充满魅惑的眼睛柔和下来的时候,有一丝清冷。 “哎呀,就,陆擎就是我目标,昨天我还跟他求婚来着,被拒了,所以别问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来又怎么想。” 白茗姗为此打抱不平:“我的天哪,乖棠果儿,你真白长了这么一张脸啊,好不容易看你换了个男人,结果怎么还是你追他还被拒的下场?” 秦权一哥们儿看得门儿清:“我看不是,见着庄小姐第一时间就要把她带回家的感觉,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对对对,我也是这种感觉,我还以为咱棠果儿马上飞升太擎女掌门了。” 徐梦猛的跟着唱反调:“不行,这陆擎就算哪儿都好,但你们想象,这不都差辈儿了吗,跟咱老爸一个岁数了。” 庄夏棠幽怨地转过头来看了徐梦一眼,“陆擎就这么说的,说我跟他差辈儿了,还说他不能享受我美好的青春。” “那你是真心喜欢他?真要嫁给他??” “废话,不真心谁跟一个半百老头子玩?” “那叶北良呢?” 身边有人一下抢过话头:“还提?咱庄夏棠是真过了这茬了,以后谁提谁被踢群啊。” 庄夏棠笑起来,对着这位姐妹喝了一杯,豪放地一抹嘴说:“帮我想想办法怎么追这万年不开花的陆总呗?” 说到这儿,姐妹们全都闹腾起来,最后总结一句:“哎,陆总不是说不能享受你美好的青春吗?那就让他享受一次,不管是青春还是肉体,让他上瘾不就完事了?” “捕猎嘛,就用猎物的方式出现嘛,这是大流行,我保证陆擎玩不过你这个小花招。” “我有什么小花招,你们不知道这个人,一害羞就往后退,总觉得我要把他吃干抹净了。” 全都笑起来,有人说下三滥,有人说这叫计谋,庄夏棠却悻悻不知怎么办好。 声音沉下去,无精打采地喝酒,不知不觉又给自己满了三杯。 喝得有点上头,还去舞池跳了两圈,秦权却跟了上去,贴着她的舞姿问:“你为什么会认识我母亲?我是不是跟你认识的那个人有什么关联?” “我,”庄夏棠稳住想要告知的冲动,却猛然想起这份跨越24年的时间差,只得摇摇头说,“没有。” “那为什么,刚才陆擎说这句话的时候,你有那么大反应?” 庄夏棠清了清嗓子,停下来挤出舞池,又找了个安静的吧台角落坐下。 酒保给两人递了两杯酒,庄夏棠喝了一口才说:“那个,你妈跟我爸好过,就~” 老爸,对不起,拿你献祭了~ 这下轮到秦权风中凌乱,一时无言。 “别问细节啊,问我也不说,也不知道。” 秦权抖着手把手里的酒杯和人碰了一下,两人互相对看了一眼,相顾无言又喝了好几大杯。 就徐梦成了李成完成任务的绊脚石,在舞池里数次想要挤出去保护大小姐都被徐梦魔抓阻拦了。 等他终于逃脱之后,庄夏棠和秦权又进了舞池。 他十分困扰地看着这群摇摇摆摆的男女,头一次承认自己能力不足。 疯了一晚上,大汗淋漓。 dj的音乐声震耳欲聋,身边的朋友照顾她不被人骚扰,尽全力阻止来搭讪的不良少年。 她笑得欢快,脚酸了,头晕了,身边的帅哥都脱了上衣凑上来了。 轻轻推了一把,帅哥就说,“嘿,无意冒犯。” 荷尔蒙,优雅礼貌,夜间女子的醇醇发泄,这世界太美好啦! 这是自从自己穿越回来之后,第一次感觉到拥有健康身体的生命力有多爽。 汗水在脖颈上痒痒地往下流,在酒精的迷醉作用下,她甚至感觉到自己在舞池中化茧成蝶,慢慢一层层脱掉庄轻轻的一切。 她是庄夏棠,从此之后,她要正大光明地用自己去爱陆擎,陪在他身边,珍惜身边美好的一切~ 等庄夏棠晃晃悠悠走出会所大门的时候,已经快要接近凌晨。 李成一手扶着庄夏棠,一手被徐梦紧紧抱着臂膀吃力地挪动。 “小李,李成,你把我带回家吧,我实在走不动道了。” “徐女士,请自重。” “我已经够胖了,还说我自重,你这个人啊,嘴真臭。”然后身姿一点不客气,把两胸更深地靠在了李成手臂上。 李成一个大直男,果然一点受不得这种诱惑。 整个脊柱顺势一麻,手上就没劲了。 恰巧庄夏棠高跟鞋一拐,就从李成手里掉下来,秦权顺势一捞,就靠了一下。 庄夏棠很快看到身边的人不对,又怕引发“魏良鹏事件”吓得往外一晃,站直了。 这时,早早停在门口的一款非常不起眼的黑色越野大奔中走出来一个人。 他的影子在路灯下显得格外巨大,拉长的影子还带着些寒气,模样十分狰狞。 因为喝醉而没有一丝时间观念,庄夏棠挺直腰背定了定神,看准了是她心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之后,便什么都不顾了,朝他飞奔而去。 她的陆擎,她的陆叔叔,像是阴阳两隔之后再次的相遇。 酒精作用,澎湃的爱意怎么也止不住,她要朝他去,他就是未来的目的地,是她要拥抱的太阳。 脚下好几次不稳,崴了好几次都没管,她索性脱掉了高跟鞋,光着脚就扑了上去。 他就停在原地,看到庄夏棠失态的往自己身上一扑,而后下肢无力的要跪坐在地上,嘴里还嘟哝着什么话。 他弯腰将人拦腰扶起来,这女人居然顺水就盘在了腿上。 这才听清楚她嘴里说:“陆叔叔,我好想你啊,” 这是庄夏棠第二次对陆擎说想你了。 想这个字,陆擎还没咂摸过味儿来,一个柔软的唇就贴在了嘴上。 她就这样吻了上来,嘴唇上是艳丽的口红和浓厚的酒味,游舌还大胆猝不及防的钻进了口腔里。 在这一刻,他甚至是无措的,僵硬的。 呼吸却诚实的粗重起来,一股强烈的雄性荷尔蒙与酒精香水混合的迷幻气味扑入鼻端,令人血脉喷张。 他麻木到舍不得放开,似乎感觉到自己还回应起来。 真是,为老不尊了~ 不知吻了多久。 会所的大门开了,一群妖魔鬼怪的年轻男女一窝蜂的涌出来。 一下喧嚣的口哨此起彼伏,而后爆发了一阵激烈的掌声。 陆擎突然就臊了,他把女人推开,女人却像蛇一样越缠越紧。 刚想发作使力,耳朵上却被贴上了一记柔软的唇,酥麻的直接冲到了尾骨。 “陆叔叔,你耳朵又红了,还是这么容易臊啊,别怕,等会儿~” 她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摔进了汽车后座,车门被关的“嗙”一声巨响。 第147章 缠人 她还是缠着陆擎的腿不放人。 随着男人顺势坐进车里,腰上一用力,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锋利的五官。 手指顺着那张脸慢慢摸了起来,先是眉毛,眉骨是高耸的,所以他瞪人的时候格外凶。 眼尾长纹路了,不深,鼻峰凌厉,人中很浅,嘴唇依旧是干涸的,不厚不薄刚刚好,接吻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包住她的唇。 这是习惯,她从前非常享受的习惯。 这是她朝思暮想的人,是她跨越几十年两辈子,两个人生都喜欢的男人。 再往下,亲眼见到男人的喉结滚了两下。 他动情了。 庄夏棠一下双眼弯弯地笑起来,环着他的脖子在他侧脸亲昵:“我的陆叔叔啊,你是我的。” 实在是过分了,她被陆擎推开了些,力气却不大,这是欲擒故纵吗? “喝醉了就早点回家!”陆擎的冷淡训斥根本像是掩饰。 他又哪里好受? 这女人身上的香气总是若有似无地勾起他内心最底层的渴望,那是被他自己关在禁欲层面的不能被拔起的贪念。 再加上刚才那个横冲直撞的吻,像是彻底将自己按进了欲望深渊。 她是恶魔,是该远离的不该碰的东西,是诱惑自己不甘老去的毒。 太奇怪了,才见着几次,就这样,难不成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有一见钟情这种鬼事? 他十分鬼火,枪口就冲着司机方向,很大声吼出来:“郭浩,开车~名海路金棠湾。” 郭浩吃瓜心态在微博小号疯狂输出自家千年铁树开花的过程,打字打得手痛。 突然被这么吼了一声,手机差点掉了还好他反应快在手里快速一掂,掂过头却翻到了陆擎脚边。 老板低头就看到,大喇喇几个“拯救老板走出工作地狱的老板娘是再世观世音”几个字没法出去。 冒着被砍头的危险,郭浩撑起身迅速捡回来,放进衣兜再也不敢拿出来,专心开车。 车刚启动,一个人和一个人形挂件出现在了车头方向。 “嚯,这是个什么怪物。” “不许走,把我们大小姐放下来。” 郭浩探头出窗外:“哎呀没事的,我们老板会送庄小姐回去的,放心啊。” 谁知这怪物就活挡着死活不走。 庄夏棠这才放下车窗对着李成说:“小李子,你要是敢挡我姻缘,我明天就给爷爷说你非礼我!” 这话太横了,李成迅速判断一下,果断让出位置。 然后在下一秒拿出手机给卢蝶打电话告状。 卢蝶那头老板娘也在喧闹的酒吧地方,十分淡然的说:“哦,陆擎接走了?那行,你不用管了,自己去玩吧啊~” 然后挂了电话,李成看了一眼手臂上挂的大眼娃娃,心里真有种豪门的话不好接的苦恼。 汽车一骑绝尘,郭浩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敢动地专心开车。 全程只有一个想法:老板这回怕是栽了! 默默地给老板升起了小挡板。 结果这两祖宗在后面不知道做什么,异常安静,他都怀疑老板是不是半路抱着人跑了。 结果到了地方,车开到别墅铁门外都挺顺利,就是让人下车麻烦了点。 “到了,下车!” “不,我要跟你回家!” “那个女娃像你这样?” “我对别人不这样,但我就是要你,陆叔叔,我就要你。” “不像话!” 郭浩好几次想回头教训自家老板,说女朋友不能这么往外推的,推了要追妻的,火葬场可不好趟! 谁知道陆擎下一秒直接打开车门,把人拉扯出来。 庄夏棠下肢无力,一下摔到地上,两膝盖在地上就磨红了一圈。 然后幽怨的双眼就看了过来,陆擎有种自作孽的悲叹。 只有又过去把人扶了起来说:“到家了,让家里人接你进去吧,别赖着我了。” “赖着你?” 庄夏棠被晚风吹醒了一些。 “那你为什么跟着叶北良过来,什么话都不说,只是来警告我早点回去嘛?” “为什么这么晚不回家,就在会所门口等到我出来?” “为什么我吻你的时候,你会脸红心跳回应我,还不好意思被人起哄?” “陆擎,我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想的,但你要是不承认自己还是对我有念想,我就真看不起你了。” 她有些失望地转身,踩着高跟鞋一拐一荡地回了家。 这一晚,谁都不知道陆擎在她楼下抽了一整夜的烟。 也没那么夸张,有时候就是不点,拿在手上把玩,心里怦怦直跳,还不耐烦地一直在压抑着想要拿个石子儿打女人窗户玻璃的冲动。 他想要她吗?身体早早比脑子做出了反应。 但这不正常,他不是个冲动的人,这么多年什么诱惑没见过。 怎么样漂亮的女人没看过。 这庄夏棠在他心里怎么就突然这么重了,他深吸一口气仰看天一会儿。 突然想到什么,眉头紧蹙了一下。 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人啊,艹~ 理智战争胜利了,随着红日初升,他就消停了,把郭浩从车里叫醒去后座睡,自己当司机直接开车去了公司。 庄夏棠这边的哭着睡着了,宿醉让她第二天醒来非常不舒服。 胃口不好的喝了一碗红糖鸡蛋又睡了一整天。 等到第三天卢蝶回来,看到女儿颓废邋遢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行李直接放在地上就跑过去,问她:“乖乖,怎么成这样了,是不是陆擎那狗禽兽没日没夜的折腾你了?” 庄夏棠黑线:“……” 她一下环顾四周找人,然后不等庄夏棠辩驳:“他人呢?走了?在公司?” 气冲冲就要给陆擎打电话被庄夏棠一下挡住了:“陆擎不喜欢我,也没跟我怎么样,老妈,别那么敏感,我就是在家待了三天睡多了,昨天就一晚上没睡,刷剧呢~” 她往门口看了一眼:“老爸呢?” “公司有事,度假都提前结束了,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嫁给你爸,一点自由都没有。” 然后却屁颠屁颠地给庄国典发信息:【到家了啊,今晚上九点前回来,别答应酬!】 庄夏棠就看着母亲明目张胆地口不对心:“我回去睡了,你们别叫我啊,两天后我可是要容光焕发的去朋友订婚宴。” “哎,周六我也有事,老胡家的女儿定亲了,要去撑个场面。” “老胡?不会她女儿是胡婷吧?” “哎,你怎么知道?” “我小时候不争气,喜欢过她现在的未婚夫。” 哎哟,撞巧了,看样子商圈都是一个圈,全都是熟人。 卢蝶看女儿:“就是那个姓叶的?” “你怎么知道?” “你书本上全是这个人的名字,高中时候尽在别人屁股后面追,那时候我就非常确定你丫跟庄轻轻半点没关系。” “哎,我这不是屎糊眼睛了嘛,前几天姐妹儿聚会,都说我追不是因为他看不上我家就是个小珠宝商,帮不了他的事业。” “小珠宝商!!!”卢蝶突然愤怒起来,“老娘周六带你去杀杀他威风,不把他眼珠子亮瞎,我都不叫卢蝶!” “哎别别别,那天同学太多,我还不想让他们知道呢,多尴尬啊,以后都不好玩了。” 庄夏棠可舍不得这群姐妹,友情要是沾染了什么利益或者等级牵扯,那就不纯粹了,以后还怎么在一起玩? “哎,你看吧,我说我最后悔就是嫁给你爸了,现在还得委屈女儿。” 第148章 想什么呢? 云堂阁是现在帝都几乎最顶级的中式酒店。 在这里包一场的费用就不下200万,看样子叶北良家里也拿出了足够诚意。 想来和胡家联姻,攀上这登天梯,他是准备破釜沉舟了,不行也得行。 可早上庄夏棠差点睡过头,被卢蝶从床上捉起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 洗澡出来打扮化妆,手忙脚乱到跟着老爸老妈上了车才勾好了最后一抹眼线。 “来不及了,今天蹭你们的车,等会儿记得提前一个路口把我甩下来,别让人发现了。” “其实你大学毕业,就用不着这么藏着掖着了,你爷爷前几年就没权管事,咱们这一宗系算是彻底从商,所以不用那么小心。” 庄夏棠一边调整抹胸领口,一边把两只不对称的海螺珠耳环对调了一下,这样看上去协调多了。 “老爸,我那些朋友全是从小玩到大的,咱们藏了那么多年都没让人知道,等曝光了,那不是我有意骗他们,多不好。” “行行行,随你。” 卢蝶忙不迭的查看女儿的妆容,审视待会儿怎么艳压全场。 “睫毛歪了,扯了重新画,口红颜色不适合你今天的这身裙子,别人婚礼穿什么一身黑,我这有条丝带,你用。” 庄夏棠换了个口红抹上,然后撕掉假睫毛,索性直接涂了睫毛膏就行了。 “年轻化那么郑重干什么,我看轻轻不化妆最好看。”庄国典就坐在副驾看一张红头加密的财经报纸。 庄夏棠眯起眼睛被卢蝶摆正脸给上高光:“全世界还是老爸最爱我,我什么样他都觉得我美得不行不行的。” “那当然,这世界上啊,没人能被你比下去。” 卢蝶手顿了一下:“老娘就没亲生的好吧?” 庄国典立马就怂:“不是,你不能跟任何人比,全世界仅此一个。” “女儿的醋也吃,真是原生家庭的不幸啊。”庄夏棠一句玩笑话,卢蝶就当真了。 她捧着女儿的手说:“哪儿有,我这就听不顺耳嘛,我是你爸的珍宝,你是珍宝的心头肉,你说,谁最珍贵啊?” 庄夏棠美美地将梳理好的长发撇到耳后,然后颇为深情地看着老妈说:“美吗?” “美,我怎么能这么能干,生个这么顶漂亮的大美人。” 得到赞美的女人臭美地做了个twink,又抱了一把老妈,说:“老妈,我很幸运是你的女儿,爱你。” 庄国典看了一眼:“肉麻。” 俩女人同时对他做了个臭脸。 很快就到地方了,司机小李很是称职,拿出卫星定位器指了指:“小姐,身上的定位器会用吧,有急事第一时间按钮。” “知道的,费心了。” “我提前给云堂阁的老板打点好了,这里的巡防和监控没有死角,从这条小路穿过去,非常安全,就是需要多走五十米的小路。” “谢啦,李成,今天徐梦也在哦,你早早过来啊。” 说完就眼见着李成脸红到了脖子。 卢蝶非常敏感,一看就知道有情况,她没当面拆穿,留着时候打听。 下车前,庄夏棠还要调皮一把:“妈,我就不做你跟老爸的第三者了,记得不认识我啊,我被欺负了也别开口我搞得定。” 她下车就走,直接甩着高跟鞋穿过大马路往李成指的那个幽静小道。 这初夏的清风伴着一阵花香袭来,脚下是青石板铺的小径,自然的青苔没有人扒掉,反而添了野趣。 小路那一头有短短的回廊,回廊连接着一方池塘,远远看去,假山、长寿龟和参差不齐的矮芦苇,明显是设着某种风水局。 她只见过梁柏瀚几次,并不能把书生气的梁柏瀚和这样的封建迷信联系在一起。 更不能想象,陆擎那样的糙汉性子怎么和梁柏瀚成为生死不计的兄弟的。 她甚至还来不及细细地了解陆擎更多,便匆匆地消失了。 小径弯弯曲曲的很像江南园林,这让庄夏棠想起自己和陆擎的第一次,就是在魔都梁柏瀚的园林大院里。 那时自己虽然因为药效而头脑发晕,但被陆擎抱着进去园区时候那长条曲折的回廊上,也是从顶面垂下一丛丛藤条,晃得她眼花。 她记得那天的陆擎浑身大汗,是累的,也是忍得。 那天的自己可是豁出了脸面撩拨陆擎,誓有一番不死不休的倔强。 她想给他,只因为他,只要他。 那晚~ 真是疯了~ 想着想着,自己也都失神的红了脸。 “喂~这位大美人,想什么呢?” 这声音格外清脆,又是个男音,有些熟悉。 左右看看没人,只有抬头望了望,才看到酒店三楼的弧形大阳台上站着三人。 刚说话的这位还穿着云纹暗蓝锦绣长衫,面容粉白,都看不出年龄的漂亮男人,不是阿柳又是谁。 庄夏棠朝他招了招手:“嘿,原来是柳先生~” 阿柳一下兴奋了,拍着身边戴着厚镜片一看就是教书匠的梁柏瀚说:“这大美女认识我,居然认识我,我可是太红了。” 梁柏瀚一头银发,但儒雅气质藏不住,看到女人的眼神过来,微微颔首。 “大美人,送你白听一段~” 这时候阿柳“呀”的一声吓了众人一跳,就这么清唱了起来。 唱得像是徽戏名剧郭子仪《百寿图》,唱词太远,都听不清了,大拿就是大拿,就算有点哑音,仍旧唱得精彩有气概。 梁柏瀚掐着阿柳的后脖子像是提醒他老乌鸦的嗓子老了就别唱了,被阿柳翻了个白眼还是闭了嘴。 而站在外头一边,不喜不怒的人却是冷淡着脸。 全世界只有陆擎有这张臭脸。 刚毅得像是出门打仗回来的人屠,要是这么仰望看去,总觉得他会扔下来什么血腥的战利品。 他也来了,原来就算自己不邀请,他也会出现的。 想到等会儿还要面对胡婷或者叶北良的折腾,突然就头疼起来。 自从那天过后,两人就四天都没见过面,没说过话了。 陆擎从前不这样,自己生气了,他不会沉得住气,早早就来哄了。 果然不一样,对自己这张脸就不一样! 时过境迁,自己变了,陆擎也可能变了。 两相视线对视,恍然如跨越不开的鸿沟。 或许庄夏棠的眼神审视意味太重,压得陆擎喘不过气来,他先撇开了眼,转身退回了房间,便见不着人了。 庄夏棠朝着阿柳说了句谢谢,便继续往云堂阁的大厅方向走去。 结果失神没注意,一个偏倒,整个人就摔进了旁边的花丛里。 楼上的两位先是惊呼一声,而后便传来阿柳的笑声:“没事儿吧,大美人需要帮忙吗?” 庄夏棠一骨碌爬起来:“别笑了,我还不够惨吗?” 第149章 我疼~ “大美人别怪罪,老柳给您赔罪了。” 庄夏棠优雅地拉开裙摆,行了个西方礼就昂首挺胸地走了。 阿柳笑着对梁柏瀚说:“这小姑娘多有意思,要不然给老陆拉拉线?” 梁柏瀚:“你操什么心,老陆自己有主意。” 说完也转身回到房间,阿柳追过去问:“他有什么主意,为了那个自己都记不住的女人单身多少年了,有个屁的主意。” 嘈杂声随着音乐淹没,阿柳一看到陆擎又变了调调:“你都不知道,刚那大美女摔了个大马趴,就差你去英雄救美了。” 谁想就看到陆擎太阳穴上的青筋蹦了一下,看阿柳:“摔了?” 都没耐心听阿柳罗里巴嗦的打趣式讲解,直接起身走向外头。 阿柳咂摸半天:“这人这就有主意了?” 梁柏瀚喝着老同兴茶不想理睬他,随便翻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举行订婚仪式的新人还在迎宾,活泼的潮男潮女聚在一团特别闹腾,但多数还是商业名流趁着相聚的机会搞事业。 庄夏棠自己走了半天,结果老爸老妈还堵在大门口跟人聊天。 卢蝶一眼就看到女儿从小路穿了过来,黑色裙摆上沾着好几片烂树叶,甚至头发上都被勾乱了些,橘色爱马仕飘带也斜斜地不成样式。 而女儿不知道在走什么神,根本没发现自己现在失魂落魄的状态有多么糟糕。 她心急如焚想要提醒一下,可当下也没有用得上手的人,只有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当卢蝶都走到面前了,她才发觉,然后警觉地往后一退。 悄声说:“小蝶姐,你过来干什么!” 卢蝶远远地低语:“看裙子,丝巾,全乱了,还不好好捯饬捯饬,还有头发~” 庄夏棠看了一眼,两下整理好,卢蝶才非常满意地走开了。 转头回去,庄国典还被门口某个人点头哈腰地秃顶握着手聊天,卢蝶只有面带职业假笑等在一边。 顺便眼睛不离自己女儿的上下检查。 人刚走上台阶,她猛地发现,女儿头发丝里怎么也都藏了树叶!! 孰不可忍,她不耐烦地直接拉着庄国典就走了,留下孤独还没反应过来的那个秃顶在风中凌乱。 “棠果儿!” 徐梦见到庄夏棠就远远打招呼,奈何此时有个当红乐团刚从后门进来,一时吸引了一众名媛出来看帅哥。 庄夏棠没走两步就停下来,准备等着堵在门口的人过了再说。 哪知老妈一个错步就撞到了庄夏棠身上,还特地嚎了一声:“哎哟~小姑娘当心走路哦。” 顺手就将庄夏棠头发上的树叶摘下来了。 这下直接吸引人群的目光聚焦到了庄夏棠和庄氏夫人的身上。 在别人看来,就是堂堂庄氏集团夫人故意撞了庄夏棠一下,还伸手扯了她的头发。 多大仇多大怨啊,这明显就是当着众人欺负庄夏棠。 庄夏棠被卢蝶因为紧张而手劲儿大了一下,差点没站稳踉跄一下。 老爸直接伸手就要扶,老妈迅雷不及掩耳地直接打掉了庄国典罪恶的绅士手,还瞪了他一眼。 这样劲爆的惊天大瓜居然第一时间抵达名媛大群的眼前。 庄夏棠捂着后脑勺看着卢蝶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被集体拍照分享到了群里。 就这天雷地火的交战瞬间,微信校友群差点直接把系统搞瘫痪! “号外号外,试问,庄夏棠是不是庄国典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八卦一口,咱们棠果儿真的身份不干净了吗?” “好奇!为什么庄夏棠耳朵上会有我家都买不起的海螺珠?” “你观察的重点会不会有点问题,人庄夏棠家里是做珠宝的,有一两个压箱底儿的珠宝不稀奇。” “哎,庄氏不也是做珠宝的吗?庄夏棠家里也是做珠宝的~她会不是就是出生庄氏豪门?” 后进名媛不知情的瞬间控制不住双手,飞快提问:“所以庄夏棠是庄国典的娃?” “多少年前庄夏棠就澄清过啦,自己跟这个庄氏半点不搭界,听说庄夏棠的老爸就是靠说自己是庄国典远亲做起来的生意呢!” “哇,真是开眼了~啧~从前就看不惯庄夏棠,小门小户出来的,还成天衣服高傲的样子。” “她哪里高傲了,只是装的罢了,你们没看到她从前怎么追着叶北良屁股后头跑的吗?真是给我们女人丢脸。”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也有个大胆的猜测~” “让我来说!庄夏棠是庄国典的情儿???” “所以,其实,她只是看着对叶北良情深义重,实际上心机深沉,一边骑着庄国典这头驴,一边找着叶北良这样资优股当下家?” 就,很多人,突然全都齐刷刷变了地铁老人脸。 一分钟之内,庄夏棠已经变了几重身份。 周围异常安静,就连一向咋呼的徐梦都觉得不知道怎么兜住这个场面了。 卢蝶看到自己惹出的这么一场闹剧,做贼心虚以为自己闯祸了,让人怀疑庄夏棠是自己女儿呢。 此时,陆擎从大厅两步走了出来,直接拽了庄夏棠的胳膊左右查看:“摔了?脚崴了没?” 微信校友群好不容易降温的系统,一下又呼天抢地地闹了起来。 “怎么回事,太擎,陆总?” “别意外,小事,老早就传过绯闻了。” “多早之前?” “已经是一周的过期新闻了。” 陆擎的出现让庄夏棠有些不明所以。 “没有,”她摇摇头,想扯开手却没能扯开,因为在生气。 生气这几天的不理不睬,生气刚才相见的冷漠。 卢蝶抓住机遇,换了个不太好惹的脸说:“哎哟,老陆吃嫩草啦,恭喜啊。” 陆擎紧皱了眉头,突然放开庄夏棠的手,说:“柳先生说庄小姐摔草丛了,就下来看看。” 被突然放开手的庄夏棠像是一个被突然丢弃的玩物。 想要来关心的时候来瞧瞧,被人置喙的时候又缩了回去,变成高高在上的陆总。 心里千般滋味全成了苦,冒在嘴里滋滋的。 刚一股火要冒起来,就被另一个人打断了。 是胡婷父亲着急忙慌的从大厅里跑了出来,看着陆擎和卢蝶两人像是要干架的样子肝火一下就冲上头了。 这两尊祖宗他可一个都得罪不起。 “陆总,庄总,卢总,今天三位都来我老胡女儿的订婚宴可是天大的荣幸,就不要在外面叙旧了吧,我们进去说,进去说~” 卢蝶还想说什么,就被庄夏棠一个眼刀杀了威风。 “戏过了啊,小蝶姐,快撤!” 卢蝶只能无奈顶着自己演技一流自我麻痹的高傲头颅,挽着老公高傲的跟着老胡先进去了。 此时陆擎没动,老胡左右等了几秒,也就不等了,先拆散一个火药桶就算完成任务。 另一个打火机就暂时扔在了原地。 庄夏棠原本想跟着进入大厅的人后头,谁料又被一只手拉住了。 “你生气了。” 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她看向陆擎,这个已经双鬓有了不加遮掩的白发,双眼却还泛着不见底的深情的人,是陆擎啊。 他们之间不应该这样,她的计划里应该用每一天去喜欢陆擎,爱他,爱自己,健康陪着他到老。 她忽然脑中飘过庄轻轻死后,陆擎那种崩溃到无处发泄的样子。 就不生气了,只是总还是忍不住酸疼这样的命运纠葛。 她望着陆擎,深深的看着他:“我不生气,只是你不能这么随意就放开我,心里会疼的。” 说疼这个字的时候,微唇轻咬,像真是很疼。 那一刻,陆擎心里的异样的被刺了一下,像是有真实的的痛感。 第150章 老死不相往来 “天降第二个大西瓜,某不着名珠宝小商贩家的闺女好像套上了太擎集团的万年单身狗。” “什么破大瓜,一个星期前我们就知道了。” “我混进了她们名媛圈,当时就有传说庄夏棠移情别恋放弃叶北良直接奔向半百大佬的怀抱了。” “哦,透露一句,还是老剧本,庄夏棠倒追,但没追到。” “不像没追到啊,你看着陆擎关心的样子,明显就是老牛饿急了想吃草。” “亲眼所见啊,这老牛和庄夏棠当街激吻,然后一起回家了,大写的he!” “切,陆老牛明显不想公开和庄夏棠有过什么牵扯,见着卢蝶还甩手呢。” 叶北良坐在休息室里的沙发上,翻看手机里一条条的校园群里的话,若有所思起来。 他忽而笑了笑,引起身边兄弟盘问:“笑什么,看群里呢?” “我这心里啊,还有那么一点点庆幸,当年是真守住底线没答应她,否则现在我这头上都是呼伦贝尔大草原了。” “谁说不是呢,可惜了这么个大美女,自己家世普通,又混在这么一群全都比她身份高阶的名媛群里,搁谁能心理平衡,不想着自抬身价啊。” 这时候推门进来,声音特别嗲的女人进来了:“你们,说什么呢?群里都闹翻天了,看了吗?” 是胡婷拿着手机,拽着拖的银色礼裙和身边两闺蜜进来了。 她确实漂亮,不愧是校花级别,但也只有少数人知道,这女人脸上不知道动过多少刀子。 一出现就是满堂都亮起来,光环围着她,运气绕着她,是天选的好命人。 进来直接往叶北良腿上一坐,靠在男人胸膛上翻着手机照片,看着很是小鸟依人。 翻过一张照片给男人看:“左边一个庄国典,右边一个陆擎,这狐媚子啊,好吃老男人,不稀罕你了,老公~” 指甲特别尖在叶北良的脸上深深地刮了一下,小鸟变成精,也不过如此了。 叶北良忍着气一把逮住她的手,赔笑脸地说:“她的喜欢,脏,我巴不得离她远远的呢。” 这句话很能满足胡婷的优越感。 她相当满意地在其脸上亲了一口,“老公,我先过去准备了,等会儿仪式过后,陪我去会会这个女人,我才会真正对你放心。” 她从他身上起来走出休息室,叶北良的脸上都保持着不变的笑容。 那些个兄弟伙们大气不敢喘,等人走了好几分钟才有人敢出声。 拍他肩膀说:“兄弟,说句实话,你真能吃下胡婷家里这碗饭?上到她妈的各种挑剔,下到你看她身边闺蜜都趾高气昂,这日子怎么过啊。” 叶北良面不改色:“我爱她呀,没办法,陷进去了,让我苦个够吧。” “真疯了你。” 他不能露出一点破绽,万一前功尽弃怎么办。 总不能向这些交心的兄弟说:喂,你们穷过吗?家道中落过吗?知道那种从天上掉到地上被人追债变卖家产的日子吗? 问不出口,男人嘛,有些事情就得咽在肚子里。 很快司仪就过来提醒,说是两边主宾都入席了,仪式按照既定程序,一切安排妥当。 他们匆匆收拾整理好仪容,出发! 走出这扇门的时候,他其实脚下顿了顿,知道这一步走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但下一秒,仍旧坚定从容地扯出帅气的笑容,走了出去。 礼堂仪式非常隆重,高挑十二米的吊顶上缀下来浪漫星空穹顶,每桌都是一个星球的外观布置,宾客犹如置身于浩瀚宇宙之中。 灯一关,每桌都成为星光,为这对订婚新人点亮光耀。 叶北良一身暗镶金线白西装,搭配暗红衬衣,不加领带,贵气不俗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春感。 从左走进会场,他带着灿烂的笑容,像太阳一样穿过茫茫星系,牵起了站在右侧犹如挂着月光而来的翩翩女神胡婷。 他们一同拾阶而上,走到台前。 徐梦坐在庄夏棠身边有点小激动:“我要说这场订婚宴美翻了,你不会生气吧。” 庄夏棠也觉得浪漫极了,本心赞美:“漂亮,真浪漫,这谁家的策划师我的要长名片。” 她们的位置在中场,徐梦本来在上座,是为了陪庄夏棠才坐过来的。 简单的仪式过后,徐梦就要回到主桌上跟自己父母“见各种伯伯叔叔阿姨姐姐。” 美其名曰见世面,徐梦带着满口鸡腿肉说:“实际上,这就是让我去给人面试呢,看我这张脸能不能贴进那家的高门。” 庄夏棠发出切实的祝福:“千万别被看中了,豪门恩怨太多,我怕你活不过三集。” “谢谢您嘞,改明儿咱两出柜在一起的了。” “不行,我要陆擎不要你。” “恋爱脑吧你。” 她走了之后庄夏棠在这一桌就没几个熟悉的人了,有的还是胡婷年级的同学。 一桌珍馐,在庄夏棠眼里却淡而无味,想吃陆叔叔做的烩面了,加辣,加好多辣,窝两个鸡蛋,想想都好满足了。 她无精打采地看着自己碗里的饭菜,吃了两口,耳朵就被人说道着竖了起来。 “你们看,那个是不是太擎的老总?旁边两个人是谁?” “他们在说什么,在吵架吗?陆总看起来好凶。” 庄夏棠跟着转过去看,柳先生很匆忙地找到了坐在主宾席上的陆擎。 附耳说了句什么,只见陆擎对着一桌人打了声招呼就要起身离开。 这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梁柏瀚也从电梯处下来,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彪形大汉,看形势有些严峻。 只见陆擎和梁柏瀚不知道在说什么,神情非常严肃。 不一会儿,陆擎拽了柳先生一把,拉着人就要走。 远远的,庄夏棠似乎看到了陆擎投来的目光,他们深切地互看了一眼,带着关怀。 对方像是在确定什么,庄夏棠不想让他看出什么,放松紧绷的额面,朝他笑了一下。 陆擎还是不放心,又重新回到主宾席,在卢蝶耳边说了两句话,再转身离开。 出事了。 他极少情绪外露,今天这么众目睽睽之下表露情绪,那就是有事。 更别说从来没有轻易露面的梁柏瀚这么大张旗鼓地带着人出现。 她心里砰砰直跳,跟着就挪动起身,想要追出去看看。 “庄夏棠?” 不知什么时候胡婷和叶北良端着酒杯来敬谢了。 她歪着头想了想,好像应该给两人一个交代,毕竟自己的的确确追了叶北良那么久。 “敬酒吗?”她心思在外头,匆忙地拿起桌上的红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白的高端茅台,“我应该敬你们,祝白头到老啊,我这辈子不主动出现在你们俩面前,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然后就当着众人的面,割袍断义般喝了满杯的白酒。 喝完呛的自己像个傻子。 通红的眼睛都流泪了,让胡婷以为她哭了。 她正要往外走,却被胡婷身边的一闺蜜挡住了去路。 庄夏棠心急如焚,没什么好脸色地看向胡婷:“做什么?” 第151章 灰飞烟灭 做什么? 根本不用问,自己这一趟来参加这莫名其妙的订婚宴本来就是叶北良在微信上单独邀约。 自己也想和过去做一个彻底的告别,所以要快刀斩乱麻,不得不来。 既然胡婷要找麻烦,她庄夏棠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看了眼时间,陆擎已经走了有五分钟,追出去也找不着人了,不如事情一件一件地做。 所以当胡婷特意提高音量说:“庄小姐,一直知道你喜欢叶北良很多年还是念念不忘,今天是我和叶北良的订婚典礼,你出席,其实很不礼貌。” 言下之意,就是要庄夏棠当众滚蛋。 倒也不是不能滚,她还巴不得马上走。 但因为胡婷的任性,现在整个礼堂的目光全都聚集了过来。 上堂是长辈,中堂是名媛贵胄,下堂也不是一般的校友同学和明星。 要真是这么滚蛋,她自己倒可以不怎么在乎,但要是有一天被人知道了身份,说出去,还是给爸妈丢脸。 说不定按照卢蝶那性子,回家还得挨一顿毒打,说她没出息。 哎。 她叹了口气:“这位学妹,首先恭喜你订婚,但既然我来了,那就是受到了邀请,难不成公开在校友群里出请柬还特意@我名字的人不是叶北良?” 胡婷眉眼精致漂亮,电眼娃娃般不削地白了她一眼:“所以我觉得你这种人,少了自知之明,要是别人看到这种可以避嫌才会发出来的邀约,根本不会再有脸出现!” 胡婷这人脑子不够好,这可是你的订婚礼啊,非要闹这么难看吗? 旁边的叶北良拉了她一下,提醒说:“已经有长辈注意到了,我们订婚宴之后再慢慢跟她说行吗?” 可从小被捧在掌心长大的女孩,是一点气都受不得。 看到叶北良的劝阻,就觉得他护着庄夏棠。 恶狠狠地当着人对叶北良臭骂一声:“别以为订婚了就能管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声音虽然传不到长辈哪里,却让这一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再怎么不动于色的人此时也绷不住了,冷着脸看了胡婷一眼。 胡婷突然觉得被叶北良这样的眼神盯得后脖子发凉,不自觉的撇开了头。 叶北良潇洒地找了一张空椅子坐下,拧开第一颗衬衣扣子,然后摊开手掌说:“那您随意玩,我不说话。” 他把自己撇得干净,让女人冲锋陷阵。 而这一切始作俑者,煽风点火的,又怎么不算这个男人呢? 庄夏棠看在眼里,真是觉得这一对渣女贱男配的不是一般。 胡婷一时骑虎难下,但也没有脑子多思考一秒,下一瞬矛头重新对准庄夏棠,手里的红酒就洒了庄夏棠满头。 庄夏棠深吸一口气,出手极快朝着胡婷抬脚就是一腿,踢在了人肚子上。 胡婷捂着肚子被后面的同学一把抱住了,反观叶北良还老神在在地坐着看热闹。 阵仗一时有些大,上席的人也都被一声声惊呼转移交谈的目光。 主宾席上原本儒雅端坐的庄国典,立刻就坐不住了,刚抬起屁股就被卢蝶单手抓下来坐好。 “关你什么事,今天可是老胡女儿的主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轮不到你逞英雄!” 主宾席一时间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只有老胡冷汗沁了满头拉着一脸满不在乎的夫人起身,说:“抱歉,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却被卢蝶开口也喝止住了:“有什么大事需要长辈出面的啊,他们这个年纪,不是情啊就是爱的,坐下,让他们自己处理。” 庄氏家大业大,庄国典在外头算得上呼风唤雨,但却是个听老婆话的男人。 自然,庄国典听话坐着不动了,他们这些巴结的人还不得老实坐好? 老胡也就慢慢坐下,擦掉头上的汗水:“我这不是怕闹笑话嘛。” 胡婷倒是不觉得自己在闹笑话,她重新站好,狂喊:“保安,给我把这个女人给我扔出去!” 可见着庄夏棠一脸不在乎,不慌不忙地扯下丝巾,拿着纸巾擦掉脸上混了可乐的红酒。 心想这女人就是他妈心理素质好。 “真是脸皮厚,这样都赶不走。” “就是,刚才来喝敬酒还借酒哭了,是哭给谁看啊,叶北良早拒绝她千八百回了,还这样,妥妥黑心绿茶。” “这庄夏棠到底是哪门子的丧门星,见谁就追,没男人要了?” “就是,刚听说了没,现在这女人还冲太擎老总下手了,真上杆子白送,我看,也没见有什么用。” 引来一阵哄闹。 话就一句句朝庄夏棠耳朵里钻,十分烦人。 她一兜头就给了胡婷身边那两个嘴碎的闺蜜一人一大耳瓜子。 两女孩平时都是万人宠爱的千金,最多嘴上和人挣个输赢,哪里见过直接动手这种阵仗。 一下怒意浓重还手却被气势极盛的庄夏棠再次扬起的手吓了回去。 “泼妇,真是活脱脱的没教养的女人。” 庄夏棠凤眼上挑就有一番别样的气势:“教养?挖你们爹妈出来看看,你们是什么教养。” 转头就指着胡婷说:“看在今天你订婚大喜日子上,我庄夏棠才给面子不把巴掌打在你这张整容脸上,要是还有下次,说不定我今天踢的就不是肚子,而是你那张歪鼻子脸。” 胡婷可不杵,今天她一心想要庄夏棠下不来,要是就这么被庄夏棠震住了,她胡婷还怎么立足。 “庄夏棠,今天这地方叫云堂阁,是上面有头有脸的人才能定下位置来办婚礼,我什么身份,你是不是还没有好好去打听过,这帝都上下就没有我胡婷说不起的话,得罪不起的人。” “你今天惹毛我了,要是连滚带爬跪下认错麻溜滚了,我就留你全家一条命,要是还好赖不听,从明天起,怕是你庄夏棠就别想着再见到帝都的一个边角!” 庄夏棠都听笑了:“哦,我,好怕!” 她余光看到叶北良坐在一边,这个男人既不动怒也不帮衬,好像跟胡婷并没有荣辱与共。 “庄夏棠,你,你给我等着!”她转头又喊了声保安,却仍旧不见人影。 胡婷那张一下暴怒而又失了脸面的样子,看着实在是太解气了。 此时,徐梦和白茗姗带着一众好姐妹涌了过来给这种场面解围。 端着酒杯来就对着胡婷和坐着的叶北良敬酒。 然后这一头,白茗姗领着两三个人迅速帮着庄夏棠整理好了仪容,就要带着她悄悄离场算了。 但庄夏棠觉得这么做,挺不是不是个事儿的。 她看着叶北良悠然起身接受同学的敬贺,庄夏棠青年时期心里的那个少年人,彻底灰飞烟灭。 喊了他一声:“叶北良!” 声儿挺大的,叶北良大高个子转过身来看了庄夏棠一眼,皱着眉问:“什么事?” 他神情是不耐烦的,因为胡婷制造困局刚被人散了,这庄夏棠一嗓子又像是要纠缠不休的样子,女人真是,烦。 不能给胡婷撒气,但庄夏棠,还不是随意任他揉捏。 想到这儿,往她面前跨了一步,再逼问:“你怎么这么贱,还都拿酒渍你了,叫保安了,骂你没教养了,就是让你他妈的给我们滚出去,你丫的是不是听不懂?” 第152章 蛇鼠一窝真般配 叶北良的声音不大不小,侮辱性却极强。 庄国典再一次坐不住了,十分气愤地在桌面上啪的一声摔了筷子。 还是卢蝶使劲儿按住庄国典的手才让他镇定下来,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给他安慰: “再忍忍,让她自己处理,总不能我卢蝶的女儿这点事都还要找爸妈帮忙?” 一桌子商界各色大佬全都看在眼里,都是人精,不出意外这庄夏棠的身份,大差不差是这两位的女儿了。 庄国典和卢蝶的女儿听说是来之不易,从小藏起来养,从来没有带进过这浮华世界中。 从之前庄国典的异常反应,到现在卢蝶的轻声安慰,直接排除庄夏棠是什么狗血的小三。 精明的人当然包括胡总和他身边的太太。 胡太太眼见着事情朝不可逆的方向发展起来,突然就对叶北良这个落魄公子有眼无珠的表现越发的不满。 她怨怼地在桌上对着亲家公说:“哎呀,我们家婷婷就是太小,不懂事不认人,但北良应该知道轻重啊,这么大的场面,也不懂看脸色行事,亲家,你要不去劝劝?” 卢蝶反应极快,知道胡太太已经看出了他们一家人表现出的端倪,迅速地开口:“这一桌得谁敢去啊,去了,孩子们还怎么玩?” 她把餐桌转了起来,就给了一个字:“吃!” 上堂权力结构固定,没人不敢听卢蝶的话,说吃就吃,还异口同声地谈论起家国大事,好像那些个动静,就真是不足论道。 中堂的氛围就要混乱得多,徐梦不甘地跳出来帮着庄夏棠吼叶北良:“叶北良,你有没有良心啊,庄夏棠是你三邀五请让她过来参加订婚宴的,现在看着胡婷欺负庄夏棠不管,还这么骂她,你丫就是个吃软饭的凤凰男!” 吃软饭和凤凰男,其实不知道说出了多少人的心声,站在庄夏棠这一边的名媛群一窝蜂地嘲笑起来。 叶北良面子上挂不住,顶着这些人的目光说:“我和胡婷是真心相爱,什么年代了还分什么门第!” 白茗姗也出来护姐们儿说:“哦?我听说你还对小湾仔第一码头王千金沈嘉利情根深种,两年前追过牧马山集团的田琪琪,半年前跟少东茂业集团老总的前妻暧昧不清,你这真心实属有点多,实属有点见利忘义。” 庄夏棠装作惊讶,看着叶北良说:“这是真的吗?” 看到庄夏棠来戏了,徐梦默契地接上了话头:“那可不,咱们姐妹儿里康康和影子亲口说的,还有叶北良撩骚的微信对话截图呢。” 说完就直接拿出手机,划拉两下,大声说:“发校友群了,大伙儿快去吃瓜。” 白茗姗掺了一脚:“哎哎哎,加更爆料的我白茗姗请一个月的米其林啊!” 这一下整个中堂气氛火辣辣起来,要是不知道他们是在撕b,还以为发生什么天大的好事了呢。 庄夏棠笑了笑:“原来这就是你的真心啊,叶北良,你可真恶心。” 叶北良被当众揭穿过去,恼羞成怒:“庄夏棠,是你跟庄氏有妇之夫有染吧,转头还跟太擎那个陆总当街激吻回家过夜,你的事儿,可是全校都传遍了!” 胡婷这会儿就是护夫狂魔:“是你脸皮厚喜欢叶北良不成专门追到了订婚宴上,就是来搞破坏的吧,真是个浪荡的坏女人!” 甚至在这时候,其实也有一撮人也分不清,庄夏棠到底为什么会来,所以也赞同胡婷的说法。 这些传言也就传到了上堂一桌的耳朵里。 “我的妈呀,咱女儿出息了,陆擎这么快就被她搞定了?”卢蝶一边给庄国典夹菜,一边看老公。 庄国典很不耐烦地吃了两口,也知道一桌子人都猜出来年轻人漩涡中心的主角是自己的女儿。 他放下筷子直接责怪起来:“你不让我去,那你去啊,看现在搞成什么样子,你当妈的不担心不心疼?” 卢蝶擦好嘴,一派凄苦的表情出来了:“担心啊,心疼啊,但咱女儿就是打小不爱把家里事往外炫耀,要不然现在的场面,应该是坐在我们身边指着两订婚新人说,蛇鼠一窝真般配!” 高手!这讽刺意味的巴掌直接呼在了胡太太和胡总两人脸上,甚至对门亲家叶先生都连带一起骂了。 叶先生虽说没落了,但从前也是个大仁大义的人,早就不赞成儿子现在走的路,今天在这种场面又得罪了人,以后日子不好过。 他这个做父亲的拖累了儿子,现在举起酒杯对着卢蝶和庄国典大大方方地道歉说:“儿子走了些歪路,我这个做父亲的,要先代儿子道歉,请见谅,我之后会好好教养的。” 庄国典老好人的样子又出来,摆手说不用。 卢蝶却举了杯说:“是,我女儿曾经喜欢过叶北良很多年,但也到此为止了,现在我这个做母亲的只求叶先生一件事,” 叶先生不好意思地静听她的那个“求”字。 “求叶先生回去告诉您的儿子,我庄氏可看不上一个把算计花在感情上的孬种。” 叶先生虽然面色上挂不住了,但他有什么可损失的呢,面子而已,他今天必须接下来。 否则,就算今后靠住了胡总这棵大树,叶北良的名声也完了,今后的路怎么走。 年纪不大,却看上去垂垂老矣的叶先生,转头就对着胡总和胡太太说:“胡总,胡太太,今日的订婚就此作罢吧,两位,表个态吧。” 他们本来就不喜欢叶北良,这个女儿也不是省心的,还是再调教两年再说吧。 胡总携夫人起身跟叶先生碰了一杯:“那就这样,我们各自教好孩子再看他们的缘分吧。” 庄国典就在两家人同时坐下的时候,暗搓搓说了一句:“老胡,你现在中转停靠在澳洲的那艘货船是不是有问题?手续,是叶北良去办的?” 胡总和叶先生双双瞠目,这么私密的事说大不大,可还是真金白银靠在澳洲走不了,多停靠一天就多一天的违约金。 钱是小事,重要的是信誉问题,中间也不知道惹了哪个环节的鬼神,正不知道怎么回事,却被庄国典提了一嘴。 难不成,这是庄国典在其中搞鬼? 可这是为什么啊? 没道理啊! 他默默转头看向女儿和叶北良。 难不成,庄国典老早知道这群小年轻有矛盾,中间做了手脚,就是特意等着今天这机会给女儿出气? 细思极恐~胡总不由得汗毛倒竖。 “这?”他小声询问:“啊,庄总怎么知道?” 庄国典笑得不甚明朗,“就是突然想起,提一嘴,没什么实际意义,吃饭吧,我这宝贝女儿没走,我们两口子就还不能动,所以担待一些,我们再坐一会儿。” 胡总满头大汗,原本体面的西装在这样晦暗不明的威胁提示下,浸湿满背。 他遥遥望向女儿的方向,向上天祈求女儿快点开个天眼,早点懂事吧。 第153章 膜拜大佬 要懂事是不可能懂事的,惹事倒是第一名。 因为胡婷还和叶北良气势压人地推了庄夏棠肩头一把,说:“你说你到底要怎么才肯放过我们?” 她凄苦的美人形象让人怜惜,很会利用自己嘛。 要是放在从前,庄夏棠也会在这样让人下不来台的局面之中找个地缝钻进去吧,虽说这根本不是她的错。 但奈何现在的自己早就身经百战,比起在乌兹县的那些经历来说,这就算个小渣渣。 她稳稳地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微微仰头看着叶北良和胡婷。 抬起食指点了点他们两个:“连滚带爬跪下来道歉,我放你全家一条活路。” “庄夏棠,这话我说的,你可说不得,你当自己什么?觉得爬上太擎当家的床了,就能呼风喝雨了?” “哦,这事儿我确实没做过,不过,可以试试!”话说多了喝口水,整个人状态松弛得吓人。 越是松弛就越是挑衅。 无所谓的态度像是彻底惹毛了叶北良,他怒极急吼:“庄夏棠,这不欢迎你,你给我出去,滚!” 庄夏棠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褶子,不骄不躁不急地喊了一声: “老妈,老爸,这儿没人欢迎我,你们走不走啊?不走,我坐车回去,你们自己找车啊!” 得令的庄氏夫妇起身,对着上堂桌的主人告别。 胡总及夫人,叶先生还有一桌的商贾大佬齐齐起身,亦步亦趋地走在他们身后。 那排山倒海的气势让中堂的人群集体发怔。 白茗姗拉了庄夏棠一下:“你是庄国典的女儿?卢蝶生的?” 庄夏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啊,瞒了这么久,主要是爷爷身份太敏感了,现在他完全退下来,就没事了。” 徐梦长舒一口气:“棠果儿,你终于肯开口了,你都不知道一直以来都有人朝我打听你是不是跟庄氏有关,我都随口狂编你就是冒名顶替的四线小城市小庄姑娘,跟帝都大庄没关系。” “原来是你一直给我身份加戏造谣啊,我说怎么那么多姐的传说,一会儿是暴发户,一会儿是远亲,一会儿又是半道改姓的!” 庄夏棠对着徐梦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徐梦无辜的嗔怪:“不然你让我怎么说啊,你穿得好吃得好,做派也不像一般人,还跟我这个徐氏千金走得近,我不诋毁你两句我都怕演砸了。” “是是是,你说得对!” 他们这边说得热闹,叶北良脸上的却光怪陆离的变化着。 一时不肯相信庄夏棠跟庄国典原来真的是这样的关系。 他们一个知名高中,不是一线大牌的贵族学校,却是传统理念很重的高中。 能进这样的学校一般来说要么捐钱捐楼进来的大商人,要么就是家里士大夫文人的世家子弟。 而庄夏棠是高二转学来的,听说是捐了个图书馆,家里是江南的暴发户,靠卖手工艺品起家的,现在经营一家不大的珠宝网店。 学校多的是庄姓女人,或多或少有人顶着庄国典女儿的风头耀武扬威过,无一不被事后揭穿打脸。 而庄夏棠也被试探地问过,身边的徐梦就一直在说,咱们棠果儿是小地方飞出来的凤凰。 所以叶北良再也没有怀疑过。 而今天,答案揭晓,他最能借着一步登天的女人,生生错过了。 他竭力忍耐自己的错愕与懊悔,指甲陷在拳头肉里,再难堪也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他知道更糟糕的事情,恐怕还在后头。 而胡婷不是个城府深的人,知道庄夏棠的身份之后,涨红了脸。 反而软软地说:“你,别开玩笑了吧~” 问出来就输了,她把自己胆小懦弱,欺软怕硬的秉性暴露无遗,庄夏棠理都不理她。 卢蝶先一步走到那群人处,喊了一声:“轻轻!走啦~” 她是个急性子,两秒没见着人出来,就把包往庄国典手里一甩,往人堆里一站,所有人就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小姑娘们,帅哥们,谢了啊,还挺懂事儿。” 庄夏棠正跟徐梦交代等会儿怎么给名媛群解释,然后就被卢蝶一把抓了出来。 “不是要走吗,还啰嗦什么,” 转身看到徐梦和白茗姗:“哦,梦梦和姗姗都在啊,有事来家里说啊,我先把人带着滚蛋了,拜拜。” 她是泼辣的更不留余地的。 看到错愕站在人群中间的叶北良和胡婷,庄夏棠突然转身冲着他俩伸长了舌头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庄国典泯然于众地对着胡总和叶先生说:“留步,我也该滚了。” 胡总肥厚肉脸一跳一跳,紧紧捂住胸口,觉得心脏病犯了。 呵,这一家子,真一个德行。 后续的事情徐梦直接图文并茂地发在了庄夏棠的手机上。 被现代化的标题党影响,每一句话都是震惊全球加三个感叹号。 庄夏棠随手翻了翻,不过是叶北良被老爹扇了一耳光,胡总拉着哭哭啼啼的胡婷当众宣布订婚无效。 手指在微信群里点了又点,十分犯贱的回复了一句:【哎,我就是去吃个饭,还给人搞得妻离子散了,罪过~】 至此一句话终结了所有的八卦信息,群里没有一个人回。 静默差不多十分钟后,以徐梦为开头,发了个膜拜大佬的jpg。 然后接着全群一百来号人,纷纷膜拜,无一掉队。 庄夏棠哭笑不得,放下手机,才突然想起什么,“啊”的大叫一声。 惊的卢蝶扒拉眼睫毛的手戳进了眼珠上:“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陆擎,陆擎刚才走得急,肯定有事,我现在没有他的电话,快,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怎么了?” 坐在副驾的庄国典给卢蝶细细地擦拭被戳红的眼角,擦完问疼不疼。 庄夏棠就看着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卢蝶拍开庄国典的手,自己大力揉揉眼睛说:“陆擎走前跟我说了一嘴,他说让我看着你别乱跑,被担心,就在家待着,他得空就来找你。” “我也不是担心,就是怕出什么事儿嘛,他这话说得奇怪~” 女人心思傲娇起来,嘴上就不肯承认了 卢蝶冷哼一声:“我的乖女儿啊,你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就没一刻离开过陆擎,你还遮掩个什么,我们又都不是外人。” “我有这么明显?” 久不说话的庄国典开口了说:“嗯,陆擎跟我们一桌的时候,也老看你,还跟我说,让你少喝酒,大半夜的少出门。” 庄夏棠听完有种被两个父亲凝视的感觉。 “他就那么想管着我?现在那个少女不蹦迪,那个千金不喝酒,他还真是~” 说着说着就又心里舒坦得很,他的陆叔叔啊,还是关心她的,这是不是说明,他的心里其实隐隐还是喜欢现在的自己的? 往窗外看去,树影与高楼飞掠而过,微风扑面,突然很想和陆擎再去一次草原。 他们并肩跑马,在清风里,在诺达的草原上,踏过溪水,越过丘陵,快活地在一起。 到底还要经历什么样的考验和位置,才能回到过去那种澄澈美好的时光? 第154章 我居然被陆总羞辱了 庄夏棠在家里等了陆擎三天,耐心到了极限。 而且这几天庄夏棠出行意识到,有一支不属于父亲指派,武装到牙齿的小分队在暗中保护他。 不出意外这是陆擎的势力。 联想到那天梁柏瀚的反常和陆擎走时的异样,她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去电话,也只是匆匆说在忙就被挂掉。 这让原本对自己在陆擎心里有一点分量的自信,迅速毁灭。 终于过了一个星期,庄夏棠实在坐不住,一早来到太擎大楼楼下。 “这位小姐,没有预约不能进去,要不然你给陆总打个电话。” 要是电话能打通,庄夏棠也不至于站在一楼大厅十分钟了。 行,庄夏棠就是要看看,他能躲多久。 朝前台就问了一句话:“你们陆总今天上班了吗?” 前台小妹知道这位庄小姐就是几个星期前自称陆总女朋友的人。 她不敢怠慢,说:“陆总只要不出差,都一定会在这里的。” 那她今天还就等着看,陆擎要是真怂到从后门逃走了不见他,那~ 总不能说就算了,但这笔账她一定拿个小本本给他算上,等以后到手了,有的是办法一样一样的要回来。 她就坐在大厅旁边的沙发倚上,点了外卖奶茶,还找了个跑腿地买了不少零食,搬了张简易小桌,拿上小毛毯,玩起游戏来。 郭浩悄摸地顺着大楼侧门电梯上去了,头一次没有礼貌地从大打开的老总门进去。 直接开口说:“陆总,小老板直接把大厅当自己家了,我觉得大厅空调再开高点,小老板可以舒服地直接搬张床睡午觉了。” 坐在红木桌后面的陆擎丝毫不见有反应。 “她什么时候成了你小老板?” 遭,嘴上一快把老板娘雅名说出来了,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错了,庄小姐嘛~” 也不知道心里在琢磨什么,陆擎问了句:“她穿的什么?” 郭浩一下都没反应过来:“啊?就,短裤t恤~怎么啦?” “多短?” 老大,这是重点吗? 过好无语问苍天,还是耐心回答:“就常规包臀小短裤,跟咱们平角内裤差不多长度。” 陆擎在文件上做批注,听到包臀两个字愣了下,再听到裤子长短的形容词,脑子里突然就浮出一抹女人什么都没穿的倩影来。 不是不合时宜的即时意淫,而是一种类似回忆的影子,很熟悉—— 那温柔、哑声的求饶、盘在腰上的纤细,指甲在后背猫似的抓挠,一声声喊他陆叔叔。 他突然胸口满涨,欲望横生。 这几十年来,睡梦中常常出现的这样的画面,可他始终看不清这张脸。 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听到郭浩这么说,自动的,那张脸却和庄夏棠重合了。 他扭扭脖子,提醒自己不能细想。 真是鬼迷心窍了。 接着头也不抬继续批注,说:“把大厅空调关了,再让人去给她买条运动长裤。” “啊?”郭浩一下急了,“老板,不是我说你啊,你这不能这么多管小老板的穿衣风格,这样时间长了准得掰了。” 陆擎停笔,把文件仔细整理在一起递给郭浩:“你谈过恋爱?” 郭浩说:“还没呢,我每天累得像条狗,哪有时间。” 然后就听自家老板来的致命一击:“我谈过。”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郭浩垂头丧脑的不知道自己怎么沦落到这种田地,把文件往秘书处一放。 用秘书处的电话拨了几通,交代完事情把电话一挂,整个人就现原形了。 他一整个人没骨头似的靠在秘书桌前,说:“你信不信,我居然被陆总羞辱了。” 现在的秘书处不再是清一色的女性,第一秘书还是位40上下的男人,叫莫罗。 莫罗没什么学历,刚来的时候他只有一个夜校的水平,是陆擎手把手一点点教会他处理商业文件。 他是个在大城市不多见的老实人,常常受人白眼却从来没见他有过多情绪反应,手腕上永远套着佛珠,没事就像个大喇嘛似的念珠子。 但一直被陆擎始终带在身边,差不多当半大个儿子养,他年龄比郭浩大不了几岁,郭浩却跟他一见如故。 莫罗问他:“他羞辱你什么了?” “老板说我没谈过恋爱,不配指导他怎么对待女性。” “他说的是实话。” 郭浩突然来劲了,就趴在莫罗的办公室桌前,避着身后一堆小秘书竖起的长长耳朵说: “哎,你肯定见过老板之前谈恋爱什么样,老板这么冷冰冰的不把姑娘吓走?” 莫罗也突然回忆起陆哥和嫂子的过去,想起乌兹县的一切,亲切地笑起来。 “他那时候不像现在这样,还成天没事就缠着嫂子呢,嫂子烦他的不行。” “哎,我是没遇到好时候,以为他生来就是这么冷漠没人性。” “那是因为哥没找到喜欢的人嘛,那时候说要娶嫂子,霸道得很,把我们身边几十人的老婆本搜刮来买了黄金五件套,结果嫂子嫌弃他土。” 他没压低声音,大号的办公室里就发出了轻微的笑声。 郭浩也跟着笑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 “其实我见过嫂子的照片,那时候还是李秘书在的时候,我刚来,给李秘书送文件,有人拍了张陆总给嫂子拍鞋灰的照片,远远一眼,记不清长什么样了,只记得陆总那是要命的疼人。” 莫罗把靠得越来越近的郭浩弹开:“别跟我提李欣瑶,恶不恶心。” 郭浩一下站直了:“都不知道你们都一个劲儿地避讳李秘书干什么,她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什么,我哥把她一手捧到高位,她却转身跟对手公司坑我们一脚,害得我哥差点破产要从头做起,这事,我可没忘。” 莫罗是个护哥狂魔,对待李欣瑶这样的背叛者,疾恶如仇。 郭浩听闻就紧张一下,就在那次李欣瑶冲陆擎宣战的前夕,自己还帮李秘书做过对不起陆总的事。 那是被李欣瑶糊了眼睛,只要她一叫唤,自己就跟狗一样跑过去,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真到了生死关头见真章的时候,李欣瑶潇洒甩手去给对手公司做老板娘,自己却要面临法律的制裁。 那时候,是陆擎一句撤诉,还了他的魂。 所以他的尽忠对象从李欣瑶变成了陆擎。 时过境迁,自己一跃成了陆擎身边的知心人。 当年一战对手公司被陆擎神级操作,反败为胜,致使其公司一夜之间金融杠杆风险爆仓,直接遭遇公司清算。 遇人不淑,李欣瑶这些年过得不如意,只是最近两年听说又傍上了一个大佬,算是命运回春。 郭浩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回忆。 接起来,就听前台小妹慌张地说了一句:“郭助,不好了,我一个没看住,庄小姐溜进电梯上来了。” 第155章 小祖宗 庄夏棠就站在陆擎的办公室大门口,梨花带雨地哭起来。 陆擎就看着这个小祖宗表情奇特地又哭又闹地胡说八道。 什么不负责任的王八蛋,什么把她吃干抹净拍拍屁股就走的大渣男,还说了什么你就是个中央空调,是不是对谁都好。 陆擎有些词汇听不太懂,别的事情他更无从辩驳,但是中央空调的事情她觉得这小祖宗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最后张张嘴,就解释了一句:“大厅不是中央空调,可以单独控制,让他们关了,是怕你冷,有什么问题吗?” 然后上下打量一下,看见了庄夏棠那短到什么都能看见的短裤,一下脸色不爽地说: “还有你这样的裤子,和穿不穿有什么两样,他们还没有把裤子给你买来换上?” 一众听墙的太擎众员工全都快笑趴下了。 谁能知道堂堂太擎集团老总居然这么土冒,小女朋友才多大呀,不知道中央空调就算了,还不准人穿个小短裤了? 实在是妥妥的封建家长。 庄夏棠也被陆擎呆头呆脑的一番话说得都忘了哭,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的陆叔叔已经跟社会打脱节,是个老古董了。 她缓了缓,把表情一收,“那,我说了这么多,你还躲不躲我了?” 陆擎是个实在人,搞不来庄夏棠弄的那些虚的。 他更不擅长处理和女人的关系。 原本想着两人不见面就好了,别的随她折腾,现在看来就这么躲着确实不是事。 “我跟你不合适,你要是因为那天的一个吻来找我要说法,我也只能说是你主动的,并不是我的意愿,说得够明白了吗?”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还衣冠堂堂地坐在他的红木大长桌后面。 身后墙面挂着的是上一世庄轻轻给他画的那幅跑马奔腾的图,桌面上摆的是金马压堂,高级加密的电脑一层不染。 右手一支笔还夹在两指之间,左手捻着一页文件准备翻页。 就这样威风赫赫不动如山的人,堂而皇之地把两人之间明明动情的心思活生生掰成了一场意外。 庄夏棠今天来,原本就是想让陆擎服个软而已。 所以才演了刚才那一出,可现在看到陆擎的绝情样子,那自己今天这一趟不说清楚,岂不白来了。 她两步走进办公室,直接反手把总裁室的大门关得震天响。 然后逼近陆擎的办公桌,双手撑在桌面上,和男人对视。 “不是你的意愿?那是谁回应的?谁在我家楼下待了一夜?谁因为我摔一跤就慌乱地来确认我有没有受伤?陆擎,是你在做梦,还是我庄夏棠记忆错乱?” 从前作为庄轻轻,家境不好,环境不好,身体瘦弱,事事要小心翼翼不得任性,也不敢太过放任自己的信任和感情。 所以最开始才会对待陆擎的示好一再躲避,随时想着跑出乌兹县,狠心地能随时放弃爱人。 那时候的陆擎最怕的就是她有一天突然不见。 现在却反了过来,自己一再示好,陆擎却躲了又躲,终于明白当初的陆叔叔那么没有安全感的心中钝痛。 现在的自己,看着深爱的人就在眼前却不能靠近,是那种流沙在手,抓不牢的感觉。 她心里急,急躁得像个没有头绪的苍蝇。 只能硬闯,只能硬来,甚至她很想把所有事情都一股脑地全盘托出。 可事情不能这么办,先别说信不信了,就是信了,陆擎不是都忘了她吗。 没有真实感情基础,他们之间就算勉强因为这种天方夜谭似的纠葛在一起,能保证幸福吗? 似乎庄夏棠心里的万般纠结在陆擎看来是另一种逼迫。 陆擎把身体往后移出了一段距离,喉头微动,眉眼松软下来:“是,我承认你对我有吸引力,但我大你20多岁,能当你爸了。” 庄夏棠微微歪头,质疑地说:“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你是一时兴趣,我老了,陪你玩不动。” “谁说我是玩?我要跟你结婚,死心塌地的那种。” “那也不行!” 庄夏棠一下被陆擎爆裂的拍桌而起震住了,她楞在那里,心里那种隐痛一阵阵涌来。 “为什么?” “你太年轻,知道老意味着什么?” 陆擎顺手拉开抽屉,从里面先是拿出一副眼镜,再伸手往深里抓了一把,一抽屉的瓶瓶罐罐就摆在了庄夏棠面前。 维生素,护肝片,降血压的,降血脂的,还有助眠抗压的,缓解情绪的。 把这些摊开在庄夏棠的面前,就像亲自敞开自己都不愿意去看的那一面。 哪个男人想承认自己正走向衰老? 但是这小祖宗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让陆擎赌气似的要给这个女人好好看看,到底她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男人。 “我大你那么多,为什么我不结婚,你难道没有想过?” 陆擎一步步往庄夏棠的面前走。 “我曾经有个死心塌地的恋爱对象的病去了,印象中我很爱她,可惜我摔了一跤全忘了。” “这么多年来我有多多少女人,自己都记不清了,某一天跟我吃饭的时候随时遇到一个漂亮的女人就跟我有过一段,你确定能接受?” 他说一句走近一步,当两人之间只距离半步的时候,他停下来。 “太擎做到这么大,因为利益不择手段的时候你没看到过,为了在帝都立足跟人商场厮杀做小伏低的时候你没见过,想要站在这顶端而磨牙饮血的狠厉你没见过,” 此时他的神情越来越刚硬,像是一句话就是一个铠甲,现在已经把自己包裹得无坚不摧。 “凭什么,单单只见过一面,就说爱得要嫁,你庄夏棠可不能是图我的什么吧,图我有钱你没有吗,还是图我年过半百,等个几年就好拿捏?” 这样的陆擎真的好可怕,自己不在的这二十年里,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 很多女人?不择手段?做小伏低?磨牙饮血? 所以,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不是已经彻底已经面目全非了? 庄夏棠被陆擎的话一步步套进一个陷进之中。 她也恍惚起来,是不是真的不该在一起…… 撑在书桌上的手突然碰到放在桌上的相片,倒下来,是曾经在乌兹县牧场画的一张全家福。 绵延的青草地,不怎么爱笑的男人,一个笑得温婉的女人,还有个咧嘴大笑的少年,身后还有一灰一白的马儿。 就算他忘了,就算这些曾经已经物是人非了。 可是生命再来一次,难道就因为陆擎的刻意退缩而就此放弃吗? “不,你错了,陆叔叔。” 她看着陆擎,坚定地往他面前逼近了一步:“我很了解你,我甚至可以说了解你的全部。” 第156章 送上门的时机不对 说完这句话,庄夏棠更是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到了最近。 陆擎不由自主往后退,却被女人一根手指勾住了衬衣扣子,拉了回来。 他定住,看到女人再次逼近,并语调软糯地说:“陆叔叔,你不老,” 指腹顺着衬衣中襟慢慢往下移动,到了下腹位置,被陆擎一把拽住。 “做什么?” 他眼底的眸色越发的深,紧抿着嘴唇,呼吸粗重起来,却还带着防备。 “我想要你,陆擎,而且只能是你,不管你的年龄,身体,还是过去,都不在我考虑范围,只要是你就行。” “我不明白,我是真的不明白,庄小姐,别开玩笑了,你就算从小就关注我,也不至于对我加注如此感情,按道理,你并不缺父爱,你不觉得自己这么做不正常。” 他把贴在胸口的人轻轻推开了些,自己转过头搓了一把脸,迫使自己清醒起来。 “你明明已经动心了,在怕什么,你到底在躲什么?难道过去二十几年那所谓身边莺莺燕燕的女人都要费尽心思让你放下所有戒备才能和你共度一次良宵吗?” “她们和你不一样~”他转过身来看着她说,“她们图钱我就给钱,图我的名利我就给他们牵线,但我看不出你要什么,或者说,你缺什么?” “陆擎,是你世俗还是我太天真,难道就不能让我是出于真心?” 话说得太满就没意思了,陆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这祖宗较劲起来,自己在发什么疯。 “我不信这个,你走吧,以后,别来了。” 不甘心,她能感觉到陆擎对她的特别,这不是简单的友善,而是面对一段没有安全感的感情前很正常的推拒。 陆擎高过庄夏棠一个头,挺拔的身姿看起来又格外有压迫感。 可她就顶着这熟悉的压迫感再次走向陆擎。 “你爱自由,爱跑马,爱当兵时候挣得的荣誉,有义气,总会出风头。” 面前的男人紧绷的神情有碎裂的迹象。 “你的不择手段血腥残忍我是没有见过,但我喜欢你,就无条件信任你,你从不会让我失望。” “决定跟你在一起,这些我就都不会在乎,甚至有必要,从今以后,披荆斩棘的路,我和你一起走,我背后整个庄氏也和你一起走!” 盔甲不攻自破,像是从胸腔里开出一朵柔软的花,他跪坐花前,低头认输。 女人踮起脚尖,吻在了陆擎的下巴上。 浅浅一层胡茬已经不再硬了,还是刺人得很。 男人没有回应,这无疑让庄夏棠感到巨大的失落。 她的眼神黯淡下来:“既然你这么不愿意,那恕我打扰了。” 转身走向大门,他没有追来。 手放在门把上拧开,马上下一步就要踏出门口,一双炙热的手才从身后拽住自己。 门外一双双好奇的眼睛还没看到个究竟,大门再次被陆擎单手关上了,顺势还锁了门。 “这,老板是几个意思啊?” “没听到吗,锁门了!” “我手头的文件到底是交还是不交啊,这挺急的~” “你要是因为这文件的事情让老板半路抛锚,你丫就等着被枪毙吧。” “陆总身体不知道怎么样,好想变身小盆栽在旁边围观围观。” “你孩子都多大了还花痴老板,这是小女孩才敢做的梦好吧!” “知道我为什么在太擎常年加班还不辞职吗?不是为了能上一次陆擎的床,我能这么拼命?” “看看进去那小姑娘,脸,绝了吧,身材,绝了吧,年龄,绝了吧,看她那包,那首饰,没点身家能买到吗?你可以辞职了,你的梦怕是永远实现不了了。” 外头热火朝天地闹着,莫罗也没听得太明白,但事关陆哥,他也关心起来。 拉着一脸春心荡漾的郭浩问:“怎么了?我陆哥谈恋爱了?” 郭浩八卦着说:“我看是快被搞定了,我可从来没见过老板这么手足无措过,那小表情,我就差点拿手机录下来了。” “有那么喜欢吗?”莫罗说这话的时候,说不上来什么感受。 为陆哥欢喜?又怕那个女人比不上从前的嫂子。 他也长大了,见识过了这个时代复杂的人际关系。 要是运气好,是个好姑娘,但是两人年纪差距太大,五年没问题,十年呢?十年没问题,二十年呢? 那时候的陆哥再受一次伤,那可怎么自救呢? 他的怀疑无一不是陆擎的自我怀里。 可陆擎已经骑虎难下,在庄夏棠离开的那一刻,他就不再理智。 管他什么年龄差,管她图自己什么,要钱要这副残躯甚至只是来勾着他要昏庸无道,都无所谓了。 既然动手留人了,那自己可以隐藏的心动再也没有意义。 他破罐子破摔,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握着女人的后脑勺将人顶在门板上:“我听她们,都叫你棠果?” 她天真的双眼对望去,鼻腔里软软的“嗯”一声。 “那我也这么叫你,棠果儿~” 女人小脸上满是欣喜的期待神色:“你不躲我了?” 他没有正面回答:“那些女人,你不在乎?不在意?能面对?不吃醋?” 后腰上的手,力道很重,容不得庄夏棠挣扎一分。 毫无疑问,这已经是男人的回应了。 她轻轻撑在陆擎仍旧强健的胸口上:“在乎,听着心里泛酸,恨不得把她们全都扔进河里,可又能怎么办,你这些情债,说也说不清,你不能再见他们,还要一桩桩一件件给我说清楚。” 陆擎的手越收越紧,不甘心自己怎么会输得这么彻底,所以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 “好啊,恰巧我现在没有女伴,孤男寡女,我们凑一对,不犯法。” 说完,便没有给庄夏棠任何反应的时机,几乎是在一瞬间,陆擎那双有些干涸而滚烫的嘴唇压了下来。 庄夏棠先一秒被陆擎的凶悍节节败退去,后不甘示弱地追了上去。 两人没有一丝扭捏,尽全力地去回应对方。 她的脸红透了,他的耳朵滴血了。 他们两人在办公室忘情地热吻,像是着了火。 陆擎不知哪里来的一腔荷尔蒙冲动,原本想将庄夏棠抱去沙发,却纠缠着抵在了桌沿。 这样吻着还不够,单手将桌面上的东西一股脑推了下去,办公室里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渍渍的水声伴着女人轻微的闷哼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激。 陆擎气喘吁吁地看着女人,像是见了腥的狼,食指挑开女人乱在脖颈上的头发,埋头啃了一口。 慢慢亲吻移到耳朵:“送上门的时间不对,今晚,去我家?” 第157章 还威风着呢~ 从前是什么样的呢? 庄夏棠还记得清楚得很,那时候陆擎遵守传统男德,没有结婚领证,没有抬着十八里花轿子娶进门之前,都不能干这事。 可现在这张嘴就来去家里的话,突然就变得刺耳了。 庄夏棠不是舍不得这副身子,在她心里他们早就是夫妻,她巴不得两人早早在一块儿,这样好安心。 可也没料到陆擎对这件事的态度居然这么随便和娴熟。 心里小九九又作祟起来。 她推开陆擎:“哪有第一天见面就带回家的,陆擎,不要把我当你那些女人,我不是。” 起身整理好衣服,陆擎却耍赖皮将人重新拉进怀里。 指头在她鼻尖上一刮,“是我不对,我们,慢慢来,慢慢来。” 看到了陆擎的敏感,庄夏棠又不忍心的回抱一把: “陆叔叔,其实今天来找你,是想问你那天胡家的订婚宴上,为什么你匆匆走了?我还看到梁柏瀚也跟着你们一起,这不太正常,我怕你出事,一直在等你的消息。” 陆擎摇头否认,放开庄夏棠牵起她的手坐在沙发上:“是生意上的事,你不用担心,既然你要跟我在一起,那我也给你透个底。” 桌上是大茶盘,陆擎现在已经会煮茶的那一套,烧壶,煮茶,洗茶碗,手腕娴熟的给她弄了一杯。 再拉过沙发上的绒毯把女人的脚搭上,这才开始说话。 “你应该听说过,我年轻时候有个要结婚的女友,因病去世了,他们说我那段时间寻死觅活来着,我都忘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庄夏棠抿着茶水含在嘴里,觉得这是世界上最苦的茶。 “虽然都记不清,但我确实在心里有她的位置,所以感觉自己的情情爱爱的那些东西跟着她一块儿死了。” 他自己拿出一根烟捏在指尖不点,滚着玩儿。 “这么多年,唯一能引起我热血的只有两件事,一件,生意场上的赢,和一个我日日夜夜刻在脑子里的报复。” 庄夏棠一听,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报复?什么报复?” “这是后话,但我只是想跟你说,我陆擎可能不见得是你说的那种好人,仇家不少,你跟我首先得保命。” 庄夏棠明白:“那你说我之前跟你相亲见面的那场车祸是不是也跟你有关?” 陆擎点点头:“我跟你父亲通过气,查到最后发现被做的很像是个意外,线索到一半就断了,时机太巧,我也有怀疑对象,但现在没有确定之前,暂时保密。” 庄国典这几年很低调,他创立的基金会全部暗藏在背后,表面上只是以母亲的珠宝店为主要经营形象,所以没有资本扩张的劲敌,只能是陆擎这边的问题了。 “嗯,知道了,那你自己也小心。” 陆擎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起来看直接挂断,又有人打了电话进来,他不耐烦地又挂掉。 庄夏棠知道自己该走了,总不能真的祸国殃民不知进退。 凑近了陆擎,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陆叔叔,我该走了,明天来接你下班,一起吃饭,好不好?” 也不知怎么就窘迫起来,陆擎没敢抬头看人,摸了摸刚被亲的地方,说:“明天要去江南本部一趟,两星期才回来,回来我找你。” “啊?我们刚在一起就要分开啊~我不开心,陆叔叔~” 庄夏棠用这张脸撒起娇来是真的让人抵抗不住。 陆擎坐在这样的人面前何尝不想~ 总不能犯浑真是什么都不管了,忍了忍,便起身离开热源一些:“快走吧,我会议都快迟到一个小时了。” 庄夏棠瘪瘪嘴:“老年人真不浪漫,送别吻都没有~” 她嘟囔地边抱怨边往门口移。 最后还是舍不得,回头可怜巴巴地朝男人说:“陆叔叔,你再亲亲我,好不好~” 烈阳透过玻璃窗,猛地钻进一股热浪,要是再胶着一会儿,怕是这地都快化出水儿了。 庄夏棠开门走的时候,妆都花了,一路挡着脸出去的。 郭浩弹脑袋进去看自家老板,端坐在红木桌后面,看着气不顺。 “陆总,几个项目经理等不及了都,到底散会还是现在开始?” 陆擎眼神往下瞥了一下:“五分钟,五分钟后我过来开会。” 都是男人,不可能不懂那点小动作。 郭浩一下福至心灵,去茶水间给老板接了杯加冰凉茶摆在桌上。 最后还贴心地关门嘱咐一声:“老板,三分钟不够的话,我们可以再延后十分钟。” 陆擎一个茶水杯就扔了过去。 郭浩眼疾手快躲了过去,顺便关上了门。 办公室骤然又陷入了安静,陆擎再瞧自己,还没平静了下来。 看自己的手掌,想起刚才揉捏在庄夏棠身上轻重不一的力道,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 暗骂一声,想,老子不老,还他妈的威风着呢~ 庄夏棠一直盖着头躲进了电梯,用电梯里的镜子把嘴上混乱的颜色擦干净之后,才没遮掩放下包来。 刚走进停车场,庄夏棠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 “谁!出来!”转身一看,一个高瘦的人影从影角站到了光亮处。 莫罗往后退了一步:“别害怕,你好,我叫莫罗,是陆擎陆总的秘书。” 莫罗! “莫罗!你好~”庄夏棠兴奋地打量着这个40出头的男人。 变了,西装革履,说话虽然还带着乌兹县特有的口音,但已经混合标准普通话的音准,说话字正腔圆,长大了,成熟了。 那年自己没有接到莫罗回家,遗憾没有机会看到他穿着自己买的羽绒服合不合适,没有看到他长个子。 现在猛然看到已经比自己年纪大的人,突然有种我的好大儿的悲怆感。 原来现在他就在陆擎的庇护下长得这么好,那就好了,所有的人都得到了归属。 虽然还想问更多的事,但来日方长,总会知道的。 庄夏棠眼里转着泪,笑说:“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莫罗这才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说:“刚郭浩跟我说了,你是陆总的女朋友,我,我想送你一个礼物。” “什么?”她接过莫罗手里的东西,还挺沉的。 “我们那儿初次见家人,都会送礼的,不是贵重的东西,就是我的心意。”莫罗笑起来还有从前少年的样子。 庄夏棠打开那个纸袋子看了一眼,还是个玉雕。 拿出来是个手掌大小的拼接玉雕,雕的是熊,不是一般的憨态,而是凶猛有野气。 不算精巧,像淘宝仿货。 但庄夏棠看得出来,玉是真的,只是雕刻技术不好而已,但她很喜欢。 “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还挺惊讶,觉得她的莫罗小弟都会拉拢人了。 莫罗笑笑说:“不贵重的,不是特别好的成色,我自己雕的别嫌弃,不知道你要来,就拿了一个最近最好的作品,要是不喜欢,我下次再雕一个你喜欢的。” “喜欢,喜欢得很,不过,为什么送我?” “我虽然不是陆总的亲弟弟,但在我心里陆总就是我亲哥哥,第一次见嫂子,总不能空手的。” 庄夏棠看一看莫罗的样子就知道这人心眼里想什么呢。 她不自觉地伸手在莫罗头上摸了摸:“放心,我一定会对你陆哥好的,别担心啊,我不跑,也不坑他钱,更不会背叛他。” 也不知道怎么,面前这位庄小姐给莫罗的感觉很熟悉,他往后一退,有些窘的说:“没有,没有这个意思的。” 庄夏棠不为难他,摇了摇手里的玉雕说:“谢谢啦,这礼物我就收了,等我下次来,给你带回礼。” 看着庄夏棠离去的背影,莫罗疑惑,难道自己的意图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得去再跟郭浩取经怎么再掩藏一些。 第158章 扫墓 “嘿,棠果儿,庄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庄夏棠没想到在墓地刚下车就能碰到秦权,不用脑子都能知道他是去干什么的。 “你来看谁?” 秦权很聪明,语气平平地反问:“你又是来看谁?” 既然碰到了,庄夏棠想了个理由搪塞:“我妈让我帮她来祭拜位叔叔。” 李成下车要跟着,庄夏棠没让,这墓地一目了然,四周也没有人来,总不至于多危险。 两人拾阶而上,这里的公墓群很大,却是个风水极好的地方。 两人一起循着号码找到那个墓地的时候一同停下来。 秦权没有惊讶,也不质问庄夏棠,只是平静地递上野黄菊。 对庄夏棠介绍说:“他是我哥哥。” 墓地被打扫得很干净,山上的雾水重,墓碑上罩着水气。 而庄夏棠从包里拿出自己做的一碗面,还有一个小蛋糕,上面的蜡烛是数字24,点上就这么让它燃着。 “24年了,没有食言,这是我亲手做的面,肯定不好吃,你尝尝就行,不用给面子吃完。” 庄夏棠指着墓碑上只有简单“魏良鹏”三个字说:“你要听你哥哥的故事吗?” 秦权双手插兜,耸耸肩,有些无所谓说:“大致听过,说是家里落败,受不了就自杀了。” 原来人的一生终归被几个字概括,不身在其中,便可以让人随意一句懦弱的话,就概括一生。 “他和你长得很像,但你们却很不像,他是被人捧在天上的人,任性纨绔爱脸面,心思单纯没有防备。” 庄夏棠看着冰冷的墓碑,不想再刻意掩盖什么,蹲下身就坐在墓碑下面的供奉石板上。 “有人说,从未见过他那样阳光灿烂的人,有他在,再阴雨的天都会出太阳,有他在,再难熬的日子也有笑料,谁要是嫁给他呀,那不得幸福地晕过去,可惜了,所爱非人,害了他一生。” 秦权不太认同这样的表述:“真正开朗的人,怎么会因为家庭和女人寻死,活着才有希望。” 庄夏棠淡淡一笑:“就是因为善良,所以接受不了父亲是个国家蛀虫还和毒贩牵扯不清,接受不了一向对他宠爱有加的亲生母亲,因为荣华富贵抛弃他,也接受不了爱的人刻意寻死,都不要积极治疗的绝望。” 秦权也跟着蹲下来,却看到了石板缝有里还有东西。 庄夏棠让开,秦权轻松就掰开暗格,看到了一个密封的盒子。 像是拿不定主意,看了女人一眼,庄夏棠二话不说抢在手里就打开了。 里面不是别的东西,原来是全是庄轻轻的照片。 那年去看桃花和迎春,漫山遍野的粉红和鹅黄,庄轻轻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站在桃花底下笑弯了眼睛。 因为太瘦了,口罩都空的,露出鼻头有颗红痣,和自己的这一颗一模一样。 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她抚摸着墓碑上的字:“你肯定很想轻轻吧,你怎么不再等等呢,看,他们都撑过来了,要是你跟他一样摔一跤把她忘了个干净,都好,怎么就,怎么就~” 眼前被递来了一包纸巾:“按理说,你没见过他,能把自己说哭了?” 庄夏棠拿下纸巾:“触景生情,那么鲜活的一个人,我心疼。” 秦权也看到了,他看看照片又看看庄夏棠,笑说:“知道吗?马国也有转世的传说,而我们深信不疑。” “你想说什么?” 秦权把照片整理整齐收拾好,重新放回暗格之中。 说:“我母亲说我这模样跟魏良鹏一样,说不定就是投胎过来跟她讨债的,而你跟照片上的女人神色很像,你是不是也是这个女人的转世?” 庄夏棠破涕为笑:“那可别了,要是前世的孽债还要到今生来,我想庄轻轻宁愿不认识魏良鹏,魏良鹏应该展翅高飞,自由自在。” 秦权笑一笑:“还好时代发展了,现在的人,谁把爱情看得比命重要,这不傻逼么~” 不理这个人的言语,庄夏棠擦掉眼泪,摸着石板拍了拍: “魏良鹏,要是人真有下辈子,别再那么傻,可怜女人的话别信,再好看也别信,好好爱自己,多好。” 起身拍拍手上的泥土,对着墓碑说:“第一次来看你,也是最后一次,再见了您~魏子。” 她这么熟稔地打着招呼说道别,倒是让秦权对庄夏棠越发的好奇。 但秦权不是魏良鹏,他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站在墓地上点了根烟,抽了一口插在旁边的地上:“兄弟,安息。” 因为是两人的祭拜,所以不算显得凄凉。 一起下山的时候,滑了几步,秦权还捞了她几把,点到为止地伸手放手。 让庄夏棠感叹,要是从前魏良鹏能被养成秦权这样的性子,潇洒一点,内敛一点,再洒脱一点,是不是悲剧便不会发生。 两人一前一后两部车从山上下去。 墓地离市区有些距离,庄夏棠车在前,秦权车在后,中间却不合时宜地夹进一辆装着钢条的大卡车。 “大白天怎么会有货车走这条道?” 李成开着车有了警觉,庄夏棠心里也不由自主地提到了嗓子眼。 转身过去看了好几眼,也没有察觉出来这车有什么异样。 想起自己相亲时候那场车祸,再联系陆擎跟她说已经有了怀疑对象,气氛还是一下紧张起来。 可是还没到市区,这辆卡车就拐进了另一条道,看上去就像只是个过客。 开进了帝都,这里的安防就是最高级别的了,没人敢在大白天做什么手脚。 李成算是微微松了口气,一辆奥迪并排开了过来,车窗滑下来是秦权。 他朝庄夏棠的方向喊:“喂,庄小姐,有人~” 还没说完,一辆超黑摩托疾驰而来,车手全身裹黑看不见脸,冲着庄夏棠致命位置砰砰砰连开三枪。 李成单手控着方向盘,单手护在庄夏棠身上说:“别怕,防弹车,大小姐你快报警。” 秦权惊呼一声反应及时,反手打了一把方向盘,车头直接撞歪了庄夏棠的车。 这种惯性,让摩托车的车道变窄,要是再来一下,这摩托车跑不掉了。 摩托车手见车还防弹,毫不恋战,转头就走。 逃跑的摩托身后瞬间涌出两辆越野,闯了红灯,追在身后跑,看得出来是一贯跟在身边陆擎那边的保镖。 闹市区混乱一片,瞬间站上了各类新闻热搜。 在李成确定安全之后停靠在路边,配合交警移动车辆,再跟父亲母亲爷爷报了平安。 等到交警护送回到庄家别墅,卢蝶和庄国典已经在家等着了。 警察到了家里做笔录,庄夏棠很冷静,复述刚才车手身形看上去是个身高不足1米7的瘦小人,很像女人。 不明白谁要她的命,三翻四次,都是冲她来的。 秦权也作为当事人跟着出现在家里说:“现在帝都能对你下手的人,不多,庄小姐,你心里有数吗?” 远远听到一声引擎熄火的声音,有人走路声音很响亮,像是踏在石板上。 陆擎像走在自家门口一样,气势如虹地走进来:“棠果?伤了没?” 第159章 无理取闹 “陆叔叔~” 庄夏棠看到陆擎出现就奔向他。 一把抱住这个高大的人,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就脆弱起来。 “也太可怕了,大街上直接就用了枪,还好这几天开出去的车是防弹的。” 男人轻轻揽着庄夏棠的腰,单手捧着女人的脸看了看,就在发顶亲了一下:“听到消息就回来了,你没事就好。” 庄国典和卢蝶这时候咳嗽一声:“老陆!” 陆擎这才放开庄夏棠,朝庄国典说:“国典,别的事先放一放再说,我们找个地方说说我这边了解的情况。” 房间里还有警察,很多事情不方便说,庄国典带着陆擎去了书房。 秦权待了一会儿看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就和警察一同告辞走了。 卢蝶拉着庄夏棠问:“你跟陆擎怎么回事?” “就,在一起啦。” “这么快?” “嗯,陆擎我还不了解嘛,他那个人经不起撩的。” 卢蝶紧紧抓着庄夏棠的手,神色有些紧张:“要不然,你再考虑考虑别人?” “嗯?”庄夏棠都不明白,“妈,怎么了?” “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才知道你已经是第二次遇到危险,事情恐怕跟陆擎脱不了关系,你爸还想瞒着我不让我知道。” 卢蝶很生气,原本光彩的脸上担忧地看着女儿说: “陆擎这几十年过得是风生水起,从来没有听闻遇到过什么大的风险,所以我才放心把你交给他,可现在,你居然遇到当街追杀!你难道忘了庄轻轻在陆擎身边是怎么九死一生的吗?” “妈~”庄夏棠不知道怎么劝说和安慰,毕竟当时的庄轻轻和现在的庄夏棠对于卢蝶来说,有身份上的天壤之别。 “庄轻轻只是我的朋友,做到规劝就可以了,再说那时候的你和陆擎已经泥足深陷,旁人是插不进去的。” 卢蝶难得苦口婆心起来:“但现在不一样了,宝贝,你是我生的,那么小的时候我就捧着你,不让你受一点苦,想要什么都满足,我对你没什么期望,只要你健康平安,这就是一个做母亲最大的心愿。” “既然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绝不同意你跟陆擎在一起。” 谁想这时候陆擎和庄国典一同从书房下来,一定听到这句话。 陆擎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庄夏棠和他对望一眼,她却先比他躲开了。 他走到卢蝶面前问:“不是你把女儿托付给我的吗?现在,后悔了?” “对,我后悔了,谁知道你陆擎得罪的全是下死手的对手,你做事不留余地我是听过的,可也没想到会到杀人灭口的地步!” “这种事不会发生了,也不可能让它再发生一次。” “说得好听,陆擎,别让我提醒你庄轻轻是怎么死的!” 卢蝶的这句话把气氛直接点燃,陆擎就算记不得庄轻轻,这么多年也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陆擎一字一句地和卢蝶对轰:“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但别把我当二十年前的那个人,卢蝶,我陆擎今天做大,可不单只是生意场上这点功夫!” 卢蝶和陆擎双双强硬起来,庄夏棠不知帮谁,最后庄国典只有出来和稀泥。 他站出来拉着庄夏棠到身边说:“陆擎,夏棠是我们的宝贝,不可能在危险的时候交给你,但凡你把这件事情收拾妥当了,你和她要怎么过,才有商量的余地。” “爸~”庄夏棠很想说,不行,怎么能让陆擎一个人去面对这些事呢。 但她不能这么不顾一切,庄轻轻是前车之鉴,不能再犯一次错了。 “庄夏棠,你自己说,是不是要这样?”陆擎深深看着庄夏棠。 他的恐惧出现了,这个女人能不能信任她?吓着了,想跑? 自认为自己不是个自私的人,让女人因为自己冒险还要绑在一块儿,那也做不出来这事。 可他就想知道,眼前这个女人,能不能真心像她说的那样,一路荆棘有个伴,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走下去。 矛盾的纠扯让陆擎眼里出现了逼迫,庄夏棠抓住他的手臂说: “我不能成为你的软肋,陆叔叔,你希望我在你身边,成为你劲敌最亮眼的打击目标吗?” 陆擎此时想:果然,一遇事儿,就要跑。 庄夏棠也看着男人那张有些失望的神情想,难道自己真要成为第二个庄轻轻,才能在你心里拥有足够的分量吗? 再多说,那也就是自找不痛快。 陆擎扯开庄夏棠的手:“庄小姐的意思我明白了,今后各自珍重。” 怎么就各自珍重了? 当陆擎走出庄家大门的时候,庄夏棠发狂地冲了出去,从后面拉住陆擎:“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看到女人的纠缠,陆擎就有些不耐烦了:“意思,就是你庄夏棠离我陆擎远远的,别缠着了。” “啪!”庄夏棠伸手就给了陆擎一巴掌。 别说等在门外的郭浩吓着了,就连卢蝶和庄国典都没想过女儿居然这么刚! “庄轻轻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现在你还想让我当第二个庄轻轻!” 陆擎刚硬的脸上有些红印,那巴掌下得不轻:“你要跟我谈咱俩就谈,不谈就别拿二十年前的事来说。” “你怎么这么自私?” “我自私怎么了,告诉过你,早八百年就不是从前那个能让人轻易动得了的人了,是你不信我!” “我怎么能拿命信你?” “庄轻轻就能,所以她才会是我唯一谈婚论嫁的人,她真实、果敢,她才是陪着我一路趟过来的人,而你呢,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 是,她庄夏棠和庄轻轻比起来,的确不存在勇敢一说。 可她凭什么要受苦,这是可以避免的,只要他们暂时分开,只要暂时分开把事情先解决掉不就好了吗? 她语气缓和下来:“等你把危险清除掉,我们再好好在一起不好吗?” “我要是一年扳不倒,你跟我之间是不是就一年都不得见?这他妈不是跟我掰了是什么?” 他像个小孩一样无理取闹起来。 “陆擎,我等你,只是别让我再为你牺牲,我不想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相互亏欠,你必须要创造一条平坦大道出来,我们才有未来。” 陆擎甩开庄夏棠的手:“什么好话都让你说了,等我?再几年老子他妈能进养老院了,还他妈谈什么恋爱。” 说完就大步走出铁门,寒气逼人的上车拍着郭浩座椅:“开车!咱们去拜访拜访李欣瑶去。” 第160章 凄美 一路上,郭浩就没敢往陆总的脸上看。 刚才在庄氏别墅门口看到的一切,当真把他吓了一跳。 这小老板可真不得了,打是真打啊,老板到现在半边脸都还有印呢。 在这个枪口上找李欣瑶,那就是能确定李欣瑶跟今天这事脱不了关系。 郭浩心里忐忑,他多久没见着李秘书了? 有十几年了吧。 那时候陆总的未婚妻刚去世没多久,陆总就消失了一段时间。 公司来了个叫陆以岸的代理股东,做事很雷厉风行,比起陆总的鬼马神刀,这个陆以岸做事更讲规矩,认真严谨。 他们曾经也亲切地叫他一声小陆总。 郭浩就是在小陆总手里得到赏识的,随后跟着李秘书做事。 从前,陆擎对李欣瑶那算得上是百依百顺,甚至私下里不少人都觉得李欣瑶就快坐稳太擎老板娘的位置了。 等到八个月后陆擎回到公司上班,对待李欣瑶的态度就发生了极大变化。 郭浩因为喜欢李秘书,所以对她的事情格外上心。 知道陆擎对李欣瑶刻意冷落甚至当众羞辱之后,李秘书还竭力想要挽回自己在陆擎心里的位置。 曾经一次送文件,亲眼见到李欣瑶在陆擎的办公室里信誓旦旦地说: “彭新翔彭总那边让我来处理,一定会让太擎度过此次难关的。” 门缝透出来的光线不足,但仍然能看清陆擎脸上一丝终于满意的笑容: “你是跟我打拼太擎的人,李秘书,得委屈你了。” 李欣瑶晃晃悠悠地走出大门,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郭浩给她端了杯好茶: “晚上又要赶文件,李秘书喝口茶醒醒脑。” 郭浩至今记得当时李秘书的神情很低落,又带着倔强的决绝,很凄美。 她看着自己手里的茶杯推了推说: “不用了,郭浩,谢谢你,今晚我有事出去,秘书处的事情,你多费心。” 那一天的李欣瑶很不一样,她推了所有的工作,出去了。 一连两个星期都没有再见到人。 那时候,秘书处连人都联系不上,已经乱成一团。 好在小陆总接过秘书处的工作,又让新来的莫罗来做个跑腿的,省了些力气。 就这样,等到李秘书回来的时候,陆总对她的态度就变好了许多,甚至偶尔还会同进同出。 那时候又有传言说李秘书怕是要成了。 李欣瑶过五关斩六将终于得到了陆擎信任,以为老板接下来怎么着都会跟自己在一起。 可惜,她算错了。 自从默认让她成为太擎集团公关冲锋的地下交易筹码开始,她就已经成为陆擎的一枚工具而已。 当陆擎带着她风光出席盛宴时,就是她当晚必然躺进某个大佬怀抱的时机。 有时候甚至没有利益纠葛,只因为位高权重的某个人给了陆擎脸色看,李欣瑶就会给陆擎把脸面找补回来。 李欣瑶的名声臭得很快,但绝艳的美貌还是让很多人趋之若鹜。 当流言蜚语传来,她自己是在乎的,偷偷在陆擎面前哭过几次。 最后,被一位大佬的老婆追上门来闹,是陆擎亲自出面把人赶了出去。 李欣瑶崩溃大哭求着陆擎说,我要嫁给你。 而陆擎当着众人的回答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体有病,不知道多久死,不会害了你,更不会祸害任何人。” 就这样,陆擎把自己的所有姻缘都隔绝了。 后来不知怎么演变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李欣瑶和陆以岸在一起了。 陆以岸为了李欣瑶抛妻弃子,令陆擎大发雷霆,在公司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不久,梁柏瀚直接将陆以岸领回了江南亲自教养,李欣瑶在公司成了一块臭肉。 再后来,就有了李欣瑶背叛太擎,和太擎当年最大的竞争对手结婚,两人联手差点让太擎彻底在帝都消失。 李欣瑶的名字在帝都像一个抹不掉的娱乐头条,但盛传之下总是说她辗转在那个贵人身边做小三。 两年前,听说攀上了楚威,那个氏家族都游走在灰色产业的家族,是帝都的地下市场的头目,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黑暗地带。 当郭浩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不敢想象他心里那个李秘书到底辗转到什么地步,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去到了楚威身边。 回想其中,陆擎这个老总,不可谓不心狠手辣,为什么对一个女人做到这般利用殆尽又弃之如敝履的地步? 他所知道的陆总不是这样的人,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十几年不见,这一次车上老板浑身上下还发散着不寒而栗的气息,让郭浩想想就可怖。 要是陆擎这一去真的闹出事来,那不是进了狼窝? 他紧了紧握方向盘的手,试探着问:“那个,陆总,我们就这样赤手空拳地去找李秘书?你知道她住的那地方,不太安全。” 陆擎冷漠地盯了郭浩一眼,警告他,好好开车。 可郭浩自己虽然怕陆擎,但还是把车往路边一停。 “开啊,停车做什么?” “现在李秘书老公可是涉黑级人物楚威,你怎么跟他对抗?现在我们手上什么有力武器都没有,陆总,你去了就是以身犯险。” 郭浩是衷心的,这点毋庸置疑。 但陆擎朝他肩膀拍了一巴掌:“现在的楚威也就只剩个名头,我怕个屁,开车!” 冒着作死的风险说:“陆总,你手里没有十足的把握去了有什么用?只会更加激怒这个女人,还会让她觉得庄小姐对你来说不是一般人,那不是把庄小姐往枪口上推吗?” 看到陆擎越来越黑沉的脸,又紧张地找补一句:“要不,我们叫上梁先生吧,陆总。” “郭浩,你小子胆儿肥了是吧,还教我做事了?想指挥我?下辈子吧,你给我下去!” 郭浩坐着没动:“楚威对李欣瑶是真心的,不然上次也不会坏我们江南的厂子讨好李秘书给她庆生了,你别冒险。” 陆擎单手将郭浩推出了车门,自己跨坐到驾驶位就要启动车辆,却不曾想郭浩自己跑到车头前方挡着。 “陆总,冷静啊,你要真的想跟庄小姐好好在一起,每一步得计算好了,李秘书找楚威的目的太明显了,就是为了报复你,报复你身边的女人,今天那个杀手为什么当街开枪不伤人,你看不出来就是让你去找她吗。” 陆擎探出头:“你丫的给我让开,再废话,老子他妈撞死你。” “不行!”郭浩十分执拗,“陆总,我求你了,你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陆擎两车盘子往后打,直接一转弯避过了郭浩,直接汇入了车流之中。 郭浩拿出手机就给梁柏瀚打了电话:“梁先生,陆擎发疯了,他去找楚威和李欣瑶去了。” 说完挂了电话,招了辆出租车跟在了陆擎后头。 第161章 我接着你 楚威在家里客厅打麻将,接到外卖电话。 外卖没让送家里,他一把推了面前的牌,亲自下楼去拿。 住的是密集小区的大平层,一层楼四个住户,全是自家兄弟,这是做灰色产业人的规矩。 再有钱也不做大别墅,一旦有朝一日翻车被围,楼道也有个防护什么的,总不至于落得个定点爆破的结局。 身边几个小弟看着老大打着赤膊哼哧哼哧扛着一箱进口奶粉回来,全都不着调地笑起来。 “老大你这真是满满父爱,从前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楚威一张雀斑脸,浓眉大眼,嘴巴厚,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笑起来还挺憨厚的样子。 “你们全去给我生一个看,我就不信你们丫的还能跟十几二十岁一样只想着打打杀杀的。” 他从中拆开一盒看了又看:“妈的,也看不咋懂,等会儿找人去给验验,到底好不好。” “老大,你这买太早了吧,少说还有好几个月呢。” “早点买来备用,这东西好,现在还可以给你们嫂子吃点。” “这奶粉嫂子能吃?” “小娃都能吃,她吃不得?不定多好~” “是是是,老大想得周到。” 李欣瑶穿着绸缎裙子从卧室走出来喝水,一头长发披在肩上,肤白如雪,凹凸有致。 40好几的年纪,看着还漂亮得跟个大明星似的。 小弟们礼貌地喊她嫂子,眼睛跟着她转,忒他妈漂亮了。 她姿态傲慢,看也没看那些个小兄弟一眼,天气不热她却格外体热,冰箱里夹了冰块放进水杯就要喝。 楚威赶忙走过去抢了水杯:“怎们能喝凉水,你现在才刚过三个月,好赖还在危险的时候,热的话我给你扇扇子。” 顺手就从外面抢了小弟手里的大蒲扇,给李欣瑶扇了扇:“怎么样,还不赖吧。” 李欣瑶看了楚威一脸麻子就不舒服,摸着肚子抢过水杯就喝了一口。 她很烈,楚威很喜欢,笑了笑还是没说什么,“喝一口就行,再别多喝了,等会儿肚子疼还得往医院送。” 李欣瑶看着烟雾缭绕的客厅,皱起眉,看了楚威一眼:“不想你儿子生出来是个断手断脚没嘴的,至少把烟给灭了。” 楚威赔笑,朝小弟们吼:“没听到嘛,抽什么烟,去把窗户打开,从今儿起,别让我知道谁敢在我家里抽烟,我不剁了谁的手!” 小弟们恭敬起身齐齐说知道了。 楚威转眼就拥着李欣瑶进了房间,他拽着女人的手在掌心里笑嘻嘻的说: “瑶瑶,你看我们多久去把证领了吧,不然娃娃出来进医院手续难办。” 李欣瑶把手从楚威手心里抽出来:“这个孩子生下来我们就两清了,楚威,我不喜欢你,也不会跟着你每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楚威一点不为李欣瑶的态度生气:“是是是,我知道自个儿配不上你,可咱孩子都有了,要是你不在,孩子没妈,那多可怜。” 他见李欣瑶的神情软下来,还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肚子,善于察言观色的楚威就知道自己的话管用。 所以继续动之以情:“再说了我这产业十年前不就洗白了嘛,就是手底下这些小弟有点难管,我跟你保证,你和孩子跟我绝对没有危险,有了结婚证,你也有个家产保证啥的不是嘛。” 他把女人侧坐的身躯板正对着自己说:“你不是还想让陆擎那老狗身败名裂嘛,现在我手底下的人不是心甘情愿让你用,不管你什么要求,我都豁出命来满足你,行不行?” 李欣瑶其实很感动,这么多年,谁都从未对她真心实意过,扔来扔去,成了商妓。 她这样的臭名声,混到最后连父母家都回不去。 和楚威相识,也不过是上一个金主让她来伺候的,谁想到楚威就动了真心思。 她曾问:“我就是个用来谈项目的砝码,谁都能用上一次,你不膈应?” 楚威大麻子脸上有柔情,情事后懒懒地拥着她说:“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咱刚好能接着你,你不嫌我长得不够高就行。” 她别开头去:“我年纪大了,你身边随便找一个年轻漂亮的,还能给你生孩子。” 这个男人是个粗人,身上大小疤痕不少,手掌全是倒刺似的茧,轻柔地抚摸在她身上,说: “这是个什么说法,我看你哪儿都好,哪儿都让我喜欢得紧,我还要别人做什么,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不会真心待你。” “你不用跟我谈什么感情,老大爷们儿也不说这些个,认准你就是你,我楚威活这么大岁数了,难不成还成天想着让女人爱得死去活来才成?” 他豪爽地笑起来,让李欣瑶无可奈何地和他纠缠起来,这两年便跟紧了他。 陆擎,提到这个名字,李欣瑶浑身发麻。 她一把抱着楚威,“陆擎,我绝不会放过这个人,楚威,要是让我解了这个心头恨,我李欣瑶这一生一定死心塌地绝无怨言地跟着你。” 楚威很难得到李欣瑶的主动,这女人对他就是有魔力,一点不想拒绝。 “要对付陆擎这样的人,得好好谋划,你别着急,好好养胎,别的事情交给我。” 李欣瑶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得给我个时间,不管怎么样,我就要他像我一样落魄,我要看他跌下来,要看他孤独终老。” “好,就这半年,老子给你个惊喜!” 说完门铃就响了,小弟们警惕得很,一个个全都看向门房。 楚威也同样警惕地起身,让李欣瑶待在房间,自己闪身出去看是谁。 其中一个小弟去开门,从猫眼看着是个熟悉的脸,人的气质也不像是普通人,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单枪匹马就来了? 隙开一个门缝问:“找谁。” 陆擎单手推着门,声音很大地说:“李欣瑶和楚威,谁在,我陆擎就找谁。” 他语气很重,那小弟听到是陆擎的名字,如雷贯耳。 正拿不定主意,楚威就走过去,把门给打开来。 “哎哟,陆总,久仰。”他笑面虎似地要跟陆擎握手。 陆擎无视,单手抵着门往里看了看,问说:“让李欣瑶出来!” 楚威脸上的笑瞬时垮了:“陆总,找人,不是这么个找法。” 陆擎这时候才把眼睛往楚威脸上一放:“那有几个找法?当街开枪杀人算不算啊?” 第162章 饮血磨刀 听闻这句语气不善的话,楚威心里就知道自家小娘们儿又背着自己惹事了。 闹出这么大动静,自己还不知道,李欣瑶确实等不及了。 楚威勉强定了定神:“话不能这么说,你既然单枪匹马地找来了,那也就不是来送死的,说吧,要找人做什么?要什么说法?” 陆擎看到房间内有女人的鞋,客厅墙上挂着不容忽视的李欣瑶的照片,却被地上的一箱婴儿奶粉吸引了目光。 他微微皱眉,看了一眼诺达的豪华客厅,镶金线的庸俗墙纸上还贴了一张孕期营养食谱。 沙发上摆着娃娃,阳台上搭着婴儿的衣服和尿布。 这时候卧室门开了,李欣瑶是把自己收拾得光鲜亮丽走了出来,站在陆擎面前。 楚威皱了皱眉,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站在李欣瑶身边,单手护着女人腰,给她撑足了场面。 十几年的风霜,这个女人还是掩盖不住惊人的美貌,可在陆擎眼里,她就是一坨鲜亮些的臭肉。 而李欣瑶再一次直面这个男人的时候,仍旧止不住内心里滔天的仇恨。 “陆擎,以为你会忍耐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看样子,那位庄大小姐比我想象中还得你喜欢。” “既然你下了这么重的战书,李欣瑶,就别怪我不放过你了。” 楚威此刻将李欣瑶往怀里紧了紧:“陆总说笑了,瑶瑶不过调皮一下,哪能跟陆总叫板,您大人有大量,看我楚威的面子上,别跟我孩儿他妈计较。” 拿孩子出来说事,李欣瑶一下推开身边人,气愤地朝人吼了一声:“楚威!” 她却被楚威拉着往后拽了拽:“这有什么不好说的,这种天大的喜事当然要分享,再说陆总是外人吗?不是,这好歹是咱前辈不是。” 他话里有话,把自己表现得既大度又阴险。 李欣瑶气得没法说,只能默默盯着陆擎看,恨不得,恨不得冲上去把这个人从头到脚一口一口的咬碎。 他是她天真的深爱,亦是将她投入深渊的魔鬼。 看到他就想起自己每晚辗转在不同男人身边的自己,恶心得想吐。 陆擎的脸色并没有太大的转变:“楚先生,李欣瑶怀的种,验过没?干净吗?” 李欣瑶一怔,漂亮的脸瞬间狰狞起来,因为气急了,捏紧的拳头都在发颤。 却被楚威紧紧握住,单手扶住李欣瑶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慰她镇定下来。 楚威笑笑:“这不老陆总操心了。” 这谁能忍? 当时房间里三个小弟直接冲了上来,随身的家伙直接凉了出来,纷纷往前一靠:“你他妈嘴上长屎了!” 楚威却还是笑着把身后的小弟往后一挡:“哎,陆总没教养,你们还没有嘛?平时怎么教你们的,来,给我们陆总道歉!” 小弟们没动,都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管他陆擎是个什么身份,对他们来说惹了老大跟嫂子谁就是仇人。 谁他妈想跟这个人道歉。 楚威见人没动,转身就给身边人肚子上一拳:“他妈的,不听话??” 小弟痛得弯腰咳嗽,直起身后对着陆擎方向道歉说:“陆总,对不起,我们嘴上不该不敬。” 这就是明显的,嘴上礼貌了,私底下老子们想怎么整你就怎么整你。 陆擎左右打量楚威这股低眉顺耳,暗地里却使坏的德行,不苟言笑地说:“楚先生的话我明白了,你要是护着李欣瑶,那我今日也不白跑一趟。” 原本就气势凌人的嚣张性子,藏了几十年了,终于在今天全部原原本本地拿出来。 他往李欣瑶脸上一看:“你恨我拿你当商妓,就应该知道我跟你之间是杀了你都绰绰有余的血海深仇,我是为谁,你心里有数。” 李欣瑶冷笑一声:“为了庄轻轻?是啊,我太后悔了,我后悔怎么当初没有亲眼看着她痛不欲生的去死,没有在死前看她怎么浑身溃烂,没有看到你们怎么灵肉折磨,互相伤害的。” 陆擎鼻翼拉扯着脸睑肌肉抽动,恶狠狠地看着她:“留你一命是觉得你已经烂无可烂,可今天,你不知好歹,再来当街行凶杀害庄夏棠,咱们之间就只有个你死我活。” 他骤然看向楚威,指着李欣瑶说:“你楚威要是打定主意给她撑腰,那就要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给我陆擎下饭吃的,三个月之内,你和楚威,至少拿一条命来抵!” 李欣瑶突然狂放地笑起来:“好啊,不管输赢,我丢了这条命也要拽着你和你身边珍重人的一条腿,陪着我下地狱!” 屋子里的小弟全都倏然凌厉地看向陆擎。 誓不罢休的劲儿上来,那些崽子里眼里阴狠的目光直白地露出来,像是受李欣瑶任意驱使召唤的恶鬼,帮凶。 这点威压陆擎根本不放在眼里,和楚威两相对视。 楚威个头矮一些,仰着头看人。 先还是一脸忍无可忍的样子,而后脸色一变,头一低,再慢悠悠地说:“陆总,瑶瑶还有六个月就要生了,看在孩子无辜的份上,我们往后挪一挪,什么事,六个月之后再说,行不行?” 混在楚威这个份上,白手起家的钱财来得脏,但人绝对信义,他的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陆擎也跟他来笑的,来软的:“好,要是中途孩子没了,我们就按李欣瑶进医院那天开始,孩子成功落地,你和李欣瑶的命,就在刀尖上,别想着我会因为她是个产妇,就心慈手软!” 他说完,盯了李欣瑶一眼:“小心保胎,别忘了老子是谁,陆太岁的名号可不是白叫了这么多年的。” 他扯着西装领转身就走,大喇喇地把后背亮出来给这些人,看谁有狗胆要了他的命! “老大,让我上去要了他的命,我不怕坐牢!” 楚威把门一关,往客厅落地窗户一指:“去瞧瞧,今天我们谁乱动一下,谁他妈第一个死!” 对面楼里的反光镜亮出光来,在他们看过来的一瞬间,迅速消失在视野中。 李欣瑶冷汗一背,原来自己从来都不是陆擎的对手。 抓着楚威的手,吓得浑身打颤:“楚威~” 什么对不起,什么破口而出的害怕,什么恨意全都堵在胸口说不出来。 最后楚威那张大麻子脸上露出充满安全感的笑来:“这点事怕什么,你男人刀口舔血活了这么多年,老天保佑着呢,怕个屁。” 李欣瑶埋进楚威的怀里说:“我真的好恨,好恨!” 恨这个东西,楚威太明白了,不就是恨嘛,让那个人消失就行了。 但饮血必磨刀,今天一时受辱就是为了有时间把刀锋磨得再厉一些。 第163章 哄女人 “陆总!” 郭浩就站在楼下看到陆擎黑着脸从电梯里出来。 陆擎目不斜视直直走到车里关门启动,郭浩跑跳几步进车里,主动抓着头上的把手,生怕陆擎一个猛冲把自己甩出去。 结果陆擎光启动却没开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无数个电话里面,没有想要等的那个号码。 他快速回复了几个重要的,才开了车窗点了根烟,慢悠悠抽了起来。 “陆,陆总,梁先生来了,我打的电话。” “知道,他的人埋伏在附近,我等他们架好红外电筒才上楼。”他猛抽了一大口在嘴里,包了一口从鼻腔呼出来。 “啥?红外电筒?” 陆擎看他一脸质疑:“这么短时间,要抱一把枪出来,你以为这是旧时代,谁人手上都有个军械库呢?” “你胆子也够大的。” “本来也不是真来拼命,就是来探探虚实。” “怎么样啊?” 陆擎两口就把烟抽到底,深深呼出去。 呛人的烟味直冲满车厢,郭浩正悄悄用手扇了两下,却被陆擎接下来的话震呆了。 “李秘书怀孕三个月,六个月之后生生完,老子就会要让她和楚威其中一个有命赔命,没命也要弄得个倾家荡产。” 陆擎的声音很冷,没有一点人味。 夹着香烟看郭浩:“你从前就给李欣瑶做事,现在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跟着我搞他们,还是下车之后另谋出路,给你五分钟,自己选。” 郭浩就捏着手机,瞪着不大的眼睛看着陆擎一点不开玩笑的神情想:妈的,啥意思?要我帮老板杀人越货? 没五分钟,他就擦了把汗说:“杀人犯法的事儿我不干啊,我不行。” 陆擎点点头,“滚!” 郭浩却把着车门说:“我没说要走啊,就,就我还是你助理,没道理不帮老板搞事儿就要辞退员工的,你这样,我去法院告你!” 其实身边有个憨憨,总不至于觉得这世界没盼头了。 陆擎靠在车座上说了声:“郭浩,你跟我多少年了?” “做你助理过今年底就有10年了。” “你对我知根知底,这回要是你倒派帮李欣瑶,我就没救了,去江南厂吧,我得防你一招。” 陆擎说话直白,怎么想的怎么做,半年之后要是楚威这种灰色地带的人来阴的,防不胜防,防他,也是保护他。 郭浩哪里不知道老板的心思,他哆哆嗦嗦地说:“江南是你的老本,江南要是沦陷了,帝都这公司就是个空壳,你防我还把我调过去,简直把我往火坑一线里推嘛。” “江南有梁家人,还有陆以岸守着,你想搞事都没机会。” 郭浩瘪瘪嘴:“我不走,你要把我丢了我一定找劳动仲裁,调解都没用。” “艹~”陆擎都被逗笑了,“你丫的还赖上我了。” 他扔掉烟头,开车直接往大路上冲。 这回郭浩根本没个准备,一个俯冲推背,后脑勺就撞在了后椅背上。 郭浩捂着后脑勺敢怒不敢言。 等车开的方向背离了郭浩的预期,他才发问:“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陆擎说:“哄女人!” 哄女人? 感觉脑震荡了好几次郭浩脑子都转不过来了:“老板,说真的,我就没见着你对那个姑娘这么上心过,庄小姐觉得你危险,还去找她,不得等几天她想清楚了再说?” “这种胆子小的女人,等几天黄花菜都凉了,我不去找,媳妇儿丢了你赔给我?” 郭浩赶紧摆摆手:“我那儿给你找啊,你这么难伺候……” 车没40分钟开到了城市另一头去,他们到的时候,庄夏棠还趴在床上百度异地恋该怎么谈。 知乎一条炸出了不少怨妇,全都说异地恋的女生是谈得撕心裂肺,异地恋的男人谈得是渣了又渣,刚电话里甜言蜜语说想你,挂了电话转头就是一个honey和baby。 鉴于陆擎这二十几年没为她守身如玉的情况下,庄夏棠整个人魔怔似的止不住就要想陆擎左手一个曾医生,右手一个小甜甜。 这画面怎么都挥之不去,让她开始突然后悔自己的怯懦与不勇敢。 自己生死转瞬间便突然参与陆擎的青春,命运画轴一转弯,自己又重回青春身份,陆擎却是独自走过了这么些年。 24年,要是庄轻轻和陆擎之间有孩子,都跟自己一般大了。 这些年,如果没有再碰到入心的人,他活得该有多孤单啊~ 陆擎没错,他说得没错,要是再把握不了现在,他们的生活质量只会走下坡路。 庄夏棠猛地从床上跳起来,一边穿好衣服拿好车钥匙,一边拿着电话拨打陆擎的号码。 冲到户外花园的时候,电话自带的铃音刚硬地传进耳朵里。 她就这样站在铁栏门外看着站在夕阳下的男人。 穿着一身纯黑的衬衣西裤,修长长腿,圆寸的轮廓彰显的男人格外英武霸气。 黑色衬衣裹着男人一身遒劲的肌肉,因为湿热而贴在身上,他把袖子高高挽起,露出蜜色光泽的腱子肉。 他容貌模糊,只能分辨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那眼睛里满是欢喜。 胸膛里砰砰直跳,有什么东西从她的心里要冲出来了。 她不动,他也没动。 只能小心翼翼地喊他:“陆叔叔~” 暖暖的夕阳把男人的额头印得光亮,他眉眼挑了挑,抬起手来,朝她招了招,逗小狗似的说:“过来。” 就这一刻,庄夏棠就像着了魔似的什么都不顾了。 她像飞起来了似的,朝着陆擎跑去。 陆擎就是这样周围充满危险的男人,要么爱他,要么远离他。 她要他,这一点确定无疑。 但凡没有一点牺牲的勇气,又何来配得上她深爱的男人。 猛地扑到这人的怀里,暖暖的还带着烟草的气息,将她直接嵌进了男人的身体之中。 陆擎把她按在自己怀里,两手掌稳稳地抚在女人的背上:“急什么,我又不跑。” 庄夏棠除了呼吸,像是都不会说话了似的,等到被人亲吻住了额头,才把僵硬紧张的身体放软一些。 陆擎的双手温存地握在女人的腰上,说:“我还没试过刚在一起就分开的,这心里,不好受。” 他的示弱更像春药,将庄夏棠推进了一个不得不爱他的情景。 她把脸闷在他胸口,软软糯糯地说:“陆擎,你真是,不让我活了~” 那声音浅浅地流入男人的耳朵,陆擎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能被念得这么好听,叫得人骨头酥麻。 第164章 知无不言 陆擎去临市出差回来,急匆匆上到集团顶楼会客厅。 庄夏棠和郭浩正交谈甚欢都没注意到门外的脚步声。 “叫我小老板啊,挺会取名儿啊,这么叫着挺亲热。” 她从包里拿出两张当红电视剧首映礼的邀请券贿赂郭浩。 郭浩不客气接过来:“那当然了,你可是咱老板头一个正牌女朋友。” 庄夏棠笑笑,冲他挑挑眉:“继续说陆擎还有什么奇葩的怪癖?” 郭浩看着手里最喜欢的女明星签名照,感激涕零的出卖老板: “他家里就是个农场,前院养花种菜,后院养两头老马,一个叫阿吉,一个叫呜呜,两兄妹。” 吉祥?阿唔?可现在已过了快24年,他们还在? “多大了?” “老板今年4月刚50,你不知道?” “我说马!” “呵呵,小老板,我可看不出马的年龄,原来是养在马场的,最近就被老板接回来放自家后院,应该是跑不动了吧。” 这时候陆擎已经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了,他微微皱眉,轻咳一声。 庄夏棠侧身过看过来,十步路还用跑的,到了身边挽上他的手臂,甜腻叫一声:“陆叔叔,你回来啦?” 陆擎心里莫名动了一下,撇开目光,“不是让你待在家里别乱跑嘛。” “我想早点见你嘛,现在前后多少人护着我出街,怕什么。” 出差一趟小十天,忙得日夜颠倒就为了提前回来看到她,电话不解馋,视频更是抓心挠肺。 现在见到人,与他一样想着对方,心里早就开出花来。 陆擎抬手捋了捋眉毛,顺便挡住自己上扬的嘴角,转头装作找郭浩办事。 “临市的开发试点项目是政府的重点项目,你找财务老齐跟下进度,项目部的人在等着你手里的资料,你知道怎么做。” 郭浩领命点头,顺便一翻说:“这试点工程的合作商有点奇怪,像是上杆子让我们快点开始,这不连厂房都还没盖好,已经在谈一期实验的费用了。” 脑袋上被敲了一下:“事情来了就去办,怎么上年纪了还真就越来越啰嗦。” 庄夏棠听了一耳朵,对陆擎的了解来说,这样连郭浩都能看出纰漏的项目,陆擎没有丝毫解释和疑问。 要么就是陆擎胸有成竹能成事,要么就是陆擎故意放水,再来釜底抽薪。 怎么说她都对陆擎的能力充满了信心。 下班后,庄夏棠饭都不想吃,缠着要去看陆擎家里后院的两匹马。 陆擎拒绝得干脆:“你一个女孩,不方便。” 这言外之意庄夏棠懂了,只是现在陆擎又要装正经了?之前意乱情迷还说要另找地方去。 这男人心海底针。 “陆叔叔~我只看马,”她撒娇,不加掩饰地假天真。 陆擎却松动了,是在放任自己也心存歹意的欲念。 车里司机眼观鼻鼻观心紧了紧方向盘,陆擎默许,司机便掉头往郊区别墅去了。 房子中规中矩,风格朴实,甚至谈不上好看。 家不大,院子大,建在半山腰,方便跑马。 陆擎嘱咐保姆做点家常菜,出来已经看到庄夏棠上了阿吉的背。 庄夏棠穿着挂脖开叉长裙,此刻露出白皙修长的腿,脚上一双银色单鞋,露出脚趾,玲珑可爱。 她附身在马背上细细在阿吉耳边说话,一头乌黑的长发泄了半边背膀,明眸皓齿,真是青春漂亮。 忽的,因为埋首,侧面的衣服张开了些,他正好瞧到了里面。 什么都没看到。 就是因为什么都没看到,自己脑子里想象中酥软的手感突然落在掌心里。 夜晚梦中,瘦弱的细腰,迷糊的人脸,樱桃小嘴和白滑的皮肤在这时,全都套上了眼前女人的样子。 他见色起意,不可谓不动心。 想要她,强烈的欲望从眼睛蔓延到了尾骨,令他无论怎么想都压不下来,只能从包里翻出一包烟。 他还是喜欢呛口的劣质烟,辛辣的在嘴里一绕,欲望便被压下来了。 拇指和食指捏着烟嘴,抽掉最后一口吐出去,再走出来的时候气息已经平稳下来,看不出刚才有多血脉喷张。 站在远处看庄夏棠骑着阿吉走了一圈,平常脾气挺大的公主阿吉,居然对庄夏棠言听计从。 后院场地不大,阿吉拖着人想跑起来,见着前后都锁着大门,突然置气,甩了甩屁股。 恰好庄夏棠没有防备,直接就从马背上摔下来。 陆擎两大步跨上去,把人抱了个满怀。 庄夏棠踉踉跄跄站好,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困在陆擎怀里,心脏跳得咚咚巨响。 陆擎也感受到了,女人身体的香味,发丝触碰在手背上的酥麻,无一不在撩拨心弦。 她贴着耳朵叫他:“陆叔叔~” 他声音低低哑充满蛊惑:“嗯!什么?” 一种无法言喻的暧昧气氛悠然笼罩着两人。 陆擎紧了紧后槽牙忍耐悸动,生怕自己不顾时间地点对着人做点什么出来。 暗地里压迫自己别那么禽兽,装作平静地放开人说: “今天来得突然,家里只有做点家常菜,将就吃点。” 庄夏棠脸红非常,慌乱的平复心绪。 别开身,把散乱的头发拢到耳后,应到:“好,我很好养的,吃什么都好。” 早八百年就已经习惯酥油茶加饼连吃三天的生活,现在的生活再家常也是优越幸福的。 吃饭的时候,庄夏棠扒着米饭问:“陆叔叔,两匹马有多大年纪了,你从哪儿找来的?” “我从前在外市放过羊,这两匹马的父母就是当年牧马的孩子,我接到马场养过几年,身体不好又接回来,算起来也快要20岁了。” 算老马了,脚都跑出毛病。 庄夏棠看着他们,都有一瞬间儿孙满堂的幸福感。 陆擎不知道庄夏棠在高兴什么,只见她拨开番茄皮,夹了红嫩的果肉夹到他碗里。 陆擎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不吃番茄皮。” 对外他不轻易挑食,只是对于这么细微的喜好来说,恐怕连莫罗和郭浩都不甚清楚。 庄夏棠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只能避重就轻:“观察一下就知道了嘛,快吃。” 夹起来吃掉,酸甜软糯,是他最喜欢的口感。 “听说莫罗是你弟弟,为什么你们不住在一块儿啊,我在公司也没看你们有什么过多交流。” 既然已经跟面前的女人要继续深入交往下去,那她想知道的,自己会知无不言。 他放下筷子:“莫罗从前有过一段不好的经历,总觉得自己会伤害别人,所以他习惯了独居。” “他这么大年纪了,还是一个人吗?” “三十来岁的时候谈过一个女朋友,女人就是听说他是我弟弟,所以刻意接近,知道不能牟利之后生下一个孩子榨了他全部的家产,就消失了。” 第165章 入侵 “他有孩子了?几岁了?他自己养的吗?现在生活那么贵,你给的工资不知道够不够他养活一个孩子。” 庄夏棠也放下筷子,瞪大眼睛看着陆擎,一边高兴,又一边担心。 “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开心?你,从前也认识莫罗?” 陆擎对庄夏棠表现出来的种种行为不解,她很熟悉自己,以及身边的一切。 看上去是爱屋及乌,其实很不正常。 他们分明没有见过多少次。 发乎情,也止于礼,就算是热恋,他们也只在一起前后不过一个月。 看到女人的闪躲,囫囵解释说:“他说我是你喜欢的人,还给我送了见面礼呢。” 就算是这样,正常人听听就过了,可谁也不像这个女人似的,关心得太过。 陆擎不动声色地试探:“你想不想去看看他的孩子?” 庄夏棠眼睛都亮起来:“当然,我们多久去,现在吗?我,我还没买个礼物呢,” 她天真地看着陆擎,“对了,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陆擎盯着她:“棠果儿,要不是你是庄国典的女儿,我真怀疑你为什么爱我这么个上年纪的男人。” 他是笑着说的,但庄夏棠却在他眼睛里看到了毒辣的审视。 吃过饭,郭浩来家里找陆擎签署一份紧急文件,两人去了书房,陆擎让庄夏棠自便。 庄夏棠在这座宅院里转,家里装饰清淡,只一楼走廊尽头挂着长角公羊头骨,很野气。 头骨旁边的房间是虚开的,缝隙里透出玻璃折射的光亮。 她大着胆子推开门,这是一间玻璃花房,大丛的蓝白相间的绣球花,吐出冰冷色彩背后浓烈的热情来。 赏心悦目地走近,却恍然见到簇拥中心的白木桌上摆放一张很小的照片。 是庄轻轻! 陆擎和郭浩从书房出来,陆擎已经洗过澡换了一身老汉衫,脚上穿黑白布鞋。 发茬上还沾着水,拿手前后一抹,似乎就干了。 郭浩在身后跟他汇报数据,两人一同走到客厅来,抬眸就看到庄夏棠一瞬不瞬地坐在窗边沙发上发呆。 陆擎跟郭浩说了两句什么,郭浩就先一步消失,打算去厨房让阿姨给他做糖醋排骨。 庄夏棠神情很差,陆便走过去坐在另一边,一眼便看到她手里的照片。 他一下神情冷厉,起身从庄夏棠手里拿过相框,不由分说呵斥:“懂不懂规矩!” 郭浩正在厨房兑果子汽水,听到客厅传来老板的怒吼,手上一抖,气泡水撒了一身。 他手都来不及擦,趴在厨房门口刺探军情。 庄夏棠被这突然的动作惊到回神,不明白怎么陆擎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她还笑着软着调地说:“她就是庄轻轻吧,你还给她做了间花房呀?” 陆擎是压着火:“庄小姐,不该问的别问。” 庄夏棠还没转变过来身份,又像是被刺伤了自尊:“你不是忘了她吗?不记得了,还这么珍惜做什么?” 陆擎锐利的眼眸隐隐透出寒光:“我是忘了些事,可我明白地告诉你,就算你进了这家门,也不能动花房的一草一木!” 没来由一阵邪火起,他是粗人,本来就不懂女人。 可庄轻轻是他不可碰的过去,就算有些事模糊了,过去了,可依旧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轻易摆弄的。 无数次梦里倩影在怀,两人之间深爱又难捱的感觉从来都不曾褪去。 庄轻轻从来没有在心里过去,他一直都知道。 只是碰到庄夏棠之后,常常夜里的人影就变了。 他以为她会彻底取代过去的那个女人。 但此刻好像错了,一切都混乱了。 从庄夏棠和他见过第一面到现在,态度一直反复又奇怪,根本细想深究不得。 到现在表现出异常的占有欲,他实在看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入侵性这么强。 他被完全迷晕了头,才不会大意到就算有千万种疑惑也没有细究。 庄夏棠微微歪头,一下悲从中来,一时不知是喜还是悲。 长久以来最害怕的事情出现了。 同样的灵魂,一个成了逝去的白月光,自己这朵玫瑰,注定要永居第二吗? 郭浩缩了缩脖子,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老板这么多年洁身自好是因为心里还没忘了这个白月光?? 庄夏棠同时也混乱,她不能分割庄轻轻那一段经历,所以内心对陆擎的依赖和喜欢跨越三十年依然存在。 可她也不能不正视此刻庄夏棠的身份,难道现在她和陆擎之间的情感,真的只有男女间的浅薄好感而已吗? 自始至终,只有自己是局内人,熟知所有人的前世今生,却忘了,他们的看不清道不明,才会有如此多的误会。 实在不该咄咄逼人,是她太心急,才会让陆擎觉得自己不礼貌。 想要开口解释,就被打断。 陆擎语气不善:“就这么拿着逝去人的相片,知道尊重她尊重我吗,庄小姐?” 他太冷漠,让庄夏棠惊觉,面前这位“陆擎”不再是和庄轻轻朝夕相处的那个陆叔叔。 而是时过境迁,对自己根本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的太擎集团陆总! 她有些不甘心:“若我就是有她没我,你要怎么办?” 多年来几乎没有人能跟陆擎这么说话,上位者的地位不断被挑衅,就会暴跳如雷。 不断地被人捏着弱处刨根问底,闯入者还不知进退。 陆擎将手里照片“啪”的一声放在桌上,莫罗的黑白照翻在面上:“别把你娇小姐的脾气往我面前撒,我陆擎不吃这套!” 陆擎从没对庄轻轻这么凶过。 她鼻子一酸,问他:“那陆先生吃哪一套?身世可怜,天天受人欺负,要死要活的还能成全你英雄救美心意的人才行吗?” 陆擎觉得庄夏棠满嘴胡诌些什么东西,很头疼,看到女人红的眼睛,更心烦意乱。 一时气急:“话不投机,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郭浩听到这里已经急不可耐,恨不得手指都插进墙砖。 想出去帮小老板,又,不敢~ 庄夏棠明白她再也不是庄轻轻,陆擎也不再是那个陆太岁。 泪水含在眼里,迫使自己保持冷静和理智,不给陆擎看到脆弱一面,抓上手包就走。 转眼,她便消失在小院,背影单薄的,像受伤的小鸟。 陆擎坐在沙发倚上,闭眼揉着眉心,又烦又鬼火冒,还被庄夏棠最后的眼神戳了心窝子。 心绪很杂,甚至看到人背影消失在门外,就后悔了。 听到厨房方向的动静,睁开眼就看到趴在门边露出一个脑袋的郭浩。 他喊了一声:“出来!” 郭浩侧身出来,站在原地,等候发落。 只见老板开口说:“跟出去看看。” 正巧阿姨的糖醋排骨做好放在桌上,郭浩只能快速塞了三块在嘴里,然后抓着衣服就出门。 出门前,他实在是忍不住,包着一嘴排骨肉说:“陆总,我觉得你真过分了,你这多伤小老板的心啊~” “滚!” 陆擎狮子吼,郭浩落荒而逃。 第166章 一肚子酸醋 庄夏棠走出那方小院,胸口闷痛不已。 无神地坐上车,司机开出两步路就看到后头追上来的郭助。 刚要停车等人,突然对面车道上就冲来一辆骚气十足的荧光绿跑车,撞得他们这辆差点侧翻。 巨大的撞击声让身后的郭浩嚎叫起来,立马拨通了老板的电话。 陆擎接到电话,郭浩舌头打结,嘴里还含着排骨头舍不得吐,只让老板混乱中听懂一句,小老板出车祸了! 挂了电话,陆擎第一反应是他妈的楚威和李欣瑶不守规矩找上门来了,艹…… 想也不想,陆擎撒着布鞋冲出门,鞋没穿好脚上绊了一下。 脚拧了,使不得劲儿,陆擎转身吹声口哨,呜呜听令从马棚一跃而出,来到了他面前。 陆擎用没受伤的那只脚蹬跨上了灰黑大马奔了出去。 司机和郭助同时拉开车门着急看着庄夏棠。 庄夏棠额头撞了玻璃,顶着个红肿脑袋从车里走出来。 脑袋昏沉,她站在原地拍了拍,确定没什么影响之后再整理好衣着外形。 郭浩和司机扶着庄夏棠,却被她打开了,自己气势汹汹直往肇事司机走去。 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来个送上门来的,看哪个刁民又要她的命! 啪啪啪! 车窗里的像是个男人,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最后抬起流了满脸血的脸。 窗内窗外两人纷纷变脸。 车门一开,一股很重的酒味冲上头来,庄夏棠难得激动:“秦权,你怎么在这儿?” 秦权喊疼,庄夏棠才发现自己使劲儿拽着人手臂,刚放手就被这小子顺势抱了满怀。 郭浩和司机想了想自家那个凶神恶煞的陆太岁,万幸不在场,不然这修罗场不知道得打得多地狱模式。 “你干嘛呢,别烦我!”庄夏棠把人推开。 “庄小姐,我,我被人在酒里下了药,我才逃出来。” 庄夏棠顿时镇定下来,她看到秦权的状态确实不对劲,再醉酒的人也不至于如此呼吸急促,浑身发烫。 “谁给你下药?白茗姗呢?没跟你在一起?” 秦权双手撑在膝盖上深深呼吸一口,抬头却对着庄夏棠笑:“你今天,真好看。” 喝疯了! 庄夏棠不再多问,有条不紊地叫司机和郭浩搭把手把人从车里扶出来,再打电话叫救护车。 身后嗒嗒跑马的声音由远及近,所有人都回头看了过去。 大马白衫,宽肩高个,帅气非常,要是配个刀,都能上战场了。 陆擎“吁”一声,停下,先看到庄夏棠好好地站在一边。 旁边相撞的两辆车,判断事态不严重,松了一口气。 转头却看到一个时髦年轻男子双手紧紧握着庄夏棠那双自己都舍不得触碰的手。 他不爽地嘬了一下牙,手指恁捻,烟瘾犯了。 朝郭浩问:“怎么回事?” 郭浩说:“这位先生醉驾,说是被人下药了,我们在这儿等医生和交警来。” 陆擎淡淡看了秦权一眼,有些眼熟,原来是秦月的儿子,和魏良鹏还真像得很。 这山头的别墅区住的人,要脸面有脸面,要地位有地位。 谁能对马国拿督的儿子下药? 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还是别人不知道他身份? 他不禁疑虑上心,看着车里的人想不清楚。 没有更多耐心关心别人,陆擎就把目光放回到了庄夏棠身上。 临近打量一番女人,头发遮着,再加上他出来的急也没戴老花镜,看不太清楚。 他再让呜呜走近了一些,庄夏棠就往后退了一步,这样迎着光的一瞬,看清了额头。 红肿得很明显,她侧头躲了躲,还是被看到了。 “过来让我看看伤得重不重。”他仍旧用命令的口吻说。 庄夏棠往身后一躲:“你又不是我的谁,凭什么听你的?” 陆擎听出女人语气上的别扭,其实心里已经软了不少。 他们陷入了一个怪圈,刚在一起就吵架,不到半天两人又各自忍不住要和好。 陆擎忍住心里急速的心跳,语气也没那么硬了:“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对不起,现在可以过来让我瞧瞧了吗?” 庄夏棠还来不及佐证面前的陆叔叔是不是真的知道自己怎么伤了自己的心,身边的秦权就抓着自己的手臂站近了些。 他昏昏沉沉,睁眼看到现代社会还有人骑马而来,先就笑了起来:“哦,这大叔看起来好凶啊,他是谁,好眼熟?” 郭浩悄悄地站过去为大老板正名:“这位,帅得一逼的是我老板,庄小姐准男友,陆擎陆总。” 秦权好似不屑,啧一声,酸道:“车道上骑什么马,那么大年纪,不怕腰闪了。” 这样看醉酒的秦权,还像极了从前的魏良鹏,总是和陆擎针锋相对。 让庄夏棠一时盯着秦权看,走神了。 捕捉到庄夏棠的神情,陆擎不禁吃了一肚子酸,怒火中烧。 鬓角里的筋崩紧突出,露出不寒而栗的凶,吼了一声:“庄夏棠!” 庄夏棠震了一下:“嗯?怎么了?” 陆擎醋了,知道自己醋得不可收拾,狂霸的占有欲支配他的所有理智:“跟我回去。” 庄夏棠抬头:“陆先生,我一个女儿家,你回去?为什么?” 这生分的倔强自尊,和耍小性子的细微差别,陆擎不是分不出来,只是再次隐隐觉得熟悉,像是见过。 况且前一秒还赶人出门,后一秒让人回来,的确行为矛盾。 但,就事论事,还是自己错在先,小题大做了。 所以,陆擎脸不红心不跳,伸手指了指脚踝说:“脚拧了,痛得不行,走不了路,只有你过来。” 秦权醉态很明显,一下把下巴搁在庄夏棠肩膀上:“这位叔叔要你跟他回去,别跟他走,他是要吃了你。” 女人一下闪开秦权,脸红了些,女人那副誓死不屈的表情慢慢融化,变得垂眸温柔。 陆擎闻言不语,稳坐马上,居高临下就这么看着庄夏棠,也像是默认男人的话。 再抬起头来,看了眼陆擎脚踝伤处:“骨头没事的话,先热水再冰水交替敷上一个小时,别走动,注意休息。” 她仰头和陆擎对视,笑了一下,很轻地说:“保重,陆太岁!” 陆擎就看着女人拽着长裙,露着薄薄的背脊从自己面前离开。 呜呜身上没套缰绳,放在马脖子上的手猛地一拍,大灰马直冲了出去。 忍着脚踝的剧痛,陆擎弯腰一把揽住女人的细腰将她捞上了马背,坐在自己怀里。 庄夏棠惊呼一声,又怕自己掉下去只能什么都不顾地抓紧了马背。 等趴稳了才转头恨恨地看着陆擎。 快要哭的样子,让陆擎不得不在女人后腰一揉,将她固住给予支撑后说:“听点话行吗?” 他声音沉沉,好像这么有商量的语言已经是他尽力做出的妥协。 之前的示弱,现在的妥协,让庄夏棠没脾气了。 她撑起身,好好地坐进了陆擎的怀里,歪头看着陆擎说:“是你哄我回去的,我什么样,你都得受着。” 也不知戳了陆擎的哪根神经,他忽而爽朗一笑:“好,是我错了,小老板说了算。” 脚上一蹬,看也不看周围的人,甩出一句:“郭浩,你在外头把事儿处理好了!” 扬尘而去。 路边三人目瞪口呆地吃了一嘴的灰。 第167章 极乐 回去路上呜呜走得很慢,马儿一颠一颠地上坡,坐在马上的两人各自不自在起来。 贴得太近,原本心里还有些龃龉生气,却被此时的氛围拐了个弯变成不可名状的暧昧。 因为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庄夏棠明显感受到一个滚烫的反应。 陆擎不动声色往后挪了挪位置。 庄夏棠脸红了,心里骂他臭流氓。 可转念一想自己逃什么,要是自己和陆擎一样别扭,他们两何年何月能真正坦诚相待? “陆叔叔,我尊重庄轻轻这个过去的人,但既然跟我在一起,能全心全意爱我吗?” 陆擎沉默了很久,久到庄夏棠绝望,快要失望。 “在感情上,我像活成了两辈子,上辈子是给庄轻轻的,这辈子遇到了你,我显然已经喝了孟婆汤,对她的感觉只有深刻,却没有记忆,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只能说,我现在的确很喜欢你。” 原来陆擎跟她一样活得割裂,庄夏棠因为穿越而深钳在骨子里的孤独在这一刻有人懂了。 “这样就够了。” 她忽地转头吻上了陆擎的唇,接着便得寸进尺起来。 陆擎头一回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进而让开女人追寻的唇,说:“安分点,马上就回家了。” 刚进卧室门,陆擎就把庄夏棠推进了房反手锁了门。 也不顾越发肿痛的厉害的脚,将女人一把抱着双脚离地。 天然健硕的背肌,随着弯腰起身,老头衫被绷紧又放松,手臂上的肌肉脉络一张一弛,性感得不行。 她下巴被掰在陆擎两手指中,没开灯的房间就只有外头的月光。 “今天吓死我了。”陆擎声音充满了磁性。 “陆叔叔有这么胆小吗?” “还行,还能折腾。” “吃醋吗?” “醋。” 他的气息喷在女人的脸上,两双眼睛相望片刻,陆擎的唇就堵了上来。 分开之后,陆擎粗重的气息很不稳,看到庄夏棠如花似玉的样子,又想到自己刚才摔跤的老态,突然怯懦了。 他想把自己抽离开。 往后退了一步,庄夏棠先抓住了陆擎的手说:“陆叔叔,都这样了,还要逃?” “不逃了,哪里逃得掉。”他的眼睛定了下来,嘲笑刚才的懦弱。 “陆擎~” 庄夏棠伸手,一颗一颗地剥掉了陆擎的衣领扣子,指腹刮在胸膛上。 伴随着庄夏棠的一句:“你来给我解解热。” 彻底陷入了极乐…… **** 李欣瑶每个月的产检,楚威必然陪着去医院。 自从陆擎来过之后,李欣瑶就乖乖地和楚威领证结婚,这才在医院建档固定看医生。 结婚出来的那天,楚威浩浩荡荡喊了全城的兄弟吃饭,一时间甚至惊动帝都警察。 还好他算有理智,给认识相熟的头儿发了个申请,说结婚高兴,只吃一顿饭而已,这才解除警备。 只一个月过后,李欣瑶的肚子就像别人五六个月大,人却一点没胖,还容光焕发,漂亮得让楚威心疼。 时常摸着李欣瑶的肚子说:“长这么老大,铁定是个儿子。” 他一脸麻子一脸笑,看得李欣瑶想吐。 她的孕期反应到四个月还不停,不知道要折腾她到多久。 等医生喊她的时候,楚威玩着李欣瑶的手指,有点紧张,想要跟着进去,却被医生挡在外面。 李欣瑶为了安抚楚威说:“我饿得很,快出去帮我买点吃的,要淡口的,不要加糖。” 听媳妇儿吩咐,楚威就激动得跟个小狗似的,点头就出去了。 医生做超声,让李欣瑶看到了孩子的轮廓,模糊成一团什么都看不到。 但就听到小小心脏跳动有力,医生笑着说:“难得听到小孩的心跳这么健康有力的,你养得好哟。” 捂着肚子,李欣瑶心里软成了一滩水。 等检查出来,楚威都还没回来,她等了一会儿,口渴,保温杯在楚威身上,只好自己去接水喝。 就看到咨询台负责打扫的阿姨在放纸杯,她伸手要了一个。 阿姨看着富态得很,看着六十几岁,脸上尽是风霜,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干干净净的。 胖胖的手给她接水:“看你月份这么大,还想着自己弯腰接水呢,家人都不在还是要照顾好自己哟。” 说完就接完水了,水温刚好合适,李欣瑶原本冷漠的脸还是被这样的温暖包裹住了。 她打心底里温柔笑出来说:“谢谢。” “媳妇儿,你怎么在这儿啊,我回来看不到你,给老子吓一跳。”楚威回来喘着大气。 李欣瑶看他手里还提着一大包吃的喝的,被刚才大妈温暖到的情绪蔓延到了楚威身上:“我口渴,就出来喝水,不用太紧张。” “孩子怎么样啊,报告有了吗?” 李欣瑶单手摸着肚子:“很健康,就是有点胖,医生嘱咐让我别吃太多。” “你吃的哪儿多了,看你瘦得,净长孩子身上了,你再少吃点,孩子不得把你吸干了,不行,不能听医生的。” 看到楚威激动,李欣瑶耐心安抚:“孩子长太大对孕妇也不好,你总不想我生孩子的时候受罪,对吧?” 楚威老实地点头,有些不愿意地说:“我再请个营养师在家里教我做饭,保管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 或许是怀孕的关系,李欣瑶很容易就被这样的三言两语感动。 她温柔起来,对楚威说:“那之后,我可以跟你点菜吗?” 艹~这是什么天降福利。 这女人,要求自己的时候可以无尽的温柔,等事情一过就居高自傲很不好讨好。 这一句点菜,像是对未来的一句许诺,让楚威看到了两人柴米油盐的日子。 “你丫的,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为你学,就是这皇帝满汉全席我也给你摆上桌。” 他高兴得想要一把抱起女人转个圈,奈何不是时候,就盯着李欣瑶的脸啵了一口大地。 响亮的声音回荡在产检大厅,惹得这边来的孕妇全都偷笑起来。 李欣瑶脸蛋一红,白了楚威一眼:“我这么大年纪了,你还来这套,羞不羞。” 楚威憨憨一笑:“让他们看,老子可以为了你不要这张老脸了。” 胡搅蛮缠一阵,两人就要走,李欣瑶手里的那杯水都还没喝下去。 一旁的大妈劝说:“快喝了吧,别凉了,喝了我能顺便把水杯收拾了。” 李欣瑶不想在众人的目光中待下去,一口喝了水,把水杯递给大妈转头就走。 回去的时候楚威又觉得应该庆祝一下,花了三倍的价格定了米其林餐厅吃了顿从来吃不明白的西餐。 谁想,一周后的半夜,李欣瑶却觉得肚子不大对劲,往身下一摸,她慌乱地大喊:“楚威~楚威!” 睡在地铺上的楚威猛地弹起,打开灯就看到了李欣瑶右手是血,茫然无措的样子。 他一把把人拦腰抱了起来,开门出来对着邻居大门猛踹:“都给老子醒醒,出事了!” 第168章 贪心不足 庄夏棠趴在陆擎的办公室沙发上睡得不亦乐乎。 最近过得太罪恶,觉都睡不够。 她眯着眼睛看陆擎,这个人就像不会睡觉似的,晚上折腾自己到大半夜,白天还能精神奕奕的处理工作。 以后要谁说陆擎老,她一定跟谁急。 红木桌后面的男人对着这几天纵情声色耽误的文件非常有耐心地一一批复。 时不时看她一眼,每天见她想睡了就起身抱她去后面的休息室睡,见她无聊了就拿着杂志给她翻。 甚至还夸张地在自己办公桌旁边给她按了张桌子画画。 庄夏棠很享受这样的时光,黏糊得像新婚夫妻。 她被陆擎抱去休息室的时候,拉扯着陆擎的衣领说:“我这么粘着你,让人看笑话了。” 陆擎不懂情趣:“这里没人,谁看到了?” “哎,行吧,没人看到我就任你为所欲为了。” 陆擎放下她,坐在床边看她乖顺的样子,心里很是熨帖。 抚摸着她的额头说:“白天别勾我,事情太多忙不过来,要是又勾着我犯错误,下午就没精神,脑子里全是你,这公司还怎么弄?” 他还是老把他们两的事情说成犯错误,让庄夏棠笑他老土。 一觉睡起来,才认真看清这间休息室的布置,除了简单必须品的陈设之外,放水杯的床头柜是上锁的。 但钥匙就插在上面,有恃无恐,想是陆擎的办公室,谁敢放肆随便进来。 好奇心驱使下,庄夏棠打开抽屉,以为会看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结果,是一张u盘和一部十年前流行的翻盖手机,两样东西下面却压着一个信封。 u盘看不了,手机却还有电,那个信封一捏,像是一叠照片的模样。 庄夏棠有种看到男友秘密的慌张,但好奇心驱使下,她拿出来查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照片每一张都是赤身女人,或荒诞淫乱的,或卑微祈求的。 庄夏棠抖着手拿出手机打开,几乎没有什么通信信息,就在照片视频一览,就看到了不同的视频。 画质不好,但能清晰可见画面中女人的面孔。 女人的头像十分清晰,庄夏棠可是到死都记得这个女人的脸——李欣瑶! 就是她害得自己被秦占辉绑走,被欺辱被报复,让秦占辉口口声声说熬人的报复成功了。 自己的死磨的陆擎二十几年孤单,要不是失忆,庄夏棠都不敢想他会怎么度过这漫漫岁月。 似乎听到房内的动静,陆擎开门进来就看到了庄夏棠拿着手机发呆的样子。 他进门眉头微蹙:“看到了什么?” 其实不打算瞒着,只是不想以这样的方式被庄夏棠看到了。 只因为怕她误会和照片女人的关系。 庄夏棠看到陆擎的一瞬间先是像小孩做作业却被抓在偷看漫画书的样子,把手机往身后一藏。 而后红了脸说:“我,我就是好奇看看。” 陆擎坐在床边把人身后的手机拿在手里,关掉手机重新放回抽屉里。 看着庄夏棠的眼睛说:“你想问什么就问,既然在一起,我也不对你遮掩。” “陆叔叔,你为什么这么对她?是为了报复?所以李欣瑶现在怎么样呢?” 陆擎看着庄夏棠对整件事已经有了了解,叹一口气:“卢蝶还真是什么都不瞒你。” 他说:“这些事情是我失忆之前做的混蛋事,应该是恨李欣瑶做出的背叛,让庄轻轻死于病痛。” 不想在这仄逼的空间说这些,他带着庄夏棠走出房间,到沙发上坐下。 陆擎并不隐瞒:“我能大致记得事情发生的缘由,我没有逼迫李欣瑶为公司做什么事,可她就是要讨好我,不惜牺牲色相让太擎在帝都站稳脚跟。” “我没有逼她,只是给她设计了个陷进,诱饵是我。” “我并不为这样的自己感到愧疚,反而会时常反思不该给李欣瑶有一丝反抗的时机,让她逃出我的掌控。” 庄夏棠回忆起那些照片里的各色男人,她心惊胆战的同时,又有对同样作为女人的难过。 她说:“这些照片,其实你没有发出去是吧?” 陆擎点点头:“等李欣瑶反应过来我只是利用她玩的时候,她勾引了我弟弟陆以岸,同样拍了不少不雅照片,甚至手段下作,逼着陆以岸抛妻弃子跟他结婚。” “陆以岸那段时间像疯了一样对她着迷,不仅听她的话,甚至,连公司隐秘都对她知无不言,最后用来反击想要整垮公司报复我。” 他揉着自己指骨关节:“陆以岸的老婆是柳先生的朱砂痣,李欣瑶害得人妻离子散之后,还逼得其老婆得了抑郁症,自杀了,陆毅被柳先生绑回家亲眼见到了妻子的尸体才真正醒悟过来。” “但已经太晚了,现在以岸过得不太好,儿子恨他,柳先生这个朋友也没了,过得跟孤家寡人一样,我精心供养的弟弟就这么消沉下去,再也没能爬起来。” 那时候的李欣瑶曾经有多爱陆擎,怕是就有多恨陆擎。 像毒瘾一样拿捏着陆以岸,就像在陆擎手腕上牵了根绳子,让他掣肘不能妄动。 这给了李欣瑶和陆擎平等对话的契机。 “其实对我来说,李欣瑶的命运悲剧是我一手造成的,看到她跪在那些人的面前求饶,她就已经得到足够的惩罚了,没想过把照片再公布出去,谁知道她的歪心思太多,再把主意打到陆以岸身上。” 庄夏棠淡淡一笑:“我原本,原本还觉得你有些过分。” “人在一个贪字上下不来,自然心就堕落了,活该她不该贪别人的丈夫,所以我拿着照片扔到李欣瑶脸上,她才真正放过我身边的人。” 看到庄夏棠眉头紧蹙,陆擎有些不安地说:“是不是觉得我也手段下作?” 庄夏棠先是摇摇头,后又点头,不知怎么表达这样复杂的情感。 她还记得陆擎抱着庄轻轻说自己好恨时候的样子,那种无力回天的无力感,那种英雄落魄的失落尽让心疼。 她只能转身抱住陆擎的脖子,跨坐在他身上说:“陆叔叔,你现在解恨了吗?” 解恨了吗? 庄夏棠郑重的看着陆叔叔一字一句地吐出:“她还妄想伤害你,恨上加恨,不得原谅。” 摸着陆擎那眉尾的疤痕,经年累月,已经变成了陆擎的标记:“好,要是这段荆棘路必须要趟,你别忘了我永远跟你站在一起。” 她不哭不闹,不为庄轻轻吃醋,不跟他计较爱意恨恶,说她永远在他身边。 这样甜言蜜语像是一道巨大的抚慰,让他在不安中彻底安稳下来。 最后拉着庄夏棠说:“这件事后,我会去庄家提亲。” “现在不行吗?我随身带着户口本呢。” 陆擎笑了两声,就被门口敲门声打扰了。 郭浩不顾礼节,冲进陆擎的办公室就说: “陆总,楚威在今天早上对外辞任公司法人和一切行政权位,两分钟前的消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陆擎沉默两秒,问:“打听打听李欣瑶的情况,郭浩,你亲自去。” “知道了!” 郭浩了解这件事的重要性,辞任职务,那就不是明面上跟陆擎斗,怕是楚威要来阴的了。 第169章 永远 不到下班的时间,郭浩已经探听到李欣瑶的消息。 走来对陆擎说:“老板,虚惊一场,就是李欣瑶突然进了医院,楚威那边说是要专心照顾老婆,吓死我了。” 陆擎可不这么想,对郭浩说:“四个月了怎么突然就进医院了,查到什么原因没有。” 郭浩摇头说:“那个医院的医生被楚威威胁过,什么风声都没透露,我还得去试试别的办法。” 陆擎想了一会儿,直接掏出手机打出去一个电话。 拨通之后陆擎的语气变得尊重起来,说:“曾冕,我又得麻烦你了。” 曾冕,这个名字好熟悉。 庄夏棠突然想起来就是自己车祸那天在医院醒来,吃醋的那个曾医生。 那个稳重的跟陆擎正房的女人。 她就这么看着陆擎,看他细细地跟曾冕套近乎,不是低三下气的那种,而是熟稔关系之间不好麻烦对方的客套。 曾冕那边很爽快的答应了,挂电话之前,陆擎说事后有重谢。 说着说着还笑了,两人相谈甚欢。 陆擎默想了一会儿事情,电话就回过来了,陆擎瞧了庄夏棠的神色,电话开了功放。 对方的声音铿锵有力却不过分尖戾,听着飒爽无比。 “孕妇有先兆流产的迹象,送来的时候尿检发现有食用米司非酮,就是堕胎药,但好在送来的及时,孩子保住了。” 陆擎说了声知道,刚要挂电话,曾冕却及时喊了他一声:“陆擎。” “嗯?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曾冕的声音从飒爽变成了轻柔:“你今年的体检没有做,到时间了。” 听到这样一说,陆擎又看了庄夏棠一眼,清了下嗓子说:“知道了,过段时间就来。” 很快像是心虚似的,挂了电话又看了庄夏棠一眼。 这个女人琢磨着什么,眼睛盯着他的手机发愣。 陆擎不自觉就把手机往桌边一推,转移她注意力,自己也别扭地和郭浩交代说:“你,私下联系下楚威,看他什么反应。” 郭浩见两人之间有点怪,但哪里怪他又说不出来,只能点点头出去了。 只能想上天保佑老板,千万别再对着女人直球输出了。 庄夏棠的性子就忍不了半个小时,两人怪异地坐了二十分钟,她就开口了。 “你跟曾医生好过?” 她不开心了,陆擎心下一慌,头一回觉得承认一件事情那么难。 他支吾一下,嘴上说不清楚了。 只好动起来,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慌张。 “就,十几年前,那时候公司的很多药品需要临床试验,认识了,” 他走近庄夏棠,但又不敢靠近,“她的人脉很广,也很好说话,渐渐地就有一回,然后,就顺其自然下来。” 空气热得很,他又垮了领口,看起来像个认错又护着自尊的大男孩。 这种事情,说什么对错,自己都死了。 可她就是醋,醋得说不出话来,气自己缺失的这么多年,陪他的是别人。 见庄夏棠不发脾气的坐着,又不说话的沉默,这心里就像被人捏紧了,来回上下地扯着蹦。 “就只有大半年的时间,不想继续这种关系,就主动结束了,之后生理上的需要渐渐淡下来,活得跟和尚差不多。” “还有别的女人吗?你喜欢她吗?” “有一些,都,说不上来,”陆擎有些烦躁地抹了一把脸。 他蹲在女人面前说:“你别问,这问出来你又得生气,我不会哄人,我怕你生气。” 庄夏棠的眼睛瞟上来,落在陆擎的乖顺嘴角上,伸出手在陆擎头上一揉,笑着说: “我好想一出生就跟你在一起,守着你不让你跟别人在一起。” 她也霸道着,可爱地发出不满。 两人像是爱到已经经历过无数的岁月,这一瞬间,陆擎那颗心像是稳了。 “说什么胡话,看着你长大我就把你当女儿养了。” 拧了一把女人的鼻子,看到鼻子上红色小痣越发的明显,指腹就在小痣上点了点,说:“这颗痣很漂亮。” 庄夏棠鼻子痒痒的,自己揉了揉:“庄轻轻就有吧,巧了,你特别喜欢的女孩都是鼻子上有红痣的,这样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可以找到我。” “棠果,你甘心跟我一直在一起,永远不烦吗?” 庄夏棠抱着陆擎的脖子说:“永远,永远不会,我要的是你,只有你。” 陆擎抱着女人瘦弱又倔强的肩膀,使劲儿地摁进怀里,不想再放开。 庄夏棠说要跟陆擎站在一起,当天就做出决定同进同出,更是连家都不回了。 直接让卢蝶收拾一包衣服扔给李成送到陆擎的别墅。 卢蝶感叹,泼出去的女儿娘家都不回了。 然后自由自在的缠着庄国典说要过二次蜜月,跑到南半球玩了两星期都还没回来。 这样直接放养的结果就是,庄夏棠干脆和陆擎成了连体婴。 时常郭浩进来送文件,或者下属上来汇报工作。 就看到自家老板随身携带女朋友,坐在一起看文件这种奇怪黏糊的画面。 甚至有一次,庄夏棠被陆擎抱在身上说话,下属有急事直接推门就进来了。 吓得庄夏棠急急想要从陆擎身上下来,结果陆擎把着她的腰就让他坐在身上,故意让人看见似的。 不以为意,甚至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敲着桌子对下属说: “发什么愣,你们不是都喊她小老板么,还避讳什么。” 全公司大概只有郭浩知道庄夏棠的真实身份,陆总不让说,这是对庄小姐的保护。 所以这位莫名被喂了狗娘的下属出了陆擎办公室门就逮着郭浩问: “咋回事啊,陆总谈恋爱怎么还带到办公室了,咱们好多项目机密着呢,怕不是老糊涂了吧。” 正巧莫罗走出来听到了这句,一向老实寡言的他突然说:“庄小姐不是外人,而且这是公司,你不能这样说陆总。” 那下属也不是个听话奉承的,嗤笑一声说抱歉,自己口误。 回到工位上就肆意妄为的以讹传讹,说陆总现在真是被美色耽误了,从此君王不早朝。 郭浩忠心耿耿,苦口婆心的和小老板汇报说:“你现在就是全公司眼中的狐狸精,我觉得你要不直接跟咱们陆总正式结婚了算了,看谁还长舌妇的嚼舌根。” 庄夏棠笑着说:“我倒是想,可你们陆总顾虑多。” 这时候郭浩手机一响,接起来听了两秒就神色不对。 庄夏棠问他:“怎么了?” 郭浩看了小老板一眼说:“江南厂那边出事了,梁柏瀚说,是有人有组织预谋的闹事,然后当着媒体说,药厂有违禁品。” 违禁品对于一个药厂来说,实在是天降大灾,这几乎是灭顶的传言。 第170章 枭雄 郭浩等不及,只能冒犯商客的情况下进了会议室,给陆擎耳语。 笔尖在桌子上点了点,陆擎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然后拿出电话拨了出去,当着会议桌前的客商毫不忌讳:“梁柏瀚,我这边抽不开身也过不来,我想了想,按照当年庄国典的手法做吧,这事你熟,我就不管了。” 那边说了什么,陆擎一笑:“知道了,善后的事情让陆以岸出面,想搞我大本营,他们也不多长几个脑袋,我等你好消息。” 挂了电话,又发了好几个短信,确定事情处理完之后再抬头看向会议室里的人。 原本准备跟自己叫板抬价的合作商脸上出现了逊色。 他淡淡一笑:“不好意思耽误了,刚才说哪儿了,想提价20%对吗,我觉得不合理,你们说呢?” 合作商两个老板相视一笑说:“这事不急,陆总,可以再商量。” 郭浩出来的时候还满脸担忧,庄夏棠紧张地追问:“怎么样,陆擎怎么说。” 对方摇头耸肩:“这么大的事,老板半个字都没透露,就说按当年庄国典的手法做,” 他看向小老板问,“你爸当年做了那么多事,怎么梁柏瀚一听就明白了,我这么了解陆总的,居然半个字都没猜到?” 庄国典当年的做法?违禁品,大黑料。 结合这几个词,庄夏棠突然就明白了,二十多年前因为秦月曝出的黑料,让庄国典利用起来整顿公司,反而一举拿下公司的整体控股权,在当年是枭雄佳话。 她噗嗤一笑:“原来你们陆总还净想着抄作业啊,都不自己动脑子。” 现在只有郭浩这个对公司事无巨细的第一助理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发呆。 “到底什么事啊,要是我猜不到,就啥事儿都做不了?” 自认为太擎集团第二核心齿轮的郭浩是被一个女人的手掌拍醒的。 他转过头去就细微一惊,喊了一声:“曾医生,你怎么来了?” 曾冕短发红唇,挺拔干练,穿着朴素大方,在郭浩的疑问中琢磨出了陆擎的状况。 但她不动声色地拿出包里的资料说:“陆总两个月前在我们这儿做了几个小检查,他一直不过来,我今天刚好有空,就顺路拿上来。” 就算岁月在女人脸上落下了痕迹,也不妨碍这个女人举手投足的优异。 有人进出,看到了曾冕,无一不给她打招呼。 礼貌之间还带着一丝尊敬,曾冕有正宫的气势,一一点头回应,给人的感觉很舒适。 郭浩觉得自己陷入了某种修罗场,但是战争还没开始,他可能要被拿来当炮灰。 这种预感刚涌上心头,一个电话救了他。 指了指手机,郭浩叫了同事安顿曾医生,自己接电话遁逃了。 接着,之前嚼舌根的同事就紧跟着出来,亲热地叫了一声:“哎哟,曾姐,你多久没过来了,陆总还在开会呢,我带你会客厅坐一会儿。” 曾冕几乎立刻就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但慢悠悠的,像是受惯了这种待遇:“小田,我正好跟你说说你手上的那个项目进程。” 他们进了会客厅,庄夏棠刚和莫罗聊天回来就听到走廊上的谈话声。 刚想出去就被莫罗在身后一拉,提醒她说:“别出去,这个曾医生很聪明。” 聪明? 庄夏棠不太理解莫罗的意思,可莫罗嘴笨,想了一会儿才组织语言说:“曾医生手上有很多资源可以供给公司的项目实验,并且她给的都是大医院的资源,所以现在项目部和企划宣传都很喜欢她。” 趋利避害,要是自己挤走了曾冕这个财神爷,这些太擎项目部的人会高兴才怪。 “陆哥从前就只承认过她一个女朋友,所以大楼上下,还以为她已经是陆太太了,就缺张纸。” 明白了,被人认为是狐狸精小三,原来是这个意思。 庄夏棠也不屑于去讨好每个太擎的员工,来日方长,总会消融误会的。 “嗯,那我躲着点。” 她自觉地去了陆擎办公室里,一边画画,一边跟徐梦几个聊天。 突然蹦出来秦权的短信——【庄小姐,在我回国之前,一起吃顿饭吧,感谢那天的相助。】 庄夏棠回他:【行,回国行程发给我,时间地点我定,请你吃帝都最好吃的私房菜。】 这时,门被从外打开,陆擎和曾冕并肩走了进来。 陆擎领着曾冕给她介绍自己:“庄夏棠,你见过的,就是两个月前在你医院的那个小姑娘。” 两个女人相视而望,电光火石的氛围就是一刹那,然后变成两个女人的假意问候。 见惯各种场面的陆擎也后背发汗,对庄夏棠解释说:“曾医生给我送资料来,顺便说说项目的事情。” 他都要忍不住搓手来缓解紧张,但这不是让曾冕看笑话嘛,只能生生忍住。 庄夏棠特别大方地说:“好啊,陆叔叔,你们要我回避吗?” 曾医生却抢先说:“庄小姐不需要回避,我和陆总说两句就走,只要庄小姐不嫌打扰就好。” 庄夏棠也就不客气:“好,那我画画,你们聊,不用管我,”看着陆擎说,“陆叔叔照顾好客人啊,倒茶送水的不能怠慢了曾医生啊。” 她把语调拿捏得很准确,既不让人觉得咄咄逼人,又还是让人不爽了一把。 好在曾冕真的不在乎似的,笑一笑就过了。 两人的确是说的工作上的事情。 可庄夏棠看着画纸一笔都没画下去,就算面前勾勒线条,也是没个形状。 不过十多分钟,两人的谈话结束,曾冕却把话头一转对陆擎说:“我想跟庄小姐聊聊,陆总要不回避一下。” 陆擎冷冽地看了曾冕一眼,让曾冕有一瞬压迫的感觉。 但她微微欠身说:“只是女人之间的家常话,陆总不用担心,我这么大了,欺负小姑娘的话,不是自降身价嘛。” 庄夏棠其实也想剔除心头的烦闷感,对陆擎说:“你快出去吧,女人的话听什么。” 陆擎只好起身走向庄夏棠:大手自然搭在她肩上。 用两人才能听到的细微耳语,轻声哄着说:“她要是不容易对付,撕破脸都没关系,我就站在门外。” 庄夏棠红着耳朵把人推出去,转身就直面曾冕问:“曾医生要说什么?” 曾冕没说话,就走到陆擎那张红木桌上,伸手抚摸。 从他的桌面,慢慢摸到了紧挨着的画桌上,幽幽看向庄夏棠说:“庄小姐,我以为你只会是个过客,像他从前那些露水情缘一样。” 庄夏棠没说话,就站在原地看一个眼神失落的女人却一下收起自己的可怜样子,双眼炯炯有神的望了过来。 她说:“别对我有太大的敌意,陆擎捆着我做生意,我也赚得盆满钵满,人生在世,不止有男女那点乐趣,庄小姐,把心放在肚子里,我曾冕志不在此。” 陆擎就站在门外,看到曾冕出来之后,紧张得连跟曾冕说再会的心思都没有了。 进办公室就拽着庄夏棠的手问:“没事吧?” 庄夏棠瘪瘪嘴:“曾医生挺好的,她说她的人生目标不是你,说得我好像气量很小。” 陆擎长长地舒了口气:“行行行,没闹就行,下班了,带你去吃饭。” 谁想两人刚上车,就被人围困起来。 看着一个单手花臂的男人满脸麻子,看起来很憨厚。 但他的目光不善,可不是表面上那么好说话。 果然,他开口就冲车上的两人极具挑衅地开口说:“哟,陆总,这么早就带着小妞回家happy?” 第171章 黄雀在后 楚威极具挑衅的眼神看向车里的女人。 上下扫描,像是把女人扒光了舔了一遍。 庄夏棠明显感觉不适,身子往后缩了一下。 陆擎捏着庄夏棠的手,安抚道:“没事,你在车里待着别动,看着事情不对先开车走,不用管我,我很安全。” 庄夏棠反手将他抓紧:“你要做什么,他明显就是来找你麻烦的,你说过我们不可以分开。” 她心脏跳得很快,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陆擎拍拍她的头说:“给你爸打电话,全程保持跟他在一起,要是我这边出了状况……” 他顿了顿,看着女人焦急的样子:“我不会出状况。” 就小声给庄夏棠说了句什么话,面前的女人便神色凝重,却没有了之前的焦虑。 他说完把钥匙扔给庄夏棠自己先下去了。 “楚威,怎么了?” 楚威就这么看着面前这个虚伪的男人,“怎么了?呵,我们说好等孩子生下来再算总账,可你食言在先,就别怪我跟你来真的。” 他说:“电话里已经说清楚了,我陆擎可没动她。” “谁知道,”楚威现在处于极其不冷静的状态,也不深思陆擎说的话,只指挥:“兄弟们,给我打!” 庄夏棠待在车里并不很害怕,车库里没有信号,只能打110报警,可电话拿出来没想到还有人做了信号屏蔽。 也不顾陆擎已经是奋力拼搏看着被人围攻的样子,开车倒退,直接冲出人墙,甚至还撞倒了几个人才冲出了车库。 楚威很有这种围追堵截的经验,早早安排车辆围追。 她一刻也不敢分心,一边加速开车,闯了好几个红灯,引来了交警算是安全了。 她被交警追了好几个街口,才被逼停在家附近。 在驾驶位等着老爸的救援,就算交警追上来使劲儿敲打她的车窗,闹得厉害,她都不为所动地待在车里。 过不了多久,庄夏棠就看到老爸的车出现。 庄国典高调地开着特殊号码的轿车过来,见到女儿惊慌失措,就把现场留给秘书处理。 庄夏棠下车坐进了老爸的车里,一边对庄国典叙述今天发生的事情,一边让自己镇定下来,想想事情最差的结果是什么。 是陆擎被活活打死。 此时,庄国典派过去的人已经回信来说,地下车库已经没人了,陆擎失联,被楚威抓走了。 “爸,”庄夏棠这才开始害怕起来,抱着庄国典说,“陆擎怎么办?会不会出事?” 庄国典在女儿的头上拍了拍:“不怕,我让人追过去,他们跑不远。” 庄国典还算镇定,对电话那头的人吩咐道:“把楚威的几个藏身会场控制住,公司那边让人限制所有物流贸易,尽量在三天之内完全控制住。” 她不敢想那个人会怎么对待陆擎,突然就回想起陆擎最后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去找李欣瑶,逼她说出整件事背后还有谁是推手。” 她立马给郭浩打去电话询问李欣瑶的住处,郭浩说:“李欣瑶现在胎相不稳,在医院被楚威保护起来了。” 庄国典冲手机询问:“哪家医院?我看我庄国典还有哪里进不去的!” 郭浩听到是庄国典的声音,老老实实地把地址报上来。 然后听小老板的话,冒着被开除的风险去老板休息室里拿出了那部手机和u盘、照片。 两人在医院门口汇合,郭浩拉着庄夏棠说:“我没看啊,给陆总说我没看啊,这都是你拿的。” 庄夏棠甩开郭浩的手说:“放心,你死不了。” 在老爸的助力下,庄夏棠见到李欣瑶并不很难。 当她推门进去看到一个四十几岁的憔悴女人捂着肚子流泪的画面时,也还是带着怜悯的。 “你好,李欣瑶,我叫庄夏棠。” 李欣瑶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知道,陆擎的新欢,久仰大名,终于见到了。” “李欣瑶,要死要活全在你一念之间,想想孩子,还是最好给自己留一线。” “什么意思?” 庄夏棠没跟她废话:“你的丈夫抓了陆擎,听说楚威很护着你,你去劝劝他放人吧。” “是陆擎出尔反尔要害死我的孩子,他罪该万死。” “不是他做的,相信你也很了解陆擎,他不会拿还没出世的孩子做砝码。” 李欣瑶一愣,她也的确第一时间直觉是陆擎。 但是想想,要是陆擎真的这么下作,那天来找她理论就该动手了,何必暗地里还要做什么手段。 做手段~ 她突然想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想起一周前在医院产检的那个莫名其妙劝她喝水的大妈。 放在床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她知道,还有别的人在暗中成为今天事件的导火索。 是谁? 那个女人还没有复仇成功,会在现在拿自己冒险挑起楚威和陆擎的争斗? 这太不聪明了。 但是除了这个女人,还有谁在背后作乱? 早就经历过无数风波的李欣瑶此刻却不能快平复心情。 可她摸了摸肚子,楚威那张满芝麻的憨厚笑脸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现在可真不想要什么公道,只是剩下的日子,想要一份平静。 接着,李欣瑶朝着庄夏棠说:“小姑娘,你到我的年纪,你就知道,人啊,这一辈子都被各种感情牵着走,恰好我现在恨陆擎,恨得牙痒,他死了我才痛快,才能让我过去遭受的痛苦跟着他去了。” “痛苦?”庄夏棠拉过椅子坐在病床床脚处:“庄轻轻的痛苦呢?你怎么还?” 李欣瑶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十分精彩:“就算陆擎记不住那么多关于庄轻轻的事情,她仍旧是陆擎心里挚爱,你不介意?” “我介意什么,”庄夏棠像二十年前那样看着李欣瑶说, “不妨告诉你,我呀,就是庄轻轻转世,陆擎越爱庄轻轻,我就加倍爱陆擎,你说,我跟我自己吃什么飞醋。” 这样的庄夏棠让李欣瑶恍惚地想起了二十几年前同样跟自己说着神叨叨鬼话的庄轻轻。 这两人还真相像,不觉得汗毛倒立。 她看着庄夏棠:“呵,别装神弄鬼的。” 庄夏棠也不在意,从包里翻出手机照片和u盘甩到李欣瑶面前:“用你的过去,换陆擎的平安,怎么样?” 第172章 天罗地网 李欣瑶看了一眼那部她终身不忘的手机,眼神瞥了一眼连碰都不想碰。 指甲掐在肉里,心比肉痛。 别人看着可怜,看着脏,她又怎么会愿意直面。 可她抬起不服输的脸,漂亮得让人忽视她的年纪: “这样的招数陆擎用过一次了,你再来,威胁我,是不是觉得我很好欺负?” “是楚威冒犯在前!”庄夏棠的语言很冰冷。 床上的女人发疯似的大笑:“你们都尽可以利用我,因为我笨,因为我傻,一个个黄雀在后,看老天怎么收拾你们。” 她眼睛刀子似的插在庄夏棠脸上:“我要拿陆擎的命跟你做个交易。” 庄夏棠神色一动:“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做交易。” 李欣瑶平静下来说:“既然你年纪轻轻就知道当年的事,就应该知道秦占辉抓了庄轻轻之后,并没有利用她来逃命,反而暴露自己的位置寻死,是为什么?” “他吸毒又生病,本来就活不了了,寻死不就是为了拿庄轻轻折磨陆擎?” 李欣瑶淡淡一笑:“他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把秦占辉都想的太简单了。当年,我只是陆擎身边的小秘书,你们就没有想过,是谁一直在我身边蛊惑我,还不让你们起疑的?” 这也是当年最大的疑惑,为什么秦占辉早晚不用庄轻轻报复陆擎,到了紧要关头,才冒险把轻轻掳走。 要是秦占辉在那个时候有那么大的运作能力,为什么还要把庄轻轻关在暗房那么久不逃? 要是秦占辉因为生病而最想做的是杀了陆擎,那为什么不拿自己换陆擎? 这中间种种不合逻辑的地方实在太多。 只是因为当时完全沉浸在病痛的恐惧中,没有细想错过的那些细节。 庄夏棠不想再追究了,那么多年过去,人死灯灭,还报仇不成。 “那么多年过去了,早不想追究了,有什么好谈判的。” 李欣瑶说:“我被陆擎整得这么惨,你说我哪里来那么大的本事去伤害你?觉得是楚威的手下?他手下大多数金盆洗手,怎么会因为我一个女人,敢当街对着你开枪?” 她轻笑一声:“不过也是她指使我找到那些人这么干的,她的手段多着呢。” 要是李欣瑶在整个事件中也是一个受害者,那么这个做局的人才真该死,陆擎最终还是猜对了,李欣瑶背后有人。 庄夏棠看向李欣瑶:“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是跟秦占辉直接联系的?” 知道庄夏棠起了兴趣,以后神鬼大战,就不关她的事了。 抓住这个机会死死看着庄夏棠:“我拿这个秘密换你们一个庇佑,别再追究庄轻轻的死了,陆擎能放过我和楚威吗?” “是谁?” “先答应我的条件。” “你先说,要什么庇护?” 李欣瑶说:“等宝宝健康稳定下来,由你父亲出面,亲自送我和楚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庄夏棠郑重的看了看李欣瑶,点点头,站起身走到门外,把事情给庄国典简短说了一声。 之后庄国典进入病房,当着李欣瑶的面给人开着功放打电话: “小戴,我得麻烦你一件事,帮我加急过两张签证,对,越快越好。” 简单寒暄两句,庄国典挂掉电话说:“戴裴,他什么身份,你应该熟悉。” 戴裴现在正当在位,是李欣瑶和楚威连他的鞋都够不着的人。 庄国典用他来保证带着李欣瑶和楚威走,让一颗悬起的心重重落下。 她放松似的靠在床头,看着庄国典:“是秦月。” “她从和你交往开始,就在为和哥哥秦占辉的自由谋划出路,你、约翰、魏权、庄轻轻,桩桩件件她都不是无辜的人。” 秦月! 怎么是她? 李欣瑶继续说:“当年庄轻轻到帝都大学教书,陆擎就打算把公司开到帝都来,是我着手办理所有的手续,那时候就被秦月盯上,她看出来,我很喜欢陆擎。” 所以秦月利用这份浓烈的爱意,先是撺掇她找人跟踪庄轻轻让她不能出酒店门。 要加强保安就会扩大招人,李欣瑶就能安插人手进去了。 再后来,阮鸣卉失控,秦月就将计就计,将魏权拖住,直到看着他身败名裂。 但她唯一的失算是秦占辉并没有利用庄轻轻逃跑,而是利用囚禁庄轻轻的时间把所有的罪责证据做到自己身上。 秦月脱罪,秦占辉对知情的兄弟们也都痛下杀手,就是为了杀人灭口,没有人能再威胁到妹妹的安全。 “他们兄妹,没情没爱,却会为对方付出生命。” 庄国典脸上也有瞬间的怅然,然后才问:“这么多年,她还要做什么?” “要陆擎给他哥哥陪葬!” 庄夏棠不可置信:“她让陆擎过了二十几年,现在来复仇?” 李欣瑶再一次捂住肚子,有些感同身受地说:“都是为了孩子,她也需要忍辱负重走到位高权重的地步,才开始实施计划。” 庄国典沉吟一声:“所以你的意思是,她现在从马国回来了?” “她一直在找机会,给她哥哥报仇,原本她不着急,但是她儿子不听话,偷偷跑回国还踏进你们的生活里,她就不得不亲自出马了。” 儿子?报仇? 是秦权吗?怎么会? 他并没有对陆擎做什么,甚至除了那天醉酒也没有对自己做出过伤害事件。 李欣瑶看出庄夏棠的样子不自然,有些幸灾乐祸的开口:“是不是觉得秦权根本没对你做什么是吗?” 她捂着又有些隐隐作痛的肚子说:“他对你的行踪可是一清二楚,庄小姐,人死不能复生,我欠庄轻轻的,现在还给你,好意给你提个醒,那个秦权可不是省油的灯。” 从李欣瑶的病房中出来之后,庄夏棠像是觉得自己走进了一张天罗地网。 庄国典轻轻从后背扶了扶她说:“怕什么,秦月,我熟。” “爸,”庄夏棠,“秦权我认识,他约我吃饭,我想他肯定有别的目的,这一趟我必须要去。” 庄国典往天上看看,而后呼出一口气说:“没事,我们去接陆擎,你放心,我和陆擎还没老,两座大山联手,别说秦月,就是一个马国拿督我们也都不放在眼里。” 第173章 来不及了 庄夏棠永远都记得那天夜晚的天气。 先开始还是带着火辣温度的夏日微风,后来突然雷雨漫天,淌了一地的雨水。 楚威放人的地方是在闹市区的一间地下会所,庄夏棠就打着伞等在门口。 雨越下越大,会所的门却一直没开。 站了一个有半个小时,雨水打湿了庄夏棠的凉鞋,发梢也湿了,风雨飘进了伞里,连睫毛都沾着细雨。 她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只是固执地等在那里,镇定地看着那扇门缓缓打开。 陆擎身高腿长,大马跨步的从会所的电梯走出来,身后跟着露着花臂的楚威。 而楚威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兄弟,中间夹着一个垂头受伤的男人。 庄夏棠看不清,也没在意。 眼睛定在陆擎身上,他还穿着下午的那件衬衣,只是上面沾着零星的血渍。 心脏倏地一紧,脚上动了动,只走了两步,陆擎已经到了跟前。 伞被男人拿了过去,肩膀被揽住,额头被亲吻,耳垂红了。 “受伤了?”她担心地问。 光线太暗,不太看得清楚陆擎受伤的程度。 “皮肉上而已,我们回去再说,”陆擎看到庄国典那辆红灯都不放在眼里的车,“借你爸的车一用。” 然后对着身后的楚威说:“扔进后备箱。” 经过两人身边的时候,那个被架着垂头的人突然抬起头来,在人看不见的角度,和庄夏棠深深对视一眼。 秦权? 他~这是在笑吗? 庄夏棠跟着陆擎坐进了后座,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是不是被秦权那一笑影响的。 只见楚威凑上来,看着陆擎说:“我就不趟浑水了,李欣瑶和你们从此两清,走了。” 和陆擎深深对视一眼,拍了拍车窗,后退两步,然后对着车摇手表示再见。 身后的兄弟们跟着他上了另一辆车,直奔医院。 李欣瑶挺着大肚子,脚边放着行李箱,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里是医生开设的安胎药。 她从没那么渴望过在这样阴郁的雨天见到那张憨厚的麻子脸。 当车停下来,楚威光着膀子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连忙从楼梯上跑下来。 男人朝她走来,嘴上还说着:“慢点慢点~” 在李欣瑶眼里看到了信任和依赖,他享受这个女人的爱恋,几乎是小跑起来,一把抱住了女人。 李欣瑶嗅到男人的气味,汗后并不太好闻此刻却是让她心安的利器。 “你怎么才回来啊,他们为难你了吗?” 楚威用一双粗糙却蕴含力量的手和女人十指紧扣,牵着她往车里走。 “怎么会,你给我打了电话之后,我就在等戴先生的签证,我这种身份办签证是难上加难,我必须拿在手里才能安心,还好庄国典说话算话,等到了这东西才是保命符,我们尽快走。” 身后的行李被几个小弟抬进了后备箱,李欣瑶就看到后背上塞满了行李箱。 李欣瑶满眼疑惑:“今晚就走?” 男人的手指又粗又长,又并不十分干爽,可李欣瑶任凭他就这么紧紧地握着,听他慢慢说:“夜长梦多,我让在海外的兄弟帮我们找了一处房子,我不让你吃苦。” 他神色之中潜伏着一种紧张的情绪,只是努力不让人看出来。 他们顺利坐上车,关好车门拴好安全带,楚威一张大手轻轻盖在李欣瑶的肚子上说:“乖儿子,别闹你娘了,老爸带你们享受新生活。” 李欣瑶推开他的手,在这夜色里笑得漂亮:“听得懂什么,等大一点你再好好跟他说话。” 楚威背倚着座椅,看着媳妇儿,儿子,抬手“唰”地一下拉下了与前座之间的挡板,抱着李欣瑶深情地亲了下去。 他莽撞用力,分开女人的时候胸口一起一落,几滴闷汗顺着额角流下来,好像真做了什么似的。 他牵起衣服下摆往脸上一抹,对着李欣瑶说:“媳妇儿,我们自由了。” 李欣瑶满眼含泪地点点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楚威给她擦了泪,敲敲挡板:“开车!” 一直在灰色地带摸爬滚打的男人带着名声不好的漂亮女人要逃了,逃得是心满意足。 穿过霓虹灯光的城市,汽车很快驶入机场高速。 走了不过十分钟,前面却突然遇到大型车祸现场。 “怎么了?” 前面的挡板被升起来,司机回过头来说:“前面有个客车巴士侧翻,后面又有人追尾,所以连环车祸,需要等一等。” 楚威看了眼表,再过一个半小时飞机就要起飞了,他颇有些不耐烦。 “去前面打听打听还要多久。” 司机下车就往前跑去。 李欣瑶握了握他的手安慰:“就算飞机不能飞了,我们的签证还能去别的地方,换一个能最近起飞的就行了,你别着急。” 楚威点点头,示意她别动,自己开门散闷气。 刚开门下车,就听到有个老太太的声音在痛苦地呻吟着。 天太黑,只能看到离自己车距离两三米的地方倒着一个人影,是个在高速路上骑电瓶卖炒栗子的。 肇事司机对着女人破口大骂,说什么这是机场高速,卖栗子卖给鬼啊? 老太太就拖着受伤的脚不让司机走远了。 拉扯来去,不想怎么就到了楚威近处。 那个老太太满脸都是鼻血糊着头发,神情要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那个司机心里发毛,可不想被老太太缠上碰上,突然转身一跑,还就撞到了楚威的车尾。 老太太身残志坚地追上,质疑他:“你是不是不想负责?” 跟着也走到楚威的车后,车身跟着摇晃一下。 楚威此刻就是一皱眉,十分不喜欢有人碰着车子,也怕让媳妇儿不爽。 李欣瑶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这般平静,只能看着手机发呆,车身晃荡那一下,像是要把心都撞出来了。 所以李欣瑶习惯性地喊了楚威一声。 男人躬身看向自己,笑着问:“没事儿,就是有个老~” 话还未说完,楚威就变了脸,原本舒缓的脸上渐渐带着因疼痛而产生窒息的猪肝色,青筋暴凸,整个软身下来。 是他的后背被一把冰凉的利器数次刺进了心脏中。 人群中突然爆发了一声尖厉的叫声,然后是车外混乱的人流跑开了。 李欣瑶看不清楚威身后发生了什么事,只能连滚带爬地从车里出来,哭喊着绕过车尾,来到楚威身边。 还未走近,一个原本驼背满脸发丝的老人倏地直立挺身地走向李欣瑶。 她动作很是迅速地往李欣瑶身上一扑,刀刃就戳进了对方的肚子。 老太太一把血手抹开脸,富态的脸让李欣瑶惊恐呜咽问出:“你~是医院的~那个人~为~什~么?” 抽刀起身说:“因为你是害死庄轻轻的帮凶,必须得死。” 庄轻轻? 李欣瑶在巨大的迟疑和悔恨之中缓缓倒下。 她捂着肚子越发感到寒凉,这快要盛夏,为什么这么冷~ 楚威离自己不远的,她好冷,想要他抱一抱~ 因为脏器受损,口中不断吐出血泡来,楚威濒死之际,看到李欣瑶瑶缓缓倒下。 老太太闪身跳出了高速绿化带,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而趴在地上慢慢移动手指,能恰好摸到楚威短短的发茬。 闭眼之前,看到了一架飞机起飞。 似乎自己带着媳妇儿和儿女站在海岸边,一边吃着烧烤啤酒一边被李欣瑶数落连鞋子都不穿的话。 他想,来不及了…… 第174章 螳螂在前 汽车一路疾驰,回到了陆擎在帝都市中心的公寓。 郭浩早早带着人等在大门口,见到汽车来了,指挥身后的人出来帮忙。 秦权被拉出来,拖进了被管控的电梯里。 进了电梯,庄夏棠才看清楚秦权几乎不能自行行走,像是被人故意扯脱臼了双手双脚。 身边的陆擎淋了雨,头发含着露水,左边的老爸同样阴鹜地沉默着。 她夹在中间不明白其中事由,只觉得不寒而栗。 “棠果儿~”有人亲昵喊她。 是秦权被人拖着,在三人身后低低喊出声。 庄夏棠三人齐齐回头看了一眼,就听秦权笑笑说:“你腿真漂亮。” 陆擎忍也忍不了半秒,抬腿就在秦权胸口一踹。 电梯到了的“叮”声一响,然后眉目一挑,就亲手连拖带拽地抓回了一梯一户的豪宅。 等人坐齐了,秦权也被捉到客厅放到地上。 庄夏棠看着他满脸乌青,嘴角是血,一只眼睛血肿得老高。 陆擎蹲下身捏着秦权的下巴问:“秦月要我的命?她还让你来?虎毒都不食子,怕是疯了吧。” 秦权看着陆擎笑,只是笑什么都不说。 陆擎有些心烦地甩开他的头,这东西,有些棘手。 等陆擎坐回沙发,和庄国典对视上了之后,两人说了一句庄夏棠听不太清楚的话后,客厅静默的厉害。 庄夏棠忍不住打破安静,小声问陆擎:“他怎么在这?” 陆擎给庄夏棠拿起桌上的一个橘子剥起来:“我跟楚威在李欣瑶出事后就同时觉得不太对劲,所以在确定一些事情之后,就准备做戏,吊出整件事背后的人。” 指着秦权说:“没想到,得来不费功夫,这小子一路跟这楚威的动静行动还不被发现,有够厉害的。” 庄国典看到女儿闷闷想着什么,开口说:“他下午说约你吃饭,不出意外,只是看你和陆擎对楚威的出行有没有警觉。” 庄夏棠转头看向秦权,“所以你是发短信看我有没有及时回复你,要是没有,或者语气一旦匆忙引起你的怀疑,你就不会行动贸然出现!” 陆擎接过话来:“但你没想到楚威为了拿到谈判筹码,果然没有跟我事先沟通,而且对我是真下了狠手要抓我,所以,你才上当了。” 客厅地毯是土耳其手工绒毯,秦权被迫跪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活着。 他缓缓抬头,却是看向陆擎。 深深地看着,那张和魏良鹏长相差不多的脸上却有天差地别的表情。 庄夏棠觉得很眼熟,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我就是凑热闹,你们才是实施犯罪,” 秦权的脸色变得很快,看着陆擎说,“绑架囚禁,你们在场的一个都跑不了。” 晦暗不明的眼睛慢慢移动到庄国典身上: “你也该死,庄国典,其实这世界上只有你才和我母亲最登对,冷血食肉的时候,对对手一点不留情面,太可惜了,我多想让你成为我的父亲,总比那个变态的拿督好。” 庄国典抽了抽脸上的金丝眼镜,儒雅地哼了一声:“绑架?囚禁?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开出这辆天王老子都不敢拦的车牌出来?” 很久没有以权压人的庄国典起身,走近秦权身边,看他垂下来的双手,抬脚踢了踢。 秦权一时痛得脸色骤变,狠厉的目光打在庄国典的脸上。 庄国典仍旧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从你们三个月前设计我女儿车祸开始,我就没有停止过调查这件事。” “第一次车祸,是你们顾越野车司机引起了我的怀疑,他在二十年前在你母亲养父的面包店打工,后来自己做的小生意,在帝都扎根,他那个小卖部的生意,靠什么扎根?” “第二次车祸,好巧不巧,你就在现场,还充当了卫士,帮我女儿躲过一马,所以我不曾怀疑到你身上。” “但是”,庄国典再次抬脚踹在秦权另一只下垂的手上,“卡车将你和庄夏棠的车隔开,你看到杀手跳下车后给她做了个手势,应该是让她吓唬吓唬人就行了。” “为什么临时改变主意?” 那种钻心的疼痛中,秦权露出了更阴狠的本相。 “因为我不想让她死了,”秦权把眼睛落在庄夏棠脸上,“她像是很喜欢我哥哥,她在墓地哭的样子,深深吸引我,让我为她动情。” 此时陆擎剥橘子的手顿了顿,看向秦权。 他的占有欲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发作,却被庄夏棠微微靠近安抚的神情勉强压制住了。 陆擎随即抛出一句话:“你装醉酒被下药和庄夏棠撞车,怎么就不知道怜香惜玉了,是不是被你母亲逼急了?” 话声一落,秦权立刻大声狂怒:“我妈没有逼我,没有!都是李欣瑶那个贱人不中用,都是她。” 陆擎又道:“李欣瑶是聪明,你们利用她的聪明却不懂得她最想要什么,她怀孕了,想成为母亲了,想要的是天高海阔,想要的是安稳踏实。” 哈哈哈,秦权身上越痛越笑得大声:“所以你们就笃定这些事背后有人操纵?不是李欣瑶做的?李欣瑶都远走高飞了,你们有什么证据?” 庄夏棠在这一刻看到秦权癫狂的样子,突然想起来了,他一点都不像魏良鹏。 一点都不。 他更像他那个疯舅舅,秦占辉! 眼神、表情、甚至是做了坏事之后的狂喜之情,没有感情感知的样子,真是一模一样。 就在那个暗室里,秦占辉也是这样,对于自己的处境没有一丝一毫的心慌。 甚至还可以唱着京腔戏曲,慢慢给自己打上一记毒药。 庄国典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拿出来看,是一则社会新闻转发,不动声色地把手机翻转面向秦权。 霎时,秦权眉眼紧紧的皱在一起,鼻翼抽搐,更加愤恨地看着面前的三人。 让他看清楚之后,庄国典缓缓地开口说:“李欣瑶和楚威横死,不是我做的。” 这消息让庄夏棠一惊,不可置信地看向陆擎。 陆擎握了握她冰凉的手,对她摇头说:“没事,不是我们。” 庄国典看自己女儿的状态还好,便继续对着秦权施压:“秦月能忍,同样也有人能比她更能忍,今天在座,我们三人都不是主角。” 陆擎把剥好的橘子一掰一掰地递给庄夏棠吃,甚至有些随意地说: “秦月喜欢搞这一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谋,我们也让她亲自尝尝,当螳螂的滋味。” 秦权终于动怒了,疯狂地抖动上身,试图让自己更挺立一点。 可是手脚不受控制的牵扯神经,让他无奈得浑身大汗。 他立时浑身颤抖着望着庄国典:“救救我母亲,救救秦月,求你们了。” 第175章 蠢笨如猪 秦权在地上像蠕虫一样扭曲着。 他在地上哀嚎,一直在求人,像把自己放在一个囚徒的位置。 客厅里的所有人看着他歇斯底里的表演,却都默契的不动声色地没说话。 不给承诺不接话,这让这一出表演变成了无聊的独角戏。 可是突然,他的声音就停了。 这让陆擎和庄国典同时警惕起来。 地上的人眼睛抬起往室内逡巡一圈,黑色的瞳孔急剧缩小一瞬,忽又正常起来。 他舔了一口嘴角的血痂:“行吧,看样子,你们真是不准备让她活着了。” 他倒在地上突然奋力一弹,两只手臂就被他用重力惯性强制接上了脱臼的手骨。 客厅的四名保镖即刻行动起来,站在他身边,听候陆擎的指示。 陆擎左右看了两眼,抬起两指让人守候在一边去。 秦权就揉着肩骨活动双手,一边掰着脚骨归位,一边痛吟着说话:“你们要她活不了,难不成还能逃得过?” 拽着腿弯慢慢揉捏,整个客厅只听清晰“咔”一声,他大喊痛,却让人看到他痛过之后脸上出现的舒爽的快感。 真是个十足的疯子。 他要缓缓试着站起来,身边的保镖又严肃地看了一眼陆擎,只见老板老神在在,也就时刻待命不动。 “反正她对我这个意外得来的儿子也不满意,说我既不像魏权野心勃勃忍辱负重,更不是魏良鹏天真潇洒没心机,更不像舅舅是个枭雄,所以我到底是什么样的?” 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知为何看向庄夏棠,沉默一秒后,说:“你说呢?庄小姐~” 他怎么问她? 陆擎很不喜欢秦权阴沉的样子,更不喜欢他会故意将庄夏棠拉进一个很奇怪的疑问里。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妈~” 在座的全都笑了起来,包括一旁的陆擎,他爽朗地哈哈大笑,抬手在庄夏棠头上轻抚一下。 眼看着秦权也轻笑歪了歪嘴角:“从我出现在你面前开始,你就很奇怪,你怎么会认识魏良鹏?你怎么会这么了解魏良鹏?” “不仅如此,你甚至了解陆擎,对他态度一夜之间转变得像个热恋中的人,对从前喜欢的那个叶北良却不屑一顾起来,我对你非常感兴趣,你实在太奇怪了,庄小姐,你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秘密。” 庄夏棠一下捏紧了拳头:“那又怎么样,你得出什么结论了?” 他指了指庄夏棠的鼻尖说:“你22年前鼻尖都没痣,但车祸之后就长出来了?我很怀疑,当年的庄轻轻就没死,她整容了?成了你?” 这天方夜谭的问题抛出来,犹如核弹炸在陆擎和庄国典心里。 来不及深究秦权对庄夏棠做了多少深入研究,但他说的每一件事,都是事实。 庄国典心里掠起一丝回忆~ 那个糊里糊涂叫自己“爸”的庄轻轻; 那个卢蝶一直以来偏爱的庄轻轻; 努力撮合自己和妻子破镜重圆的庄轻轻。 一幅幅画面片段冲进庄国典的脑子里,他缓缓看向庄夏棠,说不出来现在该怎么看待女儿。 在同样的刺激下,陆擎头痛欲裂。 尽管他记忆不完整,但庄夏棠对他来说有怪异的熟悉感; 和梦里身影的奇异重叠; 这个比自己年轻20多岁的女人对自己违背常理的热情~ 在此刻都变成了怪异的事实。 静谧的空气中,有些情绪气氛陡然变了。 庄夏棠察觉到这种气氛,她总不能开口说自己穿越这种无人相信的怪事吧。 可急于否定的词汇突然卡在喉咙里。 她静静地看着秦权眼底透露出阴谋得逞的狡黠,想起他说的秦月对他的态度,似乎一下就明白了。 镇定下来之后,她顺了顺自己的思路,很快就知道怎么控制秦权了。 “秦月,有幸见过一两次,记忆犹新,是个我见犹怜的漂亮女人,任何男人都不会招架得住她的美。” 庄夏棠根本不敢转头看老爸和陆擎,只能死死盯着秦权说: “她是多能忍耐的女人,约翰无能,拿她魅献权力,五年间与多人周旋却能明哲保身,为了摆脱魏权毒枭,无论何时镇静不乱,最后抓着机会一击命中。” “这二十年来,在马国拿督家庭能安身立命,还让拿督待你不薄;另一面,运筹帷幄二十年,有多少城府心机才能让那么多人继续为她卖命报复陆擎?” 她忽而神情一变,站起身走到秦权面前,微微仰头看着对方的眼睛: “而你呢?为什么轻易就进了这个圈套?” 看到秦权一瞬错愕愤怒,庄夏棠逼着他发怒,逼得他去恨秦月。 “秦月说得没错,你行事冲动为人蠢笨,看不出你母亲的计划,又站不到她的高度来处理事情,真是不像魏权和她的种,更是学着秦占辉的阴鹜也学的皮毛都没沾。” 她逼近一步:“你知道吗?秦占辉要唱着京腔喝着茶,连一点怒气都没有就杀死了自己最好的两个兄弟,手不留情心不软,胸有成竹地办事,而你,” 她轻蔑一笑,转头重新坐到陆擎身边,下巴靠在陆擎的肩头,说: “而你,只会阴恻恻地看人,你觉得可怕吗?其实在我们眼里,只有可笑。” 陆擎听着庄夏棠的描述,秦占辉的形象重新回到脑子里,这个女人,为什么可以知道得那么清楚? 她到底是谁? 越是疑惑,脑袋越痛。 秦权双眼通红,已经怒不可遏,可他紧紧咬着唇齿,“庄小姐真是个怪物,你到底是谁?” 陆擎强忍着剥开庄夏棠真面目的冲动,把胸口一股闷气发泄在秦权身上,顺手一个苹果砸在了秦权头上。 他低沉的声线崩了出来,像是地震余威:“谁是怪物,你不自己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猝不及防地被砸到了头上,秦权捂着头,指着陆擎说: “陆擎,你别以为绑了我能逃得掉,我妈筹谋那么多年,就是要你命,你以为她会单枪匹马让你抓?笑话,当年约翰的人,早早跟着她等了你二十年!” 说完,秦权的神色一下就变了,知道自己口误,完全被庄夏棠绕进了坑里。 看到陆擎和庄国典他同时拿起电话按亮了手机,他猛地给了自己一耳光。 第176章 谁又是谁的陷进? 这下利用价值殆尽,庄夏棠再不说话。 她悠闲地拿起陆擎剥好的橘子塞进嘴里。 秦权整个人自暴自弃冲向庄夏棠,却被早有准备的四个保镖及时按住,轻松地压在地上。 彼时,陆擎放下电话,露出比秦权这个年轻人更深沉的威压。 他起身慢慢逼近:“庄夏棠相亲出车祸那一次,是你母亲的手笔,你以为是她失误了?” 秦权继承了魏权和秦月优点的眉眼紧了紧,疑惑地看着他到底要说什么。 “你知道她聪明在哪儿吗?她聪明在用这次车祸挑拨我和庄国典的关系,让我孤立无援;” “让我江南厂频频闹事出新闻,全靠梁柏瀚压下来,也就是为了慢慢离间我和梁柏瀚的利益牵扯。” “她的良苦用心被你一招冲动全毁了。” 陆擎逼迫着秦权直面自己的眼睛: “其实,你这次回国是为了把秦月故意暴露在我们面前,想利用我们杀了你母亲?” 看到秦权立刻就暴露出戾气,盯着自己的眼神变了,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那你觉得你母亲忍了这么多年,在此一举,会来以身犯险地救你?” 秦权不可思议地看向陆擎。 而陆擎按亮了手机又熄灭,对着秦权说:“现在我们可以打个赌,你说你母亲会先来救你,还是先去绑个人质来威胁我们?” “赌什么,我有的选吗?我妈,从来没有一次选过我。” 他绝望了似的,笃定母亲会放弃自己。 庄国典此时说话了:“怎么没有选,秦月要是没有伤害卢蝶而是来救你,我们就让你走;要是秦月真去绑了我夫人做人质,今晚,我一定亲自给拿督送上致哀悼词。” 庄夏棠猛的看向父亲,老爸用老妈做诱饵? *** 珍珠配美人。 南洋的金珠坠在秦月的脖子上,她是如此高贵典雅。 挽着胖胖的马国拿督丈夫,在酒会上向内心对她嗤之以鼻面上还要忍着恶心向她恭维的人微笑致意。 等问候过后,手机里的信息让秦月完美无缺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但是很快,那抹裂痕消失无踪了。 她穿着紧身靛蓝腰封的黑色丝绸礼裙从人群热闹处走到门口,招过贴身的随从,是个混血的年轻人样子。 向他要了一支烟,两人站在侧门阶梯上说话。 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他们也并不避讳。 “卢蝶那边跟得怎么样?” 年轻人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卢蝶那边可以动,只要夫人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动了。 秦月瞧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摇头说:“庄国典真是一点没变,心思够狠,能拿自己老婆当筹码,可我也不是当初那个小女孩了,他能舍得,那就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等我入套。” “等会儿,按照第二套方案做吧,把我们送到仓库,你们就一个不留,剩下的让我来处理。” 说完,年轻人抬头深深看了夫人一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秦权这小子,就是摆明了要我的命啊~” 她轻轻呼出一口烟来,眼睛里并不显得落寞,看向这个年轻人:“今晚之后,能保他的命就保,不能的话~” 烟灰燃得很快,要落下来的时候,那个年轻人轻轻抬了一下夫人的手,避免毁了今天的衣服。 秦月冲年轻人淡淡一笑:“有心了。” 年轻人不说话,沉默地垂头,听候夫人安排:“不能保他,便是我也死了,今后,马国的势力你全权接手,别回来了,知道怎么做吧?” 那人点点头,还是不说话。 沉默让人安心,秦月抽完一根烟,转头看了一眼会场,胖胖的拿督像是在四处找她。 她回过头来,把手里的烟蒂扬起,烟嘴上还有一丝不显眼的猩红。 年轻人抬手让夫人把烟放在他手心,可秦月迟迟没有放开。 年轻人那双混血的深邃眼睛又抬起来看夫人,两人深深对视,这一瞬,他似乎看到了夫人眼里的柔情。 忽的,秦月把烟头摁在了年轻人的手心,烟火灼烫得吓人,年轻人却没有缩手,而是连眼睛都没有从女人的脸上挪开。 秦月笑了,浓艳的美震慑心魂:“再见了,我的小情人。” 年轻人一把想要握住秦月的手,却只抓住了一抹余温,想起若有似无的传来,只看到了一个高挑的黑蓝的背影。 他再次张开手掌,不顾被烟蒂烫过翻皮的血肉,只拿起那截被红唇沾过的烟蒂含在了同样的位置。 如同亲吻,食髓知味。 半个小时后,会场一下喧闹起来。 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已经跑掉了一只高跟鞋,她朝会场里大喊:“有绑匪,这里有绑匪!马国拿督和夫人被绑走了~” 会场在涌进一群私人保镖和各界刑警特警之后得到了秩序上的控制。 而此时,秦月和拿督被人打晕,连捆带绑地扔进车里抵达目的地。 他们两人被装进麻袋之中,扔在了这间废旧的仓库。 那个混血的年轻人戴上了面具,手持匕首割开了其中一个麻袋。 露出头的秦月,嘴上贴着封条,睁着眼睛,说不出话。 看到了旁边小弟用手机直播摄像,然后开始疯狂的挣扎起来。 等自己被暴怒的人一拳打在脸上,封条就被撕掉了。 她楚楚可怜的样子非常上镜,缓缓撑起上身说: “求求你们,放了我儿子。” “陆擎,求求你,庄国典,求求你。” “你们要什么,我都给,只要我能办的,我都行。” 接着她雪白的肌肤上,被人狠狠踹了一脚,重重倒在地上。 手机关闭,年轻人蹲在地上取下面具,秦月睁着眼睛看他,说:“打!” 他不想,不忍心,秦月脸上的青紫已经是极限了。 秦月有些着急的喊他:“快动手,时间来不及了,别耽误你们撤退的时间。” 长久的沉默寡言让他开口时候,声音很沙哑:“夫人,施行这个计划你就知道没有回头路,无论你回不回来,马国势力也会变天,所以,我不想折腾你了。” 说完伸出手,身后的人递来一张帕子在他手里。 秦月瞬间就听懂了他的话,轻轻对着他一笑:“所以你跟着我回来一趟,早就明白我回不去了,是吧?” 他微微点头,不再犹豫的捂上了秦月的鼻子~ 这时直播犯罪过程在网络上掀起不可逆的舆论风暴。 秦月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声泪俱下,又以一个美人的柔弱形象被暴力对待,无论是非与对,她已经站在了道德至高点上。 陆擎和庄国典两个人的名字迅速成为词条搜索第一,连蛛丝马迹都没有被放过。 等郭浩软着腿慌忙敲开陆擎的公寓门的时候,来开门的庄国典已经黑脸。 他茫然的站在门口看向自家老板说:“陆,陆总,遭了~” 第177章 直播复仇 郭浩也是跟着陆擎大风大浪过来的,可他不淡定了。 格外慌张的双腿打颤,哆哆嗦嗦拿着手机录屏给陆擎看。 郭浩把声音故意开得很小,也是怕小老板看到之后不安。 可陆擎全程内容没避着身边的女人,格外淡定地开了功放。 秦月的挣扎和可怜声线从手机里传出来,脖子上的珍珠在和人拉扯间,滚落在地上。 秦权即使没有看到画面,也知道他妈实在更疯狂,原来拿捏毫无胜算的对手只需要豁出命来就可以了。 陆擎和庄国典最不好办的就是身份太重,谁都不能搬得动。 要是孤注一掷拿着拿督的命要挟,顺便污蔑陆擎和庄国典对拿督一家人造成了威胁。 那就上升到连他们两人都不可触及的高度,真撼动了国家利益,捏死一个陆擎不是易如反掌? 这样一来,就不必在单枪匹马救儿子和围困陆擎之间选择。 一石二鸟,一击毙命是秦月一向惯用的好手段。 秦权即时狂放大笑起来,指着陆擎和庄国典:“你们要不现在跟我赌一赌,跟我母亲斗,谁能赢?” 陆擎抬眸看他一眼,闷声不吭,而后拿起手机递给庄国典。 他们两人之间突然呈现出了一种十分平静的联动,彼此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心照不宣起来。 庄夏棠静静地坐在一旁,把两人之间的细微信号传递看得清清楚楚。 顿时提在心口的心放下来了,静候着其中一人有所动作。 庄国典还没看完整个视频,门外又进来两个人,对着陆擎汇报说: “楼下已经被记者包围了,现在也有警察在来的路上,陆总,我们怎么办?” “先拦着,要是警察到了就想办法拖一拖时间。” 那人听令就出门了,庄国典同时看完视频把手机还回去,然后拿出电话拨了出去,等了足足有三十秒,那边才接通电话。 庄国典似乎长舒了一口气,就问:“张姨,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庄国典又问:“会开直播吗?选个网站频道,你想做什么就做吧,反正我已经无法阻止你了。” 那边简短地应了一声,庄国典抬手看了眼表说:“两分钟后开始,直播形态特殊,你必须在十分钟之内办完事,之后警察会到达你的位置抓你,把握好时间。” 说完挂掉电话,庄国典有条不紊地对郭浩交代:“让你安排的偷拍记者到了吗?马国那边也做个实况,切记要逼得拿督上飞机说实话,下飞机要同我国外交官取得联系。” 郭浩不是太明白:“拿督,拿督不是被绑架了吗?” 陆擎开口说他:“让你去就去!废什么话。” 郭浩连滚带爬出去了,但被陆总这么一吼,知道老板有的是对策,腰背挺直了,瞬间有了主心骨。 转身对着庄夏棠问:“棠果儿,你会手机投屏吗?我们开电视,看另一场直播。” 庄夏棠点点头,翻出手机。 秦权听到拿督并不和母亲绑架在一块儿,那秦月的计划~ 他朝陆擎和庄国典看过去,心情犹如坐过山车似的,像被这房间的人死死玩弄在掌心。 保镖帮着开了电视,庄夏棠鼓捣手机没两秒,就被名媛群里发的最新视频链接@了。 她点进去先看了一眼,置顶的新闻直播间呈现出来的画面和之前秦月所在的环境十分相像。 弹幕里已经开始刷屏说这是绑架后续。 当镜头移动到地上一颗显眼的南洋金珠时,庄夏棠立刻确定了。 感谢万能的网友。 60寸的电视投屏出来的画面还是一阵漆黑,画面不稳,还有很大噪音。 飘着问号的弹幕几乎霸占了整个屏幕。 原本以为没动静,接着画面一转镜头对准了倒在地上的两个麻袋影子。 “你是谁?” 这是母亲的声音,秦权仔细地看向了电视里的影子,其中一个纤长的影子动了一下,冲着镜头的方向再次开口。 “你是谁?” 她从昏迷中撑起上身,看到了那个从黑暗处走来的人。 仓库的灯光很暗,先是能看到一个体态龙钟的轮廓,后又发现是长头发,是个女人。 秦月第一次对这种无法掌控的意外状态感到心绪不宁,可她静静等待那个朦胧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穿着黑色外套的老年女人走到秦月身边,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问题。 把地上的另一个麻袋徒手扯开,露出里面的人偶形态的娃娃。 拿~拿督呢? 秦月突然有些激动地问:“我丈夫呢?” 身边的老态女人才开口说:“你的丈夫已经在回马国的路上了,由你身边的那个小伙子亲自护送的。” 秦月瞬时明白了。 她明白了,那小子彻底倒戈,一点点起码的情分都不留。 在拿督面前邀功,能让自己在马国彻底扎根发展,而给自己这个将死之人留情又有什么意义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秦月一直以来,都防止自己成为那个被吃的对象,却没想到,最终还是棋差一着。 秦月脸上再也控制不住的表情,第三次开口问她:“你到底是谁?” 女人走到秦月身后,故意面对镜头拽着秦月被捆缚的手臂拿出刀来割开绳子说: “我叫张丽华,是魏权的妻子,绑你来是给我儿子报仇的。” 眼见着秦月的脸色煞白,连唇色都没了。 她细细看着张丽华要给她解绑,是什么用意? 刀在之前刺杀楚威和李欣瑶的时候刃钝了,现在割绳子费劲。 她没注意黑暗中的手机正在录像,试着和张丽华谈判。 “你报什么仇?魏良鹏是自杀的~” 张丽华手上顿了顿:“我儿子是因为什么自杀的?是为了那个叫庄轻轻的女人。” 魏良鹏的母亲? 那个在留给自己信中说不接纳他的母亲? 为什么时隔二十几年来报仇? 庄夏棠双手放在膝盖上,不自觉地掌心出汗,紧紧盯着屏幕,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一只温热的大手覆盖在她手背上,她转头看陆擎投来的安慰的眼神,整个人便倒向他去。 陆擎伸出手将女人揽进怀里。 “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围着这个叫庄轻轻的女人转?她死了,魏良鹏要跟着死,你来找我报什么仇?” 张丽华脸上的皱纹不少,她抬眼起身就给了秦月一巴掌,拍得震天响。 “你敢打我,我是马国拿督夫人!”秦月气势十足的反击,提醒她自己的身份。 张丽华一点不慌乱:“这一巴掌,打你二十年前做我丈夫的情人,对我的羞辱!” 她抬手又一巴掌狠狠的将秦月的嘴角扇出血迹:“这一巴掌,是为了被你害死的小姑娘,庄轻轻。” 秦月此刻也明白挣扎无用,对着张丽华就吐了满脸鲜血: “为了魏权那个贪心不足的死男人报仇?为了一个你根本不认识的小姑娘报仇?我说姐姐,你是不是传说中的热心大圣母啊?” 张丽华一把抓着秦月的头发往后一扯,将她整个人拉得后仰,两人眼刀相向,谁都不让半分。 “魏权和毒枭谋事他该死,但你让我张家家破人亡跟着受罪,流离失所这么多年,现在该你还我的时候了。” “是你伙同毒枭哥哥绑架庄轻轻,他为了给你洗脱贩毒罪责没跑,反而故意让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染上艾滋病,没有半年,这姑娘就死了。” “我儿子悲痛欲绝之际向我求助,我那时周旋在张家家族之中无法抽身,所以说了狠话,致使他走向自杀之路。”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发出颤音说出来的。 眼里噙满了悔恨的泪水。 秦月望着她笑:“哈哈哈~张丽华啊,你何必苦口婆心说这么多话,要杀就杀,我秦月什么时候还怕死了!” 她朝着秦月保养完好的白嫩脸上呸了一口: “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杀你吗?” 张丽华的面孔变得很可怕,不等秦月给一丝反应就说:“因为偏偏让我看到了你儿子那张和我儿子很相像的脸,我恨啊,凭什么他能活着,谁又给我儿子续命啊~” 她癫狂的一把拿出刀就直接抹了秦月的脖子。 刀很钝,秦月甚至在这一瞬间感觉到刀刃卡在肉里拉扯的痛感。 但只有一瞬,便再也呼吸不过来了。 张丽华阴森森地扔下刀,对着地上那个抽搐的女人说:“你说,你该不该死?” 直播视频直接被审核掐断,彻底陷入寂静。 第178章 坦白局 秦权眼睁睁看着屏幕上的恐怖画面,全身僵直不能动。 黑屏前最后一刻,一丝皱纹都没有的白皙脖颈上猛地涌出褚黑的血液,秦权突然就打了个抖。 庄夏棠此时是被陆擎护在怀里没敢看最后割首画面,这实在过于血腥,可突如其来的骚味让她鼻子耸了耸。 “所以,你说我们谁赢了?” 秦权惶惶转头,眼神失焦彻底的服了。 听到老爸那种颇有些小人得志的阴险语气的时候,庄夏棠从陆擎怀里挣出头来。 庄国典在此时整理整理自己的西服,把原本系得标准的衣领松了一颗扣子。 往秦权失禁的下身看了一眼,厌恶地撇开眼睛,有些老神凿凿地对秦权说:“去洗个澡,我会亲自联系马国大使馆,就说你在酒吧喝醉,刚被找到,该怎么配合你也知道,但国内,你是再也休想踏进一步。” 秦权这才忽然回神,他也不顾全身狼狈令人嗤鼻的味道走了两步问:“我,我妈怎么办?我能,带她回~” 庄国典漠然看他一眼:“这不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吗?现在心愿达成,现在想着尽孝,是不是晚了点?” “是我错了,我不该不听话,不该被她一两斥责就跑来这里捣乱。” 他呜咽地跪在地上,那点鳄鱼的眼泪已经不再能感动任何人, 四个保镖很有眼力见地把秦权齐齐架去了卫生间。 安顿好之后再两个保镖出来哼哧哼哧拿着拖把拖地。 过了一会儿,秦权被收拾干净出来,精气神全散了,看着也只剩个骨头架子似的。 庄国典起身要走,看向庄夏棠问:“棠棠,跟我回去还是要跟着陆擎?” 庄夏棠看了陆擎一眼,有些想要逃避之前陆擎表现出对她身份的质疑。 “我,我想跟你回去。” 刚要起身,却被坐在身边的陆擎狠狠拽住。 陆擎的眼睛里有霸道的固执,恐怕今晚上是逃不掉了。 逃避不是办法,庄夏棠咬咬牙,又对老爸说:“我,我还有话跟陆叔叔说,就,晚点回去。” “好,要是回家就让陆擎亲自送,也给我打个电话报备,今晚不太平,我还有事处理,你们聊。” 却要走之前,又回头看了陆擎一眼。 实在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陆擎,她是我庄国典的宝贝女儿,你要再让她哭一次,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跟太擎一起在帝都~” “爸!你今天是不是杀疯了~怎么对陆擎也这么说话。”庄夏棠及时阻止。 庄国典一下表情就没那么阴冷了,朝着女儿笑了笑说:“好,我不说了,晚上太晚没回还是给你妈打个电话,我怕她着急,到时候我说话她也不听。” “知道了,快走快走!” 当整个公寓只剩他们两人时,气氛莫名地低沉下来。 陆擎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牵着庄夏棠的手开门出去。 “去哪儿?” “坐久了,散散步。” 出门的时候还有一点蒙蒙细雨,庄夏棠这才看到,几乎整栋公寓都被陆擎的人严防死守起来。 他和父亲,其实是准备好打一场硬仗的。 “没带伞。”陆擎说。 庄夏棠摇摇头:“没关系,这点雨,淋着很舒服。” 他们都没想着再回到那个公寓去拿伞,肩并肩地往灯火辉煌处走去。 这座公寓就在市中心,出门几步路就能走到闹市中心。 走在人群中,大多数人都低着头毫不掩饰地讨论着今天的重大新闻。 新闻头条满天飞,暴行暴露于全国人民面前,对于这样的公然复仇的通报行为引起了极大的愤慨。 庄夏棠还心有余悸地不适应来往人群说的那些话。 “说来说去又是个原配残害小三的狗血故事~” “跟毒枭家庭共情什么,你没看到被杀的那个女人其实一直活得够好的吗?这辈子够本了吧,还是拿督夫人呢。” “都徐老半娘了,不知道争什么争,还不如看会儿电视剧,今晚最近流行的那部古装大结局呢。” “我今晚睡不着了,这大妈也太勇了,说动手就动手,吓死我了。” “马国拿督的采访直播放出来了,原来那个小三是自导自演,想拿自己拿督丈夫的生命诬告陆擎和庄国典,为了给二十几年前的毒枭哥哥报仇呢。” “你们不觉得这两个女人都很可怜吗?一个为了给哥哥报仇,一个给儿子报仇。” “都是这群没人性的毒贩的错,天杀的毒品、毒贩,该死的是他们!!” 闹市依旧没有因为今天这样的悲剧而清冷一点点。 庄夏棠看到还有通宵营业的咖啡店,对陆擎指了指:“去坐坐吧,他们那儿还有那种毡布的雨棚呢。” 他们两人面对面坐在打着毡布雨棚的露天咖啡厅,陆擎喝着一杯价格昂贵,却是茶包泡的红茶。 庄夏棠搅拌着手里的咖啡,却一口都不想喝。 叫了一杯鲜奶上来,把陆擎的红茶倒了进去,搅拌两下喝了一口,她皱了皱眉说:“一点没有乌兹县牧场的味儿。” 她把手里的被子推到了陆擎面前说:“尝尝。” 陆擎尝了,放下杯子砸了咂嘴:“牦牛奶和酥油香都差,红茶茶砖特有的那股地道醇香也没有,四不像。” 他说完,眉眼一挑,深沉地抬手摸了一把眉毛那道疤痕,眼神一错不错的看着对面的女人。 庄夏棠想在坦白前,弄清楚今晚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个来龙去脉。 她问:“在说我们之间的事情之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陆擎点点头,眼睛看了左右两眼,确定不在关注范围,便说:“你出车祸那晚,你爸就在医院见到了张丽华,她一直在各个医院辗转打临时工。” 张丽华的长相别人不了解,庄国典是过目不忘的。 他们小时候就在一个院子里长大,张丽华家里从清末开始就是豪商,从小就对院子里的人出手大方,庄国典自然记得。 庄国典是个什么事都爱多想一点的人,派人跟着张丽华,突然发现,她居然一直在跟踪秦权。 得知秦权是秦月的儿子之后,张丽华的目的还是扑朔迷离。 “直到,李欣瑶原本健康的宝宝被人下毒进了医院,所以我私自找到楚威,让他相信是秦月要杀人灭口,所以为了确定张丽华的目的,我哄骗楚威和我做戏,炸出秦月就范,其实也是确定张丽华的目的。” “庄国典在你在墓地遇到第二次车祸之后,就私下和秦月的得力手下也是她的贴身情人有了联系,他们之间怎么做交易的我不知道,但我能肯定,你父亲为了事情能够万无一失保你彻底平安无虞,给那位小伙子下足了筹码,逼他倒戈。” “所以拿督才会被临时调包,秦月受到背叛,把自己亲手交到张丽华手上。” 他敞开西装,崩开两颗扣子,喝了一口茶: “但是楚威怕我临时反悔,今天是真要绑着我逼我答应送他和李欣瑶出国。” “要是按照计划,事情还要等两天才能实施,不然也不会失控到逼得秦月铤而走险,用拿督的命来威胁,闹得人心惶惶。” 陆擎看着庄夏棠一脸反应不过来的样子说:“别想了,事情已经过了,来,说说我们的事。” 第179章 完结章 百年好合! 雨水打在雨棚上,啪嗒啪嗒的声音让人很舒服。 “像不像牧场夜里帐篷的雨声?” 庄夏棠开口了,在黑夜里,在人群里,感觉到安全。 帝都这座城市喧嚣的刚刚好,吹牛聊天的,痛哭流涕的,对着热搜追星尖叫的~ 所有的声音都淹没了庄夏棠这一句神经病似的话。 她很小声地说:“原本的庄轻轻早就在和周大海的新婚之夜死了,我遭遇车祸后从庄轻轻的身体中苏醒,我逃出来,见到了曾经的你。” 一石激起千层浪。 陆擎胸口闷痛感袭来,脑子也好像不清醒似的。 他仰靠在背后的椅子上,出神地想要等着钝痛感消失。 等庄轻轻从帐篷里探出脑袋看着自己跑马归来的样子逐渐面容清晰后,陆擎的头不痛了,胸中纾解了。 伴随着光怪陆离的回忆碎片从混沌的脑海里逐渐拼凑整理,他的脑子里一个女人的形象和面前的庄夏棠对立起来。 轻轻总爱说:“男人多的是,我不等你了。” 棠果儿却拽着自己:“我只要你。” 她们多不一样,怎么会,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他轻轻敲了敲桌面:“你怎么证明?” 庄夏棠看不清楚陆擎脸上是什么表情,只觉得那种警惕的意味很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说过让你等我二十年,你那个时候不信我,” 想起最后得病的日子,庄夏棠忍不住心里的委屈,落下泪来:“那时候医疗条件不如现在,我每天都想跟你亲近,又怕把病传给你,所以我没办法~” “所以你想办法把自己作死,然后准备快快回到现在的时空?” 陆擎压着嗓音说话,眼神确是锋利极了,多年杀伐拼搏练就的在位者的威压此刻用到了庄夏棠身上。 他呼出一口气,强制自己镇定下来:“你的二十年来回是一瞬,而我呢~他妈的,我呢?” 戳着自己的胸膛的心:“我有多难熬!你知道吗?” 十点的闹市区似乎有什么活动,中心广场的舞台站了一群人,有人“咚”的一声敲响了架子鼓,接着就是电吉他疯狂的输出。 庄夏棠的心也混在这样巨大的音乐声中狂跳不止。 她伸手去抓陆擎的手,却被躲开。 庄夏棠也有些激动起来,说:“你不是失忆了吗?你都忘了,你全忘了~” “我他妈那是忘了吗?是巨大刺激造成的ptsd精神障碍!” 像是电闪击中心脏,抽搐着疼起来。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死亡能给陆擎这样强大的男人带来如此大的精神伤害。 一时无言,她牙牙学语似的说出ptsd几个字母,忽而就哭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她的错吗? 她也痛啊。 选择死亡的勇气和一天比一天更沉重的身体折磨也是她活生生扛下来的。 她孤注一掷到了今天,就是为了如今再续前缘。 原本以为坦白过后两人心结彻底打开,没想到却换来此刻执问相对。 “当我终于从医院醒来,再看到现在的你,你知道我有多惊喜吗?” “努力让你喜欢我,可我又真的怕你彻底忘了庄轻轻,你说我在你身边到底该如何自处?你知道我每天都有多纠结吗?” “今天看到你被楚威带走时,我想着,要是有选择,用我换你的命,我仍旧是愿意为你再死一次。” “陆擎!我不比你爱的少。” “即使曾经那次决绝的自残赴死对你造成不可逆的痛苦,可我现在回来了,我来还你了~” 她的泪带着雨水嗒嗒的声音落在桌子上,委屈到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身边的雨水又开始下大了一点,远处都有雷电的轰隆声。 旁边的青年男女在摇滚歌手烟嗓的嘶吼中兴奋地摇摆,淋淋大雨唰唰落下。 分明之前还是温情地握着她的手说散散步,此刻却一点都看不清他的态度。 她是怕的,电闪一下,她便抖一下,却倔强地不再寻求怀抱。 陆擎突然沉默地垂着头站起来,左右看看想在找什么,忽而拿起手机,径自离开了。 中心广场巨大的荧幕屏上转播着旁边的摇滚歌手,深情哼唱爱情,一生一次,永生永世。 却与庄夏棠无关,她猛然双手捂住脸哭得很厉害。 不知哭了多久,歌手更换了几个。 突然,一个带着温热体温的手掌覆在她头上:“别哭,我没走~” 陆擎声音沉沉地传来。 见庄夏棠放下手朝他看了过来,他便曲膝一跪,在雨中送上了劣质的绒布礼盒。 陆擎浑身的血液集聚的流动起来,是失控的心跳,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二十四年值得吗? 在听到眼前的女人用委屈又倔强的双眼看着自己说愿意为他再死一次的时候,他还有什么好委屈的。 他单膝跪地,郑重地打开礼盒,是个不值钱的银素圈。 “商场关门了,就,看到路边有卖小饰品的,卖货的小姑娘说这戒指28元,我是最后一个顾客,给我算25元,我没答应,还是给了28,多圆满吉祥的数字。” 庄夏棠看着他突然破涕为笑,却又耸了一下鼻头,还是觉得委屈,并不答应。 陆擎的求婚实在太扎眼,就这样被有心者看到了。 直播视频的镜头就这样转到了他们两人身上,甚至投放到了中心广场的巨大荧幕上。 一时间人群的眼睛全都看了过来。 他们的眼里,是一个周正的中年人跪在雨中像一个漂亮的女人求婚,那女人红着眼睛,像是既委屈又惊喜。 这则插曲就像是突然在雷雨音乐节中点燃的烟花,将所有的还未来得及全部释放的情绪一下抛到了空中。 有人突然喊了一声:“美女,愿不愿意嫁给他啊!快点啊~” 他们两人成了助兴的中心。 嘻哈的笑声蜂拥而来,庄夏棠听了一耳朵的话,乱七八糟的说什么的都有。 但此刻又好像很安静,她就看着跪在雨中的陆擎。 这个不降傲骨的人为她跪下了,手上拿着质量不太好的戒指跟她说吉祥圆满。 她深爱了五年,穿越24年必须要见到的人就在面前,她逃不掉了。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陆擎受伤的脚也有些受不住这样的姿势太久。 他忍不住催了一下:“你看我快要跪不住了,要不,你就答应了吧。” 庄夏棠好气又好笑:“求婚,难道不说点什么吗?这么没诚意。” 陆擎左右看着已经围着越来越多的人,声音洪亮得像是宣誓一般: “我陆擎对天发誓,对你忠诚,以你为傲,让你开心,对你永远热忱,否则不得好死~” 这是曾经陆擎对庄轻轻的誓言,到现在也是他们两个之间的誓言。 庄夏棠泪水止不住的落下来,她起身走到陆擎面前,将他一把抱住: “陆叔叔,从今往后,别放过我,也别辜负我。” 他们相拥的那一刻,巨大的欢呼声快要震破天了。 摇滚乐手在台上,冲着麦克风大声呼喊:“百年好合~” 陆擎却受不住这样的热烈的青春,他突然拽住庄夏棠的手跑出了人群。 此时,两人顶着风雨跑出了闹区,转角街头就停着郭浩早早为老板准备好的车。 待庄夏棠坐好,两人已经浑身湿透了。 可谁也不冷。 陆擎捧着她的脸,凑近,在那双唇上辗转。 他说:“我爱你。” 她说:“回家,我要你。” 谁都不知道,当晚电闪雷鸣居然劈中了帝都最为着名的玉藏观门前的老树。 老树着火,全道馆就只有两个来法务流通处实习的年轻道友着急了,四处找消防器材灭火。 闹的老道长起身开窗咒骂:“救什么救,我算了,这树到了轮回时间,活该它自生自灭,谁要是再闹出动静来,明早起身挨板子!” 玉藏观两个实习道友就看着老树烧得噼里啪啦,守了一晚上,居然没神奇的串火。 他们两人互看一眼,说了句:“天道好轮回,谁又泄了天机烧到老树身上了?” 第180章 番外:月宝,忍一忍 “月宝,你哥被选中入伍了!” 秦月正蹲在河边洗衣服呢,听到李二姨从桥头跑到桥尾地喊她,却没有听清楚她说的什么。 5岁的秦月站起来还像个4岁的身高,头上顶着乱蓬蓬打结的中长发,整个人又黑又瘦。 要不是还穿着个半截腰的衣服,一条男士裤子改的长裙,都看不出来是个女孩。 她朝李二姨招了招手,大声喊:“二姨,你说什么?” 看李二姨的样子像是有急事,秦月把水里的衣服捞起来就往桥头跑。 她脚上的鞋子太大了,前后左右都绑了草绳才不至于跟不上脚,跑起来就特别慢。 李二姨也努力把气儿喘匀了大喊:“你哥的入伍通知下来了,快去找你哥,今天要给镇上统计入伍名单!” 这回秦月听清楚了,都没来得及跟李二姨说句话,直接撒丫子跑开了。 鞋子太大了,就算绑紧了不合脚,还是跑不快。 她索性就脱了鞋子捆在裤腰带上,直接光脚到了山上,冲着山里大喊:“辉哥哥,辉哥哥~” 山里回响起她稚嫩的声音,原以为等不到回应正要自己上山找人,就听到哥哥的大声喊了一声:“月宝!” 五分钟后,秦占辉拽着一个大麻袋就下山来了。 “你怎么来找我了?” 秦月有点激动,小小的两手互相扣着:“哥,你能入伍了,李二姨过来让你去镇上做登记。” 秦占辉也高兴地笑了笑,“真的?月宝,咱俩有出路了!” 秦月高兴地又哭又笑,露出幼齿说:“辉哥哥你不能带着我去当兵打仗吗?我能帮你做饭洗衣服的。” 秦占辉对这个妹妹是疼爱得很,抹着她的眼泪说:“哥去当兵,你就去李二姨家住,我都跟她说好了,别怕,每年哥都回来看你。” 他伸出满手疮疤的手,单手把妹妹抱起来准备回去,这才看到秦月两只脚没穿鞋,脚掌全是水泡和血。 “咋不穿鞋呢?” “鞋太大了,跑不快。” “那把你哥哥抱好了,哥哥这就带你去镇上买双鞋。” 秦月两手紧紧地抱住哥哥的脖子,边走边看他麻袋里是什么东西,用手去碰,却有东西一划而过。 她叫了一声:“哥哥,你又去抓蛇了?” 秦占辉笑着说:“你撒尿还痛不是,哥那天去镇上拉木头顺便问了医生说你这种情况营养不良要补身体,还是要用蛇皮当药吃才能好,今天抓了好几条大的,晚上回屋子里给你熬汤喝。” 秦月扒好哥哥的脖子跟着他一起去扒了辆拖拉机去镇上。 一路狂风乱吹,秦占辉护着秦月不让她着凉。 心里对入伍的事情又期待又心慌。 十六岁的秦占辉在此时忐忑地想:妈的,要是老子晚打死那个酗酒败家的老头两年就好了,这样,自己走了,月宝身边还有个说得上话的亲人。 小镇上很热闹,已经有人从外地赚钱回来修那种大公司做卖百货了,一片欣欣向荣。 用水简单给月宝冲了脚,拿布捆了两下,买了双漂亮的布鞋,两人就去政府做入伍登记。 三天后,秦占辉就要走了。 但身上的最后一点钱买了鞋就不剩多少。 秦月抓着头发给哥哥说:“头发能卖钱呢,我问了二姨,说是我这个长度能卖两块钱。” 秦占辉看着妹妹想,不漂亮就不漂亮省得被欺负。 带着她去剪头发,却只卖了一块钱。 秦占辉拿着这一块钱给秦月拿好说:“这是你自己的钱了,拿好,别丢了,吃不起饭受欺负,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至少能买个馒头活命。” 秦月点点头,捂着口袋说:“知道了,李二姨就算对我不好,总不至于把我饿死,你放心。” 晚上吃了蛇羹,心满意足地躺在哥哥的怀里。 这样的温暖在三天后就要失去了,秦月说:“哥哥,我会想你的,你也要想我啊。” “哥哥就你这么一个亲人,哪能不管你。” “等以后拿了退伍金,咱俩就去县城里买套房子,我都想好了,退伍去做生意,慢慢把我月宝养大,养成个漂亮女娃娃嫁了。” “我才不嫁人呢,一辈子跟着哥哥过。” 从来不咋哭的秦月哭到睡着,然后眼泪口水掉在秦占辉的脖子上。 到了第二天,秦月哭太多又引起尿痛。 秦占辉早早起来让她喝了两杯水,再把头晚上扒下来的蛇皮切了一段煮给妹妹吃。 等秦月再撒尿不痛了之后,秦占辉才蹲下来好好给妹妹交代。 “我今天再去抓点蛇来给你备着蛇皮藏在家里罐子里,你得上心把自己的病治好,多喝水,别着凉,哥哥要给咱们奔前程,必须得委屈你,” 他把着秦月的双肩,瘦弱得一点肉都没有。 “哥哥,你每年都会回来看我,不许骗我。”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秦占辉扒拉两下秦月现在短短的头发说:“头发别留长,丑一点,别贪漂亮好看,别人欺负你躲着点。” “告诉哥哥,能忍吗?” 秦月虽然不明白太多,但是辉哥哥说的这个忍字,便是她贯穿一生的主题。 很久很久以后,秦占辉病恹恹地坐在地上抽搐想要戒毒。 秦月冲进房门抱住哥哥,任凭怀里的人眼泪口水撒脏她漂亮的裙子。 那时候,她好恨啊。 “我会替你报仇的,辉哥哥,你所有受的苦,恨的人,我都将一并给你找补回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