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七零:炮灰女配狂撩糙汉军官》 第1章 开局就中药 夏日的夜空浩瀚无穷,好似一块巨大的深蓝色巨幕铺在上空。数不清的星星点缀其间闪闪发光。明亮的圆月高悬于空,散发着清冷的银色光辉,照亮了整个大地。 红旗大队的一条小道之上,直挺挺地躺着个身形婀娜的姑娘。过了片刻,原本不动弹的人手指动了动。 疼—— 禾稻苗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额头传来一股钻心的疼。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伸手往额头上一抹,就摸到了一片还有些黏糊的液体,那是还没干涸的血液。 禾稻苗还有些发懵,自己怎么就受了伤?但她还未来得及细想,一股无边的热意如浪潮一般在她体内翻滚肆虐。 热…… 此刻的她整张脸红得跟漫天红霞似的,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她整个人都像是要点燃了,难受得紧拧着一双柳叶眉,微张着小嘴娇喘吁吁。 她的脑海是越发地浑噩起来,根本就思考不了什么,只能凭本能行事。 禾稻苗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撕扯着自己的衣领,一边摇摇晃晃地朝前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终于停在一户人家的院门口前,瘫坐在门槛上,靠在了门框,双手依旧毫无章法地扯着衣领。 她太难受了感觉又热又渴,身体里好似有无数的蚂蚁在啃食着,连骨头都透着难以疏解的痒意。 下一刻,她用力一扯,衣服最上面的两颗纽扣被她给扯飞了,露出了胸前白花花的一片。 但还不够…… 就在禾稻苗继续扯着自己衣服的时候,从远处跑来一个健壮的男人。只几个呼吸间的功夫,那男人就跑到了禾稻苗的跟前。 这男人的状况显然也有些不对劲儿,他满脸狰狞,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突突突”地跳动着,好似随时要爆开一般。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眸底仿佛酝酿着一场风暴,眼见着就要释放出来了。 他的气息越发地不稳了,气喘如牛,牙齿咬得“嘎吱嘎吱”响 似乎都要把牙齿给咬断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出了问题! 可禾稻苗这会儿感觉自己就要被体内乱窜的邪火给烧没了,压根儿就没注意到眼前的男人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她在这个男人来到自己跟前时,想都没想就站了起来,扑在他身上,双手紧紧地怀着他的腰,脑袋在他脖子处蹭了两下,又踮起脚尖要往他脸上啃。 贺春生整个人犹如要要爆炸的火药桶,本来就没能分出一丝心思去注意坐在自家院门口的人,他只想早点到家冲凉。 哪里能知道他才刚一推开院门,就有一一个姑娘家往她身上扑。 他已经忍到了极致,这个姑娘的死死缠着他,无异于是往他身上点火。 “松……松手……”贺春生的眼睛红得都要滴血了,不停地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不定,心脏“噗通噗通”地剧烈跳动着。 他双手把挂在自己身上的禾稻苗给扒拉开,借着明亮的月光却瞥到了她胸前白晃晃的一片。 “嗡——” 他脑海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瞬间断裂,看向禾稻苗的眼神如漩涡般幽深。 禾稻苗可不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摧毁了贺春生的理智,激起了他的情欲。 她被扒开后又如八爪鱼一般缠上了何春生,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双腿也顺势勾在了他的腰上,急不可耐地含住他的唇 下意识吮吸了一口,委屈地呢喃着:“不松手……热……难受……” 她说着这话时,一双美丽的杏眼闪烁着晶莹的泪光,显得尤为楚楚可怜。 贺春生的喉咙瞬间发紧,呼吸骤然又急促了几分,浑身的血液更是翻滚沸腾 整个人好似置身于岩浆之中。 他终究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体内的热浪,一把将禾稻苗抱紧,大步流星地进了院子,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哎——老头子,你有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没?是不是老四回来了?”正屋里的田翠花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动静,她睁开了眼,捅了捅身旁的贺老栓。 贺老栓睡得正熟,忽然被捅醒了,他没好气地翻了个身,小声嘟囔道:“老四都多大的人了,他回不回来你瞎操什么心!再说了,他是去他老姑那里,就是晚上不回来,他老姑那儿也有地方给他住!” 田翠花从床上爬了起来,没好气道:“就是去他老姑那里我才不放心!就你妹那小气吧啦劲儿,她能好生招待老四才怪!我还是去看看是不是老四回来了,要是他回来,我给他下碗面!” 她下了床后,摸着黑去开了门,借着月色走到了何春生的屋门口。 不过田翠花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了屋里传来的一番动静,她惊得瞠目结舌,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夭寿啊!他家老四这是发了什么疯,还没结婚居然就敢带女同志来家里干那事,要是让别人发现了,别说是他身上的那一身军装得扒下来,说不得他都得被抓去游街再判刑! 这混小子要是早有中意的人就应该跟她说啊,她找人提亲去! 哪像现在这样,这小子都猴急得跟啥事的,连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 田翠花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她是恨不得立即冲进屋里把他家老四给拉出来甩他两巴掌。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给压了下去。 这会儿若是闹出大动静来,事态可真要一发不可收拾了。 就在田翠花焦灼之际,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今天不舒服让稻苗替我去捡柴火,她也不会这么晚还没回来。” “爱华,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谁知道就捡柴火这么件小事,禾稻苗都能出问题,害我们这么晚了都没法睡觉,还得出来找她!” “谁说不是呢!禾稻苗下乡半个月了,她也不是小孩子,应该知道天这么黑了早该回来了。她要真出了什么事,能怪得了谁?”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先找到人再说!志强,你带两人去找大队长,请大队长叫人帮忙找,我带其他人去山脚下去找!” “前头沈癞子家后面有条近路可以去山脚下,我们从沈癞子家抄近路吧!” “行,就听爱华的,我们从沈癞子家抄近路!” …… 一行人从老贺家门前经过,动静大得都惊动起了附近睡着的人。 田翠花的几个儿子听到外面的喧闹,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了各自的屋门。 “外面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贺家老大贺春雨打了哈欠嘟囔了一声。 贺家老二贺春雷、禾家老三贺春风齐齐摇头,他们也才刚出来,根本就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 “知青院里好像出了什么事,你们几个起来得正好,赶紧出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田翠花一见到几个儿子出了屋门,脑筋一转,当即要将他们几人打发出门。 贺春雨、贺春雷、贺春风猛地听到自家亲娘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转头望了过去。 “娘,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到春生屋前做什么?” 田翠花正烦躁着呢,听到这话立即就跟火药桶被点燃了一般,她双手叉腰冲着几个儿子喷道:“老娘干什么还得跟你们汇报是吧?我是你们娘,还是你们是我娘?一个个还跟木头桩子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出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等等!把你们媳妇也叫起来去帮忙!” 老娘一发火,贺家三兄弟一句话也不敢顶,转身回屋去把自家媳妇给叫了起来。 田翠花的三个儿媳妇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却是丝毫不敢抱怨老太太,她们麻溜地穿好衣服后,跟着自己的男人出了门,嘴里不忘埋怨知青院里的那些知青尽找事。 待几个儿子、儿媳出门后,田翠花立马一溜烟儿地跑回了老两口的屋里,对着正呼呼大睡的贺老栓一巴掌拍了下去:“死老头,出大事了,你还睡得着!” 第2章 居然是穿书! 屋外的纷纷扰扰,却丝毫影响不到屋里的盎然春色。 禾稻苗与何春生这两个中了药的人一交缠在一起,就跟天雷勾地火一般,战况十分激烈。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云消雨歇。 禾稻苗的意识终于回笼,她全身软绵绵地躺在木床上,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着的那一股浓郁的难以言喻的味道,心神还有些恍惚。 她在中了五百万彩票和无意中得到一个空间后,还以为末世就要来临了,花了几个月的功夫将五百万都花光买了各种物资放进空间中,在一边等待着末世来临一边看奥运会小胖打球时太过激动与紧张,居然心梗猝死了! 末世没来,她倒是穿越了,还是穿越到七十年代与她同名同姓的小姑娘身上。 而且她穿越的第一件事竟然把一个男人给睡了! 她抹了一把脸,悠悠地叹了口气,她委实不是色欲熏心,谁叫她穿越的时机就是如此凑巧,早不穿越晚不穿越,偏偏就在原身被人下药的时候穿越。 禾稻苗整理着原身留下的记忆,真心觉得原身是个可怜的倒霉蛋。 原身的父母生了五个孩子,排行老三,她上有一哥一姐,下有一妹一弟。 中间的孩子特别不受父母的重视,原身就是不受父母疼爱的那一挂,在她刚出生没多久,她妈就又怀了孕,根本就顾不上她这个家中的第二个女孩子,便将她交给了她外公外婆带,说等她稍大一点儿再将她接回家。 可是等到她妹妹、弟弟接连出生了,她爸妈也没有把她给接回家。 在她四岁时,全国大饥荒还在继续,她小叔出了意外去世了,她爸把她小叔的两个孩子接回家当成亲生儿女养。家里又多了两个小孩子,她爸妈更没精力把她接回家了。 就这样,原身便一直跟在她外公外婆跟前生活。 因为她外公外婆一辈子就只生了她妈一个孩子,没有儿子是他们一辈子的遗憾,他们对原身也不怎么待见,经常贬低、打压原身是女孩子不如男孩子有用,更是时不时体罚她。 老两口之所以愿意养原身,纯粹是他们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不利索了,养着原身刚好可以让她干活、照顾他们。 原身被他们随意养大,最终被养养得沉默寡言、体弱多病。 等到了原身十七岁时,她外公外婆病重,时日无多,她的大哥大嫂就打上了老两口房子的主意。 禾家人口众多,一大家子人挤在几十平的楼房里,连转个身都能屁股蹭着屁股,特别是这对小夫妻三年抱俩,眼见着肚子又鼓了起来,睡觉时连翻身的地儿都要没有了。 禾家是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但原身的外公外婆却是拥有一个大杂院里的两间大屋子,地方宽敞得很。 原身的大哥大嫂同他们爸妈一商量,决定让他们的二儿子改姓,继承原身外公的香火,顺道也能继承那两间大屋子。 家里孩子多,大儿子大儿媳看着又是特别能生的样子,原身的父母商量了一番,觉得让一个孙子改姓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同意了大儿子大儿媳的想法。 原身的父母便带着大儿子大儿媳及小孙子找上了原身的外公,说出了他们几人的打算。 原身的外公外婆一听自家大外孙要让二儿子改姓继承他们家的香火,高兴得恨不得从床上蹦起来。他们在临终之际让大外孙大外孙媳妇带着两个孩子住了进来,并对外宣称等他们老两口没了,属于他们的两间大屋子都要留给继承他们香火的小重孙。 十几年的陪伴,抵不过香火!谁都不在乎原身的看法与感受。 在原身的大哥大嫂及两个侄子住进他们外公外婆家后,原身就被接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中。 但她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以前的十几年又没有和父母兄弟姐妹生活在一起,跟一家子的感情十分单薄,她回到家后,根本就融不进去,父母也对这个没养在自己身边的女儿有多少感情。 就在今年,也就是她十八岁时,他们家被要求要有一个孩子下乡。 原身的大哥已经结婚了,还成了钢铁厂的一个临时工,家里根本就不会让他下乡。 原身的大姐也是在年初接了她妈纺织厂的班,并且同钢铁厂工会主任的小儿子谈了对象,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根本就不可能让她下乡。 原身的堂弟、妹妹和弟弟还在读书,要下乡也轮不到他们。 下乡的人员便在原身和比她大一岁的堂姐两人里选。 原身的亲爸一直觉得自己的侄子侄女没了父亲、亲娘又改嫁了,十分可怜,对他们俩比对亲生的孩子还要好。 这不在街道通知他们家要有一个孩子下乡时,他找了门路花了大价钱给原身的堂姐买了份工作,转头给原身报名下乡了。 原身再一次被家人给放弃了! 心灰意冷的原身在大半个月前下了乡,来到了红旗大队。 原身是一个不会主动惹事的人,就是别人欺负了她,她也只会默默忍受。可架不住她白皙又漂亮,是站在人群中都能让人一眼发现的好看,再加上她体弱多病,下乡大半个月就可以请了好几次假,知青院里的个别女同志对她嫉恨得很,经常排挤她,对她冷嘲热讽、指桑骂槐! 女知青中,也就只有郑爱华会暖心安慰她,与她交好! 但得了原身记忆的禾稻苗却发现郑爱华的交好全是假象! 红旗大队、知青院里那些熟悉的名字、今晚原身被下药的情况,不都是她之前看过的一本年代文中所出现过的吗? 禾稻苗恍然,敢情她不单单是穿越了,更是穿到了《真千金与糙汉子(年代)》这本被拍成爆红网剧的年代文中,成了里面一个凄惨的炮灰女配。 《真千金与糙汉子(年代)》这本年代文里的女主方简柠原本沪市资本家沈家的真千金,只是她刚一出生就被她亲妈的奶妈掉了包,成为了奶妈的孙女。 奶妈的儿子、儿媳重男轻女,对她不怎么喜欢,等到家里被要求至少要送一个孩子下乡时,她率先被推了出来,下乡到了红旗大队之中。 方简柠也是一个大美人,她一下乡就引起了队里众多小伙的关注,但她一心想着回城,一开始没打算在乡下结婚。 不过她的这个念头在新来的一个女知青被队里的二流子玷污之后就打消了。 漂亮的女知青在乡下是十分危险的,为了自己的安全,她很快就同大队长家的小儿子结了婚,开启了被娇宠的婚后生活。 原身就是这个被队里二流子玷污的倒霉蛋,禾稻苗要是没穿过来,原身今晚就要被二流子拖回家玷污,等到知青们找上她时,这件事将闹得整个大队沸沸扬扬。 原身最终会受不住流言蜚语,选择嫁给那个二流子,而后经历家暴、流产等凄惨之事,不到二十岁就死在了乡下。 看过这本年代文的禾稻苗却是知道,原身今晚是被郑爱华与二流子母子给算计的! 二流子母子原本是看中郑爱华的,但郑爱华被二流子堵过几次后便祸水东引,她一开始是把女主方简柠给推出去,但女主身边有男主暗中护着,二流子没能得逞。 刚好这个时候原身下乡了,郑爱华便又把原身当成了挡箭牌。她忽悠告诉二流子沈赖子,原身不仅漂亮,家里父母还是大城市钢铁厂的领导,这次下乡肯定也带了不少钱,要不她怎么会经常请假不上工,摆明了不怕没口粮吃。 沈赖子就这样被忽悠住了,与郑爱华一番算计,便开始行动起来。 傍晚时郑爱华假装自己不舒服让原身帮她完成今天捡柴火的任务,原身啥也不知道便去捡柴火了。 她准备回知青院时,遇上了摔伤走不了路的沈赖子的老娘。 这个老太太赖上了原身,让原身送她回家。 原身心善,没多想就送这个老太太回家,等她把人送回家后,老太太给她倒了一杯水感谢她,她推辞不过就喝下了。 这杯水里被下了药,她喝下后药效很快就发作了,等她意识到不对劲时,就发现老太太不见了,沈赖子正在脱衣服。 原身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使出吃奶的劲儿抄起板凳往二流子的脑袋上砸了下去,趁他摔倒在地时逃了出来。 但她中了药,跑得跌跌撞撞,一不小心就绊倒摔在地上,额头磕到了十块,双眼一闭就没再醒过来! 禾稻苗就是这个时候穿到原身身上,她当时什么也不知道,只觉得浑身难受,下意识地往前走,而后遇上了同样中了药的贺春生,两人阴差阳错在一起了。 禾稻苗当时要是就留在原地,很快就会被醒过来的二流子追上拖回家去! 她一想到原身在书里的遭遇以及自己也差一点儿被二流子拖走的可能性,拳头顿时硬了起来! 第3章 贺春生要负责 就在禾稻苗紧握着拳头之时,昏暗的房间里突然瞬间亮了起来,她眼睛眯了下,稍稍偏头望了过去,这一眼望过去,她的眼睛顿时直了。 贺春生刚找出蜡烛放在桌上点燃,昏黄烛光驱散了屋内的黑暗,照亮了整个屋子,也将贺春生此刻的模样照得一清二楚。 贺春生面如冠玉,眉比刀裁,目似朗星,鼻若悬胆,棱角分明,轮廓分明,搭配上一头短碎发,更加清爽利落,干练十足,让人眼前一亮,十分吸睛。 他穿上了松青色的军裤,宽松挺阔的版型难掩他大长腿的优势。 他上身穿着白衬衫,扣子还没来得及扣上,衣襟敞开,露出了小麦色的强健胸膛及几块结实有力的腹肌。 他的胸膛之上还有好几条长长的带有丝丝血迹的指甲抓痕——那是禾稻苗刚刚同贺春生共赴巫山时留在他身上的杰作。 贺春生的身姿挺拔如松柏,他单单站在那里,荷尔蒙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禾稻苗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在贺春生强健的胸膛、隐藏在军裤里强而有力的颀长双腿来回打转,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刚刚在黑暗之中两人激烈的战况。 他的胸膛坚硬如铁,却是滚烫无比。 他的腰腹强健有力,堪比电动马达。 他的双腿笔直修长,蕴含无尽力量。 …… 禾稻苗想到那令人喷血的画面,脸上的热度急剧攀升,她就像是一只煮熟的龙虾似的,整个人红彤彤的。 一穿越就把一个堪比男模的极品男人给吃干抹净,禾稻苗一时之间觉得自己赚了,连穿成炮灰女配的怨念都小了不少。 贺春生刚把蜡烛点燃,便察觉到一道令人难以忽视的视线投向了他,他下意识地望了过去,就见到了一览无余的春光。 禾稻苗全身肌肤甚是白皙,贺春生又是中了药,刚刚不知轻重,在她身上留下了很多痕迹,这会儿猛地一看好似洁白的雪地之上掉落了片片红梅,看得贺春生呼吸骤然一紧,他慌乱地转过身去,脑子里乱糟糟的,跟浆糊一般。 “你先把衣服穿起来!”贺春生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垂下了眼眸,浓密纤细长的睫毛遮挡住了自己眼中的无措。 他尽力驱散脑中乱七八糟的画面,双手快速地扣着衬衫上的纽扣。 禾稻苗看着背过身去的贺春生,心里一时有些可惜。 她刚要爬起来穿衣服,不想刚一动浑身就像是被车给撵了似的,骨头都要散架了,特别是两腿之间的位置,更是难以言说的疼,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暗自骂了一声禽兽。 贺春生听到抽气声,正在扣纽扣的手顿时了,他拧着眉有些担忧道:“你怎么了?” “疼——”禾稻苗坐了起来,随手将一旁的被单扯过来盖在了身上挡住了重点部位,一边委屈巴巴地嘟囔了一声,一边伸手将扔在地上的衣服捞了起来。 贺春生听到禾稻苗充满委屈的声音,愧疚愧疚如浪潮一般席卷而来。 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郑重道:“对不起!” “你叫什么名字?” 他好几年没回家了,刚回家没多久,对于队里一些人不怎么熟悉。 “我叫禾稻苗,”禾稻苗回道,“是这次新来的知青。” 贺春生心里默念了几声禾稻苗的名字,郑重地说道:“我们结婚吧!” “如果你不想和我结婚,我可以去公安局自首!今晚的事,是我的错!” 禾稻苗皱着眉头看着被撕了好几个口子的衣服,忽然听到贺春生要去公安局自首的话,眼睛顿时瞪圆了。 去公安局自首? 要是搁在现代,都不用贺春生主动自首,她保准儿第一时间报警将他给抓起来。 可她现在是身处环境很保守的七十年代,是年代文中的炮灰女配,是家里人靠不住孤身一人下乡的女知青! 只要贺春生前脚刚去自首,后脚有关于他们俩睡在一起的事就瞒不住了,到时候各种难听的流言都会传出来,她不是被唾沫星子淹死,就是被一些胆大的二流子算计,最终可能还会走上原身的老路! 禾稻苗已经认出了眼前的男人是红旗大队唯一一个军人贺春生。 她有原身的记忆,知道干农活特别辛苦,尤其是原身的身体不好,稍稍多晒会儿太阳就会晕过去。这会儿才是1974年,以原身的身体情况,让她继续在农村干农活,都不用等高考来临,她坟头草都能有人高了! 贺春生身为军人,在这个时代是非常吃香的,津贴高,养家糊口不成问题,加之他长得俊俏又高大,体力还很好,本钱也是十足——嗯,她刚试过了,是个极品男人! 在现代想找一个各方面条件不错的男人都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她刚穿越过来就碰上了一个极品男人,不把他捞进碗里,她傻呀! 禾稻苗能在这么短的一段时间里接受一个陌生的男人,除了以上的原因外,还有一点,便是她已经回想起刚刚两人之所以天雷勾地火是因为他们都中了药,而且在她刚缠上贺春生时,他一开始还把她往外推,完事后他还想着负责去自首,这样的人说明他责任心挺强的。 禾稻苗短时间内在脑海中快速地分析出以如今她的处境,权衡利弊之下觉得同何春生结婚可比让他自首来得划算得多! 她很快就有了决断。 “你去自首,这不是把我逼上死路吗?到时候队里的人都知道我被你欺负的事,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我给淹死了!”禾稻苗捂着被单“呜呜呜”地假哭了起来。 “你别哭,我不是要逼死你,我只想负责!我娶你!我们成亲!”贺春生被禾稻苗这么一哭,心里的愧疚更是要把她给淹没了,他转过身坚定道,“等天亮后我去给部队拍电报,申请结婚!” 他刚说完这话,就注意到床上的禾稻苗还没有穿好衣服,被单没能完全遮住她的春光。 他的眼睛像是被烫着了一样,连忙闭上了眼,再次转过了身:“你先把衣服穿上。” 禾稻苗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抿了抿嘴:“衣服被撕破了,穿不了……” 贺春生尴尬极了,他抓了一把头发:“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等天亮后我再给你买几套新衣服,现在……现在……” 他疾步走到自己的行李袋前,从里面掏出一件干净的白衬衫和军裤,侧着头走向了床前,递给了禾稻苗:“你先穿上。” 他顿了下:“衣服都是洗干净的!” 禾稻苗这会儿也顾不得其他,一把就将他手中的衣服给捞了过来。 她拿起白衬衫就往身上穿。 白衬衫很大,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她把袖口圈了好几圈。 穿好白衬衫后,她站起来要穿裤子。 只不过她才站起来,两条腿就跟过了热水的面条似的软绵绵的,一时没能站稳又摔在了床上:“哎哟——” 贺春生听到动静,转过头望去,就见禾稻苗摔倒在床上,宽大的白衬衫穿在她身上刚刚能遮掩住她都屁股,露出她那双白皙的大长腿,也恰到好处的显露出她的曲线。 他看到如此活色生香的一幕,刚想转过头去,余光却在这时终于注意到了禾稻苗额头的那道口子及脸上的血迹,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你头上受伤了?” 禾稻苗坐了起来,捞起军裤盖在自己的腿上,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思索了一瞬,决定把今晚发生在原身身上的遭遇告诉他。 她既然能发现贺春生刚刚的情况是中了药,那么他应该也是能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贺春生就是中药太严重了,没能回想起刚刚她的情况,那她这会儿告知,也是为了让他知道她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半夜不睡觉遇上一个陌生的男人就缠了上去。 贺春生听了禾稻苗今晚的遭遇,拳头握得嘎吱响。 沈赖子母子真是禽兽,队里的害群之马、老鼠屎! 他深呼了一口气,沉声说道:“这事我记下了,我先去给你倒盆水洗脸,待会儿给你上药!” 贺春生转身离开,他才刚打开门,一个大巴掌就迎面朝他打来。 第4章 田翠花的愤怒 田翠花与禾老栓站在院子中,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得团团转,也不知等了多久才等到贺春生的屋子里亮了起来。 他们当即冲到了贺春生的屋前,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盯着紧闭的屋门。 要不是怕吵到还在睡觉的孙子孙女们,老两口早就砸门冲进去了。 这会儿贺春生的屋门一打开,田翠花就蹿到了门前,举起巴掌跳了起来,对着何春生招呼了起来。 贺春生下意识地抓住了田翠花的手掌,将人往外推,顺手把屋门关上。 “娘!怎么是你?”他借着月亮的光辉看清了来人,放开了抓着田翠花的手,“还有爹,你们怎么都还没睡?” 田翠花再次举起手往贺春生的胳膊上捶打,痛心疾首道:“我们为什么没睡?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你真是糊涂啊!没结婚怎么能做那样的事!让人知道了你一身军装都要被扒下来,说不得还要当成流氓游街,你前途都要毁了知道吗?” 她怕闹出太大的动静把别人招来,声音压得极低。 贺春生明白过来,他父母已经知道了他同禾稻苗刚刚在屋里发生的事。 虽然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别人在他这个年纪时孩子都有好几个了,最大的甚至都能打酱油了,但这种事被父母知道,他还是十分尴尬、难为情的,他的耳朵红得都要滴出血来。 幸好月色再明亮也不比白天,没让田翠花和贺老栓看出来,要不然他们俩非得啐一口,事情都干得出来,搁这儿害羞是装清纯啊! 贺春生扯了扯嘴角:“爹娘,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他的话还没说完,胳膊就又被他娘给捶打了好几下。 “什么叫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啊?你就当我和你爹是聋了还是瞎了?你咋这么没担当啊!做都做了还不承认,我和你爹就是这样教你的!”田翠花一听贺春生的话以为他要推卸责任,被气个不轻。 她生出来的儿子怎么能跟孬种一样,敢做不敢当! 贺老栓连忙拉住暴躁的田翠花:“老四是啥人,你还能不清楚吗?这里面肯定是有啥事,你先让他好好说!” 他转过头虎着一张脸瞪着贺春生:“老四,你好好说说是怎么一回事?要是敢拿假话忽悠我和你娘,看我怎么收拾你!” 贺春生见他父母已经知道了今晚的事,只能将自己在他老姑家被下药的事告知。 “……我跑回大队后撑不住了,遇上禾同志后就把她给拖进屋里了……” 他隐瞒了禾稻苗也中药并先缠上他的情况,把责任往自个儿身上揽。 “什么?你老姑和她继女给你下药?”田翠花闻言暴跳如雷,就跟只被激怒的母狮子一般。 她慌张地摸着贺春生的手,又想把他衣服给脱了好好检查一番。 贺春生哪好意思让他娘脱衣服检查呢,他前胸后背可是有好几条被禾稻苗抓的痕迹呢! 田翠花见贺春生躲闪不让她脱衣服,也没强求,毕竟这孩子还好端端地站在她眼前,身体估计应该是没出什么问题了。 但她心里的怒火不减,贺扫把不在跟前,她只能把气都撒在了贺老栓上。 “贺老栓,看你老妹干的破事,她是心里一点儿也没有娘家,是完全不把你看在眼里!亏得你每年巴心巴肺地给她送粮!那些粮食全部都喂进狗肚子里去了!你要是再给她送粮,看我不把这个家给砸了!” “贺老栓你爹娘可真会给贺扫把取名,她真是老贺家的扫把星,谁家当姑姑的这么坑害侄子的!” “缺德玩意儿王八蛋!天打雷劈白眼狼!贺扫把你个遭瘟的贱蹄子,老娘咒你头顶生疮脚底流脓,老了瘫在床上没人顾!” …… 田翠花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冲到贺扫把跟前把她打得鼻青脸肿。 她越骂越大声,都忘记要压低嗓门了。 贺老栓担心引来左邻右舍,连忙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田翠花怒目而视,眼里的火花都要将贺老栓给烧了。 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顾着你的老妹? 自己最疼爱、最有出息的小儿子都被下了药,贺老栓撕了贺扫把的心都有了,怎么可能还会顾念着那人呢! “你小声点,万一把家里的几个娃还有左右邻居给吵醒了,将他们引了过来,今晚的事就瞒不住了!”贺老栓眉头紧锁。 他冲着贺春生的屋子努了努嘴:“老四的屋里还有女同志呢!咱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该怎么解决现下的问题” 田翠花的理智终于回归了,她拍了下贺老栓捂住自己嘴的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等今晚的事先解决了,回头看她怎么收拾他,怎么收拾贺扫把那个白眼狼。 田翠花抬头看向了贺春生。 贺春生坚定道:“我会娶她!” 田翠花和贺老栓齐齐点头,娶人家是应该的,都干出那事了,不娶那不是耍流氓吗? “虽然你是被下了药,但出了这事,受伤害最大的还是那女同志,她今晚肯定很害怕,你好好跟她说说,这事咱们家还有你都会负责的,叫她安心!”田翠花觉得她要是那个女同志,估计恨死她儿子的心都有了。 但干出这种事的是她儿子,她肯定是得帮着她儿子安抚人:“你跟她说,有什么要求,咱家尽量满足她!” “对了,那个女同志是谁?”田翠花忽然想到一点,面露担忧道,“她应该还没结婚吧?” 可千万别是哪家的媳妇啊! 要不然这事更得抓麻! 原谅她刚刚的关注点都被贺春生被下药的事给吸引了过去,都没注意这孩子说的女同志到底是谁。 一想到贺春生被下药的事,田翠花又忍不住在心里把贺扫把及其继女给骂了一通,恨不得将两人给大卸八块。 “她是禾同志!”贺春生摸了摸鼻,“禾稻苗同志。” 禾稻苗? 田翠花和贺老栓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禾稻苗不是刚来的女知青吗? “你……怎么会是她呢?”田翠花嘴唇哆嗦了一下,眉眼间的愁绪都要化不开了。 别看禾稻苗才刚下乡没多久,但队里人对她的印象可深了。 这个女同志长得娇娇弱弱的,根本就不是干活的料,下乡第三天就晕倒在田里,之后隔三差五就请假,说是人不舒服下不了地。 因着她有晕倒的情况,队里也不敢不批假。 但她请假的次数多了,不少人嘀咕着她第一次晕倒到底是真晕还是假晕,说不得她是为了逃避田间劳作而假晕的呢! 总之很多人对她印象很不好。 田翠花也是这些人的一个。 她是万万没想到她儿子拖进屋里的人会是禾稻苗,她之前就没打算让儿子娶一个女知青,何况是娶一个风评不怎么好的女知青。 但现在是不娶不行了啊! 她想对她儿子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要怎么说,心里憋得难受,只好又低声咒骂了几句贺扫把。 不过骂着骂着,她突然想起刚刚外面闹出来的一番动静:“等等,刚刚你们在屋里的时候,知青们到处在找禾知青!” 她猛拍了下大腿:“咱先把禾知青送回知青院里去!” 贺春生低下头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不,禾知青今晚不能回知青院!” 田翠花和贺老栓瞪着贺春生,禾知青今晚要是不回知青院,明天就要传出她夜不归宿的话了,到时候别人可会往她身上泼各种脏水,这不是害了禾知青吗? 贺春生无视了父母的怒视,继续说道:“禾同志受了伤,我现在带他到公社卫生所看伤,娘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去吧,等明天我们送她回来时,就说你路上在看到她摔倒了,便叫我一起带她去公社,” “对了,娘你那有干净的衣服吗?我拿去给禾同志换上。” 田翠花忍不住猜测,他儿子是不是中药太深,控制不住自己,在禾知青反抗时把人家给打了。 如此一想,她对禾稻苗的愧疚之情更加澎湃了。 真是造孽啊! 这一切都是贺扫把那个白眼狼的错! 田翠花回屋去拿衣服的路上,又在心里把贺扫把及其夫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 第5章 离开大队 贺春生和他父母就站在他屋门前没多远,几人的声音虽然压得比较低,但屋内的禾稻苗还是听了个大概。 没想到她和贺春生在屋里闹出的动静,居然被他父母给听到了! 她既尴尬又害羞,忍不住捞起被单往自己头上一蒙,整个人都给扭成了麻花。 啊啊啊! 真是没脸见人了! “咯吱——” 贺春生抓着衣服端着脸盆进了屋,一眼就看到床上扭个不停的禾稻苗,眼里闪过一抹紧张:“你怎么了?” 他把脸盆放在桌上,疾步走到床边,担忧地看着禾稻苗。 禾稻苗身体早就僵住了,她默默地把被单掀开,露出了那张红彤彤的小脸:“我……我只是有些难受……” 她能说她是尴尬的吗?能说她是害羞的吗? 贺春生还以为是自己之前控制不住自己把她弄疼还没好呢,心底的愧疚又被勾了起来:“对不起,我下次会轻点!” 话音刚一落,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看看都说了些什么话。 “不是,我是说不会有下次了!”他连忙紧张道。 禾稻苗眉毛轻轻一挑:“你说没有下次,是不是等我们结婚后,你要让我守活寡?” 何春生猛地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反驳:“当然不是,我怎么会让你守活寡……” 这话一出,他觉得自己又孟浪了,顿时窘迫不已。 禾稻苗看着眼前强力掩饰自己窘迫的贺春生,嘴角忍不住上翘。 贺春生觉得在这个话题上越说越错,赶紧转移了禾稻苗的注意力:“刚刚我娘说知青院里的知青正在外头到处找你,我觉得你这个时候不适合回去,要不然不好交代你的行踪。我想着先和我娘带你去公社卫生所看伤,等明天回来后就对外说你在路上摔倒了,被我娘看见了,她跟我一起送你去卫生所,你看怎么样?” 禾稻苗想了下,点了点头。 她额头上的伤口不小,得去看看免得留疤。 再者还有郑爱华这条毒蛇正带人抓她的奸,这人没能在沈癞子的家中逮到她,说不得等她回去后一定要想办法让她交代行踪。 她若是没能说出什么来,这条毒舌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再说些什么似是而非的话,其他人都会忍不住猜想她今晚到底干了什么事。 流言本就无关事情的真假,这会愈演愈烈。 贺春生见禾稻苗没有意见了,便把手中的衣服递给了她:“这是我娘的衣服,干净的,你先换上,明天我给你买新衣服。” 禾稻苗没多说什么,接过了衣服。 贺春生出了屋子关上门后,她下了床,忍着两腿间的痛走到了桌旁,捞起了脸盆中的毛巾拧干。 等脸盆里的水面平静下来后,她低头看着水里的倒影。 水面上出现了一张小脸,额头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从伤口处流下的血迹染红了大半张脸,经过这么一段时间,血迹早已干涸了。 禾稻苗乍然看到水面上的这张凄惨小脸吓了一跳,但等她细细端详后,她发现这张脸和她原本的模样长得极为相似。 她猝死之前刚满二十岁,也就比原身大个两岁,她原本的模样除了比原身的圆润外,眉眼之间比原身的舒展。 原身的眉毛比她的细,是似蹙非蹙的罥烟眉,满腹愁绪化不开凝结于此。 再者禾稻苗本身是白里透红的健康肤色,但原身的白,是苍白,是没有血色的白,是病弱的白。 她们二者的容貌粗看之下是极为相似,但细细一看,就能看出差别。 不过如今禾稻苗已经接手了原身的身体,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好好保养身体,要不然她估计自己也不会比书中的原身多活几年。 禾稻苗拿起毛巾轻轻地擦着自己的脸,尤其是额头伤口周边,她擦拭得尤为小心翼翼。 等洗完了脸,她又略擦了下身,才换上了田翠花的衣服。 至于她自己的那一套衣服,都已经破破烂烂了,她倒是想把他们卷一卷给扔了,但想到这是原身的衣服,她还是将它们叠好抓在手上。 收拾好一切后,她便去开了门出去了,此刻贺家院子中就只有贺春生一人,在他身旁停着一辆板车,板车上铺了一层稻草。 贺春生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就见到禾稻苗手里拿着衣服俏生生地站在屋门口,银色的月辉洒在她的身上更是给她增添了一分柔美。 都说灯下看美人是越看越美,其实在月下看美人,也是美不胜收。 贺春生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盯着禾稻苗看的时间有些长,连忙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禾同志,你待会儿就坐在板车上,我推你到公社。”他低下头看着板车,突然有些嫌弃起来。 家里还是有一辆自行车比较方便。 对了,稻草还有些扎人,得在上面再铺一层被单。 想到这里,他又急匆匆进了屋,捞出了一条被单,再找了块布。 他出门后将被单铺在了稻草上,又把禾稻苗手中的衣服拿过来用布包好,而后小心翼翼地扶着禾稻苗上车坐着。 田翠花和贺老栓从厨房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院子中的板车,再定睛一看,板车上还铺着那条刚给他们家老四换的新被单,他们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田翠花欲言又止地看着贺春生,很想说要不把新被单换下,换成他们老两口的破被单。 但当着禾稻苗的面,她说不出口。 算了,反正是他们家老四做了亏心事,爱咋咋滴! 田翠花脸上挤出一抹笑意,将手中刚煮好的两个鸡蛋塞在禾稻苗的手中,视线不由自主地扫过她额头上的伤口,心里的愧疚更深了:“我们家老四被人下了药才犯的浑,他做错了事我们也不推脱,一定会对你负责的!对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一定会尽量满足的!” 她偷偷剜了一眼贺春生,看看这混小子多没轻没重,把人家小姑娘的头都砸出了那么大的一个口子。 “这两鸡蛋你拿着先补补身子!”她觉得两个鸡蛋拿不出手了,要不然等他们从公社回来就把家里的老母鸡给宰了? 禾稻苗能感受到田翠花话里的诚意,轻声嗯了一声:“贺大爷,田大娘,我知道今晚是阴差阳错,也不能全怪贺同志。我们以后总归是一家子,有事好商量!” 看看她多善解人意呀! 有事好商量,但无理的事就没得商量! 田翠花和贺老栓可没有听出禾稻苗话外之音,两人都觉得这个禾知青人还是蛮好的,他们之前就是没了解过她的为人,才觉得禾知青的风评不好。 “老四,我们俩先出去看看,要是发现附近有人就想办法把人引开,你们听我们的动静出门知道吗?”眼见着天都要亮了,贺老栓开口了。 贺春生点了点头。 田翠花和贺老栓出去了片刻没传来什么动静,贺春生才推着板车带禾稻苗出门。 队里出来寻人的众人都被郑爱华给引到了沈癞子家附近,禾稻苗与贺春生一路上都没遇到人,很快就出了大队。 第6章 贺春生也是炮灰? 东边的天际泛起了鱼肚白,西边的山顶月亮淡了颜色,早起的鸟儿离巢觅食,在半空中叽叽喳喳地叫唤着。 天是越来越亮了。 田翠花追上禾稻苗和贺春生后,就跟他们说了一声,便疾步先往公社赶去。 她打算先去李家找贺扫把算账! 敢给他家老四下药,她今天非扒了这白眼狼的皮! 贺老栓送田翠花出了大队,刚准备回家去,忽然想到以他媳妇有仇当即报的性子,估计是会先跑到他老妹、妹夫家去。 他媳妇只有一人,李家可是有一大家子的,贺老栓担心田翠花会吃亏,当即拍了下大腿就追上去了。 他紧赶慢赶先追上了禾稻苗和贺春生,一打听就知道他媳妇已经走到前面了,他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也没来得及跟他们俩多说些什么,就火急火燎地追了上去,只留下他们两人在后面。 农村的道路崎岖不平,坑坑洼洼,贺春生担心走得快,禾稻苗会被颠簸得厉害,身体不舒服,推车的速度比较慢。 等贺老栓的身影消失在他们俩的视野之后,四周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原本陌生的两人因为一场意外而有了肌肤之亲,现在周边又没有其他人,他们一时有些尴尬,沉默就此蔓延,唯有彼此的呼吸声十分清晰。 禾稻苗看着前方蜿蜒曲折的小路,轻咳了一声率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贺大爷和田大娘他们俩这么急匆匆地赶去公社是做什么?” “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应该要去我老姑家找我老姑算账!”贺春生提到他老姑,心里涌上一股厌恶。 谁能知道他老姑居然算计他,联合自己的继女给他下药。 他爹娘就是不去找他老姑,他也会抽出空来找他老姑她们好生算一笔账。 “就只有贺大爷、田大娘两人,他们会不会吃亏?”禾稻苗面露担忧道。 贺春生摇了摇头:“没事,卫生所就开在李家旁边,有什么事我能及时赶过去。” 两人聊到这里又沉默了,禾稻苗只好又绞尽脑汁起了一个话题:“贺同志,你叫贺春生,名字真好听,春天是万物复苏,生命勃发的季节,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其实现代人很少会取“春生”这样充满年代的名字,但贺姓,却让这个名字充满了诗意。 贺春生也礼尚往来地夸赞了一句禾稻苗的名字:“稻苗这个名字也好听,春天的稻苗,是希望的田野,等到了秋天能养活多少人!” 他的夸赞是那么诚恳,禾稻苗的嘴角压都压不下来。 从小到大,她周边同龄人的名字基本上是高大上的,就她一人的名字充满了年代感,老是被人笑话。 贺春生还是除了她奶奶以外,第一个如此真情实感地夸她的名字。 禾稻苗眉眼弯弯:“我的名字是我奶奶给我取的!” “那你奶奶一定很疼你!”贺春生说道。 禾稻苗点了点头,她奶奶确实疼她。 她爸妈在她刚出生没多久就出了车祸当场没了,她奶奶觉得她命不好,花钱找人给她取了个名。 不过这个花钱取的名字没用上,老太太在给她上户口前把这个名字告诉给了邻居,邻居不地道,转头就拿这个名字先给她刚出生的孙女上了户口,老太太知道这件事后气得咬牙切齿。 两家挨在一起,总不能邻居家孙女叫了那个名,禾稻苗再叫一样的名字吧,那平时要是叫孩子回家吃饭都不知道叫的是谁。 而且老太太信命,觉得两孩子是邻居,叫一样的名字,很容易被当成替身,命运也会被换了。 老太太思来想去,决定给自家孙女取邻居老太太的婆婆一样的名字——禾稻苗。 邻居老太太的婆婆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福气老人,当姑娘时在娘家受宠,嫁人后公婆和善、夫妻恩爱、儿孙孝顺有出息,还有一点,老人家长寿啊,活了一百岁才在睡梦中没了,真是从小到老就没遭多少罪。 禾稻苗的奶奶就希望自家孙女跟这个长寿老人一样,一辈子没灾没难地活到百岁。 再一点,老太太就是想膈应邻居的老太太,你把我孙女的名字抢给你孙女,我让你以后面对我孙女就像面对你婆婆一样,让我孙女在精神上压你一辈! 贺稻苗的奶奶在两年前她考上大学后就去世了,这会儿提到她奶奶,她的眼睛不自觉地湿润了。 她想她奶奶了! 她眨了眨眼,将眼底的水雾压下,转移了话题:“贺同志,在发生这场意外之前,你有对象吗?或是有想要结婚的人选吗?” 贺春生十分坚定道:“没有!我之前就没想着结婚!” “没有?”禾稻苗转过头去看着贺春生,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贺春生大概二十四五岁,在这个时代是妥妥属于大龄未婚男青年,怎么会不想着结婚呢? 贺春生解释道:“我在部队很忙,没时间谈对象,也没时间考虑结婚的事!” 他又没有看中的女同志,而且部队里老大难多得是,他看着身边不少没结婚的战友,就一点儿也不着急结婚的事。 这一次休假,也是他娘催婚催得不行,都发电报骗他自个儿生病了,他才跟其他战友调休,赶在这个时候回来的,要不然他是计划年底回家的。 原本他娘打算等他走完了亲戚就给他安排相亲的,哪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去了一趟他老姑家就被算计了,把禾稻苗给拖进了屋。 也许这就是他与禾稻苗的缘分吧! “我在此之前没有对象,也没有想要结婚的女同志,我只有你,以后也只有你!”贺春生脱口而出。 下一刻,他脸上的热度急剧上升,耳朵滚烫烫的。 他不自在地偏过头去不好意思去看禾稻苗,视线虚虚地落在了路边的草丛之上。 他在心里忍不住唾弃了自己一把,他怎么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说出这样的话呢? 是不是因为与禾稻苗有了亲密关系,才能说出这样一些以往他从不会说的话? 但说出这些话后,他不后悔,胸腔处反而涌起了丝丝缕缕的愉悦之情。 禾稻苗闻言,眉宇之间染上了一抹羞涩之意。 被一个俊俏的男人当面表示从今以后只有她一人,真的是件让人很上头的事。 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但贺春生看着如此正义凛然,应该不至于骗她吧? 禾稻苗在脑海中扒拉了下书中贺春生的剧情,想看看他的命运走向,这一扒拉可把她给惊着了。 原来身为男主的表哥,贺春生也是一个倒霉的炮灰。 书中的他中了药后,根本就没有找人解药,忍了一晚上,第二天被父母发现时浑身高热不退,就像是煮熟的虾一样红彤彤。 等他被送到医院时已经回天乏术,无法救助了。 他在医院待了两天后人就没了! 禾稻苗看向贺春生的眼神充满了怜悯,还有同为炮灰的惺惺相惜之情。 如果今晚他们俩没有相遇,那么等待他们的多半是书中的炮灰结局。 “贺同志!”禾稻苗激动之下紧握着贺春生的手腕,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水。 为什么她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炮灰见炮灰,两眼泪汪汪啊! 她悟了,这是命运让他们两个炮灰相遇! 贺春生忍不住抖了下身子。 这是在外面呢,让人看到了多不好! 哦,四周没人,他便任由禾稻苗握他手了! 第7章 收拾人 贺老栓终究是追上了田翠花。 红旗大队离公社比较远,等他们俩来到公社时,太阳已经出来了。 他们急着赶路,已然汗流浃背,不过他们干了几十年的农活了,更辛苦的事都经历过了,赶这么一段路,又算得了什么呢? 现在最重要的事,便去李家找贺扫把算账。 李家在公社主道的道路旁,公社这边的房子不同于乡下基本上是泥土房,这边的人家盖的几乎都是石头房,一些较为富裕的人家的房子是用较大的打磨好的石头建造而成的。 李家在公社里算得上是富裕的人家,他们家的石头房比周边的房子大一些,也更气派一些,谁叫李家人出息的人多呢! 贺扫把的丈夫李革命是公社供销社主任,他的大儿子是亡妻所生,六十年代初考上了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市政府当个小科员,工作没多久就被领导的闺女看上,这十来年在老丈人的扶持下,发展得挺不错的。 二儿子也是李革命亡妻所生,高中毕业后先是被安排在了公社运输队,等大儿子在市里站稳后,就把这个弟弟调到了市里的运输队。 李革命的大女儿同样是亡妻留下的孩子,这人初中毕业后被他安排进了供销社,几年前也被她大哥调到了市里。 现在李家的房子基本上就是李革命和贺扫把及其他们的儿女住。 按理说贺家在公社有这样一家比较显赫的亲戚,应该能沾点儿光吧。 但压根儿就没有贺扫把当初是上赶着给人家当后娘的,她的继子继女就没怎么看得上她,特别是这几个继子继女还算是有出息的情况下,更是看不上贺扫把及其娘家了。 这么多年来,贺家是一点儿光也没沾上李家的光,反而每年都拿了不少粮食到李家,谁叫贺家三姐弟担心贺扫把这个老妹后娘难当,只能这样给她撑腰呢! 没想到每年送来的粮食,居然喂出了白眼狼! 此刻李家的院门虚掩着,田翠花站在门前瞪着贺老栓:“待会儿我和你那白眼狼妹妹对上了,你要是敢帮着你老妹,咱俩就散伙,你就跟着你老妹一家过,舔他们一家子的洗脚水!” 贺老栓皱了皱眉,不高兴道:“散什么伙啊!还有什么舔他们一家子的洗脚水,我又不是犯贱,人家都朝老四下手了,压根儿就不拿我们当亲戚,我能咽得下这口气!” 他挥了挥手:“行了,咱别站在外头说了,先进去里面找扫把!” 说着他便率先推开了李家的院门进去了,田翠花连忙跟上。 他们来到李家的院子,四下张望了一番没见到一个人,便抬脚往李革命和贺扫把的屋子走去。 他们还没走近就听到了屋里传来的吵闹声,田翠花立马拉住了贺老栓的手,极其小声道:“先别出声,听听里面都吵了些啥?” 她总觉得屋里的争吵十分重要。 贺老栓抿着嘴小声“嗯”了一声。 下一刻,两人就跟做贼似的凑到了门前,耳朵贴在了门上,屋里传来的争执声清晰地传到他们的耳朵。 “姓贺的,你叫我小声点别把其他人引来,能引来谁呀?现在也就只有你那个废物儿子在家,他是个聋子,能听到什么?” “你……” “你什么你?你竟然还敢瞪我!你也看看这个家里靠的是谁?你和你废物儿子的后半生还不都是要靠我们三兄妹!” “对不起,我不是瞪你,我是眼睛不舒服抽筋了!” “我是不管你是真不舒服还是假不舒服,再让我看到你瞪我,我把你眼睛戳瞎!” “你别生气了,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小心动了胎气!” “你也知道我怀孕了不能动气,那你还惹我生气,故意把你那娘家侄子给放走了!” “我没有故意把他给放走,他昨晚离开的时候我还拦着的,就是拦不住!” “你可别说你拦不住,我昨天可是下了双份的药,那药可是牛马这些牲畜配种的兽药,药效好得很,我还特意下了两份,你要不是故意放他走,他能走得了?我告诉你,我就选中了他当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要是没能在我肚子显怀前嫁给他,你和你儿子后半辈子我是不管了,我叫我大哥二哥也别管,看你们以后怎么办?” “我真不是故意的,他的力气大得很,中药之后力气更大,我昨天拦他时,他都把我推倒在地了……这样吧,我明后天带你去红旗大队,我想办法让你们单独在一起,再叫人过去围观,这事他就赖不掉了!” …… 屋外的贺老栓与田翠花听到这些话后,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肺都要炸了。 贺扫把的继女李红梅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有三十岁了,早几年守寡,他们也没听说她再婚的事。 可这会儿她却怀孕了,一听就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个野种!她怀上野种后,居然联合贺扫把算计贺春生,要让他接盘当绿王八,给别人养娃! 而且她们给他家老四下的药居然是牲畜配种的药,下的还是两份,这是要他家老四死啊! 他们夫妻俩要不是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李家,将会一直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不知道贺扫把与李家根本就不把他们当亲戚! 别人都往他们头上拉屎了,他们要是缩着头那真成了乌龟王八蛋了! 田翠花抄起门口的一把扫把,贺老栓抬起脚就把门给踹开。 “二哥,二嫂,你们怎么来了?”屋里的贺扫把听到门被踹开的动静吓了一大跳,转过头来就见她二哥、二嫂气势汹汹的架势。 李红梅眉头一竖,一双三角眼满是戾气:“你们怎么回事啊!到别人家也不知道招呼一声就这样闯进来,小心我叫人来抓你们!” 田翠花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咬牙切齿道:“我们要是提起打招呼,怎么能知道你们两个鬼东西的肚子里憋的到底是怎样的恶臭脏水呢!” 贺扫把眼底闪过一抹心虚,瞄了一眼贺老栓、田翠花:“二哥,你们都听到了?其实我这都是为你们好,不是你们一直焦虑春生那孩子的婚事吗?说跟他一样岁数的人,孩子都好几个了?” “所以你们就算计他,要让他养别人的野种!”田翠花恨不得撕了贺扫把。 李红梅一听田翠花骂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种,顿时火冒三丈:“什么野种!我的孩子才不是野种,你个死八婆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再满嘴喷粪……” 她的话还没说完田翠花就冲到了她面前,举起扫把往她脸上扫过去,吓得她连连后退。 贺扫把见状大惊失色,立即上前抱住了田翠花的腰:“田翠花你干啥呢?” 她转过头冲着贺老栓吼道:“二哥,你就这么看着田翠花发疯吗?你们这是不把我当妹妹上门来给我添乱的!” 田翠花一边挣扎着一边挥舞着扫把往贺扫把身上抽:“你也好意思说这话,你这个黑心肝的白眼狼,亏得我们每年给你送粮食,到头来你却不把我们当亲戚,与你那贱人继女算计我家老四,看我不打死你!” “贺门栓!你就这么看着田翠花打我!你忘了当初逃荒的时候爹娘临死前的交代吗?” “老子没忘,倒是你忘了!爹娘要是知道生出你这么个要害死他们亲孙的女儿,肯定掐死你!”贺老栓怒吼道。 他冲上前把抱着田翠花的贺扫把拖到一把暴打。 田翠花得了自由就去逮李红梅,她举着扫把往李红梅的腿上抽打了好几下,又想到这个贱人怀着野种,担心把人打流产了造孽,便转而薅起这贱人的头发,对着她的脸狂甩大嘴巴子。 “死八婆,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爸我哥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贺门栓,我是你亲妹,你就这么打我,你还是人吗?” “救命啊……” “来人啊,打人了……” 第8章 夸赞贺春生 到公社的这一路上,禾稻苗时不时就转头看看贺春生,心里止不住地可惜,这么个极品男人,在书中怎么就死得那样憋屈呢! 贺春生早就注意到禾稻苗看了她好几次,等到进入公社主道时,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了:“禾同志,你看我做什么?” 禾稻苗嘴比脑袋快,嘴一秃噜:“看你好看!” 单说他那一米八多的身高,在这个时代算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大个儿门前站,光屁股都好看。 更何况他身材好,宽肩窄腰大长腿,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比男模更有看头,再加之他那张雕刻般棱角分明的俊脸,真真是极品男人。 可就是这么个哪哪都好的男人,居然在书中被写死了! 幸好她穿过来了,要不然这会儿贺春生估计成了一只熟虾,被抬到医院都救不回来了。 这是什么天大的猿粪才让他们两个炮灰给凑到一起!也许是负负得正,两个炮灰凑一起的化学反应,齐齐改了命。 贺春生被禾稻苗如此直白地夸赞好看,脸上一本正经:“男人好看不重要!” 要不是禾稻苗注意到他在说这话时耳朵有些微红,还以为他内心毫无波澜呢! 禾稻苗也意识到一件事,别看贺春生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说不得他内心里其实是喜欢别人夸赞的。 她记得网上有视频科普,男人心理学归为儿童心理学,因为男人的性子就跟小孩一样,只要顺顺毛驴,夸夸他,哄哄他,他就会高兴得找不着北,让他干啥他就干啥! 禾稻苗觉得她可以在贺春生的身上试一试。 贺春生还不知道禾稻苗心里想着怎么拿捏他,到了公社后,他不作停留地推着板车将禾稻苗带到了卫生所门口。 板车刚停稳,禾稻苗就准备下车。 但她才刚站起来就眼前一黑,身体一软往身旁倒了过去。 她现在的这副身子终究还是太虚弱了,猛地站起来就头晕眼花。 幸好贺春生就站在一旁,第一时间就把她给接住了。 他直接一个公主抱把禾稻苗抱在了怀里。 禾稻苗靠在贺春生宽广的怀里,悠悠转醒了。 她满脸微红,面带羞色地看着贺春生:“贺同志,你力气真大,哪像我力气小得可怜,连锄头都拿不稳,每次下地干农活时,总是干不好,也没能完成任务。” 被禾稻苗夸力气大,贺春生的眼里不禁流露出一丝笑意:“你是从城里来的,以前没干过农活,所以力气才不大,也干不好农活。不过没关系,等回去后,队里分配给你的农活你放着,我来做!” 他掂了掂禾稻苗的重量:“你还是太轻了,要多吃点!” 他想着等回去时去买点核桃酥、麦乳精之类的吃食,让禾稻苗带回去吃。 禾稻苗注意力在贺春生要帮她干农活这事上,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果然夸人有用,看看她不就是夸一句贺春生吗?他就把队里分配给她的农活给揽在身了。 贺春生同志可真是天大的好人! 禾稻苗心里给贺春生发了一个好人卡后,又茶言茶语道:“这样会不会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回去后我们就准备结婚的事,我们都要结婚了,我帮你干点活那不是应该的吗?”贺春生觉得帮禾稻苗干农活是理所应当的事。 “哎哎哎!你们干什么?耍流氓是不是?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就在禾稻苗和贺春生说着话时,路旁的一个老太太见贺春生抱着禾稻苗,顿时看不过眼嚷嚷开了。 贺春生顺势把禾稻苗放在了地上:“我对象受伤了头晕,我是抱她来看医生的!” 他们之所以能成为对象,还是缘于昨晚的那一场意外。 第一次向别人介绍禾稻苗是她对象,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之事,他一时有些脸热。 禾稻苗捂着额头,顶着虚弱苍白的脸色看向了那个老太太,有气无力道:“大娘,我人不舒服晕过去了,我对象才抱我下车的!” 那个大娘看了看禾稻苗的脸色,又看了看他们身前的卫生所,也知道人家是没撒谎。 她小声嘀咕了一声:“就是对象也不该在大白天的搂搂抱抱!” 但她也没有揪着不放,那小姑娘一看就身体不好,要是她揪着不放人家晕过去了,那她可就造孽了。 老太太快速离开了原地。 贺春生搀扶着禾稻苗进了卫生所。 这时代的人有什么病痛,都是能忍则忍,除非忍不了才会到卫生所、医院去看医生,所以这会儿卫生所也没有什么病人过来,只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大夫和一个护士闲聊着。 他们俩一进卫生所,大夫和护士立即停止了聊天,转过头来看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大夫坐直了身体询问道。 禾稻苗被带到大夫跟前的椅子上坐下,她指着自己额头的伤口:“大夫,我额头摔了一个口子,想要看看!” “这伤得挺重的啊?”大夫检查了下禾稻苗的伤口,“这个伤得输液。” “会不会留疤?”禾稻苗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容貌的。 大夫沉默了下:“嗯……平常多注意下应该不会留疤!” 他业务水平不高,哪里能知道这道伤口会不会留疤,但他也不敢明说。 他怕禾稻苗再问些他回答不出来的话,立即指使着护士去拿剪刀、纱布、药水等,他好上药包扎伤口。 禾稻苗已经看出来这个大夫就是只有三脚猫的功夫,可她也没办法。 红旗大队连个赤脚大夫都没有,离得近的公社又只有这么一个卫生所,要是去县里的医院,得坐公交好几个小时。而且公社开往县城的公交只有一趟,早在他们到公社之前就已经出发了,他们要想到县里,最早也只能等明天! 即使眼前的大夫医术不高明,但起码能尽快给她伤口包扎。 这一刻,禾稻苗真的是直观地感受到了穿越到七十年代不方便之处了。 等禾稻苗额头上的伤口包扎好后,就被护士带到一旁输液了。 贺春生看禾稻苗脸色不大好,安慰道:“我之前细看过你这个伤口,虽然看着比较严重,但好在不深,应该是不会留疤的。我之前受过更严重的伤,现在也不大看得出来了,你这伤一定不会留疤的?” “你受了伤?”禾稻苗闻言,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贺春生浑不在意道:“没事,都过去了,你不用担心!” “我们都要结婚了,我怎么能不担心呢!我希望你一直好好的!”禾稻苗一脸真挚地看着贺春生。 贺春生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忍不住嘀咕着难怪他身边的人都期盼着结婚,被对象关心的感受就跟吃了蜜一般甜滋滋的。 “你饿了吗?我去给你买些吃的垫垫肚子!”贺春生检查了下输液管还有针头,没有问题,想到禾稻苗吃进肚子里的两个鸡蛋也该消化得差不多了,想着出去给她买点吃的。 “你也没吃呢,不要只想着我!”禾稻苗温柔道。 带着禾稻苗的关心,贺春生大步流星离去。 禾稻苗无聊地坐在椅子上,真是无聊啊!要是在现代,她输液还能刷手机,这会儿什么也没有。 她刚这么一想,没有输液的右手忽然就出现了一部熟悉的手机。 等等?手机!!! 第9章 空间及其物资跟来 禾稻苗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手中的手机,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 下一刻,她赶紧把手机塞进口袋之中,紧张地四下张望,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好在卫生所只有三人,除了她这个病患外,也就只有一个大夫和护士了。 那个大夫和护士又凑在一起叽里咕噜地讲个不停,不是说西家的八卦就是说东家的矛盾,两人说得唾沫横飞、眉飞色舞,压根儿就没有分出一点儿注意力在禾稻苗身上。 这样的大夫和护士是完全不合格的,但禾稻苗这会儿是巴不得他们没有注意到她。 她观察过后,发现没人注意到她手中凭空出现一只手机后,提着的心终于放回到了原处。 她站起来将破旧的帘子拉上,将自己与大夫、护士他们隔开,隐在了帘子的后面。 她背对着大夫、护士他们俩,偷偷摸摸地把手机掏了出来。 这只手机她异常熟悉,是她用了好几年的手机。 她昨晚正是用它刷视频观看奥运乒乓球比赛,结果球赛太过胶着了,她为小胖担忧不已,紧张之下竟然心梗猝死了! 要是早知道她会猝死,她就不看现场直播了,等第二天再看比赛结果就好了! 如果她有机会重新回到现代,她一定给小胖留言:“小胖,你可知道有人为你拼死过吗?你以后可不要那么慢热了!”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她都给急死了! 禾稻苗熟练地打开手机,发现手机电量还有百分之八十,她点开了dy,没有信视频刷不出来,她又点开了wx,pdd,zfb等软件,也是因为没有信号联系不了人、刷新不出页面。 平时她离不开的手机,好像就只剩下照相、照明、看时间等基本功能了。 对了,她手机里还下载了不少短视频还有影视资源倒是可以看。 不过手机的电量要是用完了,连打开都不能打开了。 若是充电器、充电宝也出现就好了! 她刚这么想,下一刻,充电器和充电宝就出现在她的手中。 她的眼睛顿时瞪圆了。 这个充电宝是在她得到空间后担心末世来临去买的,她当时不只买这一个充电宝,而是二十个一模一样的充电宝。 她看着手中的充电宝,终于回过神来了,忍不住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自己竟然忘记了空间! 她是突然穿越的,穿越后又中了药,同贺春生颠鸾倒凤后,又得知自己穿成了炮灰,这一桩桩一件件接踵而来,让她应接不暇,她一时没能想到空间的事。 而她在穿越后的这几个小时里,又一直和贺春生在一起,没能独处,她依旧没多余都心思去想空间之事。 但手机、充电器、充电宝的出现,让她意识到,空间也有可能跟着她穿越了。 禾稻苗想到这里,情绪颇为激动。 她看着手机、充电器、充电宝,心里默念着“收”,这几样物件立即就消失不见了,仿若她刚才看到它们都是幻觉。 禾稻苗知道不是幻觉! 她紧闭着双眼,心里呼唤着空间,下一瞬她的意识就被拉进空间之中。 禾稻苗得到的空间不是无限大的,也不是种植空间,只能存储。它只有四个足球场的大小,最大的优点是保鲜,或者说是时间静止。 东西放进空间后,放进是什么状态,拿出来时便是什么状态。 比如大米收进空间后,就永远处于保鲜状态,不会过期发霉长虫。 比如刚一碗热腾腾的红烧肉收进空间里,就会一直保持热腾腾的状态。 不过空间不能放活物,一只活鸡收进空间后机会立即变成刚死的鸡,什么时候拿出来,它都是刚死的状态。 禾稻苗刚得到这个空间时,虽然遗憾它不是小说中的灵泉空间、种植空间等高等级的空间,但她还是特别激动——谁叫空间是小说中金手指的存在,相当稀缺的! 而在她得了空间后,竟又中了五百万彩票,二十岁正是中二时期,喜欢多想的年纪。 接连两个喜事降临在禾稻苗的头上,让她这个饱读各类网文的书虫忍不住怀疑起是不是末世要来了? 她思来想去,决定把五百万全部换成各种适合末世生存的物资,末世要没来,她干脆开个店把囤的物资卖掉,末世要是真来了,她也能在末世过得舒坦一些。 禾稻苗有这个想法后,就开始行动起来,五百万,买买买! 大米、面粉、压缩饼干、挂面、粉条、方便面等,买买买! 猪肉、鸡肉、牛肉、羊肉、鱼肉、罐头、肉干等,买买买! 盐、糖、醋、油、辣椒等,买买买! 菜干、紫菜饼、海带、干菇、坚果等,买买买! 红烧肉、肉包子、馒头、饺子、大米饭、各类炒菜等,买买买! 卫生纸、姨妈巾、毛巾、牙膏、牙刷等日用品,买买买! 棉衣棉裤、羽绒服、t恤、长裤、冲锋衣、雨衣雨鞋、运动鞋、内衣裤、棉被、羽绒被等,买买买! 汽油、发电机、打火机、酒精、手电筒、太阳能充电器等,买买买! 抗生素,各种感冒药、退烧药、维生素片、皮肤用药、酒精、纱布、碘伏、净水片等医用品,买买买! 电棍、带指南针的刀具,斧头、锯子等,买买买! …… 禾稻苗把自己能想到的都买了,除了枪支弹药之类的热武器,她没门路可买。 五百万不经花,有些东西她还是在二手网站买的。 当时这五百万花得她都心痛死了! 但这会儿她看着跟自己一起穿越到这个时代的、装满整个空间的物资,早就不心痛了,她只恨自己只中了五百万,买的东西还不够多。 在她检查了空间的物资之后,她忽然发现除了她花的那五百万买的各种物资之外,里面居然还有她家、她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就连她房间垃圾桶里的垃圾都被空间收进来了! 禾稻苗都要哭死了! 空间你还是太全面了! 禾稻苗的意识在空间里扒拉着药品,她可是买了不少医用品,去除疤痕的药应该也是有的——她有一次去医院买药时,一个病人去世了,他家里人便把他没用完的药放在长椅上送给有需要的人。 这个病人是遇上了火灾烧伤的,他所用的药包括了祛疤的药膏。 这些药放在长椅上快一天了没人去拿,在保洁阿姨准备将它们收走时,禾稻苗上前收了回来。 没想到这会儿用上了! 禾稻苗刚找到祛疤的药膏,忽然听到一阵吵闹声,她猛地睁开了眼,就发现了自己的手中握着祛疤膏。 帘子突然被拉了起来,禾稻苗下意识地将药膏塞进了口袋中。 护士没注意到她的动静,她语调快速地说道:“隔壁有人打架了,我们去劝架,你自己待在这里!” 要不是她眼里吃瓜的意味太明显了,禾稻苗还真以为这个护士是去劝架的。 禾稻苗来不及说什么,护士和医生就一溜烟儿地冲了出去。 “快快快!是贺大娘的哥嫂打上门来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贺大娘的哪个哥嫂啊?” “就他们儿子当军人的哥嫂啊!人家以前过来走亲戚说过的,说他们家儿子出息,整个红旗大队就他一人当军人!” …… 禾稻苗眨了眨眼,红旗大队唯一的军人,不就是贺春生吗? 那打架的人岂不是贺大爷与田大娘? 这算得上是自己人了!禾稻苗当即坐不住了,举着输液瓶跟着跑出去了! 第10章 与李家对峙 “你们跑到我们家打人是什么意思?这亲戚是不打算做了是吧?” 李家的当家人李革命在上班时被邻居给叫回来,说是他的舅兄跑到他们家打他媳妇和女儿了,他都顾不得其他就急匆匆地赶回家。 一到家里他就见到贺扫把和李红梅被打得鼻青脸肿,行凶的两人被邻居拉到院子中还在跳着脚想要冲过去继续打人。 李革命在公社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了被舅兄上门打闹,他只觉得自己的脸面被人扔在地上使劲儿踩,气得脸都黑了。 他站在自己与贺扫把的屋门口,往里瞥了一眼坐在地上嗷嗷叫唤的贺扫把和李红梅,只觉得糟心得很! 收回视线后,他又怒视着院中的贺老栓、田翠花,忍不住开口质问。 田翠花一看李革命这副嘴脸就来气。 昨晚贺扫把与李红梅给他家老四下药,可别说这狗东西不知道? 她瞪着李革命:“我们为什么打人,你能不知道吗?少在这里装无辜!昨晚她们俩干的事,你能说你是一点儿也不知情吗?你要敢说是,你就是睁眼说瞎话!” 拉着田翠花、贺老栓的人连忙打听:“哎!她们是做什么事说出来让我们评评理!” “我们知道你们不会无缘无故上门来打人的,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事,你们好好说说!” “对呀对呀!我们可是每年都看到你们送粮食给李家的,这么多年了就没闹出什么事来,这次你们一定是受了什么委屈!” …… 李革命和李家最大的三个儿女都有出息,邻居们羡慕之余难免有些嫉妒,这不碰上有人上李家闹事了就忍不住幸灾乐祸了,一个劲儿地怂恿贺老栓和田翠花把事情摊开说,他们也能看看笑话! 都活了几十年的人了,田翠花哪里看不出这些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要是其他事,她早就扯开了嗓门往外掰扯了,但这事有关他家老四被下了牲畜配种的药,她是不能提的。 要不然群众们往里深究继续八卦下去,说不得就要把他家老四如何解了药的事也会被扒拉出来,或者是无中生有、添油加醋,万一有人看他家老四不过眼,借此生事,影响了他家老四的前程那就不好了! 田翠花从拉着她的人脸上扫过,见一个个皆是一副兴奋的模样,心里冷哼了一声。 她睨了一眼李革命,故意大声说道:“这事他们是有脸做,我是没脸说!我跟你们说啊……” 李革命心中恼恨不已,既恨贺老栓、田翠花不识大体,碰到事不知道坐下来好好谈谈,就会闹得人尽皆知,又恨邻居们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在一旁看他们家笑话还使劲儿拱火。 但他在恼怒,这会儿也不敢激怒贺老栓和田翠花,就怕他们不管不顾把昨晚的事嚷出来,他脸上挤出一抹牵强的笑意,及时打断了田翠花的话:“二哥,二嫂,你们大老远过来,我还没好好招待你们,咱先进屋喝杯茶!” “爸,喝什么茶!他们把我当成这副惨样,你还和他们喝茶,你是怎么想的!你赶紧叫人到公安局喊陈叔,让陈叔带人把他们都抓起来!” 李红梅原本还在哀嚎着,忽然听到他爸居然还要请贺老栓、田翠花喝茶,顿时觉得她被亲爸给背刺了,生气地大嚷着。 她从地上爬起来,蹿到她爸身旁,指着院门口一个看热闹的人喊道:“孙猴子,你给我去公安局叫人!” 她从小到大就没被这样打过,不把贺老栓和田翠花给抓起来,她哪里能不解恨! 公安局的陈叔和她爸交情好,他儿子要想调到市里还得靠她大哥,待会儿她跟陈叔提一句,贺老栓和田翠花这两人就别想在公安局好过! 李红梅看向贺老栓和田翠花的眼神充满了怨毒,眼里明晃晃地写着“给我等着”。 李革命明显是不想把事情越闹越大,一听自家闺女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冲着要撒腿跑的孙猴子喊道:“孙猴子回来——” “回什么回!赶紧去叫人!”李红梅转头生气地瞪着她爸,“爸,你到底是站在哪一头的?” 她冷哼了一声:“要是大哥在,肯定站在我这边!” 见闺女搬出自家大儿子,李革命顿时闭嘴了。 李红梅见状,就知道他们家还是她大哥最顶事! 她幽幽地看着贺老栓和田翠花,心里寻思着最好在他们说出她怀孕前将他们给弄死,要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贺老栓和田翠花顿觉得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 恰恰在此时,贺春生举着装了好几个肉包子的牛皮纸从院门前的人群中挤到了最前面,对着鼻青脸肿却不掩嚣张作态的李红梅说道:“好,就把公安通志叫过来,让公安同志查查,谋害军人算什么罪!” 众人一听尽是哗然,纷纷望了过去。 贺春生没有将整套军装都穿上,他只穿着一件白衬衫和一条军裤,但他一身凛然的气势是军人身上所有的。 “老四啊——我的儿啊——”田翠花一看贺春生过来,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众人一听田翠花的话,就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就是贺扫把那个当了军人的侄子,大家伙儿的眼睛不停地在李革命、李红梅身上扫来扫去,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 李家人不地道啊,竟然谋害贺扫把的侄子,关键那侄子还是个军人,也太不把贺家放在眼里了,难怪贺扫把的哥嫂一大早就上门来打人。 不过李家人到底是怎么谋害的贺家这个军人同志的? 他们众人支棱着耳朵,想听! 田翠花可没心思满足周围人看热闹的心,她一看到自家老四过来,一直压抑着的悲愤、委屈瞬间压不住了,哭得撕心裂肺。 他家老四是招谁惹谁了,好端端地被下了药,那药还是双份的给牲畜配种的药,一不小心就会把他家老四给药死! 而且李家人还想把他家老四当绿王八,打算把一个野种塞给他家老四,要让他给别人养孩子! 她气得直哆嗦,恨不得掐死李家的人!凭什么作贱她儿子啊! 还有贺扫把那个白眼狼,他家老四可是她的亲侄子,他们一家子这么多年来哪里对不起她了,她居然连血脉亲情都不顾要联合李家人算计老四! 他们家给李家送的粮食拿去养狗,能养活多少条狗啊!狗吃了他们的粮,还能护着他们呢! 贺春生见一向泼辣的田翠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忙上前扶住了她:“娘!” 田翠花紧紧地抓着贺春生的手,哽咽道:“老四,他们是要你死!要你死啊!” 李革命眼皮子骤然一跳,田翠花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他们李家要贺春生死,这是把他们李家推到风口浪尖啊! “误会!这都是误会!”他急急打断了田翠花的话,冲着贺春生笑道,“咱们都是亲戚,我们怎么想着要害春生呢?” “呸!”田翠花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从今天起,咱两家不是亲戚了,是仇人!你闺女不是要叫公安吗?去吧公安叫过来我们好好说道说道!” 李革命冲着李红梅吼道:“不会说话就给老子闭嘴!滚回屋里去!” 他吼完李红梅,脸上又换上了满是歉意的神情:“小孩子说话不过脑,你们打也打过了,就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了” “真要把公安同志叫过来,谁的过错比较大还不一定呢是不是?” 他最后一句话里透着一丝威胁质疑,毕竟贺春生看着没什么事,但他媳妇和闺女的惨状是有目共睹的! 而且他们李家在公安局有人,贺春生就是军人也得掂量掂量着。 “咱们进屋冷静冷静,有什么事好好说,解开咱两家的误会!”赔偿之事好商量! 贺春生明白了李革命话里的威逼利诱,他目光深沉地看着李革命,嘴角勾了勾:“好,我们进屋好好谈谈!” 第11章 阴毒的李家人 李革命很快驱散了看热闹的邻居们,把院门一关,将贺春生、贺老栓和田翠花多少钱请进了堂屋里商量事了。 禾稻苗追着卫生所的医生和护士来到李家门前时,李家的院门已经关上了。 她凑到不远处几个围在一起八卦的大娘、大爷身边打听情况。 这些大娘和大爷虽然不认识禾稻苗,但一点儿也不耽误他们分享刚刚在李家看到的八卦。 “这闺女,你真是问对人了,贺扫把的哥嫂在李家院子里闹开的时候,我就在李家,看得真真切切,听得一清二楚。这事多半是李家的错……” “什么叫多半啊,肯定是李家的错,没听贺扫把的嫂子说了吗?李家人要害她儿子,这话一听就不作假,要不然贺扫把的哥嫂能上门来打人……” 禾稻苗闻言立即开口询问:“那贺家的大爷、大娘有受伤吗?” “他们厉害着呢,没看到受伤,倒是贺扫把和李红梅被打得老惨了!两人的脸青一块紫一块,肿得跟猪头一样!” “我看打得好!李红梅这妮子啊这次从市里回来,尾巴翘得老高了,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上次我见到她冲她打招呼,她还冲我翻白眼!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是一点儿也不把我放在眼里!” “李家老大在市里当官,他们家现在是越来越不能惹了,也不知道贺家这次能不能讨到好?” “咱也别替贺家操心了,这次贺扫把那个当兵的侄子是跟着父母进李家的,就是吃亏也吃不了多少亏!” …… 禾稻苗从身边几个大娘大爷口中得知,贺春生与贺老栓、田翠花一起同在李家,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贺春生是个青壮年,还是个军官,对李家有一定的震慑力,他们几人在李家,应该是吃不了亏的。 禾稻苗找了个树底下的阴凉处,安心地等贺春生他们。 李家院门前凑热闹的人渐渐离开了,只剩下她一人还在树底下等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家堂屋的门打开了,贺春生和贺老栓、田翠花从屋里走了出来。 田翠花转过头看着屋里脸黑得跟煤炭一样的李革命,扯了下贺春生的袖子,极小声道:“让他们赔一千块钱,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跟赔钱相比,她更愿意把李家人送到农场服刑。 再多的钱,也不能抹平她儿子被李家算计所遭的罪。 贺春生嘴角微微一勾,嘲讽道:“这只是利息而已!” 他压低了声音解释道:“我现在没出事,就是把他们都抓到公安局,也定不了他她们多大的罪,而且李家在公安局有人,李家的老大还是市长的秘书,到时候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与其现在把李红梅她们送到公安局,不如先拿了赔偿,等找个机会找李家最大依仗李家老大的问题,痛击李家人的七寸!” 贺老栓朝田翠花说道:“你就听老四的吧!” 田翠花冷哼道:“暂且便宜了李家人!贺老栓,我们家已经彻底和李家人闹掰了,你以后要是偷偷摸摸接济贺扫把,看我怎么收拾你!” 贺老栓气道:“你怎么老这样想我!” “谁叫你们兄妹几个感情深啊!”田翠花又翻起了旧账,“六零年的时候,咱一家子都要啃树皮了,你还能省下几斤粮往贺扫把这里送!你看她吃了咱家的粮,她又是怎么算计老四的!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摊上这样一个白眼狼小姑子……” 夫妻俩一边吵着一边跟贺春生朝外走。 李革命看着贺家三人去开了院门 转过身抬起手往还不服气的李红梅脸上扇过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的一千块钱就这样没了! 李红梅的脸更加不能看了,她捂着脸震惊道:“爸,你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李革命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昨晚药都下了那么多了,还没能成事,你是干什么吃的!要不是你这么废物,今天老子也不会被贺家那小子拿捏!” “要怪就怪姓贺的那个老女人,谁叫她昨晚没能拦住贺春生的!”李红梅才不认为是自己的错。 李革命板着脸沉声道:“你贺姨的问题,我之后再找她算账,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肚子不能再等了,你必须在半个月内结婚,要不然让你大嫂知道你怀孕的事,你肚子里的孩子就别想留!” 李红梅闻言,心里也有些担心,但她面上却强撑着,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我怕她做什么,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 “你给我闭嘴!你肚子里孩子的身世是秘密,你最好提都不要提!这次结婚的人选你不要再挑了,随便找个过得去的人结婚就醒,等孩子出生后,你要结婚还是丧偶都行!”李革命交代道。 李红梅就是再不乐意也不好在她爸心情不好的情况下唱反调,她抿着嘴小声嘟囔了一声:“知道了爸!”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爸,姓贺的那老女人的二哥、二嫂知道了我怀孕的事。” 李革命气得都要吐血了:“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让他们知道了呢!算了,现在说再多也没用,这事就交给我来解决吧,你就别管了,安心找对象结婚吧!” 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李革命心里有了计较,不好再继续对女儿发脾气,只能把火气转移到家里其他人身上。 “贺扫把,你死哪里去了!还不快给我滚过来!还有红旗呢,也把我给叫过来,他是聋了又不是死了,人家都打上门来了,他连头都没冒,养这么个废物儿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贺老栓听到身后李革命的咒骂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红旗这孩子可怜,好好的孩子都被他父母给毁了!” “那有什么办法,谁叫他的命就是这样,摊上这样的父母!”田翠花以前还会可怜李红旗这个孩子,但现在因为李家算计她儿子的事,她连带着李红旗也厌恶上了。 贺春生转过头看了一眼李家的堂屋,语气平淡道:“爹,娘,咱们快点走吧!” 三人打开了李家的院门朝外走去。 禾稻苗正无聊地观察着公社主道上走动的人们,忽然听到不远处李家院门打开的声音,她转过身就看见了贺春生他们三人出来了。 她连忙取下了挂在树杈上的输液瓶朝贺春生他们走了过去。 贺春生从牛皮纸里取出两个包子,给他爹娘各塞了一个后,疾步迎上禾稻苗:“禾同志,你怎么过来了?” 他顺手把输液瓶接过来,将手中剩下的几个包子塞给了禾稻苗:“水快输完了,我们先去卫生所拔针,这几个包子你拿去垫垫肚子,等拔完针我们再去吃饭。” 贺春生都不等禾稻苗开口,就先说了一大通。 禾稻苗等他说完朝他打了一声招呼,便关心起了贺老栓和田翠花:“大爷,大娘 我听说你们和李家人打架,有没有受伤、吃亏?” 如果说田翠花在最初得知被他家老四拖进屋里的是禾稻苗,心里还觉得有些不好接受,但现在她对禾稻苗是十分感激的! 他家老四被下了双份给牲畜配种的兽药,如果不是恰好遇到了禾稻苗,说不得他家老四可能真会没命了! “没事!没事!大娘厉害着呢,打人从来不失手,你有想打的人吗?大娘帮你打!”田翠花上前紧握着禾稻苗的手。 禾稻苗:有!原身在红旗大队还有仇人呢,但她想自己替原身打! 第12章 暴打郑爱华 贺春生陪禾稻苗到卫生所拔了针,拿了药,便带着她和爹娘到国营饭店吃饭。 这个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到公社社的人到国营饭店吃饭的人不算多,他们几人进来后还能找到位置。 贺老栓和田翠花虽然心疼要花钱,但想到这是他家老四第一次带女同志吃饭,加上刚从李家那里拿到一千块,便一句废话也没说,全凭禾稻苗和他们家老四点菜。 公社的国营饭店比较小,菜单上的饭菜没几样,禾稻苗还不熟悉这个时代的物价,还在慢慢看菜单,贺春生就直接开口点了菜。 四份米饭,一份红烧肉,一份糖醋排骨,一份香煎带鱼,再加一份炒白菜。 他连点了三份荤菜,引得饭店里的众人齐刷刷看过来。 谁这么有钱,竟然能够这么奢侈地连点三份荤菜。 有人认出了禾老栓和田翠花,连忙凑了过来。 “唉!这不是李主任的舅哥吗?他们家到底干什么事了,让你们上门去打人?” 李家上午闹出来的动静,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传出去了,不少没有亲临现场的人都知道了这事。 有人一开口,其他人就跟闻了腥味的猫似的,纷纷凑了过来打听内情。 贺春生见状,三言两语就将人给打发了,等服务员上了菜后,连忙招呼禾稻苗他们赶紧吃饭。 吃过饭后,贺春生抱禾稻苗上了板车,推着她走回了大队。 贺老栓和田翠花就走在板车前头,一路走一路骂李家,将他们家的人从头骂到尾,一个也不放过。 贺家的两个长辈就在跟前,禾稻苗可矜持着呢,也不像来时对着贺春生各种夸赞,而是安静地听着老两口骂人的话。 还真别说,他们骂人的词汇量很丰富,她倒是记住了好几句骂人的话。 贺春生却是比较尴尬,他很想对禾稻苗解释他爹娘平常不是这样开口闭口就骂人的,但看着禾稻苗听得津津有味,他还是闭嘴了。 看这架势,他就是解释了,禾稻苗也不一定相信。 他们紧赶慢赶,终于赶在了太阳下山前回到了红旗大队,这个时候队里刚准备下工。 贺老栓和田翠花刚凑近,队里的几个大娘们就看到他们俩了,几人当即激动地大喊道。 “翠花!翠花!你知道吗?知青院里新来的那个女知青跑了!” 田翠花微微一愣:“谁跑了?” “就那个禾知青!她下乡才几天就请了好几回假,我就说她受不了苦,这不昨晚偷跑了!你是不知道昨晚还有今天一整天,队里多少人找她……” 这个大娘说着说着忽然注意到田翠花身后正坐在板车上的禾稻苗,一时噎住了。 禾稻苗对上这个大娘错愕的眼神,幽幽地开口:“大娘,谁说我跑了?” “就郑知青说的,她说你之前跟她提过受不了乡下的生活想回家,昨晚没找到你,她说你可能偷跑了!”大娘直接把郑爱华给供了出来。 禾稻苗就知道是郑爱华! 昨晚郑爱华带人去捉她的奸没能捉到,在找了她一晚上也没找着人,就开始造谣她跑了,即使她之后找回来了,队里的人也是先入为主地以为她逃跑失败被抓回来的,她到时候依旧在大队里不好立足! 禾稻苗真想破口大骂,原身到底是怎么碍着郑爱华的眼了,让郑爱华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郑爱华人呢?把她叫过来我们当面对质,我什么时候跟她说过受不了乡下的生活想回家的!”禾稻苗咬牙切齿道。 贺春生是知道禾稻苗昨晚是替郑爱华捡柴火被沈赖子母子算计下药的事,这会儿听到大娘说的话特别生气,这个郑爱华明显是在禾稻苗的背后捅刀子! 他沉着一张脸说道:“禾同志昨天在路上摔倒受伤了,被我娘遇上了,当时她流了不少的血,我娘顾不得其他就把我和我爹一起叫上送她去公社的卫生所,这事你们到公社卫生所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说话的大娘这才注意到禾稻苗额头包扎的那一圈纱布,纱布上还渗出了不少血迹。 得了不用打听了,这一看就知道贺春生没撒谎! 几个大娘连忙冲着身后大声喊。 “哎哎哎——禾知青没跑!她是受伤了去公社包扎!” “贺老栓他们把她送过去的——” “赶紧把大队长叫过来,可别再安排人进山去找人了——” 几个大娘的嗓门很大,她们的声音在空旷的田野上传得很远。 远处的郑爱华和其他知青正在忙活手中剩下的农活,嘴里还埋怨起了逃跑的禾稻苗,忽然听到远方传来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 “你们听到了吗?刚刚有人说禾稻苗没跑,这会儿回来了?” “跑没跑说不清,说不定是被人给抓回来的!” “走,我们去看一看!” 郑爱华顺手把拔起来的花生扔在了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她跑得气喘吁吁,终于见到了被田翠花掺着的禾稻苗。 当她看到禾稻苗的这一刻,心里恼恨不已。 沈赖子母子真是两个废物,他们俩居然连一个病秧子也没办法拿下,害她昨天没能让禾稻苗身败名裂,今天还让禾稻苗好端端地回来了! 不过她心里再恼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禾稻苗察觉到一道强烈的目光,她下意识迎了上去,就看到一个面容普通的姑娘正满眼仇视地看着她。 她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人就是郑爱华! 郑爱华猛地对上了禾稻苗的视线吓了一大跳,但她反应很迅速,立马换上了一副担忧的神色:“稻苗,你一个晚上去哪里了?我们找了你一晚上也没有找到人,你夜不归宿后,我一直都在自责,要是我昨天没有不舒服,也就不用请你帮我捡柴火了,那你也不用一晚上没回来了!” “呀!你的衣服怎么换了?你是被人欺负了吗?你说出来让队里给你做主!” 众人齐刷刷地看着禾稻苗,眼底尽是震惊! 禾稻苗一晚上没回来这是被人欺负了? 禾稻苗看着眼前假惺惺的郑爱华,海中浮现出昨晚原身被下药独自面对着沈赖子时的绝望,想到原身意识消散前的担惊受怕,她便怒火中烧。 这人这会儿话里话外还暗示她夜不归宿被人欺负的事,更让她压制不住怒火! 禾稻苗松开了扶着田翠花的手,踉踉跄跄地走到郑爱华面前,抬起手就往她脸上扇了过去。 “啊——你打我!” 郑爱华尖叫了一声,下意识推了禾稻苗一把,禾稻苗没站稳往后倒去。 贺春生冲了上去,眼疾手快地把禾稻苗扶住了。 田翠花也冲了上去用力把郑爱华推倒在地:“干什么!干什么!打人啊!” “明明是她打我的!”郑爱华指着禾稻苗尖叫道。 后面赶过来的几个知青也对禾稻苗怒目而视:“我们也看到了是禾稻苗打郑爱华的!” 禾稻苗的手掌又痛又麻,心里暗骂郑爱华脸皮厚,又恨自己现在这副身子太虚弱了,才打郑爱华一巴掌就觉得气喘吁吁。 她余光瞥到一旁的大娘手中拿着的扁担,便伸手拿过来:“大娘,扁担借一下!” 说着她就抄起扁担往郑爱华的身上抽去:“郑爱华,你说我打你,我打的就是你!” “啊啊啊啊——” “禾稻苗你干什么!”几个知青冲上来要抢禾稻苗的扁担。 贺春生上前拦住了他们:“你们干什么呢?几个人欺负一个人!” 贺老栓在一旁喊道:“你们怎么能欺负病人呢,这是不对的!” 田翠花按住了要爬起来跟禾稻苗抢扁担的郑爱华,嘴里嚷嚷道:“你们还看着干什么,这几个知青欺负受了伤的禾知青,你们赶紧来拉架啊,快把人拉开!” 贺老栓和田翠花虽然不知道禾稻苗怎么突然打了郑爱华,但禾稻苗已经是自己人了,可不能让她吃亏,拉起偏架来毫不掩饰。 周边的几个大娘也是不明白知青们打起来,田翠花他们怎么就偏袒起禾稻苗这个不受待见的女知青,不过她们和田翠花都认识了几十年,跟知青们相比,当然也是选在田翠花他们这一头的。 于是她们几人也是明晃晃地拉偏架,把几个要上前帮郑爱华的知青给拉开了。 郑爱华被田翠花按着挣脱不得,结结实实地挨了禾稻苗好几扁担,痛得她跟过年被宰的猪似的,惨叫连连。 “你们在干什么!” 第13章 撕下郑爱华的假皮 大队长沈满仓带着一群人急匆匆地赶过来,冲着禾稻苗他们吼道。 禾稻苗一见大队长过来了,立马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她快速地扔掉手中的扁担,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圈瞬间发红。 “大队长,你可要替我做主啊!”她哽咽道。 沈满仓看着禾稻苗顿觉头疼不已。 大半个月之前他又接了五个知青到队里,这五个知青里他是最看不上禾稻苗。 一来她长得漂亮。 漂亮的女知青总会引起各种麻烦,就像是半年前下乡的方简柠,队里多少小伙子喜欢她,就连他的小儿子也是中意她,经常大半夜出来帮她干活,或者偷摸让家里的孩子给她送吃的,惹得家里老妻意见不小,张罗着要给小儿子相看好让他断了念想,也被这臭小子给搅和了! 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就这么眼巴巴地暗中守着方简柠,可把大队长夫妻气得个半死。 他们当爹娘的又不能把气撒在方简柠身上,要不然家中那个没出息的玩意儿转头能闹死他们! 大队长就怕禾稻苗这个同样漂亮的女知青会闹得队里的小年轻不安分起来。 二来禾稻苗一看就是身体不好。 她这么个病秧子根本就干不了什么农活,万一她身体受不住人没了,得给他们大队带来多少麻烦事啊! 果然禾稻苗才下乡半个多月以来,就请了多次假,分给她的任务只能摊给其他人,不少人意见老大了! 还有昨晚她人不见了,队里人找了一晚上,白天又派出去几个人进山去找都没能找着,他都跟队里其他人一样相信她受不了农村的生活逃跑了,打算明天一大早上公社去汇报她逃跑的事了。 现在人好不容易出现了,可又闹出事来了,沈满仓一肚子火。 “禾知青,你失踪的这一天一夜里到底去哪里了?你这一回来又闹出事,又是怎么了?”沈满仓那张满是风霜的脸上尽是愠怒。 禾稻苗张了张嘴:“大队长,我……” 她刚开口,郑爱华就急急打断了她的话:“大队长,禾稻苗无缘无故打人,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郑爱华也急着让大队长主持公道。 她一出声,其他知青也纷纷指责起禾稻苗无缘无故打人的事来。 贺春生看着这些指责禾稻苗的知青眉头紧皱,特别是看向郑爱华的眼神充满了愠怒! 禾稻苗已经跟他说起过自己中药的经过,他娘也提到了昨晚知青院带人往沈癞子家那个方向寻人之事,他见识过不少人性的黑暗,忍不住怀疑起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让禾稻苗帮忙捡柴火的郑爱华在整个事件中是否真是无辜的。 即使这人在禾稻苗中药这件事是无辜的,但她刚刚看到禾稻苗回到大队,在什么都没了解的情况下,当着众人的面一而再再而三地提禾稻苗夜不归宿的事,还特别强调禾稻苗衣服换了是受了欺负,就说明她对禾稻苗不怀好意。 贺春生对着沈满仓说道:“大姑父,禾知青是被人泼脏水才会动手打人的!她是扞卫自己的清白!” 田翠花忍不住也插了话:“对呀姐夫,禾知青才不是无缘无故打人呢,是这个郑爱华嘴巴臭,嘴里先喷粪,禾知青才打她的!咱可不能冤枉了人!” 谁叫郑爱华说什么禾稻苗换了衣服是不是被人欺负了,这话能说吗? 沈满仓惊讶地看着贺春生和田翠花,他们什么时候与禾知青关系如此之好了,居然都帮她说话? 他视线往禾稻苗与其他还在吵嚷的知青脸上扫过,沉声大喝一声:“都给我安静!你们一个个说!” 他指着禾稻苗:“禾知青,你先来!” “大队长,我一回到大队就听到队里的人说我逃跑的事,”禾稻苗看着正爱华,“郑爱华,是先从你嘴里传出我逃跑的事吧?” 郑爱华仿若被冤枉了一般:“不是,我没说这话……” 禾稻苗打断了她的话:“你打住!我们-相处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还是了解你的,你当然不会明晃晃地说出口了,只会说些各种暗示!” 她环视着郑爱华身后的几个知青:“你们可以回想下郑爱华说的话,是不是在她说了我的一些话后,你们就不由自主地觉得我逃跑了?” 有一两个知青若有所思,但更多的知青却依旧义愤填膺。 “郑爱华也没说什么啊,你指责郑爱华做什么!” “你这么久没回来,我们又一直找不到你,当然会觉得你逃跑了,关郑爱华什么事!” 禾稻苗正义凛然道,“我下乡是为了建设农村,才不会懦弱到当逃兵!我压根儿就没逃跑!” 她一脸歉意地看着大队长:“大队长,我昨天去捡柴火时摔倒了,是田大娘他们发现了我,送我去公社看伤,这件事没能及时跟您说,让您和队里的人担心了,是我的错!” 田翠花:“姐夫,禾知青她当时流了很多血,我们也是急着送她去卫生所,都忘了跟您说了,哪里会想到队里就传出禾知青逃跑的流言出来。” 沈满仓看着禾稻苗额头上缠着的纱布,也是明白她逃跑的事是误会:“下次记得让人回来说一声!” 他瞪了一眼贺老栓和贺春生,还是他们不会办事,到了公社后不知道回来一趟告知一声。 禾稻苗接续说道:“我是受了伤到公社包扎,回来之后不仅听到我逃跑的事是先从郑爱华口中传出来的,她还跑到我面前左一句我夜不归宿,又一句我一晚上没回来,说我衣服换了是不是在被人给欺负了,她这么败坏我的名声,使劲儿给我泼脏水,我能不气吗?这事要是换了你们,你们能不打她!” “我肯定撕烂她的嘴!”田翠花应和道,“禾知青摔倒后衣服脏了,我带她回我家里换的衣服!” 队里的大娘们定睛一看,发现禾稻苗身上的衣服还真是田翠花的。 她们觉得要是有人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肯定比禾稻苗打得更厉害。 郑爱华急道:“我只是关心你!没有其他意思!” 禾稻苗冷笑了一声:“你关心我?我问问大家伙,你们刚刚听到郑爱华的话,第一反应是觉得她关心我,还是觉得我受了欺负?” 当然是觉得禾稻苗受了欺负! 众人反应过来,看向郑爱华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亏他们听了郑爱华的话,还以为她是真关心郑爱华呢。 和郑爱华交好的知青不愿意把郑爱华这人想得太坏,呐呐道:“郑爱华她……她也许只是嘴笨,不会说话,本意还是为你好!” 禾稻苗看向说话的人,冷笑了一声:“郑爱华嘴笨?她要是嘴笨,就不会在知青院里人缘这么好了!我知道因为我经常请病假的缘故,知青院里的人对我意见不小,你们更愿意相信郑爱华!” “可我希望你们睁开眼睛看看,郑爱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来到红旗大队后,也就只有跟郑爱华的关系比较亲近,给她送过吃的,给她送过雪花膏,帮她捡过柴火,我觉得我对她挺好的,可她是怎么对我的?她转头就在外传我逃跑,当众泼我脏水,如果这些事算是她对我的好,那我宁愿不要这份好!” 她的视线从与郑爱华交好的几个知青脸上扫过:“她今天能对我泼脏水,明天也能对其他与她交好的人泼脏水!” “你在污蔑我!”郑爱华一直想插话都插不进去,终于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禾稻苗翻了一个白眼:“我是不是冤枉你,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她今天主打一个撕下郑爱华的假皮露出真面目! 和郑爱华交好的人下意识地退后两步,默默远离她。 郑爱华的好,他们还是不想要的。 郑爱华察觉到众人对她的鄙夷,气得差点儿吐血。 “你……你……”她不管不顾地扑上来撕了禾稻苗。 禾稻苗又抄过扁担抄郑爱华打去。 “啊啊啊——郑知青把禾知青打晕了——” 第14章 见到女主 郑爱华被禾稻苗当众扒皮,好似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突然暴晒在太阳底下,承受着来自众多人鄙夷的目光,一时理智全无,满脸狰狞地冲着禾稻苗扑了过去。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禾稻苗给撕了。 禾稻苗又不是个木头,会站在原地任由郑爱华打,她又将身旁大娘手中的扁担抢过来往郑爱华身上打。 贺春生跨步上前把郑爱华的两只手反剪到背后。 田翠花则上前假装拉架偷摸掐郑爱华,嘴里嚷道:“郑知青,你的坏心思不就是被人知道了吗?知道就知道,你怎么打人呢!” 郑爱华挣扎不得,肩上挨了一扁担,又听到田翠花的话,顿觉气血上涌,差点儿吐出血来! 到底是谁在打人! 还有禾稻苗和田翠花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田翠花几人如此明晃晃地偏帮禾稻苗! 田翠花要是知道郑爱华心中的疑问,一定会冲她翻一个白眼。 这不是明摆着吗?他们家是帮亲不帮理,禾稻苗都已经是自己人了,他们当然不能任由外人欺负她! 郑爱华被打得嗷嗷叫,不管不顾地大骂起了禾稻苗、田翠花。 这下可好,田翠花原本是暗搓搓地掐郑爱华,直接不再掩饰了,对着郑爱华又掐又拧:“这下不装了,都敢骂老娘了!” 郑爱华好歹是知青院里的人,见她被按着打,周边的几个知青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去拉架。 他们一拉架,大娘们也连忙上前去拉架——主要是去拉这几个知青! 这些大娘可不管禾稻苗和郑爱华如何打,但田翠花可是他们大队的人,郑爱华骂她,就活该被收拾。 郑爱华疯了一般咒骂禾稻苗和田翠花,田翠花的几个儿媳妇离得远,直到这个时候才赶过来凑热闹。 她们刚走近就听到了自家婆婆被人骂,心里一突,加快了脚步冲到人群中,挤开了站在她们前头的人,这才发现是知青院里的郑爱华在骂她们婆婆,当即撸起了袖子上前冲着郑爱华打了起来。 禾稻苗这具身体很虚弱,她打了几下郑爱华后,终究还是撑不住了,双腿一软直接倒在地了。 田翠花见禾稻苗晕过去后,扯着大嗓门大嚷道:“啊啊啊——郑知青把禾知青给打晕了——” 压根儿就没碰到禾稻苗一根毛的郑爱华闻言,一口气上不来也华丽丽地晕过去了。 “都别打了!别打了!”沈满仓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扯着大嗓门怒吼道。 他没好气地瞪着贺老栓,也不知道管管自家媳妇和儿媳妇,俩知青的事,她们瞎掺和什么啊! 禾稻苗和郑爱华都晕过去了,众人都吓了一大跳。 贺春生连忙去掐禾稻苗的人中,禾稻苗痛得悠悠转醒。 她醒来后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见贺春生正满脸担忧地看着她,虚弱道:“我没事,应该是低血糖,吃点糖就没事了!” 禾稻苗得了原身从小到大的记忆,知道原身从小到大身体不好,时不时晕倒是身体有些亏空,营养不良,有些贫血,还有低血糖,小毛病不少,大问题没有。 只要不操劳,吃得好补上身体的亏空,不用像书中的原身那样干着繁重的农活,又被沈赖子家暴,经历流产,应该能以一格电撑很久——毕竟她可是知道不少病殃殃的人活得很长寿。 但要是真像队里的其他人一样起早贪黑地干农活,估计一格电的电量撑不到几年后的高考。 也是这具身体的缘故,她才在穿越之初就决定和贺春生结婚,到时候就能跟着他去随军,不用下地干农活了。 而经过今天的各种事,她更加觉得选择和贺春生结婚是件正确的事。 不仅贺春生会勇于承担责任,会在她遇上事时偏向于她,更难能可贵的事,就连田翠花他们也是明晃晃地偏袒于她。 贺春生听到禾稻苗是低血糖晕倒,需要吃糖,有些后悔没有买糖了。 就在这时,一只素白的手拿着一颗糖塞到了禾稻苗的嘴里:“给!” 禾稻苗下意识地嚼着口中的水果糖,整个口腔瞬间充满了甜味。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张白皙又精致的小脸上,眉眼弯弯:“谢谢方知青!” 给她糖的正是书中的女主方简柠。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女主,她的目光忍不住在女主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女主长得很漂亮,五官精致,气质清雅,好似一株青莲般亭亭玉立,吸人眼球。 书中提到女主外表看似清冷疏离,但内心实则纯粹善良。 很多女主的形象不像书中所描绘的那样伟光正,但禾稻苗第一次与女主接触,却是能感受到女主的善意。 她冲着方简柠抿嘴一笑:“谢谢你,方知青!” 方简柠神色平淡地点了点头。 贺出生将禾稻苗抱起往知青院走去。 “哎!翠花,你家老四竟然抱禾知青!”有几个大娘凑到田翠花身旁嘀咕着。 “你们没看到禾知青都晕过去了吗?”田翠花有些担心禾稻苗的身体,也跟了上去。 她的几个儿媳妇倒是也想跟上去看热闹却被她吼回去煮饭。 郑爱华则是被人扇了两个巴掌给扇醒的,女知青力气小,一个人背不动她也抱不动她,只好出来四个女知青像抬猪一样抓着她的手和脚把她给抬回知青院的。 郑爱华:同样是晕倒,为什么待遇不一样!委屈,想哭! 禾稻苗被送回知青院后,很快就入睡了,等她醒来时,太阳已经落山了,贺春生也早已回去了。 方简柠端着一碗鸡蛋红糖水递给了她:“这是刚刚田大娘送过来的,我一直放在锅里温着,你这会儿醒了,赶紧喝了!” “谢谢!”禾稻苗接过了碗慢慢喝了起来。 郑爱华躺在床上听到禾稻苗的声音,气得转过身拉过被单往脑袋上一猛,小声地哭泣着。 坐在郑爱华床边的卫晓红扯了扯她的被子,没能扯动。 她转过头瞪向了禾稻苗:“禾稻苗,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啊,平时爱华对你多好啊,你今天又是怎么对她的?” 她一向和郑爱华走得近,刚刚禾稻苗手撕郑爱华时,她不在现场,等回到知青院后才发现郑爱华被打得脸上都肿了起来,她询问过郑爱华后才知道是被禾稻苗打的。 这会儿一见禾稻苗醒了,当即要替郑爱华讨公道。 “她对我好?她怎么对我好啊?除了嘴上说说外,她有送我东西吗?有帮我干活吗?反而是我送了她一些东西,还帮她干过活了!”禾稻苗可不是原身,受了委屈只会忍着。 屋里的女知青们一听,细想之前两人的相处,确实如禾稻苗所言。 卫晓红:“郑爱华昨天晚上一直在找你?” “然后对外宣传我逃跑了,等今天看到我第一眼时,又是说我夜不归宿,又是说我身上的衣服换了是被人欺负了,使劲儿给我泼脏水!” 卫晓红想说些什么,离她最近的张淑芬把她拉到一旁,告诉她刚刚禾稻苗在外面把郑淑芬皮揭下来的事! 卫晓红闻言不想相信禾稻苗所说的,但想到屋里其他人刚刚对郑爱华疏远的态度,她内心又有些动摇了,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来:“郑爱华就是有错,你也不该在外面说,队里的人怎么看我们,一定觉得我们知青不团结!” 禾稻苗白眼都翻到了天上去了! 第15章 彻底揭开郑爱华的真面目 禾稻苗把鸡蛋红糖水放到一旁,一脸冷意地看着卫晓红。 “你要当菩萨你自己当,以后郑爱华要是在外面说你被人欺负了,和二流子有交集,你也忍着,不要在外面闹!” “你说什么?”卫晓红对着禾稻苗怒目而视。 郑爱华掀开被子,双眼喷火地瞪着禾稻苗:“我什么时候说晓红了?” “你现在都能给我泼脏水,以后也能给卫晓红泼脏水!”禾红梅无视了郑爱华和卫晓红的怒火,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出了让大家伙儿一时无法反驳的话来。 郑爱华又给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指着禾稻苗“你你你”了个半天,结果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气得说不出来,只能把自己给气哭了。 郑爱华又哇哇大哭起来,有几个女知青见状,一时有些心软了,觉得今天郑爱华与禾稻苗对上后,一直没能站上上风,还被揍得十分凄惨,禾稻苗这样揪着不放,显得有点儿咄咄逼人了。 再怎么样,她们之前与郑爱华的关系不错,也不好看着郑爱华一直哭个不停。 “好了,爱华,别哭了,事情都这样了你哭也没用,你只要好好改正,大家还能好好相处的!” “禾稻苗,是爱华犯了错,但你也不能这样一直揪着不放,要不然影响了团结!” “对呀,我们知青院是一个集体,以后还不知道要相处多长时间呢,要是一直这样闹僵可不好!” “禾稻苗,我觉得晓红有一点说的没错,咱们知青是一个整体,有什么事关起门来自己解决,你刚刚直接在外面闹开,会让队里的人对我们知青的印象更不好!本来农村人对知青带有偏见,你今天一闹,明天外面还不知道会怎么传我们知青的坏话,希望你以后做事要考虑大局,要有咱们知青院的集体荣誉感!” 禾稻苗都气笑了,敢情她这个遭算计的、受委屈的人讨公道还讨错了! 她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刚想开口朝那几个说话的女知青喷回去,方简柠倒是先开口:“禾知青不直接在外头闹开,转头外面有关她的流言蜚语就要满天飞了。你们左一句要考虑集体荣誉,又一句要顾虑大局,怎么就没想过禾知青这个受害者的处境呢!你们与其在这里劝禾知青,还不如让郑知青以后不要有那么多的坏心思!” “禾知青之前是你们说什么她都受着,她现在不乐意忍受了,你们就不乐意了,觉得是她破坏了知青在队里的形象,就一个个讨伐她,你们这样的行为不是有志青年的做派!” “我们是接受过教育的青年,应该有分辨是非的能力!” 禾稻苗都忍不住给方简柠鼓掌了,这才是伟光正女主应有的三观! 她看着被方简柠说得满脸通红的众人,心里就跟大夏天喝了冰雪碧一般,十分畅快! 她冷哼了一声:“你们说我不考虑集体荣誉感,不考虑知青院的声誉,我就是太考虑咱们知青的名誉,才没把郑爱华干的最缺德的事爆料出来!” 渐渐止住哭声的郑爱华心里一咯噔,她干的最缺德的事? 难道是昨晚沈赖子母子算计禾稻苗的事情里有她的手笔,被禾稻苗知道了? 不可能!她也就是假装肚子不舒服让禾稻苗帮她去捡柴火,其他的事情她都没插手,她应该不会暴露的! 而郑爱华还在心存侥幸,禾稻苗已经直接爆料了:“你们应该不知道,我昨晚差点儿被沈赖子逮住了!” 郑爱华猛地看向禾稻苗,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禾稻苗。 她怎么好意思如此大大咧咧地说出来,别人遇到这样的事没被人撞上,藏着掖着都来不及呢! 其他几个女知青也皆是震惊不已,禾稻苗她…… 禾稻苗却是坦然不已,毕竟昨晚发生了什么,其他人不知道,她可以随口编啊! “我捡柴火回来的路上,发现路边的树后有人躲起来,我当时害怕极了,就赶紧藏了起来,然后听到了沈赖子和他娘的话!” “原来沈赖子和她娘躲起来是打算半道上来抓我的,而他们之所以知道我会在那个时候去捡柴火,是郑爱华告诉他们的!”- 郑爱华尖叫道:“你污蔑我!” 禾稻苗可不管郑爱华拼命尖叫想要打断她的话,她继续胡诌道:“沈赖子和他娘一直等不到我,沈赖子他娘就问沈赖子我是不是没去捡柴火,或者是时间记错了,沈赖子说他都和郑爱华在中午的时候都已经计划好了,郑爱华吃完晚饭后假装肚子疼,让我帮忙捡柴火,然后他们在半道上把我拖走。 我听到这些话后害怕极了,就很小心地偷跑了,但在半道上时因为太紧张了就摔到头了,要不是田大娘和贺同志他们在路上遇上我,带我去卫生所,我可能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死了!” 原身当然没听到沈赖子和他娘的谈话,她是被沈赖子的娘骗到他们家的,禾稻苗之所以知道沈赖子和郑爱华的算计,都是书中所交代的。 众人震惊到久久不能出声,他们没想到郑爱华会和沈赖子勾结想要算计禾稻苗。 “我没有,你骗人!”郑爱华高声狡辩,“我和平时都和沈赖子没交集,怎么和他算计你!” 禾稻苗面露嘲讽地看着郑爱华:“和沈赖子没交集?呵!沈赖子昨晚和他娘说的话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沈赖子原本是看中了你,但你逃过了一次怕他又赖上你,就想把卫晓红推出去当挡箭牌,但沈赖子嫌弃卫晓红长得丑家里又穷看不上,你就又把主意打在了知青院的其他漂亮女知青头上,不过你向沈赖子推荐的人都没有单独外出过,他没能得手,之后我来了! 我刚下乡,和其他人关系不亲近,也就只有你和我最要好,我也最信任你,所以你很容易算计我!” 书里交代得很清楚,禾稻苗把郑爱华的隐秘都给挖了出来。 卫晓红瞪着郑爱华,一时不知道该生气郑爱华把她推给沈赖子,还是该生气沈赖子嫌弃她丑。 长得漂亮的几个女知青也是板着一张脸怒视着郑爱华。 郑爱华感受到屋里人的怒火,紧咬着牙关死不承认:“我没做这些事,你在污蔑我!” “我发誓,如果你联合沈赖子母子算计我的事,是我污蔑你的话,那我就天大雷劈不得好死! 你也发誓,如果你真的有把卫晓红和几个漂亮的女知青推给沈赖子,还联合沈赖子母子算计我的事是事实,那你就脚底长脓头顶生疮,以后嫁的老公也是二流子,你会经历家暴、流产,就是生下十个八个儿子,个个都是没屁眼,长大后不孕不育,头顶戴绿帽,儿孙满堂!” “你好毒!”郑爱华恨不得撕了禾稻苗。 禾稻苗笑了:“你只要没做过,发的誓再毒又有什么可怕的!发誓吧!” “你这是搞封建迷信!” “你发了誓后,再去举报我啊!赶紧发誓吧!” 郑爱华气得浑身直哆嗦,她沉默了片刻,又拉起被单盖住了头继续躺着。 她的做派,直接是证实了禾稻苗没有撒谎! 屋里的女知青们一个个胆寒不已。 原来真正狠毒的人是郑爱华! 第16章 崩溃的卫晓红 禾稻苗直接当着屋里几个女知青的面把郑爱华的算计都给扒了,揭了她的老底,可把这些女知青给惊着了。 她们是真不知道平时看着和善的郑爱华心肝居然那么黑,简直是人面兽心! 最生气的当属卫晓红了,她从小到大就没什么朋友,身边的人对她不是无视就是指责,但是她来到红旗大队后,郑爱华却跟其他人不一样,对她十分友善,在禾稻苗下乡之前,她们俩几乎形影不离。 她是真心把郑爱华当成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 可现在禾稻苗却说在沈癞子缠上郑爱华时,郑爱华为了自己的安全,第一时间就是要把她推给沈癞子。 卫晓红不愿意相信禾稻苗的话,郑爱华根本就没有坏心思,也没有做过阴毒的事,可郑爱华除了只会喊自己没做过,连发誓都不敢发誓! 卫晓红崩溃了! “爱华,禾稻苗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把我推给沈癞子吗?”她眼睛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咬牙切齿地朝躲在被窝里哭的郑爱华。 郑爱华充耳不闻,只一个劲儿哭,好像她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卫晓红看得火大,她冲到郑爱华面前去扯她的被单:“你别躲在被子里不出声,说话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郑爱华也回扯着被子,死鸭子嘴硬。 反正都是禾稻苗说的,又没有直接的证据。 禾稻苗嘴巴一撇:“那你发誓啊!” “你发誓啊!”卫晓红也嚷了一句。 郑爱华真想撕烂禾稻苗的嘴。 之前的禾稻苗不是很沉默寡言吗?就是其他知青对她冷嘲热讽、指桑骂槐,她也只会默默忍受着,怎么就一个晚上的工夫,她就跟吃了火药似的,一回到大队就各种发飙! 郑爱华心中特别恼恨,沈癞子母子怎么就那么不中用呢!没能抓住禾稻苗成事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在外就将他们所有的算计说出口,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除此之外,她又对卫晓红十分恼怒,在这里闹个什么劲儿! “晓红,我也不知道稻苗今天怎么回事,突然发飙,她都已经和我撕破脸了,说出来的话能当真吗?”郑爱华被卫晓红拉扯着,不好继续再装聋作哑,而且她能感觉到屋里的其他女知青也在看着她,她灵机一动,扯出了这个理由。 郑爱华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睁着一双哭红的肿泡眼看着卫晓红:“晓红,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卫晓红还没来得及开口,禾稻苗又幽幽地开口了:“郑爱华,你前几天才对我说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转头就跟沈癞子母子算计我了!” 郑爱华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禾稻苗,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没有证据,你当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禾稻苗还是那一句话:“那你发誓啊!” 卫晓红也跟着说道:“你只要敢发誓,我就相信你!” 郑爱华顿时噎住了,她要是真敢发誓的话,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扯来扯去了。 她紧抿着嘴唇:“发誓是封建迷信的行为……” 禾稻苗:“还是那句话,你可以去告我啊!只要你发了誓,随你怎么告我封建迷信!” 郑爱红双眼赤红地瞪着禾稻苗:“你有完没完啊!” 她不等禾稻苗再说些什么,又转过头来,一脸诚挚地看着卫晓红,再次强调道:“晓红,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禾稻苗轻笑一声:“最好的朋友?你最好的朋友还真多!你也就是嘴上骗骗我和卫晓红!你和我交好只是为了从我手里得到些东西,和卫晓红交好,也是因为你长得平平无奇,同长得不如你的卫晓红站一起,就能衬托出你的容貌了!” 卫晓红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她讨厌禾稻苗说她的样貌,但更痛恨郑爱华和她交好纯粹是为了让她当陪衬的! 她就是因为长得不好看,从小到大不受人待见。来到红旗大队后,郑爱华是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她很感动,自然是真心与郑爱华交朋友的。 现在告诉她,郑爱华与她交好,只是为了让她当陪衬! 她怎么能不怒火中烧呢! 卫晓红用力地抓着郑爱华的手,一脸狰狞地朝她怒吼道:“郑爱华!你耍我玩呢是不是!你的心眼怎么就这么坏呢!” 郑爱华的手被抓得十分疼,她龇着牙:“晓红,我不是!没有!你不要听禾稻苗胡说!她现在对我恶意很大,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我身上泼!我根本就没有把你当陪衬……” 禾稻苗翻了个白眼,嗤笑道:“你本来就是脏的臭的,哪需要别人往你身上泼啊!你也别狡辩,沈赖子母子说这些话时,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沈赖子可是说了,当初你他要对你霸王硬上弓的时候,你逃跑了,之后他又堵了你几次,你害怕之下就跟他说可以帮他娶到卫晓红。沈赖子就问你和卫晓红是朋友,怎么就把人给推出来当挡箭牌呢!你说你才不是真心和卫晓红当朋友,你是看她长得不如你,才乐意和她当朋友!” 郑爱华的手被卫晓红的手捏得骨头都要碎了,她疼得直冒冷气,一直在喊“疼”、“放手”,可随着禾稻苗的话,卫晓红是更加用力了,她终于忍不住了,大喝一声:“禾稻苗,你给我闭嘴!” 禾稻苗看郑爱华受罪,恨不得放炮庆祝。 她龇着牙:“真相被我揭开,你恼羞成怒了?” 她看着恨不得撕了郑爱华的卫晓红,眼底闪过一抹讥讽。 两人都不是什么东西,最好狗咬狗,打得一地是脑花。 卫晓红回到知青院后,在没了解事情经过的情况下,就替郑爱华出头,可真够喜欢当郑爱华的狗腿子! 原身下乡后,就属卫晓红最会对原身排挤、冷嘲热讽。 而且在书中,原身被郑爱华带人抓奸成功后,卫晓红蹦得最欢,骂原身最狠,不管是在知青院里还是在外头,对原身各种诋毁 骂原身浪荡,仗着一张脸乱勾搭人。 在原身被沈赖子家暴、打流产后,还跑到原身面前嘲讽,往原身的伤口上撒盐。 可以说,除了沈赖子母子和郑爱华以外,卫晓红也是造成原身早亡的罪魁祸首之一。 禾稻苗在认出卫晓红之后,可不得挑拨郑爱华和卫晓红的关系! 不对,也不算是挑拨离间,她只是阐述事实而已。 郑爱华睚眦欲裂,她眼底的怒火熊熊燃烧:“禾稻苗,你为什么要诬陷我!” “我怎么会是诬陷你呢!我说的都是事实啊!你要觉得我说假话,你可以发誓你和卫晓红当朋友不是让她衬托你的样貌,你在被沈赖子堵后,没有把卫晓红和咱知青院里的其他漂亮女知青给推出去!”禾稻苗看出郑爱华不敢发誓,就紧咬着这一点。 卫晓红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了,她用力推了郑爱华,抬起手就往郑爱华脸上扇去! 她连扇了郑爱华好几下犹不解恨:“我要告诉大队长,让大队长把你和沈赖子抓起来!” 第17章 卫晓红被劝住 卫晓红只觉得自己的一片真心都被喂了狗,她都能想象得到郑爱华在背地里看她笑话的画面。 因为长得不好看,从小到大一直被排挤、被针对、被指责,故而她内心极度自卑却又有极强的自尊心。 禾稻苗直接把郑爱华背地里做的事爆出来,让卫晓红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傻瓜一样,被郑爱华骗得团团转。 她恨啊!恨得都要发疯了! 郑爱华要找陪衬,为什么要找她,这是把她整个人都按在泥土里踩! 她凭什么要当这个傻瓜,凭什么要被践踏! 卫晓红的恨意越深,扇郑爱华脸蛋的力气就越大。 “我要告诉大队长,让大队长把你和沈赖子抓起来!” 她大声地叫嚷着要把郑爱华和沈癞子给抓起来。 禾稻苗她们屋里闹出来的动静很大,把男知青们也给吸引了过来,他们了解过后都惊呆了,没想到平时看着温温柔柔、善解人意的郑爱华居然在背地里如此狠毒。 亏得他们之前回到知青院后知道禾稻苗和郑爱华闹掰了是禾稻苗误会了什么! 但众人的惊讶也只维持了一会儿,因为卫晓红一直闹着要去找大队长告状。 众人担心事情越闹越大,只能纷纷去拦住情绪失控的卫晓红。 禾稻苗和郑爱华才闹起来,大队长和队里的其他人这会儿肯定对他们知青的意见越发大了。 要是卫晓红再把事情闹到大队长面前,他们知青的名声一定会雪上加霜,以后在队里生活更加艰难。 更何况还是牵扯到队里的沈癞子。 沈癞子虽然是个二流子,但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本地人一向护短,他们就是找大队长告状,大队长估计也是和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还有一点,沈癞子这人虽然人嫌狗憎,但他有一个好爹! 十几年前三年大饥荒时,其他地方是闹旱灾使得粮食绝收,但他们这个地方不一样,是持续不断的大暴雨引发了洪灾,将农田冲毁淹没。 沈癞子亲爹当时为了救被洪水冲走的大队财物跳进了洪水之中没能回来。他是为了大队而牺牲的,队里的人一直感念他,对于他小儿子平常干的一些破事,也是忍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到。 就是因为沈癞子亲爹的牺牲,队里人对沈癞子的态度,让知青们明白一件事,就是找大队长告状也是没用的,还会让队里人看他们知青更多的笑话。 现在禾稻苗和卫晓红又没有真正出事,已经下乡多年的几个老知青不愿意把事情闹到大队长跟前,一边拦着闹腾的卫晓红,一边苦口婆心地劝着她! 下乡没多久的知青倒是觉得卫晓红将事情闹开也挺好的,但他们被老知青拉到一旁分析着处境后,心里也动摇了,觉得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没必要闹大,要不然到时候沈癞子没受到什么惩罚,他们知青们的名声更差劲儿了! 禾稻苗看到这里,心中冷笑不已。 板子没打到自己身上,果然是不知道疼的! 卫晓红也是气得差点儿吐血! 郑爱华没把打这些人的坏主意,他们就能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卫晓红一边继续闹一边暴打郑爱华,郑爱华也受不住了,她哭着喊着要去死,还拿脑袋撞墙作势要自杀。 众人见郑爱华都付诸行动闹自杀也怕真把人给逼死了,更是不遗余力地劝说着卫晓红不要和郑爱华计较,得饶人处且饶人! 卫晓红被这么多人架着,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但她没法子,最终还是放弃了去找大队长,将事情闹大的想法。 大家伙见劝下了卫晓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但他们对表里不一、暗地里算计他人的郑爱华心生不喜,对她也多了几分戒备。 因着闹出了这样一番大动静来,知青院今晚的晚饭也推迟了。 禾稻苗身体还没怎么好,依旧躺在床上,没去和其他知青一起吃饭,她的晚饭是方简柠送过来的。 禾稻苗刚吃了一碗田翠花送过来的鸡蛋红糖水,肚子不饿,她看到自己的晚饭是一碗菜糊糊和一个蒸地瓜后,更没胃口吃了。 正好屋里其他女知青都出去吃饭了,只有她一人在屋里,趁着其他人不在的功夫,她的意识进入空间中,想再看看自己空间中的物资。 她看着将空间塞得满满当当的物资,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 幸好她穿越时还把空间及里面的物资都给带过来了,她在七十年代的生活可算是有保障了,要不然她都想再死一死。 可别觉得禾稻苗至于吗? 真至于呀! 要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不是谁都能适应从科技高速发展、生活十分便利、物资特别丰富的现代社会,转变到物资匮乏、贫穷困顿的七十年代的农村生活。 原身的原生家庭给不了禾稻苗多少帮助,原身也没有多少钱,也没挣多少工分,继承了原身病秧子身体和贫穷的禾稻苗,不用想也知道同样是干不了农活,挣不了工分,连养活自己都难。 而且这个时候连最基本的吃喝拉撒都无法保证。 不提难以下咽、难以果腹的食物,就连上厕所也是十分艰难的。 这个时候的农村,可没有什么冲水马桶,有的也只是旱厕,知青院的旱厕就建在他们住的房子后面。 旱厕造得十分简陋,就挖一个粪坑,粪坑的上方搭两块木板形成了一个坑位,坑位旁在用泥土围起了一个较为隐私的空间。 上厕所不仅要忍受厕所的冲天的恶臭味,担心粪坑上的那两块木板会突然断裂掉下粪坑,还得面临着擦屁股问题! 这个时候农村人穷啊,一分钱都要掰好几瓣花,可舍不得多花钱去买草纸来擦屁股,一般是用竹片、稻草、玉米皮等来擦屁股的。 知青们从城里来的,好一点,会花钱买草纸。 原身就买了粉红色的草纸,但这个时候的草纸很粗糙,又很薄,原身的草纸也不多,她每次只舍得用一点点草纸,稍稍一用力就会被捅破…… 禾稻苗要是没有带空间及里面的物资穿越,她只能继承原身为数不多的粗糙草纸,到时候…… 想到那样一个美丽的画面,她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幸好穿越大神还是对她比较好的! 就在禾稻苗对着空间里的物资笑得眉开眼笑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道啜泣声,她的意识立即退出了空间,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窗外闪现的光亮。 “……谢谢你解放,现在也就只有你愿意陪我上厕所,其他人全部都听信了禾稻苗的鬼话!我是什么人,你认识我这么久应该是了解的,我根本就没做过禾稻苗说的那些事,我不知道她会在一晚上没回来后就造谣我,你说她是不是昨晚遇上什么不好的事受了刺激,故意胡乱攀扯我的……” “厕所到了,你赶紧进去吧,我在外面给你打手电筒……” 禾稻苗这才注意到是隔壁屋的女知青李解放陪郑爱华去上厕所。 郑爱华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诋毁她,看来这家伙受到的教训还不够! 禾稻苗的眼神冷了下来,幽幽地看向了窗外厕所的方向…… 第18章 郑爱华掉进粪坑里 禾稻苗的意识又进入空间扒拉着,她很快就发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眼睛闪过一抹亮光。 下一刻,她的意识就退出了空间,手中也凭空出现了两样东西——那是遥控蛇和遥控器。 遥控蛇是她之前买的玩具,玩过几次后就把它塞到了抽屉里。 她穿越时,她房间里的所有东西也都被空间收了进去带到了这个时空。 禾稻苗偏头看向了门外,其他知青估计是还在吃饭,这会儿没人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 她嘴唇微微一勾,露出了一抹坏笑。 郑爱华,脸上那张不知道戴了多久的假面具都被她给扒了露出了丑陋的面具,竟然还敢在背地里嘀咕她! 她这人大气得很,一般是不记仇,因为她是有仇当场报,能不留着过夜就不留着过夜。 趁着郑爱华正在上厕所,其他知青也不在周边时,禾稻苗站在了窗户旁,将手中的遥控蛇放在窗外,操控着遥控器,控制着遥控蛇朝着厕所的方向爬了过去。 郑爱华小心翼翼地蹲在坑位上的那两块木板上,有心再辩解自己的无辜,一切都是禾稻苗污蔑她,不过厕所四周臭气冲天,她也没心思多说什么。 她皱着眉头捂着嘴巴,听着脚下木板传来的细微嘎吱声,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怕木板断裂了,她掉进粪坑里。 不过她又觉得自己这一次不会那么倒霉,毕竟她每一次上厕所都会担心掉下粪坑,但没有一次出意外,想来这一次也是一样的。 过了会儿,她快速地擦了屁股站起来,刚把裤子提起来,余光就瞥到了一条有锄头上的木棍那样粗的一米多的绿色长蛇蜿蜒朝她爬了过来。 当她看到这条巨蛇的第一眼,瞳孔瞬间放大,全身血液仿若都停止了流动,整个身子也像是被人定住一样动不了,巨大的恐惧笼罩在她的头顶之上。 “啊啊啊啊啊——” “蛇啊——有蛇——” 下一刻,郑爱华的喉咙里发出了极其凄厉的惨叫声,双腿不受控地在坑位上的木板上由蹦又跳。 “咔擦”一声,坑位上的木板断了,郑爱华一下子就掉进了粪坑里,发出了“噗通”的巨大声响,粪坑里的粪水当即四溅,难以言喻的恶臭味瞬间飘散得更远。 李解放在郑爱华高声尖叫时吓了一大跳,等这人掉进粪坑时,她终于回过了神,捂着鼻子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扯着嗓门大声叫唤着:“郑爱华掉进粪坑里了——” 吃得差不多的知青们听到厕所那边传来的动静,连忙拔腿往厕所的方向跑去。 他们还没有靠近厕所,就看到了在李解放手电筒的灯光之中,郑爱华在粪坑中挣扎得十分厉害,粪坑周边也是一片狼藉不堪。 如此震撼的视觉冲击,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空气中弥漫着的冲天恶臭味争先恐后地往他们鼻子里钻,他们终于忍不住了,刚刚吃进肚子里的晚饭又都吐了出来。 “呕——” “呕——” “呕——” 此起彼伏的呕吐声清晰可闻。 禾稻苗趁着其他人没注意,操控着遥控蛇爬回到窗下,她弯腰捡起了遥控蛇,将遥控蛇和遥控器都收回了空间中,而后快速地将窗户关上,隔绝了部分恶臭味。 郑爱华在粪坑里挣扎得厉害,单靠她自己一个人根本就爬不上来。 为了防止明天传出郑爱华溺死在厕所的消息,几个男知青一边呕吐,一边拿着竹竿、木棍去捞粪坑里的郑爱华。 知青院里忙得如火如荼,贺春生家也是一片热闹。 回到家后,田翠花就让贺春生去请沈满仓、贺蓑衣、贺老磨、李小花到家吃饭,有事要跟他们说说。 田翠花煮了一碗鸡蛋红糖水送到知青院后,就开始煮晚饭。 因着晚上要请客,她特意拿出了挂在房梁上的咸肉出来炒菜,又打了好几个鸡蛋炒。 她炒了好几样菜,晚饭也比平时晚。 沈满仓、贺蓑衣、沈老磨和李小花不知道贺老栓他们家是有什么事,怎么就突然请他们上门吃饭了,几人满是疑惑地登了门。 一进门他们就询问起了贺老栓和田翠花家里是有什么事没。 贺老栓和田翠花跟他们说等吃了晚饭再跟他们说。 四人见贺老栓和田翠花脸色虽然不大好,但面上却不见焦急之色,便觉得事情应该不严重,按耐住性子坐下吃饭。 吃过晚饭,田翠花把几个儿子、儿媳还有孙子孙女轰出了堂屋,就几个长辈留在了屋里。 贺老栓拿出了瓶贺春生之前给他买的酒,一一给他姐夫、大哥还有自己倒上了。 “大姐,姐夫,大哥,大嫂,我今天请你们过来,是想跟你们说一声,我和贺扫把兄妹没得做了!以后我们断绝关系了!”贺老栓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沈满仓和贺老磨才抿了口酒,忽然听到贺老栓放下了一道惊雷,都忍不住呛住了。 “老三,你这是发什么疯!”贺老磨放下了酒杯,拧着眉一脸不悦地看着贺老栓。 贺蓑衣沉下了一张脸:“小弟,咱们老贺家就只剩下咱们兄弟姐妹四家了,咱们能过上如今的生活,那是咱一大家子团结一致,互相扶持,你现在不认扫把,是什么意思啊!” 田翠花和李小花妯娌俩对视了一眼,齐齐翻了个白眼。 要说团结一致、互相扶持,那也是他们三家,贺扫把自从嫁人后,不说帮他们三家一把,反而每年还从他们三家这里拿了不少粮食回去。 说起来这俩妯娌,对贺扫把这个小姑子意见可大了。 “大姐,他爹,老栓他是什么人,你们应该也是知道的,他说要和扫把断绝兄妹关系,那肯定是扫把做了什么事让老栓和翠花忍不下了!” 李小花忍不住说道:“你们也别说我这个当大嫂的不待见贺扫把这个小姑子,实在是贺扫把做错了多少事啊!” 李小花可不待见贺扫把了。 那时候贺扫把还是当姑娘时,她看贺扫把也到了结婚的年纪,就托人去给贺扫把找个合适的对象。 她挑来挑去就挑中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人选,人长得高高壮壮的,种地也是一把好手,就是父母都没了,他为了拉扯底下的弟弟妹妹长大,耽误了年纪,二十出头了还没成亲。 就是年纪大点,也就比贺扫把大个五六岁。 她也不是恶嫂子,是真心替贺扫把考虑的,男方没父母,贺扫把嫁过去不用受婆婆磋磨,能直接当家。 而且男方拉扯大了弟弟妹妹,是对弟弟妹妹有恩的。她打听过了,这几个弟弟妹妹也是很懂事,等贺扫成了他们大嫂后,他们几个肯定也能帮贺扫把。 李小花自认为替贺扫把考虑得很周全了,哪知道贺扫把是压根儿不领情,在家里骂她是恶嫂子,容不下小姑子,在外宣传她卖小姑子,差点儿没把她给气死! 更令她差点儿吐血的是,贺扫把自己看中了丧偶的李革命,哭着闹着要嫁去给人家当后妈! 这事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贺扫把名声也没了,最终如愿嫁去给李革命了! 但是李小花的大闺女当时也是十几岁了,再过个几年也能嫁人了。 贺扫把闹出这样的事来,都连累了贺家的名声,更是影响了她大闺女的婚事,几年后她大闺女只能远嫁,一年都回不来一趟。 李小花能待见贺扫把才怪! 她一直觉得贺扫把人如其名,是个扫把星! 要不是她当家的兄妹情深,她早就想和贺扫把断了亲。 现在老二家的要和贺扫把断亲,她都恨不得拍手称快。 可算是让她逮到了他们家也能和贺扫把断亲的机会了! 第19章 妯娌讨伐禾扫把 李小花对贺扫把一家子意见老大了,要不是贺老磨一直惦记着兄妹之情,她早就同贺扫把断亲了。 这会儿听到贺老栓要同贺扫把断绝关系,她忍不住开口了。 贺老磨一听李小花的话,偏头瞪了她一眼,这婆娘啥心思,当他不知道啊! 李小花回瞪了过去,咋滴啦,还不让她说话啦! 贺老磨耷拉着嘴角,不想当着其他人的面跟自家婆娘吵架。 他看向了贺老栓:“无论遇上啥事,咱兄弟姐妹四个坐下好好说说,哪至于要断绝关系的是不老三?你要真跟老四断绝关系,爹娘在底下都不安心!” 贺蓑衣瞥了眼光明正大翻白眼的李小花,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田翠花,心里叹了一口气。 贺扫把早年将老二媳妇得罪狠了,要是老三再跟她断绝关系,她就真没娘家了。 贺蓑衣就是再气自家小妹,这会儿也得阻止老三想要断绝关系的想法。 她抿着嘴一脸沉重道:“老三,咱们几个也知道这些年扫把是越发不成样子了,可再怎么样,她也是咱的小妹,你要是真和她断亲,她以后在李家的日子更不好过!老三啊,你就是不看我和老二的面子,也看在爹娘的份子上不要同她计较,咱爹娘死前可是叫咱兄弟姐妹四个要互相帮助的!” 李大花忍不住出声:“大姐,贺扫把她在李家的日子过不下去怪得了谁?还不是怪她自己!谁叫她没脸没皮地上赶着给人家当后娘的!” 田翠花也接了话茬子:“大姐,这几十年都是咱三家每年给她送粮食,她和李家帮过咱三家什么了!” 贺蓑衣噎住了,想反驳什么,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贺老磨嘴唇动了动,过了会儿才瓮声瓮气道:“那个李革命好歹是公社供销社主任,还有他前头三个儿女也是有出息的,咱去了公社,也能得到一些便利。” 一直没说话的沈满仓掀开眼皮瞥了眼贺老磨,心里冷笑了一声,他是最经常去公社的人,可没觉得有得到什么便利。 可他什么也没说,贺扫把是贺蓑衣他们三姐弟的亲妹妹,要是等转头贺老栓和贺扫把又和好了,他们几兄妹是血浓于水,他这个当姐夫的就成了挑拨离间的外人了,贺蓑衣能念叨他到死,光是想想就头疼。 不聋不哑,不做姐夫! 田翠花翻了个白眼:“大哥,你指望李家能给咱贺家什么便利?这么多年了你们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他们李家就是请人吃屎也不会想到咱几家!” 沈满仓、贺蓑衣和贺老磨齐齐黑了脸,不知该气田翠花不会说话,还是该气李家人确确实实就没想过他们几家。 “我早在贺扫把嫁给李革命后,就不指望贺扫把还有李家有啥好事能想到我们家了,只要贺扫把不来搅和我们家,我就谢天谢地了!”李大花说这些话时一直瞪着贺老磨。 也就这个死老头啥都看不清,还想着兄妹情深,每年送了多少粮食给贺扫把,也不看看贺扫把嫁给李革命后,他们家大闺女名声都受到了连累只能远嫁,还有这几十年来,李家是一丁点儿好处也没给他们! 田翠花继承跟着李小花一唱一和:“我跟大嫂一个想法,也是不指望能沾上李家的什么好处,贺扫把还有李家只要不坑害咱几家就成了!” 她拍了下两手往前一摊:“可你们看看,贺扫把还有李家可都把咱几家给坑过了!” 她看着贺老磨和李小花:“大哥大嫂,大梅就是被贺扫把坑得只能远嫁,这么些年来,咱也没能有机会去看她,也不知道她在婆家具体过得怎么样,她就是受了委屈,咱们也不能第一时间给她撑腰!” 提起自家大闺女,贺老磨沉默了,李小花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贺大梅上一次回家还是两年前带着几个孩子回来一趟,住了不到三天就又坐车回去了,她婆家是在隔壁县的山里,回一趟娘家得转好几趟车,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田翠花又看向了沈满仓和贺蓑衣:“还有青岳那孩子比春生小几个月,春生都当兵几年了,他还只能在地里干活,我都替那孩子可惜!要不是那一次招兵的时候青岳倒霉,他就能跟春生一样当上兵了,你们俩也不用替他操心!” 她冷哼道:“我一直觉得青岳那一次倒霉是贺扫把她故意的,她自己把孩子给打坏了就见不得咱几家的孩子好,有机会就给咱家的孩子使坏!” 原本沈青岳的事,她也是在心底里嘀咕着,不好跟其他人说,免得大家觉得她故意往小姑子身上泼脏水,可贺扫把都能联合继女给他们家老四下药了,她就觉得沈青岳的事,肯定也是贺扫把在暗地里使坏。 “姐夫,大姐,你们想想,贺扫把多抠门啊,这么多年来,她送了咱几家什么东西我是想不起来了!咱几家的孩子上他们家去,贺扫把招待过什么?什么好东西都没有,能灌回一肚子水那都是贺扫把大方!”她手往桌子上拍了拍,“可偏偏呢,招兵那一次,青岳去体检,顺路给他们家送东西,吃了一碗贺扫把准备的饺子,上吐下泻了好几天,体检不成了,半条命都要被折腾没了!” 沈满仓和贺蓑衣闻言,沉默不已。 几年前贺春生在县里读高中时得到消息县里有招兵,他写信回来告知这事。 沈青岳的岁数跟贺春生一样,体格也好,他和贺春生是家中最适合去当兵的人选。 哪里知道在他要去参加体检的那一天就出了意外,当兵当不成了。 现在贺春生已经成为了一名军官,而他却依旧只能在队里干农活。 每每想起那一场意外,沈满仓和贺蓑衣心里就极为难受,可偏偏他们也不能在明面上怪贺扫把,要不然说出去人家还会说他们夫妻俩没良心,人家当小姨的对外甥多好啊,还给外甥包饺子吃,你吃出问题来还怪小姨包的饺子,哪有这样的!要怪只能怪沈青岳没这个福气,吃饺子也能吃出上吐下泻,没这个运道,偏偏就是在体检的这一天出了事。 而且沈满仓和贺蓑衣真没觉得贺扫把会故意害沈青岳,他们可都是亲人! 贺扫把平时做人不地道,但应该也不会这么没下限! 贺蓑衣抿了抿嘴:“老三媳妇,青岳的事是场意外,你别把扫把想得那么坏!” 田翠花用力拍了好几下桌子,猛地站了起来:“大姐,不是我要把贺扫把这个白眼狼想得那么坏,她就是这么恶毒!你当我和老栓这一次为什么一定要和这白眼狼断亲吗?因为她差点儿害死我家老四!” “我就没有见过像贺扫把那样坑害侄子的姑姑!你们知道她干嘛了吗?她跟她那不要脸的继女给春生下药,那是啥药啊,是给队里的猪牛马配种的药,她们还下双份,这是要春生的命啊!” “还有,贺扫把那个继女,她肚子里都有野种了,这是纯心让春生当绿王八给别人养野种!” 她的这些话犹如一道惊雷一般,炸得众人目瞪口呆,久久回不过神来。 “小弟,翠花说的可是真的?”贺蓑衣嘴唇抖了好几下,不可置信地看着贺老栓。 贺老磨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眼底的怒火熊熊燃烧:“贺扫把她怎么这样坑害春生!春生跟那不要脸的睡了没?是不是要娶那不要脸的?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让那个不要脸的进门,你们就别认我这个当哥的!” “老磨说得对,让人知道了春生当了绿王八,他脸往哪儿搁啊!”李小花也没想到老贺家被贺扫把坑得最厉害的会是贺春生。 也不知道贺家怎么就出了贺扫把这样的歹竹! 沈满仓摸了摸腰间的旱烟,沉声道:“你们想得简单,既然她们都给春生下药了,肯定要抓个现形。春生同李家的那个大闺女睡觉这事既然被发现了,他就是不想娶李家的大闺女都不成,难道你们要春生被当成流氓抓起来吗?” 田翠花拍了下桌子:“谁说我家老四和那个不要脸的贱货睡了!” “啊?那他跟谁睡了?”李小花脱口而出。 第20章 找贺蓑衣做媒 “啊?那他跟谁睡了?李小花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田翠花原本有一肚子的话,皆被李小花的这一句给噎了回去。 她坐了下去,抿了抿嘴,垂下了眼眸:“春生没有跟人睡!” 贺蓑衣眼睛都睁大了:“不是说他被下了双份配种的药吗?难道是假药?” “是真药!”田翠花磨了磨牙。 贺蓑衣不解:“是真药,那他怎么……” “靠忍!”田翠花强调道,“他靠忍,才忍了下来。” 她不是不相信贺老磨、贺蓑衣他们,而是他家老四与禾稻苗昨晚闹出来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节外生枝。 贺老磨和沈满仓两人对视了一眼,眼底皆透露着对贺春生浓浓的担忧。 “老三啊,春生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呀?”贺老磨说这话时,带着些许的颤音。 男人二十几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都不用下药,平常也是忍不了的,更何况是被下了双份配种的药,哪是忍忍就能忍过去的! 除非是那方面出了问题,连药都没用。 想到这里,贺老磨的心就止不住地往下坠。 当兵是光荣啊,可也危险! 贺春生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营长了,想都不用想他当兵的这几年是有多拼,遇到的危险有多么多,受伤更是难免的。 就是伤到了那里,作为一个男人为了维护尊严不告诉他们这些当长辈的,也是有可能的。 贺老磨紧张道:“老三啊,你有没有扒了春生的裤子检查检查,看他那位置是不是伤了!” 他话音刚一落,李小花、沈满仓和贺蓑衣几人齐刷刷地看向了贺老栓,眼底的震惊、紧张、担忧藏都藏不住。 田翠花的脸都黑了。 就他家老四昨晚与禾稻苗的战况,可不像是那地方受过伤的样子。 贺老栓都想拍桌子大吼,他家老四那地方正常得很! “你们瞎想什么呢!春生那地方好着呢!”他瞪着眼睛气呼呼道,“他就是会忍!” 反正他和他家婆娘早就商量过了,他家老四昨晚干的事绝对不能说出去。 李小花张了张嘴:“啊……那那春生也真能忍,难怪他这么大的岁数了还不急着结婚!” 同样有一个大龄未婚儿子的沈满仓、贺蓑衣不吱声了。 贺老栓可不想让人继续关注他儿子那方面到底有没有问题了,他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见他哥和姐夫酒杯里的酒还满着,便没有添上。 他端起酒杯继续喝上:“大姐、姐夫、大哥、大嫂,你们现在可算是知道我为什么要同贺扫把断绝关系了吧?贺扫把都已经要害死我家老四了,我要是还同他当兄妹,我都窝囊死!” 贺蓑衣和贺老磨沉默不语,沈满仓和李小花心里也是巴不得同贺扫把断绝关系的。 不说李小花本来就和贺扫把有矛盾,就沈满仓这会儿也忍不住怀疑起当年沈青岳体检出意外是不是贺扫把使的坏。 沈青岳是他最疼爱的小儿子,他原本极有可能会同沈春生一样当上兵,当上军官,可现在呢! 田翠花刚刚的话就像是刺一样扎死他心口,加之也爆出了贺扫把对贺春生的事,让他忍不住深想。 贺老栓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哽咽道:“42年的时候,咱家里发生了大旱,又遇到了蝗虫,地里一粒粮都没长出来,三民派那些当官的又来征粮,饿死了好些人,咱家日子也过不下去了,爹娘就带着咱兄弟姐妹四个逃荒、乞讨。”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下淌眼泪。 他抹了一把脸继续说道:“爹娘讨到粮后,第一时间就给咱们吃,到半道上他们就挺不住了,临死前让咱四个一定要互相扶持着好好活下去。这话我一直记着呢!” “几十年了,我从贺门栓变成了贺老栓,大哥也从贺石磨变成了贺老磨,可我们几人都没忘记爹娘临死前的交代,有啥事咱三家都互相扶持,就是贺扫把做人做事不地道,咱们三家也没同她计较,每年到手的新粮食,咱们可都拿了不少给她,给他们李家送过去!” “可这么多年来,咱们三家对贺扫把的好算什么!算什么!” “咱们可是她的亲人啊!她为什么就这么坑咱们呢!” 他往杯里又倒了一杯酒:“大姐,大哥,话我放在这里了,我是一定要同贺扫把断绝兄妹关系的,至于你们和贺扫把关系好坏,我是不管了,只要你们不要想着劝我和贺扫把和好!我们是好不了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他越说声音越大,情绪十分激动。 李小花急急开口:“我们肯定是跟老三你们共进退的,你们同贺扫把断绝关系,我们家也一样同她断绝关系!” 她注意到贺老磨在看她,眼睛一瞪:“你看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她今天能对春生下药害他,明天就能害咱几家的其他人!别说明天了,说不得就像翠花说的那样,青岳那次的事,就是那扫把星做的!” 她看向了贺蓑衣:“大姐啊,妹妹重要也没有自己的儿子重要,你说是不是?” 贺蓑衣现在心绪还有点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的沈满仓就开口了:“儿子当然是最重要的!” 他这话算是表了态! 贺蓑衣就算想替贺扫把说几句好话,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儿子青岳的事都过去了好几年,刚刚田翠花的那些话纯属猜测,没有任何证据说明是贺扫把故意害他的,可贺扫把给春生下药,想要把李家那个怀了野种的浪荡货色塞给春生是现下刚发生,也被春生他们知道了,这么严重的一件事,她可没脸替贺扫把开脱 更何况贺蓑衣这个人同这个时代大多数的女人一样盼着娘家好,娘家最有出息的儿子差点儿被贺扫把他们算计成功了,她对贺扫把的忍耐已经告罄了。 谁家当姑姑的会祸害自己的娘家侄子 贺蓑衣实在是想不明白贺扫把为什么要那样做。 田翠花见大家情绪不好,突然转移了话题:“大姐,这次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是想请你帮忙的,我想请你当个媒人,替春生做个媒?” “你这是有人选了没?是哪家的闺女?”贺蓑衣眉眼间的阴翳一扫而光,高兴道。 田翠花轻咳了一声,放出了一颗炸弹:“是禾知青!” “谁?” 贺蓑衣、沈满仓、沈老磨和李小花惊得齐声大喊了一句。 他们是万万没想到田翠花看中的人是禾稻苗。 贺蓑衣急了:“翠花,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就看上知青了?知青可不能嫁娶呀,你看看咱附近几个大队的人同知青结婚后,家里闹出了多少事来!就隔壁红星大队的会计他闺女,前年嫁给一个知青,去年那知青被推荐到大学里去,今年年初人家就来跟那知青的闺女离婚了!” “还有公社里一个小伙子也娶了一个下乡的知青,听说那知青几个月前以看病为由回了娘家,到现在都没回来,只给知青办和她所在的大队寄了病例啥的,人家就这样办病退了留在了娘家,她那丈夫都不知道她娘家在哪里,想找都没地儿找!” “翠花,还有小弟呀,你们可不能糊涂害了春生啊!不说其他的,就单单禾知青她那身板,病恹恹的,一看就是要精细养着的,你们让春生娶她,不是娶了一个麻烦吗?” 贺蓑衣两瓣嘴唇一碰,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通。 田翠花倒是想给他家老四挑选其他的对象,可现在没法子,他家老四必须得同禾稻苗结婚。 田翠花扯着嘴角,绞尽脑汁地说了很多禾稻苗的优点,主打自己就是看中了她。 贺蓑衣见劝不听,只能无奈应下:“得了,我明天去找禾知青谈谈!” 第21章 郑爱华卫晓红又打起来了 禾稻苗穿越的第一天遇到了不少事,又受了伤,等她吓唬得郑爱华掉进粪坑后没多久,就洗漱入睡了,这一睡就睡得昏天暗地,等她醒来时,其他知青已经吃过饭,准备去上工了。 方简柠从床上捞起了头巾将自己的头发包住,她余光瞥到禾稻苗拿着杯子出去洗漱,想了下还是开了口:“禾知青,你刚受了伤,要不然你今天请假吧?” 禾稻苗嘴巴刚张,郑爱华就从远处跑了过来,一把推开了她,冲进屋里扑到了自己的床上呜呜大哭。 紧跟在郑爱华身后的卫晓红听到屋里方简柠的话,拉着一张驴脸冲着禾稻苗冷哼了一声,走进了屋里,没好气道:“一个两个都找借口请假,这是要把你们的活都摊到我们身上是吧!等到分粮后,不够吃了就要来吃我们的是吧?怎么就这么好算计呢?当我们是吧!我怎么就这么倒霉,下乡遇到的都是什么鬼!” 禾稻苗对于卫晓红的娘怒骂声是左耳进右耳出,反正这人又没有指名道姓,管她怎么骂,跟她无关。 不过禾稻苗原本就没打算今天请假。 原身下乡大半个月,但请假的天数合起来得有七八天,大队长和队里其他人对原身的印象可不怎么好。 禾稻苗既然已经接手了原身的身体,自然也是接手了原身的处境,她还是能去上工就去上工,大不了摸摸鱼,实在不行再请假,咱得把态度摆好了。 她走到了水缸旁打了杯水,见周边没什么人,偷偷将原身分叉得十分厉害的牙刷和只剩半截的牙膏换成自己从空间里掏出来的牙刷和牙膏。 刷完了牙后,她又小心洗了一把脸,才带着原身的杯子、牙刷和牙膏进了屋。 方简柠收拾好自己后准备出门了,她见禾稻苗进屋,便询问道:“你要请假的话,我去帮你请。” 禾稻苗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吃了早饭就去上工!” “好的,那我就先去上工了!”方简柠同禾稻苗说了一声就先离开了。 卫晓红说得口干舌燥,也不见禾稻苗她们几人给她一个眼神,而且往常不怎么搭理人的方简柠今天居然主动与禾稻苗说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些长得漂亮的人心眼子就是多,就知道孤立她! 卫晓红气得将眼前的椅子踢翻了,冲着趴在床上呜呜大哭的郑爱华骂道:“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得大家都福气都被你哭没了!” “那几个大娘嫂子不就是跑到咱知青院来看看掉进粪坑的人是谁吗?你至于哭吗?” “要我说恶人自有恶报,别人上厕所都好好的,就你掉进粪坑!还说什么是看到了蛇才掉进粪坑里,昨天那些男知青可是找了好几个时辰没找到蛇,我看你就是撒谎!” “一天天到晚就知道撒谎骗人,现在还想逃避劳作,请假不去上工,想什么美事呢!给我起来,必须得去上工,休想把地里的活推给我们!” 卫晓红都已经同郑爱华闹掰了,可不会任由这人偷懒,特别是都有大娘大嫂子听说郑爱华掉进粪坑里的事跑来知青院询问,外头肯定有更多的传言,她更是要把郑爱华拖到外面去让人看笑话。 说话间她走到郑爱华的床边将人头发给薅了起来。 “滚滚滚!你给我滚!”郑爱华一边挣扎着,一边冲卫晓红拍打着。 此刻她的心里恨极了知青院里的所有人和外头那些传她掉进粪坑里的人。 昨晚她被人从粪坑里拉出来后,知青们都不乐意让她在知青院洗澡,说什么会熏着人,非得把她轰出门到河边冲洗。 她只能和她掉进粪坑时离得最近的李解放、几个拉她上来时沾了粪便的男知青去河边。 哪知道半道上远远遇上了几个不知道在外头闲晃的人,李解放这个大嘴巴一听他们询问,都还没靠近就急不可耐地将她掉进粪坑的事说了出去。 要不是他们昨晚几人太过脏臭了,那些闲得发慌的人估计都想拉着她细说! 才一个晚上的功夫,外面竟然都已经将她掉进厕所的事传开了,居然还有几个大娘大嫂子赶着上工前跑来知青院找她,还拉着她往厕所跑,一个劲儿地问她掉进厕所是什么感受。 郑爱华只觉得这两天倒霉透顶,就没有一件事顺心的。 “你给我放手!”郑爱华气得冲卫晓红大吼道。 卫晓红把郑爱华从床上拖下来:“你给我滚到地里干活去!” 卫晓红和郑爱华又打了起来禾稻苗激动地跑到厨房拿了自己的早饭又快速地跑回了屋,一边看着她们在地上扭打、咒骂,一边就着早饭吃。 她今天的早饭是一碗菜糊糊和一个拳头大小的窝窝头。 菜糊糊是野菜、青菜切碎加些粗粮熬煮成糊,里面没加盐,也没有加油,味道很苦涩,一点儿也不好吃。 至于窝窝头,则是用玉米面发面,加些谷糠、黄豆、地瓜叶等做成的,味道不好又拉嗓子,禾稻苗吃上一口咽下,脖子都能抻长三里地。 可知青院的伙食就是如此,加上原身才下乡没多久,又经常请假,粮食根本就不多,禾稻苗就是不想吃,也不好浪费原身的粮食。 经历过零食不间断、外卖随时有的二十一世纪,禾稻苗吃这一顿早饭比去上刑还痛苦,要不是眼下有郑爱华、卫晓红倾情演出的精彩表演助兴,她吃这一顿饭吃得都要泪流满面了! 此刻她觉得郑爱华和卫晓红人有时候还是怪好的。 “呼——” 禾稻苗把最后一口窝窝头塞到嘴里,喝下了最后一口菜糊糊,终于呼出了一口气。 妈呀!在七十年代,除了上厕所是个大难关,还有吃饭也是一种痛苦的体验! 她什么时候才能过上穿越之前的生活呢! 禾稻苗心塞了一瞬,掏出枕头下原身的头巾包上头发,又从枕头旁捞起斗笠戴上,准备出门了。 这边外出干农活的女同志都有一个习惯,将一大块方巾折叠成三角巾包住了头,只露出了脸,再戴上斗笠,能够防暑降温。 禾稻苗既然决定要去上工了,当然得全副武装,要不然不仅会中暑还会晒黑。 “你们慢慢打!”她非常体贴地留下了一句话,就往外走了。 禾稻苗慢悠悠地走出了知青院的院门,准备循着原身的记忆往仓库那边走去,就见一个长得消瘦的大娘急急跑了过来。 “哎哎哎!禾知青,先别出门,我找你有事呢!” 禾稻苗定睛一看,这个大娘有些眼熟,她思索了片刻,才想起这是原身记忆里的大队长媳妇,也是贺春生的大姑。 田翠花忘记跟禾稻苗说要请贺蓑衣做媒的事,她这会儿看着突然出现的贺蓑衣还有些疑惑。 贺蓑衣很快就跑到了贺倒霉跟前,她看着瘦瘦弱弱的禾稻苗,心里止不住地叹气。 禾知青除了一张脸能看,还有什么呢! 也不知道老三夫妻俩怎么就看中了她! 第22章 贺蓑衣做媒 禾稻苗带着贺蓑衣往她住的屋子里走去:“贺大娘,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贺蓑衣一边跟着禾稻苗,一边偷摸地打量着她,开门见山:“哦,是这么一回事,我有一个侄子还没有成亲,刚好你也没有对象,想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禾稻苗一听这话,立即就明白了过来,这是替贺春生说亲来着。 她装作害羞一般,低下了头,什么话也没说。 贺蓑衣见她害了羞,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好害羞的,特别是你这种情况,更是得趁早替自己做打算。” 她没怎么给人做过媒,这会儿是有什么说什么:“你下乡这段时间来也能感受到咱农村的生活了,就你这小身板根本就挣不了几个工分,家里又离咱这儿特远不能及时帮你,要是不找个人帮你,你养活自己都难!” 她越说越觉得禾稻苗各方面都不行,特别配不上她那小侄子。 可人家亲娘都看上了禾稻苗,她这个当大姑的再怎么反对也是没用。 幸好春生那孩子不像她那个犟种,看人只看脸,非得在方简柠那棵树上吊死。等春生同禾稻苗相看后没看上人家,就是田翠花再喜欢禾稻苗也没用! 贺蓑衣想到这里,眉眼间舒展开来,对禾稻苗的嫌弃也消散了。 反正她是相信春生的眼光的,觉得禾稻苗成不了她侄媳妇,没必要当着人家的面嫌弃人家了。 贺蓑衣笑道:“我那侄子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年纪大了点,都成老光棍了。他这几年在外当兵没回来,以后也是要长年待在部队里的,你要跟他结婚后,就可以替他在父母跟前孝顺了……” 禾稻苗也顾不得装害羞了,猛地抬头看着贺蓑衣:“这是两地分居的节奏啊?” 她考虑嫁给贺春生的原因之一,便是能同他随军,远离农村,远离农活,要是结了婚后不仅要留下来继续干农活,还得同公婆、妯娌住一起,那她还不如不结婚呢! “没法子啊,谁叫我侄子是军人,要以保家卫国为先,舍小家为大家嘛!”贺蓑衣理所应当道。 她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很多当军嫂的不都是这样吗?男人保家卫国,她们则是留在了老家,在公婆面前尽孝。 她继续说道:“我这个侄子长得还俊,个头还高,打那儿一站就跟桩子似的,人一眼就能看到他……” 她说得唾沫横飞,禾稻苗却是没怎么听进去了,只敷衍地“嗯嗯”了两声,再点点头。 眼见着已经到了屋门口了,禾稻苗对着贺蓑衣说道:“大娘,我们先进屋,我给你倒水!” 贺蓑衣摆了摆手:“我出门刚喝过水的,你就不用倒了,你要是觉得可以的话,我回去和你田大娘说一声,再安排下时间让春生和你相看下。” 禾稻苗刚一张口要说话,屋里依旧在扯头花的郑爱华和卫晓红听到她们的谈话,惊得纷纷松了手。 “什么?贺春生要同禾稻苗相看?”郑爱华一把将坐在她肚子上的卫晓红推开,麻溜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禾稻苗,怒吼道,“凭什么!我不同意!” 禾稻苗瞟了一眼郑爱华,撇了撇嘴:“你是住海边啊,管得那么宽!” 贺蓑衣一时没有认出眼前这个脸肿得不成人样的人是谁,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蚊子了:“你谁呀?怎么还不去上工?” 卫晓红跳到了郑爱华的身边,指着郑爱华激动道:“她是郑爱华,她偷懒了,要请假不去上工!” 她吼了一嗓门后,又指着禾稻苗:“贺大娘,你怎么能给春生同志与禾稻苗做媒呢!他们俩哪里合适了?要说合适,那也是……那也是……” 她很想说自己才适合贺春生,但怕说出去不好意思,一直吞吞吐吐的。 郑爱华哪里会听不出卫晓红想要表达的意思,她咬着嘴唇暗骂了一声臭不要脸的,要说最合适贺春生的,那也应当是她。 其实贺春生被这么多人看中,那也是在预料之中。 就附近几个大队,也就只有贺春生一人当了军人,每个月可有不少津贴,嫁给他后,日子可就大大改善了。 贺春生回家探亲的这几天里,有不少人到田翠花跟前打探消息看她想要找什么样的儿媳妇,也有一些女知青和队里的一些适合龄小姑娘也凑到田翠花跟前刷存在感。 结果红旗大队和附近几个大队有那么多的姑娘,偏偏贺蓑衣竟然跑到知青院给贺春生与禾稻苗说媒! 对贺春生有想法的郑爱华和卫晓红当即破防了。 凭什么贺蓑衣给贺春生要与禾稻苗做媒呀! 禾稻苗除了一张脸能看以外,其他哪里比得上她们啊! 贺蓑衣可不管郑爱华和卫晓红是什么心思,反正她都已经跟禾稻苗说好了相看的事了,这会儿见着郑爱华和卫晓红都到了这个点了还在知青院里打架,火气是“噌”地一下就冒上来了。 “郑爱华,卫晓红!你们俩是干什么呢!不去上工搁这里打架是嫌弃自个儿工分多是吧?可别等到分粮都时候堵着我家老头子哭哭啼啼要粮食!一个个的就知道偷奸耍滑,队里的人要都像你们这样,都喝西北风去!” 被贺蓑衣指着鼻子骂,郑爱华和卫晓红两人脸上挂不住,也都没心思去关心贺春生与禾稻苗相看的事了。 郑爱华捂着自己的脸,哭丧着脸:“贺大娘,我这两天被人打了,身体不舒服想要请假。” 昨天她在地里被禾稻苗他们打了,之后又掉进粪坑里,冲洗的时候被队里其他人知道了,今天外面有关她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她今天要是去上工,就是纯粹让人看笑话的! 贺蓑衣翻了个白眼:“就这么个小伤,至于请假吗?我之前被石头砸得脚上肉都烂了,还不是照样去下地,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吃不得苦,矫情!赶紧的,上工去!地里的花生还有一大片没拔呢!拔完花生还得扒玉米,时间不等人,你们偷懒一天,就要浪费好多粮食!” 她可不管郑爱华和卫晓红如何狡辩,揪着她们去上工,禾稻苗也跟着出了门。 几个人拿了农具后来到了地里,正在忙活的人注意到他们一行人的动静,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禾稻苗被这么多人注视,吓了一大跳,心里寻思着这些人难道是要问她昨天打郑爱华的事。 她挺了挺腰板,是一点儿也不带怕的。她一定再一次告知大家郑爱华是如何表里不一,佛口蛇心。 就在她已经酝酿着说辞时,地里的人只是扫了禾稻苗一眼,将目光投在了郑爱华身上。 “郑知青,听说你昨晚掉粪坑差点儿被淹死了,你怎么就掉粪坑呢!你给我们说说吧!” “这都多少年没听说过有人掉粪坑的事了,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衰人。” “郑知青,你是不是吃太胖了,要不然其他人上厕所都没事就你掉进粪坑里,你可得好好管住嘴呀,要不然可就不仅仅掉进粪坑了,就你这贪嘴的想嫁出去都难!” …… 这些人七嘴八舌地对着郑爱华嚷嚷着,郑爱华气得头晕眼花,差点儿晕死过去。 已经同郑爱华闹掰了的卫晓红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补充郑爱华掉进粪坑的细节,更是让郑爱华脸黑成了用了十年锅的锅底。 贺蓑衣也对郑爱华掉进粪坑的经过十分好奇,同队里的人凑到一堆听郑爱华和卫晓红掰扯。 成为小透明的禾稻苗刚吃了早饭没多久,一点儿也不想听到郑爱华掉进粪坑的细节,只能默默地朝着自己负责的地儿走去。 第23章 贺春生帮干农活 禾稻苗现在的这具身体很虚,她走了这么会儿路就觉得气喘吁吁,浑身无力,她真想直接往地上一坐。 待会儿她要是开始干农活的话,估计吊着的一口气就要散了。 就在禾稻苗内心泪流满面之时,她突然远远地看到在自己负责的那块地上,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弯腰拔花生。 他卷起了袖子,小麦色都胳膊一览无余地显露出来,线条分明的肌肉好似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早晨的太阳照射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他是背对着禾稻苗,禾稻苗没有看到他的正脸,只看到她黑乎乎的后脑勺、宽广的后背、细窄的腰以及一双逆天的大长腿。 但禾稻苗脑海中当即浮现出了贺春生那张俊俏的脸。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了翘,双腿也像是有了自己想法,加快脚步朝着远处的那道身影走了过去。 就在她快靠近时,对面的那个男人站了起来,转过头看向了她。 禾稻苗看清那张脸的模样时,心脏“噗通噗通”地剧烈跳动着。 真的是贺春生! 她两手放在了背后,歪了歪脑袋,眉眼弯弯地仰着头看着贺春生:“你怎么过来了!” 贺春生把手中拔出来的花生往边上一扔,拍了拍手,低下头看向了禾稻苗:“我来帮你把地里的活干了!” 禾稻苗视线往自己负责地里一扫,就见到本来自己负责的这块地上的花生已经被拔了得有三分之一了,被拔出来的花生在空出来的地上堆了很大的一堆。 而与她负责的这块地左右相邻的两块地,上面的花生种得满满的,估计是一棵也没有拔出来。 两相鲜明的对比,都让禾稻苗惊呆了。 贺春生干活干得也太利索了,居然在她还没到的时候就已经帮她干了三分之一的活计。 “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不会是半夜三更没睡觉就出来干活吧?” 贺春生听到这话,耳朵微红,脸上一本正经:“我昨晚睡过了!” 他昨晚是睡了一觉,但半夜就醒了过来。 许是尝过了人事,让他体会到了鱼水之欢的乐趣,昨晚睡梦中都是旖旎的画面,刺激得他半夜就醒了过来。 而醒来后的他有些意犹未尽,又有些羞耻。 他和禾稻米的那一次肌肤之亲是药物作用下而产生的意外,可昨晚根本就没有中药,居然在梦里对禾稻苗做出那样羞耻的事来,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禽兽一般,都对不起一身军装了。 贺春生醒来之后一边唾弃着自己,一边费力地想将脑海中那些香艳的画面驱逐出去。 可刚体会过男女之事又是血气方刚的小年轻,哪里就能这么轻易地平复下自己沸腾的热血。 他绕着大队跑了几圈,又冲了凉水澡,脑海中依旧会时不时想起梦里的画面。 等到他大姑父出门时,他跑去询问禾稻苗负责的活,便早早过来干活了。 他拔了一大片的花生后,总算是没再想起昨晚做的梦了。 这会儿对于禾稻苗询的询问,他当然不会说真话。 禾稻苗对贺春生的好感直线飙升,觉得他可不像那些只会嘴上说说的男性,行动力十足。 这是她目前最需要的! 她的嘴角刚咧到耳边,忽然就想到了贺蓑衣说的话,立即撤回了一道笑容,整个人也显得颇为蔫哒哒的,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 贺春生注意到禾稻苗的神色变化,有些紧张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然你先回去,剩下的活我来做。” 禾稻苗差点儿哇地一声哭出了声,这么好的人,可惜他们就要有缘无分了。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碾着一块小土块,撅着嘴小声道:“贺同志,我身体还好,就是觉得自己和你有缘无分。” 贺春生愣了一下:“什么有缘无分?” 他们睡都睡一起了,怎么就有缘无分了? 禾稻苗轻叹了一声:“刚刚贺大娘到知青院里给我们俩做媒,她说……” 贺春生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不会是我大姑说了不中听的话吧?” 他也是在吃完早饭的时候才听他娘说,她请了他大姑给他做媒。 要是早知道他大姑找了一趟禾稻苗,禾稻苗就觉得他们有缘无分,他一定要阻止他大姑出门。 仔细想想他大姑之前没做过媒,能有什么经验啊! 她要是会做媒,青岳那小子也不会到这个岁数了还是个光棍一条! 她都解决不了亲儿子的婚姻大事,能解决得了他的? 这不他原本与禾稻苗说好的亲事,他大姑一出马,就要被搅和散了。 贺春生心里哀嚎,大姑你要搅和就搅和青岳那小子吧! 他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沉声道:“我们都已经……怎么能算是有缘无分呢!我们应该算是天大的缘分了!如果我们不结婚,那我不是耍流氓吗?” 虽然昨晚的那场梦让他觉得自己已经变成流氓了,可这个梦没人知道。 禾稻苗瞄了一眼贺春生,轻叹了一声:“那晚点事,我不怪你,咱们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贺春生的眼睛都瞪圆了:“怎么能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呢!我大姑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了?她说的什么都是不算数的!” 禾稻苗将脚边的土块轻轻踢到了一旁:“贺大娘也没有说什么!” 她抬起头看向了远方,面带羞涩道:“我觉得我结了婚后,肯定是要和自己的丈夫住在一起的,天天见到他的,毕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贺春生闻言,脸上的热度急剧飙升,他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这种话怎么能在外头说呢!” 他小声道:“等我们结了婚后,我工作之余也会尽量陪着你的。” 作为一名军人,随时做好出发的准备,他不能保证每天陪着禾稻苗,但是在自己不忙的时候,他会陪在他身边。 禾稻苗晲了他一眼,噘嘴哼了一声:“你少骗我了,贺大娘说了,等我要是跟你结婚了,就得留在红旗大队替你孝顺你爹你娘!” “我也不是一个不孝顺的人,结了婚后不想在你爹娘面前孝顺,也不是一个怕苦怕累的人,不想留在农村干农活。” 不,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禾稻苗可是从后世来的,才不习惯结婚后跟公婆、妯娌他们住一块儿,生活环境不一样导致的生活习惯也不一样,到时候非得闹得天天鸡飞狗跳,吵得跟乌鸡眼似的。 而且她同意跟贺春生结婚的一个理由是她就是吃不了苦受不了累,想逃避农活,要是和贺春生结婚后她还得留下来干农活,她结这个婚有什么意思,难道就为了让自己多一对公婆,多几个大伯哥、妯娌的? 禾稻苗深情款款地看着贺春生,煽情的话张口就来:“我若是跟你结婚,肯定是不想跟你分开的,想着能朝朝暮暮都在一起!” 贺春生觉得自己要烧了! 第24章 土味情话 “春生,你在这儿干什么?” 贺蓑衣同队里的其他人听了郑爱华掉进粪坑的细节之后,才意犹未尽地准备去干活。 她走着走着,忽然看见贺春生居然同禾稻苗站在一处,他还越来越靠近禾稻苗,一时震惊不已,快速地朝他们跑了过去。 贺春生听到他大姑的声音,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与禾稻苗拉开了距离。 禾稻苗也是往旁退了一步。 这个时候就是夫妻在外头也得保持距离,要不然可能就要被当成耍流氓、破坏社会风气抓起来。 贺蓑衣眨眼间就来到了贺春生跟前,不自觉地打量着贺春生与禾稻苗:“你们怎么凑一起了?我这都还没安排你们相看呢!” 贺春生上前掰过贺蓑衣的身子:“大姑,我们现在就在相看!你赶紧去忙吧!对了,我刚刚好像看到青岳身边有个女同志,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请他大姑当媒人,差点儿把他同禾稻苗的姻缘给搅散了,他可不敢再让他大姑留在这里了。 贺蓑衣原本还想了解下贺春生与禾稻苗是什么情况,一听到她小儿子身边有个女同志,就什么也顾不得了,急匆匆地跑远了。 看贺蓑衣跑远的身影,贺春生轻轻呼了一口气,转头他得跟他娘说一声,可千万别再请他大姑当媒人了,她大姑做媒一点儿也不靠谱。 现下就只剩下贺春生与禾稻苗两人了,贺春生又朝禾稻苗凑近了几步:“不管我大姑刚刚说了什么都不做数,咱们都那样了,不能不结婚!” 禾稻苗踢了踢脚边的小土块,瓮声瓮气道:“可咱们要是结婚了,你回到部队,我留在红旗大队,这结婚跟没结婚还不是一样!” 她必须得跟贺春生明确一件事,若自己真和贺春生结婚的话,是不会留在红旗大队的。 贺春生:“我现在已经是营长了,家属符合随军的要求,若我们结婚了,你就跟我一起随军!” 禾稻苗都说了不想和他分开,想要和他朝朝暮暮在一起,他哪里好拒绝禾稻苗的心意! 贺春生跟禾稻苗做了保证后,又说道:“我抽个空带你去县里买东西,再过几天咱就结婚。不过你以后不能在外头说那些话!” 禾稻苗听到贺春生说到等结婚后会带她随军,一扫阴翳,忽然又听到他说的这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睁大一双满是茫然的大眼,无辜道:“什么话?” 贺春生张了张口,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来:“……就是肉麻的话……” 他的耳朵红得都要滴出血来。 禾稻苗注意到何春生红彤彤的耳朵,手有些痒,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 七十年代是男人,原来这么纯情啊! 她张口就来的几句话,竟然惹得贺春生的耳朵都红了,这更让她起了逗弄人的心思。 她歪了歪脑袋:“什么肉麻的话啊?” 贺春生不好意思盯着禾稻苗看,偏过头,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花生上:“……就那些啊……朝朝暮暮之类的……” 他说着这些话,右手握拳抵在了嘴角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禾稻苗心里笑个不停,朝朝暮暮哪算肉麻呀,她这里可是还记着不少更肉麻、更土味的情话呢! 想到这里,她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贺同志,你知道我昨天输的是什么液吗?” 贺春生有些奇怪,怎么突然就说起了昨天输液的事,但他忍不住怀疑禾稻苗昨天输的液有什么特殊之处,担心地看着禾稻苗:“什么液?” “想你的液!”禾稻苗嘴角一咧,土味情话就从她嘴里蹦了出来。 “轰——” 贺春生觉得自己的脸烫得都能把钢铁融化了。 “你你你……你别在外头说这些!”一向稳重的他真的遭不住了。 他努力压下翘起的嘴角,急急走到还没拔的花生,弯腰快速地拔花生,就怕自己停下来时,就想起刚刚禾稻苗的话。 禾稻苗见贺春生都羞得跑远了,又跟了上去,来到了他的身边:“你知道我的缺点是什么吗?” 贺春生下意识地开口:“是什么?” “是缺点你呀!”禾稻苗笑道。 贺春生差点儿一头栽在地上。 禾稻苗的那张小嘴怎么能说得出这样要人命的话来。 他掐了一把花生上的叶子,慌乱道:“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这些……话来的,以后要说了!”也太不知羞了! 禾稻苗一脸纯真道:“这些话我是在书本上看到的,看来贺同志你不喜欢啊!” 贺春生绷着一张脸:“我不喜欢!”太要人命了! 他指着几米开外的一棵树下,急切道:“你去树底下休息吧,剩下的这些花生我来拔!” 他现在真的不能再听禾稻苗说那些羞耻的肉麻话了,要不然他真的会原地暴走。 禾稻苗注意到贺春生额头直跳的青筋,觉得土味情话的威力可真大,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了那样抠脚趾头的话术,看看贺春生这会儿估计都能把脚底下抠出一座秦皇陵。 贺春生忍得艰难,禾稻苗也不想把人给逗狠了,便打算推辞一下再顺势去大树底下乘凉,不过当她看到贺春生拔出来的花生中挂着几条有大拇指那样大的肥嘟嘟白色虫子,头皮瞬间发麻,尖叫声都已经到她嘴巴又给吞了下去。 她还是不做虚假的客气,冲着贺春生说一声就麻溜地跑到大树底下了。 贺春生将花生上挂着的白色虫子蛴螬捏住扔在地上,脚狠狠将它们踩死,又在拔花生时带出来的小土坑里检查了下没有发现其他蛴螬才继承接着拔花生。 郑爱华和卫晓红负责的地,则是与禾稻苗负责的那块地左右相邻的那两块地。 她们俩被队里的大娘堵着询问昨晚郑爱华掉进粪坑的具体细节,一直到这会儿大队长看到情况赶过来训斥,她们才被让开了一条路逃出来。 郑爱华气得又哭了,眼泪抹个不停。 队里的人有病啊!她掉进厕所这事,那些人居然当笑话一样,反复询问,这是让她的脸面捡也捡不起来呀! 一旁的卫晓红却是恨不得仰天长笑,她已经和郑爱华闹了矛盾,郑爱华越不好过,她自然是越高兴。 她激动地对着郑爱华阴阳怪气,把郑爱华气得眼泪流得更加凶猛了。 两人离自己各自负责的地越来越近了,在快到达目的地时,她们忽然发现禾稻苗负责的那块地里的花生,都已经拔了二分之一了。 禾稻苗什么时候干活这么利索了? 她们再定睛一看,发现在禾稻苗负责的那块地里,拔花生的那人根本就不是禾稻苗那个病秧子,而是队里唯一的军官——贺春生。 “贺春生,你怎么替禾稻苗拔花生?”郑爱华的声音拔得很高,都劈叉了。 贺春生转过头看向了不远处目瞪口呆的两个女同志,理所当然道:“禾同志是我对象,我帮她干活是应该的!” 第25章 绘画 贺春生同禾稻苗谈对象的事一举压下了郑爱华掉进粪坑的事,一跃成为红旗大队最热门的话题。 那些将贺春生视作未来女婿的大娘们痛心疾首,还有那些对贺春生芳心暗许的姑娘们心都碎了一地。 贺春生怎么就这么突然有了对象!结婚对象还是知青! 附近几个大队上了年纪的人,都不希望家里的孩子找知青当对象,看看都有好些人被坑惨了,怎么田翠花就由着贺春生找知青呢?也不怕那个禾知青也学那些抛夫弃子、抛妻弃女的知青跑了? 大家不仅私底下嘀咕,还有些人跑到田翠花跟前劝说她去棒打鸳鸯! 田翠花现在是巴不得她儿子同禾稻苗早点儿成亲,她可担心这两人那晚的事被人知道了会闹开,或者是禾稻苗在那晚过后肚子里有了孩子。 不管谁来她跟前劝说让她棒打鸳鸯,她都坚定不移地表示就看中禾稻苗了,谁要是再叽叽歪歪,她可不惯着,将人喷得狗血淋头。 队里的纷纷扰扰可都影响不到禾稻苗。 她既然已经决定和贺春生结婚了,就不在乎外面那些人的酸言酸语,他们说任他们说,她就当成耳边风。 这几天里,贺春生一直在帮禾稻苗干农活,拔花生、薅花生、掰玉米…… 七月份的农活很重,贺春生从早到晚都忙活,而禾稻米则是坐在路边的树下乘凉画画。 禾稻苗穿越之前也只是个二十岁的大学生。 从小喜欢画画的她在高考结束后听从老师的建议,报考了医学院。 可惜学医之难,难于上青天。 其他院校的大学生他们的大学生活极其丰富多彩,加入学生会,参加各种社团活动,但像禾稻苗他们这样的医学生,根本就没有那个精力去参加活动,他们的大学生活比高三还恐怖。 他们每天头悬梁锥刺股,背着一本又一本比搬砖还要厚的专业书,笔记做了厚厚的一大沓,期末考试的时候,更是吊着一口气。 禾稻苗学医的这两年,是她这一辈子最痛苦的时光,每当她喘不上气时,她只能画画,将自己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出去。 这两年里,她的画也是攒了厚厚的一大沓,画技也是进步神速。 可即使她会及时调节情绪,但学医的痛苦并不能缓解。 特别是在她大二下学期期末时,一个学生受不住学医的痛苦从教学楼跳下来刚好砸到她脚边,她看着四分五裂的躯体,人都傻了。 这事发生后,她思索了好几天,终于认清了一件事,人生还是应该及时行乐,远离让你痛苦的事! 她考虑着转专业,或者是退学重新参加高考,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专业。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行动,就中了五百万彩票又得了个空间,以为末世要来了,忙着去买各种物资填充空间,对于转专业、退学的事也都放在了一边。 而当她在暑假看奥运球赛时心梗没了穿越到七十年代后,她更不会再去考虑转专业、退学的事了。 人生苦短,应及时行乐,她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 禾稻苗从小就喜欢画画,但她从来没有上过兴趣班,都是跟着网站上的视频教程学的,主打一个省钱。 原身也是一个喜欢画画小姑娘。她从小就爹不疼娘不爱,外公外婆养她,也是对她各种打压。 生活在如此压抑的环境之下,她无处可以宣泄自己的情感,偶然之间看到了一本小人书,从那以后她就将小人书当成她的情感寄托。 一开始她只是偷偷看小人书,但她想要看更多的小人书极为不容易,之后的她就偷摸地学画小人书。 原身在绘画一道上还是有天赋的,竟然真的自学成才,模仿出来的小人书画面与出版社出版的小人书画面一模一样。 若是原身能跟着老师系统地学习绘画,她的成就必定很高。 可惜原身的外公外婆连让原身去上初中都不乐意,原身上学的学费还是自己在自己闲暇时捡废品挣的,老两口更不可能让原身去学绘画。 至于原身的父母,他们宁愿养别人的孩子都不愿意养她,更不可能让她去学绘画。 原身只能自己偷摸着学习画画。 她是真的很喜欢画画啊!她下乡前可是从废品站捡了好几本作业纸还有几支半截铅笔带到了红旗大队。 这些作业纸和半截铅笔,是原身心爱之物。禾稻苗早就把它们收进空间里珍藏起来,她这几天绘画所用的纸和笔,都是她从空间里偷偷拿出来的。 七月的阳光十分热烈。 烈日之下,贺春生光着小麦色的上身在地里掰玉米,他那覆盖着结实肌肉的宽阔胸膛上,一滴又一滴的汗水往下流淌,流经肌肉肌肉线条分明、遒劲精壮的腹部,最终没入裤腰,整个人都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气息。 他两只手臂上的肌肉恰到好处,不夸张却线条紧致有力,每一块肌肉好似都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他仿若是一个机器一般,不知疲倦地掰着玉米。 他掰玉米的速度很快,周边的几个知青才掰了一半的玉米,他都快将禾稻苗所负责的那块玉米地上的玉米都给掰完了。 禾稻苗偶尔抬起头紧盯着正快速掰玉米的贺春生,一会儿又低下头“唰唰唰”地在纸上快速将自己看到的画面画下。 许是原身有绘画天赋又模仿小人书画了不少画,此刻的禾稻苗拿着笔在纸上绘画时,笔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滞涩之处。 周边掰玉米掰得头晕眼花,差点被热晕过去的几个知青,看着快把玉米掰完了的贺春生,又看了看坐在路边大树底下阴凉处的禾稻苗,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同样是到乡下当知青,他们得在毒辣的太阳底下干农活,而禾稻苗呢,谈了个对象却能让对象帮她干农活,自己在阴凉处优哉游哉地乘着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他们都想抓着贺春生的胳膊使劲儿摇晃:“你是不是眼瞎啊,怎么就看上这样一个偷奸耍滑的人呢!” 可他们不敢! 之前他们就在贺春生面前说了几句禾稻苗跟他谈对象就是为了找人帮她干农活,就被贺春生给怼了回去,说什么是他主动要帮禾稻苗干农活的,他就乐意帮禾稻苗干农活,怼得他们心里更加发酸! 当贺春生把禾稻苗负责的这块地上的玉米都掰完后没一会儿,大队长敲响了铜锣:“下工了——” 贺春生将玉米收好后送到了仓库,又急匆匆地来到了大树底下,对着还在画画的禾稻苗说道:“我把你负责的活都干完了,从下午起到咱们结婚的这段时间,你都不用下地忙活了。明儿一早我们到县城去,我给你买衣服还有咱们结婚时要用到的东西。” “好的!谢谢你呀!”禾稻苗把手中的画朝贺春生扬了扬,“你看,这是我画的!” 贺春生接过了画,看着画中跟自己有九成相似的人儿在玉米地里掰玉米,眼里迸发出了耀眼的光芒:“这是我呀!简直一模一样!可以送给我吗?” 禾稻苗笑道:“等我回去画张更好的再送给你!” 这张画她有用。 贺春生依依不舍地将画递给了禾稻苗:“那可说定了!” 第26章 创作 “娘,那个禾稻苗都还没嫁进来呢,就把四弟给拿捏了,你看看这几天四弟天天一大早就跑去给人家干活,这都黑成什么样了,我这个当嫂子的看着都心疼!” 田翠花的三儿魏蕨菜媳坐在灶口前往里添柴火,灶里的火光照得她汗流满面,她随手擦了擦脸上的汗,一边冲着田翠花嘀咕,一边在心里暗骂。 贺老四有那个力帮禾稻苗干活,不如帮家里挣工分。 田翠花抓起一把豆橛子往锅里滚烫的水中扔了过去,拿起铲子将豆橛子都按进了水里。 她低下头瞪了一眼脚边的魏蕨菜,冷哼了一声。 她们都当了几年的婆媳了,几个儿媳妇一撅起屁股,她就知道她们要拉的是什么屎。 “你是什么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吗?老四每个月都寄钱回家,他好不容易回一趟家,你还想让他给你干活挣工分呢?你这是要把老四当驴使啊!还敢在我这里上眼药说什么心疼老四,我呸!” 魏蕨菜被田翠花这么一骂,脸都绿了。 她擦了擦额角又渗出来的汗水,张口辩解道:“娘,我不是,我没有!这不是外头的人都在说老四被那个禾知青迷惑了,见天儿地给人干活!” “他们俩都要结婚了,帮干活怎么了?以前你还没嫁过来时,老三还不是隔三差五地跑到你们家献殷勤,你们队里的驴都没他好使唤!我当时也没见你心疼老三啊!” 魏蕨菜扭了扭屁股,一句话也不敢吭声。 田翠花扫了一眼魏蕨菜,又看了看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老大媳妇李香草和缩成一团当鹌鹑的老二媳妇张三妮,没好气道:“还有你们俩,你们两个不吱声,当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小心思吗?” “娘,我没有!”李香草急忙表态。 “娘,我不敢!”张三妮小声道。 田翠花将烫过了的豆橛子捞起来放到了盘里。 她没好气道:“你爹他们是逃难过来的,整个红旗大队就咱家和你大伯家姓贺,咱要是想把日子过得好,一家子的力就得往一处儿使!,可不能把心眼子对着自家人!” “人家那禾知青都要同老四结婚了,马上就要成咱贺家的人了,老三家的你这个猪脑子听信了外人的话就在我跟前上眼药。你说说你要是把老四给闹烦了,你是有什么好处啊?” “咱们家是外来的,那些个大姓的人家就看到咱们日子越过越好,心里能舒坦?他们不舒坦就怂恿你这个猪脑子在家闹,你这个猪脑子没看出来还真敢在老娘面前上眼药,你这个猪脑子……” 魏蕨菜被骂得忍不住了:“娘,你别骂我猪脑子!” 田翠花翻了个白眼:“得了,猪脑子比你聪明……” 贺春生站在厨房外好一会儿,等他娘骂舒坦了才提着一只三四斤和一斤一斤左右的鱼进去。 “娘,这两条鱼煮了,小条的鱼我要送到知青院去。”他将鱼递到了田翠花面前。 田翠花、李香草、张三妮和魏蕨菜看到贺春生手中的鱼都惊呆了,她们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跑到了贺春生跟前。 田翠花接过两条鱼,眼里的光比太阳还要耀眼:“哪来的鱼?” 他们大队有一条河,但那条河里的鱼早就被队里的人给抓光了,最近又没有下雨,不能把山上的鱼给冲到队里的河中,想吃鱼可不容易。 贺春生笑道:“我送禾知青回知青院时,河里的跳出来两条鱼往她怀里钻,要不是我们速度快,它们早就又跳进河里了!” 说来也是稀奇,他在前头走着,忽然听到了禾稻苗的惊呼声,转过头就看到两条鱼从她身上跳下来往河里蹦,差一点儿它们就要逃回河里了。 田翠花的嘴角咧到了耳后根:“看来禾知青是个有福气的人!得了,你把鱼交给我,娘来做!那条小一点儿的鱼,我就煮鱼汤了!” 她喜滋滋地带着鱼准备去杀了,李香草、张三妮和魏蕨菜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她身后。 “跟什么跟啊!午饭都还没做好呢!老大媳妇,去把豆橛子给炒了,老二媳妇去看看窝窝头蒸熟了没,老三媳妇去烧火!一个个眼里没火,非得我嚷嚷着才知道做!这个家要是没有我,想吃一口热乎饭都没有!”田翠花甩过头把跟在身后的几个儿媳妇都赶走了。 贺春生见她娘忙活着杀鱼,说道:“娘,家里的报纸还有吗?我再拿一些给禾知青,明天我出去的时候再给你带些白纸。” “在我和你爹的床底下,你给我留几张,剩下的都拿去给禾知青。”田翠花拿着刀用力往鱼头上拍下去,将鱼拍死后麻利地挂着鱼鳞,头也没抬就说道。 家里的那些报纸都是她去公社垃圾站捡的,用来贴墙壁、做收藏盒或者是给家里的孙子孙女擦屁股的,不值什么钱,拿去给禾稻苗用后,她再找个时间去公社垃圾站找就好了。 贺春生得了他娘的话,进屋去找报纸了。 禾稻苗下工后回到知青院后,就一直窝在床上写写画画,除了吃午饭时和贺春生送鱼汤时她下了床,其余时间就一直投入到自己的创作之中。 禾稻苗这具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她又是个好逸恶劳的人,让贺春生帮她干农活。但七十年代的农村,没什么娱乐项目,长时间没事可做又很无聊,她便想着找点自己感兴趣的事消遣时光。 正好前几天轮到她煮饭,她拿知青院里废旧的报纸引火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挣钱的途径。 她会画画,报纸上还有征文,她可以选择给报社投稿自己写的文章、画的画。 她从知青院里找了好几张过期的报纸,又从贺家拿了一沓的过期报纸阅读、参考,短短的几天里,她已经知道这个时代的文章要如何写,才更容易登报。 无非是歌颂,歌颂国家,歌颂领导,歌颂工人,歌颂丰收等。 在农村无非是歌颂丰收。 这几天贺春生在帮她干农活时,她就坐在一旁对着贺春生以及他身后的丰收场景专心绘画。 她刚刚在树下的时候,已经将那幅以贺春生为主角的丰收图画好了。 她打算拿这幅图给报社投稿,故而不能送给贺春生。 丰收图画好后,她便开始写稿子——《希望的田野之上,唱响丰收的赞歌!》 她落笔先是写今年的花生、玉米等产物大丰收,农民喜笑颜开地在地里忙活,感叹着赶上了好时代,就连回家探亲的军人也在看见家乡粮食大丰收时跟着乡亲们夜以继日地在地里收粮食。 写完了丰收的场面后,她笔尖一转,歌颂起了这个时代的好政策,赞叹起了领导的执政有方,在领导的带领之下,众人砥砺前行,丰收一年又一年。 结尾再来一个展望未来,相信老百姓将会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 禾稻苗洋洋洒洒写下了这篇文章,又仔细修改后觉得没问题了,便誊抄了好几份。 她誊抄完文章,又开始绘画了好几幅以贺春生为主角的丰收图——当然这些画里,贺春生可不是光膀子,穿着很是得体的劳动人民的衣裳在忙于丰收。 贺春生已经帮她把未来几天的活计都干完了,下午她就没有出门,一直窝在屋里忙着创作,一直忙到了临睡前。 她将自己写好的文章、画好的画放进了十个信封之中,等明天跟着贺春生去县里时,顺道去邮局给十家报纸寄信。 第27章 去县城 心里记挂着去县里的事,禾稻苗一大早就起来收拾东西了。 原身下乡没多久,别人也不知道原身到底带了什么东西到乡下来。 禾稻苗打开床上的一个箱子假装从里面拿东西,实则她是从空间里掏出一个印着红色五角星的军绿色帆布单肩包。 这个单肩包她是在二手网站上买的,当时贪图便宜,看到九块九包邮就下单买了,没想到她在这个时代把它拿出来一点儿也不违和。 这个样的单肩包,在城里可是有不少人买的。 禾稻苗掏出了单间包后,往里面塞好了自己昨晚就写好的准备投稿的信件,还有原身留下来的十块三毛二,以及几张粮票。 知青下乡时,知青办都会给一笔安置房。 原身的安置费被父母拿走了,禾母说钱给她,她去给原身准备下乡的物件,结果等原身下乡时,给原身准备的东西都是家里的旧东西,什么禾家大哥盖了十几年的旧棉被,又抽又硬,什么禾家大姐穿了几年的旧衣服,虽然没有打补丁但是洗得发白,什么禾家堂姐前年买的旧皮鞋,虽然被剐蹭过,但好歹是皮鞋! 原身就像是收破烂的一样,把禾家的破烂货都给收了。 而且因着原身身体不好,下乡时带不了那么多东西,原身父母就说那些棉被、棉衣什么的,等她下乡后再给她寄,只先给了她三十块钱和一些粮票。 原身就揣着三十块、几张粮票,带着两个装了几件夏天衣服还有一些生活用品的藤条行李箱,背着草席下乡了。 她下乡后发现缺了些东西花了钱买,又跟队里的人换过几次鸡蛋补身子,身上的三十块花的只剩下十块三毛二。 现在幸好是夏天,要不然原身下乡后没几天就会被冻死——是的,禾家到现在也没有把原身的棉被、棉衣等寄过来。 不过也不需要了,原身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禾稻苗也根本就不需要禾家准备的那些破烂。 她又不是收破烂的! 禾稻苗想到了禾家,就想到了被禾父禾母拿走的安置费。不用想都知道,安置费没用在原身身上,肯定是用在了禾家其他人身上。 原身是造了什么孽,才会投胎到禾家! 禾父禾母脑袋是被驴踢了,才会对别人家的孩子比对原身这个亲生女儿好! 禾稻苗想想就替原身生气。 她又掏出了一张空白的信纸,在上面写着乡下的日子是如何艰难,她是吃不饱又吃不好,每天饿得头晕眼花,还得天天一大早就起来干农活,地里还有很多会吸人血的水蛭,草丛里经常会蹿出跟胳膊一样粗的蛇,她现在身体又不好,晕倒了好几回,医生说不好好补补会影响寿命,她手中没钱,希望家里将她的安置费寄过来。 她写了很多,中心思想就一个——我现在过得很苦,赶紧打钱! 她现在接手了原身的身体,替原身下乡,那笔安置费应该算是她的了! 她写好信后塞进了新的信封里,待会儿去邮局给十家报社寄信的时候,顺道也将这封信寄到原身的家中。 禾稻苗把信塞进单肩包时,贺春生刚好到知青院里来找她了。 她急匆匆地出了门,只留下酸成柠檬的郑爱华等人在知青院。 郑爱华心中恨极了,都是知青,禾稻苗不仅不用下地干农活,还能去县城买东西! 都怪沈癞子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他要是能成事了,禾稻苗也不会这时候碍她的眼了! 郑爱华这几天都想去找沈癞子算账,可自从那一晚算计禾稻苗没成功后,他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么多天了也没有回来。 禾稻苗可不管郑爱华心中如何愤恨,她满心欢喜地跑到了贺春生面前。 贺春生将手中温热的水煮蛋塞到禾稻苗的手中:“你把鸡蛋吃了,我们就出发!” “谢谢!我刚吃过了早饭,等路上再吃!”禾稻苗把鸡蛋塞进单肩包里,从里面掏出了两颗大白兔奶糖,“你请我吃鸡蛋,我请你吃糖果。” 贺春生没有接:“我不喜欢吃糖,你留着自己吃!” 禾稻苗把奶糖塞到他手里:“哪有不喜欢吃糖的,给你你就拿着!” 她也不等贺春生拒绝,仰着头看着他:“我们怎么去县里?” “我们先去公社里,我在公社队运输队认识一人,他今天要运东西到县里,我们坐他的车去县里。” 公社到)县里的公交,一天最多一趟,且很早就出发了。他们这时候赶到公社的话,是赶不上车的。 幸好他前天晚上时去了一趟公社,找了在公社运输队的初中同学,知道他今天下午要送一批东西到县里,就打算下午时跟着他车走。 禾稻苗想到这个时代的交通,就头疼得很。 红旗大队比较偏僻,去一趟县里,可真是麻烦啊! 她面露难色:“今天队里有去公社的车吗?” 她那天去公社卫生所包扎伤口,虽然没有走路,是贺春生用推车推她的,但也花了很长时间。 要是队里有到公社的车,她想坐车到公社。 贺春生拧着眉:“没有,这段时间地里的活比较重,大牛叔没时间赶车到公社,我们德自己走路!” 他看着禾稻苗可怜兮兮的小脸,心中蓦然一软:“去公社路上,你要是走不动,我背你!” 现在正农忙,很少有人会去公社,他们路上大半是遇不上其他人的。 禾稻苗还能怎么滴,这个时代的交通就是如此令人崩溃。 禾稻苗的这具身体果然不值得期待,她走了大半个时辰后就走不动了,最终还是贺春生背着她继续走,直到快到公社时才把她放下。 他们进入公社后,再过不久就到饭店了,贺春生就先带禾稻苗去国营饭店吃饭。 贺老栓和田翠花闹上李家的事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公社里的人渐渐地不再讨论了,转而有新的八卦吸引了众人。 禾稻苗和贺春生在吃饭的时候,就听到隔壁几桌说起了这几天好几家被贼给光顾了,丢了不少东西,像有些人家丢了几块,有些人家丢了一碗油渣子、几块核桃酥,还有一些人家刚买没多久的裤衩子也不见了。 禾稻苗听到这些议论声,再次感叹道这个时代真是穷,小偷上门偷东西,尽是偷这些。 贺春生见禾稻苗的注意力都被隔壁几桌的议论声给吸引了过去,提醒道:“出门在外,还是得注意点,现在小偷小摸还是不少的!” 被贺春生这么一提醒,禾稻苗觉得自己单肩包里的那几封要寄出去的稿件、信件还是收到空间里比较安全。 她冲着贺春生点了点头,趁着他不注意时,把手伸进单肩包里,把里面的的几封信都收进空间里。 吃过午饭,贺春生就带着禾稻苗来到了公社运输队,找上了自己的同学。 贺春生的这个同学叫赵明华,中等个儿,长得很是壮硕,面相看着也是比较凶狠的。 但其实他很热情,一看到贺春生就连忙上前跟他拥抱:“春生,你来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他看着一旁的禾稻苗,满是横肉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意:“这是弟妹吧?” 禾稻苗笑道:“我们还没结婚呢!” “春生都说你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不差这几天!可惜你们结婚的时候我要出差去外省,不能参加你们的婚礼了!”赵明华遗憾道。 贺春生拍了拍赵明华的肩膀:“等你出差回来,我要是还在家就请你喝酒!” “成!” 寒暄过后,禾稻苗和贺春生便跟着赵明华上了大卡车。 一路上贺春生跟赵明华谈了很多运输队的事,更是从他嘴里了解了不少市运输队的情况。 赵明华虽是公社运输队的人,但他可是去过好几次市运输队,市运输队里的一些事,他可比一般人了解得多。 贺春生暗自记下了这些信息,有一搭没一搭地同赵明华聊着天。 这个时候的路况不好,道路不平,坑坑洼洼,禾稻苗被点钟得难受,紧闭着嘴巴听他们谈话。 车开了有一个多小时,他们才来到了县城。 从公社到县城,这一路可真不容易呀! 第28章 寄信 他们是先到县城边沿地,从县城边沿地开车到县城中心的百货商场,又花了快一小时的功夫。 禾稻苗再一次深刻体会到这个时代交通的不便利,农村人想要进一趟城真是艰难。 赵明华还要去送货物,将禾稻苗与贺春生送到百货商场后就开车走了。 禾稻苗和贺春生他们站在县百货商场的门口。 县百货商场是一座三层高的大楼,跟四周只有一、二层高的建筑相比,实属高楼大厦,壮观雄伟。它坐落于县中心的十字街东南角,这个地段属于黄金位置,周围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好生热闹。 禾稻苗和贺春生站在百货商场没一会儿,就被好几个乱跑乱跳的小孩子给撞了。 贺春生把禾稻苗拉到了一旁:“我们今天回不去了,我先带你去招待所订房间,待会儿再来百货商场。” 从红旗大队到县城很是不容易,默认是要在外头过夜的,也就是禾稻苗与贺春生都已经定下了结婚的日子,要不然她一个人跟着贺春生跑到县里来,队里的人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大队长作为贺春生的姑父也是不乐意给他们俩开介绍信的。 说来这个时代的人,说保守那是真保守,夫妻俩在外头不能有任何亲密的动作,就是走得近了,那也是要被说闲话的。 但要说奔放,那也是真奔放。两人相看,第一次见面看对眼了,当天晚上男女双方就能钻一个被窝。 禾稻苗见百货商场人潮如流,他们要买的东西也多,估计没那么快买完东西,再说她还要先把信给寄了,便听贺春生的提议先去招待所。 招待所离百货商场不远,他们走过去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而在来到招待所后,禾稻苗发现邮局和招待所就在同一条街上,两家就隔了几个房子的距离。 禾稻苗跟贺春生说一声自己要去寄信的事。 贺春生看了看不远处的邮局,点了点头:“那你过去寄信吧!等等,你给你爸妈写的信里再多添几句话,就写我工作的缘故,我们的婚期比较急,你家里那边又离咱这里很远,我很抱歉不能在婚前带你去见你的爸妈,等以后我休假的时候再带你回家去给他们请罪!” 禾稻苗笑眯眯道:“我一定替你把这些话添加到信里边。” 才怪! 原身的父母对原身又不好,她才不会把原身的父母当成亲爹妈,她才不愿意带贺春生回禾家呢! 说不得到时候禾家人知道贺春生在部队发展得不错,还想让贺春生帮忙家里呢! 禾稻苗觉得自己是个小气的人,可不喜欢以德报怨,能与禾家断亲就与禾家断亲,不能断亲的话,那也不能让禾家人占便宜。 但她才刚和贺春生相处几天而已,才不会主动把她与禾家的真实关系告诉贺春生。 “我很快就回来的!”禾稻苗冲着贺春生招了招手,就跑到了邮局。 她手中没有邮票,拿出了写好都十几封信件找工作人员买。 工作人员看着她一下子就掏出了十几封信,余光瞥到了信封上的几个报社地址,掀开眼皮看了一眼禾稻苗。 “你是给报社投稿吗?一下子投这么多啊!可真厉害!”工作人员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以为意。 每天有多少人给报社投稿,但能刊登出来的又有多少呢! 禾稻苗看得出来工作人员的不以为意,笑道:“我只是试试而已!” 工作人员没说什么,她拿出了邮票,冲着禾稻苗抬了抬下巴:“你要几张?” 禾稻苗看着工作人员手中的邮票,脑中忽然冒出了几十年后拍卖的天价邮票。 她怎么就忘了,这个时代虽然吃得不好,穿得不好,大家日子过得惨兮兮的,但却是一个比较容易捡漏的年代! 她可以多多囤邮票,等几十年后升了值,能挣不少钱。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给压下去了。 那些天价邮票大多数是错版,刚一发行没多久就被召回了,她哪那么容易能收集到那些天价邮票呢! 不过这个时代的邮票要是好好保存,过个几十年还是能卖上一些钱的。 靠收集邮票暴富是比较难的,但可以发一点小财。 禾稻苗想到这里,指着工作人员手中的邮票说道:“我以后要经常寄信,你把手中的邮票都给我吧!” 工作人员没多说什么,把手里都邮票给了禾稻苗。 有四分的邮票,有八分的邮票,还有十五分的邮票,也有二十二分的,四十三分的和五十四分的邮票。 禾稻苗将这些邮票买下,花了将近十块钱! 原身才留给她十块三毛二,她现在花得只剩下几毛钱! 禾稻苗差点儿爆哭,她怎么这么穷! 她空间里是有物资,可是不好拿到黑市去——她才来到这个时代多久啊,对这个时代的黑市是完全不了解,连公社的黑市在哪儿都不知道。 就是知道了黑市在哪儿,她也不敢随意踏进去。 这个时代能在黑市混得开的,要么背后有人,要么不怕死,她要是傻乎乎地进了黑市,被人黑吃黑,损失钱财是小事,就怕小命没了。 但全身只剩下几毛钱的她,又特别没有安全感。 钱是人的胆,没钱寸步难行! 她得想办法赚钱! 禾稻米的视线落在了自己寄出去的几封信上。 苍天保佑,玉皇大帝保佑,特别是孔子、文曲星还有财神保佑,一定要让她的稿件入选,刊登上报,以后她也是能靠笔杆子吃饭的人了! 还有老禾家,劝你们识相点,早点把安置费给她寄过来,要不然她不介意扒了禾家众人的皮! 禾稻苗想了下,抽出了寄给禾家的信,在信的末尾添上了几句话,说她在下乡前得到了街道妇联主任的亲切问候与真诚关心,下乡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感恩着妇联主任,让禾妇禾母替她向妇联主任问好,她下次给妇联主任寄些乡下特产,感谢妇联主任当时对她的关心! 禾稻苗添了这段话后,心里寻思着也不知道禾父禾母看得出她暗戳戳的人威胁吗? 要是看不出没关系,再过段时间她要是没有收到禾家寄过来的安置费,她不介意再写封信直接开骂,明着威胁,他们要是不怕她真寄信给街道妇联主任,他们就贪了她的安置费吧! 写好信后,禾稻苗将手中所有的信都寄了出去。 她刚出邮局,就见贺春生过来接她了。 贺春生带着禾稻苗到招待所,将她的介绍信给了招待所的工作人员,又开了一间房。 开好了房间,禾春生与禾稻苗便又来到了百货大楼。 百货大楼的人不见减少,依旧很多。 禾稻苗进入百货大楼后观察,来到百货大楼的人不单单是买东西的,有的人是纯粹只看不买,主打一个凑热闹。 现在又是暑假,附近不少孩子跑到百货大楼来是为了玩耍,楼上楼下到处跑,有好几个小孩子顺着楼梯的扶手滑了下来,胆子特别大,都不怕摔伤了。 禾稻苗在百货大楼里挤着,挤得汗流浃背。 贺春生带着禾稻苗来到了卖冰棍的地方,给她买了一根牛奶冰棍。 禾稻苗含着牛奶冰棍,眼泪又差点儿掉了下来。 穿越后不能玩手机,大夏天的没有空调、没有风扇也没有西瓜和冰棍,她的日子过得那叫一落千丈。 今天可算是让她吃上了冰棍! 冰棍有了,西瓜、风扇还有空调还会远吗? 第29章 购物 “你真是个好人!” 禾稻苗吃着冰棍,不忘给贺春生发一个好人卡。 她中了彩票后是买了不少物资塞进空间里,但她买了那么多东西,连可乐、汽水都买了好几瓶,却是没有买雪糕、冰棍之类的。 在这样一个炎热的盛夏里,能吃上一根冰棍,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禾稻苗决定了,等以后挣了钱了,也让贺春生跟着她吃香的喝辣的。 至于现在,她穷得只剩几毛钱了,请不起! 贺春生被发了一张好人卡后,笑着说道:“都是应该的!” 他们俩将冰棍吃完后,就挤过人群,准备去买衣服。 县百货大楼单独在二楼设立了一个柜台卖成衣。 禾稻苗跟着贺春生来到卖成衣的柜台前,就看到墙壁之上挂满了成衣,这些成衣多半是的确良的白色衬衣、横条纹蓝白色相间的海魂衫,以及有几条碎花或裙子的布拉吉裙子。 这些成衣在禾稻苗眼里算是充满了年代感的复古风格,但在这个时代人的眼中,无论是的确良衬衣,还是海魂衫或者是布拉吉,都是最潮流的衣服。 卖成衣的柜台前围了好多年轻的小姑娘或者刚成亲没几年的小嫂子,他们对于的确良衬衣、海魂衫和布拉吉十分喜爱,忍不住驻足在这些成衣跟前多看好几眼,眼里明晃晃地写着“喜欢”、“想要”几个字。 不过无论是的确良衬衣、海魂衫还是布拉吉,价格对于这个时代大多数而言还是比较贵的,不算布票的话,像的确良衬衣,一件都要十几二十块,还有女性海魂衫最少也得要二十块,一件布拉吉裙子,十几二十块的有,五六十块的也有。 总之这些成衣的价格就是一个字,贵! 要知道这个时代工厂临时工的工资一个月也才十几块,普通的正式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只有二三十。 想要在百货大楼买一件成衣,普通人得攒好几个月才能买下来。 像围在成衣柜台前看这些衣服的女同志,她们不是一定要买这里的衣服,只是想过过眼瘾,或者是看看衣服的样式,等回头再去扯布回家自己踩缝纫机做一件。 贺春生站在这些女同志的身后,指着墙上挂着的成衣喊道:“把上面三种类型的衣服都叉下一件,我们要试试!” “不能试!”柜台的工作人员放下手中正在织的毛衣,抬起头看向了贺春生,“只有买了才能试!” “我们要买!”贺春生指着一旁的禾稻苗说道,“你看看我对象适合什么码数的衣服,几种衣服都叉下来!” 禾稻苗听到这些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想到了自己之前看到一篇霸总文,霸总男主带着女主来到奢侈店对着店员说,让店员把挂在墙壁上的衣服叉下来。 好多评论都在蛐蛐作者,穷人就不要写霸总文。 可这一刻,禾稻苗却觉得作者写得也不算是错的,只是作者将霸总所处的年代设置错了,霸总可能是生活在七八十年。 看看七十年代的贺春生,买衣服的架势多霸气啊,就是霸总本霸了! 禾稻苗“噗嗤噗嗤”地笑着,贺春生丈二摸不着头脑:“禾同志,你笑什么啊?” “她笑什么!她当然是高兴才笑的啊!你们是不是打算结婚了啊?”贺春生前面的一个小嫂子转过头来看着禾稻苗他们俩,“你们是来买结婚用的东西是吧?” 禾稻苗面露疑色:“这位小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小嫂子白了禾稻苗一眼:“我怎么就不知道!我家那口在结婚前也像这位男同志带我来买衣服,喊得可大气了,这件也要叉,那件也要叉,到头来就只买了一件的确良,说等结婚以后再给我买!我们这都结婚我六年了,也没见他再给我买一件衣服!” “妹子哟,趁着这会儿还没结婚,能多买几件衣服就多买几件,要不然等生了娃,时时都要考虑娃,还想再给自己买新衣服都舍不得!”这个嫂子趁机教育禾稻苗。 贺春生低头看着禾稻苗,小声保证:“婚后也给你买衣服!” 禾稻苗空间里衣服和布料有很多,实际上不缺衣服,但贺春生的话还是让她觉得喜滋滋的:“真的?” “不骗你!”贺春生说得掷地有声。 他探出身子伸手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衣服,塞在了禾稻苗的手中:“你比划一下,看看合不合本身。买完衣服我再去买鞋,买手表还有自行车。等等,自行车还是明天再去买。” 买了自行车还得上牌,今天买自行车的话,自行车放在招待所不安全,很容易招贼惦记着。 站在他们前头的小嫂子听到禾稻苗他们还要去买皮鞋、手表还有自行车,比禾稻苗这个当事人还要高兴。 她虽然没钱买衣服,但看别人买手表、自行车也是高兴得很,可能还可以趁机摸一摸手表和自行车。 “我知道在哪里买皮鞋、手表还有自行车,我带你们过去!”小嫂子主动要带禾稻苗他们过去。 禾稻苗是第一次来县百货大楼,闻言点了点头:“那就谢谢大嫂了!” 她把手中的衣服递给了贺春生:“这几件衣服都合身,就它们了!” 贺春生把衣服给售货员,去开了票付了款,售货员才把包好的衣服交给贺春生。 买了衣服后,热情的小嫂子就带着禾稻苗和贺春生来到卖鞋的地方。 小嫂子是百货大楼附近的人,认识里面好几个售货员,也知道百货大楼内部一些新来的产品,在知道禾稻苗与贺春生这次来百货大楼是为了买结婚用品的,带着他们俩捡了不少漏。 为了捡漏,小嫂子带着他们在百货大楼转了一大圈,根本没有时间去买手表和自行车,这两样贵重物品只能等明天再买了。 禾稻苗和贺春生从百货大楼出来的时候,手里大包小包的。 禾稻苗手里提着衣服、皮鞋、糖果,而贺春生则抓着印了红双喜搪瓷脸盆、印着大红牡丹热水壶和一个网兜,网兜里放着几个苹果,两个印着大牡丹的搪瓷杯,两双新牙刷、两支新牙膏、两条新毛巾、几包糕点、一盒雪花膏等。 果然人的购买欲一旦被激发就停不下来,看看他们都买了多少东西呀! 禾稻苗他们从百货大楼出来时,已经到了晚饭的点了。 禾稻苗抓了一把糖果塞给了热情的嫂子:“小姐姐,这是我们的喜糖,沾沾喜气!” 热情的小嫂子今天也跟着过了一把购物瘾,接过了糖果,高兴道:“好!我沾沾喜气!你们以后要是到县城来,可以到我家坐坐!我们家就住在这条街街尾,你们要是找不到就问下人,就打听运输队的老黄家……” 贺春生眉头一动:“你们家里有人在运输队!” 小嫂子“嗨”了一声:“我们家要是有人在运输队就好了!” 禾稻苗和贺春生齐齐看着小嫂子:“那运输队的老黄家?” 小嫂子:“我们家邻居!你们以后找不到我们家就打听运输队的老黄家,我们家就住在他们家旁边,共用一面墙呢,很好找的!” 禾稻苗笑道:“好好好!我们以后要是再来县城,就上小姐姐你们家做客去!” 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这么热情,哪怕只有一面之缘,也是热情地招呼人上门做客。 同热情的小嫂子告辞后,禾稻苗便与贺春生去国营饭店吃了晚饭,才回到招待所休息。 第30章 看大夫 禾稻苗从穿越过后就是住在知青院里,女知青们住在两间小房间里,每间房放四张小床。 禾稻苗和方简柠、郑爱华、卫晓红挤在住在同一间屋里,剩下的四个女知青则是住在了她们隔壁屋。 几个人住在一间屋里,每天闹出来的动静比较大,不说郑爱华睡觉时会磨牙、打呼噜,卫晓红经常会说梦话,影响禾稻苗的睡眠。 就说现在禾稻苗与郑爱华闹掰了,卫晓红也同郑爱华闹掰了,她们是三天两头就打一回嘴仗。 不不不,卫晓红是每天都和郑爱华吵得跟斗鸡眼似的,情绪激动之处两人还直接上手,打得头发横飞,多处淤青。 每天这样闹腾之下,禾稻苗在知青院里住得根本就不舒坦,特别是晚上时,一会儿听郑爱华磨牙打呼噜,一会儿听卫晓红睡梦中大喊大叫,她是睡得很不踏实,经常在半夜醒过来。 这一次她住在招待所,是单独一人住一间,穿越以来,第一次晚上没有听到屋里半夜有人发出大动静,她这一晚睡得特别香甜,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她起来时,贺春生已经从招待所买了早餐过来。 县国营饭店的早饭可比公社国营饭店的早饭丰盛得多,一大早居然荤菜——本地特色早餐面线糊,配料不少,除了油条、豆干,居然能加醋肉、大肠、猪血、鱿鱼等肉菜。 哪里像公社的国营饭店,早餐面线糊只有油条、豆干这两种配料。 禾稻苗还是很喜欢当地的特色美食面线糊,尤其是加了油条、豆干、醋肉、大肠的面线糊,味道好得让人恨不得将舌头吞下来。 要不是红旗大队离县城远,要不是她穷得兜里比脸还干净,她真想天天到县城的国营饭店吃面线糊。 话说她空间里囤了不少美食,像红烧肉、糖醋排骨、酸菜鱼、过桥米线、螺蛳粉等,但就是没有囤面线糊——毕竟她以前不知道还有面线糊这样的特色美食,看来是当地的宣传不到位,面线糊才没被更多的人知晓,她才会错失了这样令人垂涎三尺的特色美食。 好在她来到七十年代后,还是与面线糊相遇了,吃得她头都没有抬起来。 吃过了早饭后,禾稻苗又和贺春生去县百货大楼了。 这一次,贺春生不仅给禾稻苗买了只女士的梅花牌手表,买了凤凰牌自行车,还去买了一台工农牌七管两波段半导体收音机。 他原本在百货大楼看到缝纫机时想要去买,但想到县城离他们家实在太远了,缝纫机又是大物件,带回家可不容易,就暂且歇了这个心思。 而禾稻苗想到自己以后要多多给报社投稿,明面上得多准备一些信纸、信封还有宣纸、铅笔、炭笔、钢笔、毛笔等工具,便和贺春生去柜台买了这些东西。 差不多把该买的东西都买好了,禾稻苗他们俩才从百货大楼出来。 出了百货大楼,贺春生带禾稻苗到相关部门给自行车上牌、交税。 这个时代有了自行车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上路行驶的,需得去给车辆登记,领证、领自行车牌照,每年还必须缴纳车税两元四毛,缴完税后会得到一个税牌。 只有完成这些步骤,自行车上路才不会被罚款。 禾稻苗初听到买完自行车后还有这么多麻烦事都惊呆了,她还以为买了自行车后能直接骑呢! 看来她还得更加深入地了解这个时代,否则可就会无意中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禾稻苗跟着贺春生给自行车上牌、缴税后,他就骑着刚买的自行车载她去国营饭店吃了饭,而后他又带着禾稻苗到县医院。 “我听我娘说你之前晕过好几次了,这次进城来,咱找大夫看看你这身体是有什么问题,该治的治,该调理的调理!” 贺春生停好车后,提着收音机还有在百货大楼买的其他东西带着禾稻苗往医院的大楼走去。 禾稻苗有些抵触上医院。 她本来上了两年的医学院,上得整个人都抑郁了,十分痛苦,更何况两三个月前的期末,一个同校的校友承受不住压力跳楼砸死在她脚边,她更是差点儿疯了。 有关“医”字眼,她是能不碰就不碰——卫生所还好,里面的大夫和护士都不专业,药物器材也都紧缺,但县医院可比卫生所高级得多,医生护士也都更加专业,到处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禾稻苗一进入医院的大厅就闻到了这股刺鼻的味道,她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自己在医学院学习的痛苦经历。 一般人真的学不了医! 禾稻苗花了两年时间证明她就是一般人,她以后也不会劝人去学医,除非那人有天赋又喜欢。 禾稻苗整个人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蔫儿吧唧的:“我的身体我知道,没什么大碍!” 禾稻苗虽然学艺不精,但还是能看得出她这具身体是从小亏空得厉害,才会一副病殃殃的模样。 贺春生看得出禾稻苗有抵触的情绪,以为他讳疾忌医,更是想要带她去好好检查检查。 “来都来了,咱们还是进去看看!” “来都来了”这四个字一冒出来,刻在禾稻苗骨子里的dna就动了,直接硬控她进去了医院找大夫。 给禾稻苗诊脉的大夫有些年纪了,医术也是相当不错的,居然诊断出了这具身体在八九岁时落过水受了寒,一直没调理好,加上从小到大亏空比较大,现在才会体虚,吃几个月的药再加上食补,身体的亏空就能补上了。 禾稻苗听后,就知道眼前这个大夫是有真本事的。 在原身八岁的那一个冬天,她有一次去河边洗衣服时,不小心落进河里,她从河里被捞起来后只是被灌了一碗姜汤,之后就一直靠硬挺着才挺过了风寒,但身体也留下了病根,每年秋冬天时节她都会引起咳疾,一天到晚咳个不停。 大夫给禾稻苗开了药方,并递给了她。 他看着贺春生说道:“你们刚结婚吧?有些药别乱吃,还有你们别那么急要孩子,得等这个女同志调理好身子,最好是两年以后再要孩子,要不然就她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住,很容易流产的,就是孩子生下来了,孩子也会比别的孩子弱!” 贺春生郑重地点头:“好的,大夫,都听你的!” 禾稻苗拉着贺春生的衣袖:“大夫,你帮他看看身体怎么样?” “我身体好着呢!”贺春生拒绝道。 禾稻苗回他四个字:“来都来了!” 这四个字果然是有魔力,贺春生妥协了,大夫也伸出手给他诊脉。 “胡闹!”大夫眉头紧皱,视线在禾稻苗和贺春生两人脸上扫了好几回,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不悦地看着贺春生,“你们还年轻,有些药不能吃的。特别是你,正是年轻力壮、精血旺盛的年纪,乱吃什么药!也不怕把自己折腾死!第一次还能侥幸,以后要是再胡乱吃那样的猛药,都不一定能留着一口气到医院!我给你开付药,你吃几天!” 禾稻苗和贺春生明白老大夫诊出他们前几天中药的事,不好向他解释,只能默默地看着大夫写下药方,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们拿了药方去取药,交了医药费后麻溜地离开医院。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从县城到公社的公交车早就离开了,赵明华还有任务在身,昨天晚上就载着货物回公社了。 禾稻苗和贺春生决定再留在招待所一晚,明天一大早再坐公交回公社。 第31章 出事 禾稻苗和贺春生又在招待所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去赶公交了。 从县城到公社的公交,是长途公交。 这个时代的公交比几十年后的公交更加狂野,车里不仅挤满了人,跟沙丁鱼罐头一般,连个缝隙也没有,而且大夏天的车里热得跟蒸笼一般,空气中又弥漫着难闻的汗臭味、脚臭味和鸡屎味等,挤在车里的禾稻苗灵魂都要出窍了。 而且这个时候的司机,根本就不看车站停的,半道上有人招手他就停车喊人上车,半道上有人喊下车他就骂骂咧咧地停下车让人下车。 从县城到公社本来就远,路况又是跟地球表面一般坑坑洼洼的,车子开开停停的,开了四五个小时才到公社。等禾稻苗下车的时候半条命都要没了,扶着路边的大树狂吐酸水,差点儿把胆汁吐出来。 她怕啦! 她真的怕坐这个时代的公交了,九条命都会折腾没的! 贺春生轻拍着禾稻苗的后背:“你先在这里休息下,我去跟人讨碗水给你压一压!” 禾稻苗点了点头,有气无力道:“嗯,东西在这里我会看着的!” 她瞟了一眼一旁挂着热水壶、脸盆等物件的自行车,幸好这车子结实,没有在公交车上给挤变形了,否则他们回大队时只能走路了。 贺春生留了句“我去去就回来”,便往旁边的一户人家走去。 过了片刻,他端了碗温热的水出来,递到了禾稻苗的嘴边。 禾稻苗低头喝了大半碗,可算是压下了恶心感。她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 贺春生等禾稻苗不想再继续喝水后,打算去把碗还回去。 就在这时,他讨水的那户人家的院子里冲出了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抓贼呀!抓贼呀!” 老太太看见贺春生,就像是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火急火燎地喊道:“小伙子!快快快!我家进贼,那个翻过后面的墙跑了!” 贺春生闻言,把碗塞到老太太手里,冲着禾稻苗喊道:“我去去就来!你先在这儿等着。” 他又看向了老太太:“小偷长什么样?他往哪里跑的?” 老太太指着右边:“往供销社的方向跑了,那贼是个赖子头,还长了个雷公嘴,好认得很!赶紧追上去!” 在她说话间,贺春生已经往供销社的方向跑去了。 禾稻苗看着贺春生跑远的身影,又看了看唾沫横飞怒骂的老太太,眉头紧皱。 赖子头,雷公嘴,这老太太的描述,怎么这么像沈赖子啊! 从她穿越后,她就没在红旗大队里见过沈赖子,她就是想暗中收拾沈赖子都找不到人。 难不成沈赖子这人最近一段时间跑来公社当贼了? “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狗东西,有娘生娘养的小畜生,做什么不好偏偏做贼!老娘自己都舍不得吃的油渣子竟都被一碗给端了!小瘪犊子你是馋鬼吗?就知道祸祸老娘的油渣子!遭瘟的玩意儿,老天早晚劈死你!” 老太太一边追着贺春生跑,一边破口大骂:“等老娘逮到了你个天打雷劈的玩意儿,非扒了你的皮!” 禾稻苗还想问问老太太那个贼人具体长什么样,到底是不是沈赖子,却看到老太太已经跑远了,远远地还能听到她的咒骂声。 算了,沈赖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反正他家就在红旗大队,他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回家吧! 禾稻苗刚刚吐了不少酸水,空气中都飘散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她推着自行车走到了不远处的另一棵大树下等贺春生回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了两道响亮的“噗通”声,紧接着一道又一道惊呼声响了起来。 “有人落水了——” “快快来救人啊——” “来人啊——” …… 禾稻苗听到骤然响起的惊呼声,连忙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就见在她身后十米开外处的河流之中,一道身影在水中沉沉浮浮,费力挣扎,一道身影拼命地往另一道身影的方向游了过去。 岸上几个大娘、大爷纷纷拿着扁担、棍子伸向河里。 “快抓着棍子,我们拉你上来!” “干什么干什么!你不会水你下去做什么,添乱呢不是!赶紧去叫会水的过来!” “来人啊——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 禾稻苗看到眼前的一幕,想都没想就往河边跑了过去。 她站在河边四下张望,瞥到了地上一根木棍,当即捡了起来,朝着河里的两人伸了过去:“快!快抓住棍子!” 她朝着河里的两人大喊道。 可就在此刻,河里的两人从水中抬起了头,禾稻苗在看清他们的模样时,瞬间愣住了。 “贺大爷,田大娘!” 她万万没想到落入水中的两人居然是她未来的公婆贺老栓和田翠花。 熟人掉进河里,禾稻苗更加焦急了。 可她不会水,只能一边沿着河岸跑,一边把棍子往河里递。 “贺大爷、田大娘,抓住棍子啊!” 河流两岸也涌过来越来越多的人,大家一边高声呐喊,一边沿着河边追着河里的贺老栓、田翠花跑。 田翠花不会游泳,她起起伏伏间嘴里灌了不少的水,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越来越没力气挣扎了,意识越是越来越模糊,耳畔的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远,她的身体渐渐地往水里下沉。 贺老栓已然上了年纪,体力跟不上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力气正快速流逝,自己的气息也越来越粗重了。 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的视野里田翠花整个人已经沉到了水中,他脑子嗡的一声,什么也顾不得,一头扎进了水中朝水底的田翠花游了过去。 “噗通——” “噗通——” “噗通——” 岸边接二连三的小伙子、青壮年跳进水中朝着贺老栓、田翠花他们消失的方向游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贺老栓和田翠花被人从水里捞了出来。 救人的几人抱着贺老栓、田翠花他们往岸边游了过去。 禾稻苗是在河流的这一边,贺老栓和田翠花是被救到了河流的对岸,她左右张望,发现几米外有一座石桥,立即拔腿就朝着石桥跑了过去,从石桥上跑了过去。 贺老栓和田翠花被救上岸的时候,田翠花已经昏迷不醒,没有任何反应了,贺老栓吐了一大口水可算是缓过劲来了。 他看到田翠花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心下大惊,连忙上前拍了拍她的脸,又往她肚子上用力按压。 “没气了,你再按也没用,赶紧拉回家办丧事,现在这天可不能放多久!” “哎!这怎么就给掉进河里了呢!这条河淹死过不少人的!” “我看着这老头怎么像贺扫把她哥?你们去通知一下老李家,跟他们说贺扫把的哥哥出事了!” “他们前几天不是才吵架吗?去找李家合适吗?” “这都出人命了,再大的矛盾都得放一边,赶紧去叫人!” 禾稻苗赶到的时候,贺老栓和田翠花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团团围住了,她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能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和贺老栓的哭喊声。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田翠花这是出事了! 第32章 救人 禾稻苗意识到田翠花出事,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急切地往人群中挤:“让一让,都让一让!” 禾稻苗用力地推开了自己面前的人,挤到了最里面,她一眼就看到了直挺挺躺在地上的田翠花和抹着眼泪哭泣的贺老栓。 她来不及多想就冲到了田翠花的身边,将田翠花的头掰到了一边,用力掰开她的嘴巴,将她口鼻中吸入的一只小鱼还有几根水草掏出来。 禾稻苗的动作太迅速了,贺老栓和周围的人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贺老栓瞪着眼睛看着禾稻苗:“禾……禾知青,你在干什么!” “救人!” 禾稻苗确认田翠花的口鼻内没有异物堵着,跪在她的身旁,双手叠扣按在了她两乳中间的胸骨处,手肘关节伸直,利用身体的重力垂直用力往下压,有节奏地一下又一下按压。 “人都没了,你按着她胸干什么?” 围观的人看不懂禾稻苗的操作,忍不住开口:“那个贺扫把她哥,这是你媳妇吧?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你媳妇拉回家准备丧事,入土为安好!” “小姑娘,人没气了,你别瞎折腾了!” …… 禾稻苗心里只惦记着救人,对于周边的议论声无视了。 这个时候她很庆幸,虽然她学了两年的医特别痛苦,也没什么医术,但好歹对于一些急救措施学得很扎实,现在才能给田翠花施救。 贺老栓虽然不知道禾稻苗这样按着田翠花的胸口能不能将人给救回来,但他此刻却是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禾稻苗身上了。 禾稻苗是城里的知青,读过书,懂得肯定比他们没什么文化的多,这救人的方法说不定就是书上写的呢! 贺老栓一瞬不瞬地盯着田翠花,眼底的紧张都溢了出来:“让她试试!让她试试!说不定真能把人给救回来呢!” 禾稻苗身体不怎么好,她给田翠花按压了两百多下胸骨后呼吸就重了起来,汗水顺着脸颊如水一般落了下来。 “贺……贺大爷……你……你给田大娘往……往嘴里吹气……”禾稻苗气喘吁吁道,“捏住她的鼻子……嘴巴包住她的嘴巴……慢慢吹气……” 周围的人听到禾稻苗的话一阵哗然。 那不是跟亲吻差不多吗? 哪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的! 更何况人都死了,对着一个死人吹气,这是在侮辱死人啊! 贺老栓一开始有些犹豫,但觉得自己应该相信她,便上前捏住了田翠花的鼻子,对着她的嘴呼气。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禾稻苗有节奏地喊着,手中按压田翠花胸口的动作不停。 贺老栓也随着节奏给田翠花吹气。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头摇个不停,眉宇间尽是对禾稻苗和贺老栓做法的不赞同。 他们可是看过了,人早就没气了,这两人就是再折腾,还能跟阎王爷抢人啊! 众人忍不住摇头,简直是白日做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田翠花“呕”了一声,嘴里吐出了一大口水。 禾稻苗看到这一幕,就知道田翠花是被救了回来。 她浑身的力气一下子就被抽离了,整个人直接瘫坐在地上,两只手臂抖个不停,大喘着粗气。 她现在的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差了,要不是救人的意志太过强烈,她早就坚持不住了。 “翠花!翠花!你没事吧!”贺老栓见田翠花吐水,眼里闪过耀眼的光芒,手忙脚乱地将她扶了起来。 田翠花弯着腰吐了好几口水,又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才算是缓过劲儿来。 她靠在贺老栓身上,有气无力地咒骂着:“瞎了眼的狗东西,走路不长眼的,那么宽的路不知道怎么走,偏偏往我们身上撞,老娘这一次差点儿就折在这河里了!别被老娘逮到了,逮到了非扒了你们的皮!” 贺老栓见田翠花还有力气咒骂人,提着的心终于放回到了原处。 他推了下田翠花:“好了好了,要骂人等之后再骂人!你这次能活命,还得感谢救咱的几个小伙子还有禾知青!” 他解释了下众人是如何救她的。 几个下水救人的人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他们还震惊于田翠花这个没了气息的人又活过来的事中。 跟禾稻苗相比,他们把人从水里捞出来没什么,毕竟他们把田翠花捞上岸时,她都已经没气了。 田翠花也反应了过来,她看向了一旁的禾稻苗,激动道:“禾知青,谢谢你!” 这一次,她对禾稻苗完全没有任何看法了,看向禾稻苗的眼神恨不得将人给供了起来! 禾稻苗不是一般人啊,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禾稻苗以后就是在家里横着走,在他家老四头上拉屎,她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谢谢各位!谢谢各位!”田翠花和贺老栓冲着周边的人不断道谢。 周围的人随意地点了点头,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禾稻苗。 “你这姑娘还真是有本事,真把人从阎罗王手里给抢过来了,你这是使了什么法术啊?” 有人都顾不得会被人举报了,忍不住开口询问。 其他人也往封建迷信那方面想着,要不然没道理一个都没气的人还能活过来。 禾稻苗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不是法术……是急救措施,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书里面都有的,两千年前东汉张仲景的《金匮要略》提过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急救,溺水、触电、上吊、一氧化碳中毒这类的情况,都可以用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急救。” 周围的人可不懂《金匮要略》是什么,他们只听到禾稻苗刚刚救人的那些动作可以用到溺水、上吊这样的情况。 “溺水后学你刚才那样做,就能把人给救活了?”一个老太太直勾勾地看着禾稻苗。 禾稻苗解释道:“像溺水五分钟之内的轻度溺水,比较容易救活,可能只需要急救几分钟或着十几分钟就可以恢复正常了,但如果溺水的时间比较长,救治的时间比较长,或者是没办法了!” 禾稻苗刚说完,问话的老太太就直接瘫坐在地上,仰面嚎啕大哭:“我的儿啊——娘要是早知道给你吹气,给你按胸,你就不会死了!” 老太太哭得撕心裂肺。 而禾稻苗也是通过周围人的议论声才知道,这个老太太有个老来子,前几年也是掉进这条河里,等救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 “儿啊——你掉河里没一会儿就被人救起来了,我要是懂得怎么救你的话,你今年都能初中毕业了——儿啊——我的儿啊——” 她越哭越伤心,周围的人也被她哭得情绪低落。 禾稻苗看着眼前的一幕,心情也有些沉重。 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急救措施,很多本可以活下来的人终究是成了一抔黄土。 她急切地想要回到知青院,拿出笔和纸,将一些急救方法画下来,投稿给报社。 能多救一人就多救一人! 第33章 贺春生暴打沈癞子 贺春生追了一条街总算是将疑似小偷给追上了。 癞子头,雷公嘴,都跟刚刚那个大娘所说的特征相吻合了。 贺春生确认这人极有可能就是小偷,毫不犹豫地出了手,一招制敌,只一脚就把这人踹倒在地。 他趁着小偷倒在地上没能及时爬起来 ,又快速地冲到小偷身旁,抓起这人的手反剪在背,将人提溜了起来。 “给我老实点!”贺春生见小偷挣扎着想逃跑,脚往他腿上踢了一下。 小偷疼得龇牙咧嘴,倒抽冷气。 他作势要跪下来,嘴上求饶道:“这位同志,我这是第一次犯错!我再也不敢了,我只是太饿了,才吃了人家一点油渣子,我日子要过得下去我哪里会干这种事呢!我求求你了,你行行好,放过我这一次吧!” 他一边求饶一边抬头偷瞄了一眼抓他的人,当他看清贺春生的模样时,吓了一大跳:“贺……贺老栓家的老四?” 贺春生微微眯着眼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偷,看着倒是有些眼熟:“你是?” “我是你的癞子叔啊!”沈癞子激动道,“沈家的癞子叔,自己人!自己人!你赶紧把我给放了!” 红旗大队最大的姓氏是沈姓,一个大队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人姓沈,整个大队贺姓也只有两家,贺春生家和他大伯家。 贺春生因为是外姓人,又加之当兵前一直在读书,和队里的人接触不多,对队里的很多人都不熟悉。 但沈癞子这人,在红旗大队声名远播,贺春生即使不认识他,也听过他的大名,更何况之前禾稻苗中药就是他和他娘算计的。 贺春生一直想要找沈癞子,但这个人及其亲娘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这几天一直没在红旗大队看到他们。 现在贺春生可算是知道沈癞子躲到哪里了,看来是跑到公社当贼了。 “哦!原来是癞子叔啊!”贺春生眼里闪过一抹危险的精光,一字一顿道,“难怪我觉得有点眼熟啊!” “嘿嘿嘿!”沈癞子冲着贺春生谄媚一笑,“都是自己人!自己人!你叔我也不容易,从小没了爹,还有个老娘要养,日子过得艰难啊!你给叔一个面子,就当做没看到你叔我好不?要不事情闹大了,影响咱红旗大队的名声!” 贺春生狞笑一声,举起拳头就往沈癞子的脸上砸了过去:“狗东西,就你干的破事,还有脸提会影响大队的名声!你今天落在老子手里了,老子非得给你紧紧皮子!” 说话间他的拳头就跟雨点一般密集落在了沈癞子的脸上、身上。 沈癞子没有想到贺春生一言不合就动手,他毫无防备之下就挨了越来越多的拳头。 哦,他就是防备了,也没办法抵挡得了贺春生的拳头。 沈癞子疼得瘫倒在地,全身缩成一团,抱住脑袋叫嚷道:“贺老栓家的老四,你干什么!按照辈分我是你叔,你打我,你是大逆不道,要天打雷劈的!” 贺春生蹲下身,揪着沈癞子的衣领,抬起手往沈癞子的脸上扇了过去:“狗东西,就你这样还想当我叔!老子还是你祖宗呢!” 沈癞子在沈家的辈分高,可跟他们贺家没关系! 贺春生想到那一晚沈癞子对禾稻苗的算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手下更是不遗余力地狂扇沈癞子。 沈癞子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两个大门牙都给飞了出去,吐出了一口血来。 “打人了——打人了——当兵的打人了——” 沈癞子趴在地上,艰难地朝着巷子外爬去,嘴里还不忘叫嚷着想把附近的人给引过来。 可他原本就是为了躲避追赶他的贺春生往偏僻的巷子中跑,他现在就是喊人,附近也没什么人能过来。 贺春生抓着沈癞子的脚又将他给拖回到巷子深处,继续对这狗东西拳打脚踢。 他也不怕有人过来看见他打沈癞子,反正他又没有穿军装,再说了,沈癞子可是个小偷,最近几天公社好几户人家被偷了,说不定就是这个狗东西所为。 他打沈癞子,那也是为民除害,对得起自己军人的身份。 贺春生手中的力度一点儿也没有减,只把沈癞子给打得鼻青脸肿,毫无人样。 沈癞子疼得嗷嗷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不凄惨! 他怕啦! 贺春生打他的架势,就给跟想要他的命似的,他真怕自己的这一条小命今儿个会葬送在这条小巷子里。 他还没娶亲,还没留个后呢,可不能就这样被打死了。 沈癞子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一把抱住贺春生的小腿,哭道:“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要打死我了!” 贺春生打人是很有分寸的,可不会真把沈癞子打死。对于沈癞子的话,他不为所动,依旧举着拳头往沈癞子身上招呼。 “哎呦——哎哟——痛死我了——别打了——别打了——” “我知道一个秘密,你只要不打我,我就告诉你——” 回应沈癞子的,又是贺春生的铁砂掌,他那大耳瓜子扇得沈癞子的嘴都给歪了,嘴角流出了更多的血。 “有屁快放!少在这里拿乔!”贺春生眉眼间尽是冷酷。 沈癞子被打得服服帖帖,不敢再有丝毫小心思。 他老实交代道:“我这几天在公社里混,听到了认识的两个人暗地里嘀咕了一句,有人想要买你还有你爹娘的命……” “你说什么?”贺春生脸色极为难看,揪着沈癞子的衣领将人给提了起来,“什么情况?” 他爹娘一向老实,基本上就在红旗大队之中生活,什么人会要他爹娘的命? 沈癞子被贺春生浑身散发的摄人气势给吓得瑟瑟发抖,缩着脖子哆哆嗦嗦道:“我……我知道的不多……只是听到了一耳朵……” 贺春生抿着嘴,一脸阴沉地看着沈癞子:“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沈癞子吓得一哆嗦:“好好好!我说!我说!” 其实他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在睡觉之时迷迷糊糊间听到了自己的狐朋狗友嘀咕了一些什么话,他当时听得不真切,等他醒来时再回想那时候听到的话,以为自己听岔了,毕竟贺老栓和田翠花就是普通种地的老头老太,哪值得有人特意找人要做了他们俩。 他很快就将睡梦中听到的话给抛到了脑后,也就是刚刚他被贺春生打得太狠了,他急中生智,嘴里一秃噜就把话给秃噜了出来。 都话赶话了,沈癞子只好把自己睡梦中听到的话说了出来。 他交代好自己听到的事后,一脸期待地看着贺春生,希望眼前这个狠人能把他给放了! 何春生冲着沈癞子冷哼了一声,又是拳头下去直接将沈癞子给打晕了过去。 放人是不可能放人的! 就冲着沈癞子这德行,要是将他给放了,他估计又要干出不少坏事来。 至于把这人押回红旗大队,那也不行! 红旗大队的人基本上是姓沈的,跟沈癞子是本家,再加上沈癞子的亲爹是为了红旗大队牺牲的,没人会拿沈癞子怎么样! 贺春生觉得以沈癞子在公社盗窃的行径,将他送到公安局,估计他能被送到农场改造几年。 贺春生没有犹豫,将沈癞子送到了公安局,并告知公安同志他盗窃的事,相信公安同志会好好处理沈癞子的! 贺春生从公安局出来后,便急匆匆地赶去找禾稻苗,他们得早点回到大队,跟他爹娘说说注意安全的事。 至于背地里想要买凶害人者,他也得尽快将人给揪出来! 第34章 贺春生的怀疑 贺春生半道上遇上了还在到处追小偷的老太太,他立即上前拦住了她,并告诉她小偷被他送到公安局里去了。 老太太一听说小偷已经被送到公安局里,激动得都跳了起来。 她浑身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往公安局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咒骂小偷。 附近的人听到动静跑了出来,待听说小偷被抓到公安局的事,一个个也跟着义愤填膺了起来,气势汹汹地加入到去公安局的队伍之中。 这几天这些人家里也是丢了东西,现在小偷抓到了,他们当然要去把小偷打一顿,再叫那狗东西把偷了他们家的东西还回来。 还不了的也得拿钱赔! 贺春生已经把沈赖子送到公安局了,之后的事他暂且没心思去管,他只想尽快带禾稻苗回家。 他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他们之前下车的地方,却只看到挂满东西的自行车孤零零地停在原地,不见禾稻苗的踪影。 按理说自行车和东西都在这里,禾稻苗没事应该不会到处跑。 她不在这里,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贺春生脑海中立即浮现出禾稻苗那副娇弱的身体,难不成她又晕倒了被人送到卫生所了? 他想到这里,心里极为焦急,抬起脚就要往卫生所跑。 就在这时,附近的一户人家,一个老爷子从他们家的窗户探出头来,冲着贺春生喊道:“小伙子,你们的自行车可不要忘了,这一下午的害得我都在这里给你们看自行车!这几天公社里不少人家都丢了东西,你们可不能大意?” “大爷,你知道这自行车是我的?”贺春生转过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大爷。 大爷点了点头:“知道知道!你们从公交车上下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你刚刚是去追小偷吧?我要是腿脚不便不能出门,我刚刚也跟着去追小偷了!对了,那个小偷呢?抓到没?” “抓到了!”贺春生询问道,“大爷,你刚刚一直帮我们看自行车,那有看到我对象吗?” 大爷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看我这记性,差点儿忘了!刚刚好像有人掉河里了,你对象跟着去看了。你往石桥的方向走,看能不能找到你对象?” 他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也不知道掉到河里的人有没有救回来。” 贺春生长腿一跨,坐上了自行车,他高呼一声:“谢谢大爷!” 说着就蹬着自行车的脚蹬沿着河岸往石桥的方向骑了过去。 他骑了几分钟后,发现对岸围了一群人,有人在扯着大嗓门哭泣,他猜测应该是落水的人被捞到了岸边。 他寻思着禾稻苗说不定就在河对岸,便继续往前骑,停在了石桥前。 他从车上下来,抬着自行车走过了石桥,一到对面他又继续骑上了自行车,朝人群行驶而去。 贺春生很快就来到了人群外,他停好车挤进了人群:“禾知青?禾知青?你在这里吗?稻苗——稻苗——禾稻苗——” 禾稻苗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忽然听到了贺春生的声音,立即回应道:“我在这里?” 说着她就要站起来,不过她刚刚消耗太大了,又没有吃午饭,加之瘫坐在地上久了,腿麻了,起到半道上又跌坐回去了。 “禾知青,你身体怎样了?”田翠花见状,推开了贺老栓,急忙上前扶住了禾稻苗。 禾稻苗摆了摆手:“我没事,就是腿有些麻!” 就在这时,贺春生挤开了人群,挤到了最里面,一眼就看到了被众人围在最中央的禾稻苗、贺老栓和田翠花。 “禾知青,我可算是找到你了!”他注意到他爹娘浑身湿哒哒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爹娘,你们怎么也在这里?还下水了?” 他娘是旱鸭子一只,他爹水性也不怎么好,只会在浅水里狗刨几下,他们怎么会在公社里下水。 贺春生惊疑不定。 “老四快过来扶着你对象,禾知青这会儿站不稳!”贺老栓连忙招呼贺春生。 贺春生压下心底的各种念头,连忙上前去扶禾稻苗。 “你这是怎么了?”她一脸担忧地看着禾稻苗。 贺老栓连忙解释道:“你对象是为了救你娘才脱力的!” 贺春生惊了一下,他刚想询问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围观的人就纷纷开了口。 “什么?这闺女是你儿子的对象?这太有缘了!” “你们这当公婆的以后可得好好对待人家女同志,人女同志那是救了你的命啊!” “真的是太凑巧了,就跟戏文里唱的一样,难怪都说无巧不成书!” ……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田翠花连连附和道:“我这个当婆婆的以后肯定会好好待她,比亲闺女还要亲!她就是在我儿子头上拉屎我都不待皱眉的?” “人家都救了我的命了,我们肯定不能当白眼狼的!” …… 贺春生从周围人的议论声中与她娘的话里,可算是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掉入河中的人居然是他的爹娘,他娘被人从水中捞起来后已经没了气息,还是禾稻苗不放弃,给他娘做急救措施才把它娘给救回来的。 他了解真相后,腿差点儿软下去,有一股劫后余生的清醒感。 他紧紧地抓着禾稻苗的手,一脸后怕道:“稻苗,谢谢你!真的特别特别谢谢你!” 禾稻苗疼得一张脸都扭曲了,她用力地抽了抽手,没抽动:“嘶——” 她的手快废了! 贺春生这是要恩将仇报吗? “疼——”她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贺春生吓得连忙放手,看着禾稻苗青紫的小手心里咯噔了一下,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田翠花注意到他们俩的动静,眼刀子狂往贺春生身上甩,尤其是看到禾稻苗青紫的小手,更是跳了起来,往贺春生脑袋上打了一巴掌:“禾知青娇弱着,你怎么这么不知轻重!” 贺春生愧疚得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禾稻苗看着贺春生就像是一只犯了错的大狼狗,心里蓦然一软,便开口转移了话题:“贺大爷,田大娘,你们怎么来到公社,还掉进河里了?” 田翠花“嗨”了一声:“我们是打算到供销社买点东西的,哪知道走在路上,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了几个小年轻在打架,打着打着就把我们给撞进河里了?” “那几个撞你们的人呢?”贺春生询问道。 田翠花气道:“不知道啊!反正从我们被撞进河里后,一直到现在,我们都没看到他们的影子,估计早就怕得逃跑了!要是宰让我看见他们,我非得扒了他们的皮!” 贺春生:“爹娘,你们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吗?” “没看清人!” 田翠花和贺老栓连连摇头,周围的人也没注意到。 贺春生想起刚刚沈癞子告诉他的话,想到有人买凶害人,想要他爹娘的命…… 他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心里怀疑他爹娘是被人故意撞进河里的。 不过这时候撞他爹娘的人是谁还不知道,他就是再愤恨也没法。 他压下心底的怀疑与怒气,打算等先把眼前的事处理了再去寻凶。 贺春生见他爹娘衣服还湿哒哒的,便同禾稻苗带着他们去供销社买了衣服换上,还买了几份糕点、罐头、麦乳精等精贵的东西。 他让禾稻苗和他爹娘先去国营饭店吃饭,他则带着在供销社买的精贵物品一一找到了下水救人的人家家中,感谢那几个下水的人。 他们几人一直到月上柳梢头时才回到了红旗大队。 第35章 知青院前谈话 禾稻苗他们一行人到红旗大队之后,贺老栓和田翠花就先往自己的家里走去,贺春生则是送禾稻苗回知青院。 到了知青院门口,贺春生没有在放下禾稻苗之后就离开,他试着碰触了下禾稻苗的手,见她没有拍开,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禾稻苗看着紧闭着的知青院的院门,刚想开口跟贺春生道别,手就被他握住了。 她有些讶异,除了那一晚的以外和下午贺春生情绪激动下握紧了她的手,贺春生最近几天可是表现得非常规矩,都没有越池一步,连勾勾小手这样的事都没做过。 他们之间也就禾稻苗算是比较大胆、主动的了,还会说几句几十年后的油腻土味情话撂得贺春生面红耳赤。 他这么一副纯情的模样,禾稻苗也不好意思逗弄他太过,这几天可规规矩矩着,比正经人还要正经人。 哦,她本来就是正经人! 禾稻苗低下头看着被贺春生握住的手,又抬头面带羞意地看着他,脑子里寻思着以前看过的一些土味情话,打算再让贺春生接受土味情话的熏陶。 只不过她脑海里刚回忆起一句“这是我的手背,这是我的脚背,而你,是我的小宝贝”,贺春生就率先开口了。 “禾知青,这一路上我一直都想跟你说谢谢!如果不是你坚持给我娘做急救措施,我娘兴许就……” 他说到这里仍旧一阵后怕,要知道他娘根本就是一只旱鸭子,且溺水的人很少有救回来的。 他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遇上禾稻苗。 无论是他中药的那一晚,还是他娘溺水,如果没有遇上禾稻苗,他还是他娘,都很有可能无法再迎来新的一天。 贺春生握着禾稻苗的手更加用力了,低头看着禾稻苗真挚道:“真的谢谢你!我觉得我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了你!” 许是禾稻苗前几天说过更加直白、撩人的土味情话,贺春生这个时候竟然也能如此坦然地说出了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禾稻苗被贺春生如此真挚地感谢着,脑海里冒出来的土味情话忽然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她抿嘴一笑:“换成是其他人溺水,我也会尽力挽救他们的性命,你不用放在心上!” 虽然对于学医这事,她十分痛苦,她也成不了医生,但她还是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时候,去救治他人。 “你救了我娘的事,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贺春生郑重道,“我向你保证,我以后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他娘的救命之恩,他这个当儿子的当然要替他娘报恩了! 马上他就要同禾稻苗结婚了,他能想到的唯有对禾稻苗加倍的好。 禾稻苗撅了噘嘴,故意说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谁知道你是不是只是口头说说而已,等咱要是结了婚后,你忘记了你说的这些保证,那我到哪里说理去呀!” 何春生:“我要是做不到,你可以向我娘告状啊,我娘肯定会帮你教训我!” 禾稻苗轻哼了一声:“你是田大娘的亲儿子,田大娘又怎么可能会因为我的告状,就教训你!” 这世上哪有不向着儿子的娘! 贺春生说道:“你可是救了我娘!我娘刚刚在路上可是偷偷跟我说了,以后咱家你说话最大声,你就是站在她头上拉屎,她都不会吭一声!” 田翠花:乱篡改她的词,她说的是禾知青在老四头顶上拉屎她都不待管的! 贺春生见禾稻苗依旧噘着嘴,追问道:“你要我怎么做才能相信我说的话呢?” 禾稻苗歪着脑袋,笑着随口说道:“这样吧,以后你挣的钱都归我管,你每个月只领零花钱,你要做到一直对我好,零花钱就照发,你要是没做到,就扣零花钱!” 贺春生想都没想就说道:“好,钱都归你管!等明天我就把我前几年存下的钱都交给你管!” 禾稻苗愣了一下:“你真要把钱给我?” 她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我们都要结婚了,当然是把钱交给你管了!”贺春生理所当然道,“男人挣钱养家,女人掌钱管家!” “我花钱很厉害的,你不怕我败家把钱都花光了?”禾稻苗笑道。 禾稻苗虽然父母早逝,从小跟着奶奶长大的,但她父母是出车祸去世的,肇事司机全责,赔了不少钱。 她奶奶只有她这么一个孙女,从小到大不说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但从不会亏待她,她父母的赔偿款除了给她买了一套房外,剩余的钱基本上全花在她身上了。 她奶奶去世时,她父母的赔偿款也早就花光了,禾稻苗虽然上大学时,全身上下没多少钱,但她在她奶奶在世时,真的是没受过除了学习以外的苦,也养成了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 也就是在读了大学后,没有多少存款的她才慢慢改变自己的消费习惯。 但她要是再变得有钱的话,她肯定不会亏待自己的。 对于禾稻苗说到她会把钱都花光的问题,贺春生没放在心上:“钱就是用来花的,没了可以再赚!我认识的所有人,从来没有一个女同志是败家的,只有男人养不了家,才会把责任推到女同志身上,说她只会花钱,败家!” 他十分大气道:“我每个月有一百多的津贴,还有完成任务后会得到的奖励,养家是绰绰有余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会更努力挣钱的!” 贺春生说这些话时,禾稻苗仿若看到他在隐隐发光。 禾稻苗穿越之前没有谈过对象,但她可是冲浪达人,在网上可是看到不少抠门男人的帖子。 什么男女朋友分手后,男方找女方讨要恋爱期间所花的费用,就连男方妈妈包的饺子也算八毛一个,都要让女方还。 什么男女相亲时,女方点了一杯几块钱的奶茶,就要被男方挂在网上,说是遇到了捞女。 这样奇葩的事越来越多,让禾稻苗都不敢轻易谈对象,就怕自己喝了杯奶茶就被骂捞女,也怕以后分手了被男方追讨恋爱时所花的一切费用。 可她没想到在穿越之后,会遇上一个长得帅、身材好、本钱足,还会赚钱的极品男人,特别是这个男人一点儿也不抠门,舍得花钱。 也不管贺春生是不是在说大话,此刻的她确实十分受用。 她轻轻晃了他们俩紧握着的手:“钱财乃身外之物,我更希望你能一直平平安安的!” 这个时代的军人,还是高危职业,禾稻苗更盼着贺春生能平平安安的。 贺春生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们俩的手一直握着,他的脸有些发烫,眼底闪过一抹羞意。 但他没有松开禾稻苗的手,轻咳了一声:“嗯,我以后出任务的时候一定会更加谨慎的!” 他以后会是禾稻苗的依靠,会是他们家的顶梁柱,他怎么敢轻易地倒下去呢! 禾稻苗注意到在月亮的清晖之下,贺春生那两只红得能滴血的耳朵一览无余,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她发现了,别看贺春生一副正经的模样,但他其实特别容易害羞,而且都反应在耳朵之上。 禾稻苗看得手痒痒的,想伸手去揉他的那两只红耳朵。 她最终没有去揉贺春生的耳朵,而是身随心动,踮起脚尖,嘴巴往他长了胡渣的下巴上戳了下。 贺春生的眼睛顿时瞪得比铜铃还要大! 第36章 亲密 别看贺春生看着一本正经的,但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还是个正直青壮、血气方刚的男人。 自从那一晚与禾稻苗共赴巫山、开启新世界后,他深埋在心底的欲念就压不住了,好几个晚上都会梦到一些旖旎的梦。 梦中的他与禾稻苗就跟那一晚一样,互相交缠,难舍难分。 每次他在做过这样的梦后,都会一边唾弃自己,一边换下裤子偷摸地拿去洗晾在屋里。 他在面对着禾稻苗时,一直克制着自己,不敢表露出自己禽兽的一面。 可这个时候,禾稻苗踮记脚尖主动亲了他的下巴,就像是一把火似的,瞬间将他一直压抑着的念想给点燃了。 他四下张望了一番,见周围没有人,立即拦住禾稻苗的腰,将她抱到了不远处的一棵树后,低下头含住了她的嘴唇,用力地吮吸着。 禾稻苗的双腿蓦然一软,整个人软绵绵的就要往下滑。 贺春生将她提了起来,用力地抱紧了她,嘴上的动作不停。 禾稻苗被吻得晕乎乎的,喉咙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喟叹声。 寂静的夜里,她的这道呻吟声仿若是一道惊雷一般,在她和贺春生两人的耳畔炸响。 两人听到这道声音顿时都愣住了。 禾稻苗反应过来自己发出什么声音后,猛地推了一下贺春生,羞得都抬不起头来。 别看她是出生、生长于思想奔放的几十年后,也同贺春生也有过更加亲密的交流,但她毕竟之前没有谈过恋爱,只会嘴上嗨一嗨,且那一晚她与贺春生都中了药,一切都是不受控制的。 可现在他们俩根本没中药,她发出那样的声音,真的是太难为情了,她真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贺春生原本也是特别不好意思,可当他看到禾稻苗羞得直低头,作为一个男人,他还是很有担当的。 “对不起,都怪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不是有意的,我……”贺春生抓起禾稻苗的手往自己脸上扇了过去,“你打我吧!” 禾稻苗捶了一下他硬邦邦的胸口:“你要打就拿自己的手打!” 不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啊,她手都打疼了。 贺春生真的抬起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扇去,禾稻苗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叫你打,你还真打,你怎么这么傻啊!” 贺春生笑道:“我要是傻的话,怎么可能会娶到你呢!” 禾稻苗瞪了他一眼:“我可还没嫁给你呢!” “咱的结婚申请报告,部队已经批准了,婚期也在七天后,没差这几天!”贺春生帮着禾稻苗拉了拉有些褶皱的衣服。 他娘从他二十岁时就开始催婚,催了四年都有些魔怔了。 这一次休假前,他娘更是给他发了电报,今年要是再不结婚,追到部队天天盯着他。 他真怕他娘说到做到,在回家前就事先提交了结婚申请,想着回家相亲成功后就往队里打个电报,把女方的名字添上去。 而在他与禾稻苗发生亲密关系后的第二天,他去李家找他爹娘之前,就先去给部队打了电话,上报了禾稻苗的名字。 禾稻苗是个出生于工人家庭的知青,家庭背景清白,调查没花多少几天就确认了她背景清白,贺春生提交的结婚申请报告很快就批准了下来。 他们俩的婚事已经过了明面,是板上钉钉的事。 禾稻苗抬了抬下巴,傲娇道:“哼,反正咱们现在还没结婚!” “好的,我们现在还没结婚,等我们结了婚我在亲你!”贺春生顺着她的话说道。 他看着一本正经的,说的话可不正经。 禾稻苗瞪大了双眼,现在是说亲不亲的事吗? 她往贺春生脚上踩了下:“哼!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去了!” 贺春生见天色越发晚了,便带着禾稻苗回到了自行车旁。 他将车上禾稻苗的衣服、苹果、糕点等递给了她:“知青院熬药不方便,我把药带回去,每天熬煮后再给你端过来!” 他说着就把热水壶、脸盆等不好拿的东西自己拿在手,而后上前敲了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从里面被打开。 方简柠打开门看着门口的贺春生愣了下,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头顶,她开口:“禾知青,是你回来了?” 禾稻苗从贺春生背后走了出来,冲着方简柠不好意思笑道:“是啊,我回来了!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打扰你休息。” 方简柠摇了下头:“没事,大家都还没睡!” 禾稻苗有些惊讶,现在已经有九点、十点了,按照往常,知青们差不多八点就睡了。 这是有什么事吗? “知青院里是出了什么事?”禾稻苗眨了眨眼,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方简柠没有回答,她看向了贺春生:“禾稻苗安全回来了,我就不请你进去了!” 天这么晚了,贺春生也不打算进知青院,他把手中的热水壶、脸盆等塞到方简柠手中:“那麻烦你帮忙把这些东西带到禾知青屋里,谢谢!” 方简柠手忙脚乱地抱住了热水壶、脸盆等,呆愣愣地点了点头。 贺春生看着知青院的院门关了,才骑着自行车往家行驶。 禾稻苗跟着方简柠一起往她们的屋里走去,她看着不远处透着光亮的屋子,又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今晚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我看着屋里还亮着,大家都没睡是干什么呢?” 刚刚贺春生在,她不好意思告诉禾稻苗知青院里又闹了一晚上,就怕被他看了笑话。 “闹了一晚上,这会儿才消停没多久!”方简柠眉眼间有些厌烦。 禾稻苗一听知青院又闹开了,微微挑了挑眉:“为什么又闹开了?这次是谁跟谁闹的?” 不会是郑爱华和卫晓红她们俩又针尖对麦芒了吧? 方简柠抿着嘴沉声道:“是为了修厕所的事,郑爱华和大家闹开了。” 啊,还真是郑爱华啊! 禾稻苗更有看热闹的兴致了:“大队长叫队里的人来帮忙修厕所了?” 方简柠摇了摇头:“地里还有那么多活,咱们知青院的女厕没那么快安排人过来修,吃过晚饭后,男知青们就商量着自己来修厕所。因为那个女厕所是郑爱华弄坏的,就让她过去帮忙修了。修着修着,郑爱华就让所有女知青也去帮忙修,说是女知青都要用到女厕,不能只有她一个女知青去修,卫晓红不愿意就跟她吵了起来,然后吵着吵着,整个知青院里的人都跟着吵了。” 方简柠现在是越来越厌烦郑爱华了,也是越来越不喜欢住在知青院了,一点儿事就闹得不可开交。 禾稻苗没想到是因为修厕所的缘故,郑爱华闹开了。 她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了一道尖厉的惨叫声:“郑爱华——我要杀了你——” 紧随其后,一又一道的惊呼声响彻知青院上空—— “啊啊啊——” “卫晓红掉进粪坑了——” 第37章 史上最恶心的打架 知青院建了两个厕所,一个男厕,一个女厕。 女厕坑位上的木板前几天晚上被郑爱华给跺断坍塌了,这段时间地里活计忙,大队长就暂时没安排人过来修葺。 这几天女知青们上厕所就只能先跟男知青同用男厕。 知青院共有八名女知青,十名男知青,每天十几个人排队用一个厕所,可想而知得多折磨人。 特别是女知青上厕所的时间比较久,好几次男知青们等得差点儿没憋住。 这么几天下来,男知青们可受不了跟女知青们共用一个厕所的事了。 既然大队长没有叫队里的人过来修女厕,男知青们就决定他们知青院自己解决女厕问题。 这不刚吃完晚饭,男知青的负责人王永刚就提出了修厕所的事。 男知青没有任何意见,早点修好女厕,他们这些男知青上厕所也不用那么麻烦,天天得等女知青上完厕所了才能上。 不过因着女厕所的那两块木板是郑爱华弄坍塌的,男知青们纷纷表示让郑爱华也来帮忙。 郑爱华心里哪乐意呀! 她刚表现出来,就被其他知青们左一句右一句地给堵了回去。 特别是女知青们对她的意见老大了。 前有禾稻苗爆料出她为了躲过沈癞子的纠缠把好几个女知青推出去给她当挡箭牌。 虽然沈癞子没找上她们,但这些女知青心里也是膈应得很,谁知道哪一天沈癞子会在半道上堵了她们,把他们拖到隐秘的地方去啊! 后又有郑爱华把女厕弄坏了,这几天他们一直跟男知青共用男厕所,知不知道有多不方便啊!她们上个厕所都提心吊胆,担心男知青们要是一时忘记女知青也用男厕所闯了进来,到时候该怎么办! 在其他人的强烈谴责下,郑爱华只能硬着头皮去给男知青们打下手。 可郑爱华自从前几天在粪坑里泡了一段时间后,心里对厕所的阴影极大,她一靠近厕所就恶心呕吐。 这几天她为了少上厕所,汤汤水水能不喝就不喝,每顿的饭菜也吃得比往常少,短短几天功夫,瘦得更加干瘪了。 而且她是能憋着就憋着,憋得便秘的问题更加严重了,上一趟厕所就跟上刑一样,艰难得她都想用手掏,每次痛得她都想大哭。 郑爱华是那样抵触厕所,现在让她到厕所旁打下手,她脸黑得能滴出墨汁来。 她忍了恶臭、恶心和干呕,在一旁帮着搅了一会儿泥,终于受不住了,把女知青们都叫到了厕所旁,让她们也帮着干活。 修的女厕所是每个女知青都要用的,女知青们谁也不能在一旁躲清闲,坐享其成。 女知青们觉得女厕所是郑爱华弄坏的,要修也是她修! 谁也不乐意忍着恶臭修厕所,女知青们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连男知青也加入到吵架的行列之中。 他们吵得特别厉害,一吵就吵了大半个时辰。 贺春生送禾稻苗到知青院门前时,他们才停下没一会儿。 卫晓红最近几天同郑爱华的关系已经是彻底破裂了,刚刚她是同郑爱华吵得最厉害的一人,她知道郑爱华现在最听不得有人提起那天晚上她掉进厕所的事。 卫晓红都已经同郑爱华闹掰了,当然是要狠戳郑爱华的心窝子了! 她跟郑爱华吵架时,十句有八句不离这人掉进粪坑的事,直把人的肺管子都要戳烂了。 郑爱华被气得火冒三丈,差点儿当场喷出一大口血来。 在众人歇战之际,她趁着卫晓红放松警惕之际,冲上前去一把薅住了卫晓红的头发,将人拖到女厕粪坑旁,抬起脚就往卫晓红身上踹了过去,把人踹到了粪坑里。 “噗通”一声响,从粪坑里溅起了一大片粪水。 郑爱华跑得飞快,及时逃离了粪水所溅的范围。 她心里畅快极了! 掉进粪坑里的人,可不只有她一人了! 她心中暗自想着,这一次她把卫晓红踹进粪坑里,下一次她还可以把禾稻苗给踹进粪坑里。 她觉得自从禾稻苗那一晚没有被她和沈癞子母子算计成功后,她就一直在倒霉,不是掉进粪坑里,就是名声彻底毁了,还有卫晓红这个神经病就知道死揪着她不放。 她觉得都是禾稻苗克她的,禾稻苗过得越好,她就越倒霉! 她一定要让禾稻苗也掉进粪坑一次。 卫晓红掉进粪坑的那一刻,全身瞬间被冲天恶臭味给包裹着,头上、脸上、还有身上湿哒哒的,她感觉有无数的蛆在她裸露的肌肤上蠕动着! 她崩溃地大喊了起来:“郑爱华——我要杀了你——” 周围的知青们没想到郑爱华居然这么凶猛,那么毫不犹豫地将卫晓红给踹到了粪坑之中。 他们第一反应便是幸好他们离粪坑还有一段时间,要不然就要被殃及池鱼,让激起来的粪水给喷到了。 他们心里暗自庆幸过后,又忍不住高声惊呼了起来—— “啊啊啊——” “卫晓红掉进粪坑了——” 他们的声音极为高亢,响彻知青院的上空。 禾稻苗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眼睛骤然一亮,这次可不是她放遥控蛇出来吓唬人,卫晓红怎么也掉进粪坑了? 难道是好姐妹一生一起走,谁不掉粪坑谁是狗? 她脚下生风,朝着她们的屋子跑了过去:“我们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在她身后的方简柠脸色很不好看,她们屋住了四个人,两个人掉进粪坑之中,以后说不定会越来越热闹! 她越发觉得知青院住不下去了。 她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抱着热水壶、脸盆等也跟着进了屋。 方简柠早在自己的桌子上点了一根蜡烛,她们的屋子还算亮堂。 禾稻苗进屋后立即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她的床上,而后跑到了窗户边,探出脑袋往厕所的方向看去。 方简柠也将热水壶等放在了禾稻苗的床上,犹豫了一瞬,也默默地来到了窗户边看向了厕所的方向。 厕所旁的女知青中,有人带了手电筒,昏黄的灯光直直地照向了女厕粪坑的位置。 禾稻苗和方简柠可以清楚地看到浑身沾满粪水的卫晓红像个水鬼一般从粪坑里爬了出来,她一脸狰狞地朝着郑爱华扑了过去。 离郑爱华比较近的几个知青吓得做鸟兽散,就怕不小心殃及到自己。 要是搁平常,他们说不得还会上前拉架,但现在他们只想离开这两人的攻击范围。 真的是太恶心了! 郑爱华在卫晓红从粪坑爬出来时就已经预感不妙,想要跑了。 可卫晓红已经气疯了,她的愤怒值达到了顶峰,武力值也是蹭蹭蹭地往上暴涨,她一个箭步上前,就薅住了郑爱华的头发,将人按在了地上。 郑爱华想逃,根本就逃不了,只能被迫承受着卫晓红的怒火。 卫晓红疯了一般往郑爱华的脸上扇去,她将郑爱华的脸都扇成了猪头。 可她犹不解恨,将郑爱华拉到了粪坑旁,抬起脚就往郑爱华身上踹。 郑爱华在掉进粪坑前,眼疾手快地一把扯住了卫晓红,两人齐刷刷地掉进了粪坑里。 又一次掉进粪坑的卫晓红想都不想就将郑爱华的头往粪水中按了下去。 被迫喝了一大口粪水的郑爱华气炸了,抓起粪坑里的一把粪水往卫晓红脸上、嘴上扔。 两人就这样在粪坑之中打了起来。 禾稻苗他们这些围观郑爱华和卫晓红在粪坑中你来我往互往对方嘴里塞粪水的知青们全都震惊不已,一个个都石化了! 苍天啊大地啊!这是他们见到的最刺激、最恶心的打法,真是长见识了! 第38章 震慑 禾稻苗一开始是怀着看热闹的心思跑到窗户边看卫晓红掉进粪坑的事的,可眼见着卫晓红和郑爱华在粪坑中互塞对方粪水,她是越看越恶心,终于受不住了,转过身干呕了起来。 不仅仅是禾稻苗干呕,方简柠也是受不住,连忙关上窗户,蹲下身来对着对面干呕。 禾稻苗和方简柠两人的情况还比较好,起码离粪坑的位置比较近,那些就在粪坑旁的知青们那才叫一个惨。 粪坑里的情景他们不仅看得一清二楚,刺激得他们都想自戳双目了,粪坑里散发出来的更加浓郁的恶臭味更是将他们包裹着,他们每呼吸一口,都好似吞了一口粪便。 这一刻,他们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没有最恶心,只有更恶心! 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呕呕呕——” “呕呕呕——” “呕呕呕——” …… 这些围观的知青终于忍不住了,纷纷弯腰吐了起来。 最终还是王永刚这个老大哥站了出来。 他找了根竹竿,站在粪坑旁朝郑爱华和卫晓红两人的手上打去,将两个已经毫无理智可言的两人给分开了,自个儿也在此期间沾了不少的粪水。 周围的知青们纷纷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好人啊! 以后他们的老大哥在他们心里,那就是真正的勇士了! 郑爱华和卫晓红总算是从粪坑里爬了出来,趴在地上吐个不停。 过了好一会儿,她们俩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后,才同王永刚去河边冲水。 倒霉催的是,他们三个在路上又遇到了大半夜不在家睡觉在外闲晃的队里人。 王永刚为了避免人误会,都不待人家询问呢,就开口解释郑爱华和卫晓红掉进粪坑里了,他带人到河边冲水。 郑爱华和卫晓红杀了王永刚的心都有,人家都没问呢,他的那张大嘴巴怎么就什么都往外秃噜。 王永刚偷偷翻了一个白眼,他要是不开口解释,说不定明天就会传出他夜会两个女知青或者是他浑身臭烘烘的是不是掉进粪坑的事。 不管是哪个流言,都对他极为不利。 他才不会为了隐瞒郑爱华和卫晓红掉进粪坑的事,牺牲自己呢! 再说了,就郑爱华和卫晓红那副浑身沾满粪水、臭不可闻的模样,他就是不解释,人家过后也能猜到。 郑爱华和卫晓红在河边冲了凉水,不仅没有把她们的火气给冲淡了,反而是越发地生气,两人回知青院的这一路互相咒骂着。 禾稻苗收拾后,都躺床上准备入睡了,忽然“碰”地一声,她们的屋门被人踹开了。 她抬起头往门口望了过去,就见郑爱华和卫晓红两人踹开了门,两人身上的衣服湿哒哒的,地上淌了一大片水。 她们俩互相撕扯着进了屋,嘴里骂骂咧咧着。 禾稻苗今天坐了很久的车,到了这个点身体很乏了,见她们两个还不消停,眉头紧锁。 她刚想出声,外面就传来王永刚的怒吼声:“你们再吵,我就带你们找大队长去!” 他也不想在大晚上发这么大的脾气,可郑爱华和卫晓红太闹腾了,在路上时他就被两人挠了脸,气得他都忍不住发飙了。 还以为他是泥人捏的是吧?好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啊! 王永刚不仅仅是男知青的负责人,还是整个知青院的负责人,还是比较有威严的,他一发飙,郑爱华和卫晓红也不敢再闹出大动静来。 她们将门关上,走到了各自的床上,找出干净的衣服准备换上。 方简柠桌上的蜡烛还烧着,整个屋子还算亮堂,能看得清屋里的情景。 就在郑爱华要脱衣服时,她忽然看到在她面对的那张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人便是禾稻苗! 她还注意到在禾稻苗的桌子下面,放着一个崭新的热水壶、脸盆。 她立即想到了这个热水壶和脸盆是禾稻苗跟着贺春生去县里购买的。 想到这里,她嫉恨不已! 凭什么她这段时间这么凄惨,禾稻苗却是能找上一个军官当对象,以后还能过上比知青们更好的日子! 她更加认定了禾稻苗过得越好,她越凄惨! 郑爱华恨得咬牙切齿,看向禾稻苗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给撕碎了。 禾稻苗察觉到落在她身上恶意满满的视线,目光迎了上去,郑爱华那张扭曲的脸就落在了她的视线中,郑爱华眼中明晃晃的嫉恨毫不收敛。 禾稻苗冲着郑爱华翻了一个白眼,嫉妒果然能使一个人面目全非,看看郑爱华此刻的样子多丑啊! 今晚的郑爱华就跟炮仗一般,火气十足。 她怒视着禾稻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禾稻苗,你还知道回来啊?怎么不等着肚子大了再回来?” 卫晓红也注意到了禾稻苗不仅回来了,还带了不少好东西回来,她也同郑爱华一样 嫉妒不已。 凭什么禾稻苗这个除了一张脸以外什么都不如她的病秧子能勾搭上贺春生这个大队最有出息的军官! 郑爱华一开口,她都顾不得呛过去,反而歪着嘴接过了话茬子:“就她这个勾搭人的狐狸精模样,她要大着肚子回来,谁知道肚子里是谁的种!” 郑爱华和卫晓红两个人恶意满满。 禾稻苗一下子坐了起来,张嘴就喷了过去:“郑爱华,你大脑塞屎小脑装尿,才满脑子都是肮脏龌龊事!卫晓红,你是嘴巴连接着屁眼,一开口就喷粪!真不愧是热爱粪斗的人!” 郑爱华和卫晓红虽然没听出词“粪斗”非彼“奋斗”,但禾稻苗骂她们俩的那两句,她们可是听得一清二楚,顿时气炸了! 现在谁跟她们提屎尿粪之类的词,都是往他们身上扎刀子。 她们俩想都没想就朝着禾稻苗冲了过去。 方简柠猛地坐了起来,大喊一声:“你们干什么!” 禾稻苗迅速地往枕头下(实则是从空间里)掏出了一瓶辣椒水和一把菜刀。 她一手紧握着菜刀,一手举着辣椒水冲着郑爱华和卫晓红的眼睛喷了过去。 “啊啊啊——” “啊啊啊——” 郑爱华和卫晓红两人的眼睛顿时火辣辣低疼,她们下意识地往后退去,眼睛瞬间红肿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你你……你拿的什么东西!”郑爱华哭喊道,不停地揉着眼睛,“你给我等着!” 卫晓红抹着一把又一把的眼泪,咬牙切齿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禾稻苗晃了晃手中的菜刀:“你们要是敢动我一下,就做好每天晚上不能睡的准备!” 说着她拿着菜刀就往桌上砍了下去。 听到这个动静,郑爱华和卫晓红睁着红肿的眼睛,模糊间好似看到了禾稻苗手里正握着一把菜刀。 她们吓得又后退了几步,跌坐在了各自的床上。 禾稻苗已经意识到郑爱华和卫晓红两人是越来越疯了,就跟不定时炸弹一样,为了自己的安全,她今天必须得震慑住这两人。 禾稻苗刚刚回来时手中拿了不少东西,方简柠也没有注意到她具体拿了什么,这会儿看到禾稻苗拿着菜刀,吓了一大跳,连话都说不出口。 她真的要疯了,她们这间屋里,到底住的都是怎样的猛人啊! 两个互相给对方嘴里塞粪的猛人,一个以为是弱者却能毫不犹豫拔菜刀的强者,就她一个弱小、无助又可怜! 这个屋子她真的不敢住了,知青院她真的待不下去了! 第39章 贺春生诓骗田翠花 贺春生可不知道在他送禾稻苗回到知青院后,知青院还闹出了那样令人震撼且耳目一新、充满恶臭的动静来,也不知道看着娇娇弱弱的禾稻苗其实也有彪悍的一面。 他从知青院离开后,就骑着自行车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了过去。 贺春生刚一进院子,就见到他娘把一个木盆里的水往角落里一倒,端起另一个装着刚洗好的衣服准备去晒。 “娘,你回来后怎么就洗衣服了?这都几点了你还不睡?”贺春生推着自行车来到了墙角,把车子给停好了,把几副中药和糕点等从车头拿了下来。 田翠花走到晾衣服的竹竿下,拿起一件拧干的衣服往半空中甩了下:“我和你爹下午在水里泡了一遭,这衣服不赶紧洗了,等明天早就捂馊了!”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贺春生:“我都还没说你送人送这么久才回来呢!” 贺春生摸了摸鼻子,才不跟他娘讨论这个话题呢! 他走到了他娘跟前,把手中的几副中药和糕点递给了她:“这两包核桃酥是在县里时禾知青让买的,说给你和爹尝尝。” 田翠花可不知道自家儿子那么鸡贼,还没结婚呢,就学会处理夫妻关系了,积极地往禾稻苗身上揽功劳。 自从下午被禾稻苗救了以后,老太太就对她的好感蹭蹭蹭地往上涨,这会儿再听到这孩子去了趟县城都不忘给她和老头子买核桃酥,更是高兴得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压都压不下来。 “你说禾知青这孩子咋就这么客气呢,难得去趟县里还惦记着我和你爹,这孩子真是可人疼的!”田翠花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这核桃酥你给禾知青送回去,她身体不怎么好,多补补,至于她的心意,我和你爹都知道了。” 贺春生把中药和糕点都往田翠花的手中塞了过去:“娘,给你和爹买的,你就收下吧!禾知青她那里你别操心了!对了,娘,这两份药是我与禾知青的,小份的是禾知青的,大份的是我的,我的一天熬一次,禾知青的一天熬三次,都是饭后喝的药。” 田翠花一时有些懵:“哎?怎么要吃药了你们?” 她紧张地看着贺春生,眉头紧锁着:“老四,你们是怎么了?” 贺春生没有直接跟老太太解释,反而说起了婚后要带禾稻苗随军的事:“娘,等我同禾知青结婚后,我要带禾知青随军去。” 田翠花抿着嘴:“你一结婚就要带禾知青去部队?那可不成!我得先留她在家里学一段时间。” 老太太可不是恶婆婆,要当那阻止牛郎织女在一起的王母,而是她同这个时代的婆婆一样,对于儿媳妇不怎么放心。 她前头都已经有三个儿媳妇了,都没想着分家让几个儿子带着媳妇孩子自个儿生活去。 老大媳妇是挺稳重的,但她可是有四个孩子,其中有三个儿子,大儿子今年都有十几岁了,再过几年就能结婚了,后面的几个小的岁数相处也不大,等大儿子结了婚,后面的几个孩子也到了成亲的年纪。 这几年结婚的成本越来越高了,要是分了家,就老大夫妻两口子怎么负担得起几个孩子结婚、盖房的事! 老二家的呢,只生了三个女儿,老二夫妻要是带着三个女儿分家出去,没有儿子撑腰,在农村可不好过,非得被人欺负死。 老三家呢,夫妻俩有一儿一女,孩子也还小,暂时不用考虑下一辈成亲盖房的事。可这两口子还年轻,过日子没成算,手里面有点吃的、有点钱,都要立马吃光、花光,真是狗窝里存不住剩馍,要是分了家,再遇上灾荒年月,他们都得饿死! 老太太几十岁的人了,经历过灾荒年月,还能把几个孩子都拉扯大没有一个夭折的,她过日子那可是相当有经验的,对于小年轻能过好日子是不怎么相信的。 这会儿让她放禾稻苗去随军,她是不怎么乐意。 禾稻苗是城里来的小姑娘,二十岁不到,怎么懂得过日子啊! 田翠花都打算好了,等老四结了婚后,她让禾稻苗留在家里几个月跟着她好好学习如何操持一个家,怎么过日子,再让这孩子随军去。 要不然禾稻苗这么一个小年轻什么也不懂就让她去部队,到时候贺春生在工作之余还得操心她。 田翠花再次拒绝道:“不成老四,禾知青啥都不懂就跟你去部队,你们的日子得过成啥样子,还是让她留下来跟在娘身边,娘什么时候把她教好了,再让她跟着去部队!” 贺春生也没急着跟他娘据理力争,而是说起了去看大夫的事:“娘,这一次去县城,我同禾知青去县医院看了大夫……” 一提这事,田翠花的注意力也转移了,一脸急色道:“哎哟,娘刚刚就问了,你们好端端地怎么要吃药了?” 贺春生长叹了一声,沉声道:“这不是我前几天中了药吗?担心那药对我身体还有影响,就去了趟县医院,结果……” 他说到这里抹了一把脸,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看到贺春生欲言又止地模样,田翠花心里咯噔了一下:“老……老四啊,大夫他……他咋说的啊?” 贺春生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娘,你要有心理准备!” 田翠花手抖得厉害,心里更加害怕了。 “大夫说了,我之前中的那药太厉害了,以后很难生?”贺春生直接扔下了一个炸弹。 田翠花脑袋嗡地一声,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老四啊,你……你说什么?什么叫很难生?是……是那玩意儿不中用了?” 贺春生脸色差点儿绷不住。 但他早就想好了要带禾稻苗随军,也为了禾稻苗的身体不希望家里人在他们婚后一直催婚,就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往下说:“不是,娘,那玩意儿能用,就是很难生!” 田翠花整个人还处于乍然听闻到噩耗的茫然之中,仍旧是呆呆愣愣的。 贺春生轻咳了一声,小声道:“就是种子不行了,大夫就拿了药让我跟禾稻苗吃,慢慢调养,至于什么时候能生下孩子还不确定,也许一年后种子就好了,孩子能很快就出来了,也许一辈子都会没有孩子。要是我们结婚后让禾知青留下来,孩子的事更得往后推!” 过了好一会儿,田翠花终于缓过神来。 她紧紧地抓着贺春生的手,咬着牙悲痛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你怎么就不能生了呢!” 贺春生纠正道:“不是不能生,是很难生!” 田翠花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她一个劲儿地问:“那大夫会不会诊错了?他是不是庸医呀?咱上其他地方去看大夫,到大城市去,去京市!京市什么都是最好的,那里的大夫一定也是最好的!” “娘,县里的那个大夫医术很好,好些人去县医院就是专门找他看病的,他以前是京市医院的大夫,不会诊错的!” “娘,结婚后我要带着禾知青到部队随军!” 田翠花这会儿可没心思管禾知青随不随军的事,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家老四不能生的事。 老太太终于绷不住了,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贺春生看到这一幕吓到了,连忙蹲下身来:“娘,我好好吃药,肯定能治好的!” 他有些愧疚自己将他娘给吓着了。 老太太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越哭越大声:“儿啊——我的儿啊——你咋就遇上这样的事呢——” “贺扫把你个遭雷劈的玩意儿,你个祸害你个扫把星!你怎么就不去死呢!” “李红梅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人……” 第40章 贺家几房 突然惊闻自家最有出息的小儿子不能生了(误),田翠花那叫一个心如刀割,伤心欲绝,哭得不能自已,把贺扫把、李红梅及李家的十八代祖宗都给拉出来骂一圈。 贺春生在一旁看得愧疚不已,他应该想其他办法让她娘同意禾稻苗随军的,也该找其他借口应对以后他家里人的催婚的。 “娘,你别哭了,”他面带愧色地看着他娘,“都是我的错!” 田翠花听到这话更心痛了:“儿啊,怎么就是你的错呢!都是贺扫把和李红梅的错!她们害了你呀!” 她抹了一把眼泪:“禾知青知道你不能生吗?” 贺春生强调道:“娘,是很难生!是不好生!不是不能生!大夫诊治的时候,禾知青就在我旁边。” 田翠花紧张道:“那她有说什么吗?你们的婚事还继续吗?” 贺春生:“婚事继续,她说跟我一起调理身体!” 田翠花闻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是一个做母亲的,当然希望自家儿子在不能生后,儿媳妇还能不离不弃。 同时她又十分愧疚,觉得他儿子、他们家对不起禾稻苗,不能让禾稻苗以后有自己的孩子,还得喝药遭罪。 老太太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 有些男的不能生,却怪罪到女的头上来,一个劲儿地给女的找各种偏方,就是想看看有没有让女方怀上孩子,可到头来,女的孩子也没能生下,身体也糟蹋了。 田翠花觉得自家儿子都不能生了,没必要让禾稻苗喝药糟蹋身体了:“你跟禾知青说,她药就不要喝了,伤身体得很!” “娘,禾知青的药是补身体的,大夫说了要按时喝!”贺春生解释道。 田翠花“啊”了一声:“真是补身体的啊?” 贺春生重重地点头:“真的是补身体的!娘,我还能骗你不成?” 他说这话时,一点儿也不脸红,好像刚刚骗他娘的人不是他一般。 田翠花抓着贺春生的手,郑重道:“老四啊,禾知青是个好孩子,你可一定要好好待她!你回部队的时候就带她随军去,娘绝不拦着!” 她儿子都不能生了,再把禾知青留下,夫妻俩异地后感情淡了,禾知青把她儿子给甩了那可咋整啊! 现在禾知青的地位在田翠花的心中更加重要了,她就是在老贺家一家子头上拉屎,田翠花都不会吱一声。 田翠花叮嘱好贺春生后,又忍不住骂起了贺扫把、李春梅。 要不是这两个挨雷劈的狗东西,她儿子的身体能出问题吗? 贺老栓都已经打盹了,迷迷糊糊间忽然听到外面田翠花的咒骂声。 他翻了个身小声嘟囔了一声:“这婆娘洗几件衣服洗得这么久,这么晚了还不回屋睡,在外头骂什么呢!” 他也没注意听田翠花都骂了什么,起身趿上鞋晃悠悠地去开了门:“老婆子,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屋睡,在这儿骂什么呢?” 田翠花本就因为儿子的身体出了问题 正难受着,忽然看到睡眼惺忪的贺老栓,更是火冒三丈,她捞起地上木盆里的一件衣服,冲到贺老栓跟前往他身上抽:“贺老栓你个王八犊子,让你每年给贺扫把送粮食,让你送!让你送!送出个白眼狼来!” 贺老栓都懵了,怎么又突然提起贺扫把来。 “贺扫把她又干什么了?” 在外头田翠花却是一个字也不提自家老四身体的事,她只一个劲儿地咒骂着贺扫把和李红梅。 贺老栓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一次贺扫把和李红梅惹出来的事必定不小,他一边躲着田翠花的抽打,一边冲着自家老四使眼色,赶紧给他个提示啊! 贺春生摸了摸鼻子,避开了他爹求助的眼神。 要他说,他爹也欠收拾。 这么多年了,贺扫把和李家的人,都是什么货色总该看清楚了吧?可他爹觉得贺扫把是亲妹妹,一起逃过难,她的儿子又残疾了,几个女儿也嫁了人,担心她在李家日子不好过,每年都给李家送粮食,倒是让自家人勒紧了裤腰带。 田翠花越骂越有劲,嘴巴都不带停歇的。 贺家的几个儿子、儿媳也被吵醒了。 不过他们一听田翠花中气十足的怒骂声,一时不敢出门,怕成为出气筒。 “哎!春风,你老姑又干了什么事惹上咱娘了?”魏蕨菜跪在床上撅着个屁股趴在窗户前,偷偷打开一条窗户缝隙往外瞧去。 一旁的贺春风也跪在她身边撅着屁股,他把她的头往旁边一推,自己透着缝隙往外看:“你问我,我问谁呀?” 魏蕨菜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啥都不知道,整天就知道吃饭睡觉拉屎!” “我天天在地里干活你怎么不说!” 贺老三夫妻俩拌了嘴,另一间屋的贺春雷、张三妮也凑到窗户边议论着。 “三妮,娘今晚不知道为什么发了大脾气,你明天注意点。老三媳妇明天要是拉着你们往娘跟前凑,你可不能傻乎乎地跟着往前凑。” “嗯!我知道!我明天让红豆她们仨儿勤快点,别惹了娘!” 而作为贺家大房的贺春雨、李香草夫妻俩跟老二夫妻、老三夫妻一样,都挤到了窗户边往外偷瞧。 “香草,娘是不是今天去公社又在李家受气了?”贺春雨拧着眉一脸担忧道。 李香草:“爹娘哪一次去李家没受气的!要我说和李家断亲是好事,这么多年了,都是咱几家往李家送粮食,李家有好事什么时候想过咱们?咱们也没沾过他们的光,他们倒是一直占咱家的便宜,大米都十几岁了,过几年到了结婚的年纪了,要一直让李家占便宜,咱家日子要怎么过啊?” 几个儿媳妇中,李香草对李家的意见最大,毕竟她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一天天长大,胃口越来越大,再勒紧裤腰带给贺扫把送粮食,几个孩子还怎么长身体。 李春雨烦躁道:“好了,你别念叨了!爹娘不都已经和老姑他们一家子断亲了吗?” 李香草轻哼了一声,幸好她公婆可算是想明白了,要是再一直让李家占他们家的便宜,她真会忍不住要分家。 说实话哪有当儿媳妇的不想要分家自己过,可她几个儿子都大了,过几年结婚、盖房子都是一大笔钱,真分家了,他们夫妻俩可一下子拿不出那么一大笔钱出来。 再说了,不分家的话,老四每个月都会寄钱过来孝顺她公婆,他们这几房都能占到便宜,就连家里几个孩子读书的钱也都是她公婆出的,真让她提出分家来,她也舍不得。 李香草手肘捅了下贺春雨:“哎!你说老姑他们一家子到底做了什么,能让爹娘跟他们断亲?” 贺春雨摇了摇头:“我问了,爹娘不告诉我!” “爹娘连你都不告诉?那你有找大伯、大姑他们问吗?” “当然问了,不过爹娘应该跟他们说过不让往外说,他们也没告诉我!” 李香草好奇极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 贺春雨皱了皱眉:“你要想知道自己找娘问去!明天还得上工呢,我去劝劝娘回屋睡觉去!” 他说完这话就往屋外走去。 “娘,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卧槽!自行车!咱家什么时候有自行车了?老四这是你买的自行车吗?” 贺春雨惊呼了一声。 下一刻,李香草、贺春雷、张三妮、贺春风和魏蕨菜齐齐跑了出来,一窝蜂地凑到了自行车跟前。 娘啊!这可是自行车啊! 贺老栓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几个儿子、儿媳早就醒过来了。 他被田翠花抽打得不舒坦,便把火气撒在几个儿子身上,对他们骂了好几句。 贺春雨他们几个挨了一顿骂后,灰溜溜地进了屋了。 不过一想到他们院子里还停着一辆自行车,一个个心里又美滋滋的。 田翠花也骂累了,晒好衣服后将贺老栓给拉进了屋。 整个院子就只剩下贺春生一人,他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下次要是还想再骗他娘,得悠着点了! 第41章 又起争执 屋里的方简柠、郑爱华和卫晓红都起来了,禾稻苗依旧还躺在床上紧闭着眼。 她太累了,本来白天时就坐了大半天的汽车,又给田翠花做了好长时间的心脏复苏,身体已是很疲倦了,等回到知青院后,又遇上了郑爱华和卫晓红闹腾,一个晚上睡得都不安稳,就怕郑爱华和卫晓红大半夜的爬起来给她一逼兜,她没能及时拔刀。 郑爱华洗漱过后坐回床边,一边从箱子里掏出雪花膏沾了些许往脸上抹,一边瞪着还在睡觉的禾稻苗,心里是愈发不忿了。 大多数的知青都起来了,就禾稻苗一人还能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睡觉。 她把雪花膏用力往桌上一拍,斜眼看着禾稻苗,没好气道:“有些人就知道偷懒,这都几点了还不起床,地里的活不干了,都要推给其他人是吧?” 她歪着嘴满怀恶意道:“这么懒的人嫁到婆家就知道厉害了,最好让婆家一天三顿打,顿顿都往死里打,将人打得半死,她就能改掉坏毛病了!” 她现在已经不再维持她那温柔的人设了,尖酸刻薄、恶毒狠辣的模样一览无余。 禾稻苗其实已经清醒了,就是不想睁眼睛起床,能赖多久的床就是赖多久的床。 至于郑爱华阴阳怪气、刻薄阴暗的话,她是左耳进右耳出,反正又不是指名道姓,大清早的她才懒得搭理这人呢! 禾稻苗拉起被子往头上一蒙,杜绝了郑爱华的视线。 郑爱华说得口干舌燥的,却见禾稻苗还能睡得那么安稳,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卫晓红虽然与郑爱华闹掰了,但她也同样看不惯禾稻苗。 她冲着禾稻苗方向的嚷道:“禾稻苗,你还不起来,地里的活是不是都要扔给我们?” 禾稻苗把被子拉开,露出了她那张白瓷小脸:“你们记性怎么这么不好?难道忘记了这几天地里的活我早就完成了?” 禾稻苗一开口,郑爱华和卫晓红顿时想了起来,但两人的脸色更为难看! 禾稻苗下乡后的这段时间里,她满打满算才干了几天的活啊! 而其他人呢,天天跟驴似的,一天到晚在地里干得灰头土脸,累得都直不起腰来。 巨大的对比,让郑爱华和卫晓红两人嫉妒得心里直冒酸水。 禾稻苗到底有什么好的,怎么就能这么幸运,找了个男人来帮她干活呢! 卫晓红气狠狠道:“废物才靠男人!” 禾稻苗冲着她鼓掌:“哇!你好棒啊!不用靠男人,想来地里的活你干得特别厉害!” 靠男人怎么了?难道靠她自己大热天的到地里干农活?就她现在这副身体,估计坚持不了几天就要躺板板了,被抬上山埋了! 她才不会傻乎乎地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该偷懒时就偷懒,该靠男人时就靠男人! 卫晓红嘴唇哆嗦了好几下,气得说不出话来。 地里的活她要是干得很厉害的话,也就不会嫉妒禾稻苗有人帮忙了。 郑爱华见卫晓红被阴阳怪气了一番,心里可高兴了。 但她也不见得禾稻苗舒坦,下意识地开口:“禾稻苗,你今天能靠男人,你能一辈子靠男人吗?别看贺春生是个军官,但他是个农村男人,农村男人最会打媳妇了,你小心被他打死!” 禾稻苗轻哼了一声:“但凡你说这些话时,脸上嫉妒的表情不要那么明显,我就能当你是关心人!” 她看着郑爱华桌子上的那一盒雪花膏:“那一盒雪花膏是你之前从我这里拿走的吧?你买盒新的还给我!” 她差点儿忘了郑爱华之前从原身手中拿走的雪花膏了。 那盒雪花膏是原身下乡前,原身的大姐看她可怜,把自己用过的雪花膏给了她。 原身舍不得用,可郑爱华表现出对她那一盒雪花膏的喜欢,她就把雪花膏送出去了! 禾稻苗是真替原身不值。 她不稀罕雪花膏,可她也不愿意让郑爱华继续用原身的东西! 郑爱华没想到禾稻苗这么不讲究,送出去的东西都能再讨要回去。 她气道:“你这人还真小家子气,谁像你一样送了东西还反悔的?而且你当初给我的这盒雪花膏已经用过的,凭什么让我买新的还给你!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不要脸的说谁呢!”禾稻苗不客气道,“真正不要脸的人是你这样的,一面拿人家的东西,一面暗地里算计人!你从我这儿是又吃又拿的,是怎么对我的,你心里没数?对一条狗好,狗还知道摇尾巴呢!对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白眼狼好,只会得到算计!我只找你要回雪花膏算是客气的了!” 卫晓红双手环胸,斜着眼看着郑爱华:“可不就是白眼狼吗?” 比起禾稻苗,卫晓红更是厌恶郑爱华。 她当初是真心把郑爱华当朋友的,郑爱华来月事不舒服时,她找人换鸡蛋又拿出了自己舍不得吃的一点儿红糖给郑爱华煮鸡蛋红糖水,还帮着卫晓红洗了几次衣服,可郑爱华就是把她当小丑一般戏耍。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重! 而且昨晚上郑爱华还把她推到粪坑里,更是往她嘴里塞粪水,她杀了郑爱华的心都有了! 刚刚她们俩在外头洗漱的时候就又打了一架,要不是王永刚在一旁制止并警告她们再动手的话就上报给大队长,她们怕被大队长知道她们昨晚掉粪坑的事只能停手,否则进屋后她早就再压着郑爱华继续打了。 “养条狗都知道感恩,对郑爱华你好,只会得到算计!”卫晓红呸了一声,“猪狗不如的东西!” “你!”郑爱华指着卫晓红。 卫晓红梗着脖子:“你是不是还要打架啊?我怕你不成!” 禾稻苗贱兮兮地开口:“你们打架归打架啊,可别再互相给对方喂屎了,小心撑着了!” 这下子换郑爱华和卫晓红对她怒目而视了。 禾稻苗坐了起来,又从枕头下抽出了菜刀,慢悠悠道:“你们看着我干嘛?” 郑爱华和卫晓红看到禾稻苗又抽出了菜刀,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 她们之前怎么就没发现禾稻苗有这么一个臭毛病,时不时就抽出一把菜刀来! 还有哪个好人家会把菜刀放枕头下! 但她们俩现在说一句话也不敢说,有再大的火气也只能憋着。 禾稻苗冲着郑爱华抬了抬下巴:“雪花膏还不还新的?” “还!”郑爱华从牙缝里挤出了话,“等我去供销社买新的!” 禾稻苗:“我结婚之前就要还给我,否则你晚上睡觉时注意点!” 郑爱华看着她手里的菜刀,既害怕又气愤,却是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而卫晓红这个时候也识时务地闭上了嘴。 方简柠在门外好一会儿了,但她听着里面的动静她没有进来。 她昨晚真的受到刺激了,三个室友,每一个都是那样出人意料,她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等到里面安静下来后,她才推开了门,冲着屋里喊了一声:“吃饭了!” 郑爱华和卫晓红同时松了一口气,立马往外跑了。 禾稻苗笑了一声,果然菜刀最有用! 第42章 青柠cp 诞生 知青院里没几个知青干农活利索,拿满分工分的人一个也没有,如果没有家里补贴的话,只能勉强养活自己,故而集体的伙食比较差。 每顿基本上是菜糊糊、窝窝头、蒸地瓜、烤地瓜等。 今天早上知青院的早饭依旧是菜糊糊、窝窝头和烤地瓜,一点油水也没有,吃得禾稻苗脖子都抻了两里地也咽不下去,直接吐出来。 她吃到的那个地瓜里面已经烂了,一口咬下去,又臭又恶心。 她吐出地瓜后,周围的几个知青纷纷看向了她。 “这个地瓜烂了!”禾稻苗将咬了一口的地瓜放在了桌子上。 她刚说完这话,王永刚也将口中刚咬下一口的地瓜给吐了出来。 他手中的这个烤地瓜也是坏的,他不小心咬到了一口臭的。 而在禾稻苗与王永刚吃到坏的地瓜后,又有好几个人吃到了坏地瓜。 “李解放,今天早饭是轮到你做的,你把地瓜拿去烤的时候没注意到地瓜已经坏了好几个吗?”王永刚眉头紧皱。 李解放:“昨晚太闹腾了,我很晚才睡,今早上起晚了怕来不及做饭,就没细挑,哪知道咱们的地瓜有这么多个坏掉的!” 她说着这话时,眼睛瞟了一眼郑爱华和卫晓红。 一提起昨晚的事,众人脸色皆不好看。 吃饭的时候可不兴提起昨晚那震撼的一幕,免得恶心死人,饭都吃不下。 “你自己做饭没注意,找什么借口啊!”卫晓红气得脸都绿了。 昨晚的事,是她这辈子最不想提起来的! 郑爱华也很生气:“李解放,你这是推卸责任!” 眼见着又要吵起来了,王永刚头都大了。 他拍了拍桌子:“好了,别吵了,赶紧吃饭!” 禾稻苗看着自己眼前的菜糊糊和窝窝头,一点食欲也没有。 她只希望赶紧跟贺春生随军去,到时候她可以自己做饭,不说每道菜都做得色香味俱全,起码能入口。 王永刚见好几个人把地瓜放到了一旁,只是端起了菜糊糊喝了一口:“等会儿把你们吃不下的坏地瓜给我,我拿到队里喂猪!” 粮食珍贵,可不能随意浪费,就是不能吃的地瓜也能拿去喂猪。 禾稻苗把她的那一个啃了一口的地瓜给了王永刚,又看了看菜糊糊和窝窝头,终究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下去。 她急匆匆吃完早饭后,回到了屋里掏出了纸和笔,准备将人工呼吸、心脏复苏、海姆立克急救法等急救措施画出来投稿。 她打算以故事的形式绘画出来,让人们能够更加直观明了地学习如何急救。 第一个故事是一个小男孩掉进了河里,河边的热心群众跳进河水中将昏迷中的他救上岸。 小男孩上了岸后,热心群众把他平放在地上,把他头掰到一侧,掏出他口鼻种异物,而后对他进行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 在热心群众不懈地努力下,小男孩终于清醒了过来。 第二个故事则是一个小女孩吃糖果的时候忽然噎住了,被妈妈及时发现,妈妈当机立断利用海姆立克急救法,将噎住的糖果按了出来。 第三个故事是一个小男孩玩火,不小心烧到了手臂,妈妈见到后立即带他到水龙头下用流动的水冲洗烫伤处,没有自来水就用冷毛巾轻敷。 …… 禾稻苗脑海中有十几种突发情况时的现代急救措施,每一种急救措施她都构思了一个很简单的故事,要想把这些故事画好,得花一点时间。 她也不急着赶稿,有条不紊地开始画起了第一个急救小故事。 就在她正聚精会神画着画时,郑爱华和卫晓红两个人脸色铁青地进了屋,一个人踢了下自己的床脚,一个人踢了下自己的桌脚,而后两人皆往床上一扑,显得尤为气愤。 禾稻苗只抬头瞄了她们一眼,又低下头继续自己的绘画。 方简柠也在这个时候急匆匆地进了屋:“禾知青,贺春生同志来找你了,他在知青院门外。” 她说完这话又看向了郑爱华和卫晓红:“地里的玉米还没掰完,没什么事大队长是不会给你们请假的,你们最好赶紧出门上工去!” 她捞起床上的头巾就要往屋外走。 郑爱华气得捏紧拳头往床上一砸:“你现在还没成为大队长家的儿媳妇就拿大队长的名头来压我,等你真成了大队长的儿媳妇那还了得!” 她现在已经是随时能究极进化成火药桶了,一点就着。 方简柠脚步一顿,转过身怒视着郑爱华:“你!” 郑爱华猛地坐了起来:“你什么你!当我们眼瞎啊!这几天沈青岳都不躲着人帮你干活了,人家光明正大地帮着你了,谁都知道你俩勾搭在一起了!以前我还当你是贞洁烈女呢,没想到你跟……那谁一样,都要靠男人!早些时候你贞烈给谁看啊,恶心死人!真是当了婊子立牌坊!” “难怪禾知青说你大脑塞屎,小脑装尿,嘴巴连屁眼,满脑龌龊,满嘴喷粪!”方简柠直接怼了过去。 郑爱华跳了起来冲到了方简柠面前。 方简柠面露寒霜:“你要是敢动手,我就大声嚷嚷,到时候让外面的人都知道你昨晚吃屎的事!现在可是有好几个大娘跑到女厕去看,想知道咱们知青院的女厕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老是有人掉下去!” 郑爱华和卫晓红齐齐变了脸,她们俩之所以这么气呼呼地进屋,就是因为她们昨晚掉粪坑的事又被队里出来闲晃的大喇叭给宣扬出去了,她们才吃过早饭,就有好几个大娘又跑来知青院看热闹了。 要不是她们俩跑得快,那几个大娘就要拉她们到女厕旁,让她们详细说说她们是如何掉进粪坑的事。 一大早遇上这群大娘,真是倒霉催的! 禾稻苗连忙把画了一半的画收了起来,跑到了窗户旁往厕所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就见到十来个大娘围着他们知青院的女厕打转,嘴里议论纷纷。 掉进粪坑这种事当真是比较稀奇,更稀奇的是还能有人接二连三地掉进去,难怪这些大娘们又来看热闹了。 今天过后,郑爱华将会更出名了! 还有卫晓红也会出名! 郑爱华不再孤军粪战了,有卫晓红粪泳相随,可喜可贺! 方简柠看向了禾稻苗:“禾知青,贺春生同志还在外头等你呢!” “哎!来了!”禾稻苗脆生生地应道。 她转身来到了方简柠的身旁,瞥了一眼郑爱华:“咱们走吧!” 郑爱华心里憋着的一团火越烧越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禾稻苗和方简柠离开。 一路上禾稻苗没有开口询问方简柠同沈青岳的事,方简柠也不好随意开口,两人沉默着往知青院的大门走去。 知青院的院门前,贺春生站在自行车旁同他身侧的沈青岳说着话,忽然看到了禾稻苗过来,他立即止住了之前的话题:“好了,我就交代你到这儿了,你这几天就帮我把事办好了。对了,一定要拦着我爹娘去公社,还有要注意看看大队有没有陌生人进来,随时盯着点。” 他说完这话,冲着禾稻苗喊道:“禾知青,我在这儿!” 沈青岳将口中的一根绿草吐掉,毫不掩饰地翻了一个白眼。 下一刻他看到禾稻苗身旁的方简柠,也立即招手呼喊:“方知青,我在这儿!” 禾稻苗忍不住笑出了声,方简柠紧绷着一张脸,唯有红彤彤地耳朵透露着她心底的羞恼。 禾稻苗偷瞄了一眼方简柠,心里感叹着她没有走书中原身的老路,男主沈青岳和女主方简柠还是走到了一起。 她这是见证青柠cp诞生了啊! 第43章 贺春生要外出 禾稻苗和方简柠两人很快来到了知青院门口。 沈青岳喜滋滋地冲着方简柠笑道:“方知青,我送你去上工!” 方简柠依旧绷着一张脸,颇为不自在地走到了沈青岳身边,偷瞄了一眼禾稻苗和贺春生,见他们脸上没有什么异色,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 她朝禾稻苗和贺春生点了下头:“我们先走了!” 话音一落她又对着沈青岳说道:“走吧!” 便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原地。 沈青随即跟上,他走几步远后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了贺春生:“春生,等你回来后自行车我!” “知道了!”贺春生随口说了句。 他的注意力落在禾稻苗身上,却见禾稻苗一直在看着离去的沈青岳和方简柠。 他往这两人身上扫了一眼:“禾知青,你在看什么?” 看什么?当然是见证青柠cp的诞生啊! 好不容易穿了一回书,能够现场嗑男女主的cp,可不得多嗑一会儿! “我在嗑青柠……”禾稻苗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我是说他们俩的名字很有意思,一个青岳,一个简柠,组合成了青柠。” 贺春生眨了眨眼,缓缓开口:“我们的名字也很有意思,一个春生,一个稻苗,组合成了春苗,充满希望的春苗!” 春苗? 禾稻苗之前根本就没注意到她和贺春生的名字也能成组合,她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看来她和贺春生还真是天作之合,连cp的名字都这么顺口。 她微微歪着头,眉眼弯弯:“贺同志,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她接下来几天要负责的农活已经被贺春生帮着干完了,她以为贺春生不会在这个点来找她呢! 贺春生从车头上取下军用热水壶,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温热的煮鸡蛋,全都塞到了禾稻苗的手中:“给你送药和鸡蛋。这药我娘刚熬煮好的,你进屋后赶紧趁热喝了,要是嫌苦的话多吃几颗糖,别担心糖果不够,我再多买些回来。” 他絮絮叨叨地叮嘱着:“我等会儿要外出一趟,估计没那么快回来。我要是不在的话,我让家里的几个孩子来给你送药,你可一定要记得好好吃药!” 禾稻苗轻轻摇晃了下军用热水壶,听响声里面装的药汁可不少,她脸色有些难看。 一想到她每顿要喝这么一大壶的药,还要连着喝好几天,还没喝呢,她就感觉嘴里直发苦。 “你是要去忙什么吗?”禾稻苗没再想药的事,关心起了贺春生,“是工作上的事吗?会不会有危险?” 贺春生嘴角轻扯了下,沉声道:“有些事需要去处理下。” 他爹娘昨天在公社被人撞进河里的事,让他确认了沈癞子说的是真的,真的有人买凶杀人,想要他爹娘的命。 他爹娘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村人,谁会那样狠毒买凶杀人? 贺春生思来想去,就想到了这段时间他爹娘还有他也只有和贺扫把及李家的人有矛盾。 他越发觉得李家人很可能就是买凶杀人的幕后之人。 说来李家人买凶杀人都可能性很高,毕竟李家的当家人李革命就不是个好人,他是踩着主家的尸骨上位的。 红旗大队及周边的几个大队的土地,原本是属于李大地主家的。 李大地主这人颇为心善,在建国前他租给佃户田地的租金比其他地主的要少个一成。 倭军在乡下横行,抓走一些佃户时,他会在佃户的家人来求助时于心不忍,花钱找门路搭上倭军把人给救出来。 可以说李大地主是难得的心善之人。 但在建国后,李大地主因为之前搭上倭军的事被爆出来,一家子陷入了绝境,家破人亡,只剩下一个小孙子。 这个小孙子这些年过得穷困潦倒,被人唾弃,在72年的时候,他也不知所踪,是生是死无人得知。 而爆出李大地主早些年搭上倭军的人,便是李大地主家的管家,也就是李革命的亲爹! 李革命的亲爹踩着李大地主一家子的尸骨,在建国后混进了公社的政府部门,当上了个干部,李革命也混进了供销社里,这几年他更是成了供销社的主任。 李家父子骨子里就透着一股狠意,贺春生不得不怀疑是李革命要谋害他的爹娘。 这几天他就是要去调查李革命及李家人,若真是李家人在暗地里买凶杀人,他不介意将李家一家子拉下马来。 禾稻苗见贺春生没有细说,以为是涉及到保密的工作,她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不放心地叮嘱他:“出门在外,要注意照顾好自己!” 贺春生听到禾稻苗关心的话语,心里一软。 他视线往四周一扫,没有发现其他人,趁机握了握禾稻苗的手,温生道:“嗯,我会的!你也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事可以去找我娘。” 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对了,沈癞子昨天在公社偷东西被关起来了,你可以放心了!” 昨天遇上他爹娘被人撞进河里的事,他都将沈癞子给抛到了脑后,这会儿才想起来。 禾稻苗闻言,眼睛亮得惊人。 原身在书中的悲惨遭遇,就是沈癞子这个狗东西直接造成的! 罪魁祸首被抓起来了,她哪能不高兴呢! 她拉着贺春生的手,让详细说说沈癞子被抓的事。 贺春生着重强调沈癞子被他打得鼻青脸肿,惨不忍睹,听得禾稻苗激动不已。 该!沈癞子这个狗东西就是欠打! 她要是在现场肯定和贺春生一起狂揍这个狗东西了。 太阳越升越高,贺春生心里就是再不舍禾稻苗,也只能催促她赶紧进屋:“现在越来越热了,你赶紧进屋去,记得第一时间喝药,知道吗?” 禾稻苗轻叹了一声,噘着嘴小声嘟囔:“知道了!” 和贺春生道别后,她就提着一壶药进了知青院。 禾稻苗还没靠近她们的屋子,就听到了从屋里传来的动静。 “郑知青,卫知青,你们躲在屋里不出来做什么,孵鸡蛋呢!” “赶紧跟我们去你们女厕旁,说一说你们怎么掉进粪坑的事吧!” “你们说说你们这么大个人怎么就掉进厕所里了呢!特别是你郑知青啊,这才几天你就掉进去两次了,你说你是不是撞上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在外头胡乱说什么呢!郑知青,你就当没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对对对!我的意思是你太倒霉了,没别的意思!” …… 禾稻苗的脚步一顿,心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声,跑来看热闹的这些大娘看来是都进了她们屋找郑爱华和卫晓红了。 她提起脚步继续往前走,来到屋门口往里瞧去,只见十来个大娘围着郑爱华和卫晓红,扯着她们俩就要把她们拉出门。 郑爱华和卫晓红两人的脸色黑得跟煤炭一般,她们不断地挣扎着想挣脱这些大娘的拉扯。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大娘看见了禾稻苗,她眼前一亮:“哟!禾知青,你啥时候回来的,我们都没看见?对了,你跟春生去县里,都买了什么东西呀?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郑爱华立即抓住机会,指着禾稻苗的桌子底下:“他们买的东西都在下面,买了好多好东西!” 下一刻,好几个大娘一窝蜂地跑到了禾稻苗的桌子下掏出了热水壶、脸盆等东西,满是羡慕地摸着。 禾稻苗真想把郑爱华这个大嘴巴一个巴掌。 不说话就难受是吧? 第44章 没眼色的大娘们 禾稻苗上前把几个大娘手中的热水壶、脸盆等都抢了回来,塞到了床上,拿着被子盖上了。 几个大娘一看,面色颇为不悦。 “禾知青,我们几个又不干嘛,只是默默而已,你至于这么小气吗?” 禾稻苗心里偷翻了一个白眼,她就是这么小气。 热水壶和脸盆这些东西在这个年代可是属于紧俏货,要好几块钱呢,有钱都不一定有货。 就她全身就只剩下几毛钱的身家,价值好几块钱的热水壶、脸盆等更显得贵重了。 禾稻苗挤出了一抹假笑:“几位大娘,可不是我小气,而是这些热水壶、脸盆之类的,是我结婚时的陪嫁,结婚那天我要送到贺家呢,我得注意点不是?” 说到禾稻苗结婚的事,十来个大娘又忍不住升起了八卦之心。 “禾知青,你嫁给春生那孩子,贺家要给你多少彩礼呀?” “我刚从贺家经过,看见他们家买了辆自行车,是你要求买的吗?听说好多城里姑娘结婚都要男方买三转一响,那得花多少钱啊!” …… 禾稻苗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呢,郑爱华和卫晓红两人就先急了。 “什么?贺家还买了自行车?” 她们俩的脸色就跟打了调色盘似的,青红交替。 自行车不仅贵,还要票,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奢侈品,城里的工人家庭都不一定有这个能力买上呢,没想到乡下的贺家居然买上了,还是在禾稻苗与贺春生结婚前夕买上的,让人不得不怀疑这辆自行车是禾稻苗要求买的。 禾稻苗有这个要求,贺春生和贺家人还真满足她了! 她命怎么这么好呢! 郑爱华和卫晓红两人心里直冒酸泡!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了! 禾稻苗直接无视了郑爱华和卫晓红两人嫉妒的嘴脸,她的看了看屋外的日头:“几位大娘,上工都迟到了,你们还不回去地里吗?” 几位大娘一点儿也没有眼色,听不出禾稻苗是要请她们离开。 其中一位大娘不在意道:“就迟到了一会儿功夫,没大问题,待会儿找计分员说说就好了!” 这几个大娘是沈家人,在计分员那里还是有几分面子的,只要不太过,计分员不会很计较。 禾稻苗见状,就将话题转移到了郑爱华和卫晓红掉进粪坑这一事上:“你们过来是想了解郑知青和卫知青怎么就掉进粪坑这事吧?那你们赶紧拉上她们俩去女厕旁,让她们跟你们说说,要不然等太阳更大了,在女厕旁会晒得很,还特别臭!” 郑爱华和卫晓红两人对她怒目而视:“你——” 而几个大娘一听禾稻苗的话,当即就想起了她们几人今天到知青院的目的,便又上前拉着郑爱华和卫晓红她们往外走:“走走走——跟我们说说你们怎么就掉进粪坑里的!我们都要怀疑你们知青院女厕的风水了,怎么就一个两个都掉进粪坑里了呢!” “你这人嘴巴……别乱说了!就不兴她们俩倒霉才掉进粪坑的吗?” …… 郑爱华和卫晓红的力气可比不过做惯了农活的十来个大娘,她们俩挣之中终究被拉出了屋子。 禾稻苗等她们都离开后,便拧开了军用热水壶的盖子,视死如归地仰着头将里面的药汁往嘴里灌。 难以言喻的苦涩在她口腔内蔓延,哭得她整张脸都皱巴巴的。 她迫不及待地掏出了一颗糖出来,剥开了糖纸快速地往嘴里塞下,丝丝甜味总算是压下了嘴里的苦涩。 她又将贺春生给的水煮蛋剥了壳,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口中的苦味渐渐消散了。 “这个粪坑里的粪水挺多的,得叫人过来挑,给地里施肥!” “哎!郑知青,卫知青,这粪坑的粪水这么深,你们掉进粪坑里是不是吃到屎了?” “呕呕呕——” “呕呕呕——” “哎哎哎!你们俩怎么吐了?我们也没说什么啊!” …… 女厕就在禾稻苗她们这间屋子后面不远处,那边的动静一五一十地传到了禾稻苗的耳畔。 禾稻苗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晚郑爱华和卫晓红两人互相往对方嘴里塞粪水的画面,她也忍不住干呕了起来,才压下的苦味又冒了出来。 禾稻苗可不敢再继续留在这里听那些大娘的话和郑爱华、卫晓红干呕的声音,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会呕吐个不停,立即把她那些诸如热水壶、脸盆、核桃酥等值钱的东西都锁在床尾的箱子里,带着自己没画完的画、纸张和笔等,用头巾包好头发,戴上斗笠就急匆匆地出门了。 禾稻苗出了知青院,一时不知道往哪里走,想了想决定去现场围观男主沈青岳和女主方简柠这对青柠cp是如何谈恋爱的。 她沿着乡村的小道走,一路走着一路往地里望了过去。 红旗大队的田地不是连在一起的,是一块又一块的,比较零星地散落在大队的中央及四周。 知青院位于红旗大队的边缘之处,离知青院较近的一块田地,也是属于比较偏僻的地方,一般是由知青们负责。 禾稻苗朝这片田地一路走过去,也看了一路,都看到方简柠和沈青岳的身影。 禾稻苗朝着离她最近的李解放询问道:“李知青,怎么没看到方知青呢?” 李解放转过身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把手中刚掰下的玉米往脚边的箩筐里扔了过去:“你说方简柠啊?她原本负责的那块玉米地昨天就弄好了,今天她被安排去打猪草了。” 她往禾稻苗的身后望了过去,没看到想看到的身影,脸色一黑:“郑爱华和卫晓红她们没来?” 禾稻苗摇了摇:“还在知青院里!” 李解放气得踢了下脚边的箩筐:“她们俩当真是不想来干活了!” 现在就属郑爱华和卫晓红两人负责的玉米地进度最慢,她们俩要是没能及时完成,剩下的活就得知青们平摊,谁乐意呢! 禾稻苗看着气呼呼的李解放,不好意思在她面前再晃悠,赶紧溜了。 她继续往前走去,四下张望想看看有没有方简柠和沈青岳的身影,但他们俩可真会躲的,她愣是在外面大队里走了很久,也没有见到这俩人的身影。 她走得有点累了,随意朝着一棵树下走去,坐了下来,拿出了未完成的画,准备继续往下画。 就在这时,她随意地转了下头,就瞥到了几十米处的地里,田翠花和贺蓑衣两人凑在一起,一边摘着玉米,一边嘀咕着什么。 其实是只有贺蓑衣一人在说个不停。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青岳那死孩子就认定了方知青,知青有什么好的!” “原本看方知青那架势,是没打算在乡下结婚的,我还想着这样也好,让青岳也能死心,再给他找个能干的媳妇,哪知道就在前两天,方知突然就同样和青岳好上了。这两天青岳那死孩子就知道给方知青干活,真是气死我了!” “要我说啊,要不是你们给春生找了禾知青,让青岳那孩子看到了希望,他也不会一直巴巴地等着方知青同意,现在两人也不会开始处对象了!” 田翠花原本一直神游天外,忽然听到了这话,老大不乐意了:“大姐,青岳和方知青谈不谈恋爱,可赖不到我们头上来!再说了,知青怎么了?知青那是城里人,读过书的,有学问,有见识,能救人,比很多人都强!” 贺蓑衣撇了撇嘴:“翠花,你以前不是那样说的!” 田翠花冷哼了一声:“那不是我以前不了解吗?大姐我告诉你,昨天要不是禾知青,我今天都要往山里埋了?” 贺蓑衣吓了一跳:“什么情况?” 田翠花当即把昨天她和贺老栓掉进河里被其他人同禾稻苗救的事说出来了。 贺蓑衣猛拍了下大腿,生气道:“发生这么大事,你怎么才告诉我?对了,小弟是不是昨天落水病了,要不然我今天怎么就没看到他来上工?” 一提起贺老栓,田翠花就想到了自家老四不能生的悲催之事,眼圈瞬间就红了。 “大姐啊——我心里苦啊——” 第45章 关系要好的大姑姐和弟媳妇 田翠花真的绷不住了,一开口眼圈就瞬间红了。 昨晚从他家老四口中得知他不能生后,她心里就跟压了块巨石一般,心情沉重得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大姐啊,我真是太难受了!”田翠花抹了下眼角的泪水,哽咽道,“我昨晚一晚上都睡不着!” 贺蓑衣眼里闪过一抹担忧:“怎么了?是小弟身体出了大问题?” 田翠花抿了抿嘴:“不是,他没什么大碍!” 就是跟她一样也一晚上睡不着,这会儿还在床上挺尸呢! 贺蓑衣听到贺老栓没什么大碍,心里松了一口气。 “那是你们昨天吵架了还是打架了?你是打输了?”她白了一眼田翠花,“我可不掺和你们夫妻俩吵架、打架的事啊,要不然到头来里外不是人!” 田翠花皱着眉头,没好气道:“我和老栓打架什么时候输过!” 她和贺老栓结婚后第一次打架,她是拼尽全力压制过了贺老栓,从那以后贺老栓就不敢跟她动手。 现在贺蓑衣说她打架打输了,是看不起她的实力呀? 不是,现在可不是她和贺老栓打架打输打赢的问题,她差点儿被贺蓑衣给打岔了。 田翠花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大姐,我可没有和老栓打架,我们现在哪有心思打架!我们心里苦啊,你是不知道……” 她紧紧地抓着贺蓑衣的胳膊,一边哭泣一边诉说,但他家老四不能生的话到了她嘴边被她死死地给压了下去。 事关他家老四的男人尊严,她哪里能在外头随便说呢! 贺蓑衣见田翠花只一个劲儿地哭,几句话就跟车轱辘似的来回说来说去,顿时急了。 “咋回事啊?你话也说不清!”她忍不住推了一把田翠花,眉头紧拧都能夹死一只蚊子,“可急死我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跟我好好说说!” 田翠花擤了一把鼻涕,咬牙切齿道:“大姐,这事不好说,我也说不出口!但我跟你说,我们一家从今往后跟贺扫把还有李家是死仇,贺扫把就是死了我也不解恨!” 她都想拿刀将贺扫把给捅死,再来场鞭尸,最后再来个挫骨扬灰! 她作为一名母亲,真的太恨了,恨到骨子里了! 贺蓑衣垮着一张脸,阴沉沉道:“你和小弟昨天去公社,是不是碰上贺扫把了?她又干了什么事?” 田翠花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淌,却是没有具体告诉贺蓑衣。 贺蓑衣心都沉到了谷底。 田翠花一向比较泼辣,很少见到她哭得如此伤心的模样。 可这会儿她的眼泪就跟决堤的洪水一般,止都止不住,看来是出了件塌天大事,这事还是跟贺扫把有关。 贺蓑衣只能一边劝着田翠花,一边怒骂贺扫把。 她这个小妹还真是搅家精、扫把星,她都没脸替贺扫把说些好话。 禾稻苗坐在树底下观察了好一会儿田翠花和贺蓑衣,却见田翠花不断地抹眼泪擤鼻涕,一旁的贺蓑衣皱着眉头不知道说些什么,嘴巴一直不停地张张合合。 她心下一惊,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再过几天她就要和贺春生结婚了,田翠花可是她的准婆婆,她见到田翠花哭得那么伤心,哪能当做什么也没看到呢! 禾稻苗拿着画了一半的画和纸笔等物件,朝着田翠花、贺蓑衣的方向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她总算是听出了贺蓑衣在骂谁了。 难不成贺扫把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 “田大娘,出了什么事?”禾稻苗走到田翠花的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了块干净的手绢递给了她,“大娘,先擦擦泪。” 田翠花听到禾稻苗的话,惊讶了一下。 她偏头看向了禾稻苗:“你这孩子这几天不是不用下地吗?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小心太阳晒!” 贺蓑衣听到田翠花温柔了好几分的声音,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现在这个点,太阳再晒能晒得过大中午的太阳吗? 还有田翠花可是禾稻苗的准婆婆,当婆婆的就是再给儿媳妇脸面,也不像她这样伏低做小吧? 贺蓑衣都没脸看了。 哪知道田翠花接下来的做法更是令她这个当大姑姐的心梗。 “你这手绢是干净的,我可不能用,省得脏了!”田翠花说着这话时,抓起了贺蓑衣的袖子往脸上抹了抹,擦了擦泪,又擦了下鼻涕,“我拿袖子擦擦就好了!” 贺蓑衣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气得把袖子一抽:“你不会用自己的袖子擦啊!” “我衣服是干净的,借你衣服擦一下怎么了?”田翠花随口说道。 贺蓑衣冷哼了一声:“我的衣服也是干净的!” 田翠花想都没想就说道:“就因为你衣服是干净的我才拿你袖子擦!” 贺蓑衣顿时被田翠花的话给整懵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禾稻苗“噗嗤”一声,忍不住笑出了声:“田大娘,你和贺大娘的关系可真好!” 田翠花理所当然道:“那是当然了!主要是因为我这人性子好,很容易和别人处好关系。你去打听打听,队里多少人和姑姐、嫂子、弟媳还有儿媳妇不对付,到我这里,那是完全没有的! 我和你贺大娘相处了几十年了,我就没有和她红过脸,感情好得跟亲姐妹一样!还有春生他大伯母,我们妯娌之间的感情也是好得很,从来都是你帮我我帮你! 对了,你大娘我也从来不磋磨儿媳妇,对待儿媳妇的态度跟儿子一样的态度。”都是该骂的时候就骂! 后面这句话她才不会说出口。 田翠花往自己脸上贴了一层金后,又真挚地对着禾稻苗说道:“等你同春生结完婚后,我对你肯定比对其他人好,我会把你当亲闺女一样对待!” 不说禾稻苗昨儿救了她的命,就说这孩子明知道他家老四不能生了还坚持要嫁给他家老四,就让老太太愧疚得很,她要是恩将仇报,不想着对禾稻苗好,那就是跟贺扫把一样的白眼狼! 田翠花现在最恨的就是贺扫把了,她要是学贺扫把当个白眼狼,她都看不起自己! 一旁的贺蓑衣看得目瞪口呆。 禾稻苗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田翠花这么另眼相待,都说出了要把她当成亲闺女这样的话了。 贺蓑衣还是比较了解田翠花的,她可不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说要把禾稻苗当亲闺女,那肯定是会把禾稻苗当亲闺女的。 对了,田翠花刚刚好像是说过禾稻苗昨天救过她的事。 贺蓑衣想到这里,忍不住插话了:“禾知青,刚刚我听翠花说她昨天掉进河里都没气了,你还把她从阎罗王手里边将她给抢回来,是不是?” 她神秘兮兮道:“你偷偷告诉我,你是不是会那事?” 禾稻苗有些不明白,一脸茫然道:“什么那事?” 贺蓑衣压低了声音:“就……就那个!你是不是神婆,或者是家里有人是神婆,你才学了本事从阎王爷那里抢人!” 禾稻苗连忙否认:“不是!我不是神婆,我家里也没人是神婆!其实田大娘被救上岸时,她还能救,我才给她进行心脏复苏的,加上贺大爷给她进行人工呼吸,就把她给救回来了。” “心脏什么苏?人工……人工呼吸?那是什么玩意儿?”贺蓑衣没听说过,也不懂。 禾稻苗掏出了她画了一半的画:“这是我画的画,心脏复苏就是按照画了这样做的,人工呼吸我还没画,等我待会儿继续画。” 田翠花和贺蓑衣看到禾稻苗展开的画作,惊呼了一声。 “哇——这是你画的?” 第46章 说闲话被抓包 田翠花和贺蓑衣两人是没什么文化的小老太,家里文化程度最高的便是她们俩各自的小儿子。 一个是读到高中的贺春生,另一个是读到初中的沈青岳。 她们的其他儿子都不喜欢读书,也读不进书,一坐在教室里,屁股就跟针扎似的,静不下心来,几人也就念了一两年的书,认得几个字,识得几个数,就没再进学校了。 而贺春生和沈青岳虽然读到了高中、初中,但他们也就是学习语文、数学、政治之类的主科,至于画画压根儿就没碰过,绘画水平估计也就跟小孩子一个样。 这会儿两个小老太太看到栩栩如生的画面,一下子就惊呆了。 “这是你画的啊?”贺蓑衣眼珠子都盯在了纸上的画面上,想碰又不敢碰,就怕弄脏了,“这小人儿画得可真好,你看这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跟青岳偷摸藏起来的那小人书里的画一样好看。” 她眼里的惊叹毫不掩饰:“禾知青,你画得这么好,也可以去出小人书了。听说小人书卖得可好了,连青岳那死小子都快三十岁的年纪了,还偷摸去买、去租那小人书,真是有钱没地方花,不把钱当钱!” 田翠花直接过滤掉贺蓑衣对沈青岳抱怨的画,她挺着胸膛骄傲道:“大姐,我早先就跟你说了,禾知青她是从大城市过来的,有知识有文化见识广,你看看她不仅会那什么心脏……心脏复苏是吧,还会把这个心脏复苏给画下来。画得多好啊,连我这个不识字的老婆子看了都知道怎么救人!” 贺蓑衣之前还真没把田翠花夸赞禾稻苗的话听进去。 队里的知青跟韭菜似的,一茬又一茬地来,这么些年下来,他们起码见过了上百个知青。但这些知青口号喊得比谁都响,嚷嚷着要建设新农村,可让他们下地干活后,这一个个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每天挣的工分养活自己都够呛,要不是有队里的接济,这些知青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个。 反正贺蓑衣现在是对知青们没什么好感,要不然他家小儿子喜欢上方知青,她心里能这么一直不舒坦? 可是这会儿看着禾稻苗展示出来的精美绘画,贺蓑衣不得不承认知青跟知青还是不一样的。 她瞥了一眼田翠花,酸溜溜地说道:“真让你踩到狗屎运了,找到这么个真文化人的儿媳妇!” 田翠花笑眯眯道:“方知青也不错,你以后也有福气着呢!” 被田翠花这么一说,贺蓑衣对自家小儿子和方知青谈对象的事没那么抵触了,她心里寻思着说不定方知青也是个真正有文化的人呢! 田翠花可不管贺蓑衣怎么想,她指着禾稻苗手中的画:“禾知青,你再跟我详细说说人掉进河里后,该怎么救人,我好跟其他人说。” 她其实是想找个时间去显摆自己福大命大,显摆自己找了个好儿媳。 禾稻苗的眼里闪过一抹赞许,活到老,学到老,田翠花好学是好事啊,说不得以后还能救下更多的人。 她十分详细地跟田翠花和贺老栓讲解起了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的急救步骤,听得她们惊呼连连。 远处的魏蕨菜正在扒玉米,不经意中一个转头就看到了禾稻苗同田翠花、贺蓑衣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两个老太太一左一右地拉着她的手臂,显得十分激动。 她冲着几米开外的张三妮喊了一声:“二嫂,你看那边!” 她指着禾稻苗她们那边的方向:“你说那禾知青在说些什么,怎么哄得娘那么高兴。娘昨晚还有今天早上还一副谁欠了她几百块一样,脸拉得比驴长,骂人都不带重样的。还有爹,你们昨晚回屋后有听到动静吗?我都听到他骂人的声音了,吓死个人!我还以为今天早上爹也会拉着一张臭脸,幸好等我们大家伙儿都出门了他还没起来!” 她撇了撇嘴:“爹娘他们就是偏心,就知道在家里对我们摆脸色,我们这三个当儿媳妇的在爹娘面前只能跟鹌鹑一样,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二嫂你再看看娘现在对着禾知青,笑得跟一朵花似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她白眼都翻到天了。 张三妮瞥了一眼魏蕨菜的身后,冲她眨了眨眼,又用力地咳嗽了下。 另一边隐在玉米地里的李香草剥开玉米杆,从地里走了出来,朝着魏蕨菜身后喊了一声:“大嘴婶子,你玉米掰完了,有功夫来我们跟前逛了?” 她说这话时瞥了一眼魏蕨菜,也不看看周围有什么人就说起爹娘的闲话。 魏蕨菜吓了一大跳,转过身去,就见李大嘴就在自己的身后,没好气道:“大嘴婶子,你是鬼呀,走路不带响的!” 妈呀!李大嘴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她竟都不知道。 她心里有些打鼓,这个李大嘴最是大嘴巴,爱传闲话,要不然队里的人也不会忘了这个小老太的原名,都叫她李大嘴、大嘴婶子。 哦,对了,李大嘴生的几个儿女也是大嘴巴,昨晚郑爱华和卫晓红掉进粪坑的事,就是李大嘴的小儿子一大早传出来的。 李大嘴听到“鬼”这个字眼,不悦地瞪着魏蕨菜:“你说的什么鬼话!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呀!我看你是说你公婆闲话说得正上头呢,才没听到我的脚步声。” 魏蕨菜直接顶了回去:“你年纪大了,耳朵都不好使了,听话都听岔了,我哪是说我公婆的坏话,我是夸我公婆呢!你不信不问问我大嫂、二嫂,她们可以替我作证!” 李香草笑道:“大嘴婶子,你是听岔了!” 张三妮也点着头。 魏蕨菜冷哼道:“大嘴婶子,你要是在外头乱传,可别怪我到时候上你家去!” 李大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两个嫂子跟你都是一窝的,当然要帮你了!算了算,我不跟你们说这些!” 她凑到魏蕨菜跟前,冲着禾稻苗她们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哎,你们看那禾知青可真会哄人,把你娘还有你大姑哄得多开心啊,等她进了你们贺家的门,还不知道你爹娘会怎么偏心呢!” 魏蕨菜虽然也不高兴禾稻苗还没嫁过来她公婆就偏心眼,可她还记着田翠花的话,他们贺家人在外头可不能闹矛盾,让人看笑话。 她笑道:“什么偏心眼!你也只看到我娘对禾知青笑得多开心,却是没看到在家里是我娘对我有多好!我生孩子时,可是做了一个月的月子,每天我娘都煮了红糖水鸡蛋给我吃,吃得我都长胖了好几斤!哪像大娘的儿媳妇,天天都得下地干活,连孩子都生在地里头,坐月子更是没有。我们家要是能像大嘴婶子你们家这么会过日子就好了,能省下好几斤的鸡蛋,还能多挣不少工分呢!” 李大嘴指着魏蕨菜气道:“你!” 魏蕨菜上下打量着李大嘴:“大嘴婶子,你别当我傻,听不出你刚刚的话是挑拨离间,是想要我闹事是吧?当我不知道你想把你娘家侄女嫁给我小叔子!我小叔子都要结婚了,你们还没脸没皮上赶着干嘛呢!” 李大嘴气得直哆嗦:“你这张臭嘴,早晚有一天被人收拾!” 她气鼓鼓地转身就走。 “蕨菜,你别搭理她就行了,还跟她吵什么啊!”张三妮有些担忧道。 魏蕨菜鄙夷地看了一眼张三妮:“二嫂,你这也怕,那也怕,能成什么事!我跟你说,做人就得泼辣点,尤其是你只有三个女儿的,就更得凶狠……” “蕨菜!你这嘴巴给我消停些!”李香草喊了一声,没好气地瞪了魏蕨菜一眼,“三妮说得没错,你跟她吵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张嘴!” 魏蕨菜梗着脖子:“我怕她做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不远处李大嘴的高呼声:“田翠花,我跟你说,你家老三家的那张嘴臭得很,我远远就听到她在背后说你闲话,你这当婆婆的可得厉害点,免得被儿媳妇爬到头上拉屎……” 魏蕨菜的腿差点儿软了下来:“娘呀!这是要我命啊!” 她拔腿就朝着禾稻苗她们的方向跑去:“娘啊,你可别听大嘴婶子胡说……” 李香草和张三妮对视了一眼,只能跟了上去。 第47章 李大嘴的挑拨 “对,就是吹气!捏住他的鼻子,嘴巴包住嘴巴,慢慢吹气。” 禾稻苗向田翠花和贺蓑衣解说人工呼吸的细节。 贺蓑衣惊讶地看着田翠花:“这个人工呼吸真是这样嘴亲嘴的?你也是被亲醒的?谁给你亲的?” 田翠花白了她一眼:“禾知青还能骗你不成?你看我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儿,就知道禾知青说的这个人……人工呼吸是吧,是有用的,要救人就得这样亲,就一直亲,一直亲到人醒了。昨天就是老栓把我给亲醒的!” 禾稻苗嘴角微抽,纠正道:“不是亲嘴,是吹气,帮助溺水的人进行呼吸。心脏复苏时还没能让溺水的人有反应,就要同时进行人工呼吸,处了溺水,像上吊、一氧化碳中毒昏迷过去的,都可以做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急救。” 贺蓑衣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禾稻苗的解释,她的关注点还是在田翠花和贺老栓亲嘴这事上:“还真是小弟给你亲醒的,我还以为是其他人亲的呢!” 她手中捅了下田翠花,笑道:“你和小弟现在还有亲嘴吗?” 田翠花翻了一个白眼:“我们都几十岁的人了,还亲什么亲,也不怕做噩梦!难道你和姐夫这个年纪还能亲得下去?” 贺蓑衣啐了一口:“说啥呢!我们又不是小年轻了,还亲来亲去!” 两个老太太好似都忘记了禾稻苗的存在,聊天的尺度是越来越大。 禾稻苗尴尬地抠着脚趾头,恨不得抠出一座宫殿出来,心里发出了土拨鼠一般的尖叫声。 我应该在屋里,不应该在这里。 农村老太太有时候可真是很彪悍啊,让人招架不住。 田翠花和贺蓑衣聊着聊着,忽然注意到禾稻苗脸上的不自在,立刻咳嗽了一声:“大姐,禾知青还在这里,你说话收敛点。” “对对对,瞧我这张嘴都说了什么,看把禾知青羞成什么样了!”贺蓑衣笑着看向了禾稻苗,打趣道,“不过等禾知青同春生结婚后,脸皮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薄了!” 禾稻苗很想说自己现在脸皮也不薄啊,只不过是你们两个老太太过于彪悍了,才显得她脸皮薄了。 而一提起禾稻苗同贺春生要结婚的事,田翠花就又想到了自家小儿子不能生,原本有些舒展的眉眼又染上了一丝哀色。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李大嘴的高呼声从远处传了过来:“田翠花,我跟你说,你家老三家的那张嘴臭得很……” 田翠花一听到李大嘴的声音,就烦躁得很。 这个大嘴巴可聒噪了,一张嘴一天到晚就没停下来,东家长西家短,到处说人家的闲话,挑起了多少人家的矛盾。 这不她接下来就好一通告魏蕨菜的状。 田翠花听得眉头紧锁,心里暗自恼怒,老三家的这个猪脑子,说人闲话也不知道背着人,让李大嘴这人给逮着了。 等等,李大嘴刚刚是说老三家的在说她这个当婆婆的闲话? 田翠花微微眯着眼看向了朝她跑来的李大嘴和三个儿媳妇,眼神变得有些危险,眼底闪过一丝杀气。 李大嘴倒腾着两条小腿,快速低跑到了田翠花跟前:“田翠花,你有听到我的话吗?你家老三的在背地里说你偏心,说你一门心思就知道偏向还没过门的禾稻苗身上啊!” 禾稻苗没想到自己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都能牵扯到她身上。 魏蕨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总算是追过来了。 她瞄了一眼脸色有些难看的田翠花、贺蓑衣和面无表情的禾稻苗,欲哭无泪,忍不住在心里对李大嘴骂骂咧咧了起来。 她顾不得休息,喘着粗气辩解道:“娘,大姑,还有禾知青,我可没有在背后说什么坏话,不信你们问问大嫂、二嫂她们。” 她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紧随其后追过来的李香草、张三妮朝着田翠花她们打了声招呼,对于魏蕨菜所说的话,她们没有出声拆穿。 田翠花也没有当着李大嘴的面揪住魏蕨菜不放,有什么事等回家再说,她才不会让李大嘴这样的外人看笑话呢! “李大嘴,你估计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听岔了。”她没好气道,“我跟你说,你耳朵既然不好使了,以后就不要乱传话,要是哪一天传错了话被人打到家里头去,就你这老胳膊老腿的估计得在床上躺好几天,到时候看你几个儿子儿媳还有没有耐心照顾你!” 李大嘴闻言,气得面红耳赤。 田翠花和魏蕨菜不愧是婆媳俩,说出来的话都那么不好听。 她“呸”了一声:“我耳朵好时着呢,你们少来咒我!” 她这会儿见禾稻苗一直不开口,以为这个女知青心里正不舒坦着呢。 要是换了她,她也会不舒坦,这都还没嫁过去呢,未来的几个妯娌就在背后说婆婆偏心的话,这明摆着是几个妯娌对她心里不满,还不知道结了婚后会给她使什么绊子呢! 李大嘴看着禾稻苗的眼神透着一丝幸灾乐祸,假惺惺地劝道:“禾知青,你看看你这都还没嫁到贺家呢,你未来的几个嫂子就在背地里对你不满了,等你真嫁过去,有你受的。我是过来人,最是知道被妯娌欺负的苦了,你听大娘一句劝,趁着还没嫁到贺家,这桩婚事还是算了吧!” “我撕了你的那张臭嘴!”田翠花直接朝着李大嘴扑了过去,“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咋就这么见不得我家好呢!早晚遭雷劈的玩意儿!” 别看李大嘴跟田翠花的岁数差不多大,但她这人因为喜欢传别人闲话被人追打过,逃跑的能力可比大多数人强。她一见田翠花如此凶狠的架势,立即脚底抹油,跑到好几米外。 “我可是为了禾知青好!”她梗着脖子喊道。 其实她哪有什么好心啊,只不过是想拆开禾稻苗和贺春生这第一对。 原本禾稻苗和贺春生的婚期都已经定下来了,她就是再有什么想法,也没打算拆开他们俩。 可刚刚贺春生骑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从她面前“chua”地一下行驶过去,看着远去的自行车,她真切地感受到了贺春生的出息。 娘耶!这可是他们大队第一辆自行车,贺春生都能骑上自行车了,那他肯定有不少钱! 李大嘴心动了! 她闺女早嫁出去了,但她大哥的小女儿还没结婚呢,正适合贺春生。 至于贺春生同禾稻苗的婚事,搅和了就是!反正他们俩还没结婚呢! 她想得可好了,想着先鼓动田翠花前面几个儿媳妇的不满,让她们闹起来,把贺春生同禾稻苗的婚事给搅了,可哪知道她倒是被魏蕨菜怼了,还被李翠花骂了,这会儿她只能挑拨禾稻苗了。 田翠花气得想把李大嘴的嘴给撕烂了。 她一时没能逮住李大嘴,只能先暂且放过这个嘴碎的,转过身来看着禾稻苗:“禾知青,你可别听李大嘴胡说,咱家可没有什么妯娌矛盾,我跟春生他大娘这几十年来相处得可好了,春生他几个嫂子也从来没有红过脸!” 没有红过脸那是假的,哪有不拌嘴的妯娌,但几人之间确实是没有什么大矛盾。 魏蕨菜一手挎着李香草,一手挎着张三妮,咧着嘴:“是是是!我们几个都不吵架的,是吧娘?” 她冲着田翠花讨好一笑。 她婆婆明显偏心禾稻苗,今天要是惹了禾稻苗不高兴,让老四的婚事有波折,她婆婆估计要给她好果子吃。 田翠花睨了一眼魏蕨菜,又继续对禾稻苗说道:“你嫁给春生后,有我和春生他爹在,那几个嫂子可不敢欺负你!” 禾稻苗从李香草、魏蕨菜和张三妮的脸上扫过,嘴角一勾,笑了起来。 第48章 夸赞 婚姻是大事,禾稻苗要嫁给贺春生,肯定是要跟贺家人打交道的。 她这人怕麻烦,也不肯受委屈,早就提前打听好了贺家人。 要不然她什么也不知道,两眼一抹黑就嫁到贺家去,遇上了难缠的人,她岂不是要受罪? 而贺春生显然也担心禾稻苗嫁给他后有些不适应,详细地跟她说起了贺家的情况,特别是田翠花、李香草、张三妮和魏蕨菜,毕竟除了贺春生外,禾稻苗嫁到贺家后与她们婆媳几人相处的时间会比较多。 田翠花这个老太太当家做主惯了,比较泼辣,家里的几个儿子、儿媳都有些怕她。 但她这人泼辣归泼辣,却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对接几个儿子和儿媳一向一视同仁,不会像队里的一些恶婆婆那样搓磨虐待儿媳妇。 不过她这人还是有些偏心眼的,更加喜欢、疼爱小儿子。 还有一点,老太太有些抠门,做饭几乎不放油,也很少放盐,煮出来的饭菜不怎么好吃。 李香草作为贺家的大儿媳,是田翠花特意挑选的。她沉稳、勤快,出门挣工分,回家做家务,样样都能干,很少会抱怨辛苦。 但她也有一个小问题,就是私心里更加偏向于自己的小家。不过都结婚当母亲的人了,有私心那才是正常的。 二儿媳张三妮因为家里重男轻女,她自己又只生了三个女儿,自个儿挺不直腰板,比较懦弱,在贺家的存在感不强。 但她这人也很勤快,挣工分、做家务也是两手抓,而且她针线活比一般人要好,家里人的衣服基本上是交给她来做的。 三儿媳魏蕨菜跟前头的两个嫂子相比,比较懒散,做事马马虎虎,拖拖拉拉,跟懒驴子拉磨一样,抽一鞭子走一步。 而且她这人头脑简单,咋咋呼呼,还碎嘴子,有什么说什么,经常说话得罪人也不知道。 但她心肠不坏,也不会记仇。 禾稻苗从贺春生这里了解了贺家人的一些品性,又从知青们口中探得他们对贺家人的评价,总之不是什么特别难相处的人。 禾稻苗也不知道为什么李大嘴突然冒出来挑拨离间,但她看得出来这个小老太是来给她添堵的,自然不会如她所愿。 她的视线从李香草、魏蕨菜、张三妮脸上扫过,又落在了田翠花的脸上,笑道:“田大娘,还有几个嫂子,我们再过几天就是一家人了,哪有不相信自己人反而相信外人的!” “对对对!我们是自己人,当然要相信自己人!”田翠花连连点头。 不远处的李大家急得直蹦腿:“禾知青,你可别被骗了,我可是亲耳听到魏蕨菜她们对你有意见的!” 魏蕨菜急道:“没有!我绝对没有,娘,禾知青,你们要相信我!” 她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在背后说她婆婆的闲话了,也不会被李大家这人给逮了个正常。 她恨不得赌咒发誓:“我真没有坏心!” 禾稻苗点点头:“嗯,我肯定是相信魏嫂子是没有坏心的。春生同志告诉我,田大娘跟他夸过家里的几个嫂子比别人强。像魏嫂子就是一个很诚恳的人,没有什么弯弯绕绕,是个快言快语的人,跟魏嫂子相处都轻松不少。” 田翠花一脸茫然,她有跟他们家老四夸过几个儿媳妇吗? 不过跟魏蕨菜相处确实会轻松,这人就是个猪脑子,有什么说什么,要是说话不中听惹着了她这个当婆婆的,她也不用顾忌太多,想骂就骂,骂完后整个人都舒坦了。 “娘,没想到你竟然在背后这么夸我,亏得我背着你说你和咱爹的坏话,怨你们偏心眼。”魏蕨菜一脸感动地看着田翠花,激动道,“娘,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和大嫂、二嫂说你偏心眼了!” 李香草和张三妮闻言,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老三媳妇纯属是坑货。 田翠花眼刀子狂往魏蕨菜身上甩,说老三媳妇是猪脑子一点儿也没有冤枉她。 贺蓑衣看着犯蠢的魏蕨菜,忽然发觉自家的儿媳妇还是比较聪明的。 魏蕨菜得知田翠花在背后夸她,这会儿也不觉得自家婆婆是在给她甩脸色,以为她眼睛抽筋,担忧道:“娘,你怎么了?眼睛抽筋了吗?” 禾稻苗差点儿憋不住要笑出声来,魏蕨菜真的是个铁憨憨,只要她的话没有扎到你,与这种人相处起来还是挺愉快的。 她怕自己绷不住脸上的神情,又赶紧将话茬子接了过来:“对了,春生同志还说田大娘也夸过李嫂子,说李嫂子是大娘一眼就看中的儿媳妇,家里家外一把抓,上能替家里的长辈撑着这个家,下能照顾几个孩子,让我好好跟李嫂子学习呢!” 李香草可算是理解魏蕨菜为何如此激动了。这个时代很少有当婆婆的会夸赞儿媳妇,多数的婆婆恨不得把儿媳妇贬到尘埃里,甚至会上手打儿媳妇、不让儿媳妇吃饭。 乍然得知自家婆婆在背地里夸赞她,李香草激动得脸色都红了,谦虚道:“娘,我哪有你说的那样好!” 田翠花也不记得自己是不是那样夸过李香草,但前头这三个儿媳妇,李香草确实是令她最满意的一个。 她肯定道:“夸你你就受着吧,你确实做得不错,比队里很多媳妇都好!” 魏蕨菜忍不住开口:“娘,那是我比较好还是大嫂比较好!” 田翠花额头青筋直跳:“你嘴巴闭上,就更好了!” 张三妮瞥了一眼魏蕨菜和李香草,老三媳妇和大嫂都被她婆婆夸过,就她没有。 果然她没有生下儿子不讨人喜。 她的脸色黯淡不已,整个人都散发着颓丧的气息。 禾稻苗注意到张三妮的神色,笑道:“张嫂子身上的这身衣服上的补丁是谁打的,乍一看差点儿没看出上面打了补丁,这补丁的颜色和衣服的颜色这么相似,针脚很蜜,想来是花了心思的。” “这补丁是她自己打的。老二媳妇针线活可好了,队里其他人的手艺都没她的好!”田翠花说起张三妮的针线活还是相当赞许的,“家里人的衣服都是她做的。” 禾稻苗笑道:“难怪春生同志说他以前给大娘您买了衣服却被骂了,原来外面卖的衣服比不上张嫂子做的。” 田翠花差点儿脱口而出,她骂他家老四那是嫌他乱花钱,但她怕自己说出口会让禾稻苗觉得她抠门。 这会儿禾稻苗还没嫁过来呢,她可不能给禾稻苗留下抠门的形象,只能硬生生地将到嘴边的话咽下去,笑着说道:“那是,老二家的做的衣服可比外面卖的要好。” 张三妮眼底骤然一亮,羞涩道:“外面卖的衣服是机器做的,我做的衣服哪里比得上机器做的!” 田翠花:“我说比得上就比得上!” 她可看不上张三妮扭扭妮妮的做派。 张三妮的眼睛忽然湿润了,哽咽道:“娘,原来您私下里这么看好我们……我们真不该觉得您偏心眼……” 魏蕨菜连连点头:“娘,我下次不背后说您偏心眼了。” 田翠花翻了个白眼,所以你们当面说了一遍又一遍是吧? 她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既然你们觉得我偏心眼,那我总得告诉你们我为什么偏心眼。昨天我跟你爹去公社掉进河里,要不是公社上的人还有禾知青,你们今天就准备给我抬上山埋了!” 贺家三个儿媳妇齐齐惊呼:“娘,你回来后怎么没说?” 田翠花没好气道:“现在不是说了吗?禾知青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偏心她怎么了!再说了,她可是文化人,你们看看她画的画多好啊,我出去吹牛皮都有东西可吹!” 她指着禾稻苗手中的画,十分骄傲。 贺家三个儿媳妇伸长脖子朝禾稻苗手中的画看去,待看清展开的纸上画着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画,眼里的赞叹藏都藏不住。 哇!画得这么好,是真正的文化人啊! 第49章 憋着怒火的沈满仓 别看队里的人对读过书的知青不怎么待见,觉得这些知青就是学历高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到农村来干农活,但对于真正有本事的文化人,大家伙儿又十分敬重。 李香草、张三妮和魏蕨菜三妯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禾稻苗手中的画,眼里的赞叹都溢出来了。 “这画的真好,我一眼就看出来是一个男同志救了一个掉进河里的小孩。” “哎!这个男同志把小孩救上岸后怎么按他胸啊?” 魏蕨菜嘴巴闲不下来,一张嘴就是一大串话。 禾稻苗刚要张口解释,却被田翠花抢了先。 田翠花这会儿可找着显摆的机会了,迫不及待道:“这你都不懂!这叫那个那个……心脏……” “复苏,”禾稻苗插了一句,“心脏复苏。” 田翠花猛拍了下大腿,激动道:“对,就是心脏复苏。人溺水后没醒来,就可以用这个心脏复苏的方法救人 我昨天落水后被人救上来,周围的人还以为我死了呢,还是禾知青用这个心脏复苏的方法把我给救上来的……” 她唾沫横飞地说着昨天自己被禾稻苗救了的事,贺蓑衣早就听她说过了,对于禾稻苗救人之事也算了解,时不时也插了好几句话。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田翠花和贺蓑衣一唱一和地说着禾稻苗救人之事,讲解着她们所知道的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这两种急救措施。 两人讲得激情澎湃,抑扬顿挫,好似唱戏一般,听得李香草她们三个妯娌惊呼连连,时不时发出疑问。 田翠花和贺蓑衣回答不上来时,一旁的禾稻苗见状便会替她们解惑。 不远处的李大嘴见禾稻苗她们几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得热火朝天,忍不住又悄摸摸地凑了上来,听了几嘴。 “骗鬼呢!人都没气了,还能救活?比神婆还厉害!” “妈呀!还嘴对嘴!真是不害臊!你们在外头亲嘴那是耍流氓,怎么没把你和贺老栓给抓起来?” “我们队里出了你们夫妻这对不要脸的,脸都丢到公社去了,让外头的人怎么看我们红旗大队!” “你们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老不正经!啧啧啧!” 李大嘴都忘了自个儿想让贺春生娶她娘家侄女的事了,一听到贺老栓和田翠花居然在青天白日里亲嘴,立即就鄙夷了起来。 什么救人,都是鬼话,纯粹是耍流氓! 田翠花正说得十分投入,忽然听到了大煞风景的话,定睛一看,就见到李大嘴这个长舌妇居然没有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凑到她跟前来。 她本就要收拾李大嘴一顿了,这人却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没想到在她正讲得起劲的时候,李大嘴又冒了出来,这不是上赶着找抽吗? 田翠花眼神凶狠地瞪着李大嘴,撸起袖子大喝一声:“你们几个把李大嘴给我按住!” 李香草、张三妮、魏蕨菜一听这话,就知道她们婆婆是在吩咐她们三人。 三个妯娌都没来得及细想,就转过身一把抓住了李大嘴。 田翠花一个箭步上前,抡起胳膊就往李大嘴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个大耳瓜子:“我让你嘴贱,胡乱挑拨!我让你乱说,什么也不懂的文盲,扯什么耍流氓!我看你才是流氓!” 李大嘴被打得哇哇大叫,骂骂咧咧。 她越是咒你,挨的巴掌是越多。 过了好一会儿,贺蓑衣看见有人过来看热闹,赶紧拉着禾稻苗上前拉架。 “哎呀!好了好了!李大嘴这人一向欠抽,打几下就好了!”贺蓑衣嘴上说着话,手也不忘拉扯着李大嘴,“李大嘴,你这又管不住一张大嘴巴了,天天就知道在外胡咧咧,你可得长记性啊!” 禾稻苗看得清清楚楚,贺蓑衣说是拉架,其实是拉偏架。 她也没有拆穿,毕竟她可是跟田翠花她们的关系更为亲近。 禾稻苗将未完成的画作、纸笔等收好,也学起了贺蓑衣来,借着拉架之名上前拉住了李大嘴。 李大嘴都气炸了,骂完田大嘴之后又骂起了禾稻苗、贺蓑衣等人。 远处的沈满仓掰好了一箩筐的玉米,他双手提着装满玉米的箩筐来到了记分员沈国辉面前,脸色有些难看。 “国辉,李小草她们十来个人来上工没有?”他放下箩筐,拍掉了手中的尘土,从沈国辉手中抽过一本本子,“我看看……一二三……今天有十五个人到这个点了还没来上工,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声音都拔高了好几个分贝,语气里透着滔天怒气。 他瞪着沈国辉:“这么多人没来上工,你没去叫人?” 沈国辉舔了下嘴唇,硬着头皮直面沈满仓的怒火:“满仓叔……哦,不是,大队长,小草大娘她们几个是去知青院了,说是一会儿就回来……” 沈满仓指着天上高悬的烈日:“什么一会儿就回来了,这日头都多大了!她们去知青院做什么?” “这不是听说郑知青和魏知青掉进粪坑吗?她们过去看热闹了!”沈国辉摸了摸鼻子。 沈满仓磨了磨牙:“这有什么好看的,她们能看这么久!” 他低头看着小本子上郑爱华和卫晓红的名字及后面少了今天的“√”,用力戳了戳:“所以她们两个也还没来上工!” 他的视线扫过沈老栓、魏狗尾巴草、沈癞子这三人的名字:“老栓今天请了病假,魏狗尾巴草和沈癞子他们母子这都多少天没有上过工了!等他们母子回来后得重重地罚,太不像话了!” 他抿着嘴看着沈国辉:“国辉,你这才当上计分员不到一个月,手底下记的工分不要那么松,像今天李小草她们这些去知青院看热闹的人,还有郑爱华、卫晓红她们,迟到这么久了还没来上工的,就直接记旷工,省得以后还有人学她们!” 沈满仓正在气头上,沈国辉不敢说什么,连忙说道:“好的,大队长!” 沈满仓挥了挥手:“你赶紧去趟知青院,把李小草那群娘们都给我叫过来上工!” 说完这话,他将记工分的小本子塞到了沈国辉的手中。 沈国辉应了声“好的”,当即脚底抹油,朝着知青院的方向跑了过去。 沈满仓弯腰把一箩筐的玉米提了起来,准备往不远处的板车上搬上去,忽然听到一声高呼声,她他下意识抬头望去,就见队里的一个小媳妇朝他跑了过来:“大队长,蓑衣大娘和翠花大娘跟大嘴大娘打了起来!你快来呀——” 沈满仓听到这话,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天天要处理队里的各种事,恨不得将自己劈成三头六臂,家里的婆娘还不消停,这会儿还跟人打架了! 还有田翠花,老栓今天也不知道身体出了什么事都请病假了,春生那孩子再过几天就要娶媳妇了,她也不知道上心上心,在外头跟人打什么架! 一个个尽会给他添乱! 沈满仓将装满箩筐的玉米放下,让不远处正在掰玉米的队里人帮着抬到板车上去,他则憋着一股子怒火急匆匆地跟着跑来报信的小媳妇一起去找贺蓑衣她们。 第50章 李大嘴举报 沈满仓急匆匆赶赶过来时,就远远地看到一伙人围了一起,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吵吵个什么。 “干什么!干什么!都围在这里干什么!一个个的就知道围在这里吵吵嚷嚷,地里的活还干不干了!”他扯着大嗓门高声喊道,“再不去干活,就扣工分了!” 围观的人一听到大队长的话,当即散开。 人群一散开,就露出了最里面的一群正在撕扯的人。 禾稻苗抱住一个三十出头的嫂子的腰往后拉,魏蕨菜趁机一手薅住这个嫂子的头发,一手往这个嫂子的腰间使劲儿拧了好几圈,这个嫂子面色狰狞,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李小草和张三妮两人合伙按住了另外一个嫂子,对她们身下的嫂子又是挠,又是掐的。 贺蓑衣挤在田翠花和李大嘴的中间,李大嘴伸出手朝着田翠花挥舞着,贺蓑衣便快速地将人的手拦住了,嘴里叫嚷着“别打了别打了”,田翠花趁着李大嘴的手被拦住时往这人的脸上又扇了两个大耳刮子。 沈满仓看到眼前混乱的一幕,眼皮子跳个不停,额头的青筋都暴起了。 天气这么热,地里的活计还没干完,这一个个的,倒是有这个闲工夫在这里打架。 “贺蓑衣,你们在干什么?一个个活不干了,工分也不挣了,在这里打架!”身为大队长,看到自家人同队里的其他人打架,他只能先点名批评他媳妇。 贺蓑衣朝着沈满仓翻了个白眼,他家老头子就这死德行! 她没好气道:“我什么时候打架了,我这是拉架!” 田翠花回头看向了沈满仓:“大姐……不是,大队长,我们可不是故意要打架的。你也知道李大嘴她这张嘴就是欠抽,每次她被打,都是因为她这张嘴!” 沈满仓拧着眉看向了李大嘴,见她的脸肿成了猪头,就知道这人估计又管不住她的那一张嘴了。 说实话,沈满仓最烦队里的几个老太太里,就包括了李大嘴这一个。 李大嘴这个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她的这张嘴一天到晚都不停歇,张家长李家短的,今天说了这家,明天又说了那家,就没有她不得罪的人。 队里好些人都烦她这个长舌妇了,有些人脾气比较硬,听到李大嘴说他们的闲话,可没想着忍气吞声,直接找上门去将她给打了。 一个月里,李大嘴起码得被人打上一次。 这老太太也是记吃不记打,都被人打了那么多次,也没见她有收敛过,依然不改到处说人闲话的毛病。 沈满仓抿着嘴沉声道:“李大嘴 ,你又管不住这张嘴了!” 他说这话时注意到田翠花她们几个还不停手,气道:“都别打了,给我住手!那个禾知青,就你那身子,你掺和什么?” 禾稻苗被点到了名,连忙开口:“大队长,我这是拉架!” 她确实是没上手打人,是真在拉架,只不过是在拉偏架。 “什么拉架,你是跟魏蕨菜她们是一伙儿的!我跟我大嫂听到我娘的叫声,赶过来一看,就见你们一伙儿好几个一起打我娘!要不是我和我大嫂上前把你们分开,我娘早就被你们打得不成人样了!” 被禾稻苗抱住腰的大嫂冲着沈满仓控诉道:“大队长,你可不能因为打我们的人是你家里人,你就包庇她们啊!你可要重重地罚她们,让她们赔一篮子鸡蛋再加一只鸡,再让他们挑一个月大粪去!” 田翠花“tui”了一声:“赔你娘的赔,挑你娘的粪!” 她颇为看不上李大嘴的两个儿媳妇,平常被李大嘴欺负个半死,也不知道反抗,反而见到李大嘴挨了打,还上赶着来帮忙。 她要是李大嘴的儿媳妇早就躲到一旁偷笑看这个老太被狠狠收拾一通了。 田翠花一脸厌恶道:“我们为什么打李大嘴,还不是她嘴贱!” “什么叫我嘴贱?你们做了不要脸的事还不让我说!”李大嘴可不服气了。 她激动道:“大队长,我要举报!我要举报禾稻苗、田翠花还有贺老栓他们三个在外面耍流氓,他们这样不要脸的人,就应该抓起来浸猪笼!” 她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酸痛,已然彻底打消了让娘家侄女嫁给贺春生的想法了。 她现在只想报复回去。 “大队长,你要是包庇他们三人,我就到公社告你!”李大嘴豁出去了,连大队长都威胁上了。 她说完这话,不仅禾稻苗、田翠花脸黑了下来,就是贺蓑衣和沈满仓的眉眼间也是布满了寒霜。 禾稻苗磨了磨牙:“李大嘴,你这人满嘴胡言,被打一顿都是轻的了!” 就李大嘴的满嘴的瞎话,难怪经常被人打。 李大嘴冷哼道:“我怎么就胡说了,是你们自己刚刚在这边说的!田翠花,你说是不是你说昨天你在公社的时候,禾稻苗让你和贺老栓当着老多人的面亲嘴了?你说你和贺老栓是不是真在那么多人面前亲上了?虽然你们年纪大了,但耍流氓就是耍流氓,不能因为你们年纪大了,就不做数吧?” “你们这么大的岁数耍流氓,更是老不正经,更应该抓起来游街、浸猪笼!” 禾稻苗目瞪口呆,无语地看着李大嘴。 敢情刚刚田翠花讲述她救人的事迹,被这个小老太给理解成了这样不正经的事,说什么是她让田翠花和贺老栓当着众人面亲嘴的,耍流氓的! 李大嘴的嘴可比朱丹的嘴还要厉害呀,张口就能让他们三个人身败名裂呀! 田翠花气道:“贺老栓跟我亲嘴是为了救我!” 禾稻苗忍不住笑了一声。 果然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声来。 苍天啊!大地啊! 她都说了好几遍人工呼吸不是亲嘴了! 沈满仓懵了好一会儿,嘴里才冒出一句话:“不是,翠花你和老栓真在公社当着老多人的面亲嘴了?” “老栓那是救我呀!”田翠花强调道。 贺蓑衣解释了一下:“这个亲嘴是有一个名字的,叫……人工……人工呼吸!对,人工呼吸,再加上另外一个叫……叫心脏……复苏的办法,可以把溺水的人给救活!” “啊?什么人工呼吸?还有那什么心脏复苏的,都是啥玩意儿啊?”沈满仓压根儿就没听说过。 田翠花和贺蓑衣两人就连比带划地给沈满仓解释了好一会儿。 “我没骗你,我昨天就这样被禾知青还有老栓给救活的,你要不信可以上公社打听打听!”田翠花看向了沈满仓。 李大嘴激动道:“大队长,你也听到了吧?他们青天白日的又是亲嘴又是摸胸的,不是耍流氓,是什么?赶紧把他们给抓起来!” 沈满仓眉头紧锁,大声呵斥了一句:“李大嘴,你先给我闭嘴吧!”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禾稻苗:“禾知青,她们俩说的我有些不懂,你在跟我说说那人工呼吸还有心脏……心脏复苏是吧,到底是什么东西,具体怎么做?真能救没气的人?” 禾稻苗一句话也没有说,拿出了自己未画完的画递给了沈满仓:“大队长,这个是心脏复苏的步骤,急救的黄金时间等问题我都标注清楚了,你看看!” 她觉得还是拿画给沈满仓看最直接。 而沈满仓在看到画后,眼里闪过一抹亮光。 第51章 禾稻苗回怼 沈满仓热切地看着禾稻苗手中的画,眼里的光芒十分耀眼。 他身为大队长,比田翠花、贺蓑衣等人看得更加深远。 如果那什么心脏复苏、人工呼吸真的能救人,是非常值得推广的。 他们红旗大队里就有一条贯穿整个大队的河流,每年天气一热,就有一大群人往河里扎,出事的人也是不少。 特别是一些小孩子,不知深浅,背着大人在水里扑腾,每一年都有小孩命丧河里。 这个时候又是盛夏时节,地里活计又多,大人也没办法一直拘着小孩子,他们总能找着机会往水里扎,前两天队里还有一个孩子在水中玩耍时腿抽了筋,要不是身旁有人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他早就沉到水底了。 沈满仓是知道的,平时就是再如何宣传不要下河不要下河,但总有不听劝的人根本就不把警告放在心里,想下水时就下水,即使出了人命消停了些许时候,但过了段时间,这些人仍旧不长记性,又重新下水了。 沈满仓看到禾稻苗亮出来的画作,心里寻思着既然不能阻止不听劝的人下水,倒是可以想办法救更多溺水的人。 如果禾稻苗所说的心脏复苏、人工呼吸真的有用,那不仅能救更多溺水之人,说不定这种事传出去后,他们红旗大队也能在上面的领导心中留下更好的印象。 沈满仓双手往衣服上擦了擦,小心翼翼地从禾稻苗手中接过画作,一瞬不瞬地盯着纸上的画:“按照画上的这样做,真能救人?” “能!咋不能啊!”田翠花急切地开口,“我可以作证,我昨天就是这样被救活的!” 禾稻苗解释道:“溺水的时间越短,救活的几率就越大!” 田翠花想到什么,连忙附和道:“对对对,溺水的时间短才好救活,要是人在水里泡救了没法救了,可不能赖在禾知青身上来!” 她可是知道还有些人特别不要脸,若是家里有人溺水学着禾稻苗的方法救人没救成,可是会赖上禾稻苗,非得让禾稻苗大出血。 她活了几十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碰上过! 贺蓑衣也在这个时候插了一嘴:“泡久了那早就死了,怎么救啊!人家就是赖也赖不上禾知青,是吧他爹?” “那是自然!”沈满仓视线没有从画作上挪开,点着头说道,“不能救的那也没法子啊!” 他再一次确认道:“禾知青,刚刚说的救人的方法真有用?” 禾稻苗郑重道:“有用!要是没用的话,我也不会给田大娘施救,也不会画出来!” 沈满仓:“那成,这救人的方法得让更多的人知道。禾知青,你多画几张这样救人的画,我把它们贴到大队部让咱队里的人都看到,再留一份送到咱公社去给领导看看!” 沈满仓的话音刚一落,田翠花眼前一亮:“给公社领导看过,是不是有什么奖励?” 沈满仓睨了她一眼:“这话我可说不准。不过你也别整天惦记着奖励。” 田翠花偷偷翻了个白眼,她哪有整天惦记奖励呀!这不是禾稻苗厉害嘛,画出来了这么了不起的画,她要是当领导的肯定会给禾稻苗奖励些什么值钱的东西。 她一脸期盼地看着沈满仓:“大姐……不是大队长,公社的奖励你说不准,那咱队里的奖励可不能少了!” 沈满仓沉吟了片刻:“嗯……那就给个三十工分吧!” 禾稻苗一听有三十工分,觉得还可以。 毕竟她自个儿下地干活,累死累活一天最多才能挣六个工分,三十工分差不多要他五天的农活。 而她画几幅画,用不了一天的时间。 果然任何时候有个一技之长,总能改善生活。 而田翠花和她的三个儿媳妇听到要给禾稻苗三十工分,也是有一瞬间的惊讶。 三十工分! 三十工分啊! 这一刻,她们是十分直观地感受到了文化人的价值! 李大嘴顿时急眼了。 沈满仓果然是包庇自己人,不想着把不正经、耍流氓的人给抓起来,还要把禾稻苗的画贴在大队部、上交到公社,甚是给禾稻苗三十工分! 这是明晃晃地以权谋私! 李大嘴梗着脖子气道:“凭什么给禾知青那么多工分!她画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画!都是摸胸和亲嘴,老不正经了,不将她抓起来还要给她那么多工分,哪有这个道理的!大队长,你可不能因为禾稻苗要嫁给你婆娘的娘家侄子就这么包庇她的!还有贺老栓和田翠花,这两个耍流氓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愤恨道:“大队长,不把他们三个抓起来,我就去举报你包庇禾知青他们三个不要脸的!” 她瞪了一眼禾稻苗,又怒视着田翠花:“禾知青最不要脸了,不仅让贺老栓和田翠花亲嘴摸胸,还画出来,这样的人还能得三十个工分,大队长你也太欺负人了!” 沈满仓转过头瞪着李大嘴:“李大嘴,你这个老婆子啥也不懂,就别在这里胡咧咧!救人的事到了你嘴里,就变得这么难听!难怪老有人会打你!” 他要不是碍着大队长的身份,也早就给她两个大耳瓜子了!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大队长,一直都是尽心尽责的,无愧于心。 这会儿被李大嘴当面说包庇自家人,他都觉得自己冤死了! 禾稻苗原本都懒得搭理李大嘴的,毕竟李大嘴刚刚可是被田翠花按着打,都被打得不成人样,她看在李大嘴都成这样一副惨兮兮的模样,还年纪大的份上,也没有想着跟人老太太直接对上。 可事实证明,有些老太太不值得同情。你不搭理人,人家还以为你是软柿子,爬到你头上拉屎呢! 人家李大嘴都直接贴脸开大了,禾稻苗直接回怼了过去:“人心脏臭,看什么都脏臭,人越是缺什么,就越一直强调什么!李娘,我看是你自己老不正经,才会一直觉得我和贺大爷、田大娘是不正经的,在耍流氓!还有是不是你家的老头也不跟你亲嘴了,你心里不舒坦,才会一直抓着贺大爷给田大娘做人工呼吸不放?” “你要是想要有人给你进行人工呼吸,想要有人亲你嘴,你就直接说,我到大队部给你贴张告示,告诉队里的人你想要有人亲你嘴了,自然有那不嫌弃你年纪大的人找你亲嘴去!” 她一开口,直接将李大嘴给点燃了,气得李大嘴又是破口大骂。 李大嘴的几个儿媳妇也是忍不住了了,想要去打禾稻苗,但是被拦住了。 田翠花他们几人其实也是惊讶不已。 他们一向以为禾稻苗柔柔弱弱的,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她也是有如此毒舌的一面。 现场一片吵吵嚷嚷的,吵得禾稻苗耳朵都疼了。 “你们婆媳三人这么激动,是不是被我点中了心事?”她撇了撇嘴,“你们要是等不及找人,可以婆媳三人凑一块儿,互相亲嘴呀!” 李大嘴和她的三个儿媳妇骂得更凶了。 “你们再骂,就把你们按在一起亲嘴了!”禾稻苗冷哼了一声。 田翠花也反应过来了,朝李香草她们三个儿媳妇喊道:“把李大嘴的两个儿媳妇拉过来让她们给李大嘴亲亲嘴,她也不用这么嫉妒恨了!李大嘴,这下可好了,也有人在青天白日的亲你嘴了,你也不用因为你家老头没亲你嘴你这么生气了,一直揪着我们不放了!” 李大嘴见田翠花动真格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依旧破口大骂,直到两个儿媳妇被按着亲了下她的嘴转过头吐了,她咒骂的对象换成了两个儿媳妇! 沈满仓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骂谁。 第52章 公安到来 “怎么了!亲个嘴还委屈你们了!连早饭都吐出来了,看来老娘是把你们喂得太饱了!” “你们拉着那么长的脸,做个什么委屈劲儿?是家里死爹死娘奔丧啊!” “老娘都还没委屈上呢,你们俩倒是先委了?老娘可不是那两个没出息的儿子,一见你们这死德行就走不动道儿!” …… 李大嘴被两个儿媳妇嫌弃的嘴脸气得火冒三丈。 不就是亲了她嘴吗?她们俩还敢当着她的面吐得稀里哗啦,毫不掩饰对她的嫌弃,任谁都会忍受不了。 田翠花忍不住开了口:“李大嘴,你要是觉得被两个儿媳妇亲了嘴受委屈,我把你家老头喊过来跟你亲!” 李大嘴骂声一顿,反应过来罪魁祸首还在边上呢,又转头骂向了禾稻苗她们几个:“你们真是不要脸,就没见过你们这样有毛病的人,我要去告你们!” 禾稻苗笑了一声:“告我们什么?告我们不要脸,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嘴了?你跟你两个儿媳妇不也亲嘴了吗?你告我们也去告!” “我们都是女的!”李大嘴气道。 禾稻苗:“哦,是要女的和男的是吧?那我们把你家老头叫过来!” 李大嘴崩溃道:“大队长,她们欺负人,你是在包庇她们!” 沈满仓也很很崩溃呀! 他就没想过事情还能如此发展,真是令他大开眼界。 他冲着禾稻苗她们几个喊道:“好了,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他睨了一眼李大嘴:“还有你,也消停些别整天这也要举报,那也要举报!你呀,管住自己的那张臭嘴,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你们看看,你们这一闹,耽误了多少活计!赶紧滴,该干嘛干嘛去,再闹下去,就都扣工分!” 李大嘴顿时噎住了,她的两个儿媳妇也沉默不语。 就知道拿工分威胁她们! 贺蓑衣不服气道:“又不是我们先闹的!都是李大嘴没事先找事!” 沈满仓拧着眉:“你少说两句得了!” 田翠花拉了拉贺贺蓑衣的衣服,这在外头呢,可得给大姐夫面子! 禾稻苗见李大嘴闭嘴了,她也没再继续呛人。 “禾知青,你这几天的活计已经完成了,没事就待在知青院里好好画画,我好贴出去给队里人看!”沈满仓吩咐道。 禾稻苗思索了一下,提了个建议:“大队长,我觉得光看图,有些人会记不住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的步骤,最好找个机会我给大家现场演示一下。” 沈满仓寻思了片刻,点了点头:“成,我找个时间安排一下!” 李大嘴抿着嘴嘟囔道:“你们可真是不要脸,都要当众表演亲嘴了!” 禾稻苗指着李大嘴:“大队长,到时候可以叫李大嘴和她儿媳妇或他家老头配合我!” 李大嘴刚想说什么,就被沈满仓给打断了:“好了,这事就这样了,李大嘴你可别再多嘴了!” “大队长,你这是偏袒包庇……” 就在这个时候,队里的一小年轻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大……大队长……公社……公社公安来……来找你!” 沈满仓听到这话,看向了来人。 就在来人的身后跟着一辆自行车,骑着自行车的人穿了一身公安制服。 看到真的有公安跑到他们大队来,沈满仓的眉眼间尽是凝重。 出了什么事啊?公安同志怎么来了? 他来不及多想,急忙迎了上前。 禾稻苗看到眼前的公安,心里寻思了片刻,猜测会不会是跟沈癞子被抓一事有关。 毕竟贺春生早上才跟她说,他昨天逮到的小偷是沈癞子,这个狗东西被他给送到公安机关了。 而田翠花看到公安同志,心里却是一突,整个人颇为紧张与无措。 她可还记得上一次去李家时,李红梅还叫嚣着他们李家认识公安同志,要叫公安同志来抓她和贺老栓来着。 别不是过去这么些天了,李家人觉得赔给他家老四一千块钱吃大亏了,这会儿叫公安同志来抓人吧? 要真是这样的话,田翠花就豁出去大闹开来,让公社和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李红梅和李家人不要脸的事。 一个怀了不知道哪个狗男人的野种的贱人,居然还想着找人当绿王八,让人帮她养野种,这事要是闹出来,她就不信李家还能在公社混得下去! 其实从昨晚得知他家老四不能生时,她就想到李家去闹了。 还有他家老栓,也是气得一宿没睡,一大早就想到李家劈人了。 要不是他家老四劝住了,老头子早就去李家了。 不过老头子虽然被劝住了,但心里头一直过不去那道坎儿,一直窝在床上独自生气呢! 田翠花舔了舔嘴唇:“这是要来抓我们的是吧?老娘跟他们李家拼了!” 禾稻苗听到田翠花的声音,下意识地看了过去:“李家?哪个李家?田大娘你为什么会认为是李家的人要抓我们?里面是有什么事吗?” 李香草、张三妮和魏蕨菜齐齐看向了田翠花。 “娘,你说的李家,是老姑他们家吗?”魏蕨菜有些好奇道,“我们家和他们家到底是为什么闹掰了?” 田翠花瞪了她一眼:“什么老姑,我们和贺扫把已经断亲了,她可不再是你们的老姑!至于为什么闹掰?还不就是他们李家是白眼狼,这么多年了都喂不熟,早断早好!” 禾稻苗闻言,很快就猜到贺家与李家闹掰,估计是跟贺春生被下药一事有关。 她见田翠花情绪不好,转移了话题:“大娘,这个公安同志过来,有可能是为了沈癞子的事。” “沈癞子?沈癞子他怎么了?”众人又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禾稻苗。 禾稻苗解释道:“沈癞子在公社当小偷,昨天下午被人抓了送给公安机关了。” “哎呀!我昨天在公社,还不知道这事呢!”田翠花惊讶道。 禾稻苗:“就是在大娘掉进河里的时候被抓的,我也是后来才听说这事的!” 田翠花恍然大悟:“难怪我不知道这事!” 她猛拍了下大腿,生气道:“沈癞子这人都偷到公社去,那咱大队的名声不会被牵连吧?” 这个时代的人,集体荣誉感很强,一想到大队的名声要受影响了,都顾不得对公安同志的害怕了,齐齐围了上去。 而这个时候,公安同志说的正是沈癞子偷东西的事。 “沈癞子犯的事,十分恶劣,在公社的这些天里,他最起码偷了十户人家的东西,影响很不好。他是你们大队的人,你作为大队长,跟我回去一趟,配合调查!” 沈满仓的脸色阴沉得好似能滴出墨汁来。 他在心里把沈癞子从头骂到了脚。 这个狗东西,从小到大就不学好,以前只在大队里霍霍,现在居然跑到公社去偷东西了。 要不是看在他死去的老爹的份上,沈满仓真想对公安同志说调查什么,直接枪毙得了! 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依旧紧绷着:“好的,麻烦公安同志了,我这就跟您去!” 他都来不及多交代什么,就在公安同志的示意下坐上了自行车的后座,很快就与公安同志离开了。 看着大队长及公安同志渐行渐远的身影,队里的人一下子议论开来了。 夭寿啊!他们红旗大队这下出名了,真是一锅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禾稻苗听着田翠花议论了一会儿后,心中高兴于沈癞子被抓起来了,无法跟田翠花等人一样愤慨,便同她们打了声招呼,准备回知青院去继续她未完成的画作了。 第53章 沈癞子亲娘回大队 禾稻苗回到知青院时,郑爱华和卫晓红早就不在知青院里了,队里的那十来个大娘也早已离开了。 知青院里没有其他人,禾稻苗一边画着未完成的画作,一边从空间里掏出了各种零食。 柠檬酸辣无骨凤爪,泡脚脆笋,魔芋素毛肚,酥软沙琪玛,常温快乐肥宅水…… 禾稻苗本来就喜欢吃零食,加之知青院的伙食不是寡淡二字能形容的,可以说是超级无敌难吃,缺油又少盐,苦涩又拉嗓,这几天她真是食不下咽。 好不容易等到知青院只有她一人,禾稻苗可不想委屈自己的嘴,赶紧趁机把自己喜欢吃的零食掏出来。 特别是在这样一个艰苦的环境之中,喝一口快乐肥宅水,整个人都舒爽了! 要不是现在自己的这副身子不怎么好,她肯定是掏出冰快乐肥宅水,再来一个冰镇过的西瓜,在如此炎热的天气里,估计更加爽歪歪。 禾稻苗也只是遗憾了一瞬,就一口快乐肥宅水,一口一个柠檬酸辣无骨凤爪,吃得泪眼汪汪。 这才是人吃的食物! 幸好她狂购物资的时候,还不忘往空间里塞了不少她喜欢吃的各种零食,要不然她来到这个时代,想吃口常见的零食,都得再等个几十年,等得花儿都得谢了! 柠檬酸辣无骨鸡爪吃完后,禾稻苗又吃起了泡脚脆笋,魔芋素毛肚,酥软沙琪玛等零食,最后一口快乐肥宅水喝下肚后,她打了个饱嗝,嘴巴才停了下来。 她快速地将各种零食包装收进了空间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又继续在纸上绘画。 人一旦全心投入到一件事中,便很难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禾稻苗画得太过于专心了,都忘记时间了,直到其他知青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发出些许动静,她才反应过来已经是中午了。 今天的午饭依旧是轮到李解放负责,她急匆匆进了灶房准备做午饭,其他人则洗了手擦了脸后回到屋里去了。 方简柠、郑爱华和卫晓红几乎是同时回屋的,许是干了一上午的活,她们几个脸色都有些不好,一个个有气无力的。 但禾稻苗却是注意到郑爱华的神色透着一丝古怪,她面上不仅带着疲色,还带着一丝惶恐不安。 禾稻苗好奇不已,郑爱华这话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显得有些害怕? 只是郑爱华才不会给禾稻苗解惑,她回到知青院后就一直很安静,就连卫晓红出声挑衅她,她都没有给过一个眼神,回过一句话。 禾稻苗一直有分神注意着郑爱华,见郑爱华竟然忍下了卫晓红的挑衅,心里越发奇怪了。 郑爱华和卫晓红这段时间不是针尖对麦芒吗?她这次怎么都忍下来了?难道是要重新换人设? 这一次是打算换一个受人欺负、挨骂不还嘴的小可怜人设? 不过会有人信吗? 禾稻苗表示怀疑。 郑爱华一反常态都表现,不仅仅是禾稻苗发现了,同一屋的方简柠和卫晓红也注意到了。 但郑爱华什么也不说,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午饭过后,还有一点时间可以午休。 禾稻苗准备休息时,贺春生的大侄子贺大米提着一罐药来知青院找她了。 贺大米十二三岁的年纪,一点儿也不见外,他一见到禾稻苗张口就喊了声“四婶”,饶是禾稻苗是个厚脸皮的也闹了个脸红。 禾稻苗轻咳了一声,纠正道:“我和你四叔还没结婚呢!” 贺大米挠了挠头:“哦,那我过几天再叫四婶。我现在叫你禾知青,禾知青,四叔早上装药的军用热水壶我带回去,晚饭后再给你装药换回这次的玻璃罐。” “成,我给你水壶!”禾稻苗接过一玻璃罐的药,转身回屋拿了洗过的军用热水壶,又抓了一把水果糖。 她从屋里出来,将热水壶和糖果都往贺大米手中塞了过去。 贺大米看到手中的糖果,嘴巴咧到了耳后根:“四婶,我晚饭后再来给你送药!” 他同禾稻苗打了一声招呼,便急匆匆地跑了。 禾稻苗看他跑得好像背后有人撵他似的,高声呼喊道:“大中午的,你跑慢点。” “不行啊!魏老太回来了,我要是跑慢了,就看不到热闹了!”贺大米扯着嗓门大喊道。 屋里直挺挺躺尸的郑爱华听到这道声音,眼珠子动了动,眼底闪过一抹不安。 她当即坐了起来,鞋子都没穿好就跑出了屋,冲着贺大米的身影急切地喊道:“魏老太?哪个魏老太?” “魏老太就是沈癞子他娘!”贺大米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我来的路上看到魏老太去找他大儿子了,一定是闹事了,我先不说了,要去看热闹了!” 郑爱华一听到是魏狗尾巴草回来了,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她转身就往屋里走去。 而禾稻苗也在听到沈癞子的老娘回来了,眉眼间染上一抹寒霜。 合伙算计原身的共有三人,一个是郑爱华,一个是沈癞子,另一个则是沈癞子的老娘。 禾稻苗报复过郑爱华,将郑爱华痛打过,也将她吓得掉进粪坑里。 郑爱华伪善的面目被禾稻苗揭开了,这几天这人的日子可不算好过。 至于沈癞子,则是被贺春生痛打一通后送进了公安机关,看样子他是会被判刑,估计要被关进农场几年。 倒是沈癞子的老娘,听说跑去兄弟家中,好几天都不见踪影,这会儿她可算是出现了。 禾稻苗听到魏狗尾巴草回大队的消息,哪里还有心思继续留在知青院中。 她急匆匆回了屋,顾不得药有多苦涩,一口闷下去,往嘴里塞了块糖后,就准备出门去找魏狗尾巴草了。 而其他知青在听到贺大米的话后,一个个都精神抖擞了起来。 少睡一次午觉没什么,但错过一次看热闹的机会,能让人后悔个半死! 知青院里除了郑爱华以外,其他人都跟着出门了。 禾稻苗看着跟上来的方简柠还有些惊讶,毕竟方简柠看着很清冷,不像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 方简柠看出了禾稻苗的疑惑,却是没有开口解释。 难道要她说屋里还有一个郑爱华在呢,她可不愿独自面对郑爱华那张臭脸。 大中午的,太阳很大,晒得草木都打蔫了。 但队里的人是丝毫也不在乎大太阳,听到动静纷纷从家里跑出来,一窝蜂地往沈锤子家跑去。 禾稻苗他们赶到时,沈锤子家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地被队里的人围住了,就连门前的一棵大树上也站了好几个人。 禾稻苗抬头朝树上望过去时,还看到了刚刚离开知青院的贺大米。 贺大米冲着禾稻苗招了招手:“四婶,你要不要爬上来,这里可以看到院子里!” 禾稻苗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大树,心里只能说一声打扰了,就她四肢不勤的身子,不用梯子爬不上去。 田翠花和李香草、张三妮、魏蕨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凑到了禾稻苗的身边。 老太太冲着贺大米喊了一声“你给我小心点”,便转头看向了禾稻苗:“爬什么树啊!你要进看就跟我们来!” 她说着这话就拉着禾稻苗往人群中挤去,李香草、张三妮和魏蕨菜三妯娌也帮着扒拉着人群。 片刻之后,禾稻苗她们五人可算是挤到了人群最前头,留下了一片哀声怨道。 不过大家伙儿才抱怨两句,注意力就被院子里的魏狗尾巴草的尖叫声给吸引了过去。 “沈锤子、沈锥子你们要是不想办法把来宝给救出来,我今天就吊死在这里!” 第54章 了解魏狗尾巴草的过去 “沈锤子、沈锥子你们要是不想办法把来宝给救出来,我今天就吊死在这里!” 魏狗尾巴草扯着大嗓门叫唤着。她顺势往地上一坐,使劲儿蹬着两条小短腿,掀起了一大片的尘土。 她的声音很尖利,吵得众人的耳膜都要破了。 这是禾稻苗穿越后第一次见到魏狗尾巴草,这个老太太的模样完全不似原身记忆中慈祥的模样。 也是,魏狗尾巴草想要算计原身,把原身骗回到家中,可不就得表现得一副很慈祥、很热情的模样吗? 禾稻苗一想到原身的一片善意却换来算计及书中原身的悲惨命运,就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冲上前去按住魏狗尾巴草使劲揍! 恨魏狗尾巴草这个死老太婆的又何止是禾稻苗一人。 沈锤子、沈锥子及他们的妻儿撕了魏狗尾巴的心都有了。 魏狗尾巴草仗着长辈的身份,拼命地压榨他们两家。 好不容易分家了,魏狗尾巴草还不放过他们! 是沈赖子自己犯了事被抓起来,他们有什么能力救沈癞子,他们又凭什么救沈癞子! “我们没这个本事救回来宝!”沈锤子抿着嘴瓮声瓮气道。 禾稻苗眼底划过一抹讽刺:“沈赖子那样的人,还有人叫他宝?” 田翠花听了一耳朵,撇了撇嘴:“魏狗尾巴草给沈癞子取名叫沈来宝,不过等沈赖子头顶开始长癞子后,大家伙儿就一直叫他癞子了,谁还会叫他真名啊!也就是魏狗尾巴草当他是个宝!不过也是,她就这么个儿子,可不得宝贝着嘛!” “咦?”禾稻苗有些惊讶,“沈癞子不是沈锤子和沈锥子的弟弟吗?” 田翠花“嗨”了一声:“你才来咱们大队多长时间啊,哪里会知道一些以前的事。沈癞子和沈锤子、沈锥子不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 禾稻苗恍然大悟:“魏老太是后娘啊!” 田翠花连连点头,小声道:“这个老太婆就是后娘,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跟你说,当年沈锤子他们兄妹几个的亲娘难产没了,他们爹一人照顾不了那么多孩子,就想着再找一个。” 她指着魏狗尾巴草:“你是不知道啊,当初沈锤子他们爹是个猎户,他们家经常吃肉,有不少人家想把闺女嫁过来。不过这个老太婆鸡贼得很,她看中了沈锤子他们爹,就先去讨好沈锤子他们几个,对他们可好了。沈锤子他们那会儿年纪小,也不懂得看人,以为这个死老太婆是好人,就让他们爹娶这个老太婆。” “沈锤子他们爹觉得既然几个孩子都喜欢魏老太婆,就去提亲了。魏老太婆嫁给沈锤子他们爹后的一段时间,对他们几个孩子倒是挺好的,但等她怀孕后,就露出真面目了,天天使唤沈锤子他们几个就跟使唤长工、丫鬟一个样。沈癞子出生后,沈锤子他们几个就更不好过了,一个个瘦得跟皮包骨,身上的伤就没有好过。” “那时候我才嫁过来几年,每天都能看见魏老太拿着根棍子往死里揍沈锤子他们几个。我看着那几个孩子的惨样,心里都难受得很!” 禾稻苗拧着眉:“沈锤子他们爹就不管?” 田翠花翻了个白眼:“别看沈锤子他们爹是为了救队里的财物牺牲的,是个好人,但他也是个男人,跟后头的媳妇小儿子比,前头留下的孩子算个什么!要不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呢!” 她长叹了一口气:“但后爹总比没爹强,沈锤子他们几个在他们爹没后,日子更难了。他们爹没后,队里虽然会每年拿一些补助给他们家,但他们家孩子多,魏老太婆就更把沈锤子他们几兄妹当驴使唤了,沈家的那些人也不敢对魏老太婆说什么,毕竟魏老太婆辈分高着呢!再说也怕她扔下几个孩子跑了,到时候谁养那几个孩子呀!” “等到沈锤子、沈锥子年纪大了,魏老太婆也拖着不给他们娶媳妇,还是沈家的一些长辈看不过去帮他们张罗的,但他们年纪大了,能找到什么好对象啊!沈锤子他媳妇小时候摔了一跤没看大夫,腿瘸了,沈锥子他媳妇没爹没娘,在叔叔婶婶手底下生活,家里都很多活是她干的,她叔婶不乐意她早早嫁出去,就把她拖成了一个老姑娘,她比沈锥子还大好几岁。” “还有沈锤子他们的两个妹妹,被魏老太婆高彩礼嫁出去了,一个嫁给四十岁的瘸腿老光棍,一个嫁给死了媳妇的鳏夫给人当后娘去,反正没有一个嫁得好!” 禾稻苗听着田翠花的话,对魏狗尾巴的恶毒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这个死老太婆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禾稻苗抿着嘴:“既然都知道魏老太婆是那样恶毒的人了,沈锤子他们能任由她把两个妹妹嫁到那样不好的人家家里去?他们就不会闹吗?” “后娘也是娘,魏老太婆是他们的长辈!”田翠花撇了撇嘴,“队里姓沈的人最多,这是一个大宗族,还有好几个辈分高老头老太活着呢,他们对一些规矩讲究得很!” “再说了,魏老太婆是偷偷收的高彩礼,钱早就给沈癞子败光了,沈锤子他们兄妹几个要闹的话,总得想办法把彩礼给退了吧?可哪来的钱呢!他们俩的妹妹也不想再在后娘手底下生活了,干脆就嫁过去了!” 禾稻苗听到这些话,颇为气愤,两个女孩子的命运根本就无法自己掌握,她们就像是货物一般被人买卖。 田翠花继续说道:“其实她们俩姐妹嫁出去比在魏老太婆手底下过活来得好,要知道沈锤子、沈锥子他们俩家那才叫惨,被压榨得特别狠,去年才终于分了家。” 禾稻苗:“他们兄弟俩既然已经结婚了,为什么不早点分家?” 田翠花睨了禾稻苗一眼:“魏老太婆即使是后娘,那也是娘,是长辈,她只要不分家,这个家就不好分。而且这个老太婆可会闹了,沈锤子他们兄弟俩一要分家,或者只要一不如魏老太婆的意,这个死老太婆就拿着根绳子去沈家的长辈家中闹死闹活的,那些长辈受不住死老太婆,就只能去敲打沈锤子他们兄弟俩了!” “还有一点,魏老太和沈癞子,他们一个是年纪大了,养不活自己,一个是好吃懒做,也干不了活挣不了工分,要是分家了,他们母子俩够呛,队里和沈家人看在沈锤子他们爹的份上,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饿死。但他们母子俩很讨嫌,队里和沈家人也不乐意一直养着他们,还不如不分家,由沈锤子和沈锥子兄弟俩养他们母子俩。” 禾稻苗忽然想到了现代的一些事,某些无良法官在女子遭受多次家暴起诉离婚时仍旧判定夫妻感情没破裂,不予离婚,就是想要让这个被家暴的女子成为家暴男的发泄对象,免得家暴男离婚后无处发泄报复社会。 沈锤子、沈锥子了无疑也是遇到了跟被家暴的女子一样的境遇,队里和沈家家族就是要他们兄弟俩为魏狗尾巴草和沈癞子未来的生活兜底。 这一刻,禾稻苗深刻地感受到,在农村,在一个大宗族里,弱势的人,真的是只有被欺负的份! 即使大家都知道你从小到大遭受了怎样的委屈与伤害,但仍旧会压榨着你,欺负着你,牺牲着你! 第55章 无耻的魏狗尾巴草 禾稻苗对魏狗尾巴草的感观是越发不好了。 这个死老太婆不是年纪大了才变坏的,而是从年轻时就一直是个恶毒的人。 作为被议论的对象,魏狗尾巴草可不会觉得自己恶毒。 她是沈锤子、沈锥子和他们两个妹妹的后娘,后娘也是娘! 当娘的管教子女,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当儿子的就该听娘的,不能有丝毫反抗。 还有他家来宝是沈锤子、沈锥子他们的弟弟,早早没了爹,当兄长的就该好生照顾弟弟。 魏狗尾巴草一听说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抓了,就火急火燎地赶回大地,一定要沈锤子、沈锥子他们把她的宝贝儿子救出来。 至于沈锤子、沈锥子两个只是普通的农民根本就没这个能力救出沈癞子的事,压根儿就没在魏狗尾巴草的考虑范围之内。 魏狗尾巴草在地上哭嚎了好一会儿,却见沈锤子和沈锥子根本就对她的宝贝儿子不上心,只知道一个劲儿地推脱,她气得火冒三丈。 她就知道自己的这两个继子心里藏着奸呢,她家来宝都被抓了,他们居然还一直推脱着! 早知道她当初就该把他们都给毒死算了! 魏狗尾巴草掀起衣服,从裤腰上解下一根麻绳往自个儿的脖子上套去,大声叫嚷着:“沈锤子、沈锥子你们两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心肠怎么就那么毒呢?来宝可是你们的亲弟弟,你们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抓了,一点儿也没想着把他给救出来!你们还是人吗?还是人吗?你们要是不想办法把来宝救出来,我就死给你们看!” “等我到了地底下,我就问问你们爹,他到底生了你们两个什么玩意儿,心肠怎么就这么狠呢,就这样看着来宝受罪!” “我可怜的来宝啊!你从小就没了爹,当哥哥的又是狼心狗肺的玩意儿,你出了事也想着帮衬点,这不是盼着你不好吗?真是好歹毒的人啊!” “他爹呀!你怎么就那么早就死了,你要是还活着我们娘俩也不会被人给欺负得这么狠啊!” “他爹啊!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傻呢!队里那么多人,你逞什么能,当什么大英雄啊,命没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被人欺负!” “他爹呀——你回来看看我们孤儿寡母的,看看我娘俩都是过得什么苦日子!你死得不值啊……” 魏狗尾巴草又拿出了自己的拿手好戏——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把她那为了大队牺牲了的丈夫拉出来。 围观的人一听到魏狗尾巴草提起灾荒年间为了保住大队粮食而被洪水冲走的沈癞子亲爹,一个个的神色颇为复杂。 这么些年下来,大家伙儿都记着沈癞子亲爹为大队做的贡献,要不然大家伙儿也不不会一直容忍讨人嫌的沈癞子。 这会儿见魏狗尾巴草哭得厉害,有些人忍不住开口了:“锤子、锥子,癞子好歹是你们的亲弟弟,你们要不想想办法救救他吧!” 沈锤子和沈锥子兄弟俩气得面红耳赤,差点儿要吐血了。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们兄弟俩就是乡下的农民,养家糊口都难着呢,还有什么本事救人! 沈锤子紧绷着一张消瘦的脸,瞪大眼睛看向了开口说话的人,咬着牙气道:“说得轻巧,我们有什么本事救人!反正我们是救不了人,你要有这个本事救出癞子来,我跪下管你叫爹都成!” 开口的人顿时噎住了。 妈的!他要是有本事的话,也就不会在乡下种地了。 魏狗尾巴草眼睛亮得惊人:“怎么就救不了人!拿钱赎啊!来宝只不过是拿了点东西而已,公社的那些人太小气了,竟然把他给抓起来了,我看他们就是欺负咱们农村人!但既然都这样了,咱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先赔些钱,再让公社的那些人去找公安把你弟给放了!你们俩快点拿钱出来!” 魏狗尾巴草说得轻松,沈锤子和沈癞子却是气得气血上涌。 上午公安同志来找大队长时说得可清楚了,沈癞子是到公社当小偷,偷了不少东西。 他们兄弟俩哪有什么钱能赔给人家! 再说了,他们就是有钱,也不会拿出来替沈癞子赔偿! 当小偷的人,那是要被人人唾弃的! 结果魏狗尾巴草却是替沈癞子开脱。 有这样一个不明是非的的亲娘,难怪会养成沈癞子那样的狗东西出来。 沈锤子嘴角崩成了一条直线:“没钱!” 一旁的沈锥子也与他大哥站在一个战壕:“家里穷得叮当响,哪有什么钱!” 他们兄弟俩还真是没钱,去年为了能够顺利同魏狗尾巴草和沈癞子分家,家里的钱票没要,粮食没要,房子也没要,他们兄弟俩及其妻儿除了他们的衣服那是什么也没拿,就连口粮也是找大队借的,而且以后每年兄弟俩还得给魏狗尾巴草两百斤的粮食和三十块钱养老。 ——其实魏狗尾巴草和沈家的一些长辈压根儿就不希望他们兄弟俩分家,故意开出这样苛刻的条件。 可再继续和魏狗尾巴草、沈癞子吃一锅饭,整个家都要害被毁了,他们兄弟俩及其妻子铁了心要分家。 他们几乎算得上是净身出户了,现在欠了一屁股的饥荒,哪里还有什么钱! 魏狗尾巴草异常激动道:“你们怎么会没钱!你们家养的那几个赔钱货也大了,可以把她们嫁出去!我这里有认识的人,可以开高价把她们嫁出去……” 沈锤子的媳妇人称张瘸子,她一听到我的魏狗尾巴草这个老虔婆居然打主意要把他们的闺女卖出去,就跟只愤怒的母狮子一般,推开了前面的沈锤子,一瘸一拐地冲到了魏狗尾巴草的面前,伸出手就往老虔婆的脸上扇了过去:“老虔婆!你再敢把主意打到我闺女身上我跟你拼了!” 魏狗尾巴草没想到张瘸子居然敢打她,猛地推开了张瘸子,麻溜地站了起来,跟疯牛一般脑袋往张瘸子的肚子上用力顶了过去。 张瘸子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魏狗尾巴草动作迅速地往她肚子上坐了下去,一手薅着她的头发,一手往她脸上狂扇了好几下:“反了天了你个死瘸子!老娘可是你婆婆,你这个没教养的狗东西,居然敢打老娘!队里当儿媳妇的人要是都跟你一样,那些老头子老婆子也都不用活了,直接吊死算了!” 事情发展的很快,等沈锤子、沈锥子等人反应过来时,张瘸子已经被扇得脸都肿了,他们刚上前去拉魏狗尾巴草,围观的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也跟着上前去拦沈锤子等人。 “张瘸子这事做得不对,哪有当儿媳妇的打婆婆的!” “癞子他娘好歹是你们的继母,她当长辈的说两句就说两句,张瘸子怎么能上手打人呢!” “癞子他娘有什么不对的,好好说说就好了,瘸子这个当媳妇的哪有打人的道理!” “锤子,这事我这个老太婆就得好好说说你了,你怎么能让你媳妇打长辈呢!” …… 禾稻苗看着那几个拦住沈锤子他们救张瘸子的沈家老头、老太,气得拳头都硬了。 年纪大了,就能不分是非了? 第56章 禾稻苗勇敢出声 张瘸子腿不好,被魏狗尾巴草用力拱了下没站稳一下子就摔倒在地。 她还没爬起来时就又被魏狗尾巴草坐在了肚子上按着打。 别看魏狗尾巴草是个小老太,可她手劲儿可不小,而张瘸子腿不好,为了早点还清欠下的饥荒平时特别节俭,就没怎么吃饱过,长得瘦瘦小小的,根本就不是魏狗尾巴草的对手。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张瘸子的脸就被扇得肿老高了,头发也被薅秃了一片。 沈锤子他们见张瘸子被打了,想要上前拉走魏狗尾巴草,可沈家的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却拦住了他们。 这些老头、老太倒不是和魏狗尾巴草交好才会拦着沈锤子他们,而是他们身为长辈,下面也是有儿媳、孙媳的人,可不能接受当媳妇的打婆婆的做派。 他们这个时候拦住沈锤子等人,就是要让魏狗尾巴草好好教训张瘸子,好叫队里那些当媳妇的好生瞧瞧,敢对婆婆动手,就得跟张瘸子一个下场。 沈锤子他们几个看着被打得十分严重的张瘸子,急得很!可拦住他们的几个老头老太年纪又大了,他们不好用力推,万一推出个好歹出来,那可就完了。 禾稻苗看着眼前的一幕,气得拳头都硬了! 魏狗尾巴草都想要卖张瘸子的女儿了,张瘸子这个当母亲的还不能替自家闺女出气了? 就魏狗尾巴草这个死老太婆,被人打死都是活该! 这么一个祸害居然还有人站在她那一头! 禾稻苗看着那几个拦住沈锤子等人的老头老太,顿觉得这些老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眼睛被狗屎糊了,才会如此不辨是非。 禾稻苗忍不住了:“魏老太婆都要把人家女儿给卖了,人家当娘的替自己的闺女出头有什么错!难道人只要老了,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了,杀人放火都可以是吧?谁也不能报复回去是吧?真是可笑!年纪大,辈分高就能欺负人啊!” 禾稻苗穿越之前是个大学生,还是很有热血的,遇上一些不平之事,勇敢发声。 而且魏狗尾巴草可是谋害原身的罪魁祸首之一,她看不得这个老虔婆占上风。 她的话音刚一落,现场突然一片寂静,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大家伙儿都惊呆了,谁都没想到平时看着文文静静的禾知青居然会说出这些话来,摆明了是替张瘸子出头,对那些沈家的几个长辈呛声。 李香草、张三妮和魏蕨菜也是十分惊讶,惊讶之余心里又十分佩服她。 要知道沈家是一个大家族,沈家的一些长辈仗着辈分高平时可喜欢说教她们这些当儿媳妇的,烦都烦死了,她们还不能表现出不满,要不然外头不知道要传出怎样的流言出来。 魏狗尾巴草和拦住沈锤子等人的老头老太脸黑得跟煤炭似的。 他们年纪大,辈分高,平时也没什么人敢在他们面前说说这样的话,哪里能想到有人敢当着众人的面这么怼他们,一个个只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极大的挑衅。 魏狗尾巴草转过头看了过来,见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禾稻苗一人身上,目光也锁定了禾稻苗。 在看到禾稻苗第一眼时刻,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眼底酝酿着滔天的怒火。 那一天晚上为了让她儿子和禾稻苗成事,她在禾稻苗喝下了下了药的水后就出去逛了,留下空间给她儿子办事。 哪知道等她回去时就发现她儿子脑袋被砸破流了好多血躺在地上。 她将她儿子摇醒后给他敷了草木灰止血,母子俩打算出来找禾稻苗好好收拾她一顿。 可在半道上他们远远遇上了一大群人,以为是禾稻苗叫上人要来抓他们的。那时候他们吓了一大跳,连上前确认都没确认,就赶紧分开跑了,一个往娘家兄弟那里跑,一个往公社跑。 如果那一晚她儿子与禾稻苗成了事,那孩子也不会在公社被抓了! 魏狗尾巴草想到这里,只觉得是禾稻苗害了她的宝贝儿子。 她恨得牙痒痒的! 魏狗尾巴草麻溜地从张瘸子身上跳了起来,朝着禾稻苗冲了过来:“禾稻苗你这个贱人!我要打死你个贱人一个——” 田翠花一把将禾稻苗往后面拉,站了她的面前迎上了魏狗尾巴草:“魏老太婆你干嘛!禾知青可不是你们沈家的儿媳妇!” “你给我滚开,我今天打死她!”魏狗尾巴草推了推田翠花没推开。 田翠花不甘示弱地推了下魏狗尾巴草:“禾知青是我们贺家的媳妇,你有什么资格打她!” 李香草她们三个妯娌上前拉开了魏狗尾巴草,不让她靠近。 在外人面前,她们婆媳几个可团结了! 不团结也不行,她们要是有谁掉链子,等回家后她们婆婆肯定会训斥她们的。 禾稻苗走到田翠花身旁,毫无惧色道:“你还好意思想要对我动手?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本来就是你的错,是沈癞子的错!凭什么你们犯了错要让别人替你们承担,你还好意思要把人家的闺女高彩礼卖出去!我告诉你,你卖人家闺女那是犯法的。你别以为你年纪大了,就可以像在队里一样无法无天,你只要犯了法就等着跟你儿子一样被抓起来吧!” 魏狗尾巴草气得浑身直哆嗦,被李香草她们几个拦住的她冲着禾稻苗张牙舞爪:“你这个贱人,你敢咒我!我要打死你!” 沈家的几个老头老太脸色尤为难看,看向禾稻苗的眼神十分不满。 “你这个外来的管我们沈家的事干什么!” 田翠花:“知青到了咱队里就是咱队的人了,怎么能说是外来的,可不利于团结!再说了禾知青马上就要嫁给我家老四了,更不是外人了!” “她嫁给你家老四算是你们贺家人,我们沈家的事她瞎掺和什么!” 禾稻苗:“路见不平就要管!不管是哪一家的事,都是人民的事!人民的事人民管!魏老太婆要卖人家闺女可不单单是你们沈家的事,还关系到我们整个大队的名声,我们不能让我魏老太婆和沈癞子这两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围观的群众听到会关系到整个大队的名声,纷纷替禾稻苗说话,说起了魏狗尾巴草和沈癞子母子俩。 他们母子俩干的缺德事很多,在队里可不得人心。 要不是沈家的几个老头老太站出来维护魏老太婆,这些人也早就想要骂魏老婆子了。 沈家的那几个老头老太一个个垮着一张哭丧脸,脸色越发阴沉了。 “田翠花,禾知青这么厉害,一点儿也不知道尊重长辈,我看她嫁到你们家后,铁定要爬到你和老栓头顶上拉屎!” 田翠花扯了扯嘴角:“我看她明事理得很,干不出这样的事来。” 就是在她头上拉屎又怎么样,她现在是一点儿也不介意。 魏狗尾巴草“呸”了一声:“她怎么明事理了,张嘴闭嘴就骂我们这些老人家!” 田翠花睨了魏狗尾巴草一眼:“她哪是骂啊!她是讲道理呀!而且她讲得有错吗?凭年纪大,凭辈分高,就可以把人家的闺女高价卖出去?真是缺德的玩意儿!” 魏狗尾巴草气得直跳脚:“呸!什么人家的闺女!那也是我孙女,我那可不算卖,我是给我孙女找好人家有错吗?他们要谢谢我呢,要不然就凭那几个没了清白的赔钱货,哪能嫁到好人家里去!” 现场又是一片寂静! 第57章 失去理智的张瘸子 魏狗尾巴草说了什么? 没了清白? 谁没了清白?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魏狗尾巴草和沈锤子、沈锥子的几个女儿身上来回打量。 而当他们注意到沈锤子和沈锥子兄弟俩的女儿时,忽然意识到他们之前一直忽视的一件事。 沈锥子和沈锤子是对双胞胎,他们兄弟俩一直被耽误到二十几岁才结婚,在这个年代属于晚婚晚育的了。 他们在结婚的当年就各自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和一个女儿。 与他们兄弟俩同龄的人,有的已经当爷爷奶奶了,可他们最大的女儿才十岁。 沈锤子、沈锥子及其妻儿在未分家时一直被魏狗尾巴草压榨,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很少有时间与队里其他人家闲聊。 他们分家后又欠了一屁股饥荒,天天埋头苦干,更没有闲心到队里走动。 可以说,沈锤子、沈锥子及其妻儿在红旗大队的存在感很弱,平时很少有人能够想起他们来。 除非是魏狗尾巴草和沈癞子又闹出什么事来,大家伙儿才会想起他们。 故而大家伙儿刚刚都没反应过来沈锤子和沈锤子他们最大的女儿才十岁。 大多数的人在看清沈锤子和沈锥子兄弟俩最大的女儿后,心里忍不住暗自咒骂着。 魏狗尾巴草不做人,居然为了沈癞子把主意打在了这几个小姑娘身上,真是缺了大德的。 但有些人对于小姑娘的年纪没怎么在意,好些穷苦人家养不起孩子,会早早给小姑娘找好婆家,将小姑娘到人家的家中换粮食。 他们更为在意的是魏狗尾巴草口中的“没了清白”是什么意思。 难道…… 大家伙儿落在沈锤子和沈锥子他们女身上的目光带着一丝惊疑之色。 沈锤子和沈锥子的几个女儿一直被魏狗尾巴草压榨、咒骂、虐打,养成了胆小懦弱的性子,加之又遇上一些难以言喻的事情,变得十分敏感。 这会儿她们感受到众人投在她们身上的惊疑目光,顿时感觉自己无所遁形,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白得像纸一样,整个人惶恐不安眼底的惶恐不安都溢了出来。 围观的人看到几个小姑娘的神情,忍不住议论纷纷。 禾稻苗也是震惊不已。 沈锤子和沈锥子他们兄弟俩的女儿居然这么小! 此时此刻,她对魏狗尾巴草这个老虔婆更为痛恨。 这个死老太婆简直不是人!丧尽天良的狗东西! 禾稻苗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几个缩成鹌鹑的小姑娘周身散发出来的害怕、无措,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不管这几个小姑娘有没有遇上一些令人难堪的事,她们都不应该站在众人面前被人审视! 禾稻苗眼底的火苗熊熊燃烧,看向魏狗尾巴草的眼神极为厌恶:“我看你这个死老太婆为了你那废物儿子真的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你说的这些话无非就是往人家小姑娘身上泼脏水,不就是想要让人家小姑娘名声没了,你才好把小姑娘给卖了吗?” “小姑娘名声被毁了,你找人把小姑娘高价卖了,外头的人都不会骂你什么,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禾稻苗睨了一眼已经呆住不知反应的沈锤子夫妻和沈锥子夫妻,气得半死。 当父母的还傻愣着干嘛! 这个时候他们就应该掷地有声地否认,撕了魏狗尾巴的嘴,将魏狗尾巴草的话直接认定为泼脏水! 禾稻苗深呼了一口气,“呸”了一声:“魏老太婆你今天能给这人泼脏水,明天就能给那人泼脏水,你这张嘴巴是粪坑吗?一天到晚都是脏的臭的,不把你的嘴撕了,你是完全不消停!” 禾稻苗的嘴巴就跟机关枪似的,对准魏狗尾巴草“突突突”地往外冒话。 魏狗尾巴草怒视着禾稻苗:“你这个小贱人关你什么事,在这里瞎巴巴个什么劲儿!老娘什么时候泼脏水了,那几个赔钱货……” 张瘸子可算是反应了过来,不顾身上的伤痛地上爬了起来,扑到了魏狗尾巴草的身上,一手抓着老虔婆的头发,一手往老虔婆那张树皮脸上扇了下去,及时打断了老虔婆后面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张瘸子顺着禾稻苗刚刚的话怒骂魏狗尾巴草:“你这个老虔婆为了钱好把沈癞子那狗东西救出来,居然往我闺女她们身上泼脏水,她们才几岁呀!你怎么就这么狠呢!死老太婆,你怎么就不去死呢!还有你那祸害儿子,最好枪毙了省得把老沈家的名声都毁了!” 张瘸子恨得咬牙切齿。 魏狗尾巴老虔婆不做人,沈癞子更是烂成泥! 去年他们之所以大闹分家,就是发现了这个狗东西居然偷看家里的女性上厕所、洗澡! 在再继续和这狗东西住在同一屋檐下,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为了能够尽快分家,也为了不让魏狗尾巴草和沈癞子大闹出来影响家里几个女儿、侄女的名声,他们几乎是脱下一层皮才好不容易分家的! 她当初就应该豁出去杀了魏狗尾巴和沈癞子,免得被这对恶心的母子俩还把他们当软柿子捏! 张瘸子想到这对母子的所作所为,极致的愤怒让她失去了理智,她一把掐住魏狗尾巴草的脖子:“你不是要上吊吗?要寻死吗?我现在就满足你,你送你去死!” 魏狗尾巴草的脸色瞬间涨紫,眼珠子都往外凸了。 她双手用力地往张瘸子胳膊上捶打着,可张瘸子压根儿就不松手,她的手渐渐没了力气,意识也有些溃散。 谁都没想到张瘸子会突然爆发,竟不管不顾地掐住了魏狗尾巴草的脖子。 众人看到喂狗尾巴草已经翻白眼了,吓了一大跳,立即一窝蜂地冲了上去掰张瘸子的手。 “锤子他媳妇,别冲动别冲动,掐死魏老太不值当!” “瘸子,你还年轻,家里还有孩子呢,你可不能为了你这后婆婆搭上自己都一条命啊!你要出了事家里的几个孩子怎么办?他们爹还年轻,还能再娶,孩子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你忍心让几个孩子在后娘手底下过活?” “魏老太都几十岁的人了,还有几年能好活的,你才几岁,还年轻着,犯不着为她搭上一条命!” “媳妇你赶紧松手,出了事家里的孩子怎么办?” “大嫂,你要打就打,可别掐死她啊!” “娘……娘……” 周围的人又是拉又是劝,张瘸子的理智终于渐渐回归了。 她看着白眼翻得抽筋的魏狗尾巴草终于松开了那双掐住魏狗尾巴草脖子的手。 魏狗尾巴草感受到脖子处那双跟铁钳一样的手松开后,下意识地猛咳了好几声。 她用力地呼吸了好几下,整个人缓过劲来后,便要往张瘸子身上扑,张瘸子见状也伸出手去要撕扯着魏狗尾巴草。 周围的人眼疾手快地将两人拉开,不住地劝说着,两人谁也听不进去,打不到对方就互相咒骂着。 禾稻苗蹭到了魏狗尾巴草身旁,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从空间里拿出一根针往魏狗尾巴的屁股上狠狠扎了好几下。 老虔婆,叫你算计原身! 叫你不做人! 魏狗尾巴草骂得正起劲时,忽然惨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 第58章 偷袭 魏狗尾巴草正慷慨激昂地同张瘸子对喷,忽然屁股传来针扎一把的剧痛,腰间也被人拧了好几下,痛得她忍不住惨叫了好几声。 “哪个贱人偷拿针扎我?” “哪个王八羔子又拧我?” “生儿子没屁眼的狗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趁机打我!再敢伸手老娘把你个遭雷劈的玩意儿给跺了!” …… 魏狗尾巴草都顾不得和张瘸子对喷了,一边大声怒骂暗中打她的人,一边四下张望寻找嫌疑人。 禾稻苗又趁机往魏狗尾巴草的大腿上用力扎了一下,看着老虔婆疼得满脸狰狞直跺脚的模样,心里可舒坦了。 不过她没想到还有人同她一样,竟也趁着人多的时候偷偷拧魏狗尾巴草,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不得不说,魏狗尾巴草真的是十分招人恨! 魏狗尾巴草又被扎了一下,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她那双耷拉着的三角眼里酝酿着滔天怒火,愤恨地扫过她身旁拦住她的人。 当她的视线经过禾稻苗时,眼底的怒火“噌”地一下旺起来了:“贱人,是不是你拿针扎我!” “贱人说谁呢!”禾稻苗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魏狗尾巴草想也没想就开口:“贱人说你呢!你个小贱人,我就知道你心肠歹毒得很,竟偷偷拿针扎我!” “呸!”禾稻苗将针收进了空间中,冷哼了一声,“你说我拿针扎你,就拿针扎你啊?你这老太婆真的很喜欢随时给别人泼脏水,刚刚给人家小姑娘泼脏水,现在转头又往我头上泼脏水,是不是待会儿还要给其他人泼脏水呀!” 禾稻苗把手伸到面前给周边的人晃了两下:“谁会把针放在身上,也不怕把自己给扎了!” 她的目光从身边的人脸上扫过:“你们注意点儿,下一次她就要从你们中随便找人泼脏水了!” 魏狗尾巴草刚要开口,禾稻苗身边的田翠花就推了她一把:“你这人怎么就这么喜欢给人泼脏水呀!刚刚要不是我们几个来拉架,你早就被锤子他媳妇给掐死了。我们好心好意帮你,你这老太婆却一会儿说有人那阵扎你,有人拧你!你怎么就不说有人拿枪要枪毙了你!禾知青马上就是我们老贺家的人了,你要是再敢胡乱冤枉她,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禾稻苗忍不住插了一句:“她这样胡乱给人泼脏水,是不是想讹钱,有了钱是不是就要去把沈癞子给救出来了?” “肯定是为了钱才胡乱给人泼脏水的!”对面被拉着的张瘸子咬牙切齿道,“这个老虔婆刚刚都为了钱给我们家闺女泼脏水,想要把我们家闺女高价卖出去了,她什么样的事做不出来!什么样的浑话说不出口!她要是从你们谁手中讹到钱,到时候可别跑到我们家来找我们讨!我们家跟这个老虔婆还有沈癞子那狗东西没关系了,他们母子的事别想再赖在我们身上来!” 张瘸子现在就是要一口咬定魏狗尾巴草纯粹是为了钱才往他们家闺女的身上泼脏水。 围在魏狗尾巴草身边的人听到这些话心里一突。 还真别说,魏狗尾巴草真的做得出为了钱给人泼脏水讹钱的事来。 田翠花见禾稻苗一直怼着魏狗尾巴草,担心她会被那老虔婆记恨,成为被讹诈的对象,便连忙拉着她往后退远离魏狗尾巴草,还不忘冲着李香草、张三妮、魏蕨菜她们三人喊道:“你们三个别凑那么近,到时候泼脏水泼到你们身上来怎么办?” 李香草、张三妮和魏蕨菜连连后退。 围着魏狗尾巴草的其他人也纷纷后退,好像老虔婆是瘟疫一般。 有人后退的时候趁着有人不注意朝魏狗尾巴草踹了一脚,将魏狗尾巴草踹了个狗啃屎。 魏狗尾巴草“呸呸”两声,吐出了口中的泥土。 她满脸狰狞地回过头想看看是谁踹她的,却只看到众人纷纷避让的身影,气得她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她记得刚刚站在她身后的是沈麻子他媳妇李春草,难道是这人踹了她? 魏狗尾巴草也不管到底是不是李春草,麻溜地站了起来:“李春草是不是你这贱人踹的老娘?” 她忽然想到什么:“对了,刚刚那针扎我的是不是你?拧我的人是不是也是你?” 李春草眼底闪过一抹心虚。 确实是她偷踹了魏狗尾巴草,也是她偷偷拧了这个老虔婆好几下。 至于拿针扎人的事,她可没干。 至于她为什么要偷袭魏狗尾巴草,还不是老虔婆和沈癞子太可恶了。 几个月前他们家丢了一只鸡,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而魏狗尾巴草和沈癞子母子却在他们家鸡丢后的第三天不知道从哪拿来的一只鸡给炖了。 李春草跟踪魏狗尾巴草埋鸡毛,发现魏狗尾巴草埋的鸡毛越看越像是他们家鸡的鸡毛——整个大队就他们家养了黑鸡,其他人家多半养的是芦花鸡、麻鸡、黄鸡。 她当场将魏狗尾巴草逮了个正着,可惜老虔婆就是不承认这鸡就是他们家的,还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什么她冤枉了老虔婆。 到头来反而是她怕老虔婆要死要活的,咽下了这口气。 不过她可是一直惦记着鸡的事,这会儿可不就是逮着机会偷偷掐了好几下老虔婆,又将其给偷偷踹倒了吗? 李春草想到被偷吃的鸡,顿时理直气壮起来:“老太太你可真是不讲理,逮着一个人就随口泼脏水!我看锤子他媳妇还有禾知青、翠花婶子她们说的对,你就是想要讹钱!我告诉你,你想讹我钱,门都没有!” 魏狗尾巴草来到沈锤子他们家后被打了好几下,浑身骨头都要碎了,又被人指着鼻子骂,大中午的她就没有顺心的时候。 这会儿她被人踹后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她也不管到底是不是李香草踹的她,反正她认定了李香草就是李香草。 魏狗尾巴草张嘴就对李香草破骂了好几句,骂完人后她犹不解起,冲上前去对着李香草又挠又抓,李香草不甘示弱回了手,两人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一旁的禾稻苗等人看到她们撕打在一起的一幕,纷纷对视了一眼,又上前去拉架了。 张瘸子趁着周边人松懈的时候挣脱了他们的阻拦,也冲了过去,挤到了魏狗尾巴草的身旁,又朝老虔婆动起了手来。 张瘸子的加入让战况升级,拉拉架的人更多了。 禾稻苗又趁机偷偷地往魏狗尾巴草的身上掐去,她注意到有好几双手落在了魏狗尾巴草身上,对着这个老虔婆又掐又拧的。 魏狗尾巴草被打得嗷嗷大叫,要不是队里的会计、中队长等大队干部赶过来,老虔婆估计皮都要被人给扒下一层来! 果然队里恨魏狗尾巴草和沈癞子的人可真不少! 最终魏狗尾巴草是被人给抬回家的,她哭嚎了一路都不停歇,咒骂声传遍大队的每一个角落。 第59章 大队长回来 魏狗尾巴草上继子家闹腾了一个大中午,让人看了一番热闹。 到了下午时,队里的人上工都不怎么积极了,好几个人趁着大队长不在偷摸磨洋工,三三两两凑一起说闲话。 大多数人的话题中心多是魏狗尾巴草、沈癞子这对母子,也有少部分人忍不住猜测沈锤子、沈锥子兄弟俩的女儿没了清白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也有人跟身边的人嘀咕起了禾稻苗。 禾稻苗虽然下乡不久,是来到红旗大队时间最短的知青,但她在大队的话题度一直居高不下。 在她下乡的前大半个月里,请假的天数比下地的天数还要多,早就引起不少人的不满了。 你要真身体不好当初家里就该上医院给你开个证明不用下乡。 可既然都下了乡了,就该好好干活,哪有隔三差五就请假的。 红旗大队每年地里的生产就那些,禾稻苗请假太过频繁,工分也就没能挣几个。 队里年底分粮食,可是按人头和工分来分的,整个大队就指望着地里的生产过日子。 禾稻苗经常请病假干不了多少活,原本该她负责的活计得分摊给其他人干,到了年底了却能按人头多分些粮食,大家伙儿心里可不就不待见像禾稻苗这样占便宜的人吗? 在禾稻苗每一次请假后,有关她的讨论度就飙升了。 禾稻苗真正进入红旗大队众人视野是在传出她同贺春生谈对象并要结婚的事。 贺春生是谁呀?他可是他们红旗大队最有出息的后生,不仅是队里学历最高的人,都到了县里读高中了,还被选中当了兵,短短几年的时间,人家就从一个大头兵成了一名军官,手底下管了好些兵,谁不说他前远大啊! 再说了,贺春生的小姑父还是公社供销社的主任,门路广着呢! 无论从哪一点儿看,贺春生都是大娘们满意的乘龙快婿! 就是这样哪哪都好的贺春生,队里的大娘都还来不及出手替自家闺女、亲戚抢到碗里呢,他竟然被名声不怎么好的禾稻苗给截胡了,可把大娘们给怄得! 大家伙儿也不知道贺春生为什么突然同禾稻苗谈对象,也不明白原本不怎么喜欢知青的田翠花为什么突然会同意自家儿媳娶禾稻苗,众人只能在背地里瞎猜。 大家伙儿猜来猜去,也猜不出什么缘由,只能归结于禾稻苗那张脸还算拿得出去,把贺春生给迷住了。 可经历过中午禾稻苗勇猛开怼魏狗尾巴草的事后,队里的人对禾稻苗有了新的认识。 禾稻苗看着娇娇弱弱的,没想到还有这样勇猛的一面,居然还敢对上魏狗尾巴草,一张嘴巴厉害得很,吧啦吧啦地将魏狗尾巴草狠狠怼了一通。 魏狗尾巴草可是队里的一大害呀,男人是为了队里牺牲的,她自个儿又是个滚刀肉,最拿手的戏码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平常和别人吵架就没有输过的,占了别人的便宜,别人还奈何不得她。 可禾稻苗却是无惧于魏狗尾巴草平时在队里的威名,勇敢出声开怼。 说实话,队里不少人还是挺钦佩她的,毕竟又有多少人愿意对上魏狗尾巴草啊!! 当然还有一些人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寻思着禾稻苗既然这么厉害,不知道等她嫁到贺家后,到底是禾稻苗这个当儿媳妇的厉害能够压制得住田翠花,还是田翠花这个当婆婆的能够压制得住禾稻苗。 身为被不少人暗中讨论的对象——禾稻苗她可不知道大队里居然还有人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讨论起了她结婚后的事。 她正忙于绘画呢!从沈锤子他们家出来后,禾稻苗就回到了知青院。 那个时候已经过了午睡时间,快到上工的点了,知青们收拾一番就又出门上工去了,知青院很快就只剩下禾稻苗一人。 就连大中午没有出去看热闹的郑爱华也跟着出门下地去了。 禾稻苗的画作还没完成,她便又投入于画作之中。 她全神贯注地伏案绘画,压根儿都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高悬于空的太阳渐渐西斜,眼见着就要到下工的点了,村头那条通往外面的道路上,一道黑影疾步往大队走了过来。 半个小时之后,终于回到大队的沈满仓绷着一张臭脸,敲响了铜锣—— “开会了——” “都到晒谷场开会了——” “谁要是没到,全家扣工分——” 任谁都听得出他声音里透着无边的怒火。 原本还期盼着赶紧下工回家的众人见大队长回来了,且他的脸黑得跟煤炭一样,一个个都紧了皮,纷纷朝着晒谷场走去。 禾稻苗又画完了一幅画,她长久坐着,感觉腰都要断了,便站了起来随意地在屋里走动着,时不时伸了个懒腰。 就在这时,她好像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铜锣声及叫嚷声。 知青院比较偏,禾稻苗听不大清楚谁在敲锣,又说了什么,但她觉得大队里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她思索了一瞬,转身将她的画作收了起来,往知青院外走去。 她走到半道时,遇上了好几个知青,方简柠也在其间,其他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就方简柠一人反方向而行。 禾稻苗快速走到方简柠身边,小声询问道:“方知青,你知道刚刚敲锣是什么事吗?还有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方简柠见禾稻苗自己从知青院里出来了,微微松了一口气:“大队长回来了,他准备开大会。他们都是要去晒谷场的,我刚要回去找你,你就自己过来了!” 禾稻苗有些惊讶:“大队长这个时候回来了?还一回来就开大会?这是有什么事啊?” 方简柠抿了抿嘴:“我猜测是跟沈癞子被抓有关。” 禾稻苗闻言,也觉得跟沈癞子的事有关。 大队长可是因为沈癞子当小偷被抓一事让公安同志给请走的,他这会儿回来后就立即开会,想来除了沈癞子被抓一事外,暂时没有其他事能分了他的心神。 “走吧,我们去看看!”禾稻苗跟着知青们朝着晒谷场走了过去。 这一路上,不少人都在猜测大队长一回来就开会肯定是跟沈癞子被抓一事有关,一个个愤慨不已。 他们红旗大队多少年没有出过这么丢人的事了,让外头的人知道他们大队有人当小偷被公安同志抓走了,名声都要烂了,出去在外头走亲戚都抬起头来。 队里的人是觉得以后走亲戚抬不起头,沈满仓今天在公社时就抬不起头来了。 娘的!他一天到晚为队里操碎了心,就是希望他们大队能够成为公社最好的大队,让外头的人提起他们红旗大队就能够竖起大拇指。 哪知道沈癞子那狗东西直接到公社将他们大队的名声都败光了! 现在公社里的人都知道他们红旗大队出了个小偷,他刚刚到公社后,公社里的人知道他是红旗大队的人,纷纷跑到他面前咒骂沈癞子,还要他这个当大队长的替沈癞子赔偿他们的损失。 沈满仓就没丢过这样的人,他现在想起当时的窘迫来,都臊得慌,恨不得挖个地将自己埋进去! 他奶奶的,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第60章 大队开会 沈满仓站在一块大石头上,阴沉着一张脸看向晒谷场上乌泱泱的一大片人,沉声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晒谷场上的人四下张望,扯着嗓门大声应着。 “到齐了!” “我家里人都到了!” “知青也都到齐了!” ……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没看到贺春生!” “哪个龟孙子一个劲儿地盯着我们家!我家老四有事一大早就出门了,他又不知道现在开会!再说了,他户口都迁到部队里去了,又不分咱队里的粮食,你们盯着他看做什么!” 贺老栓的心情极差,就跟一只火药桶似的 一点就着。 队里的人听出了他话里的盛怒,一个个皆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他。 这个贺老栓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沈满仓也有些惊讶,他这个妻弟自从春生那孩子被部队选中后,脾气就变得越来越好了,这都好几年没有跟队里的人起冲突了,怎么刚刚就因为别人一句话便生气了? 他想到贺老栓上午请病假的事,寻思着是不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才不高兴,决定待会儿吃过晚饭后就去看望一番。 沈满仓将这个念头先放到一旁,让会计沈文清去下面看看,登记一下到底谁没到。 禾稻苗也同其他人一样,听到贺老老栓的话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贺家人离她不远,她能清晰地看到贺老栓此刻的模样。 不过当她看清贺老栓的样子时,却是吓了一大跳。 她明明昨天才见过贺老栓,可贺老栓看着却是比昨天老了好几岁。 他眼底布满了血丝,眉眼间尽是疲倦,连眼袋看着都大了不少。 禾稻苗心里惊诧极了,怎么就一天的功夫,贺老栓就变得沧桑了不少呢! 她是完全不知道,都是贺春生这个家伙造的孽,把亲爹亲娘给忽悠得痛彻心扉。 贺老栓这个当爹的,心理承受能力比田翠花这个当娘的更弱,到现在都接受不了自家小儿子不能生的事。 要不是队里开大会田翠花把他从床上薅起来,他估计还要在床上躺到不知什么时候呢! 卫晓红余光瞥到禾稻苗,注意到她看向了贺家人的方向,也跟着看了过去。 她撇了撇嘴:“这个贺老头平时挺和蔼的一人,今天怎么回事啊?” 她睨了禾稻苗一眼,幸灾乐祸道:“别不是他满意你这个未来的儿媳妇,这才憋着火啊!要不然说不通啊!” 禾稻苗听到卫晓红的话,忍不住翻了白眼。 这人又到她跟前刷存在感了! 禾稻苗轻哼了一声:“你是贺大爷肚子里的蛔虫吗?他什么想法你都知道?” “这不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不对头吗?这时候也就你和贺春生的婚事才会影响到他!”卫晓红梗着脖子说道。 禾稻苗想都没想就回怼了一句:“明眼人还一眼就看出你是个大嘴巴呢!” 卫晓红跺了下脚气道:“你才是大嘴巴!” 不远处的王永刚十分头疼,她们俩怎么也不看看这是在哪里,让队里的人听到她们吵架,岂不是让人知道他们知青院不和,凭白让人看了笑话? 作为知青的总负责人,他忍不住开口出声:“好了好了,都别吵了!现在在外头呢,注意点影响!” 他注意到这几天一直很闹腾的郑爱华这一次居然没有加入她们的争吵之中,夸赞道:“这一次郑爱华就做得很好,你们要向郑爱华学习,有事就在知青院里解决。” 就是吵架也只在知青院里吵! 禾稻苗听到王永刚提到郑爱华,下意识看了过去,发现此刻的郑爱华异常沉默。 不,中午时她就发现郑爱华有点儿奇怪了。 “学习什么?学习她背地里使坏呀?”卫晓红不服气道,“谁知道她这会儿不说话是要算计什么!” 郑爱华瞪着卫晓红:“你给我你嘴!” 她现在烦得很,哪有心思搭理其他人! 也不知道沈癞子被抓后,会不会供出她同他的算计? 还有魏狗尾巴草会不会迁怒到她头上来? 她倒不觉得沈癞子被抓跟她有任何关系,但魏狗尾巴草这个老太婆不讲理得很,才不会管那么多。 这个老太婆就跟条疯狗似的,逮着一人就咬一人。 她可是听说魏老太婆中午时同禾稻苗吵了起来,她心里觉得多半是魏老太婆估计是看到禾稻苗就想到了沈癞子,所以才会同禾稻苗吵架。 待会儿魏老太婆要是看到她,跟她吵了起来,再胡乱咧咧些什么,将她同沈癞子攀扯在一起,那她更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郑爱华心烦意乱中,哪里有多余的心思放在禾稻苗与卫晓红身上。 卫晓红是一点儿也不怕郑爱华,她被郑爱华凶了一句,立即开口回怼了好几句。 可惜郑爱华连个眼神也懒得给她。 禾稻苗是越看越奇怪,这个时候的郑爱华一点儿也不像这几天被揭开真面目的郑爱华。 这人是不是憋着什么坏呢? 禾稻苗忍不住提高立即警惕,一旁的方简柠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下决心,凑到禾稻苗耳边,小声说道:“禾知青,你最近注意点。” 同住一个屋里,她也注意到了今天的郑爱华颇为反常。 禾稻苗惊讶地看着方简柠,眨了眨眼:”好的,你也要多注意安全!” 看来不是她一个人发现了郑爱华的不对劲。 不过卫晓红却是毫无所觉,照旧对着郑爱华一顿输出,还是王永刚忍不住出声制止了卫晓红。 郑爱华瞄了一眼卫晓红,心里恨得很。 要不是她怕把魏老太婆给引过来,我她早就和卫晓红撕了起来。 而被郑爱华惦记着的魏狗尾巴草这会儿才被队里的几个青壮年卸了门抬到晒谷场。 魏狗尾巴草被打受伤后就一直躺在床上,要不是大队长发现她没到,非让人叫她过来,队里的大多数人都不乐意见到她呢! 沈满仓见到魏狗尾巴被抬到他跟前,吓了一大跳。 他还不知道中午发生的事,看到魏老太是被抬过来的,一时惊呆了。 看魏老太婆的模样,这是被人打了? 到底哪个勇士居然胆敢对这个老太婆出手,也不怕等她好了全家遭殃吗? 沈满仓心里就是再惊讶,面上依旧一片波澜不惊。 他拧着眉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人群,沉声道:“该到的人都到齐了,那现在开会!”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开这个会吗?说出去丢死个人!” “我们大队出名了!居然出了个小偷,还被公安同志给抓起来了!” 魏狗尾巴猛地坐了起来:“沈满仓,你别胡说,我家来宝才不是什么小偷!一定是公社的人冤枉我家来宝!你是我们大队的大队长,不替我家来宝做主,还跟公社那些狗东西一样冤枉我家来宝,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看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啊?” 魏狗尾巴草用力拍着胸口大声哭诉道:“他爹呀——你怎么就死了呢!你死了大家伙儿都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当初你就不该为了大队牺牲自己的命,看看现在大队长这个当干部的都不记你的好,就知道冤枉咱来宝!” “来宝啊——我可怜的儿——没爹的孩子就是被人欺负!什么脏的臭的都往你身上倒——” …… 沈满仓脸都绿了! 娘的!就魏老太婆这胡搅蛮缠的劲儿,难怪会养出沈癞子那样的一个狗东西来! 第61章 头大的沈满仓 魏狗尾巴草哭得抑扬顿挫,十分有腔调,好似唱戏一般。 沈满仓看着闹腾的魏狗尾巴草,心里的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 他听得额头青筋直跳,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恨不得捂住了这个老婆子的嘴巴。 “这开会呢,哭什么哭!” 沈满仓忍无可忍大吼了一声。 魏狗尾巴草哭声一顿,抬起头怒视着沈满仓:“我家来宝都被抓了,我还不能哭?你是不是要逼死我?” 她猛地拍着自己的大腿,继续哭嚎道:“他爹呀——你怎么就那么早没了!你看看你当初为了大队牺牲了自己,队里的人压根儿就不领情,连我为咱家来宝哭一声都要被人嚎!我还是人家长辈呢,就这么被人欺负!他爹呀!早知道这样,我当初还不如跟着你一起走好了,省得被人欺负……” 沈满仓心里就跟什么堵了似的,憋屈得他胸口都疼了。 这个魏狗尾巴草真的是跟滚刀肉一样,打不得骂不得,再加上她辈分高,她男人还是为了大队而牺牲的,一时之间沈满仓也奈何不了她。 他深呼了一口气,咬着牙沉声道:“你说什么呢!这么些年来,队里什么时候忘记铁牛叔的牺牲了?我们要是忘恩负义的人,早前癞子在队里偷鸡摸狗的时候,大家伙儿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说来可真是冤枉,他们大队对魏狗尾巴草和沈癞子还不够照顾吗?要不然就凭他们母子俩好吃懒做、偷奸耍滑的德性,早就被人打死了或者是饿死了! “什么偷鸡摸狗!我家来宝是个好孩子,你可不能仗着是大队长的身份就胡乱冤枉人!”魏狗尾巴草当即就炸了,她可不容许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在她面前说她宝贝儿子的坏话。 她气道:“我不管之前的事,总之这一次你们的想办法把我家来宝给救出来,你们要是不救我家来宝,那就是白眼狼!要知道我家那死鬼为了大队早早就没了,那个时候我家来宝才几岁呀!他小小年纪就没了爹,日子过得苦啊!” 她一边大哭,一边拍打着自己的大腿,不明真相的人看到她哭得如此凄惨,还以为她有多可怜呢! 沈满仓被魏狗尾巴草厚颜无耻的哭诉给气得半死,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铁牛没的时候,沈癞子得有十二三岁吧,也不算很小了,要是其他人早就懂事了。 可这狗东西,真是越长越歪。 现在还想叫他们把沈癞子给救出来,当他们是谁呀?他们队里谁有这个能耐? 沈满仓忍无可忍,大声怒斥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往常要是好好教育沈癞子,这会儿他也不会因为到公社偷东西被抓起来了!” 魏狗尾巴草坚决否认沈癞子是小偷,强词夺理道:“我家来宝才不是偷东西,他……他……他就借用一下不可以吗?公社的那些人有钱,那么小气做什么!” 沈满仓都惊呆了,他是知道魏狗尾巴草厚颜无耻,但他却是万万没想到这人的脸皮能厚成这样,他真是大开眼界。 他没打算继续纵容魏狗尾巴草和沈癞子这对母子了,怕以后他们大队的名声真的被这对母子彻底搞臭了。 “你可给我闭嘴吧!”沈满仓怒目而视,大声呵斥道,“你有脸说这些话,我都没脸听。你当公社的人是傻子啊,你说借用就借用啊!人家东西被偷了正窝着火要找我们大队赔偿呢,你还在这里吧啦吧啦说个不停,要把沈癞子偷东西的事给否了,颠倒黑白、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真够厉害的,让人家公社的人知道了,非得打上门来!” 魏狗尾巴草刚要开口回怼,沈癞子就知道她的嘴巴又闲不住了,当即大喝一声:“沈锤子、沈锥子,你们在哪儿呢?赶紧把你们后娘拉过去!” 人群中的张瘸子立即出声:“我们早就和老虔婆分家了,她跟我们没关系,谁想把她带走就带走,别把她推给我们!” 晒谷场上乌泱泱的一片人,沈满仓一时找不到说话的人到底在哪里。 他低下头视线在人群中扫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沈锤子和沈锥子兄弟俩。 兄弟俩的视线触碰到沈满仓的目光,当即就低下了头,显然是一点儿也没打算要把魏狗尾巴草带到他们身边。 沈满仓刚要再喊两声,却注意到沈锤子的另一边站着个鼻青脸肿的人,他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人居然是沈锤子的媳妇张瘸子。 她这副惨兮兮的模样明显是被人打了。 “张瘸子这是被谁给打了?怎么这副惨样啊!”沈满仓惊讶不已。 离沈满仓最近的会计沈文清听到大队长的嘀咕声,凑到他耳畔小声地将中午发生的事告诉他。 沈满仓闻言,那叫一个气呀! 就魏狗尾巴草这副死样子,被人打死都活该! 不过既然人家张瘸子都不乐意把魏狗尾巴草拉过去,他也不强求了,免得到时候又打起来,真出了人命,他哭都没地方哭! 沈满仓吩咐沈文清把魏狗尾巴草拉到一旁,别让她开口影响到他接下来的谈话。 等他见到魏狗尾巴草被拉走后,朝着晒谷场上的人群大声喊道:“今天我叫大家来开会,是要说说沈癞子被抓的事!它偷东西都偷到公社去了,咱们大队这次丢脸丢大发了,谁都知道我们大队出了个小偷!” “家里有孩子的,可得从小好好管教了,要是发现家里孩子手脚不干净的,得好好收拾收拾,别以为孩子小不懂事就放纵,你们看看沈癞子就是从小放纵没好好教的,现在才变成这副样子,都把咱大队的脸给丢光了!” “丢脸是一回事,被人抓到了得判刑,轻的劳改,重的枪毙,别以为我在吓唬你们,沈癞子的例子还在这里摆着呢,他这次被抓后就不能出来了,起码得去劳改五年!” …… 沈满仓唾沫横飞地说了一大通,人群中的人听到这些话议论纷纷。 禾稻苗知道沈癞子得去劳改,心里畅快得很! 这偷鸡摸狗的烂泥,就该让他多关个几年。 和魏狗尾巴草、沈癞子有矛盾的人家,心里也是高兴得不行。 那个祸害可算是栽了! 但魏狗尾巴草和沈家的一些长辈可接受不了沈癞子要劳改的事。 对魏狗尾巴草而言,沈癞子是她下半辈子的指望,对沈家的一些长辈而言,家族里要是出了个劳改犯,那是塌天大事啊,整个沈氏家族都在十里八乡抬不起头来。 这些人纷纷上前围住了沈满仓,要他想办法将沈癞子给捞出来。 沈满仓头疼得厉害,他就只是一个大队干部,能有什么本事捞沈癞子! 吵吵嚷嚷了好一会儿,他一个头两个大,终于受不住了,随意找了个借口溜了,晒谷场的人也纷纷散去,往家走的路上又忍不住议论起了沈癞子的事来。 第62章 又打起来 “沈癞子这个祸害可算是被抓了,最好能多判几年!” “他也是活该,谁叫他偷东西都偷到了公社去了!他还以为公社的人会跟队里的人一样,会看在他爹的份上一直容忍他?” “你们说说他爹是个英雄,怎么就生出这样的一个儿子出来?” “嗨!还能是为什么!他随他亲娘呗!你们看魏老太中午闹的那一场,还有她刚刚在晒谷场跟大队长说的那些话,就知道这个老太太有多蛮横不讲理,也不知道她接下来会怎么闹?” “诶?你们说大队长他们会不会想办法把沈癞子给救出来,毕竟都是沈家人,而且他爹可是为了队里牺牲的,总不能真不管他吧?” “管?要怎么管?你也不看看红旗大队的人都是些什么人?都是一群种地的,有什么能耐管!” “谁说都是种地的?贺春生不是军官吗?不知道他会不会帮忙?” …… 知青们在回去的路上也忍不住讨论起了沈癞子的事。 禾稻苗一开始都没开口,忽然听到不知道谁提了一嘴贺春生,立即警惕了起来。 “沈癞子他罪有应得,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跟贺同志有什么关系,你们可别什么事都牵扯到他身上来!” 她拧着眉看向了说话的那个男知青。 赵国庆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见禾稻苗这么严肃,立即有些心虚和尴尬:“我……我就是话赶话,没别的意思!” 从大会开始到结束,沈满仓都没提到一句郑爱华,她便猜测沈癞子被抓后没有将他们算计过人的事吐露出来,她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下一半了。 这会儿她听到禾稻苗的话,也有心思插了一嘴:“禾稻苗,你这话说得可不对了,怎么就跟贺同志没关系了?贺同志他可是红旗大队的人,沈癞子也是队里的人,都是同一个队里的,而且他们还有亲戚关系,算得上是自家人。自家人出了事可不得尽力帮忙,要不会被人说没有人情味!再说了,沈癞子的亲爹是为了大队牺牲的,贺同志他们一家也是得了沈癞子亲爹的恩,沈癞子被抓,贺同志总得出一分力,想办法把他捞出来吧?想来沈癞子偷的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禾稻苗见郑爱华又支棱了起来,白眼都翻到了天上去。 沈癞子就是被贺春生给抓住的,贺春生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才会替沈癞子走动! 她斜睨着郑爱华,没好气道:“贺同志是个有原则的人,对于犯罪分子绝不姑息,才不会去干涉相关部门对犯罪分子的定罪。” 她嘴角歪了歪,嘲讽道:“你说沈癞子偷的东西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是他告诉你他都偷了什么东西?看来你们的关系比我们大家认为的还要好啊!” 周围的知青们闻言,纷纷看向了郑爱华。 郑爱华感受到露在她身上充满探究、鄙夷、不屑的目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瞪着禾稻苗:“我可跟沈癞子没关系,你要是再敢随意地攀扯我,我就跟你不客气。” 禾稻苗耸了耸肩,轻笑一声,无所谓道:“哦,随你!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反正雁过留痕,做过的事总是有迹可循,这会儿否认就否认吧!” 郑爱华眼底喷火:“你——” “哟!气什么呢!你问问知青院里的人,现在谁不知道你跟沈癞子关系密切!”卫晓红一见郑爱华生气了,忍不住也嘲讽道。 一片真心喂了狗,她现在就是见不得郑爱华好! 郑爱华对卫晓红怒目而视,咬牙切齿道:“你胡说什么!我和沈癞子可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 卫晓红“呸”了一声:“你当大家是瞎子聋子啊!你一个劲儿地让人想办法把沈癞子给捞出来,还好意思说你跟他没关系!我看整个大队也就你跟沈癞子的亲娘对他最上心了!我看你对他这么上心的模样,不如等他劳改结束后,你就嫁给他得了,省得再算计其他人!” 对于郑爱华,她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郑爱华顿时气得火冒三丈,跟炮仗一样冲向了卫晓红,薅住了她的头发。 卫晓红反应很快,立即一个反手也薅住了郑爱华的头发,两个人在路上撕打了起来。 禾稻苗一时之间觉得跟她相比,还是卫晓红会拉郑爱华的仇恨。 看看明明一开始是郑爱华同她争执的,一眨眼的功夫,郑爱华就和卫晓红打起来了。 禾稻苗冲着一旁的方简柠说道:“咱们后退一点,给她们留下更多的切磋空间!” 她巴不得两人再打得你死我活呢! 方简柠瞥了一眼幸灾乐祸的禾稻苗,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她就三个舍友,这三个舍友都不是什么消停的主儿。 好在禾稻苗心眼子不坏,她还能与之相处,至于郑爱华和卫晓红两人,她就没想过要与她们深交。 知青负责人王永刚看到郑爱华和卫晓红两人突然在半路上打起来了,整个人顿时烦躁不已。 他抓了一把头发,快速地冲到她们跟前:“都给我住手!你们像话吗?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在半路上打起来 是不是要让队里的人看我们知青的笑话?” 他冲着一旁的几个女知青喊道:“你们赶紧过来拉架!” 禾稻苗站着不动,方简柠也是没什么反应,隔壁屋的李解放等几个女知青上前拉开了郑爱华和卫晓红。 卫晓红被拉开后,生气地推了一把拉开她的人:“你们要拉就拉她啊!害我被她多打了好几下!” 拉她的人脸色骤然一黑。 郑爱华也不悦地看了拉她的人一眼:“你们就不会轻点吗?我手都被你们拉疼了!” 她身旁的几个知青脸色甚是难看。 禾稻苗见状,心里轻叹了一声,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这两人一旦对上了,就跟炸弹一般火气大得很。 王永刚的脸就跟打翻了调色盘一般,青红交替,煞是好看! 他深呼了一口气,憋着胸中的怒火沉声道:“你们既然有这个精力打架,还不如趁着天还没黑,把你们女厕给修好了!” “我是一个女同志,我不会修!” “女厕又不是我弄坏的,我凭什么修!” 郑爱华和卫晓红异口同声道。 她们哪里会愿意去修女厕,特别是卫晓红,她认为女厕是郑海华弄坏的,就应该让郑爱华来修! 王永刚:“郑爱华,女厕是你弄坏的,你必须得去修,至于不会修,那就学!还有卫晓红,你也得去!那天晚上我们都已经准备修了,是你和郑爱华打起来了,才耽误了事,所以修女厕的事,你也得负责!” 一说起那天晚上两人打架的事,郑爱华和卫晓红两人脑海里又不由自主浮现起她们在粪坑中打架互相往对方嘴里塞粪水都画面,两个人顿时泛起了一股恶心之意。 “呕——” “呕——” 第63章 劝说 晚饭过后,沈满仓和贺蓑衣又往贺老栓家里跑去。 他们夫妻俩前脚刚到,贺老磨和李小花后脚也来了。 他们过来时贺老栓一家子才刚吃完饭,田翠花正在厨房里往军用水壶里倒中药。 “药味怎么这么浓啊?”贺蓑衣和李小花两人进了厨房,一下子就闻到了浓郁的中药味。 贺蓑衣走到田翠花身边,眉头紧锁,眼底的担忧都溢了出来:“翠花,你这是在给小弟熬药啊?他咋回事啊?是不是昨天掉水里冻着了?” 李小花也凑到了田翠花身边,有些埋怨道:“我听说你和老栓昨儿掉水里了,这是怎么不早说?我和你大哥也能早点来看你们。” 田翠花把砂锅里的最后一滴药汁倒进军用水壶里,盖子稍稍拧紧了。 “我们也没什么大事,你和大哥来不来看都一样。”她对着李小花说了一句,又偏头看向了贺蓑衣:“大姐,就这大热天的,怎么可能会挨冻呢!” 贺蓑衣“啧”了一声,不赞同道:“你别觉得现在天热不打紧,你和小弟年纪大了,在水里泡了那么一遭,身体肯定是受不住的,要不然小弟今天怎么好端端地就请病假没去上工了?” 她催促道:“你这药都煮好了,赶紧给小弟送过去!” 田翠花顺手擦起了灶台,一听到贺蓑衣的话,当即开口:“大姐,这药可不是煮给老栓喝的。” “不是煮给老栓的,那家里还有谁生病啊?”李小花眨了眨眼,思索了一瞬,“不会是给三妮的吧?你给她找了生子的偏方了?” 田翠花瞪了一眼李小花:“大嫂你说啥呢!什么生子的偏方你可别瞎说!” 李小花斜睨着田翠花:“翠花,咱是什么关系你可别瞒着我了,你当我不知道啊,三妮她娘在外头找好些人打听生子的偏方!” 田翠花眼底闪过一抹惊讶:“大嫂,你听谁说的?这事我们家可不知道。” 她真是没想到张三妮亲娘居然还到外头打听生子的偏方。 她得找个机会好好敲打一下张三妮,可千万别被忽悠了偷吃什么生子的偏方,小心把身体给搞垮了。 田翠花冷哼了一声:“大嫂,三妮她娘找什么生子偏方可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家里可不会有什么生子偏方!” 李小花“呀”了一声:“三妮连生了三个闺女,你就不替春雷急?他快三十岁了,连个儿子都没有!” 田翠花白了李小花一眼:“三十岁而已,还年轻着,我不急!再说了,三个闺女也不错,都是自家的孩子。” 搁之前她当然会替自家老二急,在农村没儿子日子过得艰难着,得受多少欺负啊! 可跟不能生的老四相比,老二起码还有三个闺女呀! 李小花都佩服死自家的这个妯娌了,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手肘轻轻捅了下田翠花:“春雷、三妮他们又不在跟前,你就别装了,有啥心里话就直说,我和大姐是啥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不会给你传出去的!” 田翠花把手中的抹布挂好:“我在你们面前装什么装啊!老三没儿子的事,我是真不急!” 她余光瞥到了李小花眼底的怀疑,扯了扯嘴角:“大嫂,你可别不信!” “你真的不急呀?”李小花视线落在了军用热水壶上,疑惑道,“这不是生子的偏方,也不是给老栓的,那是谁的药?家里还有谁病了?” 田翠花解释道:“这是给禾知青的药,让她调理身体的。” 她的话刚一落,贺蓑衣和李小草的脸色微微一变。 “翠花,禾知青的身体是啥情况啊?这都到了吃药的程度了?”李小花是知道禾稻苗下乡后经常请病假,但她以为是小姑娘不想干农活给自己偷懒找的借口,却是可想到禾稻苗身体还真的不好,都得吃药了。 “你们怎么就看上她呢!她这身体影响以后的生活吗?”李小花作为贺老栓、田翠花的大嫂,贺春生的大伯娘,都替他们一家子操心。 贺蓑衣眉宇间染上一片忧色:“翠花啊,禾知青她的身体具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能治好吗?得花多少钱、多少时间治?你这家里能够负担得了吗?要真不行,春生和她的婚事就算了,咱给禾知青一笔补偿。” 别怪贺蓑衣如此说,贺春生是她亲侄子,她当然盼着她亲侄子好。 贺春生是个军人,注定不能顾及家庭,这个时候就得需要当妻子的能够照顾好家庭。 可要是禾稻苗身体实在不好,她不仅不能照顾到家庭,还需要让春生那孩子分心照顾她。 军人是个危险的职业,万一哪一天春生那孩子出任务时为家里的禾稻苗分心出了事那可怎么办! 再说了,贺家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也就能混个温饱,若是禾稻苗的身体太差劲了,需要很多钱医治,岂不是要把贺家都拖下来? 贺蓑衣没那么多伟大,只是自己的亲人自己心疼。 趁着贺春生与禾稻苗还没结婚时,能够及时止损,即使这个时候退亲会被人说闲话,要给禾稻苗赔偿,她也不愿意未来自己小弟家陷入困顿,自己的侄子出什么意外。 李小花也附和道:“禾知青要是真的病得厉害,咱可以给点钱,真没必要搭上春生的后半辈子。” 贺蓑衣连连点头:“翠花,你和小弟要是不好意思出面,我去当这个恶人!” “翠花,你好好考虑考虑,趁着他们还没结婚一切都还来得及!”李小花轻叹了一声,“咱们是普通家庭,禾知青的病是太严重了,还不知道要往里搭多少钱,到时候日子可怎么过!再有一点,知青的病对孩子有影响吗?她以后能生孩子吗?生的孩子会不会身体也不好?” 贺蓑衣急切道:“对对对!禾知青的身体要是不适合生孩子,岂不是让春生绝后了?” 贺蓑衣和李小花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了起来。 她们俩是真的为贺春生考虑,但这些话听在田翠花心里头,就跟针扎了一般。 禾稻苗身体没什么大问题,有问题的是他家老四啊! 田翠花耳畔一直回荡着贺蓑衣、李小花两人嘴里冒出来绝后的话,忍了忍终究没有忍住,鼻头一酸,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大姐,大嫂,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为春生好,可这一次,是我们对不起禾知青!” 贺蓑衣和李小花见田翠花居然哭了,吓了一大跳。 “翠花,你怎么就哭了?这是啥情况啊?” “你说对不起禾知青?怎么对不起她了?” 田翠花眼泪落个不停,哽咽道:“禾知青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有问题的是……是……是……” 她“是”了好一会儿,终究是没能把话说全了。 可贺蓑衣和李小花也不笨,稍稍寻思寻思,很快就明白了她想要说的是什么。 两人顿时如遭雷劈。 有问题的竟是贺春生? 这怎么可能呢! 第64章 告知 贺蓑衣、贺老磨、贺老栓和贺扫把当年逃难过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有,日子根本就过不下去。 贺蓑衣作为大姐,为了让几个弟弟妹妹活下去,决定把自己嫁出去换粮食。 而沈满仓的父母生了好几个孩子,养活的却只有他一个。 在农村,家里人丁稀少也容易受人欺负,沈满仓没有兄弟姐妹照应,他父母担心他以后独木难支,刚好遇上了要嫁人的贺蓑衣。 贺蓑衣他们兄弟姐妹虽然是逃难过来的,啥也没有,但他们有人啊! 沈满仓的父母想得深远,娶了贺蓑衣,以后估计还得照应着贺家的三兄妹,但以后几家相互扶持,他们儿子这一支也算是有兄弟姐妹照应的了,便找上媒婆去给贺蓑衣提亲了。 等到贺老磨、贺老栓到了结婚的年纪,贺蓑衣就十分上心了。 她这个人有些双标,自己结婚后还照顾着娘家的弟弟和妹妹,但她不希望自己的两个弟弟娶的媳妇婚后还顾着娘家。 故而她在给贺老磨、贺老栓找媳妇时,到处找人打听,特意看中了李小花和田翠花两人。 李小花她父母生了好几个女儿,没有一个儿子,李小花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原本她父母是要留她在家中招婿的,但在她刚成年时,她父母就去世了。 李家族人为了她父母留下的几亩地、一栋农家小院,要把她嫁出去了。 这个时代的女子婚事不能由自己做主,即使父母不在了,其他长辈也有权利掌控她的婚事。 贺蓑衣在知道李家人要把李小花嫁出去后,觉得她适合自家大弟,便找人上门说亲了。 而田翠花呢,她是家中独女,她爹在她四五岁外出做生意时被土匪给杀了,她娘在她爹没了后就改嫁了。 她爹几年挣下的银钱基本上都掌握在她爷爷奶奶手中,因她爷爷奶奶重男轻女不怎么待见她,家里的几个叔叔婶婶便也跟着不将她放在心里,她在家中的日子十分艰难,即使他们田家的日子比村里大多数人过得要好皆因她爹的缘故,她也没能沾到一点儿光。 她爹死了,她根本就没有靠山! 等到她到了适婚的年纪,她叔叔婶婶们就想着早早把她打发出门。 贺蓑衣打听清田翠花的情况,便找了媒人给贺老栓说亲去。 李小花和田翠花可以说是没有娘家,贺蓑衣这个做大姑姐的又不是个恶人,在两个弟妹嫁到贺家后,给了她们不少帮助。 李小花和田翠花两人投桃报李,几人的关系越处越好,几家的感情也是越发深厚。 这会儿乍然听到田翠花的话,贺蓑衣和李小花两人如遭雷劈,根本就无法相信身体有问题的是贺春生。 春生那孩子看着可健康了,哪里像是有问题的样子。 “翠花啊,你可别唬我啊!”贺蓑衣颤颤巍巍地开口,“他看着多好啊,能有啥问题呀!你这当娘的可别瞎说!” 田翠花抹了一把眼泪:“我也希望是我瞎说的,可春生的身体情况是他自个儿告诉我的!” 李小花急切道:“春生的身体到底是啥情况啊?” 春生不仅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还是贺家最有出息的人,她作为大伯娘都跟着急得上火了,推了一下田翠花:“你快说呀!” 田翠花叹了一口气:“这事回屋里说去。” 他家老四的情况其他人不好说,但是可以同沈满仓、贺蓑衣、贺老磨和李小花说说,他们几人的为人她了解,嘴巴紧得很,不会跟其他人乱说。 再有她真的咽不下这口气,她不找贺扫把和李红梅算这一笔账,她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而找贺扫把和李红梅算账这事,还得让贺蓑衣他们帮忙。 田翠花说完这话,朝着灶房外喊道:“大米——过来给禾知青送药去——” “哎!来了奶——” 贺大米很快就跑了过来。 田翠花将装了药汤的军用热水壶递给了自家大孙子后,就带着贺蓑衣和李小花往她和贺老栓的屋里走去。 魏蕨菜看着田翠花她们几人进屋的身影,冲着一旁的李香草和张三妮小声嘀咕道:“欸,你们说大姑还有大伯娘她们过来找爹娘做什么?” 李香草白了她一眼:“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有这个功夫你把南瓜还有冬瓜他们姐弟俩的衣服好好补一补,南瓜那身衣裳都破成什么样了,你也看得下去!” 魏蕨菜看着正在缝补衣服的张三妮,张口就说道:“二嫂,你帮我补呗!” “成,你拿过来,我手中这件衣服补好了就给南瓜、冬瓜补!”张三妮头也没抬便说道。 魏蕨菜闻言立即跑去找她闺女还有儿子了。 李香草撇了撇嘴:“懒死她!我说三妮呀,你可别老是替她干活,免得她闲得发慌。” 张三妮笑了笑,毫不在意道:“也就是随手的事。” 李香草摇了摇头:“你可真是劳碌命,我有时候都替你急,你该硬气的时候就得硬气!” 没有魏蕨菜在,她们也没有心神去关注田翠花她们几个。 田翠花、贺蓑衣和李小花刚一进屋,就被满屋子的烟雾给呛着了。 这会儿正是傍晚时分,太阳刚刚下山,天际边只有落日余晖这一天里最后的光芒。 屋里比较昏暗,漫天的烟雾弥漫,田翠花她们几人看不大清屋内的情景,只模模糊糊地看到贺老栓坐在床上抽着旱烟,沈满仓和贺老磨也坐在椅子上抽着烟。 “你们仨儿抽着烟也不知道把门窗打开,呛死个人!”贺蓑衣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来,“都把烟给我灭了!” 贺老栓幽幽地开口:“大姐,就让我再抽一会儿。” 他的声音听起来沙哑得不像样子,像是锯子正在割锯木头一般。 贺蓑衣一听到他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小弟,你这声音是怎么了?” 她急急走到床边:“是不是昨天落水后病了呀?要不声音怎么沙哑成这个样子。” 贺老栓吸了吸鼻子:“大姐,我没病 我……我只是……” 他刚一开口,鼻子就忍不住泛酸,哽咽道:“我心里难受得很啊!” 贺蓑衣闻言,忍不住担忧道:“出了什么事?” 李小花走到贺老磨身边,捅了捅他胳膊,小声询问道:“老三听着像哭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想到什么,急道:“是不是跟春生的身体有关?” 她抬头看了看贺老栓,又看了看田翠花:“春生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翠花说他身体出了问题,可我看着他倒是挺壮实的。” 贺老磨缓缓地吐出了一口烟,语气沉重道:“春生……春生……他……他不能生了……” 他说了这话后,捏了一把鼻子,大喘了一口气。 贺老磨的话就像是一道惊雷一般在贺蓑衣和李小花的耳畔炸响,两人惊得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儿,贺蓑衣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他……他好端端地……怎么……怎么就不能生了?谁说的啊?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咒他的?你们告诉我,我去撕了那狗东西的嘴!” 田翠花跟个幽灵一般走到了床边坐下,一边抹着泪一边说道:“春生他……他去医院看过了,是大夫告诉他的,他被下了双份牲畜配种的药,种子被药死了,不能生了!” 贺春生:风评进一步被害!他的原话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贺春生根本就不知道他的一席话给家里的几个长辈造成了多大的地震,余波还不平! 第65章 暴怒的贺蓑衣 老贺家最有出息的贺春生不能生这件事就像是一道惊雷,霹在了贺蓑衣的头顶,老太太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反应过来,这时候的她既心痛又悲愤,内心里着实不愿意接受这一事实。 “这是真的……真的吗?”贺蓑衣嘴唇抖了好几下,视线紧盯着田翠花,“你……你们可别唬我?” 田翠花抹了下眼角的泪:“大姐,我骗你也不会拿这事骗你呀!春生是我的亲儿子,我是有病才不会盼着他好啊!” 贺蓑衣得了肯定的答案,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她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 贺春生给人下药不能生,这事跟挖了老贺家祖坟一样严重。 身为贺家的大姑奶奶,贺蓑衣气炸了,顿时化身为炮仗,指着天破口大骂贺扫把和李红梅。 就是这两个狗东西害了他们老贺家最有出息的后生! 贺蓑衣骂得满脸狰狞,唾沫横飞,田翠花和李小花也跟着骂起了这两个祸害,恨不得所有诅咒都应验在这两个祸害身上。 贺老栓、沈满仓和贺老磨三个老男人在一旁继续默默地抽着旱烟,愈加浓郁的厌恶将他们眉眼间的愤怒、愁绪都遮掩住了。 贺蓑衣指天咒骂,骂着骂着就注意到这三人竟然没什么反应,居然还在抽着烟,更是把她心中的怒火给点燃了。 贺蓑衣能带着底下的三个弟弟妹妹逃难过来,就表明她这人可比一般人彪悍得很,也就是这几年年纪上来了,儿孙渐渐大了,她脾气才收敛了不少。 这会儿见三个老男人跟木头桩子似的,更是勾起了她心中更大的怒火 她立即将冲天怒火撒在了三个老男人身上:“春生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三个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抽烟,怎么就不抽死你们!” 贺老栓缓缓地吐出了一口烟,瓮声瓮气道:“大姐,我们心里难受就抽几口!” “你们难受,春生更难受!”贺蓑衣恨得咬牙切齿,“你们要是他的爹、他的这个长辈,就应该替他出气,把贺扫把那个白眼狼还有李红梅那个浪荡货给剁了,而不是在这里抽那破烟!你们在这儿抽抽抽有什么用!” 李小花听到贺蓑衣叫人去剁了贺扫把和李红梅,吓了一大跳,立即拉住了贺蓑衣:“大姐,咱就是再生气也不该剁人啊,他们不值当咱把命给搭上!” 田翠花愤恨地垂了一下床板:“大姐,昨晚我和老栓知道春生的身体情况后,就想去把贺扫把和李红梅给砍了,可被春生给劝住了。他现在不能生了,我们可不能连累得他再把身上的那身军装给丢了。” 男人不能生可是要被人看不起的,目前也只有那一身军装才能保得住春生那孩子作为男人最后的尊严! 田翠花和贺老栓要不是怕牵连自家老四,早在昨晚知道老四身体情况后,就要拿着斧头冲到李家了。 可不能替他们家老四报这个仇,老两口的心沉重得像是有一块巨石堵住了似的,实在是憋得慌! 沈满仓拿着旱烟往桌上敲了敲,皱着眉头看向了贺蓑衣:“行了,老婆子你别这么冲动,咱要是真去把李家的人砍了,那就是震惊县城的大案了,到时候调查下来,可能会害得春生扒下那一身军装,还可能会把春生不能事给爆出来,你让他以后还有什么脸活!” 田翠花急了:“春生不能生的事可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了,你们谁都不许说!” 李小花没好气道:“你还不相信我?你跟我说的事,我什么时候跟其他人说过。” “春生是我侄子,我怎么会跟人说这事!”贺蓑衣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呢! 沈满仓和贺老磨也是知道轻重的人,事关贺春生男人的尊严,他们嘴巴比蚌壳还紧。 贺蓑衣着实咽不下这一口气,她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不能把贺扫把她们给砍了,难道就没其他办法了?” 要是就此放过贺扫把和李红梅,她就是死了眼睛都闭不上,棺材板都压不住。 田翠花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大姐,你恨我们能不恨吗?我和老栓一晚上没睡,他今天都气得不想出门,我呢,心里也是苦得很!我都多久没这么憋屈过了!” 她抹了一把鼻涕恨声道:“我一想起每年拿出那么多粮食喂出了贺扫把他们一家白眼狼出来,我都想掐死贺老栓。” 贺老栓低下头“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贺蓑衣和贺老磨一时也是尴尬得很,每年给贺蓑衣送一些粮食,是他们这几姐弟商量的结果。 他们觉得贺蓑衣给人当后娘日子不好过,再加之她生的儿子又是个聋子,在李家更没地位,他们当姐姐哥哥的没什么能力帮她,只能给她送点粮食,好让李家的其他人知道贺扫把也是有娘家在的,哪里能知道养出个白眼狼出来。 贺蓑衣怕继续这个话题下去,田翠花和贺老栓会吵起来,这个时候老贺家可不能乱。 她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不是说李红梅那浪荡货肚子里已经有野种了吗?这件事你们之前怎么没有爆出来呀?咱们不能砍了李家人,那浪荡货肚子里怀野种的事这一次必须得爆出来,让他们李家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田翠花抹了一把脸:“这不是要忙着春生结婚的事吗?好多东西都得准备,我们哪有这个时间去爆料李红梅怀野种都事,我心里寻思着等春生的婚事举办后再来爆料呢!” 她能不想爆料吗?只不过他们家老四都和禾知青有了亲密关系当下最重要的便是他们的婚事。 李家还是有能量的,她要是早早爆料李红梅都事惹毛了李家,到时候要是再报复过来毁了他们家老四与禾知青都婚事,那可就遭了! 贺蓑衣听到田翠花的打算,可算是觉得舒坦了一点丁儿。 不过她更关心另外一件事:“对了,禾知青知道春生的情况吗?” 李小花插了一句话:“咱还是先瞒着她的。” 老太太也不是个恶人,但她也是有死心的,比起禾稻苗这个没怎么接触过的未来侄媳妇,她当然更会替贺春生考虑。 田翠花:“禾知青那孩子知道!她呀,还是乐意同春生结婚的!” 贺蓑衣、沈满仓、贺老磨和李小花皆是惊讶不已,没想到禾稻苗居然知道贺春生不能生这件事。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禾稻苗明知春生那孩子不能生还愿意嫁给她,这是多么傻……不是,多么好的姑娘啊! 贺蓑衣知道禾稻苗救了田翠花并在看到她的画作后,对她的好感就蹭蹭蹭地往上冒,这会儿知道她竟然还乐意嫁给春生,对她的好感度直接爆表了,拉着田翠花的手好生劝解,希望田翠花以后可得好好对待禾稻苗,不能摆婆婆的谱,把人家给气跑了。 要不然这样的傻……不是,好媳妇可不好再找了! 她还怕田翠花听不进去,各种夸赞禾稻苗的话张口就来,听得屋外偷听的李香草、张三妮和魏蕨菜心里直冒酸泡。 不仅她们婆婆偏心,原来连她们大姑也偏心禾稻苗啊! 第66章 偷听被抓 原本李香草、张三妮两人正在院子中忙着手中的活计,忽然听到她们公婆屋子里传来各种咒骂贺扫把和李红梅的话,吓得她们都不敢继续待在院子中。 她们担心待会儿她们婆婆等人出屋时看到她们俩,会把气都撒在她们身上,都打算赶紧溜进屋里去了。 就在这时候,魏蕨菜扒了她闺女贺南瓜和儿子贺冬瓜的脏衣服,准备让张三妮给缝补一下,却看见两个嫂子搬起小凳子就要往各自的屋子里钻,她还以为张三妮说话不算数不打算帮她给她闺女、她儿子缝衣服,立马跑上前拉住了张三妮。 张三妮走又走不了,只好指了指她公婆的屋子。 可田翠花她们几个老太太除了骂贺扫把、李红梅时声音大得能把屋顶给掀翻外,在说起贺春生不能生这件事声音压得可低了。 魏蕨菜过来时,田翠花她们三个老太太刚停止咒骂贺扫把、李红梅,她没能听清屋里有什么动静,以为她公婆刚刚趁她不在找了她两个嫂子。 她这人什么事都喜欢往前凑,这会儿以为就落下她一人,当即不乐意了,提起脚就朝她公婆屋子的方向走去,打算问问她公婆有什么事怎么把她给落下了。 李香草和张三妮看着魏蕨菜这个虎了吧唧的娘们居然傻乎乎地往她们公婆的屋子走去,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就刚刚屋里传来的滔滔不绝咒骂声,就能猜测得出屋里的那几个老太太这会儿都化身炸药包了,一点就着的节奏。 魏蕨菜可谓是真英雄,什么也不知道就提着灯笼上才厕所,简直是找屎(死),她们好歹是当嫂子的人,还真不忍心看着她傻乎乎地往炸药堆里跳,赶紧上前把她给拉到了院子中,小声地跟她提起了几个老太太刚刚咒骂贺扫把同李红梅她们的事。 哪知道魏蕨菜头铁得很,听到李香草和张三妮的话,反而不退缩,更是激起了她的探索欲:“不是吧?娘还有大姑和大伯娘她们怎么又突然咒骂起了老姑和那李家前头的大闺女?是不是跟爹娘与老姑断绝关系的事有关?你们说爹娘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和老姑断绝关系的?” 李香草和张三妮哪里会知道啊! 她们的公婆嘴巴严得很,连个口风都没漏,别说她们这些当儿媳妇的不知道,就贺春雨、贺春雷和贺春风这几个当儿子的,也是不清楚。 “要不咱们去偷听一下,说不定能听到些什么?”魏蕨菜有些激动道。 李香草瞪了她一眼:“你要死啊!你也不怕让爹娘发现了揭了你的皮?” 魏蕨菜撇了撇嘴:“我这不是好奇吗?难道你们不好奇?” 李香草和张三妮沉默不语,要说他们不好奇,那纯粹是骗人的! 魏蕨菜见两个嫂子不说话,自然看得出她们俩也是好奇不已,于是怂恿着她们俩也一起偷听去。 在魏蕨菜的怂恿之下,李香草狠狠地心动了。 张三妮这人胆子小归胆子小,但她这人还耳根子软,随大流,魏蕨菜一怂恿她就摇摆不定,再一看李香草也意动了,她就没自己的主见,全然看李香草和魏蕨菜的。 于是她们三人就凑到公婆的屋门前,耳朵贴在门上偷听着里面的动静,刚好就听到了贺蓑衣夸赞禾稻苗,可把妯娌三人给酸得心里直冒泡了。 真正有文化的人,果然到哪里都受欢迎。看看人家禾知青,这么短的时间里不仅把她们婆婆拿下了,还入了她们姑姑的眼,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大嫂、二嫂,蕨菜,你们趴在爹娘屋门前干什么?” 贺春风刚同几个堂哥、表哥侃大山回来,就看见了魏蕨菜她们三个撅着屁股趴在他爹娘的屋门前,嘴巴不过脑,下意识地大喊了一声。 屋里的几个老头、老太一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动静,立即安静了下来。 田翠花脸色一变,撸起袖子就去开门,就见到李香草她们几个儿媳妇跑开的身影,气得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你们几个给我站住!你们刚刚都听到了什么?” 李香草、张三妮颇有些慌张地看着田翠花,连连摇头:“没看到什么?” 魏蕨菜恶狠狠地瞪了眼还摸不清状况的贺春风,想撕了他的心都有了! 死男人!尽会给她添乱,看她晚上睡觉前怎么收拾他! 她瞄了一眼田翠花,小声嘟囔道:“我们能听到什么呀!娘,我们知道你喜欢禾知青,但也总不能夸她呀!你看看你这还有三个儿媳妇呢,你不能只夸禾知青一个,好歹也夸一夸我们三个啊!” 田翠花一听到这些话瞬间就放下心来,就魏蕨菜这个猪脑子能说出这些话来,就表明她们三个没有听到其他的话。 她瞪着魏蕨菜,没好气道:“你想要我夸?你两个嫂子还有能夸的点,你说说你有什么优点能让我夸?” 魏蕨菜憋了好一会,脸都憋红了,才挤出话来:“我……我起码比大嫂二嫂能吃!能吃是福!我比大嫂二嫂有福!” 李香草和张三妮顿时不知该说什么。 田翠花也无语至极。 她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滚”字,李香草和张三妮立马就溜回了屋,魏蕨菜缩了缩脖子,跑去扯贺春风,将他给扯回屋。 田翠花冷哼了一声,转身回屋顺手把门关上。 她吐槽了几句自家的儿媳妇,贺蓑衣和李小花也跟着吐槽起了自己的儿媳妇。 说实话,当婆婆的很少有对儿媳妇十分满意的,好在她们也都不是恶婆婆,吐槽了几句儿媳妇后就又转头骂起了贺扫把、李红梅她们。 “不行!我真的咽不下这一口气!”贺扫把越骂越上头,整个人都要炸了,“还是先把李红梅怀孕的事爆料出来,先让咱们解解气!” 她看田翠花要说什么,示意其先别开口:“你先听我说,我知道你现在要操心春生的婚事,想着等春生结婚后再爆料,可这口气越憋越伤身,你看看你和小弟这会儿看着都老了好几岁,我都担心你们憋坏了身体!咱别管这么多,先出了这口恶气再说!” 贺蓑衣嘀嘀咕咕地说起了如何出这口气恶气的想法,沈满仓抿着嘴缓缓开口:“只要没出人命,没把人打残,问题应该不大!” 自前几天的谈话,他是越发怀疑自己的小儿子当年要体检的那一天出了意外是贺扫把故意设计的,他心里也是憋着一团火,如今听自家婆娘要找贺扫把、找李家人出气,他寻思着刚好也能替自己的小儿子出气! 如果那一天没有意外,他小儿子如今也是个军官了! 连沈满仓都这样说了,田翠花和贺老栓哪能不同意。 要知道他们老俩口因为自家老四的事,那可是怒火中烧。 几人商量好后,贺蓑衣出了门叫贺春风去把沈家的几个表兄弟还有他大伯家的几个堂哥给叫过来谈话,准备明天找上李家! 第67章 找茬 王永刚可是动真格的,他说让郑爱华和卫晓红去修厕所,就真的打算让她们俩修。 刚吃完晚饭,趁着天色还未暗下来之际,郑爱华和卫晓红就已经被王永刚赶到了女厕旁。 这一次知青院里没有一个男知青主动站出来说要帮忙修。 他们真的是怕了! 郑爱华和卫晓红这段时间的精神状态可不稳定,万一她们俩再发癫把对方推下粪坑,又往对方嘴里互塞粪水,那么他们这些无辜的人又要遭受一次视觉上的凌辱,光是想一想那样令人极为不适的画面,不少人内心就泛起了一股恶心。 没有其他人过来帮郑爱华和卫晓红,她们俩就只能自个儿修女厕了。 但她们俩可是比知青院里的其他人更加恶心厕所,刚一靠近女厕,她们就由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要不是王永刚在一旁当监工,她们俩早就溜走了。 “不行了!我一靠近厕所就受不住,修厕所的事还是叫其他人来做吧!”郑爱华蹲在地上将刚吃进去没多久的晚饭都给吐了出来。 她已然对厕所有了阴影。 这个时候卫晓红竟也没有同郑爱华唱反调,附和道:“对对对!叫其他人来修!” 她刚说完这话,也跟着吐了一大口。 王永刚默默地退了好几步,捂着鼻子瓮声瓮气道:“你们要找谁来修?咱知青院的人上一次帮忙修,还不是被你们俩给搅和了?至于叫队里的人,得听大队长安排。” 叫大队长安排的话,还不知道要拖到哪一天呢! 郑爱华可不想继续拖下去,只要知青院的女厕没修好,其他知青总会怪她。 她也不怕人家怪她,但是人家非要逼她过来修女厕,就像是现在,王永刚仗着知青院总负责人的身份,就硬押着她和卫晓红过来修女厕。 郑爱华心里特别愤恨,她一个女同志,怎么能修厕所呢! 她擦了擦嘴,拧着眉抬起头看向了郑永刚:“这个女厕所也是为了我们整个女知青建的,总不能只有我和卫晓红修吧?其他人也得过来搭把手?” 这一次她已经想把其他知青也叫过来帮忙修女厕。 挤在各自屋里窗边的知青们一直关注着郑爱华他们这边的动静,一听到郑爱华的话一个个嚷开了。 “郑爱华,上一次要修厕所的时候你就要把所有人都叫过去帮忙,这一次你还想把我们都叫过去,你当我们是长工啊,一有事就叫我们干!” “女厕所是你一人弄塌的,给我们大家造成了多大的不便,你可不能推卸责任,赶紧把厕所给修好了!” “修个厕所很简单,你们只要找两块结实的木板糊粪坑上就好了,这么简单的事,你们可不能拖拖拉拉的了!” “要不是上一次你们俩打架耽误了事,女厕早就修好了,哪里还能拖到这个时候!” “这事就得你们俩负责,别想把你们的错误平摊到我们身上。” …… 知青们七嘴八舌地嚷嚷开了。 要是换成了其他事,大家伙儿还会表现自己的一番友善,可修厕所这事,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态度——莫挨老子! 可不仅仅郑爱华和卫晓红对女厕有阴影,其他知青在经历了她们俩互往对方嘴里塞粪水这事后,也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要不是人有三急,根本就憋不住忍不了,他们连靠近厕所都不乐意靠近呢! 现在叫他们帮着修女厕?那是门都没有! 郑爱华和卫晓红两人就只有两张嘴,根本就说不过群情激愤的十几个知青,终究还是败下阵来,两人只能怒气冲冲地去修女厕了。 女厕和男厕隔得不远,王永刚站在附近充当监工,不仅要忍着冲天的恶臭,还要忍受着蚊虫的叮咬,时间一长,他就受不了了,待天色暗下来后,他留下了手电筒给郑爱华和卫晓红照明,自个儿先回屋子里了。 王永刚才离开没一会儿,郑爱华和卫晓红两人也想开溜了。 禾稻苗可是一直站在屋子的窗户边注意着两人的动向,她一察觉到两人的心思,立即将手中的手电筒打开,昏黄的灯光往她们俩身上扫过后落在了她们身旁的一个土坑上。 这个土坑是刚刚郑爱华和卫晓红挖的。 她们俩刚刚不仅找了两块结实的木板,还挖了个土坑,还挑了水和了泥土,修女厕可是需要用泥土来糊的。 禾稻苗这会儿就像是一个恶毒的反派一般尽情挑刺:“你们俩厕所都还没修好呢,跑什么跑?” 郑爱华和卫晓红正憋着一团火呢,禾稻苗刚好撞上了枪口,两人当下也不客气地回怼了过去。 “这天都黑了,总不至于让我们打手电筒干活吧?手电筒不费电啊?” “剩下的我们明天白天干不成吗?你有意见你来把剩下的活干了!” 禾稻苗可是一点儿也不怕这两人的,她冷哼了一声:“呵——我就是有意见!但我凭什么帮你们把剩下的活干完?凭我是你们爹,还是凭我是你们娘?” 郑爱华和卫晓红两人顿时气结:“你——” 禾稻苗不耐烦道:“别你呀我的,赶紧把剩下的活给干了,其他活先不说,你们挖的这个坑——” 她拿着手电筒往郑爱华和卫晓红身边的土坑上晃了两下:“你们是把泥给挖走了,留下这么一个坑也不知道处理一下,找东西或去菜地里挖点土过来填平了,就留下这样一个坑在路上,万一有人半夜上厕所不小心绊倒了怎么办?还有你们挖坑的石头也赶紧扔到角落里去,这石头那么尖锐,在坑里绊倒后刚好摔在石头上,那后果不堪设想!” 禾稻苗也不是无端找茬,实在是郑爱华和卫晓红这两人干活,留下了那么大的隐患,万一有人不小心绊倒了,那可危险了! 禾稻苗刚说完这些话,隔壁屋子也有女知青凑到了窗户边打开了手电筒照向了郑爱华和卫晓红两人身旁的土坑上,一看到这个还没处理好的土坑,这个女知青就急了。 “这么大的坑都还没处理好你们就要回去了?你们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啊!你们之前要和泥不会去其他地方挖土吗?怎么就在这路上挖了一个坑,是不是故意要害我们的?” 她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通,男知青那边也有人拿着手电筒照了过来,又是一番吵闹。 郑爱华和卫晓红两人气得半死,不就是一个土坑没有掩埋好吗?至于让其他人这么骂她们俩吗? 她们俩本来就窝着一团火,被好几个人骂了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扯着大嗓门又跟其他知青们吵了起来。 最终还是王永刚出面摆平了这一场纷争,他也命郑爱华和卫晓红将挖出来的土坑埋好,将一旁尖锐的石头扔到角落里。 这两人愤愤不平地埋了坑,扔了石头,心里把禾稻苗骂个半死,偏偏就她闲得发慌,有事没事来找茬! 禾稻苗:都已经闹掰了,就找你们茬怎么了! 第68章 又吓唬人 禾稻苗就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跟她有矛盾的人,她做不到以德报怨,她只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落井下石,火上浇油,雪中送霜,非把人按下地上摩擦她才舒坦。 郑爱华都算计她了,卫晓红也和她闹过不愉快了,今晚她们俩遭罪了,她可不得借机好好找找茬,让她们更加不痛快几分! 她才不管这两人心里如何骂她的,反正她也没有读心术,根本听不到她们心里的咒骂,但她们俩只要当着她的面骂她,她可就不客气了,不化身为喷子,不把她们骂得狗血淋头、怀疑人生,她们还以为她是软柿子呢! 真女人,永不退缩! 郑爱华和卫晓红倒是想开口咒骂禾稻苗啊,但她们干了这么久的活,又跟知青们吵得面红耳赤,口干舌燥,连开口的欲望都没有了。 她们这会儿只想早点把坑给埋了,好早点回屋睡觉去! 等她们终于把坑埋好后,拖着疲倦的身子回了屋。 她们一回到屋子,就给自己倒了杯满满的水,“吨吨吨”地一下子就喝了大半杯下去。 她们喝了大半杯水后,体内的疲倦消散了不少,战斗力也恢复了些许,顿时目光炯炯地瞪着禾稻苗。 屋里还点着蜡烛,昏黄的烛光随着夏夜的凉风摇曳。 躺在床上的禾稻苗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充满恶意的视线,她下意识地望了过去,就见郑爱华和卫晓红两人正阴沉沉地看着她,她们那随着烛光摇曳时而拉长时而缩短的影子也显得有些阴森。 禾稻苗不怕和这两人对骂,再不济她知道这两人的痛点,骂不过就直戳她们的痛点就成了。 她怕的是两人联合起来揍她,就她现如今这副病殃殃的身子骨,估计都抵抗不了两分钟就能被揍得鼻青脸肿。 不过禾稻苗也不是特别担心,她还有武器傍身呢! 禾稻苗见郑爱华和卫晓红紧盯着她,眼底闪烁着熊熊怒火,她心里偷翻了个白眼,这是在外头受了气,打算在她身上发泄是不是? 禾稻苗一句话也没有说,默默地把手伸进了枕头下,从空间里掏出了一把菜刀出来。 郑爱华和卫晓红看见禾稻苗手伸进枕头下的动作,眼皮子骤然一跳,心里也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们就看见了禾稻苗从枕头下抽出了菜刀出来。 她们怎么就给忘了,禾稻苗可是携带着菜刀呢! 这一刻,她们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心里直骂娘,禾稻苗真真是不讲武德,哪有人像她这样的,竟时不时掏出菜刀来,她们连骂人的话都给咽下肚子里了,真是憋屈得很! 禾稻苗好似没看见郑爱华和卫晓红两人脸上那比便秘还要难看的脸色,咧着嘴笑道:“我突然想起来了,今天菜刀还没磨呢!” 话音刚一落,她就从床前的那张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了自己的碗,拿着菜刀对着碗底有节奏地磨了起来,颇有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架势。 郑爱华和卫晓红两人看到这一幕,更是吓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她们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全身绷得紧紧的,如机械一般默默地坐回到自己的床上。 郑爱华和卫晓红:已老实,求放过! 方简柠掀开眼皮往禾稻苗她们三人身上扫了一眼,默不作声地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被单,心里只叹气,再一次感慨她遇到的都是什么舍友啊! 再在知青院住下,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事呢! 禾稻苗见郑爱华和卫晓红两人坐回到自己的床上,似乎没有打算要找茬的意思,她将碗塞回到抽屉里,又把刀放回到枕头下,实则是收回到空间之中。 郑爱华和卫晓红看着禾稻苗收了菜刀,齐齐舒了一口气。 娘呀!可吓死她们了! 就在她们刚松口气的时候,屋外有人敲响了门:“方简柠睡了没?沈青岳有事找你,他就在院门口等着!” 来刚刚禾稻苗磨菜刀的时候,沈青岳敲响了院门,她们几个都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方简柠有些惊讶,不明白沈青岳怎么这个时候来找她,她压下心底的疑惑,掀开被子下了床:“来了!” 说着她急匆匆开了门出去了。 郑爱华看着被顺手关上的屋门,翻了一个白眼:“不知羞耻,大晚上的跑出去和男人见面!” “表面上装得可清纯了,背地里可会勾搭人了,这么晚都把男给勾出来!”卫晓红也歪了歪嘴,一脸嘲讽道,“都是狐媚子!不就是仗着一张脸好看吗?” 禾稻苗知道方简柠和沈青岳这个时候已经谈起了对象,他们俩是男女主,按照书中的发展,他们再过不久就会成亲。 到时候方简柠就会成为她的表弟媳。 都要成为亲戚了,禾稻苗可看不得郑爱华和卫晓红在背后蛐蛐方简柠。 她冷笑了一声:“你们话里这么酸,比柠檬泡醋还要酸,怎么?是嫉妒了?有本事你们也找个对象啊!” 她冷冷的目光落在了郑爱华身上:“你和沈癞子的关系可好了,要不你去找沈癞子去!” 郑爱华猛地从床上起来,怒视着禾稻苗:“你胡说什么!我和沈癞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癞子都被抓了,谁乐意和他有任何牵扯! 卫晓红冷哼道:“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呀!要不咱们去找沈癞子对质!” 提到沈癞子,她就想到自己一片真心被郑爱华辜负,恨得牙痒痒的! “他都被抓了,怎么对质啊!”郑爱华坐回了床上,鞋子一脱,立马躺到床上。 一看她这副模样,卫晓红就知道她心虚得很,忍不住开口怒怼郑爱华。 禾稻苗手里有菜刀,郑爱华识时务者为俊杰,主动避开锋芒。 但面对卫晓红,她是一丁点儿也不带怕的,毫不客气地回怼了过去。 两人当即针锋相对,针尖对麦芒,吵得不可开交。 就在她们吵闹之中,方简柠回来了。 禾稻苗惊讶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都不到十分钟呢!” 恋人之间的约会,一般不会这么快结束,就是压马路随意散步,有时候走上好几个小时都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 方简柠抿了抿嘴:“也没什么事,就回来了!” 沈青岳过来找她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告诉她,他明天有事要出门一趟,地里的活他让大侄子过来帮她干。 她哪里好意思让大队长家的孙子过来帮她干活,两人掰扯了会儿,她没拗得过,就回屋来了。 郑爱华也顾不得和卫晓红吵了,看向方简柠询问道:“大队长的小儿子找你什么事?” 方简柠睨了她一眼,冷冷道:“没什么事!” 郑爱华可不信:“没什么事找你干什么?” 她打破砂锅问到底:“你跟我们说说到底什么事,我们也是怕你吃亏,哪有大晚上找你出去的?” 她小声嘀咕了一声:“也不知道你们在外头都干了什么?” 禾稻苗看不过眼:“这么短的时间能干什么!我还想问你每次你和沈癞子偷偷摸摸凑一起时都干了什么!” 郑爱华脸色大变:“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又能干什么!” 禾稻苗看到郑爱华的反应,眼底闪过一抹怀疑。 难道郑爱华和沈癞子真有什么更见不得人的关系? 可惜书中的郑爱华和沈癞子笔墨不多,她也不知道更多。 第69章 撞进郑爱华被拖进小树林 第二天是轮到郑爱华煮饭,天还蒙蒙亮时她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许是心情不大好,她起来后也不知道消停些,乒乒乓乓一阵吵闹,把屋里的禾稻苗她们几个都吵醒了。 禾稻苗拧着眉烦躁地拉过被子往自己头上一蒙,翻个身打算继续再睡一会儿。 住集体宿舍就是这样,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 禾稻苗还好没有起床气,被吵醒后还想着继续再睡,但卫晓红起床气严重,她昨晚睡得不踏实,一大早又被吵醒了,整个人就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着。 她麻溜地爬了起来,逮着郑爱华一个劲儿输出,郑爱华不甘示弱,扯着大嗓门反击回去。 她们俩也不看这个时候才几点,就不管不顾地吵了起来,禾稻苗和方简柠两人也睡不下去了,倚靠在墙上看着她们俩吵架。 还真别说,禾稻苗看郑爱华和卫晓红吵架后,原本有些混沌的脑子都变得清醒了不少,眉眼间的倦意都消散了不少。 不仅是禾稻苗变得精神不少,隔壁屋的女知青和其他屋的男知青也甚是精神——一个个都是被吵醒的,可把人给气得够呛! 身为知青们的总负责人王永刚不得不再一次出面制止了郑爱华和卫晓红争吵,催促着郑爱华赶紧去做早饭。 他现在觉得这个知青院总负责人是越来越不好做了,天天有各种鸡毛倒灶的事要他出面解决,他觉得自己就跟老妈子一样,一天天的有操不完的心。 郑爱华见王永刚都出面了,也不好继续和卫晓红吵架,她冲着卫晓红冷哼一声,便去灶房煮早饭去了。 卫晓红看着郑爱华离开的身影,冲着她的背影“呸”了下,转身去洗漱了。 吵架的两人消停了下来,但其他知青这会儿也睡不着了,也纷纷去洗漱了,一个个显得很匆忙。 也就只有禾稻苗负责的地里的活计早几天就被贺春生忙活完了,她不用跟其他人一样还得赶着去上工,又往床上躺去,赖了好一会儿。 不过她也没有打算继续睡,她虽然不用下地干活,但她待会儿准备去一趟公社的邮局。 她昨天把各种急救措施的方法都以小故事的形式画了好几份,除了留下一份给大队长,其他几份她都要寄到报社去。 她今天也没什么事,早点儿去一趟公社邮局把画作寄出去她也好安心,而且她还得看看公社邮局里有没有自己的信。 前几天她往几个报社寄了稿件,也不知道那份有没有录取登出来,还有她往禾家寄的信也不知道禾家人收到没有,要是收到了有没有把她本该得的下乡补贴寄过来。 禾稻苗目前兜里没有多少钱票,心里可慌了,必须得去看看有没有自己的信件。 她在床上赖了好一会儿终于爬了起来去洗漱。 这个时候郑爱华早就做好了早饭。 今天的早饭依旧很简单,菜糊糊,窝窝头,蒸地瓜。 菜糊糊和窝窝头的味道就不说了,苦涩拉嗓子,至于蒸地瓜,郑爱华今天浪费了不少时间和卫晓红吵架,她蒸地瓜的时间不够,地瓜外面是熟的,里面还是生的,吃得大家脸都绿了,引来了好一阵抱怨。 禾稻苗上辈子可是吃过各种各样的美食,面对着这个时候的食物,她比其他知青更加难以下咽,不过这时代食物短缺,她也不好浪费,只能皱着眉头喝下了菜糊糊,塞下了黑面窝窝头,再艰难地啃下了半生不熟的蒸地瓜——其他知青都吃了,她也不能浪费粮食啊! 好不容易艰难地吃下了早饭,没过片刻禾稻苗的肚子就有些不舒坦,像是有些胀气,又像是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滚,难受得很。 这个时候她只能先去床上躺着,去公社的事只能再推迟了。 禾稻苗躺床上时,其他知青陆陆续续出门了,很快整个知青院就只剩下她一人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肚子总算是好受一点儿了——躺床上时她就怀疑是不是吃了半生不熟的地瓜才会造成肚子不舒坦的,但其他人看着都没事,她的怀疑只能压在心底。 就在禾稻苗准备出门的时候,贺大米又送药过来了,顺带还给她送了一颗水煮蛋。 禾稻苗接过药和水煮蛋后,对着贺大米说道:“贺大米小同志,我待会儿要去一趟公社,中午不一定会回来,你跟田大娘说一声,中午不用给我煮药了。” 贺大米正高兴于禾稻苗叫他小同志,忽然听到她后面的话,惊讶道:“四婶,你也要去公社啊?早知道的话你就跟我奶他们一起出发了。” 禾稻苗这会儿也懒得纠正贺大米的称呼了,她微微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你奶他们也去公社了?” 贺大米连连点头:“去了,都去了!我爷、我奶、我爹、我娘、我二叔、我三叔、我三婶他们天还没亮就出门了,家里就我二婶一个大人留下,你这个药还是我二婶煮的。” 禾稻苗闻言,眼底闪过一抹讶异:“呀!你们家里这么多人去公社做什么呢?” 贺大米连连摇头:“不知道,我奶他们没说,不过我看着像是要去打架的样子!” 他显得颇为激动,一副恨不得参与的模样。 禾稻苗没能从贺大米这里打听到更多,便给他塞了几颗糖果,让他先回去了。 贺大米拿了糖果,笑嘻嘻道:“四婶,我回去后跟我二婶说下,让她中午不用煮药,这个装汤药的杯子我等你从公社回来后再来拿!” 他说完这些话后很快就跑了。 禾稻苗转身回去捏着鼻子将药给喝完了,往嘴里塞了一颗奶糖,便去洗了杯子放好。 她收拾好东西后就挎着个包出门了。 禾稻苗走出知青院没多久,就远远看到郑爱华急匆匆地从地里跑了过来。 她在路上跑没几步,在经过一片小树林时,一个人影从树林里蹿了出来,将她拖到树林之中。 那一片田里的人几乎全是知青,众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脸色都不太好,眉宇之间颇有隐忍之色,一个个都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小道上郑爱华被人给拖进了小树林里。 禾稻苗离得比较远,看不大清楚拖人的模样,但看那人的身形、那人走路姿势,她很快就猜出了拖郑爱华的人是谁——魏狗尾巴草! 这个老虔婆昨天才被打了,今天居然还能跑出来拖人,不知该说这个老虔婆恢复能力强,还是该说张瘸子下手太轻了。 但现在可不是探究这个问题的时候。 禾稻苗更加好奇的是,魏狗尾巴草草为什么要把郑爱华给拖进小树林里去,他们她们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因着郑爱华和魏狗尾巴草都是算计过原身的人,禾稻苗看到郑爱华被拖进小树林的这一幕决定先溜过去查看一番,说不得会发现重大秘密。 禾稻苗当即朝着郑爱华和魏狗尾巴草消失的方向跑了过去。 第70章 郑爱华被打 禾稻苗身体有些虚,等她跑到小树林时已然气喘吁吁了。 她擦了擦汗继续往里走,好在魏狗尾巴草和郑爱华没有深入小树林之中,她找了一会儿很快就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动静。 禾稻苗怕被发现,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她来到一个大树下,躲在树干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小脑袋,就见到几米开外的一棵大树下,魏狗尾巴草坐在郑爱华的肚子上,一手薅着郑爱华的头发,一手用力地扇着郑爱华的脸。 她看到眼前这一幕,眼睛亮得惊人,眼里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这是狗咬狗一嘴毛的节奏啊! 不得不说魏狗尾巴草别看年纪上来了,打人的手劲儿可不小,身体的恢复能力还挺强的,昨天才被打了,她今天都能顶着一个猪头跑来揍郑爱华,还把郑爱华揍得毫无招架之力! 禾稻苗都想夸赞魏狗尾巴草一句宝刀未老了。 至于郑爱华,禾稻苗心里唾弃得很。 郑爱华还是一个小年轻呢,居然能被魏狗尾巴草按在地上打,饭都白吃了! 禾稻苗就盼着两人旗鼓相当,你甩我一巴掌我扇你一个大耳刮子,最好能把对方打得凄凄惨惨。 可惜郑爱华委实不争气呀!她也就只会窝里横,在知青院里蹦得欢,到了外头就成软脚虾了。 郑爱华要是知道禾稻苗如此评价她,她一定气得一口老血吐出来。 她才不是什么软脚虾呢!只是她肚子刚好不舒服,急着上厕所呢!她怕自己不管不顾地还手会憋不住,到时候丢人的还是她自己。 郑爱华根本就不知道禾稻苗偷偷跟来,躲在后面偷偷观看,她被魏狗尾巴草扇了好几下脸后,终于忍不住用力地推了魏狗尾巴草一把,咬牙切齿道:“你再敢打我,我就不客气了!” 她真的要气疯了! 从昨天知道沈癞子被抓起来后,她就一直担心魏狗尾巴草会找上她来,果然她的预感就没出错,这个老虔婆真的找上她了! 魏狗尾巴草被推了一把,更加气愤了,举起手又往郑爱华的脸上扇了一巴掌:“你个小贱蹄子,你还敢推老娘,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她说着这话时,又扇了郑爱华好几个巴掌,直把人的脸都给扇肿了。 郑爱华被打得惨叫连连,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 魏狗尾巴草打得更起劲了,好似要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郑爱华身上。 躲在不远处偷看的禾稻苗忍不住小声“啧啧”了两声。 魏狗尾巴草的实力果然更胜一筹,看把郑爱华给暴打成什么鬼样子了! 郑爱华抱着头,心里恨意冲天。 她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你这个老太婆凭什么无缘无故打我!” “你这个小贱蹄子竟然叫我老太婆,老娘今天就教你什么叫尊老!”魏狗尾巴草像是不知疼痛一般,巴掌落个不停。 她一边扇郑爱华,一边气道:“老娘为什么打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郑爱华伸手去拉扯着魏狗尾巴草的手,恨声道:“我知道什么!” 魏狗尾巴草站了起来,满脸狰狞地抬起脚往郑爱华身上踹:“你个小贱蹄子,你还给我装无辜!要不是因为你,我家来宝就不会被抓了!” 郑爱华闻言,心里骂个不停。 她就知道以魏狗尾巴草的为人一定会迁怒,果然被她给猜中了! 她觉得自己太冤了,沈癞子在公社偷东西被抓跟她有什么关系! 郑爱华被踹了好几下,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痛得她恨不得在地上打滚。 她往旁边翻滚了好几圈,躲过了魏狗尾巴草的脚,来到了另一棵树下,扶着树干艰难地爬了起来,满眼喷火地怒试着魏狗尾巴草:“你家沈癞子被抓,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叫公安同志抓他的!” “你个小贱蹄子你还敢躲!”魏狗尾巴草想都没想就脱下了自己右脚的那一只鞋用力地往郑爱华脸上砸了过去。 鞋底重重地砸死了郑爱华的右脸上, 郑爱华瞬间觉得右脸肿得更厉害了,又麻又痛,她刚想冲过去跟老虔婆拼了,肚子突然传来一阵绞痛,痛得她冷汗直流,连动都不敢动。 啊啊啊! 她真的要憋不住了! 魏狗尾巴草不顾右脚传来的些微疼痛,冲到了郑爱华面前,又是一个大耳刮子打了下去:“你少他娘的在这里放屁,别想把自己推得干干净净,要不是你怂恿我家来宝把禾稻苗那个贱蹄子给办了,让那贱蹄子把我家来宝给打伤还逃跑了,我家来宝也不会去公社,就不会被抓了!” 禾稻苗手指用力地抠着树干,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不远处的两人,眼底闪过一抹危险的精光。 郑爱华气个半死,沈癞子没用,还想把这个狗东西被抓的事赖到她身上来,魏老太婆可真会甩锅的! 老太婆这么会甩锅,上辈子是厨师吗? 不过郑爱华可算是知道沈癞子为什么会没能与禾稻苗成事了,原来这个狗东西是被禾稻苗给打伤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郑爱华气道:“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怎么不找禾稻苗算账?禾稻苗还打伤了你儿子呢!” 魏狗尾巴草吐了口唾沫:“老娘一个一个来找,先找你算账,再去找她算账,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禾稻苗磨了磨牙,眼睛微眯着,直勾勾地盯着魏狗尾巴草。 沈癞子犯了事被抓,这个老虔婆不怪儿子不争气,不怪自己没教育好儿子,反而怪到别人身上,可真够无理取闹、胡搅蛮缠的! 郑爱华差点儿吐血,怎么就偏偏先找上她了呢! 她这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郑爱华捂着被打得肿得厉害的脸颊,愤恨道:“怎么就先来找我呢!你不应该先去找禾稻苗算账吗?她还打伤了沈癞子呢!她要没有打伤沈癞子,沈癞子就能成事了,也不会去公社,更不会被抓起来了!按你说的,禾稻苗才是犯了最大的错,你应该先去找她呀!你找她去呀!” 她气得声音都劈岔了。 魏狗尾巴草没好气道:“我本来就是要先去找她算账的,谁叫先碰上你了!” 郑爱华闻言,眼前一黑,好悬没有晕过去。 合着就是她倒霉? 郑爱华刚想和魏狗尾巴草争辩,忽然又肚子里又传来一阵绞痛,她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捂着肚子有气无力道:“算了,我现在没工夫和你多说什么,你要去找禾稻苗就赶紧去找吧,她今天又不用上工,知青院里就她一个人,你就是把她打死也没人知道!” 郑爱华心里恶意满满,希望魏狗尾巴草这个老虔婆把禾稻苗给打死了,或者是禾稻苗拿刀把老虔婆给砍了。 不管谁死了,另一个总要被枪毙的! 不过魏狗尾巴草却是没动弹,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郑爱华的肚子:“你的肚子……” 郑爱华瞥了她一眼:“你看不出来吗?” 魏狗尾巴草惊呼了一声:“你怀孕了!” 禾稻苗精神一振,不可思议地看着郑爱华。 第71章 魏狗尾巴草施恩 “你怀孕了!” 魏狗尾巴草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好几个分贝,话里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喜悦。 禾稻苗闻言,眼睛顿时瞪圆了,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郑爱华,眉眼间满是不可思议。 什么?郑爱华怀孕了? 她怎么就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孩子的爹是谁? 禾稻苗的脑海里瞬间蹦出了好几个问题来,且下一刻她就猜测郑爱华要是怀孕的话,她肚子里的孩子多半是沈癞子的。 禾稻苗真是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看到魏狗尾巴草将郑爱华拖到小树林心生好奇,便偷偷跟上来看看,哪里会知道竟然会发现郑爱华怀孕的秘密。 这一趟真是值了! 禾稻苗默默地从空间里掏出了手机,打开相机对准不远处的郑爱华和魏狗尾巴草进行录像。 遇事不要慌,先发个朋友圈! 不是,现在发不了朋友圈,先录个像保存好证据再说。 郑爱华和魏狗尾巴草根本就不知道禾稻苗跟了过来,更是不知道她竟然还掏出了那手机这个时代不存在的东西进行录像。 两人这会儿都有些懵了。 魏狗尾巴草是被郑爱华怀孕这个喜事给砸得有些晕乎乎的。 她先前还被自家宝贝儿子被抓一事愁得都吃不好睡不好,眨眼的功夫就得知自家宝贝儿子有后了,有了后就有了希望,她家宝贝儿子被抓这事好似也没那么愁了! 而郑爱华则是被魏狗尾巴草的话给气懵了! 她好端端的,魏狗尾巴草怎么可以当着她的面造谣她怀孕了呢!这是要把她往死路里逼呀! 郑爱华气得眼前一片眩晕,差点儿吐出血来。 她捂着肚子,怒视着魏狗尾巴草,咬牙切齿道:“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怀孕!我不可能怀孕的!” 魏狗尾巴草皱了皱眉头:“你怎么就不可能怀孕啊!你都和我儿子睡了,算算时间,你肚子也该有两个月了!” 禾稻苗惊得手一抖,差点儿没握住手机。 卧槽! 她听到了什么?郑爱华和沈癞子睡过了? 书里好像也没交代这事,或者是有过交代,只不过是她给看漏了。 不过现在可不是纠结书里有没有交代、她是不是看漏的问题! 禾稻苗的心思又转移到了郑爱华和魏狗尾巴草身上。 她两只手一动不动地举着手机,手机的屏幕里清晰地录下了郑爱华和魏狗尾巴草两人的对质的画面。 视频之中,郑爱华满脸扭曲,看向魏狗尾巴草的眼神充满了愤恨。 “我和沈癞子没有任何关系,你少诬赖我!”她紧咬着牙关,坚决不承认和沈癞子有关系。 魏狗尾巴草见郑爱华一副恨不得和她家宝贝儿子划清界限的模样,十分不满。 “tui——” 她朝郑爱华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气道:“你个浪荡货,这会儿搁老娘面前演什么贞洁烈女,当老娘不知道你已经是只破鞋了!” 郑爱华察觉到脸上黏糊糊的唾沫,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恶心之意,她一边用力地擦着脸上的唾沫,一边干呕着。 这一幕落在魏狗尾巴草眼里,更是坐实了郑爱华怀孕的事实。 她没好气道:“你看看你都孕吐了,还死不承认!你就是不承认也不能改变你已经是只破鞋了!” 郑爱华听着魏狗尾巴草左一句“破鞋”右一句破鞋,气得额头青筋意跳一跳的。 她后槽牙都要咬死了:“你再污蔑我,我就去告你!” “你个浪蹄子,你还想去告老娘!告老娘什么?老娘哪句话说错了啊?”魏狗尾巴草抬起手就往郑爱华的脸上扇了过去,“你和我家来宝睡了难道不是事实吗?你可别不承认,我家来宝啥都告诉老娘了!你要还想抵赖,那老娘顺道把你裤子扒了给你检查检查,有没有睡过一检查就出来了!” 郑爱华脸上闪过一抹慌张,充满戒备地看着魏狗尾巴草。 魏狗尾巴草像挑货物一般上下打量着郑爱华,语气里充满了挑剔:“你看看你,长得也不怎么样,干活也不利索,家里又力离咱大队很远,根本就帮衬不了婆家,我是一点儿也看不上你这样啥都不行的人,根本就配不上我家来宝!当初你勾引我家来宝和他睡了,我就跟我家来宝说了,你这样的人是进不了我家的门的!” 郑爱华都气笑了! 她怎么勾引沈癞子了?明明是沈癞子半道上堵了她,把她拖到小树林里的! 要不是他怕沈癞子赖上她,她后半辈子会被拖到泥淖之中,她也不会把沈癞子的注意力引到禾稻苗等女知青身上来。 这会儿魏狗尾巴草还好意思说她勾引沈癞子?说她配不上沈癞子? 就沈癞子那人嫌狗憎的玩意儿,也就魏狗尾巴草这个当娘的眼睛糊了屎,才会觉得自己的儿子天下第一好! 郑爱华气得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魏狗尾巴草根本就看不出郑爱华对沈癞子的嫌弃,她一副施恩的模样,冲着郑爱华抬了抬下巴:“不过我现在看你已经怀孕了,就勉强让你进我家门吧!你进了我沈家门就得一切以我这个当婆婆的、还有我家来宝为主,要把我们伺候好知道吗?可别学前头那俩遭雷劈的,当儿媳妇的还敢骑在婆婆头上来!” 她絮絮叨叨着:“对了,既然你都要进我家门了,现在先想办法把来宝给弄出来,可别让我家来宝受罪了。这样吧,你这会儿回知青院给你家里写信,让你父母寄钱过来,咱好去把来宝赎出来!” 她自以为让郑爱华进他们家门,郑爱华就该感恩戴德,对她的话唯命是从。 可郑爱华看着魏狗尾巴自说自话的自以为是模样,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你在想屁吃!我是疯了才会想要嫁给你儿子那个废物劳改犯!还想让我找家里拿钱救你那废物儿子?你也太会做梦了,难怪会被张瘸子打!” 别说是张瘸子了,郑爱华都想把魏狗尾巴草往死里打。 魏狗尾巴草还以为郑爱华会感激涕零地表示愿意嫁给她家宝贝儿子呢,没想到这个浪蹄子如此嫌弃她家来宝! 老太太这辈子最宝贝的就是她儿子,哪里能忍受得了有人当面嫌弃他,她气得跳起来,抬起手又往郑爱华脸上用力地扇了下去:“你个浪蹄子,你都怀了我家来宝的种了,你居然还不想嫁给我家来宝?就你这样的破鞋,要不是我心善乐意让你进门,你早该浸猪笼了!” 郑爱华用力地推了一把魏狗尾巴草,气愤道:“谁怀孕了?你再污蔑我,我就……我就去告你!” 魏狗尾巴草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你没怀孕?你怎么会没怀孕呢?你没怀孕捂着肚子干什么?” “我肚子疼,要上厕所不可以吗?”郑爱华肚子是越来越痛,已经忍到了极致。 “什么?你真没怀孕?”魏狗尾巴草眉头紧皱,“你和我儿子睡才两个月,也许你不知道你怀孕呢!走,我带你去看大夫去,确认下你有没有怀孕!” 说着她就上前去拉郑爱华的手,郑爱华怎么可能跟着魏狗尾巴草去看大夫呢,她用力地挣扎着。 下一刻,她的身体骤然一僵,一股冲天的恶臭味席卷而来。 “噗噗噗……” 不远处的禾稻苗听到炮仗一般的声响愣了下,紧随其后恶臭味飘进了她的鼻腔,她脸色一变,连连捂住了鼻子,手机差点儿掉落在地。 实在是太臭了! 第72章 疑似食物中毒 郑爱华开了闸后,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她脸比煤炭还黑,周身散发着阴翳的气息,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想杀人!想杀了魏狗尾巴草。 而魏狗尾巴草却是不知道郑爱华的怒火已经达到了顶峰,她听到“噗噗噗”声响及闻到臭气冲天的味道后,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她捂着鼻子往后连退了好几步,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郑爱华裤子上的黄色,眼底的嫌弃都溢了出来:“你这是拉裤子上了?你怎么这么恶心啊?多大的人了,都还能拉裤子上,你身体是不是有什么毛病?真这样的话,我可不能让你进门。不过你要是给我生下孙子的话,我可以把孙子抱走,你只要负责给钱给粮就行了!” 郑爱华的眼睛都充血了,恨不得将魏狗尾巴草给撕了。 她为什么会拉裤子,还不是魏狗尾巴草这个老虔婆害的! 她要不知道为什么肚子会突然疼得厉害,急匆匆地往知青院跑,哪里会知道半路上会被魏狗尾巴草拖进小树林中。 魏狗尾巴草竟然还好意思说她怎么拉裤子里了! 郑爱华此刻的怨气值都能复活十个邪剑仙。 她看着满脸嫌弃、鄙夷又喋喋不休的魏狗尾巴草,紧握着拳头,“嗷”地大叫了一声,一脸狰狞地朝着魏狗尾巴草冲了过去,伸出两只手往老虔婆脸上挠去:“你这个死老太婆,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你还在说!你还在说!我要杀了你!” 反正都已经拉在裤子里了,郑爱华也没有继续再憋着的必要了。 她不管不顾地往魏狗尾巴草身上招呼着,很快就在魏狗尾巴草的脸上挠出了好几条血痕。 她又抬起脚往魏狗尾巴草的肚子上踹了过去,直接将人给踹倒在地。 郑爱华在极致的愤怒之下,武力值直线飙升,魏狗尾巴草根本就招架不住。 老太太刚刚还能按着郑爱华打,这会儿两人调换,变成了她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她刚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郑爱华就往她肚子上一坐,奋力地往她脸上扇来扇去:“你个死老太婆,你和你儿子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们是什么品种地癞蛤蟆,没有一点逼数吗?眼睛都被屎给糊了,看不清自己是什么人,竟然还一副大发慈悲的模样要让我进门,我进你娘的门!就你儿子那丑得让人吃不下饭的模样,我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他!” 郑爱华越骂越上头,手中的力度更加大了:“听好了,我根本就没有怀孕,你别想打我的任何主意!让我知道你在外头败坏我名声,我杀了你!” 魏狗尾巴草被打了好几下,本就肿胀的脸更加不能看了。 她想到刚刚郑爱华拉了裤子,这会儿却是坐在她肚子上,她差点儿给气晕了过去。 魏狗尾巴抓住了郑爱华的手,用力一推将人推倒在地,她顺势翻了个身,扑在郑爱华的身上,举起手就往郑爱华的脸上挠了过去:“你个浪蹄子,你居然敢打我,老娘撕了你!” 不过片刻,两人就打成了一团。 禾稻苗看到她们俩越打越激烈,激动不已。 她举着手往前挪了挪,将她们俩打架的画面全部都录了下来。 今天录下的视频,她打算找个时间投放出来。 可别说郑爱华被沈癞子拖进小树林里,也是一个受害者,不应该让她的遭遇曝光了。 禾稻苗才不想考虑这一点呢,她就不是一个大气的人。 郑爱华算计原身、算计她,她又不是圣母,会对郑爱华以德报怨,只要逮着机会,她就会给郑爱华给予痛击。 禾稻苗默不作声地录着视频,许是郑爱华和魏狗尾巴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了,她听到在她身后传来好几人的脚步声。 她快速地将相机关了,并把手机收进了空间里。 她刚把收好手机没一会儿,从她身后传来一道隐忍的声音:“禾知青,你在这儿?前头怎么了?我好像听到了郑爱华和魏老太两人的咒骂声。” 禾稻苗转过身去,就看到了王永刚和知青院里的好几个男知青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王知青,你们没听错,前面就是郑爱华和魏老太在打架?”禾稻苗指着不远处的郑爱华和魏狗尾巴草,“你们是过来拉架的吗?” 王永刚和其他男知青脸色有些不好看,他们没想到有人居然跑到小树林里打架。 他们虽然有些好奇郑爱华和魏狗尾巴草打架的缘由,但现在不是时候。 王永刚伸长脖子往前面瞟了一眼,摇了摇头:“不是,我们现在没时间拉架!” 他看向禾稻苗,咬了下嘴唇,为难道:“禾知青,你要不要先出小树林?” 禾稻苗眨了眨眼:“啊?是有什么事吗?” 王永刚捂着肚子,艰难地开口:“我们有些不方便……” 禾稻苗的视线落在了王永刚的肚子上,又看了看其他男知青,见他们都捂着肚子,脸上神情既隐忍又痛苦,脑海中浮现出了刚刚郑爱华拉裤子的画面,突然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这几个男知青这是要拉肚子啊! 她尴尬地抠了抠手:“啊!我有事我就先走了!” 说着她就立马往小树林外跑了。 王永刚等几个男知青见禾稻苗溜走了,他们几人转了个方向继续往里走,各自找好地方解决三急问题。 郑爱华和魏狗尾巴草两人也听到了动静,但她们俩正打得十分激烈,根本就没有心思关注。 禾稻苗从小树林里跑了出来,来到了小路上。 她注意到知青们负责的那一片土地,只有一两个知青还在。 她的余光之中,瞥到了通往知青院的方向,几个女知青捂着肚子往前冲。 看到这里,禾稻苗脑中灵光一闪,知青们一个个看着肚子不舒坦,不会是中毒了吧? 她记得她吃完早饭后肚子也是有点不舒服的。 禾稻苗有些担忧,立即跑向了地里那两个还没离开的知青面前询问情况,得到的答案是知青们的肚子或多或少有些不舒服,好几个人看着像是要拉肚子的模样。 禾稻苗得到了答案,更加确认知青们应该是中毒了,看着应该是食物中毒,而她自己的情况应该是属于十分轻微的,没什么大碍的程度。 但其他人的情况,却是不好说。 禾稻苗担心有什么问题,火急火燎地跑到了沈满仓面前跟他提起了知青院里的知青可能食物中毒了,需要队里的赤脚医生去看看。 沈满仓听到禾稻苗的话,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什么?中毒?这都是啥情况啊?” 他顾不得其他,立即找上了队里的赤脚医生,急匆匆地往知青院赶了过去。 禾稻苗等沈满仓走后,才想起准备给他的那份画作还在包里呢! 她想了想,打算先去公社的邮局寄信,等回来后再把那份画作给沈满仓。 至于她担不担心知青院里的那些知青,其实她是不怎么担心的。 毕竟郑爱华都拉裤子了还有余力和魏狗尾巴草打架,其他人的情况估计也不会太严重。 第73章 欲做媒 (我肥来了啦~祝大家国庆快乐~) 队里的牛车早就走了,禾稻苗出门的时间比较晚,只能独自一人走路去公社。 但红旗大队离公社比较远,单单凭禾稻苗两条腿,想要走到公社不仅得花好几个时辰,估计她的这两条腿都要遭不住。 她可不是委屈自己的人,从队里出来后,她看着通往公社的这条路上没有其他人,又四处观察了一番,也没有发现其他异样,便从空间里掏出了小电驴。 七十年代的山路又窄又崎岖,路上坑坑洼洼,到处是石子。 禾稻苗骑着小电驴行驶在山路之上,一颠一颠的,为了自己的屁股不被颠成八瓣,她骑得比较慢。 她慢悠悠地骑着小电驴,一路上没有碰上其他人,也没能追上坐牛车走的贺家众人。 禾稻苗在快骑到公社的时候,趁着四下没人把小电驴收进了空间里,而后急匆匆地进了公社,来到了邮局。 上一次她到县里邮局给几家报社和原身父母寄信时,在信里留下的收信地址是红旗大队,按理来说有回信的话,基本上是会寄到公社邮局,再由公社邮局的邮递员派送。 几天过去了,她连一封信都没有收到,担心是不是公社邮递员还没来得及派送,故而她这一次来邮局不仅仅是为了再寄自己绘画的几幅急救措施作品,还打算看看有没有自己的回信。 不过可惜,公社邮局里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任何信件,禾稻苗失落至极。 她原本还满怀期待地等着几个报社给她回信,告知她,她的稿件被录取了给她寄稿费呢! 或是原身父母收了她的信件后,能给她寄属于她的那笔钱呢! 结果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什么也没有。 “哎呀,你刚刚说了你信才寄出去几天而已,没这么快收到回信是正常的!有时候一封信要在路上走好几个月呢,慢慢等!你要是着急的话,就发电报,不过电报贵了点。”公社邮局的一个大姐撕下了几张邮票递给了禾稻苗,她见小姑娘脸色有些不好,随口一提。 这个时候的通讯比较不方便,几天没收到回信是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别说是信件在路上好几个月了,就是信件丢了、找不到收件人的事,那都是常有的。 禾稻苗闻言,也只能安慰自己说不定她寄出去的信件还没寄到,或者要给她的回信还在路上呢! 她不这样想还能咋滴? 禾稻苗借了胶水把几张邮票一一贴在了她带来的信件上,等贴好了邮票将信件递给了大姐。 邮局的大姐接过了信件,视线不经意间往收件人的地址上扫了下,发现禾稻苗是往几个报社寄信的,忍不住笑了一声。 “呦?你这是投稿啊?”她掀开眼皮上下打量了下禾稻苗,“你是知青?” 她的语气虽然有些怀疑,但眼神透着一丝肯定。 禾稻苗眉毛微微一挑,微笑道:“这位女同志,你怎么知道的?” 邮局的大姐轻轻摇了下头:“我呀,是看出来的!这几年里,可有好些个知青往报社里寄信,多半是投稿的。登报可难着呢,我就没听说过咱公社里有人的文章在报纸上登过……” 她说这些话时颇有些一言难尽,那些个知青还真会异想天开,想着自个儿的文章能登报。 那能登报出来的文章,她虽然看不大懂,但猜也猜得出来都是个顶个的好,知青们哪有本事写呀! 要真有本事,也早就回城了,也不用跟着乡下人一天到晚地下地干活了。 反正她在邮局干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哪一个知青的写的文章登过报。 邮局的大姐刚说完这些话,忽然就意识到了眼前还有禾稻苗这么一个投稿人,立即改口:“哎,不是!我说的是其他人,你可不一定!看你长得文文静静的,一看就是握笔杆子的料,写的文章肯定能登报。” 禾稻苗嘴巴微不可察地抽了下,别以为她没看出这个大姐眼底的不信任。 她们本就是陌生人,她也不在意这个大姐心里到底是有怎样的真实想法,只要这个大姐没有当着她的面说些难听的话,那她也不介意和这个大姐互相恭维两句,好听到话谁不乐意听呢! “我也就是试一试给报社寄信,能不能登报也只能靠运气,哪里像大姐你这样的靠实力在邮局上班!”禾稻苗笑眯眯道,“大家伙儿可都羡慕着呢!” 她也就是睁眼说瞎话,这个时候很多人的工作可不是靠实力,而是靠关系才能端上铁饭碗。 邮局的工作人员闻言,眉眼间尽是得意。 她虽然也是靠关系才进的邮局,但谁不乐意让人夸赞自己有实力呢! 特别是在这个公社,很多人连个工作都没有,她却端上了铁饭碗,她更是得意于自己的工作。 这会儿她是一丁点儿也没有怀疑禾稻苗所说的羡慕的话是假话,毕竟不管是她认不认识的人,哪一个不羡慕她的! 这个大姐就跟一只骄傲的开屏孔雀一般,眼底的嘚瑟劲儿都溢了出来:“你这话说的可真不赖,公社多少人羡慕着我呢!但别人羡慕我也没用,我这个工作别人能干得来吗?我不是跟你吹牛,我这个邮局柜台的工作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不说其他的,单说认人这一块,就没有人能比得上我,整个公社,就属我认识的人最多!我认识的人最多,做的媒也是最多!” 禾稻苗听着听着,忽然就愣住了。 不是大姐,你咋就说到做媒了啊?这话题转换得也太快了吧? 这个大姐也没注意到禾稻苗有什么反应,她要是知道禾稻苗心中所想,一定翻一个白眼。 这有什么?她这个年纪的人,几句话不离做媒的话题有什么可奇怪的? 特别是她工作可比邮递员轻松得多,不用天天一大早就出门到处给人送信,风吹不着,雨也打不着,还有大把的闲暇时间。 她有这个空闲给人做媒,不仅能打发时间,还能额外挣点谢媒钱,就是没有谢媒钱,也能得几个猪蹄子。 再说了,除了谢礼报酬外,还能得到不少人情呢,她对于做媒的热情是日益见长的。 说到做媒这个话题,邮局的这个工作人员忽然注意到禾稻苗的长相,那颗做媒的心又蠢蠢欲动了起来:“哎!这个女同志,你有对象没有?” 禾稻苗听到这话,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了,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大姐。 听这个大姐的意思,她是要给她做媒? 她们之前应该都不认识吧?这个大姐也太自来熟了吧? 这个大姐都没等禾稻苗开口,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这里有认识几个比较禾合适的人,你要不相看相看?要是看对眼了嫁到公社来,可比你在乡下的日子过得好?” 她往禾稻苗手中的信封上再瞟了一眼:“我看你信封上写的寄信地址是红旗大队,你肯定是红旗大队的知青,红旗大队那是啥地方啊?又穷又偏的,来一趟公社都得好几个小时呢!更何况你在乡下肯定是要干农活的,你一个外地来的知青,光是想一想我都替你难!你也别觉得我会坑你,我都做了好几年的媒,促成了好多对夫妻,就没有一个人说不好的。不说远的,就说最近,前两天我才给供销社李主任的闺女和粮站的质检员做了媒,过几天他们就要成亲了。” 禾稻苗原本是要打断这个大姐的话的,但她的注意力却被“供销社李主任”这几个字给吸引了。 供销社李主任不就是贺春生的小姑父吗? 前几天贺老栓和田翠花他们才上李家门闹了一场。 禾稻苗虽然不清楚贺春生那一次中药的具体情况,但她看过小说,也知道在贺春生中药后他父母和他小姑父一家闹掰的事,猜也能猜得出来贺春生中药多半是跟他小姑父一家有关。 这会儿听到供销社李主任的闺女要结婚一事,禾稻苗下意识地询问了起来:“这位大姐,你说供销社李主任的闺女过几天要结婚了?” 第74章 打听 供销社的工作人员接过禾稻苗手中的几封信往旁观一放,笑道:“我亲自做的媒,那还能有假?” 她得意道:“咱公社的人做媒的可不止我一个,可人家李主任就指定我当这个媒人去给他家闺女再找个好人家,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我最媒的口碑那是有目共睹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瓜子,“咔擦咔擦”地嗑了起来:“你也别叫我这个大姐那个大姐的,我姓刘,你就叫我刘大姐吧。人家供销社李主任家的那个大闺女还是个寡妇呢,我都给她找了个好人家,你这年纪轻轻又长得俊俏的,我保准儿给你找个更好的对象!” 她说着这些话时,脑海中浮现出了好几个要想找媳妇的人。 盐场的工人,快三十岁的年纪了,人还长得比较丑,麻子脸配了一口的龅牙,但人家是有正经工作的,捧着铁碗饭的。 肉联厂的工人,虽然是个三十几岁的鳏夫,还带着四个老大不小的儿女,但他工作好啊,在肉联厂当个杀猪匠,隔三差五就能吃顿肉,日子过得可比大多数的人要好的多! 石矿厂的工人…… 禾稻苗可不知道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功夫,眼前的这个大姐就已经在脑海中扒拉出了好些个要找媳妇的人,准备给她介绍呢! 但她即使不知道,也对这个大姐要给她做媒的事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她是不相信做媒的人,要知道媒婆的嘴,骗人的鬼。 她之前在网络上看过不少吐槽媒婆的帖子,这些媒婆的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他们口中的“人老实话不多”实际上是“人老,实话不多”; 他们嘴里的“人老实,从不出去玩,不沾花惹草”,真实情况是相亲对象瘫痪了,想出去玩都有心无力。 他们说的“老实,不会跟你吵架”、“个子有一米七一米八”,等见了面后才知道是哑巴、是跛子。 …… 禾稻苗在网上看到太多媒婆不靠谱的帖子,对媒婆的印象是不怎么好,更何况她现在已经和贺春生谈对象了,过几天就要结婚了,更不可能让人再给她介绍对象了。 谁知道人家会给你介绍个什么样的,影响自个儿的心情! 禾稻苗当即开口打断了眼前这个大姐的话:“刘大姐,我已经有对象了,马上就要结婚了!” 刘大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吐了口瓜子壳:“啊?有对象了啊!” 不过她忽然想到什么,又笑道:“这不是还没结婚吗?也许你那对象不适合你呢!我这里有几个条件很好的年轻人要找媳妇,我先跟你说说,也许你觉得正合适也说不定呢!这第一个啊,他是咱公社盐场的正式员工,端的可是铁饭碗,家里还就他一个儿子,以后他们家的一切那可都是他的了……” 她都管禾稻苗是什么心思,就噼里啪啦地介绍起了自己知道的几个男方的情况。 当然她所介绍的,全都是经过她修饰了的,至于男方的真实情况,还是等姑娘家嫁过去后再自个儿了解吧! 禾稻苗看着眼前的人唾沫横飞,眉头紧锁。 她嘴角绷直:“我对象是个军人,我们结婚了那就是军婚,军婚不容破坏!” 刘大姐的声音戛然而止。 什么?这小姑娘找的对象居然是个军人! 刘大姐知道这个媒是做不成了,顿时觉得连瓜子也嗑得不香了! 她面无表情道:“你除了寄信外,没有其他事了吧?” 她脑门上明晃晃地写着“没事就赶紧离开”这几个大字。 禾稻苗当然是还有其他事! 她这会儿对供销社李主任家的闺女要结婚一事特别感兴趣,当即再次开口:“刘大姐,听你刚刚说,那供销社李主任家的闺女要再婚了,是你给做的媒,想来这一次一定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刘大姐听到禾稻苗如此说道,嘴角一咧,哪里还能摆脸色呢:“哎哟!这话你可说对了,我做的媒呀,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好,特别是这一次,男女双方都满意得很!” 不仅男女双方都满意,她也满意得很,不仅能够得到两个大猪蹄,还能得到一个大红包呢,起码得有十块钱,更重要的是还搭上了李主任一家。 刘大姐一想到这些,心里就喜滋滋的,连带着眉眼间都柔和了好几分。 禾稻苗趁机问道:“男方家是个什么情况?” 刘大姐这几天一直跟同事、亲戚显摆她做的这一桩媒,闻言也没多想,嘴里一秃噜就把男方的情况都给交代了:“男方啊,是我的一个亲戚,人家是刚退伍的军人,才调到咱公社的粮站来,人家有退伍津贴,以后每个月还有工资,过日子都不用为钱愁了!更重要的是,男方比李主任家的闺女小两岁,之前因为工作的原因都没结过婚,那李主任家的闺女要不是家庭条件好,凭她是个寡妇,就找不上这样的一个好对象!” 刘大姐觉得这一桩婚事,还是男方吃些亏了。 那男方是她表姐家的儿子,要模样有模样,要工作有工作,就是配年轻貌美的黄花闺女都使得。 可谁叫李主任家的闺女家庭条件在他们公社算得上是顶尖呢! 李主任就不说了,那是公社供销社的主任,供销社里有啥好东西,要不要卖,可都是他说了算。 李主任的大儿子更不用说了,那是李家最有出息的人,人家都在市里当上官了,以后还不知道能把官当得多大! 还有李主任的二儿子,那也是个有钱途的人,在市里的运输队开车,谁都知道“方向盘”油水多! 至于李主任的闺女,她之前也被哥哥带到市里工作了,要不是李主任铁了心要让自家闺女找个对象成亲,她这会儿还在上班呢! 不过等结了婚后,她的工作肯定有着落,她的两个哥哥可是在市里工作呢! 最最最重要的是,李主任家的闺女之前结婚没有孩子,要不然即使她条件再好,男方也不想要娶一个带着孩子的人。 哪个男人乐意替别人养儿女呢! 也就是看在李主任家的条件好,李主任家的闺女又没孩子,男方才满意李主任家的闺女这个对象。 李红梅虽然觉得自家的这个亲戚头婚男娶一个二婚女吃了点亏,但男女双方都满意这桩婚事,她巴不得这对未婚对象早点结婚呢! 刘大姐想到自己得到的好处,嘴巴都合不拢了,吧啦吧啦地说了一大通,各种显摆自己做的这一桩媒有多好,口水都喷得老远。 禾稻苗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又默默地擦了擦落在她脸上的口水。 她算是听出来了,这桩婚事是各方都满意呀! 不不不!她其实不大满意! 她已经猜出贺春生之前中药跟李家人有关系,她既然已经要同贺春生成亲了,且目前她还比较满意贺春生,当然不愿意看到欺负他的人过得舒坦呢! 她就是这样一个爱屋及乌、恨屋及乌的人! 就在禾稻苗心堵的时候,忽然从门外传来一道急促的刹车声,她下意识地转身看向了门外,就见到一个邮递员骑着自行车停在了邮局的门口。 这个邮递员朝着刘大姐望了过来,急切道:“刘大姐,出事了!我刚送完信回来的路上经过李主任家,发现他们家围了一大圈人!” 刘大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李主任是谁,愣了下:“啊?李主任?我们邮局没有李主任啊!” “啧!”邮递员拍了下大腿:“就是供销社的李主任啊!” 禾稻苗眼睛骤然一亮:“他们家什么情况被人给围了?” 邮递员也不认识禾稻苗,但这会儿他也不在乎她是谁,闻言回道:“你们还记得吗?就前几天李主任家被人闹上门了!” “记得记得!就李主任后头媳妇的娘家哥嫂闹上门来的!”刘大姐点了点头。 邮递员:“这一次贺家人可不是只来两个人,他们来了好多人来闹呢!” 刘大姐朝着邮递员走了过去:“这一次是什么事,他们贺家的人闹上来呀?” 邮递员连连摇头:“不知道啊!我急着来跟你说一声,也没细听!刘大姐,你可是才给刘主任家的闺女和你家亲戚做了媒,现在李家有人闹上门来,你最好去看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好了,我跟你说过这事了,我就先走了!” 他还急着去看热闹,话音刚一落,就踩着脚踏板一溜烟儿地朝着李家的方向骑了过去。 禾稻苗知道贺家人又闹上李家,也顾不得其他,当即也跟着往李家跑去。 刘大姐好不容易搭上了李家,这会儿知道李家遇上事了,哪里还坐得住,也跟着跑向了李家,决定待会儿到李家后帮着李家人出一分力,以后和李家的关系也能更加亲密! 第75章 到李家看热闹 禾稻苗对公社的路不怎么熟悉,她从邮局跑出来后循着邮递员骑行的方向跑。 不过邮递员是骑着自行车的,速度可比禾稻苗快得多,他一个转弯人就不见了,等禾稻苗跑到转弯处的时候,他早就不见了踪影。 好在还有刘大姐这么个公社本地人。 刘大姐有些胖,她跑得一颠儿一颠儿的,速度比较慢,跑了好一会儿也一直落后于禾稻苗的身后。 禾稻苗没有跟上邮递员,便停了下来等刘大姐,而后跟在她身后朝李家的方向跑去。 在经过卫生所时,禾稻苗就知道离李家不远了,接下来的路她熟,毕竟上一次贺老栓和田翠花上李家时,她听到动静就从卫生所跑到了李家。 禾稻苗不需要刘大姐带路了,她很快就超过了刘大姐,很快就来到了李家门外。 此刻的李家里三层外三层地被围了一大堆人,大家伙儿都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往前面看。 李家隔壁的两家屋顶上还挤着好几个人齐刷刷地低头看向了李家大门前,就连不远处的树上都站着好些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热闹——这些人也不怕从高处摔下来。 禾稻苗看到乌压压的一片人,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是多么熟悉呀!她脑海中也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句话来——一生爱看热闹的华夏人! 禾稻苗自个儿也是喜欢凑热闹的,尤其是这一次还是贺家人跑到李家来闹,她更是十分积极地往前挤。 不过她前头挤了好多人,她细胳膊细腿的根本就挤不上前去,只能拉了拉挤在自己前面的一个大娘的胳膊:“大娘,前面是什么情况?” 被拉的大娘头也没回,依旧抻着脖子往前瞧:“我也是刚来没瞧见什么,不过我听说是贺扫把的娘家哥哥、两个嫂子还有大姐带着侄子侄媳妇外甥外甥媳妇过来给她出头呢!” 贺家人是来给贺扫把出头的? 禾稻苗听到这话有些懵,怀疑自己的耳朵听岔了。 贺老栓和田翠花前几天不是才和贺扫把及李家人闹了一场吗?还有她记得贺春生跟她提过一句,他们家跟贺扫把断绝关系了。 这才几天的功夫,贺家人的态度就变了,转身就来给贺扫把撑腰了? 禾稻苗看不明白事情的发展,微微蹙眉小声嘀咕了一声:“前几天才闹了一场,这是又和好了啊?” 挤在禾稻苗前头的大娘耳朵比较灵光,听到禾稻苗的话终于转过头来:“都是打断骨连着筋的亲兄妹,哪有什么隔夜仇的!人家贺扫把再怎么样,那也是跟她哥姐血脉相连,她受了欺负,哥姐嫂子再不待见她也不能当做不知道,不来李家闹一场,以后李家更不把贺家看在眼里。” 大娘见禾稻苗什么也不清楚,当即十分热心地跟禾稻苗八卦了起来:“你来得晚了,没听到贺家人刚刚在李家门口都嚷嚷了啥。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贺扫把在李家的日子原来这么惨,比以前地主家的丫鬟还不如……” 她这话才一说出口,她身旁的人就扯了下她的胳膊,拧着眉小声呵斥道:“你说什么呢!什么地主家的丫鬟不丫鬟的,在外头这话能随便说的吗?让李家人知道了,看你怎么办!” 跟禾稻苗分享八卦的大娘闻言,脸色有一瞬的难看,她没好气地偷翻了个白眼:“就他们李家人厉害,连说都不让人说了!再说了地主家的丫鬟又不是我先说的,是贺扫把的娘家人说的!李家人要算账,那也应该先找贺扫把的娘家人算账。” 禾稻苗立即接过了话茬:“算什么账!人家贺家人可是贺扫把的娘家人,他们肯定比我们外人更加清楚李家的情况,他们说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贺家人说贺扫把比以前地主家的丫鬟都不如,那贺扫把的日子过得肯定比以前地主家丫鬟的日子还凄惨。” 她虽然不清楚贺家人到底为什么突然跑来给贺扫把撑腰,但她跟贺家的关系比较好,当然要在这个时候站在贺家人这一头。 站在禾稻苗前头的大娘闻言抓着禾稻苗的手拍了拍,咧着嘴笑道:“我一听你这闺女说的话就是十分有理。” 她瞥了一旁的老姐妹,轻哼了一声:“你看看就是这么个道理。连李家的姻亲都跳出来说了,那错的肯定是李家了!亏我以前还觉得贺扫把嫁到李家来是享福了,没想到她在李家的日子这么难,要不是今儿她娘家人把这些事嚷嚷出来,我都还不知道呢!” 禾稻苗眨了眨眼,眼底满是好奇:“贺扫把的娘家人刚刚都嚷嚷什么了?” “嚷嚷的可多了,”大娘摆了下手,激动道,“这一次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贺扫把的娘家人来到李家大门前以后,就开始把贺扫把嫁到李家之后所受到的委屈都嚷嚷开了。贺扫把嫁到李家也有二十年了吧,她娘家人把她的委屈一条一条嚷嚷出来,我们才知道她受的委屈那真叫多啊!” “什么怀孕的时候给公婆全家洗衣做饭打水浇菜什么的,都是小事,她事情没干完就扣伙食,啧啧啧!其他时候也就算了,她怀孕的时候还扣她伙食,也不怕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什么事!” 大娘身旁的老姐妹轻哼了一声:“怕什么呀!反正李家那时候都有三个孙子孙女了,贺扫把能不能生又有什么关系呢,谁叫她是给人当后娘的呢!你也别觉得人家贺扫把可怜,哪家的媳妇不都这样过来的吗?而且你没听贺扫把的娘家人刚刚说了吗?他们每年可是都给贺扫把、给李家拿了不少粮食,贺扫把可比我们日子好过得多,起码她嫁到李家这么多年了,她娘家人还惦记着她!” 挤在禾稻苗前头的大娘可有不同的意见:“贺扫把能跟其他当媳妇的一样吗?她嫁给的是李主任!李家的日子可是一直都比其他人家的要好很多,她嫁到李家没享什么福,还得娘家人接济,这事说出去谁还会羡慕贺扫把嫁得好啊!还有刚刚贺扫把娘家人也说了,贺扫把经常挨李主任的打,就连李主任前头留下来的三个儿女也是对她非打即骂,这不是更惨吗?” 禾稻苗听着大娘的话,心里寻思着贺家人闹这一场,难不成是为了把李家虐待贺扫把的事给暴露出来? 可惜她来得比较晚,贺家人这会儿正坐在李家大门前中场休息,她也没能挤到最前面,跟贺家人询问一番。 “不是,之前贺扫把的娘家人也没爆出来这些事,咱也没听说过这些,人家这突然来闹一场,谁知道是真是假!” 禾稻苗突然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转过头,就见刘大姐已经挤到了自己的身后。 刘大姐用力地挤到了周边的人,挤到了禾稻苗的身旁,拧着眉对着前头的大娘说道:“这些事可能是贺扫把的娘家人瞎说的,咱可不能只听一方的话就被人给误导了,还得再听一听另一方的话,对了,李主任他们是怎么说的?” “李主任他们?他们不在呀!李家都没人在呢!贺扫把的娘家人闹了好一会儿,李家都没人来开门!” 刘大姐眉头紧皱:“我看这是贺扫把的娘家人趁着李主任他们家里人都不在赶来泼脏水的,你们有去找李主任他们一家吗?” 禾稻苗可不爱听这些话:“刘大姐,你这是还没了解情况就说人家泼脏水,可不能这样说啊!兴许人家说的就是事实呢!” “怎么是事实了?李主任他们家有那么多有本事的人,还会虐待贺扫把这么一个小老太?至于吗?” 站在前头的大娘嘴巴一瘪:“怎么就不至于了?有本事的人可不代表心肠好!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李主任他爹以前是什么人谁不知道啊!李主任他们一家子随了根也说不定呢!” 禾稻苗也在一旁嘀咕了好几句。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几人就有诸多分歧。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李主任来了——” 第76章 李家人回来 禾稻苗见刘大姐一直替李主任一家说好话,气不过跟她争执了好几声,站在她前头的大娘估计跟李家也有什么私人恩怨,也跟禾稻苗统一战线,逮着刘大姐一通反驳。 刘大姐才成功给李红梅做了媒,男方还是她的一个亲戚,她不仅和李家搭上了线,算起来她和李家还成了亲戚,这个时候她当然要维护李家人了。 两方人马谁也不服谁,渐渐地吵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激动的声音打断了禾稻苗她们几人的争执—— “李主任来了——” 禾稻苗听到这道声音立即转过身去,就见挤在她后头的人纷纷往两侧挤去,让出了一条狭窄的路,能够让李家人往前挤去。 李革命、李红梅还有贺扫把三人看着挤在他们家门口乌泱泱的一片人,脸色比煤炭还要黑,三人差点儿给气得背过气去。 过几天是李红梅结婚的日子了,为了李红梅能够风风光光地嫁出去,李革命特意请假两天带着李红梅到市里去跟大儿子、二儿子见面并且去大肆采购了一番,至于带上贺扫把去市里,纯粹是让她去干活的。 哪里知道他们刚从市里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会儿缓缓坐公交的痛苦劲儿,就遇上了个熟人跟他们说贺家人一大早就跑来他们家大门前闹。 他们三人听到这个消息恨不得立即冲到家门口把贺家人给撕了! 贺家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前几天才从他们家里讹了不少钱,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又上门来,这是完全不把他们李家放在眼里呀! 李革命不仅痛恨贺家人,还怨恨几个二流子办事不利索,没能及时把贺老栓和田翠花给解决了。 这老两口要是死了,这会儿贺家人肯定忙着给他们俩办丧事呢,哪有那个心思来他们家闹呢! 李革命和李红梅心中恼恨不已,一边急匆匆地赶路,一边咒骂着跟在他们身后的贺扫把。 贺扫把被骂得狗血淋头,一个劲儿地解释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清楚,自己是冤枉的。 她比李革命和李红梅这对父女更加恼恨,恨贺家人完全不顾她在李家的处境非要闹腾,这是要把她往死里逼。 上一次贺老栓他们来闹后,她就挨了好几天的毒打又饿了好几顿,这才几天的时间,贺家人又闹上门来了,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等时候她又要遭受怎样的虐打。 贺扫把只要想到自己被暴打的惨烈画面,就觉得浑身的骨头都疼得厉害。 李革命憋着一股子气带着李红梅和贺扫把先来到他的办公室,把他们从市里带来的东西放好,才转头往家里赶去。 这会儿他们看到家门口围了这么多的人,眼前是一黑又一黑。 这是把他们家当戏台子呢,都来他们家看戏呢! 李革命后槽牙都要咬碎了,都不用一天的时间,贺家人上他们家闹腾的事肯定会传遍公社的各个角落。 想他在外体体面面了大半辈子,到了这个岁数反而被人揭了脸面往地上踩,李革命要不是身体硬朗着,估计都要吐血而亡了。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呢?”他扯着嗓子大喊一声,“没事都回家去!” 围观的人见李革命他们一家三口回来了,知道接下来还有更大的热闹可瞧,哪里会离开呢,他们直接把李革命的叫嚷声当成了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反正看热闹的人多,李家人总不能逮着所有人赶。 李革命见自己喊了一声后,不仅没有人离开,反而还从远处跑来好些个凑热闹的人,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来。 这会儿他不仅怨恨贺家人,还怨恨在家的小儿子李红旗。 生了这么个儿子有什么用,不仅没能像他哥姐几个有出息,还成了个聋子,都有人闹上门来了,他还躲在屋里什么也不知道,没能及时跑出来把人给赶跑了,看看现在这么多人跑到他们家门口来看热闹,他们一家子都成了乐子了! 李革命愤恨地瞪了贺扫把一眼,他当初就不该觉得贺扫把长得好看就任由她赖上来并将之给娶回家,看她娘家都是些什么不要脸的货色,看她生的儿子是什么没用的废物! 贺扫把看到李革命那恨不得吃人的眼神,吓得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她知道李革命已经气到了极致,他越是生气,等事后她越要遭罪。 为了自己少挨点打,她冲到了李革命的前面,用力地撞着她身前那些跑来看热闹的人:“你们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跑到我们家来干什么!都滚滚滚!有什么好瞧的!” 她身前的人被撞得踉跄了好几步,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一旁倒去,扑在了其他人的身上,其他人也不由自主地朝一旁后退了好几步,一个挤一个,如此一来,就与贺扫把之间隔了好些个人的禾稻苗他们几个也受了影响,越发拥挤,都快被挤成肉饼了。 “哎呦喂!那贺扫把是有病吧!差点儿没把我挤死!” “谁把我的鞋给踩掉了?你们都让让我捡个鞋!” “那贺扫把的娘家人刚刚还嚷嚷着贺扫把在李家受到了虐待,我看她这么一副跋扈劲儿,可不像是挨欺负的人!” “也许她在外头跋扈,在家里是个纸老虎呢!” ……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但对于贺扫把是否真被李家虐待一事,他们不会致力于寻求真相或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的也只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 禾稻苗除了看热闹外,还有些担心贺家人。 李家人回来了,他们是公社本地人,本地人一般帮本地人,她担心本地人到时候会站在李家这一头。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大声呼喊提醒:“李家人回来了——” 贺老栓、田翠花、贺蓑衣等人就坐在李家门前休息,周围都是吵嚷声,一开始他们没有听到李家人回来的声音,但禾稻苗的声音很有穿透性,他们当即就听到了她的提醒。 “哎?我好像听到了禾知青的声音?”田翠花惊讶地四处张望。 贺扫把猛地站了起来:“我好像也听到,说李家人回来了?” 她话音刚一落,田翠花他们一群人都一下子站了起来,朝着人群外看去。 沈青岳跳了起来,很快就看到了人群外的李家三人:“我看到了,老姨他们一家三口都回来了!” 田翠花他们几个一听到这话,立马撸起了袖子朝着人群外挤去:“让一下!让一下!” 围观的人本就是来看热闹的,一看贺家众人朝李家人挤去,便让出了一条小路来。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贺家众人与李家的三人便对上了眼。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田翠花一看到贺扫把,满脑子都是自家老四不能生的事,恨得咬牙切齿。 她想都没想就冲到了贺扫把的面前,抬起手就往贺扫把的脸上扇了过去。 李小花这个当大嫂的和贺扫把也是有旧怨的,她一见自己妯娌猛抽贺扫把,也顾不得其他,紧随其后狠抽了贺扫把的另一边脸。 这会儿不趁机泄愤,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还是先打了再说。 而这一巴掌下去,她觉得打得特别好,看看贺扫把两边的脸都给肿对称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贺扫把的脸皮太厚了,抽得她那满是茧子的手都疼了。 贺扫把没想到两个嫂子话都没说就一人给了她一巴掌,扇得她眼冒金星,头晕目眩,脸立即肿成了猪头,牙齿都松动了,一口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他们怎么就看不懂了呢! 贺家人不是替贺扫把撑腰吗?怎么一见面就先抽了贺扫把两巴掌? 禾稻苗却是明白了一点——贺家人与贺扫把压根儿就没有和好! 既是如此的话,他们为什么要打着为贺扫把撑腰的名目闹上李家呢? 第77章 曝李红梅怀孕 贺蓑衣是贺老磨、贺捞栓和贺扫把的长姐,自从他们父母在逃难途中去世后,她更是对几个弟弟妹妹照顾有加,可以说“长姐如母”这几个字在她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会儿她见自己的两个弟媳妇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狠狠地往贺扫把脸上扇了过去,直接把人的脸扇肿了,她的心底不由自主地涌上一抹心疼。 贺扫把毕竟是她的亲妹妹,还是几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一个,不管是她还是贺老磨、贺老栓之前都对这个妹妹甚是疼爱。 可再一想到他们几人对贺扫把是那样的掏心掏肺,贺扫把却坑害他们几人的孩子,贺蓑衣心底刚涌上来的那一抹心疼很快就被她给掐灭了! 他们要是心疼贺扫把这个白眼狼,谁又来心疼被贺扫把坑害的孩子!特别是春生那孩子,被害得都不能生了! 这是得多大的仇恨啊!贺家祖宗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贺蓑衣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也撸起了袖子冲到了贺扫把的面前,抡圆了胳膊往贺扫把的脸上扇了过去。 贺扫把本来就被田翠花和李小花两人扇得脑袋嗡嗡作响,再被贺蓑衣的这一用尽全力的巴掌扇下来,根本就站不住,一下子往旁边倒下去,摔倒在地上。 李革命和李红梅见贺扫把被打倒在地,竟没有上前去将人护住,反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就怕贺家人打了贺扫把后转头来打他们父女俩。 李革命还把李红梅往自己的身后拉,他倒不是疼爱李红梅胜过爱自己,而是李红梅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这个孩子可是关系到他们李家的未来、他大儿子的前程。 而田翠花、李小草和贺蓑衣刚一见到贺扫把连话都没说就把人给打了的这一幕,真真是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最开始打人的那两个是贺扫把的娘家嫂子吧?现在打她的是她大姐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不是应该打李家人吗?” “贺扫把娘家人刚刚还在嚷嚷着贺扫把嫁到李家后受到多少委屈,我还以为他们是会和李主任对上呢?哪里能知道他们竟收拾起了贺扫把,这咋就让人看不明白呢?” “我要是贺扫把,我估计得气死!这娘家人看着也忒不靠谱了,打人都给打错了!” ……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摔倒在地上的贺扫把听到这些话,更是怨恨不已。 连围观的人都知道她娘家人不靠谱,她这个被莫名其妙挨了巴掌的当事人对娘家人的恨意越发深了。 她本来在李家的日子就不好过,她娘家人这是见不得她有安生的日子,竟又大张旗鼓地跑过来闹,这是不把她逼死是不罢休了啊! 贺扫把捂着两边火辣辣疼的脸颊,双眼赤红地怒视着田翠花她们几人,眼底的恨意都想将她们给吞噬了:“大姐,大嫂,二嫂,你们是什么意思?这么一大群人过来闹事、打我,是干什么?你们可还记得爹娘临终前的交代?你们对得起爹娘吗?” 田翠花和李小花没有见过她们的公婆,对于公婆临终前的交代也是从自家老头嘴里听来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们自认已经做得够可以了,反而贺扫把这个白眼狼像是忘记了她们公婆的交代,不说和几个哥姐互相帮扶吧,起码不坑害自己人总可以吧? 可这个狗东西不当人,专门坑害自家人! 现在她们一听贺扫把还把她们公婆搬出来,担心贺蓑衣、贺老磨和贺老栓三姐弟一时又心软了,就要张口回怼过去。 不过贺蓑衣都不待两个弟媳妇开口,就又蹲下身恶狠狠地往贺扫把脸上扇了过去:“你还有脸提爹娘?你要记得爹娘临终前的话,也就不会……”坑害春生他们了! 她差点儿说秃噜了嘴,幸好及时反应过来,后面的话被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春生不能生的事,绝对不能曝出来,要不然他还怎么面对其他人的眼光啊! 她这个当大姑的想到春生那孩子的身体,就心痛无比,又往贺扫把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她深呼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也就不会这么贱皮子了!爹娘临终前还念着你小,我们几个当哥姐嫂子的,也心疼你,没有让你受过什么委屈!可你呢,骨头贱得很,娘家没让你受过的罪,你偏偏要嫁到李家去受罪,这么多年来你可在李家得了什么好?享了什么福?我看你这么贱皮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早知道你喜欢挨打受罪,当初你还没嫁人时,我们就应该狠狠收拾你了,省得你嫁到李家来受罪!” 禾稻苗听到贺蓑衣的这些话,立即开口:“看样子是贺扫把的娘家人对她恨铁不成钢啊!你们想想,要是你们家养了好几年的闺女,好人家她不要,偏偏要嫁给条件不好的人家,那男人还是拖儿带女的鳏夫,而且嫁人后还挨打挨骂,你们会不会气这个闺女?” 禾稻苗这么一说,周围的人就明白过来贺扫把都娘家人为什么会打她了! 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虽然重男轻女,但闺女好歹也是他们亲生的孩子,他们也会替闺女考虑一二的,真想把闺女推进火坑的还是比较少的。 要是像贺扫把这样不听话的闺女搁在他们家,好好的人家不要,偏偏不听劝不顾一切条件火坑,他们估计跟贺扫把的娘家人一样,也会被气得半死,恨不得打死那个心瞎眼盲的闺女了! 刘大姐原本觉得贺家人到李家来闹事,不愧是农村人蛮横不讲理,可她代入贺扫把哥姐的角度,就理解他们此刻恨铁不成钢的感受了——因为她也有一个不听话的闺女! 别看她热衷于做媒,也促成了好几对亲事,可在她闺女的婚事上,她也是没辙——她闺女这段时间看上了一个除了脸好看啥啥都不行的穷小子,正跟她犟了好几天,差点儿没把她气心梗闭气过去。 “你这么一说,我倒能理解贺扫把的娘家人为什么要打她了!”刘大姐冲着禾稻苗说了一句。 她心里寻思着是不是等回家了也好好收拾收拾一通她家闺女,要不然那死丫头估计得步贺扫把的后尘,也跳进火坑里去。 禾稻苗瞥了一眼刘大姐,嘴角轻轻一扯:“刘大姐,你刚刚也听到了,贺扫把在李家的日子不好过,你说她受到的委屈,其中有没有是李主任的闺女给她受的呀?要是有的话,那李主任的闺女也不算是个好的?” 刘大姐脸上骤然一僵,神色难看道:“那……那不至于吧?贺扫把起码是李红梅的后娘,都说是后娘不好,给孩子罪受,没听过当小辈的给后娘罪受?” 禾稻苗轻笑了一声,并不是所有的后娘是歹毒的,也并不是所有的继子女都是心善的。 而就在这时,贺蓑衣也说到了贺扫把的继女李红梅:“以前你受到的委屈,我们也只能忍了,谁叫我们贺家比不上李家,不能替你出头呢!可最近发生的事我们忍不下去了!李红梅这个当继女的不把你当亲娘,我们不强求,可她却是完全不把你当长辈,对你越来越过分了,你能忍下去,我们可看不过眼!” 贺蓑衣看向了围观的人,声音十分高亢:“你们说说,哪家的闺女怀孕后跑到娘家作威作福,一顺心就打骂当娘的,把娘当成了地主家的丫鬟来对待!” 她怒视着李革命身后的李红梅:“我家老妹好歹也是你李红梅的后娘,李红梅你怎么能仗着肚子里有了孩子就天天虐打、咒骂她呢!她都要把你当祖宗供着了!” 贺蓑衣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人群中炸响…… 第78章 打起来了 贺蓑衣今儿带着人到李家来闹事,除了要暴打一顿李家人之外,就是要把李红梅怀了野种都事给曝光了! 春生那孩子的身体被害得不能生了,罪魁祸首也别想好过! 在她的话音刚落下的那一刻,围观的人群瞬间沸腾了。 “什么?李红梅怀孕了?她男人不是死了好几年了,怎么就怀孕了呢?” “还能怎么着,肯定是搞破鞋呗!我就说她一准儿受不住,看她平时穿的衣服最少有十套,比一家子的衣服还多,还有她那脸也是涂得白白的,一个寡妇这么爱打扮,一看就知道喜欢在背地里勾搭人!” “她跟他前头的男人又没有孩子,她那婆家又不要她守着,她要找男人可以再嫁啊,怎么就搞破鞋了呢?” “还能怎么滴?不就是下贱才搞破鞋的吗?幸亏她没有再嫁,要不然再嫁的男人不知道得戴多少顶绿帽子啊!” “你们说说李红梅跟谁搞破鞋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不知道啊!她之前不是去市里上班了吗?我都好几年没看到她了,又怎么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我猜她肯定是在外头搞大了肚子才跑回家的,要不然她好端端的在市里怎么突然回来了呢?” “不是说是李主任叫她回家的吗?” “谁知道呢?” ……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对李红梅指指点点。 人群中最懵的要数刘大姐,她前几天才给她表姐的儿子和李红梅做媒成功,眼见着两家的婚事过了明面,再过几天就要办婚礼了,这突然爆料出了李红梅怀孕的事,这一消息打得她措手不及。 她不愿意相信李红梅真的怀孕了。 要是李红梅真的怀孕了,那她做的这一桩媒还能成吗?还有她表姐家要是知道李红梅怀孕了,会不会把她这个媒人给撕了? 刘大姐只要一想到要面对表姐一家的怒火,就头疼不已。 她猛地抓住了一旁禾稻苗的手:“你说是不是那贺扫把的娘家人说岔了,李红梅压根儿没怀孕是不是?是不是?” 她也不知道是说给禾稻苗及周边的人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禾稻苗是个善良的人,可看不得刘大姐活在自己建造的谎言之中,她微微一笑:“刘大姐,贺家人可是李家的姻亲,他们知道的事肯定比我们多,我看啊李红梅怀孕一事肯定是真的!” 禾稻苗也是觉得惊讶不已,没想到李红梅居然怀孕了,而且还是贺蓑衣给爆料出来的。 今儿贺家这么多人跑到李家门前闹,又爆料出李红梅怀孕的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贺家人十分愤怒的事,要不然他们也不会闹得这样大,摆明了是和李家结了死仇的节奏。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禾稻苗十分好奇! 而自欺欺人被禾稻苗戳穿后的刘大姐当即眼前一黑,只觉得倒霉透顶了! 李家不做人啊,李红梅都不知道怀了谁的野种,居然还找她做媒,让她帮着找接盘的人,这事传出去后,不说她在亲戚家抬不起头来,她在公社的名声也毁了,以后谁还找她做媒? 她还怎么额外挣钱? 一想到一个又一个的红包从她眼前飞走,刘大姐终于忍不住“哦呜”一声哭了起来。 她怎么这么倒霉,摊上了这样的事啊! 要说生气,李革命和李红梅可比刘大姐更加生气。 他们藏着掖着还拿出了一大笔钱给贺春生他们,就怕李红梅怀孕的事给暴露了,哪里能想到就在李红梅快结婚之际,贺家人竟然当着这么多人面给曝了出来。 李家父女两的脸色一个比一个还要黑,两人皆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怒视着李家人。 李红梅冲到了李革命跟前,手指着贺蓑衣,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死老太婆,你在胡咧咧什么?我什么时候怀孕了?你胆敢造谣,我让人把你抓起来,把你送到农场去!” 田翠花冲到李红梅跟前,一个大巴掌就往她脸上甩了过去:“抓你娘的抓!农场是你家的,你说送就送!还有你怀没怀孕,你当大家伙儿眼瞎啊!” 她趁着李红梅没反应过来之际,一把将李红梅的衣服掀开,露出了个微微凸起的小肚子。 在场不少围观的人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一看见李红梅露出来的那个肚子,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她是真的怀孕了,且快要藏不住了。 刘大姐看到李红梅的那个肚子,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他们李家人怎么可以这样骗我!这可把我给害惨了!” 她这会儿已经没有心思考虑搭不搭上李家的事了,而是要考虑李红梅怀孕一事曝光后,他们家会不会被亲戚给砸了,她会不会被她表姐一家给按在地上往死里打的问题了! 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媒,名声都要毁在李红梅的手中了。 禾稻苗见刘大姐还在身旁,推了她一把:“刘大姐,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把李红梅的结婚对象给找过来,可不能让他们一家子给蒙在鼓里呀!” 这么大的热闹,可不能让李红梅的结婚对象一家给错过了,人多才能更热闹啊! 刘大姐正心慌意乱呢,忽然听到禾稻苗的话,来不及多想些什么,就连连点头:“对对对!出了这档子事,得赶紧把我表姐他们一家子叫过来!” 有什么问题就叫他们自己解决吧! 刘大姐刚说完这话就往外挤,跑去找她表姐一家了。 李革命还不知道未来的新亲家就要过来了,他这会儿一看自家闺女被打了,孕肚还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差点儿晕过去。 他气得面红耳赤,紧握着拳头上前一步把他闺女往后拉,举着拳头就要往田翠花头上砸过去。 田翠花干了一辈子的农活,力气大得很,一看李革命要打她,一把将李革命的拳头握住,另一只手往李革命的脸上扇去。 她身后的李小花、贺蓑衣见状立即上前对着李革命出手。 贺扫把看到李革命被打,顿时心疼得厉害,也顾不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麻溜地爬了起来冲到田翠花他们那儿撕打了起来。 贺老磨、贺蓑衣见贺扫把居然帮着李革命打田翠花她们三个,气得头冒青烟。 老贺家真是养出了个白眼狼! 兄弟俩当即上前把李革命拉开,将他按在地上打。 贺扫把看到自己的两个哥哥在打李革命就要去帮他,可惜她被自家大姐和两个嫂子按着打,根本就逃脱不了。 李红梅眼见着自家老爹被打得嗷嗷叫唤,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了家里面从厨房里拿了把大砍刀出来。 “让你们到我家来闹事!我今天杀了你们!”她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理智全无,眼底都是怒火。 她从院门冲出来后,冲着贺家人大喊道。 围观的人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坏了,吵架归吵架,但拿着把大砍刀那可就危险了,看着李红梅这样一副疯癫的模样,谁知道那把大砍刀会落在哪个人身上呢! 禾稻苗紧张地冲着田翠花他们几人大喊道:“李红梅拿刀了,你们小心点!” 可田翠花他们几个都打红了眼,压根儿就没注意到李红梅拿着大砍刀冲过来了。 眼见着李红梅快冲到贺老磨、贺老栓跟前了,就在这时一道响亮的声音压下了众人的声音—— “都让开——” 众人齐齐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往了过去,脸色骤然一变,吓得连连后退。 娘呀!他们看到了什么! 第79章 孤军粪战 李红梅拿着大砍刀从家里跑出来时,围观的群众中还有人心生豪气,想着上前一把将她手中的大砍刀夺下下来。 但在他们刚冒出这个想法还没付诸行动之际,一道响亮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想法。 他们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顿时瞪大了双眼,一个个脸上闪过一抹慌张,吓得连连后退。 娘呀!他们都看到了什么! 只见一个小媳妇举着装满粪水的长柄大粪勺向李红梅的方向冲了过去,在她身后,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挑着两桶粪亦步亦趋地跟着——这两人便是贺三嫂魏蕨菜和贺三哥贺春风。 农村人报复别人家的手段很简单粗暴,就是上人家的家里打骂、泼大粪等。 贺家今儿一大早出门来到了公社,是先去找人家借了粪桶、粪勺和扁担,又花了一点钱从公社挑了两桶粪,他们早就做好了要往李家泼大粪的准备了。 原本是要把大粪泼到李家大门的,但这会儿看着李红梅拿着大砍刀出来要砍人,负责泼大粪的魏蕨菜和挑大粪的贺春风哪里还能做得住,麻溜地出马了——还是先拿大粪把李红梅给泼回屋里去,省得她拿着把大砍刀砍人。 他们俩这一冒头,大家伙儿顿时都明白了他们要干什么! 李红梅要是砍人,人群中也许会有人不顾自身的生命安全上前去阻止,但看着举着粪勺、挑着两桶粪的人作势要往李红梅身上浇,即使有那个见义勇为之心的人也都露了怯——有时候粪便的威慑力可比刀子的威慑力大得多! 刀剑无情,粪便无眼!离李红梅较近的围观群众眼见着举着长柄粪勺的人已经冲到了他们跟前,他们都来不及多想就赶紧往旁边跑了。 他们一跑,围观的人群更加混乱了起来。 禾稻苗细胳膊细腿的,根本就跑不过身边的人,她被人挤来挤去,竟是越发靠近李红梅所在之处。 她看着越来越近的魏蕨菜,身体里猛地涌上一股无尽的力量,挤开了身旁的人,快速地跑到不远处的树下。 她刚一跑到树下,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极为凄厉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 紧接着,一道冲天的恶臭味从空气中飘散开来,钻进众人的鼻腔。 禾稻苗听到这道声音,吓得一个哆嗦,竟然迸发出了巨大的潜力,仿若猴子附体一般一下子就爬到了树上去。 她站在两米高的树杈之上,抱着一根枝丫低头往李红梅所在的位置看去,便看到李红梅周边的人只剩那么零丁几个了——也就是李革命和贺扫把。 他们俩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都是伤,想要跑却没能跑成,他们一动浑身的骨头就跟散架了一般,痛得恨不得在地上打滚,根本就站不起来,更遑论跑了。 而刚刚打人的田翠花他们几个早在魏蕨菜冲过来的时候就溜得远远的了。 这会儿倒霉的也就只有李红梅、李革命和贺扫把三人——李红梅是魏蕨菜重点照顾对象,一大勺的粪水几乎都落在了她的头上,粪水顺着她的脸流了下来。 李革命和贺扫把离李红梅很近,被波及到了,他们身上也沾染了不少的粪水。 冲天的魏恶臭味几乎要将他们给淹没了,他们差点儿闭气过去。 “啊啊啊啊啊——”李红梅惨叫连连,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大砍刀扔在地上,两只手扒拉着还在流粪水的头发、以及湿透了的衣服。 她“呸呸呸”了好几声,一边跳脚一边哭着喊道:“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李革命看到李红梅直跳脚,心底的怨恨、愤怒、焦急等各种情绪不断上涌。 他恨的是贺家人,不仅上门揭露了他家闺女怀孕之事、还动手打他们,更是往他们身上泼大粪。 今天过后,他们李家是彻彻底底的成为了公社未来几十年的笑话了。 光是想一想公社的人在背后议论他们李家今天发生的事,李革命就恨不得当场去世。 但他这会儿可不能死啊!他们家红梅还在跳脚呢,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那孩子是他们李家未来的希望,他可不能让这孩子出事了! “红梅,别激动,小心你肚子里的孩子!”李革命急得都顾不得其他,当场大声嚷嚷了起来。 他喊完这话,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准备到李红梅身边。 贺扫把见状,也是艰难地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李革命身旁,心疼地搀扶着他。 李革命瞥到一旁的贺扫把,当即反手一个大耳刮子往她脸上扇了过去。 今天的这一切,都是她娘家的那些人害的! 已经跑远了的田翠花他们看到李革命打贺扫把,虽然不心疼,但是很生气——他们今天可是打着为贺扫把的名义来李家的,李革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贺扫把动手,那就是完全不把他们贺家看在眼里。 贺蓑衣身为贺家辈分最大的人,指着李革命喊道:“春风媳妇,给我泼姓李的那个老东西!” “好嘞——”魏蕨菜激动地大喊了一声。 她紧握着长柄大粪勺,从贺春风挑的粪水里舀了一大勺,朝着李革命的方向泼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李革命、贺扫把、李红梅三人顿时又遭殃了,齐齐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惨叫声。 “我要杀了你!” 李红梅气得双眼赤红,眉眼间戾气丛生。 她捏紧了拳头朝着魏蕨菜冲了过去。 李革命和贺扫把两人也是愤怒到了极致,两人憋着气抹了一把脸上的粪水,气冲冲地朝魏蕨菜跑了过去。 魏蕨菜一看他们仨儿一副要撕了她的模样,又快速地从贺春风挑着的粪桶里舀了一勺粪水,作势要往他们身上泼过去。 李革命他们三人见状,吓得转身就跑。 他们在前头跑,魏蕨菜在后面追,当场演绎了一场“他们逃,她追,他们插翅难飞”的戏码。 已经躲远的人看李革命他们几个朝他们跑过来,又吓得如鸟兽散。 “你们不要过来呀——” 四周一片混乱,尖叫连连。 禾稻苗看着树下到处乱窜的众人,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幸好我爬到了树上,爬得高安全啊!” 她要是跟其他人一样也在下面,就凭自己的细胳膊细腿,肯定是跑不过其他人的,到时候肯定会受到波及。 不过躲在树上,依旧逃不过冲天恶臭味的包围。 随着临近中午了,气温是越发高了,空气中弥漫着的恶臭味越发地浓郁了。 禾稻苗即使是站在树上,也是被熏得差点儿要晕过去了,胃里更是一片翻江倒海。 “呕呕呕——” 她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抱着枝丫干呕了起来。 果然这个时候的人还是比较彪悍的,看看魏蕨菜孤军粪战,也能以一挡十啊! 禾稻苗觉得自己学到了,以后宰自己武力不敌的情况下也能使出这一招来对付人,果然是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第80章 李红梅未婚夫家人到 魏蕨菜手持大粪勺,化身为鬼见愁,所到之处人见人怕、人见人躲,好在她的目标只有李革命、李红梅和贺扫把三人。 直到贺春生挑着的两个粪桶里的大多数粪水都泼到了李革命三人身上,她才终于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李革命、李红梅和贺扫把他们三人浑身湿哒哒、脏兮兮、臭烘烘,一脸生无可恋地瘫坐在地上,对着地面呕吐个不停。 围观的群众见贺春生挑着的那两个粪桶里的粪水见底了,皆是长舒了一口气。可算是见底了,再不见底,大家伙儿都要疯了。 他们是来凑热闹的,可不是为了粪勇争先的。 而这一停下来,终于有人出声讨伐魏蕨菜了:“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哪有你这样到处泼粪的?万一泼到我们了可咋整!” 魏蕨菜可是得了田翠花、贺蓑衣等几个家里长辈的话泼粪的,面对着这么多人的指责是一点儿也不怵:“我眼睛和手利索着呢,除了他们三人,一点儿也没有泼到其他人身上,你们有什么好气的?” “是没泼到我们身上来,可这满天的大便臭味都要把我们给熏死过去了!” 大家伙儿闻着冲天的恶臭味,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对不住了!对不住了!我们在这儿跟大家伙儿道个歉,我们也是实在太气愤了才泼粪!” “我们家老妹嫁到李家几十年了,李家还那么作践她,我们忍了这么多年,也是实在忍不下去了 今天才想着给李家一个教训,也希望我们老妹能够清醒清醒,可别再一味地忍耐。” “她再不清醒,等过个几年连李红梅肚子里的孩子都能爬到她头上拉屎了!” 贺老栓、田翠花等人走到了魏蕨菜、贺春风身旁,冲着众人满怀歉意地说道。 可大家伙儿的脸色依旧不见有所好转,毕竟他们差点儿就要被粪水泼到了,而且空气中的恶臭味经久不散,在太阳的照耀之下越发浓烈了,他们觉得自己都快要腌入味了。 站在树杈上的禾稻苗见大家伙儿脸色极差,假装不认识魏蕨菜,扬声道:“大家也别觉得生气,应该庆幸才对!要不是刚刚那位女同志即使朝李家的闺女泼粪,就以刚刚那人的状态,估计她要拿着刀砍人了。杀疯了的人可不受控制,看到谁就砍谁,今儿咱们也是命大,否则的话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禾稻苗一出声,田翠花等人就认出了她的声音,互相看了一眼,原来是禾知青啊! 他们连忙四下张望,想看看禾稻苗在哪里。 不过禾稻苗都躲在树上了,他们一时没能发现她。 禾稻苗也不打算立马从树上下来,与贺家人来一场相认的戏码——魏蕨菜都拉了那么多的仇恨了,谁知道有没有人会记恨上贺家人,不管不顾地上前套他们麻袋呢! 她还是继续躲在树上才安全。 再说了,满地的粪水,她要是这时候下了树,被人挤来挤去一不小心踩到了不该踩的位置,她真的会哭死! 而被禾稻苗这么一提醒,大家伙儿终于想起了李红梅刚刚拿大砍刀作势要砍人的画面了。 一想到这个,大家伙儿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 说得没错,以李红梅刚刚那样的状态肯定会杀红了眼,到时候肯定是不管不顾了,哪里会管得上砍的人是不是贺扫把的娘家人,他们这些来凑热闹的人也会成为了她泄愤的对象。 众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皆是后怕不已。 这个时候大家虽然还对贺扫把的娘家人有些埋怨,但不得不说说他们算是为众人避免了一场血光之灾。 有人瞥到了地上那把沾了粪水的大砍刀,立即冲上前去将它给捡了起来。 可不能让它再落在李红梅的手中了,这人看着可是有一股子狠劲呢! 众人见大砍刀被捡走了,心里齐齐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讨伐起了李红梅。 这人不仅搞破鞋弄大了肚子,还要拿刀砍人,这是以为家里出了个当官的大哥,就什么也不怕了? 李红梅本就难受得很,好不容易停止了呕吐,忽然听到周围的人对着她骂骂咧咧、指指点点,她哪里忍得住,挣扎着站了起来,双手叉腰同周围的人对骂。 李革命年纪大了,身体还没有缓过劲儿来,他听到众人的骂声,拍了一下贺扫把。 贺扫把和他生活了二十几年,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忍着身体的难受劲儿爬了起来,同李红梅站一块儿与周围的人对骂。 就在众人的骂声之中,刘大姐带着自家表姐、表姐的儿子及表姐的几个妯娌、姑姐赶了过来。 说来也巧,她刚从粮站把自家表姐的儿子叫出来,在经过供销社时恰好遇上了她表姐带着妯娌、姑姐到供销社买婚礼用的一些东西。 刘大姐连忙把人叫上,路上将李红梅怀孕得事给说了。 她的表姐听到这事,差点儿气死,都想将她给撕了。 她们可是表姐妹呀,她怎么就这么坑人,介绍一个二婚的他们家也是不嫌弃,但千不该万不该介绍一个怀了野种的破鞋! 刘大姐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为了转移表姐他们的注意力,马不停蹄地带着他们来找李红梅他们了。 “李红梅那个破鞋在哪里?给老娘滚出来?你个怀了野种的贱货,你坑人都坑到老娘头上来了!我家老幺不嫌弃你是个克夫的寡妇,你居然胆敢骗婚!”刘大姐的表姐姓曹,人称曹大娘,她远远看到李家门前的人群,便撸起了袖子,气势汹汹地冲上前去。 李红梅的未婚夫脸色极为阴沉,默不作声地跟在了自家老娘的身后。 他的几个姑姑、伯娘也是撸起了袖子跟了上去,一副上前打架的模样。 刘大姐也硬着头皮紧随其后。 李红梅和贺扫把正和围观的人对骂得正起劲儿呢,忽然听到了未来婆婆的咒骂声,脸色立即就跟打翻了调色盘似的。 她真是没想到钱家人这么快就赶了过来。 下一刻,人群中就让出了一条路来,曹大娘带着人气汹汹地疾步走到了李红梅面前。 曹大娘看着满头、满身都是粪水的李红梅,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熏的! 她眼底的厌恶与嫌弃都溢了出来。 李红梅直接无视了曹大娘吃人的目光,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夫:“钱同志……” 李红梅才一开口,曹大娘都不顾她脸上还没干涸的粪水,一个大耳刮子就落了下来:“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都怀了野种了,还敢当着老娘的面勾引我儿子,你这是把我们一家子当冤大头了,老娘今天非得打死你个贱货!让你坑我们!让你把我们一家子当傻子!” 说话间,曹大娘就已经劈头盖脸地对着李红梅打了起来,她的几个姑姐、妯娌也上前按着李红梅打! “啊啊啊啊——救命啊——钱同志救我——” 她口中的钱同志恨她恨得牙痒痒的,怎么会救她! “别打了!” “别打了!” 贺扫把和李革命冲了了过来死命地跟曹大娘等人撕扯着,想把李红梅给救下来。 可惜几个大娘气狠了,对着李红梅拳打脚踢,哪是贺扫把和李革命能拦住的。 突然,有人惊呼了一声:“啊——流血了——” 禾稻苗低下头定睛一看,发现李红梅身下流了一滩血。 她眼睛微微瞪圆了,李红梅不会是要流产了吧? 第81章 被抓 李红梅身下流了一大滩的血,可把众人给吓得心慌不已。 这么多的血,可别是流产了吧? 李红梅肚子里怀了野种,这个野种就是流了也不会有人可怜。但要是血止不住出了人命,那问题可就大了。 在场的就属李革命最在意李红梅肚子里的孩子,他一发现李红梅流了一大滩血后,立即惊慌失措地大声叫嚷着:“快快快!快送红梅去医院!” 她肚子里的孩子千万不要有事啊! 这孩子可是关系着李家的未来、他大儿子的前程啊! 围观的人也不好继续袖手旁观,连忙上前把李红梅未婚夫的家人给拉开,七手八脚地抬着李红梅往卫生所跑过去。 李革命顾不得留下跟未来亲家撕扯,慌慌张张地跟在了后头。 贺扫把瞥了一眼凶神恶煞的娘家人,也不敢继续留在原地,紧跟着李革命跑了。 曹大娘和她的几个大姑姐、妯娌见李红梅被人给抬走了,转过头来要收拾刘大姐。 刘大姐一看自家表嫂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得撒丫子就跑:“这事真不怪我呀!我也是被骗的,我是真不知道李主任他们家这么坑人啊!” “呸!你少他娘的在这里推卸责任!你要做媒,不打听清楚就把一个怀了野种的破鞋塞给我家老幺,害我们家脸面都丢光了,这事就是你的错!你别给老娘跑,老娘今天非得扒了你的皮!” 曹大娘打了李红梅后犹不解恨,追着刘大姐跑。 她的几个大姑姐、妯娌也纷纷骂骂咧咧地追着刘大姐打。 李红梅的未婚夫面色阴沉地看了一眼李红梅抬走的方向,冷哼了一声,便抬起脚追上了他娘她们几人。 不过片刻,李家门口走得就只剩下贺家众人,毕竟没有热闹可看了,这里又是满地粪水,臭烘烘的,谁还乐意继续待在原地呢! 不不不,其实还有一人,那就是禾稻苗。 禾稻苗不是不想溜啊,而是她刚刚情急之下爬上了树,这会儿却不敢下树,只能小心翼翼地探出脚试着爬下来。 田翠花他们四下张望,发现除了他们自家人附近就没看到其他人,以为刚刚是自己听岔了禾稻苗的声音其实禾稻苗根本就没过来,或者是禾稻苗今天根本就没有过来,他们便不再继续找了。 “老三,你再去找人换两桶粪水过来,今天非得去把李家的大门都给泼满粪!” 李家人都跑了,田翠花可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算了,她招呼着贺春风再去挑粪。 “娘,我跟着春风一起去!”魏蕨菜十分积极道。 公社里的粪水可不是白挑的,是需要花钱的。她婆婆之前拿出一块钱给她家男人,她得跟着她男人一起过去,说不得能趁机留下一点钱呢! 田翠花一眼就看出魏蕨菜打的什么主意,但她今天可没有心思和魏蕨菜计较,只是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沈青岳适时出声:“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贺蓑衣白了他一眼:“当然分几个方向到人多的地方去帮李家人宣传宣传他们家闺女可是有大本事的人,寡妇当了这么多年了,居然怀孕了!” 沈青岳凑到贺老栓和田翠花中间:“那我跟二舅、二舅妈一块儿!” 他家春生小表哥之前才跟他交代,让他拦着二舅、二舅妈不让他们出红旗大队,他没能拦住,只好跟着他们了。 “行,就让青岳跟着我和他二舅,大姐你带着青山他们几个往左边去,大哥、大嫂你们就带着春山他们往右边去,我和老栓带着春雨他们几个往这边去!”田翠花指着前方的路,又瞥了一眼贺春风、魏蕨菜,“你们俩赶紧去挑粪!” “等今天忙完了,晚上都到我家吃饭去!” 田翠花做此安排,大家伙儿没有异议,很快就行动了起来。 眨眼间的功夫,李家门口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禾稻苗忙活了好一阵,可算是从树上下来了。 她脚踩在地上后,也顾不得休息片刻,就赶紧开溜了。 这个地方臭气熏天,再继续留下来,她真怕自己给熏晕了过去,而且待会儿贺春风和魏蕨菜还要挑粪到李家往李家大门泼粪,那味道光是想一想就能将人给送走。 禾稻苗可遭不住冲天恶臭味,还是赶紧跑吧! 远离了李家后,禾稻苗总算是闻到了清新的空气,整个人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喟叹声。 她有心去卫生所看看李红梅怎么样了,不过她还没到卫生所,就听到附近的人议论李红梅已经从卫生所出来了,被人抬到了货车往县医院送了,贺扫把跟着一起坐车去了。 而李革命则是去找了几个公安,要把打人的贺家人还有他未来亲家母等人给抓起来。 禾稻苗听到这一消息,立即转身去找贺家人,想跟他们提醒一声。 不过她还是落后了一步,她在外面奔波找人好一会儿,才又听到贺家人还有李红梅未婚夫的家人都被抓到了派出所。 禾稻苗又赶紧往派出所的方向跑了过去,等她到派出所门口的时候,却发现派出所门口已经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眼皮子骤然一跳,只觉得今天真是热闹不已呀! 她连忙往前挤去,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外面的传言有误,此刻贺家人只有贺蓑衣、田翠花还有沈青岳三人被带到派出所门口,倒是李红梅的未婚夫及其老娘、几个姑姑和伯娘齐齐整整地被抓了过来。 禾稻苗看到贺蓑衣、田翠花还有沈青岳时颇为担心,趁着公安同志的注意力在曹大娘等人的身上时,凑到了田翠花的身旁,拧着眉担忧道:“大娘,你们怎么被抓过来了?” 田翠花正看着被按在地上的曹大娘,忽然听到禾稻苗的声音,下意识地看了过来:“哎哟!还真是禾知青,刚刚在李家那里你跟我们说话了吧?我还以为我听岔了呢!你怎么过来了?” 被未来儿媳妇看到他们被抓到派出所,她还是有些难为情的,但转念一想这事又不能怪他们,都是李家的错! 而且又不是只有她一人被抓的,还有其他人也被抓了,田翠花很快就抛却了心底的那一丝不自在。 “我是来寄信的?”禾稻苗不放心道,“你们现在被抓过来没事吧?” 田翠花撇了撇嘴:“能有什么事?反正李红梅流那么多血,又不是我们打的。再说了,她肚子里怀了野种,搁以前是要被浸猪笼的!” 现在不浸猪笼了,但搞破鞋的人还是要被游街示众并要被送到农场干重活的。 田翠花他们几个被抓过来没什么可担心的。 要是派出所里的人为了一个搞破鞋的人给他们判刑,可是会引起众怒的。 这不他们还没闹呢,李红梅未婚夫的家人就已经闹开了。 “你们不抓搞破鞋的奸夫淫妇,跑来抓我们这些被坑害的人,是什么道理?难道和李红梅那个贱货搞破鞋的人是你们?” “我早就知道李家在派出所有人,我今天可算是明白了,原来她是和你们搞破鞋,你们才不管不顾地把我们这些受害者抓起来!” “老天爷没天理呀!这些吃着国家饭碗的公安不去抓搞破鞋的贱货,反而来抓我们这些受害者!摆明了是包庇呀!” 曹大娘今天是受了大刺激,破罐子破摔地闹了起来。 想要把她关起来,看她不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她今天不把派出所砸了,她就不姓曹。 第82章 大混乱 曹大娘就跟过年前被按在地上的猪一般,挣扎个不停,嘴里各种咒骂声。 要是放在平时,她也不敢攀扯派出所里的公安同志,可今天不同往日,她儿子头顶戴绿帽,差点儿被骗婚给别人养孩子,谁遇上这种事,谁都得发疯! 别说李红梅还没确认到底会不会流产呢,她就是被人活活打死,那也是活该! 曹大娘心中如是想着,越发中气十足地咒骂了起来,还认定了跟李红梅搞破鞋的人就是派出所里的公安同志,要不然这些人怎么就替李红梅出头来抓他们呢? 他们钱家、她儿子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怎么就没人来替他们出头做主呢? 曹大娘心中的怨念都要化成实质了,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 禾稻苗发现按住李红梅未婚夫家里人的那些个公安同志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 “你们老实点,好好配合调查!” 公安同志高声大喝一声,脸色十分难看地训斥着曹大娘等人。 曹大娘她们几个姑嫂、妯娌干了几十年的农活了,力气跟男人有的一拼,她们挣扎得越发厉害了,片刻过后便将按住她们几个的公安同志给推开了。 曹大娘一推开人,就弯着腰作势要往派出所门口的石头上给撞过去:“老天爷不给活路啊!公安包庇破鞋要把我们这些受害者抓起来,我们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她既然已经豁出去闹了,就不怕将事情闹得更大! 她儿子已经跑回家去叫人了,他们老曹家是十里八村的大宗族,事情闹大了,就是政府也得掂量掂量。 她虽然只是乡下的一个农村老太,但她活了那么多年,自有一套生存法则,该大闹的时候就得大闹。 曹大娘要撞石头,她的几个姑姐、妯娌也是有样学样,也要往石头上撞去,来一个血溅当场,吓得周围的公安同志差点儿晕死过去。 今天要是有一个大娘死在他们派出所门口,他们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大娘!有话好好说,咱可别冲动啊!” “大娘,我们这里是讲理讲法的地方,可从来不会包庇任何人!” …… 公安同志们反应十分迅速,立即上前去拦住了那几个要在派出所门口闹自杀的大娘们。 “大娘,我们真不是包庇人,而是李主任他报案你们把他闺女给打得流了好多血,人家报案了,我们就要受理,对不对?” “大娘,你们把李红梅同志给打了,她流了好多血,这是事实吧?你们打了人我们把你们带来调查,那也是应该的吧?” 公安同志憋着一口气给曹大娘她们讲理。 可曹大娘她们压根儿就听不进去这些话,她们可不管什么应不应该的,只知道李红梅罪大恶极,搞破鞋后还骗婚,他们家都成了冤大头,他们家老幺都要成了绿王八了。 她们没把李红梅打死都是善良了。 曹大娘一把将拦住她的小公安推开,一屁股往地上坐下,解开裤腰上的麻绳,往脖子上一套:“什么应该不应该的,老娘只知道搞破鞋的人就该挨打!说破了天李红梅就是个破鞋,你们为了破鞋抓我们,就是包庇!你们包庇李红梅那个破鞋把我们抓起来关着,我们没能遇上青天大老爷,还不如直接就死在这里!” 说话间她就要勒自己的脖子,小公安连忙扑上去抓住了她的手。 他都要哭了,这个大娘手中的麻绳不是套在她自个儿的脖子上,而是套在了所有公安同志的脖子上啊! 他真的想给这几个大娘跪下去了。 禾稻苗看着眼前闹哄哄的一幕,忽然觉得他们所在的地方看着不像是是派出所,菜市场都没有这么热闹呢! 就在禾稻苗发愣之际,她余光瞥到了一旁的贺蓑衣坐到了地上,猛地拍着大腿大声哭嚎道:“李红梅又不是我们打出血的,抓我们来做什么啊?我们只是打贺扫把和李革命,我们教训教训自家妹妹和妹夫有什么错?这都是家务事,抓我们干嘛呀?寻思着老太太好欺负啊?人老了不中用了,我还是不活了!” 禾稻苗闻言,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好几下,贺大娘这是看不远处的那几个大娘寻死觅活好像有效果,也跟着学起来了? 贺蓑衣要是知道禾稻苗如此猜测,一定给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没看见那几个老太太要死要活后,那些个公安同志的态度就有些松软了吗?这个时候她还不得赶紧也学一个。 大家都是小老太,总不能那几个小老太要死要活有用,她这个小老太的招数不管用吧? 而田翠花在看到她大姑姐也加入寻寻死觅活的行列之中,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很快也大声嚎了起来:“你们凭什么为了李红梅这个破鞋来抓我们?李红梅是破鞋,还怀了野种,要抓也是抓她!” 她朝着围观的人群喊道:“搞破鞋的才应该被抓起来是不是啊?” 沈青岳紧握着拳头拘了起来,慷慨激昂地大声附和道:“是!是!是!抓住破鞋!打倒破鞋!” 这个时代的人,有些人私底下玩得特别炸裂,但绝大多数的人在明面上可都十分痛恨搞破鞋的人,一旦有人爆出男女问题,都会被人唾沫星子给淹死,更何况李红梅已经被证实怀了野种,还在怀着野种的情况下骗婚,众人对她极为不齿。 这会儿见公安同志不抓搞破鞋的人,反而抓来了几个小老太。 这些个小老太披头散发,痛哭流涕,寻死觅活,看着就十分可怜,大家伙儿的同情心泛滥,心里的天平不自觉地倒向了这几个小老太。 沈青岳慷慨激昂地吼声把他们的情绪都给调动了起来,一个个也跟着举着手臂大声叫唤着:“是!是!是!抓住破鞋!打倒破鞋!” 人群的声音如浪潮一般,高过一浪又一浪。 正在派出所所长办公室同所长交谈的李革命本就心不在焉,既担心李红梅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保住,又怨恨那些打人的家伙,忽然之间听到外面的动静,惊得坐不住了,同所长一起从办公室出来,朝大门口跑去。 他一跑到派出所的大门口,就看见田翠花他们几个还没被抓进去,一个个的都在大门口坐着,气得个倒仰。 这些个公安是干什么吃的?忙活了这么久,几个小老太都奈何不了。 “你们是没吃饭啊?一个个跟愣子似的,还不把这几个老太婆给抓起来!”李革命一气之下都忘了这里是派出所,居然冲着门口的公安们大声吼道。 他身后的派出所所长及门口的公安同志们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而曹大娘一看到李革命出现在她眼前,麻溜地爬了起来,边拉着裤子边跑到他身前,伸出手往他脸上挠了过去:“你个王八羔子,养出个搞破鞋的不要脸贱货,居然不找棵树吊死,还找公安抓老娘!老娘让你抓!老娘让你抓!” 她的几个姑姐、妯娌对李革命也是极为怨恨,见状也立即跑了过去按着李革命暴打。 田翠花和贺蓑衣不甘于人后,也跑了过去加入打人的队伍之中。 公安们对李革命意见不小,见状也只是在一旁劝架,拉架也只是做做样子。 围观的人看出门道来,有些对李革命有私怨的人见此情景,也趁机上前暴打李革命。 人都是从众的,看着这么多人上前打李革命,围观的群众手痒痒的,终究没有忍住也跑了过去打人。 原本还假模假样劝架拉架的公安同志一看事情的发展超乎意料,连忙制止人群。 可大家都已经热血上头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整个场面都混乱了起来,公安同志一时之间根本就制止不了眼前的大混乱。 赤鸡!太赤鸡了! 禾稻苗觉得今天来一趟公社太值了,看的热闹是一茬接一茬的,都不带歇息的! 第83章 放人 派出所门口发生大混乱,所里的公安同志忙活了好一会儿才将打李革命的人拉开维持好了秩序。 李革命被救出来时鼻青脸肿,浑身都是伤,没有一块好皮。 “扎……扎起来……法他们都……都给瓦……扎起来……”他两颗大门牙不知道被谁给打掉了,一开口就漏风。 即使他被打得个半死,心有余悸,但内心的愤怒、怨恨燃烧了理智,一个劲儿地要求派出所的所长和公安同志们把在场所有闹事、打人的人都给抓了起来。 他在这个小小公社里算得上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过去那么多年都高高在上惯了,也被人恭维惯了,哪里能想到他今天居然大翻车,被那么多他平时没看在眼里的人给打了。 李革命怒不可遏,不顾身上的伤痛,指着田翠花、曹大娘等人大声叫嚷着:“法他们讧到龙场气……” 几个公安同志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了李革命说的话,一个个都在心里偷偷翻白眼。 这个小老头在单位里当惯了领导,在这里还要摆着一副领导的派头,都被人给打成这样一副惨样了,还是一点儿也看不清形势。 刚刚都有那么多人趁机打他了,都没把他打清醒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敢当着众人的面叫他们把这些人给抓起来,也不怕再一次激起民愤,将他再暴打一顿。 公安同志们心里寻思着,他们要是真听了李革命的话,把在场闹事的人都给抓了,以这些人目前的情绪,估计都能把派出所给拆了。 要知道他们公社十里八村的民风之前可是十分彪悍的,之前有两个大队因为用水问题引发了械斗,政府部门没有处理妥当,让其中的一个大队误以为政府部门偏帮另一个部门的人,这个大队的男女老少气势汹汹地跑来公社大闹,打砸了公社政府,并把公社的几个领导都打成了重伤,特别是公社的社长昏迷了大半个月才清醒。 (前几年我们这里的政府同意了一项项目,结果这个项目造成海水污染,影响了我们当地好多人的营生,很多人就跑去镇政府打砸,把镇政府的公章抢了,又跑去镇长家把镇长和他小舅子给暴打了,镇长被打进icu,长时间昏迷不醒,他小舅子被打得跑路了,一直不敢回来。最终是上面的领导下来道歉,承诺给营生受影响的人金钱补偿。) 公安同志们一想到当地彪悍的民风,怎么可能会听命于李革命呢? 李革命叫嚷个不停,在场的众人又群情愤恨,派出所所长担心群众又闹起来,赶紧让几个公安把李革命先带去卫生所看伤。 李革命被带到卫生所包扎伤口时,依旧不消停,叫嚣着让公安同志把到派出所都群众都给抓起来送到农场去。 抓人是不好抓人的。 所谓法不责众,按着李革命暴打的人有几十个人,他们派出所才多大,总不能把所有人都给抓起来吧?到时候派出所都要被挤爆了。 抓带头打李革命的几个老太太吧?那也不成,人家打李革命也是有正当理由的,纯属李家人先欺负人,李家人先做了丢人的事,李红梅怀了野种后,不想着赶紧解决掉肚子里的孩子,还日益张狂嚣张,在家使劲儿地欺负、使唤后娘,在外骗人家年轻小伙的婚事,现在她后娘的娘家人、她未婚夫的家里人来闹了,这种情况老百姓们当然会站在她后娘的娘家人和她未婚夫家这一头。 没看刚刚他们把李红梅后娘家的两老太太和她未婚夫家的几个老太太带到派出所后,闹出的那一出吗?人心可不在李家这一头啊! 再说了,这两家的老太太可不是胆小怕事的老太太,人家不带来派出所时压根儿就没被吓到,反而都豁了出去,一哭二闹三上吊,在派出所门口寻死觅活的,要是这些老太太一不小心真的在派出所出了事,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更何况这两家的老太太家中都出了个军人,一个是前途无量的现役军官,一个虽然已经退伍了,但他是被骗婚的当事人,他要真去找以前的领导做主,人家总不会让他白受欺负! 派出所的所长即使与李革命有私交,但事情都闹得这么大了,不可能真按照李革命说的把人给抓起来,他都恨不得把几个给赶紧送回去。 他还没来得及让人把田翠花这几个老太太给送走,李红梅的未婚夫就带来了他们大队的好些个青壮年和上了年纪的老大爷、老太太——其中还有一个九十几岁的太公。 老爷子年纪大了,但还是精神抖擞得很,在知道他们钱家小辈被一个搞破鞋的骗婚,他娘还有姑姑、伯娘等人被抓到派出所后,不顾其他人的阻拦也跟着来到了派出所。 老爷子在派出所门口扬言政府不给他们钱家人做主,他就一级一级往上讨说法,再不行就到京市去! 派出所的所长一听到这些话,眼前一黑差点儿就晕过去。 真让一个九十几岁的老爷子上京市讨说法去,他这辈子就到头了! 派出所的所长吓个半死,只能好声好气地把田翠花、贺蓑衣还有钱家人送出派出所。 李红梅还有李革命今天算是白挨了打! 禾稻苗同田翠花他们从派出所出来后,她看着天上的太阳,见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估算下现在的时间点,应该已经过了十二点,便邀请他们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 田翠花和贺蓑衣还有沈青岳带了饼出来,加上他们还要去找贺家的其他人再上一趟李家,便不打算去国营饭店吃饭了。 田翠花还向禾稻苗邀请:“禾知青,我们还要去李家泼大粪,你要不要吃了饭后一起过去看看?” 田翠花觉得他们被抓到派出所都是李革命他们的错,只有再多去泼几桶粪水他们才能稍稍解气。 禾稻苗一听这话,脸上的神情差点儿维持不住。 大娘,都到了吃饭的点了,可别在这个时候替粪水之类的词啊,很容易影响到胃口的。 禾稻苗十分坚定地拒绝了田翠花的提议,跟在他们身后出来的钱家人听到了田翠花的话,立即上前跟田翠花、贺蓑衣表示他们想要加入泼李家大粪的队伍之中。 两方人马一拍即合,在同禾稻苗道别之后,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一方先去找贺家人,一方则先去李家,两方再在李家汇合共谋大事。 送他们才出门的几个小公安也听到了他们的打算,但闹了这一场后,他们纯当自己眼盲耳聋,啥也没看到,啥也没听到。 还在卫生所打点滴的李革命可是完全不知道,等到他回家后,迎接他的将会是怎样一场令人震撼无比的场面。 禾稻苗离开派出所后,便转道先去了国营饭店吃午饭。 这个点国营饭店可热闹了,她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店里人的议论声,这一听才发现大家讨论的都是今天发生在李家门口和派出所门口的事! 果然如此大的热闹,缺少不了吃瓜群众,估计到了明天都能传到其他公社、县里去! 这下子,他们公社还有李家就更会出名了! 第84章 被怀疑下毒 “谁能想到李主任他们那样体面的家中还会出了李红梅这样一个不要脸的人,竟然会去搞破鞋还怀上了野种,更过分的是他们还打算找个冤大头接盘,这下子被爆出来,脸都丢尽了!” “你当李革命是多体面的人啊?你们可别忘了二十几年前他们一家子还是地主家的下人,要不是李革命的老爹心狠踩着主家的尸骨上位,他们李家能有如今的好日子?” “在外头你可别说这些,小心被有心人听到了还当你替那地主打抱不平呢!” “我才不是替地主打抱不平,可别瞎说啊!” “不说这个了!对了你们刚刚有去李家看吗?听说李红梅被她后娘的娘家人给泼大粪了?” “啊?被泼大粪了啊?啧!我没去看,太可惜了!我就听说她还像流产了,卫生所救不了,人往县里的医院送去了,是不是他被泼了大粪才流产的啊?” “我怎么听说她是被她未婚夫给打流产的?” “诶?不对呀?我怎么听说是被贺家还有钱家的几个老太太给打流产的?那几个老太太还被抓到派出所了!” “什么?被抓到派出所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听说这几个老太太把派出所给砸了!” “这几个老太太这么彪悍?” “能不彪悍吗?李红梅都怀了野种了,正常人家要是知道自己儿子要娶这样一个儿子,还能不发疯?幸好我们家没看上李红梅,要不然就惨了!” “哈哈哈哈……就你们家,李主任他们家才不会看上你儿子呢!你也不看看李红梅就是怀了野种找人接盘,也是要找在粮站工作的头婚小伙子!” “唉!你们外头那么多人跑什么呀?” “你们吃饭呢!也没什么事,就是有人往李家泼大粪呢,我们跑过去看看!” “啊?现在啊?我去看看!” “等等我!我也去!” …… 国营饭店里的禾稻苗正一边吃着饭一边支起耳朵听听周围人的议论声,忽然之间,原本坐得满满当当的座位一下子就空出了好几个。 这些人都是急匆匆地将饭吃下赶着跑去李家看热闹。 禾稻苗看到这一幕,刚吃进嘴里的饭菜差点儿喷出来。 这些人可真是真正的猛人,居然在吃饭的时候就跑去看李家被人泼大粪,这样恶心的热闹他们也看得下去,不怕把刚吃进肚子里的饭菜给吐出来。 反正禾稻苗已经吃不下饭了,她从国营饭店出来后,就又往邮局走去。 刚刚她和刘大姐急匆匆地从邮局跑出来看热闹,也不知道刘大姐有没有把她要寄出去的几封信件放好。 她有些担心,决定再走一趟邮局。 禾稻苗还没到邮局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哭泣声。 “我真是冤枉啊!我哪里能知道李红梅居然怀孕了,我要早知道的话肯定不会做这个媒,看我现在被我表姐她们打成什么样了?” “我家里还不敢多待,我中午回一趟家,饭都没吃呢,就差点儿被我公婆还有男人给喷死!我连说理的地儿都没有了!” “咱们都一起共事多少年了,你们应该也知道我的为人,我就不是那黑心的人,现在李红梅和我那侄子的婚事,可把我积攒了这么多年名声可都毁了,今天过后我在这公社还有什么脸!” “我真是委屈极了!咋就这么倒霉呢我!偏偏遇上了这样的事!” …… 禾稻苗闻言,就知道是刘大姐的声音。 她撇了撇嘴,对刘大姐的委屈、喊冤不置可否, 这人既然都给人做媒了,就应该把男女双方的情况都了解清楚了,并把双方的情况摆在明面上来。 哪里像她这样,为了自己的私心、利益,连李红梅怀孕的事都没查出来就急匆匆地给自家亲戚做媒。 现在出事了,就以“自己啥也不知道”为由推脱,哪有这样的理? 禾稻苗可不觉得刘大姐一点也不无辜,反正在她心里,刘大姐被打也是活该。 禾稻苗提步走进邮局,就见到柜台后坐着的刘大姐正抓着另一个大姐的手哭诉。 那个大姐应该是刘大姐的同事。 此时的刘大姐早已没有了早上的那股子神气劲儿了,眼角、嘴角都是淤青,她就像是祥林嫂一般,抓着同事的手一直念叨着自己也是受害者。 被她抓住手的那个大姐嘴里是不是附和了几声,但她眼底的幸灾乐祸却是藏都藏不住。 禾稻苗上前向刘大姐询问:“刘大姐,我早上的信寄了吗?” 刘大姐瞥了一眼禾稻苗,眉头微微一皱,不耐烦道:“寄了寄了!都寄出去了!” 她说完也不管禾稻苗,又继续对着身旁的同事哭诉道:“李红梅怀孕的事,李家要想瞒着,咱们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呢?现在我表姐他们全怪我,他们怎么就不想想,虽然是我做的媒,可我又没有按着他们的头同意这桩婚事的?当初同意的是他们,出了事就全成我的错了,我真是委屈死了……” 刘大姐又开始絮絮叨叨的抱怨了起来,恨不得将所有苦水都给吐了出来。 禾稻苗见刘大姐不搭理她了,也不在意,反正她已经知道了她早上的信件已经寄出去了,就没打算继续待在这里。 她从邮局出来后,又往李家的方向走去,远远就看到了贺家人还有李红梅未婚夫都家里人还在朝李家大门、围墙泼大粪,周围还围了一圈猛士一般的吃瓜群众,默默地离开了。 她站得那么远都还能闻到空气中散发这的恶臭味,那些人离得那么近,用脚趾头想一想都能猜到他们闻到的味道有多上头。 禾稻苗对这些吃瓜人佩服至极,她还是先撤了。 禾稻苗见贺家人还在李家门前泼大粪,便决定先回大队去。 她从公社走出来后,来到了通往红旗大队的那条山路上,四下张望,见附近没有其他人的踪影,便又把小电驴从空间里拿出来,骑上小电驴朝着红旗大队慢悠悠地行驶而去。 在她快到红旗大队时,她便从小电驴上下来,将小电驴收回到空间里。 禾稻苗喝了几口睡后,便继续往红旗大队赶路。 她到红旗大队没一会儿,就遇上了队里的一个老太太,那个老太太一看到她立即转过身朝远处跑去:“禾知青回来了——禾知青回来了——” 禾稻苗看着跑远了的大娘,十分奇怪。 她不就是去了一趟公社吗?大娘咋就这么激动呢? 她心生疑惑,疾步向知青院的方向走去。 在她往知青院走的路上,遇上了队里好些人,但这些人看到她的表现甚是奇怪。 有人激动地跑了,一边跑一边大喊; 有人面露厌恶之色,看到她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般多远了; 还有认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担忧,欲言又止。 …… 禾稻苗见众人神色负责,一头雾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走到半道上终于忍不住了,逮着一个小孩子询问道:“队里出了什么事?大家怎么这样看着我?” “知情们早上拉肚子了,队里的大夫说是中了毒,郑知青说就你一个知青不在,其他人都中了毒,一定是你下的毒!”小孩子有些害怕地看着禾稻苗,“禾稻苗,是你下的毒吗?” 禾稻苗听到这些话,顿时火冒三丈。 她不就是出去了一趟吗?怎么就往她头上扣屎盘子啦? 她当即什么也顾不得,拔腿就往知青院跑。 第85章 了解到情况 禾稻苗都快气炸了。 她不就是去了一趟公社吗?至于把一个屎盘子扣在了她的头顶上吗? 禾稻苗是越想越气,跑得越发快了。 她要赶紧到知青院去,撕了郑爱华的嘴! 沈满仓正在地里干活,忽然听到有人高喊“禾知青回来了”,立即放下了手中刚掰下来的玉米,拍了拍手,转身去找禾稻苗了。 “禾知青——” “禾知青——” 禾稻苗听到有人在身后叫她,慢慢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了过去:“大队长!” 她看到大队长后立即停了下来,抿着嘴沉声道:“大队长,知青中毒的事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成了我下毒了?这事必须得调查清楚!” 她心里窝着一团火气,是越烧越旺。 任谁都不能接受自己被人冤枉的事!更何况还是被人扣上一顶下毒的帽子! 沈满仓见禾稻苗脸色十分难看,连忙出声解释:“禾知青,知青中毒的事有可能是误会……” 他的话音刚一落,禾稻苗就瞪大了双眼:“误会?什么误会?” 沈满仓一边朝禾稻苗走去,一边从腰间抽出旱烟,刚想抽上一口,忽然想到今天烟锅里的烟丝都抽完了,只能又将旱烟塞回腰间,砸吧了两下嘴巴:“咱队里的大夫医术也就那样,会治点小病看点小伤,他早上被请到知青院后给知青们诊治的时候,觉得知青的症状有点像是被人下了药……” 禾稻苗嘴角绷直,语气不悦道:“知青被人下了药,这就把我这个今天不在知青院的人给怀疑上了?” 沈满仓走到了禾稻苗的身旁,晲了她一眼:“我可没有怀疑你呀!” 他见禾稻苗还要在开口,就又继续解释道:“你先别急,听我说!刚开始的时候,咱队里的大夫,就苍耳那个人说知青们是被下了药,当时在场的知青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拉肚子症状,看样子是被人下了巴豆。郑爱华就提了一嘴,说有可能是你下的药……” “她说是我下药就是我下药了!”禾稻苗眉头一竖,脸色十分阴沉,恨不得将郑爱华给暴打一顿。 沈满仓扯了扯嘴角:“她说其他知青都在了,还都拉肚子,就你不在,肯定是你下了药后害怕跑了!” 禾稻苗拳头硬了:“她这样说你们就信了?我还怀疑是她下的药呢!今天可是她负责做的饭呢,她才最有机会给大家下药呢!” 她原本只是气急之下随口说的,可说完这话后,她忽然觉得下药的人还真有可能是郑爱华。 知青院里的人都或多或少出现了症状,就是她早上出门时肚子也是不舒坦,集体中毒现象有很大的可能就是吃食上出了问题。 而今天恰好是郑爱华负责做饭的,真有人给大家下药,也就她最有机会在煮饭的时候下药! 禾稻苗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她看向沈满仓:“大队长,我怀疑是郑爱华下的药!” “嘿!你们这是互相怀疑来怀疑去了!”沈满仓摇了摇头,“我话都还没说完呢!” 禾稻苗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沈满仓继续说道:“一开始的时候,郑爱华确实是怀疑你下了药,不过知青院里的人都知道你和她不对付……” “什么叫我和她不对付,是她每次都和我不对付,没事找事,就说这一次大家中毒的事,她就头一个把屎盘子往我头上扣!”禾稻苗冷哼了一声,纠正沈满仓的说法。 明明是郑爱华先撩者贱,怎么能说是她跟郑爱华不对付呢?显得她多爱找郑爱华的茬! 沈满仓无语地看了禾稻苗一眼,两人不对付,他说的有错吗? 他懒得在这个小问题上继续跟禾稻苗纠结,又往下说道:“好几个知青都知道你们俩不对付,不相信她说的话,要调查清楚大家中毒的事,这一查下来,就发现问题出在了你们早上吃的那一锅菜糊糊上。” 禾稻苗冷笑了一声,她就知道是食物的问题。 沈满仓:“你们早上那锅菜糊糊里加了豆橛子,豆橛子估计是没有煮熟,你们知青才中的毒。” 这个时节的豆橛子长得可好了,家里有种豆橛子的感觉吃都吃不完,一日三餐都少不了它。 知青院里也有块菜地,老知青学着队里的人种菜,也种了不少的豆橛子。 今天早上郑爱华去菜地里随手摘了一些豆橛子,她懒得炒菜,在煮菜糊糊时便把豆橛子切段扔进锅里跟着一起煮了。 估计菜糊糊里的豆橛子没有煮熟,大家才会中毒。 而禾稻苗听到沈满仓的话,脱口而出:“什么?是菜糊糊里豆橛子的问题?大夫不是说有人给知青们下药了?” 沈满仓嘴角抽了抽:“……我刚不是说了吗?苍耳那个人,医术也就那样,他一开始是诊错了才会觉得有人下巴豆,后来发现菜糊糊里加了豆橛子,就知道是豆橛子的问题了……” 禾稻苗撇了撇嘴,随口一说:“那就不会是他后面真错了,一开始猜对了,其实是真有人给知青们下巴豆了呢?” 沈满仓一时沉默了。 沈苍耳的医术真不行,就只会看些小毛病,他诊错的可能还真大。 禾稻苗一看沈满仓的神色,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 沈满仓抿了抿嘴:“不可能吧?” 他语气里也是充满了不确定。 禾稻苗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乡下大夫少,真正有医术的大夫那更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 禾稻苗沉默了片刻后,忽然想到了什么 脸色又阴沉了下来:“既然大夫最后说是豆橛子的问题,怎么队里好些人却传出是我给知青们下毒的?” 沈满仓闻言,脸色骤然一变:“你说什么?队里有人传你给知青下毒?” 他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今天一大早他老伴带着几个儿子儿媳还有贺老磨、李小草、贺老栓、田翠花及他们各自的儿子、儿媳到公社去。 他们几家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没有去上工,队里好些人跑到他这里打听情况。 上李家大闹一场的事他暂且不想让队里的人这么快知道,便一直应付着人,便一直没有注意到队里又有什么流言传了出来。 他也是知道禾知青今天去了一趟公社,跑过来找她是想问问她,有没有在公社遇到贺蓑衣他们? 不过禾稻苗刚一见面就问他知青们中毒的情况,他都来不及询问贺蓑衣他们的情况。 但这会儿他听到禾稻苗说起队里传出来的流言,心里那叫一个气。 队里要是出了下毒事件,特别是针对十几二十个知青的下毒事件,那事情可就大了! 贺苍耳这个大夫都说了知青们说吃了没煮熟都都橛子才中了毒,队里那些人居然还敢传是禾稻苗给知青们下毒,这是看热闹不怕事大啊! 队里都出了沈癞子被抓这么件丢人都事了,再出一个下毒事件,他们红旗大队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这事我现在就去处理!”沈满仓转身就走。 禾稻苗看着沈满仓离开的身影,也继续朝着知青院疾步而走。 队里传出她给知青们下毒的流言,源头在郑爱华的身上,要不是这个狗东西先把屎盘子往她头上扣,怎么会有流言传出来呢! 第86章 学以致用 禾稻苗匆匆赶往知青院时,路上经过了平时知青们负责的那些地,发现还没到下工的时候,地里却是一个知青也没有看到。 转念一想,估计知青们都请假了。 禾稻苗急匆匆地赶到知青院的院门口时,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吵闹声,她细细一听,好像是郑爱华和卫晓红的声音。 她们俩这是又吵起来了? 禾稻苗没有多想,就推开院门进去了,循着声音来到了众人所在的位置——又是在离厕所不远的地方。 看着凑在一起的众多知青们,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们知青院的厕所,好像是事故高发地呀! 不会又有人掉进厕所了吧? 禾稻苗的脑海中刚冒出一个想法,连跑去找郑爱华算账的念头都被她给抛到了一旁。 她看到知青中的方简柠,连忙挤了过去:“大家怎么都跑到这里来?我好像听到了有人吵架了?” 是卫晓红和郑爱华吵架的声音! 男知青们都站在前面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没能看清前面的情况。 方简柠忽然听到禾稻苗的声音,偏头看了过来:“你回来了!” 她抿了抿嘴,小声道:“是卫晓红和郑爱华又打了起来……” 禾稻苗眼睛亮得惊人,眼底的兴奋都溢了出来,激动道:“她们怎么又打起来了?” 方简柠眉头轻轻一皱,咬了下嘴唇:“卫晓红她……她又掉进粪坑了!” 娘呀!还真被禾稻苗给猜着了,当真是又有人掉进粪坑里了!这个人还是卫晓红! 他们知青院的粪坑还真是多灾多难,三天两头就得迎接一波人。 禾稻苗摸了摸鼻子,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声,有些人光临商店都没有一些人掉进粪坑来得勤! “不是,卫晓红掉进粪坑,怎么就和郑爱华吵起来了?”禾稻苗忽然想到这一点,忍不住开口询问道,“难道她这一次还是被郑爱华给推下去的?” 方简柠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郑爱华气急败坏的声音就从前面传了过来:“卫晓红,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你自己掉进粪坑里关我什么事,你非得来找我的麻烦!” 郑爱华真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了,打算上一趟厕所,没想到她还没靠近厕所呢,就看到卫晓红从粪坑里爬起来往她身上扑。 她猛地受到这一惊吓,一个哆嗦就没能控制得住拉了。 她又气又恼,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她都顾不得脏臭了的裤子,就被卫晓红按在地上打。 原本她和卫晓红武力值不相上下的,可她今天拉了很多次,半条命都要没了,再加上卫晓红屎人一个,又臭又脏,差点儿把她给恶心死了,她根本就没有余力对抗愤怒值拉满的卫晓红,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卫晓红又一个巴掌往郑爱华的脸上扇了过去:“你少他娘的在这里装无辜!要不是你早上煮的那一锅菜糊糊吃坏了人,我会拉了一天的肚子?要不是你没有把女厕给修好,我上厕所上一半能掉下去?” 卫晓红觉得郑爱华简直是克她的,她最近所有的不顺都是拜郑爱华所赐! 她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大哭一场! 她怎么就那么倒霉呢,接二连三地掉进粪坑里。 她的脸面已经掉在地上碎成了渣,捡都捡不起来了! 她根本就不敢想象背地里有多少人笑话她! 卫晓红化悲愤为力量,坐在郑爱华的肚子上,对着她的脸疯狂扇过去。 郑爱华被打得脑袋嗡嗡作响,脸颊火辣辣地痛,她感觉到有好几颗牙齿都松动了,铁锈般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口腔。 她张开了嘴吐出了一口混杂着鲜血的口水,怒视着满脸狰狞、浑身恶臭的卫晓红:“你怎么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队里的那个大夫什么医术谁不知道啊!他一开始说有人下巴豆,后来又说是豆橛子的问题,哪一句真哪一句假呀?要我说就是禾稻苗下的毒,其他人都在这里,就她跑了,一看就是畏罪潜逃!你要怪就怪禾稻苗去,少往我身上泼脏水!” “还有厕所的问题,其他人都没事,就你掉粪坑里,你怎么就不说说是你太胖了把我好不容易修好的厕所又给弄坏了!我看你就是不想修厕所,把责任推到我头上来,你当别人都是瞎啊,看不出你心底的算计!” 卫晓红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她瘦得浑身都是皮包骨了,郑爱华居然说她胖? 还有明明就是郑爱华没把厕所修牢固了,以至于她踩在粪坑上的木板上两头的泥巴松散了,害得她一下子就掉进粪坑之中! 郑爱华不认账还敢说她推卸责任,心有算计?卫晓红这个遭了大罪的人真真是被郑爱华的话给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卫晓红气个半死,禾稻苗也是不遑多让。 她本来就是要找郑爱华算账的,这会儿又听到郑爱华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污蔑她下毒,她这个暴脾气哪里能够忍得了。 禾稻苗撸起袖子就要挤到前头暴打一顿郑爱华,却突然顿了下。 卫晓红正暴打郑爱华呢!而卫晓红刚刚还掉进粪坑呢! 禾稻苗觉得自己要是这个时候上前去暴打郑爱华的话,说不定会受到波及,浑身脏臭? 她想到了今天贺家人在李家大门口干的事,决定来个学以致用。 她连忙四下张望,很快就发现了放在角落里的长柄粪勺。 禾稻苗什么话也没说,疾步走去,捞起长柄粪勺朝着厕所的方向走了过去。 知青们原本是站在一旁看卫晓红暴打郑爱华的,至于拉架是拉不了架的,就卫晓红刚从粪坑里爬起来的模样,谁都不敢上前去拉一把。 他们正看热闹看得起劲呢,忽然注意到了禾稻苗的身影,皆是惊讶不已。 “禾知青,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知道吗?今天我们都中毒了,你有没有事?” “你拿着粪勺干什么?” …… 大家伙儿冲着禾稻苗喊道,忽然看到她拿着粪勺从粪坑里舀了一勺粪水,一个个面露惊疑之色。 禾稻苗憋着气举着粪勺的长柄朝着郑爱华走了过来,她瓮声瓮气地大喊一声:“都让开!” 大家一看她那架势,顿时就明白了她要做什么,当即吓得做鸟兽散,一下子都跑远了,就连坐在郑爱华肚子上的卫晓红也是跟兔子一般蹿得老远。 卫晓红虽然浑身脏臭不已,但她也不乐意再被大粪给喷到了。 郑爱华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酸痛,反应慢了一步,没能及时爬起来。 她看着离得越来越近的粪勺,惊叫了一声:“禾稻苗你干什么!” 下一刻,禾稻苗就将粪勺里的粪水朝着她劈头盖脸地泼了过来,她刚好惊叫一声嘴巴张得老大,不少粪水好巧不巧就落进了她的嘴巴里。 一股冲天的恶臭味瞬间就将她整个人给包裹了。 “啊啊啊啊啊啊——” 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响彻云霄,知青院的屋顶都要被掀翻了。 第87章 禾稻苗狂怼郑爱华 禾稻苗一大粪勺的粪水泼下来,令郑爱华迎来了至暗时刻。 几天之前接连几次掉进粪坑之事,让郑爱华有了心理阴影,她是闻粪色变。 她这几天连吃饭、喝水的量都减少了,就是为了减少上厕所的次数。 可人算不如天算,最近她饿得腿都打摆了,上厕所的次数是减少了,但是架不住意外频发,前有掉进粪坑的卫晓红顶着一身脏臭将她按在地上暴打,打得她毫无招架之力,后有禾稻苗放大招,一大勺的粪勺劈头盖脸地往她身上泼。 特别不幸的是,她刚好张开了嘴,不少粪水就那么凑巧地泼到她的嘴里,一股冲天的恶臭味瞬间将她给包裹住了,她还能感觉到一只只蛆在她口腔里蠕动爬行。 郑爱华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暴起,整个人崩溃至极:“啊啊啊啊啊——” 尖利的惨叫声响彻云霄,刺得在场的知青们耳朵生疼。 大家伙儿看着她那脏臭狼狈又恶心的模样,吓得连连后退。 他们惊恐地看着手握长柄粪勺的禾稻苗,眼底明晃晃地写着:“泼了她可别泼了我们啊!” “呕——” “呕——” “呕——” 郑爱华趴在地上忍不住呕吐了起来,她的视线落在混杂着粪水、蛆的呕吐物,眼前更是一黑又一黑,差点儿就要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我,我要杀了你……” 郑爱华朝着禾稻苗爬了过来,双眼赤红地怒视着禾稻苗,眼里的恨意都要化成实质,恨不得将禾稻苗给挫骨扬灰了。 禾稻苗见郑爱华吃了一嘴粪水后还敢如此瞪着她,抬脚就要往这玩意儿身上踢去,不过她看到郑爱华浑身脏臭,又硬生生地将脚给收了回来。 她怕自己的脚给脏了! 下一刻,禾稻苗就举着长柄粪勺往郑爱华的嘴里怼去:“下次嘴巴再那么臭,我再拿粪水给你洗洗!粪坑里的粪水都比你的嘴巴干净!” 郑爱华被怼得牙齿都要被敲掉了,又疼又臭又恶心。 她脑袋急急后仰,想要躲开在她嘴边作乱的粪勺。 可她的脑袋往哪个方向躲,粪勺都如影随形,她根本就没能躲过去。 崩溃的郑爱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哭得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禾稻苗,你太过分了!呕——你怎么就那么恶毒呢!呕——” 她一边哭诉着一边干呕,看着好不凄惨可怜。 知青院里有几个知青看到郑爱华如此惨兮兮的一幕,忍不住对她升起一抹怜悯之意,觉得禾稻苗颇为过分,看向她的眼神也是充满了复杂 而卫晓红虽然与禾稻苗不对付,但是这一刻她却是将禾稻苗看顺眼了一咪咪。 她心里认定了自己今天会掉进粪坑,全拜郑爱华所赐。 郑爱华倒霉,她心里乐开了话,嘴角上扬的弧度压都压不下去,都要咧到了耳后根,犹如炎热的大夏天喝了一大杯冰可乐,爽歪了。 她都恨不得自己上手接替禾稻苗,也往郑爱华的嘴里灌几大粪勺的粪水。 禾稻苗可不管知青院里其他人的想法,她举着长柄粪勺往郑爱华的脸上拍了拍:“呵!我恶毒?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的心肝有多黑呀!张口就污蔑我,什么屎盘子都往我头上扣!” 郑爱华下意识地反驳道:“我没有……啊——” 禾稻苗举着长柄粪勺又往郑爱华的嘴巴用力怼:“你还敢睁眼说瞎话,你当我聋啊!我刚刚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你可是当众给我安罪名,说我给大家下毒!你这嘴巴可真够厉害的,外面有关我下毒的流言是不是也是你在外散播的?” “我……”郑爱华眼里闪过一抹慌乱,但嘴上依旧坚决否认,“我……我没有……呕呕呕……” 禾稻苗眉眼间一片冰冷,对于郑爱华的一味否认,十分不耐烦。 她继续举着长柄粪勺往郑爱华的嘴巴怼:“呸!你还真会睁眼说瞎话!这么多人,你当所有人都是聋的啊!我看你的嘴巴是连着屁眼了,你是一张口就是粪水,没有一句人话!你以后也不用占茅坑上厕所了,反正你肚子里的废料都会从嘴里喷出来!” “噗噗噗——” 围观的知青中不知道谁先忍不住的,“噗嗤噗嗤”地笑出了声,这人一笑就跟打开了开关似的,其他人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卫晓红可不会错过嘲笑郑爱华的时刻,她冲着郑爱华笑得最大声,“嘎嘎嘎”的笑声就跟鸭子似的,都将其他人的笑声给压了下去。 郑爱华顿时觉得所有人都在针对她,脸色极为难看,眉宇之间的怨恨更加浓郁,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恨不得将所有人都给烧成了灰。 “你才满嘴喷大粪!” 郑爱华气涌上头,声嘶力竭地大喊道:“我说的有错吗?整个知青院除了你不在,其他人都拉肚子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一定是你给我们下的毒,要不然怎么就你一人没事呢!” 禾稻苗闻言,又拿着长柄粪勺用力地往郑爱华的嘴里怼:“你看你是大脑装粪,小脑装尿,稍稍一摇,满脑都成了废料!一脸挂相的脑残,脖子上顶着的是一坨大便,居然会觉得我不在就是没事,我没事就是下毒的人!你当你是大夫还是公安啊,又会看病又会断案的,你这么厉害怎么就不上天呢,跟太阳肩比肩去!” 贺稻苗骂得尖酸刻薄,十分难听,郑爱华闻言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处,上不来下不去。 方简柠率先出声:“我相信今天咱们中毒的事跟禾知青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倒不是她因为她马上就要与禾稻苗成为亲戚才选择相信禾稻苗,而是禾稻苗没有下毒时机。 禾稻苗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一直起得比较晚,好几次都是知青院最后一个才起来的,她今天也是最后一个才起来的。 今天煮饭用的水,是男知青一大早起来去挑的,今天负责煮饭的人是郑爱华,食材也是她处理的。 等禾稻苗起来洗漱过后,早饭早就煮好了,其他人也是吃得差不多了,她根本没有机会去给大家饭食里下毒。 方简柠对沈苍耳这个队里的大夫最后的诊断结果还是比较信服的,觉得大家中毒多半就是因为吃了菜糊糊之中没煮熟的豆橛子——往常时候,其他人煮菜糊糊根本就没有加入豆橛子都没有事,偏偏今天郑爱华往里加了豆橛子,又这么凑巧大家都中毒了,这事的责任应该在郑爱华。 郑爱华反口污蔑禾稻苗,摆明了是想要甩锅。 方简柠看不上郑爱华如此做派。 方简柠一出声,卫晓红就立即又开口对着郑爱华破口大骂。 她觉得自己今天又那么倒霉掉进粪坑里,都是郑爱华所害。 知青院里的其他人也是没觉得禾稻苗给大家下毒,就像方简柠所想的那样,禾稻苗起晚了,没那个时间下毒,大家反而更加相信沈苍耳之后的判断,大家是吃了没煮熟的豆橛子中毒的,要怪也是怪郑爱华。 郑爱华见知青院里的其他人居然都觉得禾稻苗不会下毒,反而都在怪她,气得差点儿吐血。 “你……你们就是被她给骗了,一定是她给我们下的毒!”郑爱华不服气,指着禾稻苗愤恨道。 禾稻苗举着长柄粪勺往郑爱华的脸上用力一抽:“我还说是你下的毒呢!早上的饭可是你煮的,你要下毒最方便了!” 郑爱华一听到这话,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 禾稻苗一直盯着郑爱华,刚好没有错过她这一瞬的神情变化。 禾稻苗眼睛微微一眯,心底升起一丝怀疑,难不成大家中毒不是因为豆橛子,而是郑爱华真给大家下毒了? 第88章 中毒真相 禾稻苗看着眼神闪烁的郑爱华,眼底划过一抹危险的精光:“我看大家不是吃没煮熟的豆橛子中毒,而是你给大家下了毒了!” “是不是?”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如惊雷一般在郑爱华的耳边炸响。 郑爱华本就有心虚,被禾稻苗如此大喝一声,更是吓得心脏“噗通噗通”地剧烈跳动着,都要从胸腔处跳出来。 “我没有,你胡说!” 郑爱华声音十分响亮,企图用高音压下自己心底的慌乱。 她心里一直默默念叨着:“不会有人知道的,我都把巴豆用完了,包巴豆的纸也烧了,什么证据都没有,谁也不知道我真的下巴豆了。别慌!千万别慌!不会有人发现的,没事的,没事的!稳住!一定稳住!” 她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其实沈苍耳的诊断比较准确,知青们真的是被人下了巴豆,但后来又发现菜糊糊有一些没有煮熟的豆橛子,不仅队里的人对他的医术不怎么信任,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一发现没有煮熟的豆橛子,他立即就推翻了自己一开始的推断,最终判断出知青们是吃没煮熟的豆橛子中毒的,将真相推得越来越远。 而这个偷往菜糊糊里下巴豆的人就是郑爱华。 郑爱华根本就没想过要把巴豆下到一整锅的菜糊糊里,她要对付的人一开始就只有禾稻苗和卫晓红两人。 在菜糊糊刚煮熟后,她先拿了卫晓红的碗,打算将巴豆先下到卫晓红的碗里再帮卫晓红打一碗菜糊糊。 不过在她刚要往卫晓红碗里下巴豆的时候,刚好有人进灶房了,她吓了一大跳,一边转过头应付进厨房的人,一边快速地下巴豆。 但她过于慌张,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手一抖,将巴豆下到了一整锅的菜糊糊里。 她慌慌忙忙地拿着勺子搅拌着锅里的菜糊糊,又趁着进厨房的人没注意快速往卫晓红的碗里盛了一碗菜糊糊,还顺手拿筷子搅了几下。 而后她故作镇定地把给其他人碗里盛了菜糊糊。 禾稻苗碗里的菜糊糊是最后才盛的,这个时候锅里的菜糊糊已经没多少了,郑爱华就往她的碗里加了大半碗的热水。 而这个时候郑爱华还发现巴豆已经都用完了,她以为是刚刚自己给卫晓红碗里下巴豆时太紧张将所有的巴豆都下到卫晓红的碗里,便寻思着这一次先放过禾稻苗,下一次再找机会给禾稻苗一个厉害瞧瞧。 一直到整个知青院的人都出现了拉肚子症状,郑爱华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将巴豆下到一整锅菜糊糊里了。 禾稻苗本来就不喜欢吃菜糊糊,她是最后一个吃饭的,趁着其他人不在,她偷摸地将稀得跟水一样的菜糊糊给倒了——她那碗菜糊糊可是加了不少热水,可不就是稀得跟水一样吗? 而如此一来,禾稻苗也仅仅只是肚子痛了一阵而已,她也没怎么在意就往公社跑了。 禾稻苗不在知青院,其他人又症状十分明显,都造成厕所拥堵,男厕所又被女知青征用了,男知青们只能时不时地跑到外头的小树林里去解决,郑爱华见状,便不遗余力地表示一定是不在知青院的禾稻苗给大家下了毒。 要不然禾稻苗怎么就不在呢? 她还表示禾稻苗一定没有中毒,中了毒的人就跟知青院里的其他人一样,只能请假在知青院,哪里敢到处乱跑,哪里还有力气跑?也不怕在外头没能及时找到厕所拉在裤子上,或者是拉得人一点力气也没有,倒在半道之上。 但知青们也不是没脑子的,郑爱华攀扯禾稻苗几句,他们就怀疑上了禾稻苗给他们下药了。 禾稻苗没这个时间,更没这个动机——她也就跟同屋的郑爱华和卫晓红有矛盾,真要下药也只会给她们俩下药。 大家更相信沈苍耳最后的判断,大家是吃了没煮熟的豆橛子中的毒! 而没把豆橛子煮熟害大家中毒的就是郑爱华,其他人也跟方简柠想的一样,觉得郑爱华是为了逃避责任,把大家中毒的锅甩到禾稻苗身上。 郑爱华见知青院里竟然没有一人相信她的话,认为是禾稻苗给大家下的药,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便在中午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溜出知青院,找到一个大队有名的长舌妇,在她面前假装不经意间透露了禾稻苗给知青们下毒的事来。 禾稻苗原本见郑爱华一直在攀咬着她,一气之下便也随口一提知青们中毒是郑爱华下的毒,却没想到竟然真有了意外的发现。 她看着明显有些心虚的郑爱华,心底的怀疑如种子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你心虚了,”禾稻苗紧绷着一张脸,微微眯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郑爱华,“就是你给大家伙儿下的毒!” 郑爱华眼皮子一跳,急切地否认道:“没有!你胡说,你根本就没有证据!” 禾稻苗冷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你把证据给销毁了,认定了我们定不了你的罪是吧?” 郑爱华气得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她虽然确实是销毁了证据,不怕被人给揪出是她下毒的真相,但她刚刚话里的意思明明不是禾稻苗所言。 禾稻苗就是故意的! 卫晓红想撕了郑爱华的心都有了,她一直无时无刻紧盯着郑爱华,没有错过郑爱华脸上的一丝神情变化。 她之前是真把郑爱华当成好朋友的,在禾稻苗下乡之前几乎和郑爱华形影不离,故而对郑爱华比较熟悉。 她看得出来在禾稻苗反驳郑爱华才是真正的下毒之人时,郑爱华即使表面上一副受到冤枉的气愤模样,但她眼底的慌乱与心虚还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卫晓红当即就明白过来了,郑爱华是真的给他们下毒了! “郑爱华,你他娘的真给我们下毒了!”卫晓红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咬牙切齿地瞪着郑爱华。 郑爱华下意识地反驳道:“我没有!” 卫晓红眼睛红得要滴出血来:“你少他娘的放屁!我还能看不出来你撒谎了!你敢给我们下药,害得我又是拉了一天的肚子,又是掉进……反正我今天非得把你打出屎来!” 说话间她又冲到了郑爱华身旁,对着郑爱华拳打脚踢。 围观的知青们脸色也都十分难看。 这里不乏一些眼清目明之人,看得出刚刚郑爱华的慌张,他们也明白过来,这一次他们中毒,可不是豆橛子没煮熟的缘故,而是因为郑爱华给他们下毒了! 只不过他们都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是郑爱华下了毒——沈苍耳一开始说他们是被人下了巴豆时,郑爱华就提议搜整个知青院,就知道她那里根本就搜不出巴豆来,其他地方就是搜出巴豆也不能证明跟她有关。 至于那些看不出真是郑爱华下毒的人,对郑爱华也是有很大的意见,他们中毒就是跟郑爱华煮的那一锅菜糊糊有关。 猜出郑爱华给他们下毒的人也忍不住了,上前加入暴打郑爱华的行列之中。 卫晓红挤开了身旁的人,蹿到禾稻苗身旁将长柄粪勺给抢了,跑到厕所旁从粪坑里捞起一大勺的粪水,冲着暴打郑爱华的众人高声喊道:“都闪开——” 禾稻苗最先反应过来,跑得比兔子还快,其他人也很快散开,转眼之间郑爱华周边十米范围之内不留一人。 下一刻,又是一股冲天的恶臭味弥漫开来,紧随其后,一道熟悉的凄厉惨叫声在知青院的上空响起。 “啊啊啊啊啊啊——” 第89章 表态 禾稻苗带了一个好头,卫晓红有样学样,甚至在行动上超越了禾稻苗,她往郑爱华身上泼了粪后,又拖着禾稻苗来到了粪坑旁,一脚将人踹进粪坑之中。 只听“噗通”一声响,粪坑里的粪水犹如天女散花一般四处散开。郑爱华极为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卫晓红看着在粪坑中扑腾个不停死命挣扎的郑爱华,堵在胸口的郁气可算是散了些。 今天她在掉进粪坑后就一直担心这事又传出知青院,她又会成为别人的笑话,但这会儿郑爱华也掉进粪坑里了,那即使又有流言,成为笑话的也不单单只有她一个了,起码还有郑爱华给她作伴。 卫晓红现如今的心态便是自己倒霉遭罪了,也得让害她的郑爱华来一遭。 眼见着郑爱华挣扎着要从粪坑里爬起来,卫晓红举着长柄粪勺像地鼠一般往郑爱华的头上敲打,“梆梆梆”的声音十分响亮。 禾稻苗早在卫晓红踹郑爱华进粪坑前,就十分有先见之明,十分迅速地跑远了,蹿到了方简宁身旁,避免了被溅起的粪水沾到。 这会儿她和其他知青一样,都站在安全的地段围观卫晓红“打地鼠”。 知青们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将郑爱华从粪坑里救出来。 一来郑爱华已经多次掉进粪坑了,除了第一次有人上前去救外,感受到巨大的威力后,后面的几次大家伙儿吸取教训,可不敢再随意上前了。 而且郑爱华都掉进粪坑多次了,已经有经验了,应该能学会从卫晓红的手底下从粪坑里爬出来吧? 二来看着卫晓红那那是狰狞、癫狂的神情,大家伙儿也怕卫晓红精神状态不稳定,他们要是有人上前去救郑爱华,卫晓红会把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身上来,到时候要是卫晓红发起颠来把上前救人的人也踹进粪坑里,那也太过窒息了。他们没有那么大公无私,舍己为人,能为了郑爱华搭上自己。 最重要的一点,不管是不是郑爱华下的毒,知青们都是吃了郑爱华煮的那一锅菜糊糊才会中的毒。 他们今天不仅没能挣一个工分,还拉得半条命都要没了,可是遭大罪了,一个个心里对郑爱华有老大的意见了。 郑爱华被狠狠收拾了一通,他们心里高兴得很,又怎么可能上前去救人呢! 就这样知青院的众人躲到了一旁,围观了卫晓红打了十几分钟的“打地鼠”,直到郑爱华快沉进粪水之中,身为知青院的总负责人王永刚才不得不站了出来,将粪坑里的郑爱华给捞了出来。 每次这个时候都是他牺牲自己去救人,他都要哭了! 郑爱华被救上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早到了饭点。 她晚饭是做不了了,当然大家也不敢让她做,不仅是因为她浑身脏臭,她要做饭能恶心死所有人,还有就是她早上的那一锅菜糊糊把大家伙儿给折腾个半死,众人也怕经过刚刚之事,她的怨气值冲天,若是去做晚饭的话可能会用一顿饭直接将大家伙儿给送走了。 心里已经清楚郑爱华下药的几个知青坚决不愿意让郑爱华负责晚饭,晚饭的任务就落在了方简柠这个第二天负责做饭的人身上了。 在郑爱华哭着和卫晓红跑到河边冲洗的时候,好几个知青找上了王永刚,纷纷表态,要求王永刚上报把郑爱华给送走。 郑爱华今天能给大家下毒,改明儿就敢往他们身上捅刀子,他们的命只有一条,还是十分珍惜的,哪里还敢放任一条毒蛇在身边。 禾稻苗也是十分赞成把郑爱华给弄走的,郑爱华除了今天给众人下毒外,之前还联合魏狗尾巴草和沈癞子算计原身呢!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谁知道郑爱华以后还会做出怎样丧尽天良的事来。 王永刚也是对郑爱华越发不喜了,最近一段时间这人都掺和进了多少事里,他还特么地从粪坑里把她捞出来好几回了,他都有心理阴影了。 而且他也担心郑爱华下次再下毒,就不单单只是让他们一群人拉肚子而已,而是把他们所有知青都给送到阎罗殿。 但要想把郑爱华弄走,得找到郑爱华给他们下药的证据。 可证据估计早就被销毁了。 王永刚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证据,就不能证明她给我们下毒,只能把事情归结于意外。” 终究还是豆橛子扛下了这个塌天大锅。 跟着一起过来找王永刚的禾稻苗询问道:“早上郑爱华煮的那一锅菜糊糊呢?不会都吃完了吧?” “要搁平时每一顿都不会有剩饭剩菜,但这几天郑爱华和卫晓红吃的比较少,会把剩下一些饭菜拿到队里去跟人下换些什么东西,她们俩今天早上还没来得及拿菜糊糊出去换,咱们大家就都开始出现不适了,队里的那个大夫也是从她们俩剩下的菜糊糊里发现了豆橛子。”王永刚解释道。 郑爱华和卫晓红她们俩这几天还能剩下饭菜,多亏了她们多次掉进粪坑所留下的阴影,他们看见粪坑就有些抵触,为了少上几趟厕所,她们都不敢吃太多。 禾稻苗:“那咱们可以把她们剩下的菜糊糊送到医院去检查,看看里面都加了什么药?早饭是郑爱华负责做的,若是要下药,她最有机会!” “菜糊糊早就被倒进粪坑里了!”也不知是谁嘟囔了一声。 王永刚眉头一皱:“所以说啊,现在就是没有任何证据。我们几个即使猜出是郑爱华给我们下药,但没有证据,说出去也只是猜测。而且队里的大夫都已经认定是豆橛子中毒,我们再指出是郑爱华下毒,会被认为故意污蔑郑爱华,不利于团结。” 禾稻苗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事总不能这么算了吧?” 其他几个也怀疑是郑爱华下毒的知青闻言十分不愤,郑爱华都给他们下毒了,要真这么算了,他们会怄死! 王永刚摇了摇头:“我会先去找大队长反映一下我们的猜测,看看大队的态度。要是郑爱华不能被弄走的话,大家平时多注意点她,以防哪一天咱们知青院又出事!” 禾稻苗立即表态:“我在大队的时候会一直顶着郑爱华的!” 等她结婚后就会跟着贺春生去随军了,她要盯也没能盯几天。 王永志看着禾稻苗如此积极的模样,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开口了:“咱们知青可都是文明人,下次不能再往人身上泼粪或把人踹进粪坑里了!” 他真的害怕再去粪坑里捞人了,他每次从粪坑里捞完人后,都恶心好几天! 禾稻苗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否认道:“我没有把郑爱华踹进粪坑里呀!” 刚刚可是卫晓红把郑爱华踹进粪坑里的,郑爱华掉进粪坑时,她可是连个衣角都没碰到,这个时候可别碰瓷她! 王永刚见禾稻苗装无辜,顿时一噎。 天色很快就会暗下来,他没继续留下来,转身去大队长家。 第90章 打听八卦 王永刚回到知青院时,方简柠已经做好了晚饭摆上了桌,除了郑爱华和卫晓红还没回来,其他人都已经上桌了。 知青们挣的工分不多,分得的粮食便也少,每天的饭菜十分简单。 今晚方简柠做的跟别人做的也没什么差别,就菜糊糊和窝窝头。 大家今天拉了一天的肚子了,食欲不振,再加上他们就是早上吃了一锅菜糊糊才遭罪的,这会儿看到桌上的菜糊糊和窝窝头,一点儿吃的欲望也没有。 他们想吃肉!想吃大肥肉!想吃红烧肉! 可惜他们在城里时,也只能偶尔尝尝荤腥,到了乡下要靠自己干农活养活自己,想吃肉更是奢侈了。 众人也只能无奈叹气,生无可恋地啃起了窝窝头,喝起了菜糊糊。 禾稻苗看着菜糊糊和窝窝头也是食不下咽,但其他人都吃了,她也不能袖子一甩说不吃就走了。 这个时候的粮食是十分珍贵的,谁敢当着众人的面浪费粮食呢! 禾稻苗面无表情地拿起窝窝头小口小口地啃着,忽然余光瞥到了一脚踏进堂屋的王永刚,立即出声:“王知青,你回来了!” 其他人听到这话纷纷转过头看了过去。 “永刚,你吃了没?” “大队长怎么说?” …… 王永刚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询问他“吃了没”的同屋舍友,他上哪儿吃去,还问他吃了没! 他抬起脚就走到几个舍友身后,他几个舍友挪了挪屁股给他让出了一个位置。 王永刚坐到了位置上,拿起桌上属于他的那一份晚饭,低头就是啃了一口窝窝头:“我还没跟大队长说呢!” 几个跟王永刚表过态想要把郑爱华弄走的知青听到这话,齐刷刷地看向了王永刚。 “你没去找大队长啊?那你出去一趟干什么了?” 王永刚端起他的那一碗菜糊糊喝了一口。 今晚的菜糊糊里没有加豆橛子,但加了不少的野菜,少盐没油没调料,野菜的苦涩味压都压不下。 王永刚喝了一口菜糊糊,满口腔都是苦涩味,他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哎!这伙食真是难以下咽啊! 王永刚抬头晲了一眼开口询问的人,咂吧了两下嘴:“我去大队长家了,但大队长家里都挤满了人,我凑不到大队长身边……” 他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急切地问道:“大队长家挤满了人?什么情况?是队里开会还是咋滴?要是队里开会怎么没跟我们说一声?这是不把咱们当队里人啊!” 王永刚一听又有人开口说不利于整个大队团结的话,顿觉脑壳疼。 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可不希望再生事了,立即拔高了声音:“说什么呢!咱虽然说知青,但也是属于红旗大队的,可不能再说这样不利于团结的话来。” 他警告了一声后,语气又缓和了下来:“你们也别多心,队里没有背着咱知青开会,大家上大队长家都是问事的。” “问啥事啊?”有人好奇道。 王永刚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窝窝塞进嘴里,喝了一大口菜糊糊后又拿起了一个窝窝头,才继续说道:“我去了大队长家才知道,贺大娘今天带着儿子儿媳还有两个弟弟一家去公社了,快到吃饭的点才回来,队里的好些人吃完晚饭就凑到大队长家询问他们请假干嘛去了。” 知青院在红旗大队的边缘地段,离其他人住的比较远,加上他们今天都不舒服请假了,对于贺大娘他们也请假的事不清楚,他也是到了大队长家才知道今天请假的人可多了。 众人听到这些话,立即就明白了过来,人家是到大队长家打听八卦去的。 八卦大家都爱听,有人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王永刚,眉眼间充满了求知欲:“永刚啊,贺大娘他们那么多人请假干啥去了?你到大队长家都听到了啥八卦?” 工分可算是乡下人的命,除了偷奸耍滑之人,一般人很少会请假,特别是家里的壮劳力都请假了,那更是难得。 可刚刚听到王永刚所说的,大队长他们家还有贺老磨、贺老栓三家能挣工分的基本上都请假了,一窝蜂地跑到公社去了。 这里面没有大八卦,谁会信呢! 众人纷纷催促王永刚跟大家伙儿分享分享他听到的八卦。 王永刚脑海中浮现出贺蓑衣、田翠花、李小草及她们的几个儿媳妇站在人群中唾沫横飞地诉说着他们几家往公社李家泼大粪的光辉事迹,顿时觉得胃里涌上一股恶心。 他今天真是被屎尿给包围了! 王永刚看着手里还捏着的窝窝头,反胃得很。 他深呼了一口气:“吃饭的时候,别瞎打听!” 要不然会吃不下饭的。 众人见王永刚竟闭口不谈,都有些失落。 乡下日子苦啊,也就各种各样的八卦才能激起他们对生活的热情,要不然这日子都要过成一潭死水了。 有人忽然想起禾稻苗今天也去过公社,便转过头询问起了她:“禾知青,你今天也去公社,油遇到贺大娘他们吗?你知道他们几家去公社干嘛了吗?” 禾稻苗慢悠悠地啃着窝窝头,可算是把她的窝窝头给啃完了。 她喝了口菜糊糊,整张脸都要皱成苦瓜脸了。 听到有人询问,她眉头一挑:“是有遇上,不过他们在公社做了什么……这事吧你们还是别在这个时候打听……” “怎么?是有什么我们不能听的吗?” “禾知青,你这还没嫁到贺家呢,就要帮未来婆家瞒着了啊?” “咱好歹都是知青,可别太生分了!你跟我们说说贺大娘他们去公社干什么了,我们保证不往外说!” “队里的人都跑去大队长家问了,别不是其他人都知道了贺大娘他们去公社干什么了,我们还什么也不知道吧?” “禾知青你就跟我们说说吧!” …… 禾稻苗看着一个个怂恿着她的知青们,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地笑意:“你们真想现在知道?” 好些个知青连连点头,表示现在就想知道。 禾稻苗轻叹了一声:“哎!我原本是不想现在说的,但大家一个劲儿地想要知道,我也不好推辞!” 王永刚见状,立即开溜,他怕自己留下来后听到一些重口味的话会忍不住吐了出来。 没有人关心王永刚这个时候怎么溜了,众人皆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禾稻苗。 禾稻苗嘴角一咧,开始声情并茂地说起了贺家众人到公社后发生点事。 知青们在听到公社供销社李主任的闺女居然搞破鞋怀孕后还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了个王八爹,一个个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桃色新闻、男女之事永远都是这么吸引人,大家伙儿听得振奋不已。 等他们再听到禾稻苗绘声绘色描述贺家众人是如何往李家泼大粪时,大家伙儿的面色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他们错了!他们就不该这样好奇,非得逮着禾稻苗在大家吃饭的时候让她讲讲贺家众人今天去公社的八卦,他们都听到了些什么呀! 原本就不怎么好的胃口更是差劲了,他们恶心得都要吐出来了! 而这个时候,他们也忍不住暗自嘟囔着,禾稻苗不愧是要嫁进贺家的人,不是一家人进不了一家门,竟都干出了泼大粪这样的事来。 这个饭是吃不下了,他们还是溜了溜了! 第91章 再次震慑 晚饭过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禾稻苗洗漱过后往床上一躺,准备睡觉了。 穿越到这个时代还是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促使人早睡早起。 熬夜达人禾稻苗上大学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早睡为何物,每天都是凌晨才入睡,而睡觉之前总是要玩手机、刷视频。但来到这个时空后,她住的是集体宿舍,没能玩手机也没有其他娱乐活动,天天都是早早就入睡了。 她刚一躺在床上,就听到外面的动静,是郑爱华和卫晓红回来了。 她们发现大家都吃好了晚饭,没有一个人等她们,心里有些不舒坦,在灶房里敲敲打打,动静很大,大家伙儿被吵得难以入眠,还是王永刚大吼了几声,这两人才消停了些。 不过她们也没有消停多久,吃过留给她们的窝窝头和菜糊糊后,她们俩又互相对骂着进了她们的屋子。 今天的事,郑爱华和卫晓红之间的矛盾更加深了,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根本就难以调和。 特别是郑爱华在被踹进粪坑后,对卫晓红的怨恨已经化为了实质,恨不得将卫晓红给大卸八块。 除了卫晓红之外,她同样恨毒了禾稻苗,当众被泼大粪的耻辱,她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郑爱华怒骂卫晓红之余,又忍不住对着禾稻苗激情开麦。 禾稻苗都已经快要睡着了,又被郑爱华给吵醒了。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发现方简柠也没有睡着。 “郑爱华,你是没吃够教训是吧?皮又痒了,这是又要迫不及待地挨收拾了!”禾稻苗磨了磨牙,眯着眼睛看着坐在床上歪嘴骂人的郑爱华。 郑爱华都还没开口呢,卫晓红就率先出声了:“我看她是真没有吃够教训,才又敢犯贱,我看咱们还是再把她踹进粪坑得了!” 卫晓红忍不住朝郑爱华翻了个白眼。 郑爱华一听到这话,脸色阴沉沉的,极为难看,她现在根本就听不得跟粪有关的字眼。 “你们两个不要太过分,你们给我等着,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郑爱华咬牙切齿地大吼了一声。 她心里的怨恨犹如滔天巨浪一般汹涌澎湃,都要将她给淹没了。 似乎是发现禾稻苗被吵得睡不着,她眼睛微微一亮,好像知道了怎样才能让禾稻苗不舒坦,心里的阴郁可算是消散了些许。 郑爱华嘴里不断地骂着人,声音还越来越大,打定主意要吵得禾稻苗她们都睡不着觉。 禾稻苗见郑爱华眉眼间尽是挑衅,知道这人就是故意想要制造吵闹,不让别人入睡。 她看着丝毫没有公德心的郑爱华,手伸到枕头下,从空间里拿出了那把十分能震慑人的菜刀。 这把菜刀再次亮相后,郑爱华瞬间就像是被人掐了脖子的鸭子似的,瞬间失了声音,卫晓红也跟鹌鹑一般缩在自己床上,方简柠默默地将被单往上拉,盖住了自己的脑袋,将自己与其他人隔绝开来。 整个屋子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针落可闻。 禾稻苗看郑爱华终于闭上了她那一张嘚嘚个不停的臭嘴,眉眼间的烦躁总算是消融了。 但郑爱华这人记吃不记打,消停没多久又开始整新的幺蛾子了。 禾稻苗真是厌烦了郑爱华周而复始地找事,想要在结婚之前好好再震慑震慑一番郑爱华,只希望未来的几天,这人不要宰掀起什么风波出来,她只想在知青院度过几天安静的日子。 想到这里,她便举着菜刀蹿到了郑爱华的面前,对准郑爱华床前的那张小桌子砍了下去:“再敢没事找事,我就劈了你,到时候看看你的身子骨是不是跟这张桌子一样硬!” 她威胁着郑爱华,又偏过头睨了一眼卫晓红。 郑爱华和卫晓红当即就感受到了禾稻苗的人威胁,但他们什么话也不敢说,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夜晚的禾稻苗似乎有点可怕,总是一言不合就拔菜刀。 还有她的菜刀藏得真是隐秘,她们都趁着禾稻苗不在知青院的时候偷摸找过了,不过却是没能找到她藏起来的菜刀。 眼见着郑爱华和卫晓红都被震慑住了,禾稻苗用力将卡在桌面上的菜刀给拔了起来,返回到自己的床上继续躺下睡觉。 郑爱华和卫晓红两人等禾稻苗躺好,才敢偷偷大喘着气,这个时候的她们也不敢再互相对骂撕扯了,默默地收拾好躺在了床上。 方简柠也将盖住她脑袋的被单往下拉扯,呼呼了两口新鲜的空气。 她已经想好了,决定和沈青岳结婚,好早日从知青院搬出去。 知青院现在可不安全,特别是她们这个屋最是危险。 一个会联合二流子算计人,还会偷摸给大家下毒; 一个会拿菜刀出来恐吓威胁人,还会往人身上泼大粪; 一个会与人对骂、扯头花,还会泼人大粪、踹人进粪坑; 她的舍友一个个都是人才,方简柠觉得自己要是不早点儿搬离知青院,说不定哪一天就被波及到了。 禾稻苗可不知道她也成了促进男女主早日结婚的一环,在震慑住郑爱华和卫晓红后,她安心地躺在床上酝酿睡意了。 第二天早上,禾稻苗依旧是知青院里最后一个起来的人。 她吃早饭的时候,其他知青已经吃好了准备出去上工了。 昨天他们请了一天的假,今天身体稍好些,可不敢继续再请假了,要不然工分不够,就要饿肚子了。 不过也有例外——郑爱华今天又请假了。她昨天被禾稻苗和卫晓红撕打过,鼻青脸肿,浑身酸痛,她不想出门去,就怕有人问起她脸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 她可不想告知别人自己昨天被泼大粪,还被踹进粪坑的事,这种事说出去丢死人了。 禾稻苗吃完早饭后,又喝了贺大米送来的药,便留下郑爱华一人在知青院,抬起脚就出门了。 她打算去找大队长,把她早就画好的几幅急救措施的画作交给他。 禾稻苗在半道时遇上了从大队部回来的王永刚,她询问一声才知道王永刚也去找大队长了,不过大队长不在,一大早就到公社去了。 沈满仓昨晚上临睡前听说贺蓑衣、田翠花还被抓到派出所,又在派出所门口闹了一场,吓得一宿没睡好。 他担心后续会有什么事,天还没亮就爬起来急匆匆地往公社跑,想要打探打探情况。 禾稻苗听说沈满仓不在队里,便又转身往知青院走去。 路上她遇到了方简柠和几个知青也往知青院赶去。 原来他们的身子都还没大好,都急着去上厕所呢! 就在他们快到知青院时,忽然发现魏狗尾巴草鬼鬼祟祟地进了知青院。 几人看到这一幕加快了脚步往知青院冲去。 第92章 暴露 沈癞子跑到公社当贼被公安同志给抓起来了,身为沈癞子的亲娘,谁知道魏狗尾巴草是不是也喜欢偷东西。 禾稻苗他们几个见魏狗尾巴草鬼鬼祟祟溜进知青院,担心她跑去偷东西,一个个皆是警惕不已,拔腿就往知青院冲。 他们刚一进知青院,就听到了魏狗尾巴草的声音从禾稻苗她们那间屋里传过来。 禾稻苗和方简柠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紧绷着一张脸。 魏狗尾巴草这是进她们屋准备偷东西吧? 就在她们想要冲进她们屋的时候,里面又传来了郑爱华愠怒的声音。 禾稻苗这个时候想起来了,郑爱华今天请假在知青院呢! “我都差点儿忘了,郑爱华请假没去上工,既然她在,沈癞子她娘应该不会在她面前偷东西,你们可以放心了!”李解放对着禾稻苗和方简柠说道,她捂着肚子,“我肚子疼,我还是先去上厕所了!” 说话间李解放就往厕所的方向冲去。 其他几个知青见状也紧随其后。 知青院的女厕又塌了,现在只剩下一个男厕能用,好几个人肚子都有些不舒服赶着上厕所呢,要是晚了还得往后排,谁知道能不能憋得住。 至于去逮魏狗尾巴草是不是偷东西,暂且不急,还有郑爱华也在屋里呢!有她在,魏狗尾巴草应该不至于那么大胆。 大家一窝蜂地往厕所跑了,只留禾稻苗一个人在原地。 禾稻苗一见其他人都跑了,只能先自己去看看魏狗尾巴草这次来他们知青院干什么。 禾稻苗她们屋子的门从里面锁上了,禾稻苗推了下没有推开,她刚要敲门 就听到了里面传来魏狗尾巴草传来的激动声音:“你说什么?你不愿意?你不愿意也得给老娘愿意!让你嫁给我儿子,那是看得起你,你还敢不同意,真是反了天了,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随着魏狗尾巴草的话音刚一落,响起了几道响亮的巴掌声以及郑爱华的惨叫声。 禾稻苗眼睛亮闪闪的,眼底尽是对听八卦的激动之情。 她默默地放下了手,侧着脑袋耳朵贴在了门上细细听着屋里的动静。 魏狗尾巴草可不知道门外有人偷听,她朝郑爱华连扇了几个巴掌后,双手叉腰怒视着郑爱华:“欠收拾的玩意儿!赶快把东西收拾收拾,跟老娘回家去!” 魏狗尾巴草是不大看得上郑爱华当她儿媳妇的。 这人是个知青,干活不利索,挣不了几个工分,下乡这么久了,也没见她收到几个包裹,一看就是家里嫌弃的主,她要是结婚了,她家里会不会给她准备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再说了,她家里离红旗大队远,婚后就是要到娘家打秋风都打不着。 特别是昨天刚和郑爱华在小树林里打了一架,魏狗尾巴草是愈发地不满意郑爱华。 这个浪蹄子都敢跟她动手了,一点儿也不尊重她,她对郑爱华怨气十足。 可她就是再不满意郑爱华也没法子啊,她亲生的儿子被抓了,估计得送到农场好几年,等她宝贝儿子出来后,年纪也大了,那个时候再找媳妇也不容易。 而且昨晚上她几个娘家哥哥趁着天黑来看她了,叫她以后不要再回娘家去。 她儿子被抓的事已经传遍了附近几个大队,她娘家的几个哥哥也听说了,觉得丢脸丢大了,都不乐意让她上门了! 她刚和她的几个继子吵架,没能占到什么便宜,看样子她的继子以后也不打算继续让她再占便宜了,她的几个娘家哥哥又不让她再上门,她以后的生活日子可怎么过啊! 魏狗尾巴草想了一晚上,决定还是把郑爱华给娶进门。 郑爱华都已经和她宝贝儿子钻小树林了,两人都睡一起了,已经是她儿子的人了,现在她儿子被抓了,郑爱华得替她儿子孝顺她。 魏狗尾巴草吃完早饭就过来知青院找郑爱华,要把人带回家去。 家里还有地里有那么多活等着郑爱华做,可不能让她偷懒了。 郑爱华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她捂着两边火辣辣疼的脸颊,咬牙切齿地瞪着魏狗尾巴:“你这个死老太婆是有病啊!我是疯了才会跟你走!” 魏狗尾巴草跳了起来,一把拽住了郑爱华的头发。 “啊啊啊——”郑爱华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两只手用力地去掰扯着魏狗尾巴草抓着她头发的手。 魏狗尾巴草拿另一只手狠狠掐了好几下郑爱华,又往她脸上扇了好几巴掌:“敢骂老娘有病,老娘打死你个小骚货!” “这个时候不愿意跟老娘回去,门都没有!” “都和我儿子睡了,你不嫁进我家,是要浸猪笼还是挂破鞋游街被人打骂?” “你这个骚蹄子,老娘能愿意让你这个还没结婚就岔开腿勾引男人的贱货进门,就已经够慈悲了,你还胆敢骂老娘!” “赶紧把东西收拾收拾,家里还有一堆活等着你呢!还有嫁进我家后,赶紧给你家里写信,让你爹娘寄个几百块过来,好把来宝给捞出来!” “来宝是你男人,你得想办法救他!” …… 魏狗尾巴草的声音极具穿透力,禾稻苗听得一清二楚。 她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她怎么就给忘了这事呢,郑爱华都和沈癞子这人睡过了。 昨天她刚在小树林里偷听到这件事时,还偷偷地录下了视频来。 也就是昨天发生太多事了,她将这事给抛到了脑后。 幸好这一次魏狗尾巴草又过来找郑爱华,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想起郑爱华和沈癞子的事来。 “什么?郑爱华和沈癞子睡过了?” 就在这时禾稻苗的身后传来了一道惊呼声。 禾稻苗转过头去,就见到李解放目瞪口呆地站在自己的身后。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都听到了什么?”禾稻苗小声问道。 李解放捂着自己的嘴巴:“上完厕所就过来了……” 她眨了眨眼:“沈赖子他娘声音太大了,我都听到了!” 她眉眼间尽是不可思议:“郑爱华怎么就和沈癞子睡了呢?沈癞子那就是个二流子,谁不知道啊!” 禾稻苗抿了抿嘴,没有回答李解放的问题。 郑爱华应该不是主动和沈癞子睡的,多半是被强迫的。 但她这人心黑得很,背地里总是算计人,书中的原身就是被算计成功,年纪轻轻就丢了命。 禾稻苗即使知道郑爱华被强迫的,也不想开口替她解释一声。 她不配! 就在这时,其他几个上厕所的知青陆陆续续过来了。 魏狗尾巴草就是一个大喇叭,声音大得很,他们都听到了这人的嚷嚷声了,毫无疑问,他们皆是知道了郑爱华与沈癞子睡觉的事。 这些知青都挤到了禾稻苗她们屋门前,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魏狗尾巴草听到外面的动静,松开了郑爱华,转身去开了门。 禾稻苗他们一伙人就暴露在了魏狗尾巴草和郑爱华的视野之中。 郑爱华看到门外的禾稻苗等人,瞳孔骤然一缩,颤抖道:“你们……你们都……都听到了什么?” 她的话里透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李解放挤开了禾稻苗站在了最前面:“我们都听到你跟沈癞子睡了!” 郑爱华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走,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完了!她完了! 第93章 威胁 郑爱华晕过去了,却也不能阻止她跟沈癞子睡过的事被人传出去。 桃色新闻最是劲爆,流传速度也是最快,在她悠悠醒来时,这一消息早就跟风一般,传遍了大队的每一个角落。 有几个特别八卦的大娘连工分也不挣了,偷偷溜到知青院找郑爱华询问她和沈癞子的具体情况。 郑爱华一醒来就看到堵在自己床边的几个大娘,整个人还是懵的。她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耳畔就响起各种难以掩饰的兴奋的声音。 “郑知青,听说你和沈癞子睡过了,是不是真的啊?” “肯定是真的!没听刚刚癞子娘都承认了吗?要我说你既然早就相中了癞子,就应该早点结婚,好好管管癞子,他也不会做错事被抓起来吧?” “对对对!你就该早点跟癞子结婚管管他,看看现在癞子被抓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回来,咱大队的名声也差了!” “既然你都和癞子睡过了,那就是她的人了,什么也别说了,现在赶紧把东西收拾收拾搬到癞子家去,以后好好好好孝敬你娘,跟你娘一起等癞子回来!” …… 这几个好八卦的大娘跟魏狗尾巴草是一丘之貉,自然而然站在魏狗尾巴草这一边,她们一看郑爱华醒过来了,当即就摆起了婆婆的款——即使郑爱华不是她们的儿媳妇,依然不妨碍她们做足了婆婆的架势。 郑爱华听到这些叽叽喳喳的话,还有些迷糊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她的脑海里不断地回响着一句话——大家都知道了!都知道了! 她和沈癞子睡过的事,已经传出去了,队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她能想象得到队里人对她的鄙夷,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话,对她指指点点! 郑爱华的眼前一黑又一黑,恨不得再次晕过去,屏蔽所有的声音。 “你们都给我闭嘴!” 郑爱华气血上涌,差点儿吐出一口老血出来。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抓起枕头朝着堵在她床边的几个老太太狠狠地砸过去。 “滚滚滚!都给我滚!” 她砸完枕头犹不解恨,又抓起桌上的搪瓷杯等物件往几个老太太身上砸去。 “哎哟喂!你干什么呢?发什么疯呢?一醒来就砸人,一点儿也不知道尊老!” “癞子她娘,你赶紧来收拾收拾你这儿媳妇,真是反了天了,现在对我们打砸,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你这个当婆婆的呢!” 魏狗尾巴草正在屋外跟听到消息就跑过来的其他知青激情澎湃地讲述着郑爱华跟她儿子是如何地情投意合,忽然听到屋里的动静,立即撸起了袖子转过身往屋里跑:“小贱蹄子,你这一醒来就闹事,简直是欠收拾,看老娘今天怎么给你紧紧皮子!” 说话间她已经冲到了屋里头。 “郑爱华看着不像是主动跟沈癞子的……咱要不要进屋去看看她?” 有个知青伸长脖子往禾稻苗她们的屋子看去,面露难色道。 “你们要进屋,没地儿站!”禾稻苗把自己的贵重物品都收好,急匆匆地从屋里出来。她听到有知青开口,便提了一句。 屋里可是有好几个大娘呢,这些大娘可是都很彪悍的,打人特别有一手,正和魏狗尾巴草一起教训郑爱华呢! 她们屋子就那么点地方,几张床和几张桌子占了大部分的空间,也就剩下了一个只能容得一人走的小过道,那几个大娘粗壮得很,都把小过道给占了,她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其他人要是再往她们屋里跑,可挤不进去了。 “咱们都还没问问郑知青呢,看她是不是被沈癞子给强迫的,她要真是被沈癞子给强迫的,咱们知道了这事可不能不管,要不然谁知道以后我们会不会遇上事儿?” 有知青还是比较担心郑爱华的,不为别的,就怕这一次没能为郑爱华发声,以后会有类似的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卫晓红也在禾稻苗出来后挤出了屋,一听这话,立即出声打断了:“少操心了,我和郑爱华当了这么久的朋友,她是什么人我还能不了解吗?她要是被沈癞子给强迫的,早就闹开了,哪能到这个时候我们才听说呢!我看她就是主动和沈癞子勾搭在一起的!” 卫晓红一听说郑爱华和沈癞子睡过的事,手里的活也不干了,马不停蹄地跑回了知青院,跑到她们屋子守着,准备在郑爱华醒来后第一时间就笑话她。 可都还没等卫晓红笑话人呢,就被屋里几个彪悍的大娘给挤出了屋。 她没能当面笑话到郑爱华心里还有些不得劲儿,听到别人替郑爱华说话,更是不舒坦了。 她才不管郑爱华是不是被强迫的,一口咬死郑爱华是主动的! 好几个知青听到她说的话偷偷翻了个白眼,对她所说的不置可否。 要是卫晓红真了解郑爱华的为人,之前也不会被骗得团团转,她现在也不会和郑爱华闹掰,一天天的和郑爱华闹个不停。 但卫晓红有一句话说对了,郑爱华若是被沈癞子给强迫的,大可以闹开。 以前担心自己的名声不敢闹,现在队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和沈癞子的事,想维护的名声也维护不了了,可以借机把真相说出来,说不得能挽回点名声,让别人心生同情呢! 自己和沈癞子睡过的事是突然被暴露的,郑爱华情急之下,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 但她这会儿被魏狗尾巴草和队里几个闲得没事干的大娘按在地上打,她身体越疼痛,脑子越清醒,很快就转过弯来了。 她捂着被掐得生疼的胸口,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我……我要去告沈癞子耍流氓!”郑爱华眼里的怒火熊熊燃烧,恨不得吃了魏狗尾巴草,“我要让他吃花生米!” 魏狗尾巴草心里咯噔了一下,要真让郑爱华去告,他儿子数罪并罚,可能真要吃花生米了!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没结婚生子呢,儿子要是吃了花生米,那她可就断子绝孙了。 魏狗尾巴草恨得眼珠子都红了,她又举起手往郑爱华的脸上扇去,倒打一耙:“告告告!你去告!老娘也去告,说你骚货一个,下乡后不想干活想着卖身子找人帮你干活,我儿子倒霉被你盯上了,我儿子的裤子被你扒了,他才是那个受害者!” 她脑袋凑到郑爱华耳边,用只有她和郑爱华才能听到的声音威胁道:“你要敢去告我儿子,我就去告你算计禾知青的事!你也别想抵赖,老娘那时候为什么会知道和知青去捡柴火了,还不就是你提前算计好的!你也别说没算计成禾知青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禾知青都要嫁给贺春生那人了,他可是军人,他要是知道了你算计他媳妇的事,你别想好过!” 魏狗尾巴草突然智商在线,郑爱华突然被震慑住了。 她确实可以去状告沈癞子,可过后呢? 魏狗尾巴草不会放过她的,一定会将她算计禾稻苗的事给揭发的——虽然之前禾稻苗揭发过她,她打死不认。 但魏狗尾巴草与禾稻苗不同,禾稻苗是才下乡的知青,队里人觉得她还是属于外人,而魏狗尾巴草再不济那也是实实在在的本地人,她说的话队里人总归会有那么几个相信。 那时候她把沈癞子给告了,再次被人提起她算计禾稻苗的事,队里人肯定不会让她好过的——沈癞子毕竟是队里的人,禾稻苗也嫁到队里了,她这个完完全全的外人,可讨不着一点儿好。 更何况禾稻苗嫁的贺春生是一个军官…… 第94章 郑爱华离开知青院 魏狗尾巴草见郑爱华发愣之际,又幽幽地开口:“呵呵!你其他的先不说,就说你出得了我们大队吗?” 老太太就跟恶魔一般,沙哑低沉的声音在郑爱华的耳畔响起:“老娘把你腿给打断了!要是再心狠点,直接把你给打死了!下乡的女知青死了那么多,可不缺你一个,到时候谁管你是怎么死的,挖个坑把你埋了就是!” 沈满仓作为红旗大队的大队长,对队里的人还算公平公正,对知青们也从不打压,队里本地人虽然对知青们不大看得上,但也没怎么欺负人。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知青都能遇上像红旗大队这样较为和善的大队。 他们公社底下有几十个大队,每个大队都接收了知青,知青在各大队的情况不一,其中有些知青倒霉,遇上了极为排外的大队,也遇上了土皇帝一般的村支书、大队长,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艰难。 郑爱华下乡以来,就听说过其他大队有几个女知青突然死亡的消息。 虽然对外声称这些女知青是病死的,但内里的真相如何,他们离得远没能打听德清楚,却是不妨碍他们猜测这些突然死亡的女知青是被迫害而亡的。 郑爱华听到魏狗尾巴草的威胁,心下骇然。 红旗大队虽然看着十分平和,但也是出了沈癞子这么个人渣。 而能养出沈癞子这样一个人渣的人,魏狗尾巴草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她这么一个老太太年纪虽然大了,但力气还是不小的,看看她都把郑爱华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真要打断郑爱华的腿或者是在暗地里把郑爱华给解决了,还是极有可能的。 而且到时候队里要是担心他们队的名声彻底臭了,还很可能会极力掩饰郑爱华的死亡真相,郑爱华死了也就是白死了。 郑爱华想到这个结果,吓得脸色都白了,眼底就是惊恐,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魏狗尾巴草察觉到郑爱华抖个不停,她就知道自己的威胁有成效了,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抬起头来又举起手往郑爱华脸上扇了一巴掌:“你个小骚货,还不赶紧收拾东西跟老娘回家!要是以前,就你这样的破鞋就是打包送到我们家,老娘也不会让你进门,现在老娘大发慈悲让你进门,你还补麻溜点儿跟老娘回去!” “癞子他娘,等郑知青跟你进门后,我们一定会好好监督她当个好儿媳的,癞子不在,你就享儿媳的福吧!” “她这都还没结婚呢就跟男人睡了,一看就是离不了男人的骚货,癞子不在家,癞子娘你可要看着点!” “对付这样的贱蹄子你可不能手软啊癞子娘!” …… 屋里的几个大娘对于刚刚郑爱华拿东西打砸她们的行为仍然很生气,在一旁怂恿着魏狗尾巴草好好收拾人。 郑爱华听到这些老太婆饱含恶意的话,恨不得撕了她们。 但她身单力薄,不是这几个老太婆的对手,加之魏狗尾巴草这个老虔婆又凶神恶煞地盯着她,她心里又再多的怨恨,也只能憋着,瑟瑟发抖地从地上爬起来,去收拾东西,准备给魏狗尾巴草离开知青院。 她寻思着先稳定魏狗尾巴草,再找个机会偷溜,最好能离开红旗大队回城去。 禾稻苗他们一群知青挤在外头听着屋里的动静,到后面屋里竟然渐渐地安静了下来,过了片刻,他们就见到魏狗尾巴草和几个大娘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出来,郑爱华就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一般,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满脸委屈地跟在了后面。 禾稻苗一看郑爱华连草席都背在了身上,顿时乐了:“嘿!郑爱华,你这是真要搬走,到沈癞子家去啊?” 郑爱华要真这么跟着魏狗尾巴草离开,可就真坐实了她跟沈癞子睡过的事了。 郑爱华瞪着禾稻苗,咬牙切齿道:“关你什么事!” 她真是恨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凭什么禾稻苗能嫁给贺春生这个队里唯一的军官,而她却只能跟沈癞子这个烂人扯上关系。 “她都是我儿子的人了,进我家门有什么问题?”魏狗尾巴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郑爱华你要是不乐意跟我走也成,你要浸猪笼还是脖子上挂破鞋游街,你选一样,老娘立即带人满足你的选择!” 郑爱华一个也不想选。 虽然因为知青们中毒的事,王永刚打算将郑爱华疑似给他们下毒的事上报给大队长,把郑爱华给弄走,但这个时候郑爱华还是知青院里的人,他身为知青们的总负责人,不好坐视不理,只能站了出来:“郑爱华,你和沈癞子的事,是不是被强迫的?你说出来我们替你做主!” 郑爱华很想大声哭喊,她就是被强迫的! 可真相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她是个女同志,不管是不是被强迫的,都是吃亏的那一方,名声已经毁了,谁还管你是不是受害者! 而且她刚刚已经被魏狗尾巴草给威胁过了,她要再闹出什么来,这个老虔婆还真会找机会弄死她! 看看这个老虔婆之前是如何虐待几个继子女的,就知道她的心有多狠! 郑爱华能算计禾稻苗,也能给知青们下药,她也是个狠人,但她只是一人,而魏狗尾巴草身边还有这么多个多管闲事的老太婆,目前的优势不在她,她也只能先委屈自个儿,按魏狗尾巴草的话去做。 郑爱华嘴唇如蠕动了两下,才从嘴里憋出一句话来:“我……我……我暂且先离开了!” 她没有直接开口承认自己是被沈癞子给强迫的,在知青们眼中,她就是默认是自愿跟沈癞子睡觉的,一个个脸色十分难看。 郑爱华的行为可不单单是代表了她自己,还是代表着知青们。以后队里的人怎么看待他们这些知青,还以为他们这些知青跟郑爱华一样没脸没皮不知羞耻! 一想到以后他们出了知青院后就要被队里的人指指点点的场面,众人看向郑爱华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愤怒。 凭什么他们就得替郑爱华的行为买单! 卫晓红已经同郑爱华势同水火了,这会儿逮着了机会,顿时火力全开,对着郑爱华破口大骂:“郑爱华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是有多贱啊才会在没结婚前就跟沈癞子睡呀!我们知青院的名声都让你败坏光了,你马上滚,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免得恶心死人!” 郑爱华气得火冒三丈,她在魏狗尾巴草她们几个老太婆手中吃了大亏,本就火气十足,这会儿卫晓红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怒骂她,她怎么能忍得下去呢! 郑爱华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冲到卫晓红面前跟其厮打了起来。 不过她这两天被人打了好多顿,身上都是伤,毫无丁点儿的战斗力,反而被卫晓红按在地上打。 魏狗尾巴见郑爱华被人按在地上暴打,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反而眼珠子一转,准备讹人:“郑爱华是我儿媳妇了,你们打伤了她,赔钱,最少赔一百块!你们要不赔,我今天就吊死在你们知青院!” 她说着这话,便解开了裤腰上的麻绳准备往脖子上套去。 知青们看到这一幕,都被魏狗尾巴无耻的行径气坏了,几个女知青连忙上前去拉开卫晓红,其他几人纷纷去跟魏狗尾巴讲道理。 可是魏狗尾巴草是讲道理的人吗?不是!她直接在地上撒泼打滚,势必要讹到钱。 禾稻苗真是厌烦了这些讹人的老人,转过身跑到厕所旁捞起长柄粪勺,葱粪坑里舀起一大勺粪水,冲到了魏狗尾巴草面前:“要钱没有,要粪能喂饱你!” 魏狗尾巴草吓得麻溜地爬了起来,和其他几个老太太拉着郑爱华、抱着郑爱华的行李飞快地跑了。 知青院终于恢复了安宁! 第95章 禾稻苗的提议 郑爱华就这样搬离了知青院,知青们一开始还有些缓不过神来,但很快他们就接受了这一事实。 主要是最近郑爱华闹了不少幺蛾子,尤其是昨天大家伙儿吃了她煮的那一锅菜糊糊后拉了一天的肚子,更是对她意见不小。 今天她执意跟着魏狗尾巴草离开,大家也又不是她爹妈,拦不住就随她去了。 但郑爱华离开知青院的事,还是得跟大队长说一声。王永刚见已经没什么事了,准备再去大队部一趟,看看大队长回来没。 其他知青看了一番热闹后,也要再回地里继续干活去了。 他们昨天已经请了一天的假,今天要是再不回地里干活,到时候工分更是挣不够,得饿肚子。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知青院里就只剩下禾稻苗一人。 禾稻苗趁着其他人不在,趁机从头到脚都洗了一遍,把自己洗香香的。 她将头发擦干后,往床上一躺,从空间里掏出手机和各种零食,翻找自己以前下载的小说,一边津津有味地看起了小说,一边吃着零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知青们又陆陆续续地下工了。 大家的情绪都不怎么高,一个个要么义愤填膺,要么愁眉苦脸。 原来不到一上午的工夫,郑爱华离开知青院跟着魏狗尾巴草回家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红旗大队,队里的人议论纷纷,连带着还对其他知青们指指点点起来。 队里的人认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知青们都是吃同一锅饭的,既然郑爱华能在未婚时就同沈癞子睡过觉,现在还不明不白地跟着魏狗尾巴草回家去,其他女知青估计也是一样的货色。 知青们,尤其是女知青们被人如此指指点点、评头论足,气得都和队里好些个大娘吵架了。 “我就说郑爱华是个祸害,她在知青院的时候就是各种找事,闹腾个不停,离开知青院了,还给我们留下麻烦!王知青,你跟大队长说了吗?咱得把郑爱华给赶出红旗大队!”吃午饭时,卫晓红啃着手里干巴巴的窝窝头,拧着眉看向了王永刚。 她早就和郑爱华闹掰了,只要一逮着机会就要和郑爱华干上,这一次更是落井下石。 王永刚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卫晓红,眼底满是无奈:“大队长还没回来!” 李解放挎着一张苦瓜脸:“大队长干什么去了,怎么还不回来!等大队长回来后,咱还是得早点跟大队长反映下情况,郑爱华一人的问题,凭什么要牵连到我们这些无辜的人身上。你们是不知道队里有些老太太是有多过分,说出来的话太难听了!我刚刚好端端地在地里干活,那些个老太太就跑到我面前对着我说三道四,话里话外都是我们女知青不检点,还有她们打量我的眼神多恶心啊,我真的要被气哭了!” 李解放觉得自己清清白白的一姑娘家,被人这么一通指指点点,脸皮都被人揭了往地上踩。 她这一开口,其他好几个女知青也陆陆续续地诉说起了自己刚刚回地里遭受到的委屈。 郑爱华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就因为她一人不检点的行为,害得整个知青院的风评被害,女知青们更是差点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王永志听着这些话,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他放下手中的菜糊糊,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等大队长回来后,我就跟大队长反应反应,请大队长出面敲打敲打那些造谣生事的人!” 禾稻苗瞥了一眼王永志,视线又从其他几个女知青的脸上扫了一眼,轻扯了下嘴角:“风言风语不容易遏制,即使是大队长出面,私底下的闲话也很难制止。咱们还是得先想办法把这些爱嚼舌根的人给震慑住。” 卫晓红一看是禾稻苗这个自己讨厌的人开口了,忍不住冲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还震慑人?怎么震慑啊?队里的那些老娘们一个个十分彪悍,就我们这些知青怎么震慑人家啊?哼!你自己一个人躲在知青院清闲自在得很,都不用像我们一样,既要干活,又要对着队里人的指指点点,都没有感受到我们这些人的痛苦,说得话当然轻巧了!” “咱们还是得先想办法把这些爱嚼舌根的人给震慑住。”她掐着嗓子学禾稻苗的话,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呸”了一声:“哼!说大话我也会说啊!” 卫晓红就跟炮仗一样,火气十足,一点就炸。 “砰——” 禾稻苗稍稍用力放下手中装着菜糊糊的碗,面无表情地看着卫晓红:“你一天不找事就不自在吗?你要闲得发慌就跟郑爱华一起住去,二十四小时得有二十五小时能折腾,你也不用这么闲了!” 卫晓红梗着脖子怒视着禾稻苗:“你……”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王永刚拍了拍桌子。 卫晓红不服气道:“是禾稻苗跟我吵!” 禾稻苗懒得搭理卫晓红,她偏头看向了王永刚:“王知青,我觉得咱知青院的人看着好欺负,所以在郑爱华跑到沈癞子家后,队里的那些人才敢当面跑来指指点点,说各种风言风语。” 一直沉默的方简柠点了点头:“没错!人善被人欺!” 大家伙儿闻言,皆觉得有理。 他们这些知青不就是看着好欺负吗? “若是换成队里那些凶悍的人,那些喜欢嚼舌根的人还会敢跑到人家面前说三道四吗?”禾稻苗又提了一句。 众人齐齐摇头,怎么可能呢!也不怕被打! 李解放猛地拍了下桌子:“那我们也变得凶悍些,这样别人就不会到我们面前说那些难听的话了!” 可她刚一说完这些话,又泄气了:“可要怎么变得凶悍啊!队里的那些大娘可彪悍了,咱们跟她们对上,根本就不是她们的对手,骂又骂不过,打又打不过!” 说起队里的那些大娘们,李解放的身体都忍不住抖了好几下。 其他人想起那些大娘们,脸色也是很难看。 对那些大娘们,他们是骂又骂不过,打又打不过,就是他们一群人都上,都不够那些大娘捶的! 卫晓红晲了禾稻苗一眼,嗤笑道:“呵!看你说得轻巧,就队里的那些大娘的战斗力,咱谁是他们的对手?你还好意思放大话要震慑住他们,也不怕反被他们给锤子!” 李解放叹了一口气:“那咱们就只能被这些人说三道四了……” 禾稻苗挑了挑眉:“你们记不记得我早上是如何把沈癞子他娘给吓走的吗?” 她的话音刚一落,众人脸色就跟打了调色盘似的,精彩纷呈,煞是好看! 禾稻苗轻笑了一声:“你们就是放不开,要学学队里的人,该彪悍的时候就跟彪悍,谁要是敢说你们闲话,造你们的谣,就该豁出去让别人见识见识你们的厉害,这个时候人家也就怕了!不要觉得我那方法恶心粗鄙,有时候越是恶心粗鄙,越是有效!” 第96章 李红旗 沈满仓在外奔波了一天,终于踏着晚霞回到了大队。 他今天是身心俱疲。 他担心贺蓑衣他们昨天在派出所闹事会有什么后续,一大早就紧赶慢赶地往公社跑,却在半道上遇到了公社里来找他的小干部。 小干部来找他是有什么事呢?当然是带他去领导面前挨训的! 昨天派出所的公安同志们虽然将贺蓑衣等人给放了,但转头却找上了公社书记。 公社书记得知派出所门口发生的事后,心有余悸之余,又忍不住气愤。 闹事的人里居然还有大队长的亲属,这说出去他这公社书记的脸上都无光了。 故而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叫手底下的人去把红旗大队的大队长沈满仓给叫过来。 沈满仓就这样被带到公社书记面前接受了好几个小时的教育——说得通俗一点儿,那就是他被骂了好几个小时,被骂得狗血淋头。 都快被骂傻的沈满仓终于从领导办公室出来了,这个时候也到了饭点。 他吃过午饭后,思索了一瞬,转身去李家,看看李革命到底死了没有。 他到了李家后,发现李革命没死成,还听说了李红梅肚子里的孩子明硬得很,保住了。 李红梅今天已经从县里的医院转到了市里的医院,继续保胎,贺扫把则是老妈子一般也跟着继续去市里照顾她了。 李革命昨天被打得浑身都是伤,公社里卫生所里的大夫医术不怎么样,他打了一天点滴,身上的疼痛没有消减多少,打算也到市里的医院看看伤势。 沈满仓找上门时,李革命正命小儿子李红旗给他收拾东西呢! 李红旗是李革命与贺扫把的儿子,这孩子是个聋子,又没有他前头两个儿子李红军、李红兵出息,一向被他视为他璀璨人生中的污点,对他非打即骂。 贺家人昨天来闹事,害得李家被泼大粪,他闺女差点儿流产,他也被打得半死,李革命便将昨天所遭的罪都记恨在李红兵头上。 这不从昨天到今天,他只要想起昨天的事,骂完昨儿来闹事的人外,就转头骂起了李红旗。 他骂完李红旗又想起李红旗是个聋子,便又拿起棍子往李红旗身上抽,他下手十分凶狠,好似李红旗不是他儿子是他仇人一般。 就连李红旗给他收拾东西时,他也拿着棍子站在一旁抽打这孩子。 沈满仓这段时间虽然对李家甚是不待见,但他看到李革命狰狞着一张脸十分凶狠地抽打着李红旗,还是看不过眼,对李红旗这孩子颇为心疼! 要他说这孩子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会投生成李革命和贺扫把的儿子。 李红军这个大儿子太过优秀了,从小学习成绩名列前茅,更是公社里出现的第一个大学生,李革命对这个让他长脸的大儿子十分喜爱,连带着也对二儿子李红兵、大女儿李红梅爱屋及乌。 而李红旗这个小儿子虽然比大儿子小了十几岁,但成绩不好,又是个嘴笨的,李革命是哪哪儿都看不上这孩子,天天把这孩子跟李红军做对比,把这孩子妈比得都抬不了头。 贺扫把作为亲妈呢,也不心疼心疼自己的亲生儿子,反而认为李红旗丢了她的脸,害她在李革命面前、在继子继女面前抬不起头来,她对李红旗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李红旗在李家就跟小白菜一样,爹不疼娘不爱,哥姐又十分看不上他。 他在李家的孩子日子本来就艰难了,却不想在他上初中时,不知出了什么事被李革命还有贺扫把暴打一顿,夫妻俩竟把这孩子的耳朵给打聋了。 贺家人当初知道李红旗的事时,十分愤怒,还找上了李家来。 但那个时候贺扫把却说是李红旗做错了事,他们当父母的教训教训自家儿子,叫贺家人别插手父母教育子女的事。 这个时代父母教育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就是把孩子给打死了,那孩子死了也是白死了——谁叫在世人眼里,孩子是父母的附属品呢! 贺家人也没法管,只能回去了,只是偶尔私底下感叹一声李红旗这孩子命苦,摊上这么一对父母,给李家送粮时再偷摸地找上李红旗给他塞点东西。 不过李红旗自从聋了之后,大部分的时间是待在自己的屋里,外人很少看到他,就连贺家人也好长时间没有看到他了。 沈满仓看着瘦得跟竹竿似的一阵风就能吹走的李红旗被李革命用力抽打着,都看不过眼了! 李革命打人的架势,简直是往死里打李红旗。 沈满仓立即上前去制止李革命。 李革命一看是沈满仓,恨得眼珠子都红了。 贺家人把他们李家给害惨了,身为贺家一份子的沈满仓居然还敢跑到他跟前来,这是赤裸裸地挑衅! 沈满仓要是知道李革命心中所想,一定会纠正一下,他姓沈。 李革命可不管其他,拿着棍子就要对沈满仓动手。 沈满仓是傻了才会站在原地让李革命打,他将李革命推开,对着这个狗东西破口大骂! 沈满仓对李家人的怨气也是十足,他们家里每年给李家送了那么多粮食,结果全都喂给白眼狼了,他们什么也没得到! 再有前段时间被提醒后,他是越发觉得自家小儿子在当兵前的那一次体检出事,是贺扫把还有李家人见不得他们家好搞得鬼,他对李家的这些白眼狼没有丝毫亲情可言了。 李革命昨儿才被人给暴打一顿,对上怨气十足的沈满仓,完全不是对手,被骂得面红耳赤,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被气死。 沈满仓是越骂越精神,要不是李革命的大儿子安排了人到点来李家接李革命到市里,他都还想继续骂。 李革命的外援到了,沈满仓只有一人,也不敢再留在李家怕到时吃亏,便脚底抹油开溜了。 他在离开之前,见李红旗一个人可怜兮兮地站在一旁,心生不忍,顺带将他给带上了。 李家其他人都是不要脸的货色,但李红旗这孩子,哎…… 沈满仓就是再怨恨李家其他人,对上这孩子,心里也是酸涩得很! 原本好好的一孩子,却是被父母给毁了。 就这样,沈满仓带着李红旗回到了红旗大队。 他原先还想着怎么安排李红旗呢,是让他在自己家住,还是让这孩子到贺老磨还是贺老栓家住,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怪他把李红旗给带回来。 要是以前估计大家不会有什么想法,但现在他们三家已经和李家闹掰了,李红旗说来说去也是李家人。 不过等他回到了大队,却根本就没这个时间烦恼李红旗的事,队里还有更大的烦恼等着他呢! 他屁股都还没坐稳呢,就听说了他们大队今天一整天就没有消停过—— 郑爱华不仅和沈癞子睡过了,今天还卷铺盖进了沈癞子家,打算等沈癞子回来! 队里那些爱嚼舌根的娘们造女知们的谣,被知青们泼大粪了! 沈满仓的心情那叫一个复杂啊! 他们队里都不用搭戏台了,戏是一出一出地唱,你方唱罢我登场,都被不带停歇的! 十里八村都没有这样的热闹! 沈满仓头发都被他给揪掉了一大把:“他奶奶的!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破事!老子这大队长当得都得短寿了!” 第97章 魏蕨菜找来 傍晚时分,落日的余晖渐渐隐去,各家各户的炊烟袅袅升起,大队的上空回荡着此起彼伏地回荡着多道响亮的吆喝声。 玩得不亦乐乎都不知道回家的小屁孩们听到爹娘、爷奶的呼喊声,一边扯着大嗓门回应着,一边拍了拍屁股往家跑去准备吃晚饭。 知青院的晚饭也在这个时候煮好了,方简柠喊一声“吃饭了”,知青们纷纷在堂屋里支起了桌椅入座。 今晚的晚饭依旧很简单,万年不变的菜糊糊,以及吃得烧心的烤地瓜,就连拉嗓子的窝窝头都没有。 没油少盐,主打一个原汁原味,每一口都难以下咽,大家伙儿吃得生无可恋。 这伙食,让人一点儿盼头也没有! “咱们什么时候买块肉来煮煮?再不行就炒几个鸡蛋也成!”李解放皱着一张苦瓜脸艰难地啃着烤地瓜。 这地瓜筋太多了,不仅不好吃,还塞牙缝。 其他知青一听买肉,都不自觉地分泌出大量的口水来。 他们已经都快有大半个月没有尝到肉了,别说是肉了,就连鸡蛋也是好几天没吃了,大家伙儿早就馋了。 王永刚大口喝了半碗的菜糊糊,掀开眼皮扫了一眼李解放,视线又从其他人身上划过,扯着嘴角含糊道:“要买肉啊?成!票呢?谁要出?” 他这话刚一说出口,众人齐齐卸了口气,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蔫不拉叽的! 在乡下想要弄票很难,他们这些个知青,竟然连一张肉票都没有,之前的肉票早就被他们给用掉了。 禾稻苗听着众人的唉声叹气,忍不住感慨这个时代的物资太过匮乏了,想吃炖肉都不能得偿所愿。 她空间里倒是有不少肉,不管是冻鲜肉,还是煮好的红烧肉、炸醋肉、锅包肉、狮子头、梅菜扣肉、糖醋里脊、水煮肉片……各种肉菜应有尽有。 但知青院人多,禾稻苗还是住在集体宿舍中,想要避开人偷吃也不容易。 许是这个年代的人缺少吃食,对吃的十分看重,造就了他们跟狗鼻子一样灵敏的鼻子,空气中飘散着一丁点儿味道,他们都能循着味儿找来。 禾稻苗来到这个时空后,偷吃的机会并不多,她也就闭着人群吃过几次零食。 这些天下来,禾稻苗的嘴巴早就馋得慌,她很想敞开肚皮随便吃。 在知青院里,她这个愿望是实现不了的。 想到这里,禾稻苗差点儿流下了一捧辛酸泪。 现在她只企盼着早点儿结婚,早点儿跟着贺春生去随军,到时候独门独户,她把门一关,躲在屋里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抱着这样的美好憧憬,禾稻苗用力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烤地瓜,片刻之后她吐出了一大口地瓜筋丝。 这日子就跟烤地瓜一样,特费劲了! 晚饭过后,大家伙儿准备好好洗漱一番。 下午的时候好几个女知青跑去挑大粪,舀了大粪往那些造谣的人身上泼去,她们虽然很注意没有泼到自己,但还是觉得十分埋汰,忍到现在已经是忍到了极限。 这大夏天的太热了,禾稻苗也准备冲个凉。 就在这个时候,魏蕨菜提着军用水壶来到了知青院。 “禾知青在吗?我来给你送药了!”她扯着大嗓门喊道。 禾稻苗把刚找出来的干净衣服往床上一放,从屋里走了出来:“我在这里呢!” 她看清魏蕨菜的身影,急急迎了上去:“这么晚了,还麻烦蕨菜嫂子给我送药来。” 魏蕨菜毫不在意道:“不晚,天都还没黑呢!” 禾稻苗来到了魏蕨菜的身前,接过她手中装了药汁的军用水壶,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这次怎么是蕨菜嫂子给我送药呢?大米他是又什么事吗?” 这几次都是贺大米给她送药,这一次突然换成了魏蕨菜,禾稻苗心底还有些担忧。 魏蕨菜快速地眨了眨眼:“哦,大米准备睡觉了,所以我就过来了!” 她能说她是故意抢了贺大米的活计,特意来找禾稻苗的吗? 她想到这次来找禾稻苗的目的,也顾不得其他,抓着禾稻苗的手腕,将人拉到了知青院门前。 “禾知青,你知道吗?咱家里现在又住进一个人了?”魏蕨菜凑近禾稻苗的耳边,一脸哀怨地开口。 禾稻苗还有些茫然:“啊?什么?” 魏蕨菜“啧”了一声:“大姑父回来了,还带着李红旗,就老姑家的小儿子回咱大队了。咱爹娘也不知道咋想的,咱都已经和李家闹掰了,他们老两口居然叫李红旗到咱家来住。李红旗他可是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正是非常能吃到年纪,咱家哪有多余的粮食够他造的啊!” 魏蕨菜想到被接到他们家的李红旗,怨念丛生,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可惜她只是个当儿媳妇的,家里是她公公婆婆做主,她就是再不乐意李红旗住到他们家,也没人听她的! 她倒是想拉自己大嫂、二嫂跟自己统一战线,一起反对她公婆的决定,不过她才刚一冒头,就被她婆婆给凶了。 而且她大嫂、二嫂任由她忙活,却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一丁点儿用都没有。 魏蕨菜想到还有禾稻苗这么个未过门的弟媳,便抢了给他送药的活计,跑来找她了。 禾稻苗听了一大通魏蕨菜抱怨的话,只“哦哦”地附和着。 魏蕨菜说得口干舌燥,也不见禾稻苗说几句,忍不住拿手肘捅了捅她:“唉!禾知青,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禾稻苗一脸茫然地看着魏蕨菜:“什么想法?” 她当然知道魏蕨菜的意思,不就是让她也跟着闹起来吗? 可她都还没嫁进贺家呢,有什么理由闹?再说了,即使她嫁到贺家了,她也没必要上赶着闹事! 婆家的事,最好当丈夫的出面,要不然最后可能是自己受尽了委屈还里外不是人。 魏蕨菜没好气道:“你马上就要嫁给老四了,李红旗现在住咱家,吃的是咱家的粮食,他吃的粮食里肯定是有你的份!我看爹娘比较偏心你,你这个时候要是闹起来的话,爹娘肯定要考虑你的想法,把李红旗送走!” 魏蕨菜嫁到贺家后,就没见过李红旗,对李红旗没有什么感情,加之家里每年都会送不少粮食给李家,她心疼得半死,对李家不怎么待见。 李红旗是李家的人,她当然不喜欢李红旗跑来他们家住,吃他们家的粮食。 禾稻苗撇了撇嘴,她才不会那么傻,被魏蕨菜怂恿着闹事。 “田大娘他们当家做主了这么多年,肯定是有算计的,咱们要相信他们的决定!”禾稻苗笑眯眯道。 魏蕨菜忍不住翻白眼,什么算计呀!还不是要一家子勒紧裤腰带! 她还想再继续怂恿禾稻苗到她公婆面前去闹一场,禾稻苗却不给她继续开口的机会,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对了,你说大队长回来了?” 魏蕨菜点了点头:“刚回来没多久!” 她拍了一下手:“对了!我刚刚看到队里好几个人上大姑父家去,其中有几个是下午时被女知青泼大粪的人。我看他们肯定是去告你们状了,你们小心点!” 禾稻苗闻言,也没再继续多和魏蕨菜多说什么,将人送走后转身回了知青院。 第98章 齐聚大队长家 禾稻苗回了知青院立即告知其他知青大队长回来的事,顺道还提到下午被李解放她们泼了大粪的几个大娘跑到大队长家去了。 而后他便回屋喝药去了。 大夫给她开的中药不是一般的难喝,哭得舌头都要僵掉了,她都恨不得往嘴巴里塞一座汤山。 好在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现在的这副身子是越来越好了,不像刚穿越时那般虚弱,连走几步路都感觉身体要被掏空了。 她再继续多养养一段时间的话,这副身体应该就会恢复到健康的状态,那个时候她就再也不用喝这个苦了吧唧的中药了。 禾稻苗喝完了中药准备去洗军用水壶和杯子,一出屋子就发现原本准备洗澡的李解放等人都凑到院子中。 “我看那些人跑到大队长家就是要告状的,咱们也得去找大队长,可不能任由他们胡说!” “对对对!他们去找大队长,我们也去找大队长,可不是只有他们长嘴了!” “要是大队长不听我们的,只听他们的,怪罪我们往人身上泼大粪呢?” “泼都泼了,你现在再说这个干什么?你是后悔了吗?你要后悔你就自己后悔去,反正我是不后悔的!那些个长舌妇无中生有,在外造我的谣,败坏我的名声,我只后悔没有一开始就朝她们泼大粪!” “嘿!我跟你一样,我也不后悔,我发现下午闹了那么一出后,我整个人都舒坦了!以后谁要是惹了我了,我就吵人身上泼大粪,看他们还敢不敢再惹我!我就是可惜郑爱华去了沈癞子家后就没出来,要不然我也朝她泼大粪了,我们被队里人指指点点,造各种谣,都是郑爱华害的!” “我说你们这些个女知青怎么变得这么……这么粗俗呢!张嘴闭嘴都是要往人身上泼大粪,都变得跟农村的泼妇一个样了!” “嘿!你说什么呢?” “泼妇怎么了?我今儿算是明白了,在农村要想过得好,还是得当泼妇!有些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对付这样一些人,咱们就得用非常手段让他们害怕。你们想想,自从我们往那几个造我们谣造得最起劲的几人身上泼大粪,还有没有人跑到我们面前说三道四?” “没有!感觉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知青们凑到院子里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王永刚及其他几个男知青却是越发不敢轻易开口了。女知青们已经进化了,现在一个个都变得很彪悍,他们可怕自己万一不小心说错了话,也会被女知青们泼大粪。 不过王永刚身为知青院的总负责人,一直不开口说不行的,周围的女知青们一直催促着他一起去找大队长。 王永刚抹了一把脸,扯了扯嘴角:“行,现在就去找大队长,你们谁要跟着去的,就跟我走吧!” 他去找大队长时,刚好将郑爱华疑似下毒的事给上报了,这事拖得越久,到时候就越有可能不了了之。 “哎!等我一下,我把衣服放回屋里!” “天越来越黑了,我去拿手电筒!” …… 禾稻苗见其他人都要跟着一起去找大队长,急急忙忙去洗了军用水壶和杯子,而后回屋找到了准备交给大队长的急救措施画作,看看待会儿有没有机会交给大队长。 过了片刻,众人收拾妥当出了知青院,朝着大队长的家走去。 此刻的大队长家的院子里挤了好些个人,跟菜市场一般热闹。 几个大娘坐在地上或拍着大腿,或拍着地面,哭天抢地。 “满仓啊,那些个知青就没有一个是好的,不是还没结婚就跟男人睡了当个破鞋,就是突然发疯往我们身上泼大粪!我半截身子都埋土里的人了,第一次遭这样的罪!他们今天敢往我们身上泼大粪,明天就敢我们身上捅刀子,这样的人,就不应该留在咱们大队,你赶紧叫人把他们抓起来!” “大队长,那些知青太可恨了,他们就是故意的!故意挑你不在大队的时候闹事,我看咱们就是平时对他们太好了,他们才有这个闲心闹事,你把他们的粮食扣了,再罚他们以后都挑大粪,看他们还敢不敢了!” “大队长,这事不能就这么轻易地算了,不让知青们吃一吃苦头,他们以后可不长记性,还有队里的那些小年轻也会有样学样!” …… 这些个大娘嗓门扯得贼大,你一句我一句地要求沈满仓严惩那些知青。 要不是村支书年纪大了,基本上不管队里的事了,她们早就去找村支书收拾那些知青了,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才到沈满仓家里来。 她们心里还忍不住责怪沈满仓没事乱跑,害她们之前都找不到人。 沈满仓拿着旱烟幽幽地抽了好几口,浓烈的烟雾都将他整个人给吞没了。 对于眼前这几个大娘的哭诉,他是左耳进右耳出,压根儿就不走心。 他跟这些人都认识几十年了,还不知道她们的为人? 要不是她们先造谣,那些知青会在气愤之朝她们泼大粪? 沈满仓这时候可没有心思听这些大娘说些什么,他胃疼得很! 这些人还真会挑时间,偏偏在他吃晚饭的时候来闹,他晚饭吃一半就放下了,现在胃可不舒坦了。 沈满仓又猛抽了一口烟,点了点头,敷衍道:“嗯嗯嗯!你们说的我都听着,这事我会好好处理的。天都暗了下来,你们还是先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大队长,你要怎么处理?反正你要是不让把那些知青都抓起来,我就吊死在你家大门口!” “咳咳咳咳……” 沈满仓呛了下,止不住地咳嗽着。 “你要干什么呢你!”他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火冒三丈地怒视着要吊死在他家大门口的老太太,“整天就知道一哭二闹三上吊,队里的风气就是被你们带坏的!” “没错!你们就是老鼠屎,害群之马,不是哭闹就是造谣,对立都被你们给搅和成什么样了!” 禾稻苗他们这群知青刚好这个时候赶到大队长家的院子里,见一老太太使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都伎俩,便开口附和沈满仓的话。 暮色已然降临,沈满仓眯着眼睛看了禾稻苗他们好一会儿,才认出他们来。 “你们怎么也来了?”沈满仓觉得头要秃了,眉头紧皱,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他又用力地抽了一口旱烟,缓缓地吐出了烟雾。 王永刚瞥了一眼坐在地上哭喊的几道身影,抿着嘴沉声道:“大队长,我们听说您回来了,过来看看!” 李解放急道:“大队长,您可别听这些人说的,她们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最会造谣了!” 一个老太太听到李解放的话,斜眼看向了知青们的方向,尖声喊道:“你个贱蹄子,你知道我们都说了什么吗?什么也不知道就敢在这里胡咧咧,也不怕烂嘴烂舌!” “我用脚趾头猜就能猜到你们在告我们状!”李解放气道。 老太太不服气了:“我们怎么就告状了,我们是实话实说!你们敢发誓你们根本就没朝我们泼大粪?你们敢吗?” “你们要不是在外头造我们谣,我们会朝你们泼大粪吗?” “我们怎么就造谣了?你们知青院出了个破鞋,你们是吃一锅饭的,德性肯定都一样,只不过郑爱华被人知道了,你们其他人藏得深没被人发现!老娘活了几十年了,还能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一个个都是破鞋!” “你嘴巴这么臭,是不是把家里的粪坑含在嘴里了?” “你个小贱蹄子就是这么对我说话的?” “不这样说要怎么说,难道你想要我一边往你身上泼大粪,一边跟你说?” …… 几个老太太和女知青们吵了起来,她们是越吵越凶,差点儿就要打起来了。 沈满仓气沉丹田,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 第99章 继续吵 沈满仓头疼得厉害,只觉得自己的身边围着一群鸭子嘎嘎叫个不停,十分聒噪。 他竖起眉头,瞪大的双眼里满是愤怒。 “都吵什么吵!我看你们一个个都是吃饱了撑的啊,有牛劲儿不知道往地里使,都用来吵架了是吧?有这个吵架的力气,还不如多挣几个工分,也能多分一些粮食!”沈满仓对着吵得不可开交的人群破口大骂。 他指着原本嚷嚷着要吊死在他们家大门口的大娘,咬牙切齿道:“还有你,都多大的岁数了,天天要死要活的!你要真不想活了,就赶紧找块儿埋了,少在这里来恶心人了!我是欠你的,你要吊死在我家大门口?” 他真的是被气狠了,都想撂挑子不干,想死的人他也不想拦着了,不要死在他家门口就成。 被沈满仓指着鼻子骂的大娘不乐意了,她双手叉腰愤怒道:“唉!沈满仓,亏你还是大队长呢,你怎么说话的啊?什么叫我赶紧找块地儿埋了?这不是逼我死吗?你这当了干部后,心咋就越来越黑了啊?” 她又一屁股往地上坐去,拍着地面大声哭嚎道:“老天爷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大队长都不为我们这些可怜的老婆子做主,还叫我这个老婆子去死,旧社会都没这么黑呢!” 沈满仓听到这些话,眼皮子猛地跳个不停,一口老血差点儿吐出来。 他咬着牙你们没好气道:“什么叫我逼你去死?这不是你自己不想活要上吊吗?反正最后都是要埋的,不如一步到位直接埋了得了!” 大娘被怼得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直喘着气。 她“呸”了一声,气道:“谁不想活了啊?要不是被人逼的,你当我乐意死啊?” “谁逼你了啊?”沈满仓阴沉着一张脸,瞪着这个大娘。 大娘手指着禾稻苗他们这群知青的方向,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还能是谁!不就是这群嚣张的知青吗?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挨雷劈的玩意儿居然朝我们泼大粪,这是一点儿也不尊老!大队长你要是不好好整治整治他们,这事没完!” 禾稻苗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嘟囔道:“别给我们安上不尊老的罪名!我们对其他老人可是非常尊重的,什么时候见我们跟其他老人红过脸啊?你们之所以被泼大粪还不是因为自己先不修口德!” 卫晓红往常很喜欢跟禾稻苗呛声,但这个时候她却忍不住出声附和禾稻苗:“为什么是你们被泼大粪,其他人没有呢?你们要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她是一名女知青,也被这几个大娘造谣过。 对这几个大娘十分不喜,下午往人身上泼大粪的人中就有她一个。 对面的几个大娘一听到这些话,一个个又开始激动了起来。 “你们往我们身上泼大粪还有理了啊?你们不为什么就不说说看我们怎么说你们而不说其他人?还不是你们自己不检点!” “对呀!你们女知青都搞破鞋了,还不兴我们说啊?” “呸!当了婊子还立牌坊!” …… 两方人又吵了起来,吵来吵去都是那些车轱辘似的话。 沈满仓眼见着他们又吵得面红耳赤,差点儿撕打在一块儿,额头青筋跳个不停,脑袋嗡嗡作响。 “谁要是再吵,就扣工分,再罚去挑大粪!”他直接抓住了众人的命脉。 大家伙儿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不管是扣工分,还是去挑大粪,谁都不乐意。 沈满仓狠狠地抽了一口旱烟,“呼”地一声从鼻子和嘴巴里吐出了一大片的烟雾:“你们这几个老太太,整天没事干,东家长西家短的,一天不说闲话嘴巴难受得慌是吧?女知青的名声是随意败坏的吗?你们也别再在我面前叫屈了,你们要不是先败坏人家女知青的名声,人能往你们身上泼大粪吗?” 被骂的这几个大娘可不服气了,一个个脖子梗得老长了。 “我们哪有败坏女知青的名声,是那谁郑爱华先搞破鞋的,她们女知青自己不检点还不让人说了是吧?” 沈满仓瞪了一眼开口的大娘:“郑爱华是郑爱华,女知青是女知青,总不能出了一颗老鼠屎,就败坏其他无辜的女知青吧?你们要是把其他女知青逼出了什么事来,到时候闹到公社、县里的,你们就知道害怕了!” 卫晓红冲着眼前的大娘冷哼了一声:“对呀!真把我们逼急了,我们就去县里、市里告你们!把你们都抓起来!” 沈满仓顿时一噎,他也就是随口吓唬吓唬那几个老太太,这女知青还真打算上告去呀? 沈满仓眉头皱了皱,冲着卫晓红喊道:“还有你们,有什么事就不能等我回来吗?非得拿大粪去泼人!队里一共才多少粪啊,施肥都不够用呢,你们居然还拿去泼人浪费掉!这一次就算了,下一次再这样浪费,都给我去挑一个月的大粪!” 队里每天都有各种各样鸡毛蒜皮的事,身为大队长处理这些事来还算得心应手,不是和稀泥,就是各打五十大板。 他两边都骂了一通后,语气也稍稍缓和了下来:“这次的事,就这样算了,下次你们宰闹,我可不会再这样轻拿轻放,非得扣你们工分,罚你们挑大粪!” 他挥了挥手:“好了,没什么事就先都回回去睡吧,明天还得上工呢!” 不管是知青还是那些大娘们,皆是不服气,但沈满仓都开始赶人了,他们也不好继续待在这里,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不过禾稻苗却是没有跟着知青们一起走,还有王永刚也留在了原地。 沈满仓刚要转身离开再去扒拉两口饭,忽然注意到院子里还站着两道身影。 他眯着眼睛看向了禾稻苗和王永刚:“哎?你们怎么还不走?有事啊?” 禾稻苗从她背着的斜挎包里掏出了急救措施的画作,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沈满仓的面前:“大队长,您之前让我画的有关急救措施的画,我已经画好了!” 沈满仓想了片刻,终于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一回事。 他拍了下额头:“哎呀!事情太多,我差点儿忘了!” 说着他就接过禾稻苗手中的画。 “青山——青山——把手电筒给我拿来——”他扯着大嗓门喊道。 “爹,青山他们跟着娘带红旗去小舅家了,还没回来呢!”沈满仓的大儿媳回道。 不过片刻,她就出了屋把手电筒递给了沈满仓,很快就回屋继续忙活了。 沈满仓拿着手电筒将禾稻苗的画作打开。 昏黄的灯光照在纸上,将上面的画作照得一清二楚。 “呀!画得还真好看!”沈满仓打眼一看,就觉得禾稻苗画的画很好看,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 禾稻苗指着她画的画,一一给沈满仓解释急救措施的步骤,听得沈满仓连连点头。 “你这画得很明白,我一看就知道遇上这些情况怎么做了,你再这一解释,我也能按照你的话讲给其他人听了!”沈满仓将禾稻苗的画作收好,不放心道,“这个急救措施真的有用!” 他说这话时看了看贺稻苗又看了看王永刚。 禾稻苗点了点头,坚定道:“有用的!田大娘前几天溺水,就用到了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 王永刚哪里知道有没有用,但看着禾稻苗自信满满的模样,他没有说什么。 沈满仓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那行,我明天就把这些画贴在大队部,让队里的人都好好看看,好好学着!” 可算是有一件好事了! 第100章 烦躁的沈满仓 沈满仓傍晚回到大队后,一直不消停消,他的眉宇就没有舒展过。 禾稻苗留下时,他还以为又有什么麻烦事等着他,心里直打鼓呢! 幸好是好事啊! 禾稻苗给拿出的这几幅急救措施的画作,是造福大队的事! 沈满仓一扫眉眼间的愁绪,笑眯眯地看着禾稻苗:“你回去后把这些急救措施再多画几份,我找个时间送到公社去!” 说不定他们大队能凭靠禾稻苗的画作在领导面前露脸,也能挽回他们大队岌岌可危的名声。 一想到因为沈癞子偷窃而被败坏的大队名声,他就忍不住在心里怒骂沈癞子这个狗东西。 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禾稻苗笑着点头:“成,我回去后就再花时间画画。” 她嘴上这样应着,却没打算回去后就快马加鞭地重新绘画出来。 她这一次投稿投的是本市的几家报社,如果她投稿成功的话,说不定她都还没重新再画好几份,公社领导就能从报纸上看到她的画作了。 沈满仓余光注意到王永刚,心情不错地询问道:“王知青,你是有什么事吗?” 因着禾稻苗是知青院里的人,也是知道知青们昨天中毒极有可能是郑爱华下的毒,王永刚便没有避开她,当着她的面向沈满仓上报了郑爱华下毒的事。 沈满仓刚刚阴转晴的心情又一下子转阴了。 “你刚刚说的这个情况属实?可有证据?”他的眼底酝酿着一场风暴,从牙缝里挤出了话来。 王永刚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坚定道:“属实,知青院里很多人都知道是郑爱华下的毒,大队长你可以问问禾知青。” 沈满仓的视线落在了禾稻苗的身上。 禾稻苗点着头:“对,很多知青都猜到知青集体中毒不单单是豆橛子的问题,还有可能是郑爱华下毒。” 王永刚补充道:“不过我们就是没有证据证明是郑爱华下的毒!” 他说这句话时,脸上的神情颇为无奈。 没有实质的证据能够证明郑爱华给知青们下毒,也不知道大队长会不会严惩她。 沈满仓觉得这个大队长真是不好做啊! 他刚解决了知青和队里几个老太太的矛盾,现在又遇上了郑爱华下毒这么个棘手的问题。 哦!对了,郑爱华不仅下毒,还跟沈癞子搞破鞋被爆出来了! 沈满仓烦躁得很,这日子就没有一天安生的。 他抓了一把日益稀疏的头发:“下毒这事可严重了,你们没有证据,怎么就知道知青们集体中毒不是吃没熟的豆橛子给吃出来的,而是郑爱华下的毒?这种事不能瞎说,靠猜测!” “大队长,我们是从郑爱华的反应中知道她下了毒,而且她还有下毒的时间。那一锅菜糊糊,就是郑爱华一个人做的,从头到尾其他人都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就是每个人手里分到的菜糊糊,也是她提前盛好的!”禾稻苗解释道。 她提议了一句:“大队长若是不信,可以去审问下郑爱华,她总会露出马脚的!” 郑爱华表现得那么明显,有眼睛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问题。 王永刚也附和了一声:“大队长,我们也是知道这种事事关重大,所以不会胡乱冤枉人的!” 沈满仓听出了禾稻苗和王永刚话里的肯定,心情是越发沉重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队里怎么就出了下毒事件呢!这事还是跟知青有关,事态就更加严重了。 沈满仓一时忧虑不已。 严查知青们集体中毒的事吧,可他们大队才出了沈癞子偷东西被抓的事,要是再查出知青们之所以中毒确实是郑爱华下毒的缘故,那他们大队的名声是彻彻底底地臭了,到时候还会连累得队里的小伙子、姑娘家说亲不易。 而且若真严查知青集体中毒的事,那这事就真的捂不住了,肯定会传到上头去。事关知青,上面的领导肯定会重视,他这个大队长以往就是做得再好,肯定也会吃挂落。 但若真的无视了知青们中毒的真相,也放过了郑爱华这个真正的下毒之人,万一以后她再干出什么事来,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沈满仓既不放心让郑爱华这么个疑似下毒者留在大队,威胁着大队的安全,又不想把事情闹大,将大队的名声彻底搞臭且害得自己吃挂落,一时之间正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呢! 他沉默了许久,决定先将这事放到一旁。 他挥了挥手:“这事我记下了,你们就回去!” 王永刚不知大队长的纠结,忍不住开口:“大队长,那你可得快点处理了郑爱华,她这人太危险了,连毒都敢下,还有什么事是干不出来的!” 沈满仓能不知道敢下毒的人是有多危险吗? 他十分烦躁,连连摆手,没好气道:“我知道!我知道!没什么事你们就先回去了!” 禾稻苗和王永刚很快就离开了大队长家,回到了知青院。 几个女知青刚刚和那几个说她们闲话说得最起劲的老太太吵架,情绪一直不怎么好,临近睡觉时也没能平复下心绪。 卫晓红更是在屋里摔摔打打。 禾稻苗洗漱过后准备睡觉了,但卫晓红一直没有消停,她被吵得根本就睡不着。 “你要还想吵就到外头吵,别影响我们睡觉!”禾稻苗板着脸沉声道。 卫晓红闻言,更是发出了更大的动静:“这个屋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凭什么让我到外头去!我偏偏就要在屋里,怎么滴?” 她冷笑了一声:“你今天也看到了,这乡下的老太婆就没有一个好的,无赖又恶毒!你马上要嫁到农村了,会摊上一个农村婆婆,以后的日子可有你受的!” 她的语气透着一丝恶意。 禾稻苗都还没来得及开口,方简柠就替她反驳:“并不是所有的农村老太太都恶毒,我看田大娘对几个儿媳妇的态度要比队里其他当婆婆的态度好!” “哟哟哟!你这是和沈青岳谈上对象了,就把贺家人当亲戚了还替人说好话了?大队长和她媳妇认下你了吗?谁知道到时候你会不会嫁给沈青岳啊?就是嫁给他了,那也是嫁到农村,看把你给能的!”卫晓红阴阳怪气道。 方简柠有一瞬的难堪。 她虽然和沈青岳正谈着对象,也有意结婚,可沈满仓和贺蓑衣却是还是没有过明路要认下她这个儿媳妇。 她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禾稻苗紧握着拳头砸了一下床板,发出了一声巨响:“卫晓红,你是疯狗啊,逮着谁就咬谁。我们的事可不劳你操心,无论是田大娘还是贺大娘,都是比较好相处的人,根本就不会恶意磋磨儿媳妇,你那样说摆明了就是羡慕嫉妒恨!” 卫晓红不服气道:“我怎么可能会羡慕嫉妒恨呢!” 她还想继续吵,禾稻苗却不给她机会了:“你再嚷嚷影响我们睡觉,我就拔菜刀了!你有本事一晚上都别睡!” 卫晓红瞬间怂了,只敢无声地骂骂咧咧着。 世界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第101章 田翠花等人的态度 自从女知青们支棱起来,朝着几个说闲话说得最起劲的老太太泼了粪后,队里的人只敢在背后蛐蛐,再也没有明目张胆地说三道四,甚至是跑到女知青们面前指指点点。 大家都知道这些女知青不好惹了。 之前还打算给自家儿子讨个女知青当媳妇的大娘们,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能泼人大粪的女知青已经不好拿捏了,真要是娶了这样的媳妇到家里头,那是娶了一个祖宗回来,别想着能摆婆婆的谱了,否则就得小心泼大粪警告! 有些吃饱了没事干就喜欢瞎操心的人还在下工后跑到田翠花跟前去蛐蛐,说他们老贺家是看走了眼,马上要娶进门的知青儿媳妇和其他女知青一样装着呢,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实则是能往人身上泼大粪的主儿,叫老贺家的人小心点,甚至还提议趁着没结婚,干脆就悔婚算了,否则娶了这么个婆娘回来,会家宅不宁。 老贺家的人这几天忙得很,没怎么跟队里的人凑一堆,消息也不灵通了,对于队里的热门事件不怎么清楚,直到这些大喇叭跑到他们跟前叽里呱啦说一通,他们才知道队里的风云变化。 他们真是没想到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队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热闹。 一想到他们错过了这么多的热闹,就觉得跟丢了钱似的,颇觉得心痛。 老贺家的人虽然觉得没能在第一时间有些遗憾,但感慨过后也就没多余的想法了。 至于这些大喇叭叫他们老贺家悔婚的事,贺老栓和田翠花能看不出这些人是没安好心吗?他们只当这些人在放屁,将人赶出他们贺家。 自从他们老两口从他们家老四口中听到他不能生而禾稻苗明知他的身体问题仍不嫌弃他的事之后,他们当父母的就已经认定禾稻苗就是他们家的小儿媳了。 禾稻苗以后就是往他们头上拉屎他们都不会有意见,往人身上泼大粪的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老贺家也才刚往李家泼大粪呢! 再说了,女知青们之所以会朝队里的几个大娘身上泼大粪,还不是因为她们先被造谣的! 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还不知道反击,那就是傻子! 老贺家才在队里扎根几年,人口都不够队里大姓沈家的零头,要不是贺家人够团结,遇事不怂往前冲,早就被队里的大姓给欺负死了! 贺老栓和田翠花他们反而更喜欢彪悍的儿媳妇,对柔弱好欺负的人看不上眼。 这些大喇叭以为跑到他们面前说禾稻苗彪悍不好压制,他们会对禾稻苗心生不喜。 这些人大错特错,他们反而更加喜欢受了委屈会反击回去的禾稻苗。当然他们对女知青们也有所改观了,这些女知青在他们眼里已经成了能亮出獠牙的勇士。 贺老栓、田翠花对禾稻苗越发满意,而李香草、张三妮和魏蕨菜这三个贺家的儿媳妇却是心有戚戚。 她们还以为未来的四弟媳是小白兔呢,没想到人家是大尾巴狼。 原本她们的公婆就明显偏心这个未来的四弟媳,现在她们知道她本身也是不好欺负的主儿,等以后她嫁到贺家后,岂不是更能横着走? 不过李香草和张三妮二人,本身一个厚道,一个懦弱,原先也没有要欺负新弟媳的念头,觉得只要有公婆在上头压着,新弟媳再怎么样,应该也不大能影响到她们的生活,心底漾起的波澜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但魏蕨菜却觉得等禾稻苗嫁到贺家后,她就要被压得死死的。 魏蕨菜这人虽然没什么坏心眼子,但她小心思多。 禾稻苗还没嫁到贺家呢,贺老栓和田翠花就摆明了对她的重视,魏蕨菜还想着等她嫁到贺家后,就好好摆一摆当嫂子的谱,让禾稻苗摆正自己的位置,别以为得到公婆的偏心,就能骑到她们这些嫂子的头上来。 但是这会儿魏蕨菜在知道禾稻苗和那些女知青们却是那样勇猛,都敢往队里那几个最爱嚼舌根子的大娘身上泼大粪,她真是怕了怕了! 那些大娘可不是一般人啊,她们是队里有名的滚刀肉,一个个难缠得很! 魏蕨菜歇了等禾稻苗嫁到贺家后给她下马威的想法,以后当个好嫂子,省得哪天得罪了人也被泼了大粪。 田翠花可不知道自己的三个儿媳妇思绪万千,等将跑到他们家的几个大喇叭赶走后,她便转身去了厨房,煮了两个鸡蛋后,又去菜地里摘了一些蔬菜,就往知青院赶去找禾稻苗了。 这会儿知青们早就吃完了午饭,正在午休。 禾稻苗没有去上工,一直在屋里,也不怎么累,其他人在午休的时候,她则拿着一本书在打发时间,忽然听到院门外传来田翠花的声音,便起身去开了门。 “大娘,你这大中午的怎么过来了?小心太阳晒!”禾稻苗侧了个身请田翠花进院子,“大娘,咱进屋去!” 田翠花:“不了不了,我只是给你送点菜马上就回去了!” 她将手中一篮子的菜和两个熟鸡蛋塞到禾稻苗的手中:“我听说你们吃了豆橛子中毒了,就给你摘了些丝瓜、黄瓜之类的菜,这两天你就吃这些菜,豆橛子少吃点,省得再吃出问题来。” 沈满仓之前在队里狠狠地骂过了那些传禾稻苗给知青们下毒的人,队里的人不敢再乱传了,且还有沈苍耳这个大夫在一旁解释知青们是吃了没熟的豆橛子才中的毒,大家伙儿也就全都接受这一说法了。 禾稻苗看着菜篮子里水灵灵的黄瓜、丝瓜、青菜等,嘴角咧到了耳后跟:“谢谢大娘!” 知青院是有一块菜地,上面也种了菜,但除了豆橛子长势良好外,其他菜长得稀稀疏疏,半死不活的。 他们知青往常吃的菜,很大一部分是野菜煮得菜糊糊,吃的脸都绿了。 田翠花见禾稻苗高兴得合不拢嘴,也忍不住笑道:“这些菜都不值什么钱,你要喜欢吃,我这几天多给你摘一些过来,等你和老四结婚随军后,我也给你们装一麻袋带到部队去!” 禾稻苗空间里也是有很多蔬菜的,但这个时代的蔬菜是纯天然无污染,她更喜欢吃这个时代的蔬菜,而且还是田翠花的心意,她没有拒绝。 “对了,我还听说你们女知青泼人大粪了。”田翠花想到那些跑到他们家的大喇叭说的事,忍不住又开口了。 禾稻苗眨了眨眼:“啊!” 田翠花冷哼了一声:“你们做的对!那些人都败坏你们女知青的名声了,你们要是什么都不做,人家还以为你们心虚呢!这种时候就该好好收拾那些说人闲话的长舌妇,看以后还有人敢乱传谣言!” “不过那几个老娘们很难缠,你们小心点。她们要是找你的麻烦,你去找大娘,大娘替你收拾她们!咱家的人可不能让人欺负了!” 禾稻苗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充满依赖地看着田翠花:“人家要是再找来,我一定去找大娘,大娘一看就知道比她们厉害!” 田翠花骄傲地抬了抬下巴:“那是当然,队里的那些老娘们年轻时候都是被我按着打的!” 第102章 卫晓红又酸了 田翠花只来了一会儿,很快就离开了。 禾稻苗提着一篮子的菜进了屋子,她抓了一根黄瓜拿去洗后,便一边啃着一边又拿出了纸张和笔开始了新的创作。 这一次她打算画有关食物中毒的系列作品。 虽然知青们中毒的真相可能是郑爱华偷摸下毒,但吃了没有煮熟的豆橛子确实也会食物中毒。 这个时代的人文化程度低,接受到的信息少,对很多事情都不清楚,中毒的事件时有发生。 如豆橛子没煮熟吃了后中毒,如将装过农药的瓶子洗一洗后装水喝了中毒,如将发霉的花生洗过后吃了中毒,如捕食蟾蜍中毒,如误食了有毒的野菜、蘑菇中毒,如吃了田螺等导致寄生虫感染,还有食物相克造成的中毒…… 食物匮乏,中毒的人也多——没吃的,发霉发臭的花生等食物不舍得扔掉,照旧吃进了肚子里,在田间找到的野菜、蘑菇、蟾蜍、田螺等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就先吃了再说! 禾稻苗以前在网上看到不少有关食物中毒、寄生虫感染等新闻,比这个时代的很多人更加清楚哪些食物不能吃,哪些食物要处理好才能吃。 她既然有更多的认知,就决定把她所知道的有关食物中毒的事画下来。 她打算以一家五口为主角,将他们日常生活中遇到的食物中毒事件画下来,以此给人警醒。 禾稻苗全身心地投入到新的创作之中,不知不觉之中,便又快到下午上工的时间,知青们陆陆续续地爬了起来。 方简柠和卫晓红也在这个时候起来了。 卫晓红猛地喝了一大口水,余光瞥到斜对面的禾稻苗又在写写画画,心里直冒酸气,嫉妒得眼珠子都要红了。 他们还得去地里累死累活地干着农活,禾稻苗却悠闲自在得很,天天搁屋里头,不用风吹,不用日晒,不用雨淋。 卫晓红心里直冒酸泡,整个人都要腌入味了。 这一鲜明的对比,刺激得卫晓红都把禾稻苗喜欢拔菜刀的做派给抛到脑后,忍不住又歪着嘴阴阳怪气道:“有些人啊,下乡了还当自个儿是千金大小姐呢,啥也不用干,就窝在屋里头享福!哼!人家以前地主家的小姐结婚前还会自己袖嫁衣呢!” 禾稻苗忽然听到卫晓红的声音,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又垂下眼帘继续手中的画作。 卫晓红被禾稻苗这么瞥了一眼,只觉得在她眼中看到了嘲讽,顿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靠男人! 哪像她,才是新时代的女性,凡事靠自己,独立自强! 卫晓红哼了一声,忍不住又大声嘲讽道:“亏得有些人还是军官呢,心瞎眼盲还肤浅,找对象也只知道看脸,都不看内在美的,以后得被拖累死!” 禾稻苗翻了个白眼,停下了绘画,手指握住笔转了两圈,歪着头看向了卫晓红,嘴角一勾:“你这嫉妒的面容可真够丑陋的!” 卫晓红长得不好看,本来就对自己的样貌十分在意,再加上她确实是嫉妒禾稻苗,如今被禾稻苗当面点出她丑陋的面貌,又指出了她嫉妒的心理,她就跟踩了尾巴似的猫,顿时炸了起来。 “你才丑!你才嫉妒!”卫晓红气得直跳脚,面红耳赤地大声嚷嚷着,“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我有哪一点说错的!就你这样的,天天不下地干活挣工分,有什么用!也就是贺春生瞎了眼才会看中你这个一无是处的人!” 方简柠忍不住出声:“禾知青负责的活计前几天就完成了,她这几天休息是应该的。” “你少在这里替人说话了!”卫晓红瞪着方简柠,没好气道,“她的活计又不是自己完成的,还不是让贺春生帮着干的!靠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靠自己!你搁这儿帮人说话,还不是因为你也靠男人!” 方简柠被卫晓红这么一通怼,气得浑身紧绷,脸色阴沉。 禾稻苗将笔拍在了桌面上,冲着卫晓红没好奇道:“我们都是正常地谈对象,对象也乐意帮我们,这是很寻常的事,你不就是没有对象也没有人乐意帮你干活不舒坦了,就来我们这里找不自在!你要有对象,对象还乐意帮你干活,看你还会不会说什么靠男人!” 她嗤笑了一声:“说到底,你就是嫉妒!” 禾稻苗一顿输出,方简柠也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郑爱华搬离了知青院,按理来说这屋子就咱们三个人住,应该更和谐才对,我们真的不应该见天儿地吵。” 禾稻苗撇了撇嘴:“我也不想吵的,喜欢清净的日子,可有些人就跟疯狗一样,逮着人就乱咬!” 卫晓红听到禾稻苗说她是疯狗,更是怒火中烧:“你说什么!” 方简柠眉头紧蹙:“好了,都别吵了,现在快上工了,咱准备准备就该出门了!” 卫晓红被这么一提醒,也终于想起了快到上工的点了。 她嘴角绷直:“你当我乐意吵啊!还不是有些人啥事也不干,看着就不进步,我督促督促她进步也有错!” 方简柠:“禾稻苗哪有不进步的,我每天都看到她看书、画画呢!” “都下乡了,又回不到城里,还看什么书,画什么画,假正经!”卫晓红嘴角往下撇,随口一提,“你不会是想要投稿吧?笑死人了!之前有不少人也学着投稿,啥也没登报,白白浪费有票钱!你以为你是谁,比其他人厉害呀!” 禾稻苗轻哼了一声:“我做什么你无需评判!” 卫晓红翻了个白眼:“哼!反正你要是真能投稿成功,我就倒立吃屎!” 她说着这话,就抓起草帽仰着头跟只斗鸡一般气势汹汹地出了屋门。 屋里就只剩下了禾稻苗和方简柠。 方简柠收拾妥当后,也准备出门了。 她在经过禾稻苗的桌前时,忍不住开口鼓励道:“我看过你画的画,画得很生动,很吸引人,真的可以试试往报社投稿。” 她以前也往市里的日报投过诗歌,不过被拒绝了,要是禾稻苗的画作能够被报社录取的话,也能重新给她带来鼓励。 禾稻苗笑着对方简柠笑道:“谢谢,我会去试试的!” 待方简柠离开后屋里只剩下她一人时,她忍不住往后仰,扑在了床上。 其实她已经往报社投过稿了。 距离她第一次投文章已经过去好些天了,没有任何回复,她渐渐地对这一次的投稿不抱希望了。 第二次她是往市里的几家报社投的有关急救措施的画作,也不知道报社有没有收到,收到后有没有看到,看到后是否打算登出来。 她心里是一点儿也没底呀! 禾稻苗忍不住叹气,想靠写作、绘画创收也是不容易呀,可能带头来只是浪费了时间却是没什么收获。 她在床上滚了几圈后,又满血复活,继续爬起来绘画! 无论如何,还是先继续创作,说不定哪一天就有了回报呢! 她还想看卫晓红表演倒立吃屎呢! 第103章 晚报主编 就在禾稻苗心里念着有关急救措施的画稿是否送到报社时,邮递员已经把她所投递的那几封画稿信件分别派送到了市里的几家报社。 最先看到禾稻苗稿件的是家小报社,但他们的主编在看到急救措施中的人工呼吸时,眉头一皱,便将画稿扔到了一旁。 急救措施的想法很好,但坏就坏在人工呼吸居然是要嘴对着嘴。 这个时代的思想还是比较保守,就连夫妻在外头行走也不能牵手,只能离至少一人远的距离。 被人发现不当的男女关系还会被抓起来往脖子上挂只破鞋送去游街受路人打骂再送去改造。 在这样一个保守、人人自危的年代,报社要是敢将人工呼吸的图画登上报,他们的报社可会是被人抨击,甚至被人打上门来的。作为报社的主编,极有可能会被人扣上帽子,乃至于工作不保、被送去农场以及家庭破碎。 主编秉着明哲保身的想法,直接就把禾稻苗的画稿打入了冷宫。 不过禾稻苗的画稿却是给了他灵感。 生活中总能遇到各种意外,急救措施可减少很多伤亡。但这个时候文盲普遍,认知较少,人们对各种急救措施也是不了解,他们这个小报社倒是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出几期急救措施的小人图,说不定能够增加他们报社的订阅量和知名度。 但急救措施的相关知识,需要专业人士提供专业的建议。 主编打算派记者到医院采访知名医生,请医生提供更多的急救措施,再找人将医生所说的急救措施按步骤画出来。 禾稻苗要是知道这家小报社主编的打算,估计得气得吐血。 她忙活了那么久,她的画稿被弃用了还不算,人家居然还窃用了她的创意。 她纯粹是个大怨种,给人做嫁衣的! 不仅是这家小报社弃用了禾稻苗的画稿,接下来好几家收到禾稻苗画稿的报社也将禾稻苗的画稿扔到了一旁,理由都是一样的,人工呼吸需要嘴对嘴,太过于挑战这个时代群众敏感的神经,这几家报社的主编不想拿自己的前程、家庭去赌。 有个别主编头脑聪敏,也做出了跟第一家收到禾稻苗画稿的报社主编一样的决定,派出自家报社的记者采访专业人士,采访到急救的方法后再画出急救的小人图,之后便分期将这些急救小人图刊登出来。 市里发行数量最大、拥有读者最多、最具有权威的主流报刊是隶属于惠泉市委机关报的惠泉晚报。 惠泉晚报每天都能收到众多的稿件,报社里的工作人员十分繁忙,故而其他报社已经将禾稻苗的画稿扔到一旁时,惠泉晚报的编辑还没看到禾稻苗的画稿。 在一些报社的主编派出记者去采访专业人士时,惠泉晚报的编辑才看到禾稻苗所投的稿件。 这个编辑在看到禾稻苗所画的人工呼吸小人图的第一眼,也是皱了皱眉,内心的第一想法也是觉得不妥。 但他看禾稻苗画的其他措施小人图时,觉得不管是急救措施的步骤,还是画风,都是有可取之处的,他没有立即将禾稻苗的画稿扔到一旁,而是将画稿拿给了主编,让主编做决策。 能当上惠泉晚报主编的,可不是一般人。 他知识渊博,涉猎广泛。在看完禾稻苗的画稿后,他就已经看出来了这些措施都是非常正确的,就连其他报社唯恐避之不及的人工呼吸,他也猜出这个人工呼吸措施应该是来自于大约两千年前东汉医学家张仲景的《金匮要略》。 但是他和其他报社主编的担忧一样,觉得以目前的社会现状,不适合将人工呼吸这个急救措施刊登出来,不单单是因为这个时代的人们思想保守,还因为这个人工呼吸来自于中医。 现在到处破四旧,而中医也是属于破四旧的范畴,若他们在这个时候刊登出跟中医相关的内容,整个晚报都得陷入麻烦之中。 晚报的主编即使内心颇为无奈,但为了自己、家人还有整个晚报,也只能舍弃了禾稻苗急救措施中的人工呼吸。 他招来了负责的编辑,将禾稻苗手中的画稿递了过去:“这份画稿不错,可以刊登出来给群众们普及急救的措施,不过有关人工呼吸的那几幅画就不要刊登了。对了,既然有人投稿了急救措施的画稿,我们也可以策划一个版面,以后就专门刊登小人画,急救措施有了,生活小窍门也可以,还有像在生活中遇到的一些人的举动比较奇怪像特务的,坐车防拐防偷防盗的……这些东西都可以画出来。群众读书少没关系,咱们就刊登小人画来教导群众。” 他一口气说了不少,拿起杯子润了润喉继续说道:“不要小瞧人民群众的智慧,群众有很多生活小窍门,也能识别出一些特务,你记得刊登一条征稿启事,号召群众热烈投稿,咱们在把群众投稿的生活小窍门之类的画成小人图画出来。” 编辑点了点头:“好的,主编,我这就去办!” 他说完这话顿了下,才又继续说道:“主编,今天的晚报正在刊印,明天晚报的内容也早已确定好了,您看这画稿要不要再往后挪一挪?” 主编想了下,这个急救措施也不是什么紧急新闻,什么时候刊登都没差,便点了点头:“就往后挪一天吧!” 编辑见主编点头了,心里微微一松。 幸好主编同意了,要不然他还得去改明天晚报的内容,那得增加不少的工作量。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忍不住询问道:“对了主编,您说这份画稿的投稿人的稿费如何算?” 主编:“投稿人的名字我看着不熟,是个新人吧?” 编辑点点头:“这个投稿人叫禾稻苗,是个新人。” 编辑“嗯”了一声:“那就按照新人的标准给她稿费,如果她的画稿反响不错,她下次再投稿,就适当地给她提提档。” “好的,主编!”编辑立即应了一声。 “没什么事的话,你就下去吧!”主编说完这话就挥了挥手,让编辑下去了,他则继续处理手中的工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原来是晚报的社长派人来找他了。 主编把手中的工作放下,便去社长的办公室了。 “爸,你找我!”主编随手关上门。 原来惠泉晚报的主编叫程文清,是惠泉晚报社长程治远的儿子。 报社社长程治远拧着眉不悦道:“都说了多少遍了,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程文清一本正经地喊了一声:“社长!” “嗯。”程治远面无表情地看着程文清,“听说你打算新开一个专栏?” 程文清点了点头:“是的,我们报社今天新收到了一份画稿……” 他说起了从禾稻苗画稿中得到的灵感,程治远认真地听着,最后只有一句话:“你要做,就得做到最好,可别丢了老子的脸,要不然不仅老子脸上无光,其他人还会更加认定你是靠老子才坐上晚报主编的位置。” 程文清气得半死,他虽然是被他爹安排进惠泉晚报的,但坐上主编的位置,可是靠自己的努力。 “爸!你就等着瞧吧!新开设的专栏一定大受欢迎!”程文清信誓旦旦道。 程治远拍了下桌子,气道:“都说了多少遍了啊,工作的时候请称职务!” 第104章 急救措施救人 “晚上带着孩子到家吃饭。” 在程文清要离开社长办公室时,程治远忍不住开口说道。 “工作的时候,别谈论私事。”程文清一句话把亲爹给撅了回去,便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 程治远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敲一顿这个倒霉儿子的脑袋。 已到了下班时间,但程文清仍然还没有下班的意思。 傍晚六点钟,到了下班的点。 今天的晚报早已经印好正派送到全市各地。 程文清还没有下班,他得在留在报社一小时确保今天的报纸没什么问题,才离开。 他每天忙得没日没夜,别人还敢在背后说他是靠关系坐上主编的位置,每次听到这类话时,他都气得面红耳赤。 这一次他相信自己要新开设的专栏一定会大获成功,到时候就能打那些不服气的人的脸,看以后还有谁再敢在背后议论他是靠关系坐上惠泉晚报主编的位置。 差不多七点时,他才下班回家。 程文清一家五口没有和他爸妈住一块儿,他爸都叫他晚上带孩子回他爸妈家吃饭了,他也不好拒绝。 他的妻子是个记者,这段时间出差不在家,他平时的工作也忙,他爸妈也有自己的工作,更是比他还要忙,最近一段时间家里的三个孩子都是自己照顾自己。 程文清回到家后,发现家里的三个孩子都不在,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们住的是家属院,家家户户都认识,几个孩子不在,估计是跑出去找其他小伙伴玩耍了。 程文清转身就去相熟的人家家中找孩子。 不过找了几家,都没看见家里三个孩子的踪影,就在他寻思着三个孩子到底跑到哪里时,就听到了一道哭嚎声。 “哇哇哇——爸爸——哇哇哇——小黑他妈上吊了——” 程文清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就见到一道小小的身影从不远处的一栋楼里跑了下来,边跑边哭,声音极为凄惨。 他认出了这道声音的主人是他的小儿子。 那栋楼是惠泉日报员工的家属楼,惠泉日报和惠泉晚报一样,都隶属于惠泉市委机关报。 两家报纸是属于竞争关系。 “你怎么跑到那栋楼去了?你哥和你姐呢?”程文清眉头紧皱,喊了一声后忽然反应了过来,“你说什么?谁上吊了?” 程文清的小儿子已经跑到了他的跟前,哭道:“小黑他妈上吊了,大哥和大姐都在小黑家!” 程文清是认识小黑的,这孩子是惠泉日报主编的儿子。 惠泉日报主编长得黑,大家私底下都叫他大黑,他儿子随他,也长得黑,被其他人起了个外号叫小黑。 “这好端端地怎么就上吊了呢!”程文清冲着小儿子喊了一声,“你先回你爷爷家去!” 他说完这话就往惠泉日报的家属楼跑去。 他小儿子没听他的,跟着他往惠泉日报的家属楼跑去。 程文清这个时候没时间去管小儿子,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惠泉日报的家属楼楼梯,跑到了小黑家。 此刻小黑家门口围满了人,人群里发出了各种叹息声。 “真是造孽呀!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呢,怎么就想不开上吊呢!” “没法子,谁叫她那当大学教授的爸被查出有问题了,也不知道被送到哪里去了?她是臭老九的闺女,成分不好,以后是要影响她老公还有她子女的,她那婆婆怎么能容得了她?她现在不死,以后也会被逼死的!” “老蔡是靠着岳父才进的日报,他这岳父才出了事,他妈就把他媳妇给逼死了,这这这……真是怪不得劲的!” “别说了,别人还以为你同情臭老九的闺女呢!” “对了,蔡主编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岳父出事后,就更忙了,基本上住在报社。” …… 程文清听着这些话,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惠泉日报的主编蔡志国的岳父半个月前出了事,他妈估计是觉得他妻子及娘家影响了他们一家,便天天对着他妻子非打即骂。 蔡志国的妻子李寻真突逢变故,又要面对着婆婆的搓磨,身心绝望之下便心生死志,选择上吊自尽。 程文清这会儿也没有时间去考虑李寻真是不是臭老九的闺女,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救人要紧。 他火急火燎地挤过了人群,来到了李寻真上吊的屋子。 李寻真是将被单剪成条状绑在一起,绕在了她和蔡志国房间窗户的铁栏杆上。她跪在窗户下上的吊。 程文清进屋时,正有几人将她抬到床上。 “你们干什么!把这个晦气的玩意儿抬到我儿子床上做什么?”一个尖酸刻薄的老太太直跳脚,扯着大嗓门大喊大叫道,“死人别碰我儿子的床,也别碰我家的东西,你们赶紧把这个晦气玩意儿搬出去!” “我们老蔡家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才摊上你这么个晦气的玩意儿,你要死不会死在外头啊,偏偏来作贱我们的房子!” “我叫我儿子休了你,叫你生前不能进我们蔡家的坟,死后也不能享我们蔡家后代的香火。” …… 蔡老太被自家儿媳妇在自己上吊的事给刺激得不轻,气得都没有什么理智了,什么话都往外喷,也不管会不会被人抓住小辫子给举报了。 “这人才刚死了,就要把她扔出去,这也太不合适了。”人群中有人看不过眼了。 这个老太太能从山沟沟里出来,到城市生活,靠的可不是自家儿子,而是儿媳妇及其娘家。 要不是李寻真的亲爸帮衬着,蔡志国的工作能那么顺利?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就坐上了惠泉日报主编的位置?能早早分到三室一厅的大房子? 现在眼见着儿媳妇的娘家倒了,老太太就逼死了儿媳妇,还要把儿媳妇还没凉透的尸体给扔出去,实在是太凉薄了! 不少当儿媳妇的人看到李寻真的悲剧,都心有戚戚。 程文清不顾蔡老太的咒骂,急忙上前。 李寻真已经又被人搬到了地上。 程文清看到一动不动的李寻真,忽然想到了之前他看到的禾稻苗所画的急救措施的画稿。 他记得画稿上有标注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可用于上吊这一情况。 程文清记忆力很好,对于画稿上的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的步骤记得很清楚。 他当即蹲下来,双手放在了李寻真的胸腔处往下有节奏地按压着。 蔡老太看到这一幕,眼睛瞬间瞪得比铜铃还要大:“你干什么?连个死人的便宜也要占!” 她说着就冲了过来,对着程文清挥舞着拳头,又朝李寻真吐了口唾沫:“你个贱人,死了还要勾人!” 程文清气得大喝了一声:“我是在救人!” 他推了一把蔡老太,看向了人群:“你们谁帮我把她拦住,我要救人!” “李寻真都死了,还能救回来?” 程文清呼了一口气:“我试试!” “程叔叔,我妈真的能救活吗?”李寻真的女儿站了出来,睁着一双哭肿的眼睛哑着嗓子说道,“我能做什么可以救我妈吗?” “我也要救我妈?”李寻真的儿子小黑也哭道。 程文清又继续蹲下去给李寻真做心脏复苏,他紧绷着一张脸:“你到这边来,蹲下对着你妈的嘴,呼气!怎么呼气你待会儿听我的!” 李寻真的女儿闻言立即照程文清所说的做。 蔡老太被人拦住,气得破口大骂:“不要脸的玩意儿,连死人的便宜也要占,死变态!” “还有你个赔钱货,人家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你怎么那么贱呢!还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亲嘴,还是对着死人亲的,你恶不恶心啊!” 小黑气道:“那是我妈!” “你妈也不行!”蔡老太梗着脖子喊道。 围观的人虽然不知道程文清为什么要这样做,但都不敢打扰他,纯属是死马当活马医。 时间渐渐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李寻真动了,而后又睁开了眼。 程文清见李寻真竟真的醒了,心里蓦然一松,直接瘫坐在地上。 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果然真的能救人! 他决定了,有关人工呼吸的小人图保留下来刊登在报纸上。 不过在画稿刊登之前,今天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的事也要报道出来,让人民群众知道人工呼吸不是不正经的,而是真的能救人! 第105章 胡搅蛮缠的蔡老太 李寻真醒来后,睁着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她的女儿和儿子见亲妈竟然真的醒了过来,两人心有余悸地扑在了她的身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妈,你真的醒了!你不要丢下我和弟弟啊!” “妈,你不要死,我以后都听你的,不惹你生气了!” 姐弟二人后怕不已,哭得难以自已,眼泪鼻涕都糊了一脸。 围观的邻居们见李寻真果真醒了过来,一个个面露惊奇之色,这也太神奇了,人都没气了居然还能被救活。 “程主编,这是什么情况?人真的被救活了?” “李寻真还真是命大啊,刚刚人都没气了,这还能被救活,看来她命不该绝啊!真是老天保佑!” “说什么呢?注意点!” “要我说应该是程主编刚刚的那些动作救了人,要不然其他人上吊断气后就没有活过来,怎么就李寻真活了!” “我看着也是这个理!” “诶!程主编,是不是人在上吊后,学着你那样按着胸口还有往嘴里呼气,人就能活了?” …… 邻居们也没有这个心思继续拦着蔡老太了,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上前去关心下李寻真,毕竟李寻真的娘家出事了,李寻真的成份也变了,他们只好转头围着程文清询问。 程文清今晚亲自示范了心脏复苏和指挥了人工呼吸,更加清晰地意识到禾稻苗有关急救措施的画稿是有多么重要,这是真的能救人命的! 他已然决定将人工呼吸的那一部分也刊登出去。 不过这会儿他得先跟这些围观的邻居解释解释,特别是人工呼吸。 大家伙儿已经亲眼看见李寻真活了过来,应该不会抵触人工呼吸的宣传了吧? “刚刚我和老蔡家的闺女所做的叫做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心脏复苏是……”程文清详细地介绍起了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的步骤及在什么情况下可以使用这两个急救措施。 他记忆力好,将禾稻苗画稿中的标注信息也说了出来。 在介绍完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后,他顺嘴一题:“对了,生活中还有很多急救措施都是可以救人命的,这些急救措施明天我们晚报就会慢慢刊登出来。” 他打算待会儿再回办公室加班,把明天晚报要刊登的内容调整下,将禾稻苗的画稿率先刊登出来。 想到还有工作要处理,他也没有心思再继续留在这里:“你们还是先带李寻真去医院看看,她虽然醒了,但还得再检查检查,看看身体还有什么问题。” 他说完这话,四下张望想找自己的儿女,很快就发现几个小家伙竟然挤在了这个屋子的角落里默默哭泣,就连他之前遇到的小儿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到哥姐身边过来了。 他们三姐弟显然是被吓到了。 “你们三个过来,我先送你们到爷奶家去!”程文清冲着角落里的三个儿女喊道。 蔡老太早在李寻真醒过来时,就吓得魂不附体。 她本就是下乡老太太,愚昧无知,即使进城几年了,也没长多少见识,在她眼里,死而复生那就是闹鬼了,她能不吓个半死? 本来李寻真死了就死了,他们老蔡家便也和李寻真及李家没关系了,以后也不会受到牵连。 哪想到程文清这个人多管闲事,做那什么心脏复苏还有什么人工呼吸,竟然把李寻真的鬼魂又给招来了。 蔡老太这会儿可不敢上前,就怕李寻真突然跟僵尸一样跳起来找她算账。 她还没活够呢,还不想死! 蔡老太怕得都要尿裤子了,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可就在这个时候,把李寻真鬼魂招来的程文清居然要撂下这么大的烂摊子带着自个儿的儿女离开,蔡老太破防了! 这人给他留下了大麻烦,想要拍拍屁股走人,也要问问她这个老太婆愿不愿意! 愚昧无知、封建迷信的蔡老太一时不敢对上死而复生的李寻真,但对程文清是一点儿也不带怕的! 程文清是惠泉晚报的主编又如何,她儿子还是惠泉日报的主编呢! “你走什么走!你把李寻真的鬼魂招回来,是要灭了我们家,你要不把李寻真的鬼魂驱赶了,今天就别想离开我们家!” 蔡老太挤开了其他人,一把抓住程文清的手,咬牙切齿地怒吼着,不让他离开。 程文清额头上青筋直跳:“什么鬼魂不鬼魂的,我是科学救人,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无理取闹、胡搅蛮缠!以后请不要再说这些封建迷信的话了!” 蔡老太也反应过来了,自己说的那些话确实不恰当。她心里就是那样想的,但也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免得有些人见不得他们家好,跑去举报。 蔡老太立即改口:“那些话就当我没说过,但你还是不能走!” 程文清甩了甩手要把蔡老太甩掉,但没成功。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来:“你要干嘛!我家三个孩子吓到了,我带他们回去不可以吗?” “呸!我看你这是耍了流氓后就要开溜了!”蔡老太直接给程文清定了一个罪名,“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刚刚可是对姓李的那贱人摸着胸呢,这不是耍流氓是什么!” 程文清差点儿吐血。 围观的邻居可是亲眼看着程文清把李寻真给救活的,自然明白他刚刚根本不是耍流氓,而是在救人。 就连那往人嘴里渡气的做法也是在救人。 邻居们对老太太的做法十分看不上眼,纷纷出声。 “蔡老太,人家程主编刚刚是在救人呢,可不是你说的耍流氓,你可不能冤枉了好人!” “我们知道蔡主编和程主编是竞争对手,但你也不能为了自己的儿子就冤枉人吧!” “我们可是都看得一清二楚的,你你那儿媳妇可是被人家老程救回来的,你不感激人家还胡乱往人家头上扣帽子,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 围观的邻居们一个个纷纷指责起了蔡老太。 实在是蔡老太平时做人做事不得人心,特别是她对失势的儿媳妇的态度,简直是令人心寒。 她明显是个白眼狼啊! 这里好多人都是当人儿媳妇的,虽然知道李寻真现在成份不好了,但都忍不住在心里为她叫屈。 蔡老太脸皮堪比城墙拐角,对邻居们的指责没有丝毫愧疚,反而怨恨这些人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 她“呸”了一声:“你们这些用了我家电、占了我家便宜的缺德玩意儿,居然帮别人说话,你们亏不亏心?小心挨雷劈!” 众人都被骂懵了。 “我们什么时候用你们家的电,占你们家便宜了?” 蔡老太白眼翻上天:“你们现在不就是在用我家电吗?一个个都跑来我家,大晚上的吸我家的灯光,我家这个月的电费肯定被你们吸走老多了,你们都得赔!” 邻居们脸色十分难看。 老太太这是得多无知啊! 他们纷纷表示他们吸不了灯光,这电费收取标准可不是按照多少人被电灯照了来算的。 蔡老太一人舌战群儒,激情开麦。 李寻真的女儿抹了把眼泪跑了过来:“你们先别吵了,我妈都不应我们,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你们能不能先帮我把她送到医院去?” 蔡老太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你个赔钱货,少来吵老娘!” 十来岁的小姑娘一下子就被扇倒在地,脸颊瞬间红了起来,她的脑袋嗡嗡作响,嘴角流下了血丝,耳朵有一股湿热流了出来。 原本眼底死气沉沉的李寻真听到动静,下意识望了过去。 下一刻,她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冲到了自家闺女面前,待她发现她闺女嘴角和耳朵里都流出血来,眼睛瞬间就红了。 第106章 李寻真 这么些天下来,李寻真已然心生绝望,没有活下去的动力。 她原本以为她娘家这个作为她最大的靠山是那样的牢不可破,可在巨浪袭来之后,她才发现她的娘家就跟洪水中的孤舟,根本就抵抗不了,很快就分崩离析了。 她嫂子离婚,爹娘还有哥哥侄子侄女不知道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受罪,更是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再见面都机会。 她原本以为自己当初特意在那么多追求者中选了一个看着老实、对她最好的男人当丈夫,会在她娘家遭受重创时给她依靠与安慰,哪里能知道这人转变得这么快呢! 在她爹还是受人敬仰的大学教授、能助她丈夫升迁时,她婆婆面上一直夸赞她是他们老蔡家的福星,说是恨不得把她当亲闺女,她丈夫也是对她关爱有加,两人十分恩爱,羡煞了身边很多朋友同事。 可在她娘家轰然倒塌之后,她婆婆立即变了嘴脸,对她恶意满满,非打即骂,他丈夫呢也改往日的温柔,变得十分冷漠冰冷,以工作繁忙为由住到了办公室,任由她婆婆磋磨她。 娘家出事后,李寻真的工作也没了,一直待在家中。 而她婆婆则在这段时间里一直折磨着她,把她折磨得越发消沉绝望。 突逢变故的李寻真支撑不下去了,再加上她担心有她这个母亲在,她的孩子也会受到影响,便有了寻死的念头。 刚刚她婆婆又一次找她出气,她终于忍不下去了,进了屋选择自我了结。 许是死过了一次,又或者是见到自己的闺女在她面前挨打,李寻真求生的念头如火一般越烧越旺。 她不是已经看清了枕边人和婆婆了吗?她怎么会那么傻,没有想到以他们现在对她的厌恶程度又怎么可能不会迁怒到她儿女身上? 她死了,她儿女只会受到更多的磋磨! 李寻真抱着自己闺女想问她怎么样,可她自个儿的喉咙因为上吊受了伤,疼得厉害,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只能“啊啊”地叫着。 “妈,我这只耳朵疼,嗡嗡嗡地一直叫……”李寻真的闺女捂着流血的耳朵泪流满面。 李寻真心里就跟刀割了似的。 她闺女是她第一个孩子,她十分疼爱,就连她爹娘哥哥侄子也是很疼爱这孩子。 在他们李家没出事前,她丈夫和婆婆也表现得很疼爱这孩子,可这段时间那老虔婆就暴露了本性,对着她闺女一口一个赔钱货,现在又把她闺女给打伤了,李寻真终于爆发了。 她就像是一只震怒的母狮子一般扑在蔡老太身上,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朝蔡老太身上招呼。 蔡老太也不甘示弱,反击了回去。 婆媳俩很快就厮打在一起。 围观的邻居看到她们打得都出血了,赶紧上前把人拉开,又将婆媳俩还有受伤的小姑娘往医院送。 李寻真和蔡老太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后就能痊愈了,不过李寻真的闺女流血的那一只耳朵却是聋了。 李寻真在得知她闺女那只流血的耳朵耳膜穿孔治愈不了将会听不到声音后,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守了她闺女一整晚。 第二天上班时间,她找上了程文清,同程文清商谈,让她闺女上报——她能救回来有她闺女的一半功劳,她必须得争取给她闺女应得的利益,为她闺女的未来铺路。 程文清本来就要把昨晚他们利用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救人的事报道出来,再加之他也是知道了蔡家小姑娘一只耳朵出了问题,对那孩子十分怜悯,便同意了李寻真的请求。 他派记者到医院去采访小姑娘。 记者到医院对小姑娘进行采访后,并让小姑娘重新再示范一次人工呼吸,他挑了个最好的角度将这个画面拍下来! 当天惠泉晚报就刊登了小姑娘救人的画面,禾稻苗急救措施的画稿也在专栏中出现。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李寻真暗中调查他丈夫,发现他丈夫早就背叛了她。 他丈夫在与她结婚前,就在乡下有了一个媳妇——没有扯证,但举办了婚礼。 等上了大学时,她丈夫遇上了她,转头就把乡下的媳妇抛弃了。 李寻真之前一直不知道这件事,直到这一次她暗中调查才发现他丈夫从一开始就欺骗了她。 不仅如此,她还调查到她丈夫与前妻藕断丝连,他们也有一双儿女。 他们的大女儿比李寻真的大女儿大了好几岁,是在她丈夫还没遇上李寻真前生下的。 但他们的小儿子却是比李寻真的大女儿小一岁! 而且在他们的小儿子出生后,李寻真的丈夫就把前妻及他们的一双儿女接到了惠泉市! 不仅如此,李寻真的丈夫还给以前安排了工作,蔡老太也经常去看望那母子三人。 这对母子对外声称前妻是蔡老太的闺女,家中的儿媳妇不待见大姑家,不愿意与大姑姐来往,他们母子只能偷偷地过来看望。 李寻真调查到这些事时,恶心得要死。 她的丈夫与前妻所生的小儿子比她闺女小一岁,明显是那对母子俩嫌弃她第一胎生下的是闺女,便又转头找前妻生了个儿子! 他们母子俩一直在骗她! 原来不是她丈夫和婆婆变了,而是他们的本性就是如此不堪,他们这对母子以前只不过是藏得深而已! 李寻真死过一次后,在乎的人就只剩下自己的儿女和父母哥哥及侄子侄女了。 她丈夫和婆婆在她眼里,跟仇人差不多了! 李寻真先是拿菜刀拼命威胁她丈夫同她离婚并放弃闺女和儿子的抚养权,她已然知道他们母子俩不待见她闺女,不会与她争这孩子的抚养权,但她儿子是个男孩,蔡家肯定不会放这个孩子离开。 李寻真不想要两个孩子分开,也不想让儿子陷在蔡家这个泥淖之中,便发了狠威胁起了枕边人。 她丈夫怕李寻真发疯真的会砍死他,加之他在外头还有个大儿子,便放弃了这两个孩子的抚养权。 李寻真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蔡家后,登报离婚,并替两个孩子断绝了同她丈夫的关系,而后又给两个孩子改了李姓改了名。 她做好这些事后,就将这段时间调查她丈夫的情况整理一番,拿了证据去举报她丈夫! 等她丈夫,哦,不,是前夫被抓走定罪,她将两个孩子托付给了李家远房亲戚——这个时候她查到了她的侄子侄女也是被这家亲戚收留的。 她爸妈对这家亲戚有恩,这家亲戚也是厚道之人,几个孩子托付给他们,不会受太多的罪,在这样的年月里,更能安稳地活下去。 而且她闺女是上过报的人,是荣誉!这家亲戚为了这份荣誉也会善待她闺女。 她闺女即使一只耳朵聋了,有这份荣誉在,想来也能帮她阻挡一些外界的恶意。 李寻真安排后儿女的后路后,又以匿名的形式写了一封感谢信投到惠泉晚报,感谢了程文清及提供急救措施的禾稻苗一番,因为他们,在她们母女出意外后,靠急救措施救了她们母女一场,而后她便主动报名下乡到农场接受教育了。 市里发生的这些事,禾稻苗压根儿也不知道。 别人每天上工,她是每天绘画,时间就在忙忙碌碌中过去。 这一天,红旗大队来了个邮递员。 片刻之后,禾稻苗画稿登报的消息就传遍了大队的每一个角落。 沈满仓拿着其中一份报纸喜滋滋地贴到了大队部。 这可都是荣誉呀! 对了,他还得再拿一份报纸到公社去,他们红旗大队的名字出现在报纸上了! 而红旗大队也炸了! 第107章 沾文气 惠泉晚报给禾稻苗寄稿费的同时,也给她寄了三份的报纸。 其中两份被沈满仓拿走了,一份被他贴在了大队部几个大队干部办公屋里的墙上,另一份则被他屁颠屁颠地送到公社。 他们红旗大队前几天出了沈癞子那么个小偷,贺蓑衣他们又在派出所大门口闹了一出,公社领导对他们红旗大队印象不怎么好。 现在他们大队好不容易出了个上报纸的人,红旗大队的名字也印在了报纸之上,身为大队长的沈满仓那叫一个激动,几十岁的年纪了,从大队跑到公社那么长的时间,他都不觉得累,反而觉得自个儿都年轻了十来岁!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一扫前几天的烦闷之情! 而最后一份报纸,当然是禾稻苗自己收着了! 这是她的画稿第一次登报,禾稻苗决定去趟公社邮局,再多买几份报纸拿到空间收藏,等过个几十年网络发达的时候,连拍几张照往网上一放,显摆显摆,让那些小年轻们看看,他们的稻苗奶也是非常厉害的! 不过禾稻苗还没来得及去公社,知青们就把她给围住了,就连队里的好些人也跑来知青院找她。 给报社投稿的可不单单只有禾稻苗一个人,从红旗大队有知青以来,每年都有新知青干农活不成,就想靠投稿挣稿费生活,挣荣誉进步,可这么些年下来,他们红旗大队就没有一个知青的作品能刊登出来。 禾稻苗是第一个作品登报的知青,可把其他知青可羡慕坏了。 他们也想要自己的作品登报,便将禾稻苗围住,找她取取经。 而队里的本地人则是纯属过来带着孩子沾沾文气的。 别看农村人读书的人少,对知青们没多少好感,在外声称连城里的读书人都要到农村来种田,一看就知道读书没什么用,但他们内心其实是非常尊敬真正有文化的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几千年来的认知早已经刻在了国人的骨子里。 而且这个时候,那些工厂对外招工,都是要求有学历的,有远见的农村人对读书这件事是很在意的。 但乡下人读书不容易,有的大队连一个小学都没有,孩子们要想读书,还得走好几里的路到其他大队的小学上学。 再加上农村穷,一年存不下几个钱,学杂费对农村人而言,又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在种种现实的包裹之下,农村的孩子很少有去上学的。 但禾稻苗的作品上了报纸,并且还得到一笔稿费,这可让红旗大队的人沸腾了! 其他人通过读书改变命运这样的事,离队里的人很远,他们没有太深刻的感触。 但禾稻苗不一样啊,她是知青,算下来也是他们红旗大队的人,那是自己人! 自己人上报了,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羡慕嫉妒值都拉满了! 而且禾稻苗还有一点不一样,她干活挣工分实在不行,靠她自己一人挣工分养活自己,那是能把自己饿死的节奏。 之前队里的人还以为禾稻苗要靠贺春生养活,但现在禾稻苗都收到稿费了,队里的人明白以后禾稻苗就是不靠贺春生也能养活自己。 大家也从禾稻苗身上,看到了自家孩子未来除了种田之外的另一个选择,那就是也学禾稻苗投稿挣稿费养家。 听说禾稻苗一次就收到了十块的稿费,就上这么一次报纸,挣的比队里绝大多数的人都要多,他们家的孩子要是也跟禾稻苗一样上报了,岂不是都不用愁养家的事了? 队里那些对自家孩子十分上心的家长,都不敢耽搁时间,拉着娃来到了知青院找禾稻苗,想要让自家孩子沾沾文气,赶明儿也能写文章、画小人图上报。 禾稻苗才把惠泉晚报编辑写的信看完,把稿费收好,准备收拾一下上公社时,她们屋里就涌进了一大群人,把她给围住了。 “禾知青,恭喜你!” “禾知青,你能不能跟我们说说稿件被录用刊登的技巧?我之前往报社投稿了几次,一次都没有被录用。” “禾知青,你现在应该认识报社里的人了吧?我准备写一篇文章,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转交给报社的人?” “哎呀!你们这些知青都住在知青院,有的是时间同禾稻苗说话,我们平常忙着呢,这好不容易来一趟知青院,你们先让开,让我们先同禾知青说说话。” “禾知青,这是我儿子,他可机灵了,你往他头上摸摸,给他沾沾文气,赶明儿他也能登报去!” “你可给我拉倒吧!稻苗马上就要成为我们老贺家的人了,她要摸也是先摸我们家的娃。稻苗,这是你的侄子冬瓜,你看看长得多像你,一样的俊,你来摸摸这娃的头,把文气传给他,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魏蕨菜你咋这么不要脸啊!就你家冬瓜这么黑,哪里像禾知青了!要我说还是我家狗娃才更像禾知青,都是双眼皮!” …… 禾稻苗只觉得自己置身于菜市场之中,周身是三千聒噪的鸭子在“嘎嘎”地叫唤着,吵得她额头青筋跳个不停,脑瓜子嗡嗡作响。 她听到这些吵闹声,都想要翻白眼了。 挤到她面前的这几个孩子,哪里像她了?她又不是他们娘! 要说像,那他们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和一张嘴这一点像。 禾稻苗深呼了一口气:“咱们先到院子里去,有话到院子中说,屋子里太小了,这么多人都挤在屋子里,都让人喘不过气来了。” 她刚喊完这话,屋子里的众人也看到了禾稻苗脸上流了不少的汗。 别说她热了,其他人也热得很。 这会儿可是中午时分,且今天没什么风,盛夏时节,这种天气真真是燥热得很。 大家伙儿闻言,便转身往院子里走,一边走一边喊着。 “禾知青,你可快点出来呀!” “稻苗,到了外头你记得第一个摸摸冬瓜的脑袋,咱可都是一家人,你可别傻乎乎地先摸其他人!冬瓜,赶紧喊你四婶一声。” “四婶!” “魏蕨菜你可太不要脸了!禾知青,你是咱红旗大队的知青,那就是咱自家人,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子,狗娃,喊稻苗姨呀!” “稻苗姨!” …… 禾稻苗无语至极。 等屋里的其他人都出去了,她才跟着出门,来到了院子中。 她刚一到院子里,魏蕨菜就一手拉着她儿子贺冬瓜,一手拿着小板凳挤到了禾稻苗面前。 “稻苗,来,坐!”魏蕨菜放下凳子,趁机抓着禾稻苗的手按在了贺冬瓜的脑袋上。 这时一个队里的嫂子也挤到禾稻苗身旁,也趁着禾稻苗没注意之际抓着她的手按在了自己儿子狗娃的时候头上,嘴里小声地念叨着什么。 禾稻苗:这是什么奇葩的仪式! 队里其他带着自家孩子的人看到魏蕨菜他们居然得手了,也纷纷挤开了一旁的知青们凑到禾稻苗面前,争着抢着要抓禾稻苗的手给自家娃传下文气。 “都干嘛呢!干嘛呢!别挤别挤!” “摸头沾不了文气呀,得学习,要好好读书!” “好了好了,一个个来,一个个来!” 禾稻苗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就任由队里的这些人了。 反正说也说不通! 而被挤在外围的知青们见状,也默默地挤到禾稻苗面前,也想沾沾文气。 禾稻苗:…… 第108章 禾稻苗的提点 禾稻苗刚摸了十几个小屁孩的脑袋瓜子,一抬头就看到李解放等人也挤到了自己的面前,满脸热切地看着她。 “你们要干什么?”禾稻苗眼睛都瞪大了。 李解放咧嘴一笑,小声道:“你也给我们传一下文气呗!” 禾稻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压着声音没好气道:“你们怎么也跟着犯傻?” 李解放脱口而出:“入乡随俗,入乡随俗!” 他们身为新时代的知识青年,按理来说是不该搞封建迷信的,但整个知青院也就只有禾稻苗一人的作品在报纸上刊登出来,大家伙儿都羡慕得很,这不就触发了国人特性——弹性迷信。 队里的人觉得能沾文气,知青们深受他们情绪感染,也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也想试着沾沾文气,说不定下一次就换他们的作品刊登到报纸上了。 要真能登报的话,那么他们也不用再累死累活地下地干活挣工分,还得担心会养不活自己。 禾稻苗都被整无语了,但看着眼前几双饱含热切的眼睛,她只能无奈地伸出手,往一一往他们头上摸了摸。 “你们也别指望真能沾到什么文气,这些都是虚的。你们要想作品也能刊登出来,就要根据自己的特长来,多写多画。” “我喜欢画画,所以我有时间就会多画画。这一次能够把我的作品刊登出来,也是因为我是比较幸运的,所画的内容,是其他人没有画过的,又比较实用,所以才会刊登出来。你们谁要是有绘画特长,也可以从自己最擅长的一方面入手,比如说比较擅长绘画人物的,可以把农民劳动的形象绘画出来。擅长写作的呢,可以描述我们大队的大队长是如何带领大家抢收的,可以写队里的孩子是如何克服种种困难,在劳动之余努力入学读书,要为祖国做贡献……” 禾稻苗知道种地十分辛苦,知青们不擅长,都想选择相对更轻松的道路,这都是无可厚非的。 她自己本身也是属于逃避劳作的人,作品还幸运地在报纸上刊登出来,她理解其他知青的感受,他们看到她的这一点儿成功,犹如看到一点希望,也是渴望着自己能够成为下一个作品成功登报的人。 禾稻苗就是因为理解了种田的不容易,知青们下乡的艰难,才更加希望知青们能够在迷茫之中找到曙光。 “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新,我在绘画的时候,就想着做到这几点。文稿要想在报纸上刊登的话,我觉得最好是要真挚地歌颂、赞扬。” 禾稻苗是非常诚恳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她觉得自己的绘画水平肯定是比不上大家的,但她的画作,就是属于“人无我有、人优我新”。 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不了解急救措施,她将急救措施画出来,可不就让人眼前一亮。 她投递出去的文稿虽然没有任何消息,但禾稻苗可是接受过后世填鸭式的教育,从小到大写的文章那叫一个多,也自然知道歌颂祖国、歌颂母亲、歌颂老师之类的文章是主旋律。 万变不离其宗,这个时代歌颂国家、歌颂组织、歌颂劳动人民等文章,被录取的可能性也比较大。 当然了,文笔也要好,要不然即使知道要写这类的文章,却写得乱七八糟、前言不搭后语、语句完全读不通顺,那文章也是被扔到垃圾桶的。 禾稻苗认真地对知青们提点着,有心再试试投稿的知青们都陷入了沉思。 而队里的那些嫂子、大娘们见禾稻苗给知青们说了一大通,她们也希望禾稻苗给自家孩子说几句,说不定孩子在沾了文气后又被教育了一番后,就开了窍呢! 想到这里,她们把凑到禾稻苗身边的知青给挤开了,自己抓着自家娃又挤到了禾稻苗跟前。 “禾知青,你也来给我家娃说说几句吧!” “我家孩子机灵着,你也教他画画,让他学着投稿去!” “你什么也没表示就想让我家稻苗教你家狗娃画画,你咋这么不要脸啊!稻苗,你可别听她的,画画可是吃饭的手艺,要教也是教自家人,冬瓜最机灵,你先教他!” …… 禾稻苗看着眼前又和其他人吵起来的魏蕨菜和懵懵懂懂的贺冬瓜等几个大小不一的男孩子,抿了抿嘴角。 她是没这个闲心教小孩子们绘画的。 禾稻苗扯了扯嘴角:“不管是学画画,还是学其他东西,天赋和兴趣是最重要的,有了天赋、有了兴趣,努力过后才更容易出成就。” 什么天赋、兴趣的,魏蕨菜没听进心里,她只一句话:“稻苗,你什么时候教冬瓜画画。” 禾稻苗顿时不想跟魏蕨菜说话了。 她低下头对着贺冬瓜询问道:“冬瓜,你喜欢画画吗?” 才五六岁的贺冬瓜对画画一点儿也不感兴趣:“我不喜欢画画,我只喜欢吃!” 魏蕨菜一巴掌往贺冬瓜后脑勺拍过去:“喜欢吃什么吃,没出息!” 虽然她也喜欢吃,但自家儿子在外面表示不喜欢画画最喜欢吃,让她这个当娘的很没有面子。 禾稻苗笑道:“喜欢吃没什么问题呀,大部分的人也喜欢吃。因为喜欢吃,这就研发出来了各种菜,再发展为各大菜系,还有各种菜谱问世。冬瓜喜欢吃的话,以后说不定会成为美食家,开书介绍各种美食。” “美食家?”魏蕨菜眨了眨眼,“开书?什么意思?” “就是写书呀!”禾稻苗言简意赅道。 魏蕨菜惊讶至极:“喜欢吃还能写书?这都行?” 禾稻苗点了点头:“成为美食家写书当然没问题了!” 刚刚和魏蕨菜别苗头的大嫂不服气道:“喜欢吃都能写书,那我这会种地的也能写书了!” 禾稻苗肯定道:“地种的好也能写书!” 这个大嫂呆住了:“啊?我就随口说说,还真能写书了?” 禾稻苗笑道:“我们国家可是有好多农业书的,很多农业专家都撰文写书教大家如何将粮食蔬菜瓜果种得又多又好。” “专家我们知道,人家厉害着呢,我们可比不了!” 几个大嫂子、大娘摇了摇头。 禾稻苗:“人家有人家的厉害,你们有你们的厉害,我知道各位嫂子还有大娘们在生活中肯定是有自己擅长的一面。” “擅长啥呀擅长,我们也就只会下地干活,回家做家务,再就是带孩子,我们会的,其他人不也会吗?” 禾稻苗笑眯眯道:“那也不一定啊,生活处处皆学问,大家都有别人值得学习的一面。比如这个嫂子,别人的补丁是四四方方的,你这补丁就打成五角星,十分好看有特色,还有我这凑近看才发现你这缝补位置的针脚就跟机器做出来的。这个大娘,我就听说了咱队里就属你腌制的酸菜最好吃……” 她是接连夸赞了好几人,把这些嫂子、大娘夸得眉开眼笑。 “我这个针线活,队里就你二嫂跟我差不多,其他人都比不过我,像我这个缝线都是有技巧的!” “还有我这个腌酸菜,那也是有技巧的,可不像是其他人随随便便腌制的!” 禾稻苗猛地拍了下手掌:“有技巧好啊!你们介不介意让更多的人向你们学习?” “啊?” 禾稻苗掏出了报纸,指着报纸上其中一行字:“惠泉晚报要新开一个专栏,上面要征文,准备刊登一些生活小常识、小技巧之类的内容,各位嫂子大娘们,你们要是有什么生活小窍门、小技巧之类的,可以学着投稿,让更多的人知道你们的名字,并向你们学习。” “什么?我们也能投稿?那我们岂不是能上报纸了?” 在场的各位嫂子、大娘们激动坏了。 果然还是她们聪明,知道来知青院找禾知青,要不然就错过了上报这么件好事! 第109章 一一给出建议 跑到知青院里来找禾稻苗的各位嫂子、大娘们还是第一次听说会针线活、腌酸菜这样寻常的小事也能上报纸,她们既激动又惊奇。 听着怎么就这么不可思议呢! 她们一时控制不住自己难以言喻的情绪,将禾稻苗团团围住。 “禾知青,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会做酸菜的手艺,是不是要做一缸酸菜给寄到报社,让报社的领导尝尝,才知道我真的会?” “那我是不是也要做一件衣服?哎呀!可我也多余的布呀!” “禾知青,那你看看我该做什么才能上报纸?我……我……别的媳妇会的东西我也会,也不知道该咋整?” “呸!你个厚脸皮的,也好意思说别的媳妇会的东西你也会!别的媳妇会给邻居送送菜,就你抠门得很,结婚这么多年了,我连你们家一颗大白菜也没收到!” “别人种的菜能跟我种的比吗?我种的一棵大白菜都得有十几斤,我真要送给你,你好意思收吗?” “诶!说到种菜,你的菜咋就种的比别人好,比别人大啊?” “就那样种的呗,还能咋种?” “切!我就知道你不想告诉别人,还想上报纸你就藏着掖着吧!哼,就你这样的,还想上报纸!” 特别会种菜的嫂子一听这话可急了,激动地抓着禾稻苗的手:“禾知青,你可别听她们瞎说啊,我才不是藏着掖着呢,我就那样种菜,跟别人也没什么差别啊,就是种出来的菜比别人大,比别人好,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一直得意于自己种的菜比别人好,比别人多,但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觉得应该是自己比别人精心伺候的缘故。 禾稻苗知道有些人很神奇,特别会种菜种树种花等,经他们之手随随便便种出来的东西比寻常人精心种出来的都要好,这类人被几十年后的网友调侃为“拥有木灵根的人”、“先天种地之体”、“天选种地人” “嫂子,你先别激动,我相信你没有藏着掖着,有些人就是天赋异禀,种出来的东西比别人的好。”禾稻苗笑道,“你要是想要探究,寻找自己种的菜比别人好的原因,可以详细地记录下种植过程。” 这个嫂子瞪着一双大眼睛:“记录?怎么记录?我也不会呀!我字都不会写几个,能记录个啥?” 禾稻苗以前种过花,写过种植记录,她朝眼前这个嫂子说道:“我给你写一份种植记录的范本吧。你家孩子看着是要读书的样子,你种菜的时候可以让你家跟着学并把你种菜的过程记录下来做成一份种植记录。” 这个嫂子皱着眉头:“我送我家儿子去读书,是想要他跟你一样以后也能写写画画就上报纸挣钱养家的,你让他跟着我种菜干嘛?队里的人都会种菜、种地,能有什么出息呀!” 虽说农民的成份好,听着者名头挺光荣的,但实际上城里人心里就是看不起他们这些乡下人,而且农民工特别辛苦,尤其是你抢收的时候,累得人都灵魂出窍了。 而且农民是看天吃饭,老天爷要是一个变脸,他们得饿肚子了。 有想法的母亲,当然希望自家儿子未来有更好的出路。 现在红旗大队出了禾稻苗这个靠笔杆子就能吃上饭的人,众人看到了新的希望与曙光,巴望着自家娃也能成为文化人,以后也靠笔杆子吃饭,不用跟他们这些大人一样,风吹日晒雨淋的。 禾稻苗知道有些当家长的有这样的心态,觉得孩子读书的话,就专心读书,其他事什么也不用管,家务什么的都不让孩子插手,到头来可能会养出个白眼狼孩子出来,或者是养出个什么也不会的巨婴。 这是非常不可取的! 禾稻苗也觉得跟眼前的嫂子摆事实讲道理长篇大论的,估计人家也不爱听,也听不明白她这个未婚未育的小姑娘所谈论的教育孩子的问题,她便也没有想着急赤白脸地改变这个嫂子的想法。 “这个嫂子,我刚刚听别人说,还有你自己说,你种菜很厉害,比其他人种的又大又好,你这样的情况比别人上报的机会更大,你家孩子要是替你写种植记录,到时候可就是你们母子俩都上报纸了!还是你只想自己上报纸,不想要你孩子上报纸?”禾稻苗故意这样说道,准备把人给忽悠住。 这个大嫂眼睛瞪得更大了:“说什么呢?我肯定是希望我和我儿子一起上报纸了,我以后种菜的时候就把他带在身边,让他好好学,好好记!” 她说着这话,转头看了下在不远处跟几个小孩子凑一堆的自家儿子,扯着嗓门喊道:“黑蛋,明儿就给我学写字去,你给我好好学,好好记,要是学得不好,看我怎么抽你!” 其他的几个嫂子、大娘们听说她上报的可能性比她们的都大,给把她们给急坏了。 几人一合力,把她给挤到了一旁去。 “禾知青?那我呢?你给我说说我怎样才能上报,还能把我家娃也带着上报?” 有一人问出了大家内心的想法,其他人也纷纷开口。 禾稻苗伸出手,示意大家先安静了下来。 “大娘,你呢不用再做一缸酸菜寄到报社去,你就跟你家孙子孙女说说你做酸菜的步骤,让她们记下来,到时候就将这份《如何将酸菜做得更美味》的做法寄到报社。” “这个嫂子呢,你也别真做一件衣服寄到报社。像你这样会做衣服的人,是不是会画画呀?可以把实用的隐形缝衣这样的小技巧按步骤画下来,这也是一份稿件。” “啊?你会发豆芽?你会腌咸鸭蛋?这些也能教人,你们就跟这个大娘一样,不会写字叫孩子给你们写,回去让他们好好读书把你们会的东西都记下来,万一有哪一样能上报呢不是?” …… 禾稻苗说得口干舌燥,围观的各位嫂子、大娘们也是高兴不已,她们可是都有机会上报纸呢! 就连外围的知青们也陷入沉思之中,就连没什么文化的嫂子、大娘们看着都像是能上报的,他们这些读了好几年书的知青总不能落后于队里的嫂子、大娘们,要不然到时候脸面就越发保不住了。 他们一个个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想着该写什么样的文章才能脱颖而出,比其他人的作品更早刊登在报纸纸上。 顶着大太阳在外头捡柴火的卫晓红抱着几根树枝刚跨进知青院大门,就看到大家都围着禾稻苗,嫉妒得眼珠子都要绿了。 她早在听到禾稻苗登报的消息时,就气坏了,不愿意看到禾稻苗得意,便借着捡柴火跑到外头。 她在外面转了一圈,捡了几根树枝后才返回来,才刚一靠近知青院,就听到院里传来的热闹动静,她心里直冒酸泡,浑身都是酸味。 她气呼呼地进了院子,看到众星拱月般的禾稻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脑子一热,歪着嘴巴脱口而出:“瞎显摆什么呀!不就是上个报纸吗?” 她说着这话时,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在卫晓红进知青院时,禾稻苗就注意到她了,这会儿又听到她的酸言酸语,当即回怼道:“上个报纸确实是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我记得某人可是说过,我的作品要是上报的话,她就倒立吃屎。” “卫晓红,不知道你准备好什么时候表演倒立吃屎?”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卫晓红。 第110章 卫晓红被打 “卫晓红,不知道你准备好什么时候表演倒立吃屎?” 禾稻苗可没有海纳百川那样宽宏大量的胸襟,卫晓红都到她跟前碍她的眼了,她要不直接贴脸开大,乳腺都要不畅通了。 众人听到禾稻苗的话,纷纷看向了卫晓红,一个个面露惊奇之色。 “啥?卫知青,你要倒立吃屎?” “这是啥毛病啊!” “啧!她是犯红眼病!你没听刚刚禾知青的说的话吗?人家是打心眼里就不认为禾知青能上报才敢说出自己要倒立吃屎的话来,看看现在可不就打脸了?” “这个卫知青可真傻,这种时候还不躲着点,偏偏又要到禾知青跟前凑,现在让人家禾知青给揪住了吧?” “禾知青总不至于真要让卫知青倒立吃屎吧?” 魏蕨菜听到这话,眉头紧皱。 她抿着嘴双手叉腰,张嘴大喊道:“你们说的什么话,什么叫禾知青让这个姓卫的倒立吃屎的?不是姓卫的自己说禾知青登报她就倒立吃屎的吗?都不是禾知青逼的,这都是姓卫的自己说的,可不能冤枉了我们禾知青。” 魏蕨菜还是十分维护禾稻苗的。 她瞪着眼睛怒视着卫晓红:“卫晓红,你自己说要倒立吃屎的,可不能说话不算数,要不然咱们这些姓魏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 “我看这样好了,咱们也不挑日子了,趁着我们这些人都在,就给你当个见证,你现在就倒立吃屎!” 其他人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起来。 刚刚禾稻苗可是掏心掏肺地教他们怎样才能有更大的可能登报,他们对禾稻苗的感激之情还是十分浓烈的。 禾稻苗与卫晓红二人,他们当然是站在禾稻苗这一头了。 再说了,是卫晓红之前自个儿说要倒立吃屎的,他们只是做个见证,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他们自然而然想要凑这份热闹。 而且倒立吃屎这样的事,十里八乡几十年来都没有听说过,他们难得遇上这样难得的热闹,哪能错过呢! “对对对!我们给你做个见证!” “卫知青,你是要新鲜热乎的,还是要从粪坑里舀出一勺来?你要新鲜热乎的,我问一下谁要拉?” “可以问下那几个小孩子,男孩子的童子尿是干净的,他们的屎也应该不脏!卫知青,看我对你多好啊,你下次可不能再说什么要到立吃屎了,要不然还有谁会替你考虑那么多!” …… 卫晓红听着眼前这些嫂子、大娘们说出来的这些话,气得面红耳赤,火冒三丈,差点儿就要吐出血来。 她们的嘴巴里怎么能说出这样令人作呕的话来呢! 卫晓红胸口起伏不定,忍了许久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她将抱在手中的几根树枝用力地往地上摔去,伸出一只手指着眼前的人破口大骂:“我是大将军卫青的卫,你是荒诞恐怖的魏晋南北朝的魏,你那恶心的魏少来挨着我的卫!” “还有你们这些人,现在看禾稻苗那破画上了报纸,就跟哈巴狗一样对着禾稻苗摇尾巴,改明儿要是我也上报了,你们就该对着我摇尾巴了!我看该吃屎的是你们,狗最喜欢吃屎了!” 魏蕨菜听不懂什么卫青不卫青的,也不明白魏晋南北朝是什么东西,但她听明白了一句话,卫晓红骂她的姓氏很恶心。 她姓魏,又不是姓屎尿的,怎么恶心了! 说她的姓氏恶心,那就是把她娘家也一同骂了。 魏蕨菜哪里能忍得了! 而其他队里的嫂子和大娘们也是气炸了。 卫晓红居然指着她们,骂她们是狗! 士可忍孰不可忍! 众人有志一同地撸起了袖子,朝卫晓红冲了过去,一边将她按在地上打,一边骂骂咧咧着。 知青们看到这一幕,互相对视了一眼,非常默契地没有上前去阻拦。 一来是这些嫂子和大娘们个个都是彪悍得很,他们呢,细胳膊细腿的,上前拉架被误伤的可能性极大,他们还是不自讨苦吃了。 二来卫晓红骂这些嫂子和大娘是会摇尾巴的哈巴狗,何尝不是把他们这几个向禾稻苗讨教的知青也给骂进去了? 人家卫知青都骂他们是狗了,他们又不是什么贱皮子没有任何尊严,还上赶着劝架去! 无人相帮的卫晓红就这样挨了一顿狠揍。 好消息是禾稻苗没有揪着她不放,一定要她表演倒立吃屎。 坏消息则是她差点儿被打出屎来,浑身到处是淤青,骨头架子都要散架了,疼得眼泪直流。 卫晓红躺在床上哭得撕心裂肺,伤心不已。 她嚷嚷着要去找大队长告状,说队里的那些人破坏团结,对她暴打,说知青们冷血无情,见死不救。 知青院里的其他人对卫晓红要去告状的话一点儿也没有放在心上。 她现在伤得重,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得在床上躺好几天,想要走出知青院找上大队长,还早着呢!他们才不急! 而且她就是找大队长告状了,大队长也就是嘴上批评队里的那些嫂子、大娘还有他们一顿,最多再扣他们几个工分。 几个工分他们还是出得起的,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按照禾知青提点的去写文章,去写诗歌。 有个别机灵的,则是歌颂下乡后大队长及队里的人对他们这些知青的帮助,成功帮他们在农村扎根,知青同队里的人朝着共同的目标一起建设更加美好的农村。 即使文章没能登报那也不打紧,大队长看到这样的文章,不得乐开了花,不说扣他的工分,说不得还得把他工分往上提一提呢! 大家都忙得很,谁有空搭理卫晓红啊! 禾稻苗不仅要再继续完成手中未完成的画作,还要时不时应对跑到她跟前说亲的人。 没错,她这都要成亲的人了,居然有人跑来给她说媒了。 人家跑来说媒的大娘是一点儿也不在乎禾稻苗要结婚的事实,人家还表示就是结婚也不打紧,大不了到时候离婚改嫁,思想就是这么开放。 谁叫附近几个大队的人都听说了禾稻苗上报纸的新闻了。 禾稻苗上报纸还挣了钱这样的事,可叫一些人心思给活络开了。 要是娶了这样一个金饽饽回家,不仅能给家里带来营收,还能让自己大队、自己家也上报纸,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田翠花知道有人想要挖自家老四的墙角,气得在家破口大骂那些人不要脸。 不仅如此,她还找上门去怒骂这些人。 也不看看自己啥样,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纯属恶心人! 骂了人后,她还不忘时不时叫上孙子拿着东西给禾稻苗送去,表示他们贺家对她的看重。 她得空的时候,也拿着东西到禾稻苗替他家老四刷刷存在感。 她在做这些事时,心里都把他家老四给骂个狗血淋头。 春生这个倒霉娃死哪儿去了,这都马上要结婚了,他居然敢玩消失,谁家准新郎像他似的,结婚前几天都不回家,连婚礼上的肉等好东西都是叫青岳那孩子去给他找的! 他心这么大,也不怕回来时好好的媳妇被人抢走了! 他们一家子为了这孩子的婚事,真是操碎了心! 第111章 贺春生回来了 被田翠花在心里翻来覆去骂个遍的贺春生,终于在结婚前两天的夜间骑着自行车悄悄回到了红旗大队之中。 他刚把自行车抬到了堂屋之中,就被起来上厕所的贺老栓听见了动静。 这个时代虽然大多数的人是比较淳朴的,但也有一些人专门干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偷小摸之事。十里八乡每隔一段时间就能传出有人家遭贼光顾了,不是家里的鸡被偷了,就是地里的出产被人偷了。 过两天就是贺春生要结婚了,家里现在可是攒了不少好东西,虽然大部分的好东西都在贺家老两口的屋子里,但堂屋里也放着些许东西。 贺老栓听见堂屋里传来的动静,还以为是小偷知道他们家要办喜事,趁着月黑风高夜潜入他家偷东西呢! 他的心都提了起来,连厕所都顾不得上了,跑到墙角抓起扁担小心翼翼地靠近堂屋。 贺春生放好自行车,准备出堂屋。 他的一只脚刚踏出堂屋的门,贺老栓就从他右边蹿了出来,咬着牙挥舞着手中的扁担朝他拍了过去:“快来人啊,抓小偷——” 贺春生的反应很快,在贺老栓还没靠近时,他就下意识地往前闪去,避开了贺老栓的暴打。 贺老栓的扁担落了空,没打中黑影,他想都没想就又举起了扁担:“小偷,哪里跑!” 贺春生又一个闪身躲开了,他急切地喊了一声:“爹,是我!” 贺老栓突然听到贺春生的声音愣了下:“啊?春生?” 就在这时,田翠花出了屋子,拿着手电筒照了过来:“呀!春生!你可算是回来了!” 昏黄的灯光照在贺春生的身上,将他整个人暴露在灯光之中。 贺老栓看清了面带倦意、整个人风尘仆仆的贺春生,终于确定真的是贺春生。 他没好气地瞪着贺春生,这死孩子大晚上的回家,他还以为家里进了小偷呢! 贺春雨、李香草、贺春雷、张三妮、贺春风、魏蕨菜他们几个衣服都没穿好,趿着布鞋慌慌张张地从各自的屋里出来了。 李香草、张三妮还有魏蕨菜手中还分别拿着凳子、剪刀、枕头之类的物件,摆出一副要与人干架的架势来。 同贺大米等几个大男孩挤一屋的李红旗也默默地出了屋。 魏蕨菜显然是猛地被吵醒,脑袋瓜子还没反应过来,她看着贺老栓和贺春生他们,呆愣愣地开口:“爹,小偷在哪儿?” “什么小偷?哪来的小偷?”贺老栓指着贺春生,冷哼了一声,“是老四回来了!” 他说完这话,他就朝着墙角走去,打算把扁担放好。 “啊?不是小偷啊!差点儿吓死我了啊!”魏蕨菜拍了拍胸口。 他们家现在可是有不少好东西,要是被缺大德的小偷顺走了,她能气个半死。 幸好是虚惊一场。 贺春生面带歉意地看着几个哥哥嫂子:“不好意思,吵到你们了,没事了,你们赶紧回屋继续睡吧!” 田翠花举着手电筒往贺春雨他们几人身上一晃而过:“好了好了,都回去睡觉去!” 就在手电筒的光芒从贺春雨他们几人身上一扫而过时,贺春生注意到了李红旗竟然也在。 他还以为自己晃花了眼,不确定道:“咦?红旗也在呀!” 贺老栓背着手走了过来,瓮声瓮气道:“嗯,李家没人,红旗就在咱家住几天。” 魏蕨菜偷偷地撇了撇嘴,要不是他们大姑家还有大伯家也分担了李红旗的口粮,李红旗就是再可怜,她也不乐意李红旗住在他们家。 贺春生微微眯着眼看了看李红旗,眼底闪过一抹沉思。 他微微勾了勾嘴角,朝着李红旗点了点头。 田翠花为了省电已经把手电筒关了,李红旗看不到贺春生朝他点头,他见没什么事了,便准备回屋了。 贺春生没回来之前,田翠花对他还是各种嫌弃,但这会儿他回来了,老母亲都没细看,就觉得这孩子短短几天瘦了,她顿时对他只剩下心疼了。 “你这孩子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才几天不着家就瘦了这么多,你这都要结婚了,太瘦了可不精神,娘这两天得给你好好补一补!”田翠花拧着眉心疼道。 她急匆匆地往厨房走去:“娘去给你煮饭吃的,你先去洗个澡,洗好了正好能吃了!” “娘,你别忙活了!”贺春生朝田翠花喊了声。 魏蕨菜的声音也在此刻响了起来:“娘,我们晚上也没吃饱,你给老四煮吃的,顺手也给我们煮点吧?我们也不挑,随便什么都成。” “对对对,娘,我们不挑,四弟吃两个鸡蛋,我们吃一个鸡蛋就成!”贺春风也附和着自家媳妇的话。 他娘这几天找人收了不少鸡蛋,他们今晚吃几个也不打紧。 田翠花回过头瞪着贺春风和魏蕨菜他们这两个馋鬼,气道:“就你们这俩吃啥啥不够、肚子就跟无底洞的玩意儿,有金山银山都不够你们吃的!还说什么你们什么也不挑,一个鸡蛋就成,你们好意思提,我都没好意思听!你们今天要吃鸡蛋,明天是不是要把我身上的肉割下来给你们吃啊?” “娘,我们要吃肉,你也不用搁自己身上的肉,我们可没那么不孝!”魏蕨菜委屈巴巴道。 李香草和张三妮像看傻子一样看魏蕨菜。 她们跟魏蕨菜当了几年的妯娌,虽然早就知道她的秉性,但有时候还是被她的反应给惊着了。 她这么一个二楞子,要作死可别连累到她们! 田翠花嘴角一扯,一个“滚”字喊得字正腔圆,荡气回肠。 下一刻,贺春雨等人就跟狗撵了似的,屁都不敢放就溜进了屋。 整个院子就只剩下贺春生、贺老栓和田翠花。 贺老栓咳嗽了一声:“咳咳,我去上厕所!” 说着他就背着手溜之大吉。 贺春生忍不住再开口:“娘,你真不用忙活了,赶紧回屋睡觉吧,我自己对付两口就得了!” “你少废话,赶紧去洗澡!”田翠花懒得再听贺春生的废话,倒腾着两条腿跑到了厨房。 田翠花执意要给贺春生煮吃的,贺春生也拦不住,便没再多说什么,回自己屋找了衣服去冲凉了。 田翠花也没准备什么丰盛的吃食,就是给贺春生煮了鸡蛋糖水,鸡蛋加了两个。 她煮好鸡蛋糖水后,又想到了刚刚贺春风和魏蕨菜的话,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两个嘴馋的,整天就知道惦记吃的,再多的家业都得被吃垮!” 她骂归骂,但还是多取了两个鸡蛋打成了蛋花,倒进锅里滚开的水中,煮了一锅蛋花汤,连盐和糖都没加。 有鸡蛋了,还加什么盐和糖啊!盐和糖是天上掉下来的,不要钱啊? 第112章 贺春生了解情况 田翠花煮好蛋花汤后,去把贺春雨他们几个叫了出来。 她面无表情地给他们几个各盛了一碗蛋花汤:“整天就惦记着吃,家里都要被你们吃垮了!就今天这一次给你们加餐,下次大晚上的再讨吃的,看我不把你们的嘴巴给缝起来。” 田翠花语气不好,但贺春雨他们几个却完全不在意。 他们老娘都给他们煮蛋花汤了,被说几句又怎么了?就是挨两拳,他们也乐意。 “娘,你真好!”魏蕨菜端着一碗冒热气的蛋花汤,咧着嘴喜滋滋地冲着田翠花甜甜喊了一声。 田翠花冷哼了一声:“赶紧喝完了给我滚回屋去!” 贺春风朝着碗里的蛋花汤吹了几口气,轻啜了一口:“哎!娘,我们马上就滚!” 贺春雨、李香草、贺春雷、张三妮和李红旗没有喝蛋花汤,而是端着属于自己的那一碗蛋花汤回屋,准备把孩子叫起来一起喝。 禾稻苗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自己跟前低头朝碗里吹气、即使烫嘴也猛喝的贺春风、魏蕨菜,一脸的嫌弃。 “你们看看你们哥嫂、红旗他们,知道把蛋花汤端进屋里给孩子吃,再看看你们自个儿,有好吃的,都不知道惦记着孩子,有你们这样当爹娘的吗?” 魏蕨菜终于舍得抬起头了:“娘,就这么点,哪够吃啊?你要是心疼冬瓜、南瓜他们,那就再多煮点鸡蛋糖水。” 田翠花挥舞着手中的大勺子:“滚滚滚!” 家里那么多孩子,要煮的话,那得花多少鸡蛋和糖啊! 老太太抠门,不舍得,还不如让孙子孙女们好好睡觉。 再说了,小孩子睡得好好的,突然被叫醒,指不定怎么哭了,影响到别人可不好! 贺春风和魏蕨菜知道他们娘抠门,今晚多煮了一锅鸡蛋水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见她这会儿又凶他们了,他们也不敢再嘴贱,端着喝了一半的鸡蛋汤开溜了。 贺春生洗了澡,又把换下来的衣服顺手洗了晾好,来到厨房时,厨房里就只有他爹和他娘坐在灶口前,一人拿着根棍子往灶里的草木灰里扒拉着,一人徒手从灶里抓出个滚烫的烤地瓜。 “爹,娘!”贺春生喊了一声。 田翠花回头看了过去:“给你煮了鸡蛋糖水,趁热赶紧喝了,我好把蜡烛灭了!” 灶台上屹立着半截蜡烛,昏黄的烛光给厨房这片小空间染上了一抹温馨。 贺春生抿着嘴:“爹娘,你们也一起吃吧!” 田翠花摇了摇头:“我不爱吃!” “我和你娘牙不好,吃甜的牙疼,会疼得睡不着,你还是自己吃吧!”贺老栓把手中的地瓜扒了一半的皮后,递给了田翠花,低头又往灶里扒拉另一个烤地瓜。 哪有人不爱吃的呢? 贺春生知道她娘是骗人的,不过他记得他爹娘的牙确实不怎么好,以前痛得脸肿起来的情况都有出现过。 以前日子穷得很,都顾不得个人的卫生情况,好些人都有一口烂牙。 也就是这几年贺春生有出息了,每个月都往家里寄钱,田翠花才舍得买牙膏和牙刷,但一家子的牙刷都用了好几年了,分叉得厉害。 但买牙膏、买牙刷这事,还是让贺家人骄傲得很,队里大部分人家用的还是柳枝条刷牙呢! 贺春生没有再继续执着让他爹娘一起吃,他端着那碗鸡蛋糖水,坐到了他爹娘跟前。 “爹娘,我不在家的这几天,家里有什么事没?青岳有没有说我结婚用的肉他那边谈好没?”贺春生一边吃着鸡蛋糖水,一边询问道,“禾知青那边怎么样?” 田翠花一听到贺春生的询问,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死娃子还知道自己要结婚啊! 前几天都跑哪儿去了! 她眼刀子狂往贺春生身上甩:“这会儿想起自己要结婚了,想起你那快过门的媳妇来了?我要是禾知青她爹娘,看到你结婚之前这么不靠谱,都不乐意把闺女嫁给你!” 贺春生也知道自己走了好几天不占理,小声道:“我是有事要去办!” 田翠花刚想开口喷“有什么事比结婚更重要”,但话还没说出口,就想起了他是个军人,说不定是突然遇上了紧急任务,这才不得不离开的。 她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将自己的怒火压了下去,转而说起了这几天他不在家时发生的事。 家里的事和队里的事,田翠花简单说说,她着重说起了禾稻苗遇上的事:“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知青院发生了集体中毒事件……” 随着她的诉说,贺春生心绪也跟着起伏不定。 在听到禾稻苗身体没有什么问题时,他提着的心终于又放了回去。 但在听到郑爱华居然在外散播禾稻苗下毒才会害得知青们中毒这样的流言,他心底的火气瞬间就被点燃了,气得都要将手中的碗给捏碎了。 他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禾知青怎么会无缘无故下毒呢,郑爱华纯属污蔑!” “那是当然了,禾知青才不会做这样的事。”田翠花脱口而出。 贺老栓压低了声音:“你大姑父偷偷跟我们说了,其实是郑爱华下的毒。不过这事你没有证据,是知青们猜测的。” 贺春生眉头微动,知青怀疑是郑爱华下的毒? 没有证据可以找证据,想要证词可以从郑爱华口中挖出! 田翠花撇了撇嘴:“那一锅菜糊糊就是郑爱华煮的,不管是不是她下毒,都是她害得那些知青们中毒的。幸好她现在不住知青院了,有魏狗尾巴草在,她在沈癞子家就别想好过!” 贺春生还有些疑惑,郑爱华怎么去沈癞子家住了,他忍不住询问起来。 田翠花便说起了郑爱华和沈癞子睡过,被魏狗尾巴草带回家的事。 贺春生听到这些缘由,陷入了沉思。 郑爱华绝对不能留在他们红旗大队。 她对禾稻苗恶意满满,之前禾稻苗中药的事,也有郑爱华参与其中,他还没来得及处理郑爱华,她就又疑似给知青们下毒并嫁祸给禾稻苗。 这样一个心肠歹毒好似毒蛇一般的人待在大队里,不仅会给禾稻苗带来危险,也会给队里其他人带来危险。 在他回归部队之前,他得将郑爱华这个危险的潜在给解决了。 田翠花说起了这些事后,又说起了禾稻苗作品刊登在报纸上的事。 她推了推贺老栓:“赶紧进屋把报纸拿过来。” 禾稻苗画作刊登出来的那一期惠泉晚报,田翠花可是叫沈青岳到公社邮局里给她买了好几份,她这几天可是拿着报纸在外头显摆了好几回呢! 贺老栓什么话也没说,就站起来去他们屋里拿报纸了。 他一走,田翠花的嘴巴也没停下:“禾知青可厉害了,人家都上报纸了,咱十里八村就属她是第一个上报纸的。你这混小子是不知道啊,要不是你娘,你媳妇都要被人给抢走了!咱队里还有隔壁几个大队有些臭不要脸的,居然想要给禾知青做媒,我呸!禾知青都要和你结婚了,老娘怎么可能让其他人来挖墙脚……” 贺春生原本听到禾稻苗的画作上报纸 惊喜、激动、骄傲等各种情绪交织,眼里的光芒藏都藏不住。 可等等到有人要挖他墙角时,整张脸都绷紧了,眉宇间尽是寒霜。 说到有人要挖墙脚的事,田翠花就忍不住就骂起了贺春生。 贺春生乖乖挨训,直到田翠花口干舌燥时,才开口:“我这次出门,是处理李家的事。” “李家?李革命他们一家子?” 贺春生点了点头,语气十分冰冷:“嗯!李家彻底完了!” 第113章 李家事 “嗯!李家彻底完了!” 贺春生语气特别冰冷地说了这一句,听得田翠花都愣了下。 “啊?什么?”田翠花眨了眨眼,“李家彻底完了,是啥意思?” 她的话音刚一落,厨房门口也传来了一道惊呼声:“老四,李家怎么就完了?” 贺春生和田翠花寻声望了过去,就见贺老栓拿着报纸站在了厨房门口,在他身后,是拿着空碗的魏蕨菜和李红旗。 刚刚出声的便是魏蕨菜。 贺春生的视线落在了李红旗的脸上。 李红旗见贺春生看了过来,眼神有些躲闪,抿着嘴低下了头,小声地对着一旁的魏蕨菜说道:“蕨菜嫂子,把碗给我,我一起去洗!” 李红旗来到贺家后很少开口,乍然听到他的声音,魏蕨菜还有些惊讶,不过下一刻她就把手中的两个碗塞到他手中,也不管他听不到,催促道:“赶紧去洗吧!” 说完这话,她又看向了贺春生:“老四啊,李家啥情况啊?赶紧说说啊!” 田翠花站了起来,冲魏蕨菜发火道:“红旗在这儿呢,说什么说!还有你和老三就两个碗,不知道自个儿洗,还使唤起红旗来,你脸皮咋就那么厚呢!” 魏蕨菜被骂了,下意识地嘟囔道:“红旗是个聋子,让老四说李家的事他又听不到。还有那碗是他自己要洗的,人家是客人,他要干嘛,我总不能拦着吧!要不然人家会说我招待不周呢!” 田翠花见魏蕨菜狡辩,都要被她这张破嘴给气死了。 田翠花张了张嘴,刚想再骂几句魏蕨菜,不过她还没来得发声,魏蕨菜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了她又要骂人了。 魏蕨菜的脸皮就是再厚,她也不喜欢挨骂,当即大喊了一声:“娘,我去叫大哥大嫂他们也过来听听老四说李家的事!” 她这人其实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有热闹不会落下两个嫂子。时间来得及她去叫人,来不及她就自己看自己听,回头再跟两嫂子聊。 她脚底抹油,溜得贼快,在田翠花开骂之前跑了。 田翠花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心口堵得慌。 贺老栓走到田翠花身边:“好了好了,别说她了,你说了她又听不进去,反而把自己给气着了。而且你让红旗多干活,他心里才会自在,你要是让他啥都不干,他也不好意思住下来。我们现在先听听春生说李家的事。” 他看向了贺春生:“老四,你刚刚说李家完了,是什么情况?他们家是出什么事了?” 贺春生刚刚的注意力一直在李红旗的身上,这会儿听到他爹的话,转过头看了过来。 他看到了他爹手中的报纸,眼神一顿,顺手抽了过来展开,视线快速从上面扫过。 “这蜡烛不亮,我给你指指禾知青还有咱红旗大队的名字在哪里。”田翠花凑到贺春生身旁,伸手将报纸翻了个面,指着上面的一幅图,“喏,这就是禾知青画的,画得可好了,我看上面的画,都知道该怎么救人了。” 烛光摇曳昏暗,但贺春生还是将报纸上禾稻苗的名字及她的画作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眉宇间透着一丝自豪,看看他是多么幸运,要娶的姑娘是如此有才华,都能上报纸了。 贺老栓心急于李家的事,忍不住开口:“报纸先说起来,等回去后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现在先跟我们说说李家完了是怎么一回事。” 贺春生小心翼翼地将报纸折好。 他余光瞥到厨房的窗户,窗户是打开的,他刚好看到李红旗站在窗户旁洗着碗。 加上李红旗的碗才三个,他好像洗了好一会儿了,都还没洗好。 贺春生的心中更加确认了一件事,但他没有戳破,而是当做没看到李红旗一般,开口说道:“我这次去了市里调查李家大儿子李红军,发现他乱搞男女关系,和外头的女人都有了个儿子,那个儿子比他与他妻子生的女儿要小两岁……” 他才刚说到这里,贺老栓和田翠花顿时惊讶不已。 “你说什么?李革命那个大儿子在外头有别的女人,还有了野种?他们李家的风水是怎么回事啊?这儿子、女儿咋都这么不要脸啊!”田翠花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李红军可是他们整个公社建国后出的第一个大学生,人家出息着呢! 之前贺扫把可是一直在他们面前显摆着这个继子,好似她是人家亲娘。 他们可是从贺扫把口中听了不少李红军的事,那时候他们羡慕得很,这么个出息的孩子怎么就不是自家的呢,那一家子也能鸡犬升天了! 可哪里能想到李红军居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居然在外头有了野女人,还有了一个野种。 田翠花目瞪口呆,久久没回过神来。 贺老栓眉头紧皱:“我之前见过李红军两次,我其他没看出来,但却是知道他是个聪明人,他这样的聪明人不会干糊涂事。” “他进入机关单位后,很快就和领导的女儿结婚了,他这几年升得快,背后有他老丈人出力。他老丈人就他媳妇一个孩子,他是不想要前途了,才背着媳妇在外头找女人啊?”贺老栓摇了摇头,仍旧不怎么相信李红军会干出这样自毁前途的事来,“李红军能成为领导的女婿,就说明他是想往上爬的,这样的人把前途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贺春生对于自家老爹的话是认可的。 李红军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有野心的人,他将前途看得很重! 但这样的人,却有执拗的一面,他十分看重子嗣,或者应该说,他特别想要个儿子! 只生女儿,在他眼里就跟绝后差不多。 贺春生:“李红军的妻子这么多年来只生了一个女儿,我调查后发现她在生女儿的时候伤了身体,以后都不能生了。这事李红军早在他妻子生产后他就知道了。” 贺老栓和田翠花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所以他是知道他媳妇不能生了,就到外头找人生儿子去了?”田翠花想到贺春生刚刚说的话,惊呼道,“他胆子挺大的啊,我可是听说他老丈人的官做得很大,比以前的县令还要大,要是被他老丈人知道了,他得玩完。” 贺老栓哼了一声:“以前的县令算什么,只能管咱县里。贺扫把之前可是跟我们说了,李红军的老丈人是市里的,那就是管市里的,整个市可是有好几个县的!” 田翠花对贺老栓的科普毫不在意,她更关心李红军:“老四啊,你说李家彻底完了,是不是李红军的老丈人知道了他的事,要把他还有李家给整死?” 她觉得她要是李红军的老丈人,肯定是要整死李红军的。 靠着自家这棵大树往上爬,还欺负自家闺女,这是妥妥的白眼狼! 这样的白眼狼不把他整死,气都能把自己给气死。 贺春生听到他娘的话,眉宇间闪过一抹厌恶:“李红军的老丈人早就知道他在外头的事,但人家胸襟广阔着呢,关系好得都处成郎舅了。” 贺老栓和田翠花听到这话,顿时懵了。 什么郎舅?他们怎么就听不懂呢? 第114章 混乱的关系 “老四啊,你说的郎舅是大舅哥跟妹夫那个郎舅吗?” 贺老栓和田翠花整个人还处于懵圈状态,脑子都要绕糊涂了忽然听到了自己老大的声音。 他们这才发现几个儿子儿媳都已经挤到了厨房门口,刚刚出声的就是他们家老大贺春雨。 “老大你们几个还真被老三家的给叫过来了!”田翠花嫌弃地看了一眼魏蕨菜。 魏蕨菜冲她咧嘴一笑。 贺春风摸了摸头,他和他媳妇把睡一屋的小女儿小儿子叫起来给他们喂了大半碗鸡蛋汤后正把他们哄睡着,魏蕨菜突然跑过来敲门,说李家彻底完了,赶紧出去听八卦。 他们夫妻俩闻言惊讶不已,给孩子调整睡姿后就麻溜地出屋门,遇上了同样出屋门的老二夫妻。 而老三夫妻早就等着他们了。 他们几人话都没多说几句就往厨房跑,才刚到厨房门口,就听到了贺春生说的话,李红军的老丈人和他关系好得都处成郎舅了。 贺春雨看着憨厚,但他却是最快反应过来的。 贺春生口中的郎舅是不是他以为的郎舅? 男人其实也是很八卦的。 贺春雨闻到了狗血剧的气息,精神都抖擞了起来,眼睛亮得惊人,一瞬不瞬地盯着贺春生:“老四,是不是大舅哥和妹夫那个郎舅?” 田翠花反应过来自家老大在说什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净胡扯!人家可是正经的老丈人和女婿关系。” 贺春生抿着嘴沉声道:“大哥没有胡扯,就是大舅哥和妹夫的那个郎舅!” 下一刻,他就抛出了一个炸弹—— “李红梅肚子里的孩子,是李红军老丈人的!” “什么!”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贺春生,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我滴个乖乖呀!李红梅竟然和她大哥的老丈人搞上了,那她以后该怎么叫她嫂子啊?她嫂子又该怎么叫她孩子啊?这关系都乱套了!还有李红军又该怎么叫他老丈人。” 田翠花都替他们担忧,这关系怎么理呀! 贺老栓摸了摸腰想要抽口烟,发现没有带,只能咂吧了两下嘴:“李红梅和她嫂子的爹搞在一起,她怎么就没考虑李红军呢?也不怕把她大哥和她嫂子给搅和散了?” 贺春生闻言忍不住笑了声。 “爹,你替李红军担忧什么!”他眉眼间尽是讽意,“李红军这人可没什么底线,他妹和他老丈人之所以能搞在一起,可是他搭的线!” “什么?” “卧槽!” 其他人又是惊呼了一声。 他们都听到了什么? 田翠花舔了下嘴唇:“老四啊,李红军他他……” 贺春生点了下头:“嗯!李红军他替自己的老丈人和妹妹拉皮条!” “李红军的媳妇长得不怎么好看,而李红军长得不错,他媳妇平时看他看得比较紧,但李红兵和李红梅这俩当弟弟和妹妹的也在市里,都会替他打掩护。所以李红军在外头有儿子的事,瞒了他媳妇好几年。但年初的时候,他媳妇发现了端倪,将这事告诉了他老丈人,他老丈人便派人暗中去查他。” “李红军过了一段时间就发现他老丈人在查他。他老丈人就他媳妇一个孩子,他的事要是暴露出来,肯定要完蛋的。他这样有野心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舍得掉自己的前程!” “为了自己的前途,在他媳妇不在家的那一天,叫他妹妹李红梅去他家,并以赔罪为由把他老丈人请到家。他老丈人几杯酒下肚,他借机离开,让李红梅和他老丈人成事。” “他老丈人和李红梅都成事了,把柄都在李红军的手中,自然就不可能再揪着李红军的错不放!” “之后李红军又找了几次机会让李红梅和他老丈人单独相处,李红梅便怀孕了。” “李红军的老丈人年近六十才好不容易又有一个孩子,对李红梅肚子里的孩子特别重视,而李红军也要靠李红梅肚子里的孩子更快地往上爬,对那孩子也很看重。” “但李红梅是个寡妇,要是让别人知道她怀孕了,会是个大问题。” “李红军和他老丈人为了安全起见,便把李红梅送到咱们公社来,打算尽快找个人结婚。”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等李红梅嫁出去后生了孩子,如果是女孩子的话,就留在夫家,李红梅和李红军老丈人再找时间相会,等到李红梅替李红军的老丈人生下儿子后,就找机会把儿子送出去运作一番,以李红军老丈人远房亲戚的孩子名义过继。” “到那个时候,李红军老丈人有了亲儿子,这个亲儿子还是李红军的亲外甥,李红军和他老丈人的关系就更为紧密,李红军的媳妇想要闹事也翻不起浪来。” 贺春生出去的这几天,早就已经查清楚了李红军的事。 李家人一开始算计他,后来又找人将他爹娘推下河,打算谋害他爹娘。 这些事一出,贺春生绝不会再容忍李家。 李家最有出息的便是李红军了,李红军倒了,肯定会牵连到李家其他人。 贺春生在查到李红军、李红军老丈人和李红梅的事后,就没有丝毫犹豫将有关他们犯了多项罪名的证据分别寄给了相关部门、李红军的对头及李红军老丈人的对头。 才一天的时间,李红军、李红军老丈人和在医院里的李红梅就被抓了起来。 贺春生今天特意去李红军的家附近逛了大半天,观察到李革命正拖着伤病带李红兵还有儿媳妇到处找人托关系要把人给捞出来。 不过李红军和他老丈人犯了多项罪名,上头要严审,根本就没人敢顶风作案,在这个时候伸出手将他们翁婿二人及李红梅捞出来。 李红军的媳妇在外奔波了很久,回到家后崩溃了,和李革命、李红兵大吵了起来。 贺春生准备回家时,看见李红军的媳妇和李革命被人抬出来往医院送,两人身上都是血。 贺扫把哭嚎着跟着往医院跑,李红兵顶着一脸血痕十分阴沉地紧随其后。 看到李家如今的现状,贺春生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而在贺春生说完李红军、李红军老丈人和李红梅的事后,众人皆是神色复杂。 “他们也太没下线了吧!居然干出这些事来!” “娘呀,李红军居然是那样的人,亏我之前还以为他是读书人,还当了官,觉得他了不起呢!” “魏蕨菜你个没眼光的,李红军有什么了不起的?要说了不起还是咱家四弟比他了不起,老四他现在可是营长呢,那李红旗呢,肯定是吃花生米的货!” 几人议论纷纷,就在这时,贺老栓突然闻道:“李家这情况看着是要完蛋了,那红旗会咋样?他这孩子可跟李红军那些人关系不好,以前没沾上他们的光也就算了,要是因为他们影响到他以后,那也太倒霉了!” 贺老栓对于李家完蛋的事,心里那是十分高兴的,但他也心疼李红旗这个外甥。 这孩子投胎到李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贺春生看着窗外好像还在洗碗的李红旗,眯了眯眼:“明天我带他去市里登报,跟李家脱离关系!” 第115章 戳破李红旗的秘密 大半夜的听贺春生说起李红军、李红军老丈人和李红梅等人毁三观的事,贺家其他人心情十分激动。 这样荒诞又狗血的伦理剧情在自己认识的人身上上演,让人十分有继续往下扒细节的欲望。 “李红军他媳妇之前难道就不知道李红梅跟她爹勾搭上的事吗?” “李红梅和他哥的老丈人每次都是在什么地方勾搭的?是在她哥家吗?她哥邻居怀疑过吗?” “对了,李红军那相好的呢?现在是啥情况?” “对对对!不是说李红军在外头跟姘头生了个儿子吗?现在李红军被抓了,他那儿子有被李家人接回来吗?” …… 贺春风和魏蕨菜两人的嘴就是比其他人的快,跟机关枪似的连问了好些个问题。 田翠花他们原本也是想要问些问题的,听到话都让贺春风和魏蕨菜提了,便齐刷刷地看向了贺春生。 贺春生看着他爹娘他们眼底明晃晃的求知欲,只能捡着些他知道的、且能提的说了。 大家伙儿听得津津有味、意犹未尽。 还是田翠花想起小儿子在外奔波了那么多天,估计很累了,而明天还要早起上工,便催促着几个儿子、几个儿媳回屋睡觉去。 贺家的几个儿子、几个意思儿媳妇听了李家狗血荒诞的八卦后,心情激荡着,久久不能平复,哪里能那么容易睡着呢! 不过田翠花都发话了,他们也不敢继续留下来,准备各回各屋,躺在床上跟自己的枕边人再好生八卦八卦李家的事。 贺春生碗里的鸡蛋糖水也吃完了,他打算洗了碗就回屋去。 大家伙儿陆陆续续出了厨房门,田翠花吹灭了灶台上的蜡烛,把蜡烛收到柜子中,也跟着出去了。 贺春生拿着碗走到李红旗身旁,从水缸里舀了水冲刷着碗。 在他刚靠近时,李红旗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僵硬,用力地捏着手中的碗。 贺春生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现,继续洗刷着碗。 李香草瞥到贺春生和李红旗在洗碗,才想起一件事来:“呀!我忘了把碗拿出来洗了!” 张三妮听到这话,也想起他们刚刚急匆匆地出门,忘了把碗拿出来洗了。 她们注意到贺春生是将水缸倾斜着,从里面舀水,看样子水缸里的水只剩下一点点了,也不知道还够不够洗碗,便不约而同地想着等明天再把他们的碗给洗了。 魏蕨菜看着李红旗的身影,眉头紧皱:“这红旗才洗几个碗,竟然洗这么久还没洗好,可别把我的碗给洗薄洗破了,我明天早上还要用完吃饭呢!” 田翠花听到这话,眼刀子直往魏蕨菜身上甩:“你也好意思说!谁家媳妇像你一样懒,吃完的碗也不知道自己洗,却好意思叫客人洗,有你脸皮这么厚的人吗?” 她骂了几句魏蕨菜,就把眼前这几个看着颇为碍眼的儿子、儿媳赶回屋里。 贺家的几个儿子、儿媳妇麻溜地回屋了。 田翠花骂了两句魏蕨菜后就来到李红旗面前,对着他比比划划,想让他赶紧回屋睡觉去。 不过李红旗耳朵出问题后,很少出门见人,田翠花他们见过他的次数不超过五根手指,不懂得手语,只会瞎比划。 田翠花一边瞎比划着,一边急切地说着,过了会儿李红旗像是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他刚要伸出手做出回应,一旁的贺春生突然开口:“爹娘,你们先回屋去吧!趁着红旗还没睡,我跟他提一提李家的事,顺便交代他明天跟我去报社一趟。” “这么晚了?”田翠花拧了拧眉。 贺春生拿着洗好的碗甩了下:“我早说,红旗也能早知道!” 田翠花抿了抿嘴:“红旗听不到,你能比划得清楚吗?” 贺春生睨了一眼田翠花:“娘,你别忘了我和红旗都读过书,我们是会写字的。” 田翠花这才想起李红旗以前也是读到初中的。 “这都过去好些年了,差点儿给忘了,你们赶紧聊完就早点睡!”田翠花交代一声,就跟贺老栓回他们屋了。 整个院子就只剩下贺春生和李红旗两人。 清浅朦胧的月色从高空洒下,为大地披上一层银纱。 贺春生借着这一缕月光,能够较为清晰地看到身旁的李红旗。 他的视线落在李红旗手中洗了许久的碗上,轻笑了一声:“红旗,就两三个碗,你洗了好长时间。” 李红旗对贺春生的话没什么反应,他拿着碗打算进厨房放在柜子里锁起来。 贺春生不远不近地跟在李红旗的身后,也把手中的碗放在了厨房的柜子里。 在李红旗的一只脚刚跨出厨房时,贺春生突然又出声了:“红旗,你刚刚在窗户口洗碗的时候,应该听到我们在里面说的话吧,李家彻底完了。” 李红旗绷着一张脸,吞了吞口水。 但是他依旧一句话也没有说,脚步不停地继续往前走。 “我知道,你没聋,你听得到我说的话!” 贺春生直接戳破了李红旗一直隐瞒的秘密。 李红旗的脚步顿时有些慌乱,可这个时候他却不敢回头看向贺春生。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戳破他秘密的贺春生。 贺春生看得出李红旗的背影透着一股子慌乱无措,他轻叹了一声:“红旗,李家彻底完了,你得尽快与李家断绝关系,否则你会受到牵连。” “这次我能这么快查到李红军干的事,还是多亏了你!” 李红旗紧握着拳头,咬着嘴唇努力抑制着眼底的酸涩,但他的身体却是止不住地颤抖着。 这么多年了,李家终于完蛋了! 贺春生走到李红旗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装聋,但我希望你与李家断绝关系后,能有一个崭新的开始!” 沉默了许久的李红旗终于开口了:“春生哥,你会不会觉得我狠毒,把自己的哥哥给整下来……”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透着一丝害怕,一丝期待。 他害怕会从贺春生的嘴里听出他是个狠毒之人这样的话来,也期待着贺春生的理解。 贺春生抿着嘴严肃道:“你没干什么,怎么会是狠毒的人呢?你只是掉了张纸被我捡起来而已,再说了,你哥哥不是被你整下来的,他是本身不干净,即使这个时候安然无恙,但早晚有一天还是会暴露的!他犯的错跟你无关,你不必自责!” 李红旗没能忍住,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来:“我没有自责!我早就恨不得他干的那些恶心的事暴露出来了!” 他抹了一把脸,哽咽道:“我也不想当一个聋子,可如果我不是一个聋子的话,我早就死了!” 一想起自己的遭遇,李红旗有太多的委屈和悲痛了。 谁能想到一个人人夸赞的有志青年,背地里居然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一个自诩慈父的人,却能对着他这个小儿子拳打脚踢,完全不把他当成儿子 一个是他亲妈的人,对着他比那些当后妈的人还不如,却在继子继女面前充当慈母! 这样荒诞的事,就发生在李家,发生在他身上! 这是多么地讽刺啊! 第116章 李红旗往事 “哗啦哗啦——” 李红旗蹲在河边,从河里捧了水洗了一把脸。 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走到了几米开外的贺春生身边,坐在了石头上,敛着眉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我不是假装聋子!” 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贺春生的耳畔响起,他没有出声,而是偏过头静静地看着李红旗。 李红旗深呼了一口气:“我曾经真的聋过,是被我爹娘打的。在我读初一的时候,我有三个多月听不到别人说的话,两只耳朵一直嗡嗡嗡地响着,又疼又吵,特别难受!” “春生哥,你知道我爹娘为什么打我吗?” 贺春生看着周身散发着无尽悲凉的李红旗,抿了抿嘴。 他不知道原因,李革命和贺扫把也不乐意详说,只说那个时候的李红旗不听话,他们教训了他一下而已。 李红旗忍不住笑了一下:“因为我发现李红军的秘密!” 他仰着脑袋看向了天上的月亮:“我那时候傻,把发现李红军的秘密告诉了我爹娘,我爹不怪李红军,反而怨恨我撞破了李红军的事,就暴打了我,我娘那人呢,觉得我惹我爹生气了,也跟着一起打我了,把我耳朵打坏了!” 李红旗依旧还记得那一天发生的事。 那一天是发期中考成绩单的日子,他学习不怎么好,其中考的成绩没有一科是及格的,最高的一科五十三分,最低的一科只有十分。 他爹在公社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他成绩出来时,他爹就打听到了他的成绩,觉得他这个儿子丢了脸。 他回到家后就挨了一顿毒打,他疼得受不了,在他爹打断一根棍子打算再抄扁担打他时,他吓得跑出了家门。 他这一跑就偷溜到李红兵一个朋友家院子的树上躲着。 而就在他躲在树上的时候,却发现李红军也偷偷来到李红兵的这个朋友家。 当时天刚刚擦黑,李红兵这个朋友家就只有一个女同志在家,是李红朋友的媳妇,李红旗往常遇见她,都叫一声嫂子。 这个嫂子见李红军过来,做贼似的把他带进了屋。 李红旗心下好奇,便下了树,溜到屋子的窗户外偷听,这才发现了李红军的秘密。 原来李红军早就和这个嫂子勾搭在一起了,他马上就要结婚了,担心以后和这个嫂子勾搭的机会少了,就趁着还没结婚多与这个嫂子厮混。 李红旗突然发现李红军的秘密,吓了一大跳。 李红军的老丈人是市里的大领导,他担心李红军的事要是被发现了,他们李家都要跟着吃挂落,就跑回家跟他爹说自己发现的事,希望他爹跟李红军好好说说,别再乱搞男女关系了,不仅对不起李红军的媳妇,还对不起李红兵的朋友。 可是他爹却在听了李红旗的话后,却反而怪起了他没事乱跑,对他拳打脚踢。 他爹打他,他娘从不会拦着,会跟着他爹一起打他,这一次也一样。 李红军的秘密被撞破了,李革命既担心又生气,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李红旗身上。 而贺扫把见这一次李革命打得凶,为了表现出自己没有偏爱亲儿子,都不管是什么缘由,也用尽全力暴打李红旗。 李红旗被打得浑身都是伤,特别是耳朵,被打出血来了。 他被暴打后的三个多月里,都听不清别人说什么,大家都知道他聋了。 而在他听不到别人说话的那段时间里,李家其他人对他更加厌恶——他在这家里本就不受待见,聋了后更是被李家人视为耻辱。 也不知道是他耳朵问题本来就不大,还是恢复能力强,在三个多月后,他的耳朵竟又能听到了声音。 在他重新能听到人说话的声音时,他激动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当时他打算去跟他爹娘说自己又能听到这件事,但他娘去红旗大队拿粮食了,他爹呢? 他爹正在屋里和李红军说悄悄话! 李红旗亲耳听到李红军说要把他这人解决了,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很明显,李革命将他知道李红军密码的事给说了。 估计李革命还有一丝人性,顾忌着些许父子之情,在听到李红军的话后,说他好歹是李家的人,更何况他已经聋了,这段时间一直窝在家中不愿出门。 他当时听到李红军的话,浑身的血液犹如被冰冻了一般,整个人冷得厉害。 李红军是想要杀了他的! 李红旗害怕至极,他不明白李红军是他大哥,为什么能面不改地说出要解决他的话?也不明白他明明也是他爹的儿子,可他爹却是那样不待见他,连李红军说出要杀他的话,他爹都没出口训斥。 难道就因为李红军有出息,就能得到优待?而他这个哪哪都不行的学渣,就是耻辱一般的存在。 自从听到李红军要杀他的话,李红旗就不敢跟任何人说起自己能重新听到别人说话的事了,全身心地演绎一个聋子。 家里不会让聋子去上学,免得被人指指点点,丢了李家的脸。 就这样,李红旗没再继续上学,大半的时间都窝在自己的屋子里。 他成了聋子后,在李家就更不受待见,天天都要成为出气筒,被人咒骂。 但好在有一个优点,家里人说话不会再特意避开了他,他也因此听到了许多秘密。 比如李红军早在读高中时,为了学业上的减轻压力就和李红兵朋友的媳妇勾搭在一起了。 比如李红军在市里稳住跟脚后,把李红兵、李红梅带到市里,顺带也把李红兵的这个朋友运作到市运输队,与李红兵成了同事。 之后李红军与李红兵朋友的媳妇每一次私会,都有李红兵打掩护拖住其朋友。 比如李红兵朋友的媳妇给李红军生了一个儿子的事,李红旗也早早知道了。 还有李红梅与李红军老丈人勾搭在一块的事,他也没有错过! …… 每次他听到什么有关李家人的秘密后,都会把这些秘密记在日记本中。 前几天半夜他起来上厕所,忽然发现了贺春生的身影。 他不知道贺春生大半夜跑到李家来做什么,但他猜到贺春生对李家没好感——他可是听到他爹妈还有李红梅的咒骂,贺春生从他爹手中抠了不少的钱。 李家一屋子的烂人,李红旗每天待在李家饱受摧残,他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已经处于崩溃状态了。 他想要摧毁李家,想要逃离李家! 不过他这几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屋子里,很少和外人接触,对于外面的人不怎么信任。 他最相信的人还是贺春生,因为贺春生是一个军人,还是他所认识的人中唯一一个军人,同时贺春生还与李家结了怨。 李红旗找出了自己的日记本,把上面有关李红军等人秘密的日记都撕了下来,扔在了贺春生跳进李家的墙角下,躲在暗处等贺春生。 而贺春生果然又从那个地方离开,他在离开之前也发现了脚下的纸张。 李红旗也不知道贺春生拿了那几张记录着李红军等人秘密的纸会怎么做。 他一直在等! 今晚终于让他等到了! 李家完蛋了! 一直压在李红旗心口的大石终于移开了! 对于李红旗而言,李家众人不是他的亲人,而是他的仇人! 他爹他娘没把他当亲儿子,他那所谓的哥哥姐姐也从不把他当成亲弟弟。 他在李家就是个出气筒,谁都可以欺他、辱他!甚至李红军曾对他动过杀心,想要灭他口! 李红旗有时候会想,他娘当初生下他时为什么不把他给溺死,他也不用在李家遭受这么多年的罪,特别是他为了保命装聋的这几年,每一天都活得很痛苦! 想到他以往水深火热的生活,李红旗又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他活得还不如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的孤儿! 他真不明白,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那样冷酷无情的父母、心狠手辣的兄姐! 第117章 交代沈青岳 李红旗捂着脸小声地哭泣着,释放着他在李家长久以来的压抑。 贺春生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陪着,等李红旗哭得差不多了,才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守得云开见月明,一切都过去了,李红军、李红梅被抓起来了,肯定是会重判,李革命还有李红兵的工作也会没了,以后的生活都会受到影响。” “趁着李红军刚被抓起来,明天我带你去报社登报断绝与李家的关系,彻底离开李家!” 贺春生对这个小表弟还是比较上心的,才会替他考虑那么多。 李红旗抹了一把脸,没有说登报与李家断绝关系的事,反而问起了自己心底的疑惑:“春生哥,你是怎么知道我没有聋的?” 贺春生掀开眼皮瞥了李红旗一眼,扯了下嘴角:“看出来的!” 他是个军人,该有的警惕性可不会少。 之前他为了查探李红军、李革命等李家人的事,大半夜偷偷潜入李家时,就发现了跟了自己一会儿的李红旗。 他当时没有立即把李红旗揪出来,就是想看看李红旗没有喊醒其他人只是跟着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后来他看到了李红旗往墙角扔了几张纸,他也上前将那几张纸捡起来了。 贺春生捡了李红旗扔的几张纸后就跳到了墙外,继续不动声色地暗中观察着李红旗回了屋。 在李红旗回屋后,他拿着手电筒照了照那几张纸张,看到了上面记的有关李红军等人的事。 贺春生看到了纸张上的内容后,就对李红旗这个他只接触过几次的小表弟有些许猜测。 今晚他回到家后被他爹当成了小偷,家里其他人听到动静跑出来,那是无可厚非的。 但李红旗几乎跟贺春雨他们几人同一时间跑出屋门,却是一下子就暴露了。 真正耳聋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跟其他人一样能听到外面的动静呢? 还有贺春生在厨房里说起李红军他们的事时,李红旗就站在窗户口洗碗。 洗碗就洗碗了,但加上魏蕨菜塞给他的两个碗,一共才三个碗,他洗的时间太长了! 摆明了是在偷听! 所有种种皆是破绽! 贺春生要是不能看出李红旗是装聋的,那他也别待在部队了。 一个在李家装聋却没被那些不简单的李家人发现的人,却在贺春生面前无所遁形除了贺春生观察入微之外,还有一点是李红旗在贺家显得有所松懈,才会露出各种破绽——而这也恰恰说明了一点,在李红旗的心里,贺家是比李家更令他觉得安全的地方! 贺春生也是刚刚听了李红旗的哭诉后,才算是明白,李红旗为什么会觉得李家不安全,也能理解李红旗为什么会那样怨恨李家,想办法把那几张记录李红军等人之事的纸张送到他手中。 对李红旗而言,李家是深渊、是龙潭虎穴,李红军对他动过杀心,李革命和贺扫把根本就不像是他的亲爹娘一般,对他动辄打骂! 他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甚至有面临着生命危险! 在李家那样的处境,他又怎么可能会有安全感呢?他要是不装聋,李红军是不是又想要杀他呢? 贺春生对于李红旗这个小表弟的遭遇十分同情,终究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也别纠结我是怎么知道你是装聋的,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开启新的生活!” 他再次拍了拍李红旗的肩膀:“好了,回去睡吧,明天起早点,我带你去报社!” 李红旗闻言,也没继续刨根问底。 不过对于去报社的事,他有自己的想法:“春生哥,你刚回来,又马上要结婚了,就不用忙活我的事了,我明天找青岳哥陪我一起去!” 贺春生稍稍一思索,点了点头:“我早跟青岳说一声,他要有空就让他带你去!” 他说完这些话后就催促着李红旗跟着一起回家去。 贺春生躺在床上没睡几个小时,就早早爬起来了。 他起来后先是跑步锻炼,特意经过知青院,没听见知青院里有人起床的动静,又绕着大队继续跑了。 半道上他拐到了沈满仓家,把还在睡觉的沈青岳给挖了起来。 沈青岳也才睡下没多久,被人吵醒时还有些烦躁,但他看清时贺春生时,顿时高兴坏了:“春生,你可算是回来了!最近自行车借我用一用。” 这几天可真是把他给累坏了。 结婚的人明明是贺春生,可操心的事却是他! 他连续好几个晚上跑到黑市,就想找人买下了贺春生结婚要用的猪肉等东西。 忙活了好几个晚上才买齐,可把他给累坏了。 要是有自行车的话,他也不用花那么多时间在路上。 贺春生对于沈青岳要借自行车的事,没有什么意见,他点了点头:“成,今天就借给你,不过我结婚那天肯定是要用的!” 沈青岳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那个春生啊,你让我拦着点你爹娘,不让他们进公社,这事吧,我没拦住,没事吧?” 他娘还有他两个舅舅、舅妈突然要带着人去公社大闹李家,他一人哪里能拦得住呢! 他不仅没有拦住,还加入了队伍中往李家泼大粪。 虽然这事干得很可恨,但他答应了贺春生的事没办到,还是有点心虚的。 贺春生摇了摇头:“现在没事了!” 李家暗中要谋害他爹娘,现在李家李家自顾不暇,大厦将倾,他爹娘也安全了,也不用一直拘在红旗大队了。 “对了,你今天有空吗?” 沈满仓穿好了衣服,瞥了一眼贺春生:“你又想叫我干嘛?” 贺春生风轻云淡道:“也没什么?就是叫你带红旗到市里的报社替他刊登与离家断绝关系的消息,顺道再到派出所把他户口迁出来。” 沈青岳听到这话,顿时惊得眼珠子都瞪大了:“怎么回事啊?红旗怎么就要和李家断绝关系?” 贺春生冷笑了一声:“李家完了!当然得赶紧把红旗切割出来!” “李家完了?”沈青岳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度,“他们家是出了什么事?” 他的话里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劲儿。 贺春生也没有吊沈青岳胃口,详细地说起了李红军他们的事来。 “哈哈哈哈哈哈……” 沈青岳高兴地仰头大笑。 他私下里偷摸混黑市,比家里其他人更加频繁进公社,自然而然遇到李家人还有他小姨的次数更多。 李家众人就是看不起他们这一门乡下的穷亲戚,他每次遇到李家人时总是会遭受白眼,哪里能受得了李家人呢! 这会儿知道李家完蛋的事,他丝毫没有掩藏自己的幸灾乐祸。 “青岳,你是发什么癫!一大清早的笑成什么样了,跟鸭子似的!”贺蓑衣在外头正忙着,忽然听到沈青岳充满魔性的声音,忍不住骂了一声。 “娘,我跟你说,李家完蛋了……” 沈青岳顾不得其他,连忙跑到外头跟他爹娘分享起李家的事。 贺春生出屋跟沈满仓、贺蓑衣他们打了一声招呼后,便回家了。 第118章 李红旗坦白 贺春生才刚到他他们家院门前,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他爹娘的怒骂李家人的声音。 他挑了挑眉,推开了院门,就见到田翠花双手叉腰对着天空大骂,贺老栓背着手也骂个不停。 在他们老两口身后,李红旗手足无措地站着。 田翠花一看到贺春生,激动道:“春生,你知道吗?红旗他耳朵早能听见了,这孩子可怜啊!他刚刚跟我们说,我们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会被他那对无良父母打得耳聋,为什么耳朵能听到后还要继续装聋!太可怜了这孩子,咋就这么命苦呢!” 田翠花虽然不喜欢李革命和贺扫把,但却不会迁怒到李红旗身上,实在是这孩子在这对夫妻手底下可遭罪了,太让人心疼了! 特别是刚刚李红旗对他们说了,因为他撞破了李红军的丑事才被他爹娘打聋了好长时间、又因为李红军知道他知道了秘密对他起过杀心,他为了寻求自保才不得不装聋,他今天说出这些事是因为贺家人对他好,他不想欺骗他们,才鼓起勇气坦白,希望他们能够原谅他,这些话一出,田翠花心里更加酸涩。 这孩子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会投生到李家,摊上那样无良偏心、不辨是非的父母,表里不一、心狠手辣的兄长。 田翠花根本就没怪过李红旗,这孩子能活下来不容易,她怪什么呢?要怪也是得怪李家人! 想到他们家摊上李家那样不堪的一门亲戚,田翠花就忍不住迁怒起了贺老栓,斜着眼瞪着贺老栓:“你们老贺家祖坟是出了什么问题呀,才出了贺扫把这么个烂虾,烂虾又找的什么臭鱼!净是出了一屋子的男盗女娼!” “你也是个心瞎眼盲的,明知道你妹妹是个烂货,这么多年来还给她送粮食!我每年那么多粮食,拿去喂狗都能招来好几条看家护院的好狗,给了你那好妹妹,纯属养出一条白眼狼出来!” 贺老栓哪里能想到田翠花刚刚才对李家人破口大骂,这一转头遭殃的就成了他了,他连辩解都不敢辩解,就怕田翠花又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扯出来。 “嗯嗯嗯,以前是我没看清她,我现在知道了,我都跟她断绝关系了!”贺老栓识时务者为俊杰。 李红旗对于田翠花咒骂李家人的话毫不放在心上,反正在他心里他不认为自己是李家人。 他倒是对贺老栓挨骂有些愧疚,贺家每年往李家送的粮食,他也是吃了一点的。 “小舅,小舅妈,我以后会想办法挣钱的,把你们送的粮食还回来的!”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只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还上粮。 田翠花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们当长辈的有这个能力,在你困难的时候给你点吃的,那也是我们长辈的心意!还粮的话可别再说了。我就是有意见,那也不是针对你!” 她说完这话,没好气地冲着贺老栓哼了一声,又继续咒骂起了李家人。 贺老栓见状,心里松了一口气。 老婆子可算是没再揪着他不放了! 而后他也妇唱夫随,又跟着骂起了李家人。 贺春生对自家爹娘的相处模式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走到李红旗身边,冲着李红旗挑了挑眉,无声地询问着怎么一大早就坦白了? 搁一般人要想跟其他人坦白自己掩藏多年的秘密,必定要做一段时间的心理建设的。 李红旗看出了贺春生的无声询问。 他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其实他昨晚辗转反侧一夜睡不着,才终于下定决心跟贺老栓、田翠花他们坦白。 既然贺春生已经知道他能听得到,那么就没必要继续伪装,开诚布公地坦白,免得等以后贺老栓他们才知道这事,心里不舒坦。 贺家人是真心对他好的,他不想要寒了他们的心。 贺春生没管李红旗是怎么想的,他交代了一声:“我跟青岳说了,他待会儿带你去报社!” 他交代好后,便抬脚离开准备去冲凉了。 他刚刚跑步锻炼,浑身都是汗,他待会儿还要去找禾稻苗,可不能让身上的汗臭味熏着人了。 田翠花、贺老栓他们在院子里咒骂着李家人,李香草、张三妮和魏蕨菜在厨房里煮早饭。 主力是李香草、张三妮二人,魏蕨菜属于偷懒、磨洋工的那一挂。 她端着一盆酸菜坐在厨房门槛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洗着,注意力都在院子的李红旗身上。 “蕨菜,你酸菜都洗多长时间了,都要洗没味了,赶紧端来我切丝扔锅里炒两下!”李香草煮好了菜糊糊冲着魏蕨菜喊道,她又低头看了一眼烧火的张三妮,“三妮,火小一点!” 张三妮默不作声地撤了根柴火。 魏蕨菜应了一声“来了”,便站起来端着酸菜来到李香草和张三妮中间,把酸菜塞到李香草手中:“你们不觉得李红旗很鸡贼很奸诈吗?谁叫好人会装聋子!” 李香草白了她一眼:“你没听他刚刚说的吗?他那时候要是不装聋子,可能就被他大哥害死了,一个小孩子遇上那样的事,害怕之下装聋,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魏蕨菜虽然听到了这些话,但她还是觉得李红旗这人阴险狡诈! 谁叫李红旗来到他们家后,魏蕨菜管不住自己的嘴,以为他听不到,不仅在背后蛐蛐他,还当着他的面蛐蛐他! 她说人家的坏话,一字不落地都被人家听到了,她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 尴尬二字怎么写她不懂,她就是觉得自己被人看了笑话了! “哼!反正我是认为李红旗奸诈得很,明明都能听到,还假装听不到,我之前说他,他没有回嘴,说不定在心里怎么骂我呢?” “春风嫂子,我没有在心里骂你!” “魏蕨菜,让你一起跟你两嫂子煮饭,不是让你站着偷懒说闲话的!” 魏蕨菜突然听到李红旗和田翠花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转头望了过去,就见到他们俩站在厨房门口,她的脸皮不自觉地抖了抖! 她就说李红旗奸诈,走路跟猫似的,没有一点儿声音,故意带着她婆婆来抓她包! 魏蕨菜欲哭无泪道:“娘,我没有躲懒!” 她指着李香草正在切的酸菜:“我一大早就忙着洗菜了。” 田翠花瞪了她一眼:“你当我年老眼花啊!得了,你别站在这里了,赶紧去把春风还有冬瓜、南瓜叫起来,这都几点了春风还在睡,他两个哥哥早就起来了,一个都挑了多少水,一个都捡了多少柴火了,还有他弟弟,都跑完步了!全家就你们一家子最懒,两个大懒驴生了两个小懒驴!就你们这样的懒的,喝西北风都抢不过人,等着饿死得了!” 魏蕨菜骂得灰头土脸,都不敢开口反驳,只能灰溜溜地去叫她男人还有一双儿女起床了。 片刻之后,贺家的早饭就煮好了。 早饭过后,贺春生去厨房给禾稻苗煮中药,而这个时候贺蓑衣带着贺老磨、李小花来到了他们家,想要再打听打听李家的详细内幕。 令人厌恶的李家完蛋了,他们可不得好好八卦八卦! 第119章 见面 “翠花——翠花——去上工没?” “听说李家完蛋了,贺扫把那白眼狼的好大儿在外头找野女人生了个野种,人被抓了!真是苍天有眼,可算是让李家遭殃了!” “贺扫把以前还见天儿地把李红军考上大学当上官的事到处显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李红军是她亲儿子呢!呸!我就没见过这样脑子有病的人,自己的亲儿子不疼去疼别人的儿子!现在可好了,她的好大儿被抓了,李家也要完蛋了!” “红旗人呢?” “呀!大姐、大哥、大嫂你们来了,我还想待会儿去找你们,跟你们说说红旗的事呢!” “红旗有什么事啊?他是知道李家的事难受了? “哎呦!李家的事有什么好难受的,这一家子除了红旗这颗好笋,其他人可都是呆竹,从根子上就是烂的,早晚都是会出事的,红旗这孩子拎得清,看得明,可不会为李家的事难过!” …… 贺春生煮好禾稻苗的药后,等稍稍晾凉了灌进了军用水壶中,提着水壶出了厨房准备去知青院。 他一只脚刚跨出厨房的门,就看到了他爹娘还有他大姑、大伯、大娘凑一起叽里呱啦地说着李家的八卦,一个个说得唾沫横飞,眉飞色舞,完全不掩饰对李家的幸灾乐祸。 “大姑,大伯,大娘,你们来了!”贺春生向几个长辈打了声招呼。 “嗯!春生这是回来了啊!”贺老磨回头看了一眼贺春生,又转过头跟自家老弟贺老磨议论着李家的事。 贺蓑衣好像没听到贺春生的声音,连头都没转过来,依旧和田翠花、李小花嘀咕个不停。 李小花瞥了一眼贺春生,十分敷衍地说道:“啊!是春生啊!你今天穿的真精神!” 她说完这话,都不等贺春生开口就收回了目光,又激动地跟贺蓑衣、田翠花嚷嚷着:“我就知道李家早晚会完蛋,他们李家从根子上就是烂的!贺扫把她就是个眼瞎的,我当初要给她找的对象多好啊,她看不上眼也就算了,还在外头败坏我的名声,哭着闹着要嫁到李家去!她是啥眼光啊,看看她要死要活都要嫁的李革命是什么好货色,不过是个带着好几个孩子的老鳏夫,正常姑娘家都不乐意嫁!果然她嫁到李家的这些年,就是当老妈子的,这下更好了,李家全完了!幸好咱们几家已经和李家闹掰了,要不然好处没沾上一点,倒是要被牵连了!” 贺蓑衣面露忧色:“就是可怜了红旗,他耳朵不好使,日子本来就难过了,李家这一完蛋,他以后可咋整啊?” …… 贺春生见几个长辈根本没有心思和他说什么,也不执意留下来刷存在感,而是提着装满中药的军用水壶。 他走到院门外五米左右时,还能听到他大姑激动的声音。 “翠花,你没骗我?红旗他耳朵没事,能听到?哎哟喂!赶紧把红旗叫来!红旗——红旗——” 贺春生猜测家里的这几个长辈今天上工肯定会迟到,便在去知青院的路上拐个弯去跟他大姑父说一声,再朝知青院疾步走去。 知青院里的知青们陆陆续续地去上工了,整个知青院只剩下禾稻苗和卫晓红没有出门。 卫晓红是刚被暴打一顿,身体还没好,只能窝在屋里。 而禾稻苗则是之前贺春生早就把她这几天的活都给干完了,她不用上工,便又掏出了纸笔继续创作新的作品。 她才下手还没画几笔,突然听到院子外传来了贺春生叫唤她名字的声音,一时有些愣住了。 贺春生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过了,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自己不是听错了,真的是贺春生在叫她。 她惊得连忙站了起来,伸长脖子往屋外瞧了瞧,而后她快速地把桌上的纸笔还有一些贵重的物品收好,急匆匆地往外跑。 卫晓红看着禾稻苗火急火燎的背影,偷偷翻了个白眼,小声“呸”了下,低声嘟囔着:“叫什么叫!叫魂啊!吵死人了!” “浪荡货,男人一叫就火烧眉毛地跑出去,真是下贱!” “什么人啊,出个门还把东西给锁柜子里,这是把我当贼防啊!” 她被打怕了,浑身的伤还没好,这会儿心有不满也不敢大声壤出来,只敢在背着禾稻苗嘀咕着。 禾稻苗可不知道卫晓红在她身后蛐蛐她,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院门前,听着外面的呼唤声,心脏“噗通噗通”地剧烈跳动着。 她和贺春生才认识几天,可他们之间却是超越了普通关系,眼看着就要结婚了。 有时候禾稻苗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几天不见,她对贺春生有些想念,但更多的则是陌生。 她一想到一门之隔外就站着她要结婚的对象,有些害羞之余,更是紧张无措。 贺春生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而后打开了院门。 当院门打开后,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站在院门口前的贺春生。 夏季的早晨,太阳早早就出来了。 此刻阳光明媚,站在万丈光芒之下的贺春生浑身上下犹如镀上了一层金光。 几天不见,他瘦了些,但脸上却不见丝毫疲色,反而五官显得更加立体,轮廓更加分明。 在他看到她的身影时,骤然一亮,好似夜空中最璀璨的星子一般,眼底都是稀碎的光芒,眉宇间的欢喜藏都藏不住。 禾稻苗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浑身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贺春生的视线落在禾稻苗身上,他感受到禾稻苗的欢喜,眸底的光芒更盛,嘴角怎么压也压不下。 他注意到几天不见,禾稻苗裸露在外的皮肤更加白皙了,也长了肉。 尤其是她的脸,不再是他们初初认识之际那样消瘦,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而是充盈了不少,肌肤嫩白细腻有光泽。 她额头上受伤的位置,也是结了痂并脱落了,肤色较周边更显粉红。 但在贺春生眼里,这一处的伤疤丝毫不影响禾稻苗的容颜。 他在看到这处伤疤时,更为心疼禾稻苗当初遭的罪。 两个有了肌肤之亲、才刚刚确定下关系的小年轻,几天不见,等这次再相见,却都没开口说话,而是就这样一直笑容满面地看着对方,好似要看到地老天荒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禾稻苗最先忍不住了,她“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眉眼弯弯地冲着贺春生笑道:“你终于回来了呀?” 贺春生的听到禾稻苗清脆悦耳的声音,心里甜丝丝的,“嗯”了一声:“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比较低沉,像是充满磁性的低沉琴声,是那样的动人与舒展。 禾稻苗的耳朵不由抖了抖,好似清风拂过一般。 在贺春生回答过后,两人又都沉默了下来,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依旧一动不动地看着对方。 即使不开口,但两人之间的氛围却是充满了欢喜的气息,连空气好像都变得甜滋滋的。 第120章 书中李家罪行 禾稻苗满面春风地看着贺春生。 贺春生眉开眼笑地看着禾稻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贺春生率先走向了禾稻苗。 他在离禾稻苗只有半臂的位置处站定,能清晰地闻到禾稻苗身上清新又独特的香味,那香味如盘丝洞的蜘蛛丝一般钻进他的心里,紧紧地占据了他的整颗心。 此刻他看着眼前十分耀眼的小姑娘,这几天的思念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恨不得伸出双手将她用力地抱在怀中。 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见了心心念念的人,还会那样的想念。 而禾稻苗近距离看着何春生时,原本心里对他的那一抹陌生感,竟那样神奇地消失了。 她看着贺春生这张哪哪儿都长在她心巴上的俏脸,心底的喜爱之情就跟泉水一般不断地上涌。 她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贺春生的脸颊:“你好像瘦了!” 贺春生没想到禾稻苗居然会戳他的脸,震惊过后,随之而来的是害羞与欢喜,脸上的热度也不由自主地往上攀爬。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冒烟了。 贺春生眼睛往四下一扫,轻咳了一声:“大白天的,让人看到多不好!” 禾稻苗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贺春生是说她戳他脸不好。 她脸色一垮:“哼!那我以后不戳你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小孩子似的情绪这样不稳定,刚刚还高兴得很,这会儿竟又憋闷了。 贺春生见禾稻苗突然变脸,心里一突,想都没想就抓着禾稻苗的手,低声道:“也没说不让你戳脸,等咱结婚后的晚上,你想怎么戳就怎么戳!” 禾稻苗手上用力,想从贺春生的手里抽出手,却是没抽走。 她哼了声:“戳你脸还得挑时间啊!” 贺春生紧抓着禾稻苗的手不放:“这不是怕影响不好吗?让人看到了以为我们在耍流氓呢!” 禾稻苗瞪了贺春生一眼:“我戳你脸你是影响不好、耍流氓,那你抓我手,怎么不说耍流氓、影响不好!” 贺春生噎了下,下一刻嘴里就一秃噜:“我看过了附近没人,再说了咱们也只是牵牵手,再说了十里八村钻小树林、玉米地的可不少,他们才是真正的耍流氓!” 他话一出口,立马就意识到了乡下的这些事可不适合说,立即改口:“不是,我们现在是正经谈对象,马上要结婚了,可不是耍流氓,以后你想怎么戳我脸就怎么戳!” 两个人闹了会儿,贺春生担心军用水壶里的中药会凉了,影响药效,连忙递给了禾稻苗,让她赶紧喝药。 禾稻苗皱着一张苦瓜脸,艰难地将中药给喝了。 她刚一喝完药,贺春生就把早已剥好的奶糖塞到她的嘴里。 香醇浓郁的奶味、恰当适中的甜味瞬间就压住了她口腔里苦涩的药味。 “什么时候才能不用吃药呢!”禾稻苗委屈巴巴道。 天天吃药,吃得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中药的苦味。 贺春生看着跟打了霜一般蔫了吧唧的禾稻苗,心里丝丝心疼涌上心头。 他伸手摸了摸禾稻苗的头顶:“身体调养好了就不用喝了!” 他见禾稻苗撅着一张嘴,当即转移了话题:“对了,我还没恭喜你上报纸呢!” 他说着这话时从口袋里抽出了那份从他爹手中拿过来的报纸,纸上报纸上禾稻苗的画作高兴道:“你看看你多厉害呀,把急救措施画成了画,报纸刊登出来后,连不识字的人都能跟着学,以后能救下更多的人呢!” 禾稻苗也高兴于自己的画作能登报,但被贺春生当着面拿着报纸夸赞,她还是有些小羞耻:“也没有很厉害啦!要说厉害还是你们当军人的厉害,国家安定、百姓安居都离不开你们军人!” 禾稻苗觉得跟军人相比,自己的画作登报跟他们国家军人的成就相比,不值一提。 贺春生却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厉害之处,你的厉害不可否认,而保家卫国是我们的职责所在,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禾稻苗听到贺春生这个时代的军人说保家卫国是军人应该做的,心里顿时涌上一股热流,眼睛也是有些酸涩。 她是从后世来的,知道这个时代的国家还不安稳,国内外局势紧张,战争频发,未来的国家能屹立在世界顶端,都是好几代人所付出的努力。 特别是军人,流了多少血,牺牲了多少人命才能震慑住国内外的鬼魅,还国家一片安宁和平的环境。 禾稻苗真心实意地夸赞起了贺春生及千千万万个军人,贺春生转头又夸赞起了禾稻苗。 两人就此开启了互夸模式。 等到禾稻苗夸得都没词汇了,连忙询问起了贺春生不在大队这几天的事:“你这几年要忙的事都忙好了吗?” 贺春生点了点头:“嗯,都忙好了!” 他也没有瞒着禾稻苗,跟他说起了这几天他不在红旗大队,是为了调查李家的事。 禾稻苗听到李红军、李红军老丈人、李红梅等人的事后,震惊不已。 不过在禾春生说起这些人的事后,她也终于想起了一些事来。 书中的男主沈青岳在七十年代时瞒着其他人混黑市,等到了八十年代以后,他便下海经商。 而他在经商后,最大对手是贺红兵。 贺红兵有贺红军及其老丈人当靠山,离开运输队后发展得十分迅速,为了占据市场,与他竞争的很多对手竟纷纷都获了罪被抓起来,最终家破人亡。 沈青岳最大的危机也是李红兵造成了,在他知道李红兵要算计他时,便暗中调查、网罗李红军、李红兵、李红军老丈人、李红梅等人的罪行。 深入调查后发现,这些人不仅贪污受贿、侵占国家资产、敲诈勒索等罪行,竟然还暗中杀人。 受害者包括但不限于—— 贺春生,他是被李红梅下了牲畜配种的兽药后爆体而亡的; 李红旗,他是要举报李家众人时被发现,让李革命、贺扫把给打死的; 赵建国,他是李红梅的第二任丈夫,在发现李红梅生的第一个孩子不是自己的,且李红梅一直在当李红军老丈人情妇这些事时,被李红梅下药害死的。 钱铁柱,他是李红兵的朋友,跟着李红兵进了市运输队,后来发现自己的媳妇跟李红军有一腿且他们还有个野种,被李红军和李红兵害死的…… 而他们侵占国家财产,害得几大国有工厂破产,害得数万工人下岗,并侵吞了工人的补偿金,逼得数万家庭陷入绝境,不少工人及他们的家人走投无路之下选择了自杀……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李家人造的孽! 书里的沈青岳是在十几二十年以后,九十年代时调查出李家的这些事后,李家才倒台的。 而贺家人也是直到那个时候才知道贺春生死亡的真相。 当初贺春生死得太过突然了,他们还以为他是突发疾病,公社卫生所的大夫医术不行,才没能把人给救回来的。 但知道真相的他们却根本无法释怀,自从贺春生突然去世后,贺老栓、田翠花大受打击,之后又接连发生了不少事,老两口没挺几年就跟着去世了,他们这一支也人心涣散了。 禾稻苗想到书中李家众人造的孽,只觉得贺春生干得好! 要是等再过几年再调查出李家,那时候李家早就成了大毒瘤,多少人家要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啊! 贺春生早早将李家人扳倒,是挽回了多少人命、挽回了多少损失,是大功德一件! 这一刻,在禾稻苗心中,贺春生配享太庙! 第121章 东西被动 太阳越升越高,天儿也是越来越热。 禾稻苗和贺春生两人站在知青院门前,被太阳晒得流了不少汗。 贺春生看到禾稻苗额头上有了汗水,鬓角的碎发贴在脸上,脸颊红扑扑的,显然热得厉害,他有些心疼。 “天太热了,你先回屋里休息,我中午再来给你送药!”他虽然很还想再与禾稻苗多待一会儿,但不忍心看着她在外头晒太阳。 禾稻苗觉得才和贺春生待没多久就要分别,心里有些不舍。 但再让继续顶着大太阳同贺春生聊天,她也受不住,怕中暑了。 她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依依不舍地和贺春生道别,在贺春生的注视下反身进了知青院。 禾稻苗推开她们屋子的门时,看到一道黑影从她床边蹿到她床对面的床边上并扑在了床上。 “哎呦——”卫晓红摔在床上时,扯到了身上的伤,满脸狰狞地痛苦哀嚎了一声。 禾稻苗看到摔倒在床上的卫晓红,微微眯了眯眼。 看到刚才的那一幕,她用脚趾头猜都知道知道刚刚在她还未推门时,卫晓红跑到她床边干着什么事。 要么是翻看她的东西,要么是偷她的东西。 禾稻苗的视线落在她的桌子和床上,她桌上摆着的小物件还有床上的枕头,明显是被人挪动过位置了。 这一刻,她有些庆幸她一般把贵重的物品都放在空间中,只在外头放些迷惑人的平常物件,且她刚刚听到贺春生的呼唤声时,在临出门之际又把一些东西锁到了柜子中,桌上只留了陶瓷杯、牙膏、牙刷等日常用品,桌底下还放着装了热水的热水壶。 但禾稻苗也不放心,有些人恶心得很,会背着人往别人的杯子里、热水壶里吐口水,或者是拿别人的牙刷刷鞋、刷其他东西。 她上辈子读初中的时候,就遇上了个舍友,趁宿舍里其他人不在拿另一个舍友的牙刷刷鞋、刷厕所地板的缝隙。(这是发生在我初中宿舍的真实事件,那个干坏事的舍友还是副班长,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乖乖女,可把人给恶心坏了!) 即使卫晓红没有干这类恶心的事,禾稻苗也不放心,这个时代也发生了很多栽赃陷害的事。 禾稻苗心下不放心,立即跑上前查看自己的东西,陶瓷杯里没有口水,牙刷看着也像是没被人拿去刷东西的样子,其他东西也没有丢失,或者没有被吐口水、被用过。 她又在抽屉里和床上细细检查了下,也没发现有藏着什么这个时代违禁的东西。 禾稻苗检查过后,安心了不少,但她心里火气依旧“噌噌噌”地往上冒。 卫晓红明显是趁着她不在的时候动了她东西,若不是她在这个时候回来,说不定这人不知道会干些什么。 禾稻苗怒视着卫晓红:“卫晓红,下次你要是再趁着我不在动我的东西,我不介意把你的手打断!” 卫晓红扑倒在床的那一刻,就想装死,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可不就是什么也没发生过,她忍住身上的剧痛在禾稻苗的桌子、床上扒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目的没达成,当然不算数! 这会儿她听到禾稻苗威胁的话,顿时不服气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动你东西了!” “你当我瞎啊!”禾稻苗直接怼了过去,警告道,“没有下一次了,否则把你三只手都别想要!” “三只手”这三个字一出,狠狠地刺激到了卫晓红的神经。 小偷是被人所不齿的,这个时代可是有不少当小偷的人被人给活活打死的,且在死后也不会有人同情,还会被人唾弃。 卫晓红可不认为自己是小偷,她听到禾稻苗用“三只手”形容她,都忘记了身上的伤,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她顾不得疼,怒气冲冲地瞪着禾稻苗,眼里的火都喷了出来:“你凭什么说我是三只手!你若再这样侮辱我的话,我可不管你是不是要嫁给军人,还是跟大队长打上线,我都跟你拼了!” 禾稻苗嘲讽地看着卫晓红:“你脸皮可真是够厚的,都被我看到了,还死鸭子嘴硬不承认,是不是要我把你送到派出所?” 卫晓红闻言,瞳孔一缩。 她咬了咬嘴唇,色厉内荏道:“你……你看到什么了!我……我又没偷你东西!你你……你刚刚都检查过了,不是吗?” 禾稻苗愣哼了一声:“你说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你在我床上翻找东西!这次东西是没丢,指不定下次就丢了呢!” “我真是没想到,咱们知青院会出现你这样的人!我待会儿跟其他人说说,可得注意点儿自个儿的贵重物品,免得哪一天就被你给偷了!” 卫晓红听到这些话,差点儿气吐血。 禾稻苗这是要跟其他知青说她是小偷啊,要防着她啊! 若真让禾稻苗如此宣传,她的名声就彻底毁了,根本就无法在红旗大队立足! 此时此刻,她真恨不得撕了禾稻苗的嘴! 这人可真是跟郑爱华一样令人厌恶! 卫晓红咬牙切齿道:“我根本就没偷你东西,我刚刚只不过是看看你是不是又在枕头下藏着刀!谁像你一样,会携带菜刀!我为了自己还有其他知青的安全,检查一下不可以吗?” 卫晓红根本就是在睁眼说瞎话,她压根儿就不是在找禾稻苗的菜刀。 她要找的是禾稻苗最新的画作! 因着禾稻苗的作品刊登在报纸上,最近几天知青们的创作热情空前地高涨。 她当然也想要像禾稻苗一样能靠笔杆子挣稿费,可她上学时成绩不好,又没有写作、绘画等才华,想要挣稿费难如登天,这才把主意打在了禾稻苗最新的画作上。 刚刚禾稻苗出去时,她没注意到她将画作收到哪里了,只能自己搜。 除了禾稻苗床脚锁着的箱子,她其他地方都搜过了,就是没有看到画作。 但卫晓红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的目的,她梗着脖子正义凛然道:“你要不携带菜刀,我能翻找吗?哼!我待会儿就找其他人评评理,看是你对还是我对!” 找菜刀是卫晓红临时想起来的借口,但她却是越说越觉得自己占理。 有谁会在睡觉时带着菜刀,这还让其他人怎么睡! 特别是这里是个大集体,万一哪天禾稻苗突然发疯砍人了,得死多少人啊! 卫晓红为集体着想、为所有知青的安全考虑,有错吗? 那是一点错都没有!走到哪儿她都理直气壮! 禾稻苗可不管卫晓红是不是在找菜刀,她真的十分厌恶有人不经她同意乱翻她的东西。 她什么话也没说,跑到厨房拿起菜刀就冲到了卫晓红面前,当着她的面砍向了她的桌面:“你不是要找菜刀吗?来,我给你找来了!” 她一边往桌上砍,一边叫嚷道:“让你乱翻!让你乱找!” 卫晓红刚刚可是没有在禾稻苗床上还有桌子的抽屉里找到菜刀的,这才敢跟禾稻苗梗脖子,可哪里能想到她竟然把他们知青院的菜刀给拿来了。 知青院的菜刀虽然比较钝,但也是菜刀啊,也是能砍死人的。 这会儿又没其他人在,禾稻苗真要是往她身上砍,可没人来救她! 卫晓红吓得尖叫连连。 此刻的她突然羡慕起了搬到沈癞子家去住的郑爱华,起码不用跟禾稻苗这个一言不合就拿菜刀乱砍的人住在同一屋,哪天被砍死了都不知道! 第122章 被折磨的郑爱华 正被卫晓红羡慕着的郑爱华却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黑暗,未来充满了绝望。 她被魏狗尾巴草威胁,不得不搬过来和这个死老太婆同住。 这个死老太婆不愧是队里的人十分厌恶的存在,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她知道自己搬来后,日子会很苦,但没想到会是那样得苦,比苦瓜煮药水还要苦。 这才几天而已,她半条命都要没了! 在郑爱华搬到沈癞子家跟魏狗尾巴草同住的第一天,魏狗尾巴草这个难缠的老太太就把她值钱的东西抢走了,把她身上的衣服扒了让她换上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酸臭、发霉、破得不能再破的衣服换上,乞丐穿的都比她体面。 郑爱华倒是想要反抗啊,但她既然能搬来同魏狗尾巴草同住,就说明她对于老太太的威胁是在意的。 再说了,别看魏狗尾巴草年纪大了,前几天还被继子的媳妇给暴打了,但她毕竟是有几十年战斗经历的农村老太太,郑爱华这个知青的战斗力根本就无法跟她相比。 郑爱华才一反抗,不愿意把自个儿的东西交出去,也不愿意换上乞丐装,就被魏狗尾巴草一个大耳刮子扇过来。 不仅如此,魏狗尾巴草还喜欢拿针戳人,郑爱华被扎得后背、胳膊、大腿等部位没一块好皮! 反抗不得的她不得不屈服了。 除此之外,魏狗尾巴草第一天还不给她饭吃,饿得她眼冒金星,一晚上连喝了好几碗凉水,害得她一晚上跑了好几趟厕所。 在她住进沈癞子家的第二天,魏狗尾巴草就把家里的活计都扔给了她,这个老太太在一旁拿着棍子监督她,她稍稍干得慢了,身上就挨好几棍子。 魏狗尾巴草以前使唤继子、继女还有继子媳妇、继子儿女干活的,活得以前的地主婆一样,作威作福惯了,等分了家后,她压根儿就懒得干活,再加上沈癞子是个光棍二流子,他们家乱七八糟的,臭不可闻。 郑爱华收拾沈癞子家收拾得生无可恋,特别是她从沈癞子的被窝里扒拉出了两条看不出颜色、臭不可闻的破烂裤衩子时,差点儿吐出来了。 她是在魏狗尾巴草的虎视眈眈下,一边迎风落泪一边洗着魏狗尾巴草和沈癞子的脏臭衣服。 她忙了一天才吃到一个硬邦邦的窝窝头和一碗难以下咽的菜糊糊。 好不容易把沈癞子家收拾得稍稍能看了,魏狗尾巴草又威胁她往家里写信要钱好捞沈癞子! 郑爱华差点儿吐血! 她要是敢往家里写信要钱,她奶、她妈都能坐车冲到红旗大队撕了她。 她家里的一切可都是要留给她哥她弟的! 而且魏狗尾巴草狮子大开口,竟然要几百上千块的钱,可真够敢想的! 郑爱华哪来会写信让家里寄钱,但魏狗尾巴草在一旁盯着,她也不好不写,只能写一封求救信,希望寄回家后她爸妈能念着她一丝来救她。 魏狗尾巴草是不识字,但她也不傻,认识十元的大团结,知道大团结的“圆”子有个门,她对着郑爱华写的信,没看到上面的字里有门框的,就觉得郑爱华没有提到钱,便又把郑爱华给收拾了一顿。 郑爱华忍不住哭得撕心裂肺! 在郑爱华搬进沈癞子家的第三天时,她干完家务后,又被安排去挑大粪给荒废的菜地浇肥,等过几天种菜。 郑爱华挨打的伤还没好,又一大早被叫起来干不少活,还没有吃多少东西,身体根本就受不住,挑大粪挑着挑着就腿软摔了一跤,整个人都摔在粪水上,脏臭得很。 魏狗尾巴草一看,魏狗尾巴草连挑大粪都干不好,火气又上来了,再次对着郑爱华一阵暴打! …… 短短几天的功夫,郑爱华被折磨得就剩一口气吊着了。 而这几天因为禾稻苗画作上报纸的事,也没什么人关心没去上工的郑爱华,就连大队长也对魏狗尾巴草给郑爱华请假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郑爱华好几次都想给魏狗尾巴草下药,把她毒死,但因为之前才发生知青中毒的事,好几个知青还在怀疑她下毒,她怕自己给魏狗尾巴草下药后,会让知青们揪着不放,便只能按耐住这个念头,告诉自己忍,谁叫她有把柄在魏狗尾巴草的手中呢! 但今天郑爱华显然是忍不下去了,她知道魏狗尾巴草居然丧尽天良到要她做皮肉生意挣钱! 这个死老太婆根本就是不把她当人,也不怕被人发现抓起来! 魏狗尾巴草表示怕什么怕,没钱才是最可怕! 魏狗尾巴草的大哥虽然对她放狠话,叫她以后不要去他们这些兄弟的家了,但他们也有几十年的兄妹情,当大哥的看在血缘关系上昨天晚上跑来跟她说了些话,沈癞子被送到农场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叫她好好考虑考虑以后的养老问题。 魏狗尾巴草虽然虽然觉得她大哥是在咒她儿子,把他打了出去,但还是把这些话听在心里了。 沈癞子要是回不来了,加上现在她的继子们也靠不上了,她以后的养老还真是个问题。 她思索了一晚上,觉得儿子如果不能给她养老的话,那赶紧造出个孙子出来给她养老。 她已经知道郑爱华没有怀上她家儿子的种,但没关系,趁着她儿子刚被抓赶紧找人jie zhong,等七八月份时让郑爱华早产,生下的孩子当成是他儿子的。 特殊情况下,魏狗尾巴草根本就不在乎孩子是不是沈癞子亲生的。 农村里有些男人生不出孩子,这些男人或他们的母亲怕别人说闲话,怕没孩子被欺负,也怕以后没人养老,就会找人jie zhong。 其实沈癞子也是jie zhong生下的,魏狗尾巴草嫁到沈家后为了早点站稳脚跟,就偷摸找人借了zhong生下了沈癞子。 这事除了她自己和那个男人外,就再也没人知道。 而在她生下沈癞子之后,再也没有生过孩子,也让她更为庆幸自己早早借了zhong生下沈癞子。 魏狗尾巴草有了让郑爱华jie zhong生下孩子的想法后,就去威胁、说服郑爱华。 为了保证让郑爱华尽快怀孕,这个死老太认为可以多叫几个男人跟郑爱华试试。 郑爱华听到这些话后,一口老血差点儿吐出来。 什么叫jie zhong!什么叫多叫几个男人跟她试试! 这明显是死老太婆要当老鸨让她做皮肉生意! 她是疯了才会同意! 郑爱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气愤,不管不顾地和魏狗尾巴草撕打起来。 不过她这几天被虐待,干得多吃得少还挨了好几顿打,更不是魏狗尾巴的对手,很快就被魏狗尾巴草打晕在地上。 等郑爱华再醒来时,发现魏狗尾巴草不见了,她担心继续留在沈癞子家真的会被魏狗尾巴草卖肉,赶紧往外跑。 她跑得气喘吁吁,肺快要炸了之际,忽然看到了刚与禾稻苗道完别往家里走的贺春生。 郑爱华远远看到贺春生时,眼底迸发出了耀眼的光—— 只要她能赖上贺春生,她就不怕魏狗尾巴这个死老太婆的威胁了! 第123章 生扑贺春生 郑爱华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的日子会过成如今这个样子,前方没有路,后方又是深渊。 她绝望至极! 可就在看到贺春生的第一眼,她仿若是看到了一丝希望,脑海里瞬间就蹦出了一个念头—— 贺春生兴许就是绝境中的她所能抓到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若是能够赖上贺春生这个军官,就能摆脱魏狗尾巴草的威胁了! 至于贺春生马上就要与禾稻苗结婚的事,压根儿就没有在郑爱华的考虑之中。 结婚当天都有换新郎、新娘的事,结婚前换结婚对象,一点儿也不稀奇。 郑爱华看到了希望,身体里好似注入了强大的力量,连身上的疼痛都像是减轻了。 她像是一只蝴蝶一样,朝贺春生飞奔过去。 “贺同志——” “贺春生——” 贺春生提着军用水壶往家里走去,正懊恼着自己忘记把带来的礼物送给禾稻苗。 他到市里去调查李红军等人时,抽空去百货商场给禾稻苗买了雪花膏。 再过几天他们就要结婚了,他却忙于其他事,好几天都不在大队,对此他对禾稻苗感到很愧疚,就寻思着给禾稻苗买礼物。 他也不知道买什么,只是到了百货商场后看到好几个像禾稻苗这个年纪的女同志在买雪花膏,他就觉得禾稻苗应该也是喜欢雪花膏的,便买了几盒。 早上出门时,他就把买的几盒雪花膏揣在口袋里,只不过刚刚与禾稻苗相处时,他却忘了自己口袋里的雪花膏了。 一想到这里,贺春生就忍不住拍自己的额头。 怎么就能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呢! 贺春生正懊恼着,忽然听到一道尖锐的女声传来。 他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寻声望了过去,就见到一道身影从跑了过来。 贺春生定睛一看,发现这人竟是郑爱华。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已经快跑到自己的跟前了。 在离自己不到两米的距离,她张开了双臂,奋力一扑,朝他扑了过来。 贺春生在看清是郑爱华时,身体反应十分迅速,急忙往旁边一闪,躲过了郑爱华。 贺春生一闪开,郑爱华没能刹住,整个人直接就往地上摔了过去,惯性之下她擦着满是沙砾的地面向前滑翔了好几米远,两只手臂、两条腿还有下巴都擦出血痕来,她原本就破烂的衣服更加不能看了。 “啊啊啊啊啊——” 郑爱华摔了这么一大跤,痛得忍不住大叫了起来,眼泪也是止不住地往下落。 她真是没想到贺春生居然会躲! 作为军人,不应该是要接住她、保护她、不让她受伤的吗? 感受到四肢还有下巴火辣辣的疼,郑爱华哭得更加厉害了。 她一边哭嚎着,一边在心里咒骂着贺春生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军人。 贺春生要是知道郑爱华如此骂他,一定忍不住冲她翻一个白眼。 他是军人没错,但也不是一个傻子。 他可是有不少队友的,一些队友在救人后却被人给赖上了,不得不结婚,婚后的日子那叫一个水深火热,他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这一次他回家探亲,也是被人算计,阴差阳错之下与禾稻苗有了关系。 禾稻苗不是算计他的人,还是个受害者,贺春生自然愿意对禾稻苗负责。 要是换成算计他的李红梅,他宁愿与李红梅鱼死网破。 而郑爱华现在突然朝他扑来,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她也是有算计的。 贺春生可不是傻子,站着不动让郑爱华真把她给扑倒了。 他瞥了一眼趴在地上哀嚎的郑爱华,听她的声音十分嘹亮,知道她死不了,面带寒霜地提起脚离开。 郑爱华趴在地上嚎叫了片刻,却是没能等来郑爱华过来扶她起来,她的哭声渐渐弱了下来,抬起头四下张望,很快就看到了十几米远急急离开的贺春生。 她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贺春生居然没有上前查看她身体,反而跑了! 眼前的这一情况,根本与她预想中的不一样。 郑爱华顿时急了,想都没想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但她这一次摔得严重,身上好多部位皮都给搓下一层,她这一动,就牵扯到伤口,疼得她忍不住倒吸了好几口气:“嘶——嘶——嘶——” 她疼得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只是眼见着贺春生的身影都要消失在她面前了,她顾不得身上身上的伤,急切地高呼道:“贺春生——贺同志——春生同志——春生——” 她边扯着大嗓门大声喊着,边一瘸一拐地追上前去。 贺春生听到郑爱华的呼喊,头都没有回,先是身后有野狗在撵着,跑得更快了。 郑爱华追得十分辛苦,见贺春生越跑越快,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处。 她咬着后槽牙,大喊道:“贺春生,你再跑,我就大喊耍流氓了!” 已经跑远的贺春生听到身后传来的这句,脸色骤然一变,幽深的眼底翻滚着惊涛骇浪的风暴,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四周的温度似乎也降了好几度。 他停下了脚步,缓缓地转过身,黑沉沉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的郑爱华。 郑爱华离贺春生比较远,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她只看见贺春生终于停下来了,心下一喜,忍着身体的疼痛,一瘸一拐地朝着贺春生跑去。 等她跑到贺春生身前时,她才注意到贺春生阴沉的神色,及周身散发着的骇人气息。 她心里一突,内心涌起的惶恐与不安叫嚣得厉害,脚底也不由自主地蹿起一股寒意。 明明是烈日当空,她却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冷,额头渗出了一层密密的薄汗。 可这会儿赖上贺春生这个念头占据了她所有心神,她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 她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压下了心里的慌乱,抬着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贺春生,可怜兮兮道:“贺同志,我……我拦下你,只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我想嫁给你!” 贺春生眼里的厌恶都溢了出来:“你的喜欢让我恶心!” 郑爱华听到这话,都维持不住脸上的神情,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她的脸比煤炭还要黑,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因为禾稻苗故意这样说的?我跟你说,禾稻苗不值得,你不应该娶她!” 她舔了下嘴唇:“她……她……她和沈癞子有关系,你娶了她,就是戴绿帽子……” 郑爱华的话音刚一落,贺春生就抬起脚,一脚将她给踹飞了好几米。 他平常是不打女人的,但郑爱华已经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了。 “你若再污蔑军属,就不是我这一脚能解决的了!” 郑爱华被踹在地,感觉浑身的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她捂着被踹得生疼的胸口,看向贺春生的眼神满是惊恐、愤怒以及不可置信。 贺春生怎么就踹了她呢? 禾稻苗给他戴了绿帽子,他不是应该生气,进而要跟禾稻苗解除婚事呢? 郑爱华看着反应完全与她预想中完全不一样的贺春生,眉宇间爬上一抹茫然,整个人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第124章 郑爱华被收拾一顿 “为什么?” “你不应该怨恨禾稻苗吗?她……” 郑爱华咬着牙,双眼赤红地盯着贺春生。 贺春生大喝一声,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禾知青是什么人,你当我不了解吗?别把你自己跟沈癞子的事栽赃在禾知青身上!” 郑爱华的脸色就跟打翻的调色盘一般,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她咬了咬嘴唇:“我……我和沈癞子的事,都是冤枉的,是别人诬陷我的……” “你和沈癞子要是冤枉的,你现在能住在他家吗?”贺春生懒得继续再搭理郑爱华,直接警告道,“我也不想听你和沈癞子之间的事,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禾稻苗马上就要与我结婚了,要成为一名军属了,污蔑军属,是要定罪的!若再有下次,你就等着被抓起来吧!” 他想到郑爱华刚刚要扑在他身上的事以及说他耍流氓的话,眼里的厌恶毫不掩饰:“还有,你若想对我打什么歪主意,我也不会放过你!” 贺春生回来后从别人口中得知郑爱华这段时间干的事后,就想找机会处理她了。 没想到他都还没来得及动手,她就先起了幺蛾子。 今天这一出,贺春生更是不能让郑爱华继续留在红旗大队了。 他决定在他结婚前,就把郑爱华给解决了! 贺春生深深地看了一眼郑爱华,转身就走。 郑爱华看着贺春生离开的身影,极致的不甘都快要将她给淹没了。 凭什么! 凭什么禾稻苗就能那么幸运嫁给贺春生这个军官,而却被沈癞子糟蹋,还被魏狗尾巴草威胁! 郑爱华恨啊! 恨老天对她不公,恨命运玩弄她! 她不甘心! 郑爱华看着疾步往前走的贺春生,脑子里浮现出魏狗尾巴草跟她说的jie zhong的话。 屁的jie zhong! 肯定是魏狗尾巴草要当老鸨拉皮条! 她若不找出路,就要被魏狗尾巴草拉去卖肉了! 郑爱华想要过得比周边的人都要好,目前能做的,便只有赖上贺春生这个人。 贺春生虽然是个农村人,但他年纪轻轻就是营长了,津贴高,不出意外,未来的前程也是一片光明。 这样优质条件的人,凭什么就便宜给她特别讨厌的禾稻苗! 贺春生就给配她! 她要是嫁给贺春生,就能成为军官太太了,也能无惧魏狗尾巴草那个死老太婆的威胁了! 郑爱华心中是越发坚定了。 她将贺春生刚刚的威胁跑到了脑后,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解着上衣的纽扣,一边瘸着腿朝贺春生跑去,气喘吁吁地大声喊道:“贺春生,你别走,我……我有话对你说……” 她豁出去了! 她就不信她把衣服脱了,贺春生还能不娶她! 隔壁大队的一姑娘看上一个男同志,就是带着几个哥哥在半道上把人给堵了,把衣服一脱宰大声一喊,那个男同志就是不想娶都不行! 贺春生听到身后郑爱华的话,眉宇间尽是烦躁。 早知道他就不选小路走了,那样也不会那么倒霉遇上了郑爱华这个狗皮膏药! 贺春生跑得更快了! 郑爱华越是拼命追,越是追不上,她把外面那件破烂的衣服一脱,露出了里面发黄、破了好几个洞的薄背心,扯着大嗓门高声喊道:“来人啊——来人啊——耍流氓了——耍流氓啊——贺春生刷流氓啊——” 贺春生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眉宇间戾气丛生。 幸好这条小路很是偏僻,往常没有其他人走,否则真会招来不少人! 贺春生脸色阴沉沉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 他才一转身,就看到了上身脱得只剩一条十分单薄的背心的郑爱华。 此时此刻的他,心底的火气直冲脑门,恨不得将郑爱华给烧了! 遇上这么个没脸没皮的人,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要是不好生解决郑爱华,还不知道这人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贺春生紧握着拳头,嘴角绷成了一条直线,顶着一身寒意,冲向了郑爱华! 郑爱华看到贺春生转过身朝她跑来,还以为贺春生看到她脱了衣服忍不住要和她来一场欢愉呢! 她忍不住勾了勾嘴唇,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她就知道男人一看到女人脱衣服就顶不住,即使郑爱华是个军人又怎么样呢! 她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她拿下贺春生并和他结了婚、禾稻苗在一旁痛哭流涕的画面了。 贺春生越来越近了,郑爱华的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掐着嗓子甜甜地喊道:“贺同志——” “贺同志”这三个字被她喊得百转千肠,恶心至极,贺春生忍不住抖了下,他头皮发麻,两条胳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呕——” 训练有素的他,竟然忍不住干呕了下。 郑爱华看到贺春生的反应愣了下。 趁着郑爱华还没回过神来之际,贺春生紧握着拳头朝郑爱华的两只眼睛打了过去:“这么快就忘记我刚刚的警告了,我现在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说话间郑爱华就又摔倒在地,喜提两个熊猫眼。 郑爱华伤上加伤,疼得不断地哀嚎着,恨不得在地上打滚。 贺春生将郑爱华打倒在地后,一个跨步蹿到了她身旁蹲下,三下五除二地将她的下巴给卸了,让她暂时说不了话,看她还怎么喊。 郑爱华脸色狰狞不已,她张着嘴想要喊什么,却只是流着口水“啊啊啊”叫唤着,一句话也没有喊清楚。 贺春生又从旁边的草丛里扯下一条带着刺的荆棘藤条,把郑爱华的两只手腕还有脚腕给绑了。 荆棘藤条上得刺扎在她郑爱华的肉里,很快就流出血来。 如此一来,受伤的郑爱华短时间内便不能开口说话,也不能跑了。 郑爱华疼得冷汗淋淋,“啊啊啊”地叫着。 贺春生捡起郑爱华脱掉的那件衣服,将它缠在郑爱华的上身,遮住了敏感的部位。 下一刻,他举起手掌,一掌劈在了郑爱华的后颈上,将人给劈晕了过去。 贺春生想了下,便打算把郑爱华送到沈癞子家里。 他也不怕魏狗尾巴草发现郑爱华此刻的模样,反正郑爱华暂且开不了口,脚上的伤也让她跑不了。 而且贺春生准备调查郑爱华,到时候找到郑爱华不妥的证据,郑爱华也不会留在沈癞子家住,她估计要去跟沈癞子作伴呢! 贺春生拖着郑爱华往沈癞子家走去。 他们离沈癞子家不远,但郑爱华被拖一路,身上又增添了好几处伤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郑爱华晕得太死的缘故,她居然没有醒过来,也没有大喊大叫。 贺春生将人拖到沈癞子家院子后,便转身离开,偷摸调查起郑爱华的事。 魏狗尾巴草回来时,看到郑爱华惨兮兮的模样,第一反应是她被人给糟蹋了。 但老太太可不关心这个,反正她要找好几个男人来她家跟郑爱华成事、借种,郑爱华是不是被人糟蹋了,都变得有些无关紧要了。 魏狗尾巴草往郑爱华身上连踹了好几下,没好气道:“赶紧起来,回屋好好休息一白天,我已经跟人说好了,晚上会有几个男人过来,你给我好好招呼他们,要是敢闹出什么幺蛾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125章 算计到骨头渣子的魏狗尾巴草 魏狗尾巴草刚刚去了一趟隔壁大队,偷摸找上了几个她看好的健壮男人,跟他们说了同郑爱华睡觉的事。 老太太也不提jie zhong一事,真要是提了jie zhong,她还得好吃好喝地供着jie zhong人,把人身体养得好好的。 她抠门得很,哪里会舍得拿自家的好东西去养别人。 她呀,纯粹就是跟以前干暗娼的老鸨一样,给人拉皮条的,不仅不用花钱、花物资就把jie zhong的事给解决了,还能利用郑爱华挣钱。 而能被魏狗尾巴草找上的人,那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经常跟附近几个大队的某些寡妇关系匪浅。 魏狗尾巴一提他们家也有个姑娘家能满足这些男人的欲望,人家和她一番讨价还价后,就定好了价格,说好了等晚上就过来。 魏狗尾巴草找好了人,又马不停蹄地回来了。 她一回到自家院子,看到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郑爱华就气不到一处来。 这人看着就像是被人糟蹋了。 魏狗尾巴草虽有些嫌弃,但也不是特别在意,反正她都是要郑爱华jie zhong的。 她往郑爱华身上连踹了好几下,都没把人给踹醒,更加气不过,蹲下身来,一手拽着郑爱华的头发,一手不断地扇着郑爱华的脸,凶巴巴地喊道:“你个贱蹄子,就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小骚货,大白天的跟男人鬼混也就算了,还好意思大大咧咧地躺院子里,怎么叫也不起来,是嫌不够爽吗?才躺这儿等男人来呀?” “你要爽,晚上老娘让你爽个够!你赶紧起来,给老娘进屋去!” 郑爱华的意识渐渐回归,强烈的痛感让她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 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了,就看到了出现在她面前的魏狗尾巴草。 看到魏狗尾巴草的第一眼,她的瞳孔骤然一缩,立即就回想起了刚刚刚魏狗尾巴草跟她说的jie zhong一事。 她记得她那时候和魏狗尾巴草打了一架,而后被这个死老太婆打晕了,等她醒来时发现这个死老太婆不在,她趁机跑了出去,半道上遇到了贺春生…… 对了!贺春生! 郑爱华激动地坐了起来,只不过她这一动,绑在手腕处和脚腕处的荆条藤蔓上的尖刺又往她肉里扎得更深了,疼得她的脸皱成了一张苦瓜脸。 刚张嘴抽气时,她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嘴巴也出了问题…… 郑爱华大惊失色,眉宇间尽是惊恐,“啊啊”地叫唤着。 魏狗尾巴草见郑爱华醒了过来,也不管她是什么情况,朝她脸上吐了一口唾沫:“终于舍得醒了,赶紧给老娘进屋去!老娘心善,好心让你休息一天,到了晚上你可得把来的那几个男人给老娘伺候好了!” 晚上那些男人她可都是要收钱的,要是没把人伺候好赖账了,她非得心疼死那些钱。 郑爱华这才刚反应过来自己的嘴巴还有四肢受了伤,就听到了魏狗尾巴草说的这些话,她眼前一黑,差点儿又要晕死过去。 这死老太婆居然已经找好了人,还找了好几个! 真的是把她当成卖肉的了! 郑爱华瞪着眼睛想要咒骂魏狗尾巴草,但她下巴被卸了,话都说不清还怎么骂人! 她想要暴打魏狗尾巴草,不过四肢被荆条藤蔓绑住了,根本就伸展不开,而且一动就疼。 她气得只能拿头去撞魏狗尾巴草。 魏狗尾巴草见状,又举起手恶狠狠地往郑爱华脸上扇了过去。 郑爱华没被荆条藤蔓绑住的时候,就打不过魏狗尾巴草。 现在她被绑了,更是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由魏狗尾巴草单方面对她施暴。 不过片刻,郑爱华就又被打晕了过去。 魏狗尾巴草眼里的嫌弃都溢了出来:“没用的东西,这么快就又晕过去了!” 她一直看不上郑爱华这个知青,要不是她儿子被抓了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她的晚年生活不能保证,她也不会让郑爱华他们家的门,免得白白浪费了粮食。 好在郑爱华还是有用的,她要是能尽快生下儿子来,他们家也算是有香火了,等这孩子长大了就可以养家了。 而且郑爱华虽然长相普通,但胜在年轻,加上她是城里的姑娘,比村里的姑娘看着更为白净,肯定能招不少男人喜欢,在沈癞子不在家的时候,也能挣不少钱。 而且魏狗尾巴草算计得可精了,她寻思着若沈癞子子能从农场回来的话,他们到时候可以转头把郑爱华嫁出去,换取一笔彩礼,再给沈癞子娶一个膀大腰圆好生养的黄花大闺女给他生一串的孩子,而郑爱华生下的孩子呢,也能当劳动力给他们养家。 魏狗尾巴草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地响,都已经算计到了以后了,对郑爱华和她那个还没影儿的儿子算计到了极致,骨头渣子都不放过。 也就是郑爱华还不清楚魏狗尾巴草所有的算计,要不然她非得吐出一大口血来。 魏狗尾巴草又朝着郑爱华身上踢了好几脚,见她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气得她吐了口浓痰:“呸!跟个死猪似的!” 老太太只能无奈地蹲下身,拖着郑爱华往屋里走去。 她嫌麻烦,懒得将郑爱华四肢绑着的荆棘藤蔓解开,在拖人的途中,荆棘藤蔓上的刺深深地扎进了郑爱华的肉里,伤口处流了不少的血。 魏狗尾巴草一边拖人,一边咒骂:“这么重,看来这几天给你这骚蹄子吃太多了,以后每天的口粮再减半!” “要不是我儿子不在,就你这个破鞋,老娘才不稀罕让你进门呢!” “就你这样的是积了几辈子的德才能看进我家门,还不知道加紧尾巴,见天儿地跟老娘闹,还敢趁着老娘不在勾引男人!你个骚蹄子勾引男人也就勾引了,也不知道找人拿钱,白让人给睡了……” 魏狗尾巴草骂着骂着,忽然停了下来。 郑爱华这副被人捆绑的模样,显然是被人给强迫的,挣钱的可能性很低,但万一呢? 魏狗尾巴草想到这里,立即蹲下往郑爱华身上扒拉着,想看看她被男人睡了后,是否从男人那里挣了多少钱偷藏起来。 不过老太太都要把郑爱华给扒光了,也没有扒到一分钱,气得她边拖着郑爱华进屋,边破口大骂:“呸!果然是贱货,白白被人给睡了,一分钱都没挣得!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白嫖,让老娘知道了,老娘非得把人的皮给扒了!” 贺春生可不知道自己把郑爱华捆绑后送回沈癞子家的事倒让魏狗尾巴草给误会了,以为他白嫖郑爱华。 他若是知道,非得给怄死! 他可不是没品的人,都快结婚的人,还能做出对不起禾稻苗的事来。 他从沈癞子家离开后,就去地里找沈满仓,打算把郑爱华给弄走,再让这人继续留在红旗大队,估计要成为一祸害了。 第126章 贺春生的打算 沈满仓站在地里头对着不远处的贺蓑衣等人大声训斥。 作为他最亲近的枕边人、亲戚,贺蓑衣还有贺老栓、田翠花等人,最近有点松懈啊,不是请假就是迟到,上工一点儿也不积极,刚刚他们几个又迟到了,迟到也就算了,还凑到一起叽里呱啦地讲着李家的八卦,都影响到周边人干活了。 看看大家沉浸于听李家的八卦,干活都敷衍了好几分。 沈满仓身为红旗大队的大队长,哪里能看得下去呢,只能杀鸡儆猴,训斥起了贺蓑衣等人。 他正板着一张臭脸大声呵斥着,就被赶来的贺春生给叫到了一旁。 贺蓑衣见沈满仓终于闭上嘴了,十分庆幸地松了一口气:“幸好春生那孩子把他给拉走了,要不然他非得站在旁边骂一天。”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冲旁边地田翠花等人抱怨道:“你们说他至于嘛?我们就迟到一会儿他就把我们骂得抬不起头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干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吗?我们也就是今天因为李家还有红旗地事聊得忘记了时间,这才上工迟到的,往常时候,我们什么时候迟到过!” “哼!他不是当了大队长吗?要我们那个……那个什么,以身作则是吧?是这样说的吧!哎哟喂!又不是当大官,就他当的这个大队长,我们没沾多少光,反而还得事事配合他的工作……” 沈满仓觉得自己的耳朵很痒,忍不住挠了好几下,心里寻思着是谁在念着他。 他手往衣服上擦了擦,一脸疑惑地看着贺春生:“春生啊,啥事啊这个时候叫我来?” 贺春生开门见山说起了他要把郑爱华弄走的事:“大姑父,郑爱华对于咱们大队是个危险的存在,她既然能给知青们下毒,哪天就能给大队其他人下毒,她只要买了毒药往队里的几个水井里一撒,咱队里大多数人都能中招!” 队里有几户人家的家中是有水井的,除了家靠近河流的人家,其余人家都是到离得最近的人家家中打水用于平时的吃喝。 水井里一旦被人下了毒,毒倒的就是一大片啊! 沈满仓能不知道郑爱华是个危险的存在吗? 只不过郑爱华给知青们下毒的事没有当场被抓,又没有其他证据,加之沈苍耳这个大队的赤脚大夫都说了知青们是吃了没煮熟的豆橛子中的毒,这事已经定性了,也不好揪着郑爱华不放。 当然还有一点,最近红旗大队发生了不少事,要是再爆出来知青们被人投毒一事,红旗大队评先进、评优就别说了,而且他们这些大队的干部都得吃挂落,特别是他这个大队长首当其冲。 沈满仓考量过了,郑爱华这人要处理,但不能这段时间处理,起码得再过几个月,沈癞子偷东西被抓的事渐渐被人忘记后再说。 要不然公社的人提起他们红旗大队,就是小偷偷东西、知青下毒,没有其他好印象。 沈满仓抽出腰间挂着的旱烟摸了摸,扯着嘴角幽幽地开口:“郑爱华是要处理,但毕竟没证据,她肯定不会承认的!” 贺春生嘴角一勾:“她会承认的!” 他在部队学了不少东西,其中包括审讯,就是跟死鸭子一样的嘴硬,也能撬开。 沈满仓一听这话,“啊”了一声:“这种事她怎么会承认呢!” “不少人比她的嘴还硬,最终还是老实交代了!”贺春生依旧自信满满。 沈满仓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他拧着眉急道:“你可别乱来呀!” 他担心贺春生会对郑爱华干出什么事来,连忙说道:“郑爱华的事,我都有计划,你别操这个心了,安心结婚!” 贺春生还算了解沈满仓,知道他大姑夫所说的“有计划”,估计近段时间是不会处理郑爱华了。 但郑爱华竟敢下毒,刚刚还在半路上拦住他,想要脱掉衣服诬陷他耍流氓,就这人干的这些事,贺春生就不可能让郑爱华继续留在红旗大队。 不过沈满仓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一看就是暂且不打算处理郑爱华了,贺春生也没打算当着他的面据理力争些什么,只是笑了笑:“行,我听大姑父的!” 他嘴上是这样说的,心里却有了自己的想法。 贺春生又同沈满仓说了会儿有关李家的事后,便离开了。 这一天,经过田翠花、贺蓑衣还有李小花等人的宣传,红旗大队的人都知道了二十几年前贺扫把高嫁的那个李家完蛋了。 特别是李红军背着妻子找女人生儿子、李红梅和亲哥的老丈人勾搭成奸这样的事,更是成为了众人津津乐道的热门话题,他们的事集桃色、狗血、伦理等剧情于一体,十分能激起人们体内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大家伙儿都在八卦着李家的事,还真没多少人的注意力在魏狗尾巴草和郑爱华的身上。 当然,贺春生与其他人不同,他同沈满仓告别后,就一直关注着郑爱华。 他发现郑爱华早就被魏狗尾巴草带进屋里了,之后都没出现过,他猜测应该是他拿着荆棘藤蔓绑人时将她的手脚弄伤了,让她暂时出不了门。 贺春生猜到这一点的时候,内心是毫无波澜。 郑爱华都算计到他头上了,他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会心有愧疚呢! 郑爱华受了伤出不了屋子,贺春生打算等晚上时把她提留出来,对她进行一番审讯,拿到她给知青下毒的口供。 有了口供,起码能将郑爱华抓起来,把她弄出红旗大队就比较简单了。 贺春生有了打算后,就耐着性子等。 傍晚时分,贺春生又去给禾稻苗送药。 送了药后,他与禾稻苗便在知青院附近散了会儿步,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在天擦黑之际分开。 贺春生离开知青院后,回家准备一番,等着夜深人静时去趟沈癞子家提留郑爱华。 而禾稻苗在同贺春生告别后,就回了知青院了。 她穿越后就慢慢地养成了早睡的习惯,她见天已经暗了下来,便去打水洗澡。 她快速地洗了个战斗澡,又刷了牙洗了脸擦了雪花膏和去疤膏后,上了床,准备看一会儿这个时代的教科书就睡觉。 就在她刚把书拿出来时,隔壁屋的一个女知青有些慌张地跑来询问:“你们有看到李解放吗?” “我们刚刚吃饭的时候看到她了,她是不在你们屋吗?”禾稻苗合上了书。 “她是不在知青院,我们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人!”李解放的舍友急了。 禾稻苗拧着眉,有些担忧道:“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方简柠:“你们有没有去厕所看看!” 李解放的舍友跺了跺脚:“厕所我们找过了!李解放她是吃完晚饭后要去厕所,但厕所里有人,她就说到外面去,从那以后我们就没看到她了!” 他们知青院的女厕多灾多难,最近一段时间,女厕没人敢用了,大家只能用男厕。 知青院多少人啊,就只有一个男厕,还男女共用,很不方便,有时候要是多人同时都想上厕所,有一部分人只能跑到外头离知青院不算远的小树林里去解决。 “李解放一个人去的小树林?”禾稻苗声音稍稍拔高了些许。 小树林是事故高发之地,禾稻苗闻言李解放出去了,眉心一跳。 李解放的舍友抿着嘴沉声道:“刚刚她出去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呢,哪知道之后都没看见她!” 方简柠闻道:“你们去小树林找她了吗?” 李解放的舍友小声道:“还没!” 禾稻苗把书收好:“那咱们还是赶紧出门找找吧!” “我去跟其他人说一声!”李解放的舍友撒丫子就跑。 不过片刻,知青院除了卫晓红这个伤患,其他人都跑出去找李解放了。 第127章 寻找李解放 眨眼间的功夫,知青院里就只剩下卫晓红一人。 卫晓红躺在床上,眉宇间尽是幸灾乐祸。 周围也没人在,她毫无顾忌地嚷嚷着:“呵——都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一定是跟野男人钻小树林、玉米地了!” 对于李解放这么晚还没回来,她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她前几天被那几个来知青院的大嫂子、老大娘狠揍时,包括李解放在内的其他知青没一个来帮她,这事是一根刺,狠狠地扎在了她的心里,让她对其他知青们都有了怨恨。 李解放或者是其他知青要是出事的话,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卫晓红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李解放这么晚没回来会遭遇的事后,仍旧觉得不如当场撞破李解放的丑事来得喜闻乐见,她决定拖着残躯跟着出门。 卫晓红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晃悠悠地离开了知青院。 禾稻苗他们可不知道卫晓红阴暗的心理,一行人火急火燎地往小树林里赶。 知青院离小树林比较近,知青们若是排队上厕所赶不及,就会憋着跑到小树林里来。 这事说来丢人,但人有三急,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事。 李解放是为了上厕所才出门的,禾稻苗他们第一时间就到小树林找人。 他们一伙人来到小树林外,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慢慢靠近,朝里面大喊道:“李解放——” “李解放——” “李解放——你人在不在?” 禾稻苗转身跟焦急的王永刚建议道:“我们几个女同志先进去看看。” 她担心出现一种情况,李解放是在小树林里面,但因为忘带厕纸或者是有什么其他情况,比较不方便男同志出现。 王永刚抹了一把脸,点点头:“你们小心点,等你们进去后我们几个男知青算好距离再进去,要是看到什么情况及时说!” 这个小树林不大,不怎么危险,里面没有豺狼虎豹野猪之类的猛兽,但却是有蛇鼠虫蚁。 除此之外,王永刚还担心小树林会潜藏着有危险性的男人。 不过几个女知青凑在一起,他们这些男知青也在身后跟着,应该能保证大家的安全。 有了王永刚的话,禾稻苗举着手电筒和其他几个女知青便往小树林里走去了。 “李解放——” “李解放——” “李解放——” …… 禾稻苗和几个手中有手电筒的女主青举着手电筒四下照着,到处寻找李解放。 她们几乎把小树林都逛了个遍,却是没有看到李解放的身影,也没有看到除知青之外的其他人的身影。 没有找到李解放,众人只能无功而返,离开了小树林,来到了小树林之外的道上。 “李解放她到底去哪里了?” “都这么晚了,咱们还没找到她,她会不会出事?” “说来也是咱们那个女厕的问题,那个女厕必须得好好重新修牢固了,要不然咱们上厕所都不方便,还得跑外头去。要是厕所早修牢固了,今晚李解放也不会跑出去上厕所人都找不着了!” “永刚同志,她一个女同志,这么晚还没找到人,实在是太危险了,咱们要不要跟大队长说下,让他叫队里的人帮忙找?” “也不知道李解放到底在哪里,怎么就一直找不到人!” …… 大家伙对李解放甚是担忧,一个个忍不住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起来。 就在众人对李解放担忧之际,忽然一道带有恶意的声音响了起来:“呦!这是没在小树林里找不着人,看来李解放是被人给拖到玉米地里去了!” 众人听到这话,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齐刷刷地循着声音望了过去。 禾稻苗举着手电筒照向了向他们走过来的略微瘸着腿的身影,咬着牙没好气道:“卫晓红,你那张嘴巴是连接粪坑吗?一张嘴就臭不可闻!你最好闭上嘴,别没事就胡乱污蔑人!” 来人正是卫晓红。 这都还没找到人呢,卫晓红就给李解放造谣了,心思怎么就这么恶毒呢! 其他知青皆是面色不善地盯着卫晓红。 都是生活在一个知青院的人,平日里相处得挺好的,他们可不希望李解放出事。 “卫晓红,你身上不是有伤吗?跑出来做什么,赶紧回知青院去!”王永刚眉头紧锁,颇为不耐地看着卫晓红。 大晚上的难得遇上了女知青出事,卫晓红怎么可能就此回知青院呢。 她就是有些遗憾,出事的人怎么就不是禾稻苗呢! 卫晓红轻哼了一声:“我跟你们一起找李解放!我说话直,你们别不乐意听,这大晚上的李解放一个人跑到外头去,这人找不到了多半是跟男人钻玉米地了。这乡下可是有不少的光棍,遇见落单的女人,还不得把人给赶紧办了!我看李解放这是被人给糟蹋了……” 她越说越上头,完全就不管自己所说的这些话会令在场的人脸色有多难看,也不在意会给李解放带来多大的伤害。 禾稻苗听不下去了,一个箭步冲上去甩了卫晓红一个巴掌:“闭嘴!在叽叽歪歪就打烂你的嘴!” 都还没等郑爱华反应过来,跟李解放同一屋的女知青们也冲到了郑爱华面前,严厉地警告了她一番。 跟禾稻苗她们这个屋的几人相比,住隔壁的李解放她们那几个人平时相处很和谐,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几人的感情比较好! 这几个女知青一听到郑爱华居然在还没找到李解放情况下就胡咧咧,话里的恶意都不带丝毫掩饰,她们根本就忍不住,都想把卫晓红给撕了。 这人明明也是一个女同志,怎么就对另一个女同志如此不怀好意呢! 卫晓红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反而觉得是禾稻苗她们故意针对她,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她身上带了伤,一人对上禾稻苗几人绝对是会吃亏的,便转过头向王永刚求助:“王永刚,你是我们知青院的负责人,你就看着禾稻苗她们几个合起伙来欺负人?” 暮色之下,王永刚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你要是不说那些话,大家能对你有意见吗?你要不想被欺负,还是把嘴巴闭上吧!” 大家伙儿没能找到李解放,心情正不好呢,卫晓红还突然出现,说那些刺耳的话,那不是戳人心窝子吗?不是没有眼力见,就是恶毒! 王永刚十分不待见卫晓红,又催她回去:“你没事回知青院去!” 卫晓红急道:“我怎么没事了!我也要去找李解放!” 她还没第一时间看到李解放被人糟蹋后的模样呢,哪里舍得这个时候离开。 禾稻苗闻言,讥讽地看了一眼卫晓红,这人摆明了就不是真心要寻找李解放,也不知道心里有什么幺蛾子! 王永刚没那个心思继续搭理卫晓红,安排道:“你们几个先回知青院,看看李解放是不是往另一条路回去了,若等到了李解放,就派人来跟我们说一声。” 他又看到了禾稻苗他们几个知青:“你们就跟我到队里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她!” 被王永刚安排的两方人马当即就行动了起来,谁也不搭理卫晓红。 卫晓红心里再气,也无可奈何,只能跟着禾稻苗他们这一队的人继续去找李解放。 第128章 找到李解放 禾稻苗他们没能在小树林里找到李解放,便继续去其他地方找李解放。 他们虽然不喜欢听卫晓红说的那些话,但在寻找李解放时,还是率先到离他们最近的玉米地里找。 毕竟青纱帐里,可是会发生很多危险的事来。 不过他们这一路找来,却是仍未发现李解放的踪影。 “李解放她就是上一个厕所,人到底去哪里了?” “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人,她不会真出事了吧?早知道她跑出去上厕所时我就跟她一起出去了!” …… 禾稻苗他们没能找到人,是越发地焦虑,对李解放的担忧更甚。 而卫晓红却没有眼力见,明知道众人内心的担忧,却是大大咧咧地幸灾乐祸道:“我看她就是被队里的男人拖回家去了!” “你给我闭嘴!”王永刚身为知青的总负责人,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听到卫晓红又在一旁说着风凉话,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卫晓红突然被王永刚呵斥了一声,吓了一大跳。 等她回过神来后,当即梗着脖子不服气道:“我又没说错,闭什么嘴!这么久了都没找到李解放,除了她被队里的男人拖回家了,还能发生什么!” 李解放的舍友又忍不了了,冲到卫晓红面前扯着她的头发,和她撕打了起来! 要不是为了忙着找李解放,就卫晓红这一路充满恶意的话,这人早就被按在地上打了。 王永刚见李解放的几个舍友和卫晓红撕打起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一个个就知道添乱! 他气得快要吐血了,扯着大嗓门喊道:“都给我住手!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指着禾稻苗和方简柠:“你们两个把她们几个给我拉开!” 禾稻苗闻言撇了撇嘴,慢吞吞地上前,跟方简柠一起拉开卫晓红。 李解放共有四个舍友,其中两个先回去了,还剩两个,她们二对一,是按着卫晓红打。 要不是找李解放要紧,禾稻苗才不乐意上前拉架,非得看着卫晓红被打得跟死鱼一个样。 就在禾稻苗拉偏架的时候,从小路上蹿出一道黑影:“你们大晚上的在干什么?” 禾稻苗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立即松开了卫晓红,举着手电筒晃了晃,很快就发现了刚出现的贺春生:“春生,你怎么在这儿?”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贺春生走了过去。 贺春生当然不会说他是要去把郑爱华带出来审讯一番,边随口说道:“我锻炼身体,刚好听到你们这边的动静就过来看看。” 禾稻苗和其他知青都没有怀疑,他们早就知道贺春生回到大队后也没有松懈下来,他在大队的每一天都会早起跑步。 禾稻苗看到贺春生在这儿,立即起了找他帮忙的念头。 她站在贺春生面前,一脸焦急道:“春生,我们知青院李解放不见了,我们找了很久没有找到人,你能不能帮着找找看?” 贺春生对知青院里住了哪些人都知道,他一听一个女知青在大晚上找不着人,立即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一刻,他把去找郑爱华的事放到了一旁,将寻找李解放的事摆在了第一位。 他立即询问起了李解放失踪前的情况,李解放的舍友顾不得卫晓红,说起了李解放吃完晚饭后出门上厕所的事。 王永刚等人又上前补充了他们一路都找了哪些地方都没找到李解放。 卫晓红被打了一顿,身上不少位置的疼痛还没消散,尤其是头皮,被扯掉了好几撮头发,越发刺痛。 她心里恨得很,又忍不住嘴贱,嚷嚷着李解放肯定是被队里的光棍给拖回家了。 卫晓红的话里充满了恶意,贺春生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卫晓红所说的情况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贺春生从来不怀疑人性,他在脑海中把大队所有自己所知道的老大难都想了一遍:“我对大队比较清楚,我带你们去找人吧!” 他说着这话,便示意禾稻苗跟着他走。 其他知青见禾稻苗和贺春生抬起脚就走,他们也连忙跟上。 卫晓红挨了一顿打,走得不快,只能走在最后头。 但她为了看自己想象中李解放不堪的一幕,是一点儿也没有脱离队伍。 贺春生带着禾稻苗他们往离他们家最近的沈狗蛋家走去。 沈狗蛋虽然平时干活挺勤快的,但他这人有一个致命的毛病——喜欢赌博。 他隔三差五就跑去跟人玩牌赌博,赢得少输得多,这么些年下来欠了一屁股饥荒。 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他的为人,他也戒不了赌瘾,这不没人乐意嫁给他,他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人。 这个时代打光棍是要被人耻笑的,长时间打光棍的人,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对女同志出手犯事。 贺春生也希望失踪的李解放没事,但人一直没找到,他也只能先去队里几个老光棍家看看情况。 贺春生带着禾稻苗他们走得很快,就在走了一半的路程后,他忽然发现一户人家围墙外有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 贺春生眼睛一眯,吩咐禾稻苗注意安全后,他就跟只蓄势待发的猎豹一般,一下子就冲了出去,眨眼间的功夫就来到黑影的后面,在黑影还没注意到的时候,就捂住人的嘴巴,一把将人按在地上,令人动弹不得。 禾稻苗举着手电筒晃了下,见贺春生把人给制服了,立即抬起脚跑了过去,其他知青也紧随其后。 “什么情况?”禾稻苗很快就来到了贺春生的身边,她举着手电筒照向了地上被制服的人,“这是谁……” 禾稻苗借着手电筒的光,看清了地上的人。 只不过当她看清人时,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李解放!” 她的话音刚一落,其他的知青们也跑了过来。 大家伙儿齐刷刷地看向了地上的人,一个个皆是震惊不已。 “李解放!真的是你!” “你这大晚上的跑这里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们到处在找你!” “你有没有出什么事?” …… 贺春生也没想到按住的人会是知青们正在寻找的李解放。 他眯了眯眼,看了一眼李解放,又转过头看向了身后的那栋房子。 刚刚李解放就是在这家的墙角鬼鬼祟祟地徘徊着,而这家就是沈癞子家。 沈癞子家虽然老旧,但这房子是他爹当初在世时盖的。 他爹以前比较能干,房子的围墙盖得比其他人家的高,快有两米了。 李解放为什么明知站在沈癞子家墙角下看不到院子里的情况,还要鬼鬼祟祟地徘徊着。 李解放突然被人按在地上无法动弹,以为遇上了什么坏人,特别害怕,但在看到禾稻苗及其他知青时,她慌乱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是自己认识的人,可算安全着。 不过等听到大家伙儿的询问,她一时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开口。 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只能说一切都是凑巧! 要让她解释,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说。 大家伙儿这么晚跑出来找她,她怕众人知道真相后,会忍不住揍她一顿。 就在李解放准备找个什么借口应付过去的时候,忽然一道尖利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李解放,你大晚上的不见了这么久,是不是被男人拖到玉米地里去了?” 第129章 李解放晚归原因 “李解放,你大晚上的不见了这么久,是不是被男人拖到玉米地里去了?” 卫晓红挤开了前头的几个知青,蹿到了李解放的跟前,兴奋地喊出了声。 李解放正在寻思着该找个什么借口应付过去,忽然听到如此刺耳的话,脸色瞬间一黑,她抬起头满眼怒火地瞪着卫晓红:“你胡说什么!你要是再敢造我谣,我撕了你的嘴!” 卫晓红嗤笑一声:“我造谣?我怎么就造谣了?你要是没被男人拖到玉米地里去了,我们刚刚找了你一圈,怎么就找不到你的人影呢?”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哦,可能你不是被拖到玉米地里去的,是被男人给拖回家的,所以我们才会在这里找到你!” 李解放的怒火瞬间就被点燃了,她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子就蹿到了脑门,额头的青筋暴起。 她化怒火为力气,竟然能挣脱开贺春生的压制。 她麻溜地爬了起来,一手抓住卫晓红的头发,一手往卫晓红的脸上呼了过去:“我撕了你这张臭嘴!让你胡说八道,造谣惑众!让你思想那么龌龊!” 李解放被卫晓红造谣,就跟炮仗一样炸了,力气十分惊人,只一巴掌就把卫晓红的脸扇肿了。 卫晓红早就是个半残之人,被李解放薅住头发根本就挣脱不开,再被打一巴掌,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脸颊火辣辣地疼。 “啊啊啊啊——你打我!”卫晓红的眼泪都落了下来。 李解放犹不解气,两手交换,往卫晓红的另一边脸颊扇了过去:“就是我打你的,怎么滴!我就要打你,把你嘴巴打烂了,看你还怎么敢胡说八道!” “啊啊啊——” 卫晓红大吼大叫,伸出双手就要往李解放脸上挠去。 李解放脑袋往旁边一躲,伸出脚往卫晓红身上踹了过去。 卫晓红被踹了一脚,踉跄了一下没有站稳,李解放趁机把她按在地上,并快速地坐在她的肚子上,抡圆了两只胳膊狂扇她的脸。 “啪啪啪啪啪——” 此起彼伏的巴掌声回荡在众人的耳畔。 禾稻苗他们看着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的位置晓红,没有一个人同情的。 最近几天,卫晓红觉得知青们全都是在巴结禾稻苗,让她十分不高兴,她平等地厌恶着知青院的门口一个人,和其他知青的关系是越发地恶劣了。 大家没得到她一个好脸,也不可能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 而且卫晓红嘴巴恶毒,开口闭口都是李解放被人拖走的话。 一个年轻的姑娘家被人这么说,哪里能得好的? 大家伙儿十分看不上卫晓红的做派,这会儿见她被李解放按在地上打,他们皆觉得这人活该,一个个都选择站在一旁袖手旁观。 就连贺春生这样一个最该出面制止的军人,也像是没看到卫晓红被打一般,默默地站在禾稻苗身旁。 等到卫晓红被打得差不多了,贺春生才终于出声:“别打了,再打就出事了!” 王永刚这个知青院的总负责人听到贺春生的话,紧随其后喊道:“行了行了,差不多行了!卫晓红应该知道教训了,以后应该不敢再胡咧咧了!” 李解放的两个舍友上前把她拉了起来:“不能再打了,她都被打成猪头了!” 李解放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对着卫晓红放狠话:“哼!这次就先放过你,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卫晓红趴在地上“呜呜呜”地哭泣着。 她心里恨得不行,既恨李解放当着众人的面打她,又恨禾稻苗他们这些围观的人,居然没有一个人上前制止李解放,一个个看着她被暴打。 卫晓红只觉得全世界都在欺负她,她的眼泪流得更加汹涌了。 禾稻苗的耳朵自动屏蔽了卫晓红的哭声,她询问起了李解放:“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不管李解放遇上什么事,她希望李解放能当着众人的面解释一下,免得事后传出些不好的流言出来。 李解放听到禾稻苗的询问,尴尬得直抠脚趾头。 她刚刚干什么了呢?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聊八卦而已! 吃完晚饭后她肚子不舒服想上厕所,但知青院的女厕上不了,男厕又有人,她只能跑到外面的小树林里。 但她才刚进小树林,就有几只老鼠从她脚边蹿过,吓得她直跳脚。 她可不敢继续再待在小树林里,担心自己蹲下去后会被老鼠咬屁股,只能从小树林里跑出来。 而后她使劲儿憋着,跑到队里一户她比较熟悉的人家家中去上厕所。 她上完厕所发现他们家院子前凑了一堆人,原来是左右邻居都跑来聊八卦,聊的还是今天的热门话题——贺扫把嫁过去的李家完蛋了。 他们聊了贺扫把的继子、继女的桃色新闻,聊了贺扫把年轻时要死要活也要嫁给李革命的事,又聊到了那会儿十里八乡其实有不少人都看中了李革命。 别看李革命是个带着三个大孩子的鳏夫,但他可吃香着呢! 因为他爹带头打地主,在领导面前挂了号,之后他再钻营一番,就被被安排到公社的供销社工作,而且他们家在公社还有大房子,这条件一摆出来,就是带三孩子的鳏夫也是秒杀公社绝大多数适婚男人的条件。 一些穷苦人家的父母就寻思着能把女儿嫁给他,以后好让自家女儿能够扶持家里。 单单就他们红旗大队,跟贺扫把差不多年纪的好几个女同志,当初家里人就乐意把她们嫁给李革命。 那时候贺扫把嫁给李革命时,好几家都后悔没有早点出手拿下李革命。 但这么些年下来,也没看到贺扫把给贺家带来什么好处,后悔的人家都庆幸不已。 今天再一听到李家的事,大家伙儿更是幸灾乐祸。到了晚上时,好几个大娘都不睡觉凑在一起聊贺扫把还有李家的八卦。 李解放正好赶上趟了,也遇上了凑堆聊八卦的大娘们。 聊八卦这事可让人上瘾了,一聊就停不下来,一听就走不动道。 李解放不仅听了贺扫把、李家众人的八卦,还听到了谁家的谁跟贺扫把的继子一样娶了媳妇生了娃还在外头和谁家的媳妇也生了个娃,还有谁家也是乱得很,儿媳妇跟当公公的不清不楚,谁家的老丈人跟自个儿的亲娘有一腿,还有谁家的女婿跟儿媳妇钻玉米地…… 各种层出不穷的劲爆八卦,听得李解放都忘记了时间,硬生生地在外头待了好长时间。 还是大娘们看着时间太晚了终于各回各家,李解放才反应过来天已经这么黑了。 她紧赶慢赶往知青院跑,半道上远远看到几个人影,无意中听到了些话,才拐了个弯偷摸跟着来到了沈癞子家。 她没考虑那么多,不知道知青院其他人发现她这么晚没回去到处找她。 她哪里好意思自己之所以这么晚还没回去,是因为听人家讲八卦听得忘记时间了。 她要是老实交代,估计要被骂死了。 李解放眼珠子一转,说起了自己半道上遇到的几个人:“我找队里的人借厕所,上完厕所回来的路上撞到了魏老太带着几个男人,我听到他们说的一些话,感觉不对劲就跟着过来了,都给忘了时间了。” 禾稻苗听到“魏老太”这几个字,眉头一皱:“你说的是沈癞子他娘?” “嗯嗯嗯!”李解放连连点头。 众人一听是魏狗尾巴草那个老太婆,顿时都打起了精神,眼睛发亮地看着李解放。 “沈癞子他娘这么晚了还带着几个男人,她到底干嘛呢?” 第130章 进沈癞子家 李解放听到有人问魏狗尾巴草带几个男人的事,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晚归的事应该不会有人再揪着不放了吧? 她察觉到众人落在她身上热切的视线,立即激动道:“不知道啊!我要知道我还能跟着啊!” 禾稻苗他们一个个顿时失望了下,都失去了开口的欲望。 李解放说得可真够有道理的呀,可惜不是他们想听到的答案。 李解放许是知道众人的失望,她“嘿嘿”笑了两声,压低了声音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沈癞子他娘这么晚了带着几个大男人回家干什么,但我听到他们说的一些话,直觉他们肯定不是干什么好事!” 刚刚还捂着脸“呜呜”哭的卫晓红也支棱着耳朵听得很投入,她忍不住急道:“那个老太婆跟她带的几个男人到底说什么了?” 李解放睨了一眼卫晓红:“离得比较远,我听得不大清楚,好像那个什么一次五毛钱……” “那个什么是什么?”卫晓红拧着眉不悦道,“你说话怎么就不说清楚呢?还要人猜,有意思嘛?” 李解放瞪着卫晓红,没好气道:“你是不是还要挨打?看来是我打轻了?” 她冷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她没有继续搭理卫晓红,捂着嘴巴对着其他人小声道:“那个什么呢,就是……就是睡一次五毛……” “啊!” 禾稻苗他们听到这些话惊呼了一声。 “你没听错吧?你真的是听到了睡一次五毛?” “沈癞子他娘都几岁了,竟然还找男人……睡……睡觉?” “娘呀!那些男人是什么口味,那个什么一次还五毛?” “他们下得了嘴吗?” …… 就在禾稻苗他们一群人在沈癞子家院墙外议论的时候,魏狗尾巴草正忙碌着。 她今晚带了四个男人回来,其中一个男人交了五毛钱进了郑爱华所在的屋子里,另外三个男人则是在堂屋里打叶子牌。 魏狗尾巴草给他们烧了热水,又应要求从箱子底掏出了不知道藏了多久有霉味的南瓜子招待人。 她一边招待人,一边心疼着。 今晚为了招呼这些个男人,她连自个儿往常留着满满吃的零嘴都掏了出来,还把蜡烛给点上了,让这些个男人能在灯光下打牌,这可都是花费呀! 一人五毛钱不挣多少。 她心里寻思着下次就几个人一起进屋去找郑爱华得了,省得她还得拿出东西来招待人。 郑爱华所在的屋子传来的动静呢不小,几个正在打牌的男人也是激动地叫唤着,完全掩盖了院墙外的动静。 魏狗尾巴草给几个正在打牌的男人又添了一次水后,疾步走到郑爱华所在屋子的门口,耳朵贴在门上,叫嚷着:“好了没,一次最多半小时,可别超时了啊?” 里面的男人不耐烦地吼道:“催催催!催什么催!老子这么厉害,一次半小时哪够啊!” 正在堂屋里打牌的三个男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就吹牛吧!你是啥样的,谁不知道啊!这会儿指不定就趴下了,全身上下也就嘴硬了!” “快点儿出来,下一个就轮到老子了!” “魏老太婆,你可别定半小时的时间了,就定个十分钟得了,要不然老子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魏狗尾巴草“嘿嘿”笑了一声:“你们要是等不及,就一起上好了!” “哎哟你这老太婆!那女人好歹是你儿媳妇,这话你也好意思说!” “什么儿媳妇,沈癞子都还没跟人办婚礼呢!再说了,老太婆要真是把人当儿媳妇,也不会办这事了!” 魏狗尾巴完全不在意这几个男人满是鄙夷的话,她嘴角一咧:“虽然没办婚礼,但屋里的那人,确实是我儿子的女人,她之前就跟过我儿子一人,可不像你们队里的那个钱寡妇,附近几个大队多少男人钻过她的被窝!” 屋里的男人不服气道:“钱寡妇风骚有劲儿,你们家这个儿媳妇,说是长得比其他人好看,纯属是放屁呀!这一张脸青一块紫一块的跟个鬼似的,还有在床上都不动弹的,跟那木头人一个样,真是没意思!” 堂屋里三个正在打牌的男人纷纷喊道:“没意思赶紧出来呀!我们都还没尝尝味儿呢!” …… 沈癞子家里发生的事,院墙外的众人还不知道。 但他们听到李解放的话,都十分激动且难以置信。 在其他人议论纷纷时,卫晓红这个半残的人居然麻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不远处搬了一块石头,踩在石块上趴在墙头,蹬着两条腿准备爬上去。 贺春生是最先注意到卫晓红的动向,他抿了抿嘴:“你在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魏狗尾巴草搞破鞋,我要去抓她!” 卫晓红眼里闪过一抹诡异的光,激动地喊道。 她想着魏狗尾巴草带几个男人回家,住进来的郑爱华不管知不知道这个老太婆搞破鞋的事,都没人相信她是无辜的! 卫晓红都和郑爱华闹掰了,这次又有机会痛击郑爱华,她可不得立即抓紧时间溜进沈癞子家。 说话间的功夫,卫晓红两只脚蹬着蹬着,她就爬上了墙头,下一刻她就不顾一切跳了进去。 在场的知青们顿时目瞪口呆,卫晓红为了抓破鞋,居然这么拼! 她这几天可是告了假,能躺着就躺着,连走路都有点瘸,没想到爬墙、跳墙居然这么麻溜! 震惊过后,知青们也回过神来,纷纷踩着石头爬墙。 禾稻苗也是跃跃欲试。 贺春生可不放心禾稻苗爬墙,他四下张望了下,看到了沈癞子家的院门,拉着她的手往院门走去:“我们先看看有没有关门。” 按理说贺春生应该制止知青们的私闯民宅的行动,但住在里面的郑爱华和魏狗尾巴草都不是好人,甚至可以说是他们红旗大队的毒瘤,贺春生也想借机看看能不能抓住她们两个的错处,把人给解决了。 何春生带着禾稻苗来到了院门前,推了推门,真把门给推开了。 “看来沈癞子他娘忘记关门了!” 贺春生拉着禾稻苗进了门。 卫晓红是最近进沈癞子家的院子,他们俩进院门时,就看到她一瘸一拐地往堂屋的人方向走去。 她很快就来到了堂屋的门前,下一刻用力推开了堂屋的门。 郑爱华所在屋里的男人差不多完事了,魏狗尾巴草开始收第二个男人的钱。 她一手从一男人手中拿走五毛,一手撩起了衣服,准备把五毛塞到最里面的那件裤衩缝得很严实的口袋里。 卫晓红推开堂屋门时,外面的人正好看到了魏狗尾巴撩衣服的动作,在她身旁还坐着三个差不多三十岁的男人。 “啊啊啊啊——快来人啊——魏老太婆搞破鞋了——” 卫晓红看到那一幕时,特别激动地大喊了起来。 她一声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十分高亢、尖锐,极具穿透力,在寂静的夜里随着晚风传到了很远。 整个红旗大队的上空都回荡着卫晓红的声音。 第131章 卫晓红又被打 沈癞子家的位置稍稍偏了些,附近的人家只有零星几户,离得不怎么近。 平常这些邻居听不大清楚沈癞子家传来的动静,但这会儿卫晓红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却传得很远。 邻居们睡梦之中忽然听到了这道响彻云霄的声音,纷纷都睁开了脸,一个个火气都被撩了起来,怒火中烧地嚷嚷了起来。 “谁呀!大晚上的不睡觉吵什么吵!明天还要早起上工呢!” “哪个有病的,这个点还不睡在吵什么!” “这都什么事啊!我这才睡下呢就被吵醒了,这一天天的累个半死,连个安生觉都不让人睡了!” …… 就在大家伙儿的骂骂咧咧声中,卫晓红那满是中气十足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快来人呀——魏老太婆带着好几个男人回家搞破鞋了——” 邻居们听清这话,咒骂声骤然一停,皆是震惊不已。 魏老太婆搞破鞋?她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能搞破鞋? 下一刻大家伙儿当即掀开了被单下了床,火急火燎地往外跑,想要去沈癞子家去看看,到底魏老老太婆到底是不是真的搞破鞋。 要是真的,他们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和魏老太婆搞破鞋,她年纪那么大了,那些男人怎么就下得了嘴呢,这是得多饥饿才能如此不挑食! 不过片刻的功夫,沈癞子家附近的几户人家跑出几十号人来,争先恐后地往沈癞子家赶。 而李沈癞子家比较远的人家,也有不少人听到了卫晓红那高亢激动的叫嚷声,他们一听到抓破鞋也顾不得继续睡觉了,都纷纷跑出了家门准备去凑热闹。 卫晓红嚎了几嗓子,不仅把大队不少人家给吵醒了,也惊了魏狗尾巴草和她身旁三个男人的魂。 他们四个人猛地听到卫晓红的声音,吓得魂都要飞走了。 魏狗尾巴草是最先回过神来的。 她一手保持着撩衣服的动作,一手指着卫晓红大声怒骂道:“你大晚上的跑到我家来做什么?给老娘滚出去!” 她一开口,她身旁的几个男人纷纷对着卫晓红怒骂。 “你眼瞎啊!老子什么时候和这个死老太婆搞破鞋啊!你当老子不挑食啊!” “你他娘的才跟死老太婆搞破鞋!眼睛瞎了就得治!” “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老子就是跟母猪搞破鞋也不会跟魏老太婆搞破鞋!” …… 几个男人对于卫晓红的话十分愤怒,他们是正常男人,可不喜欢老得跟咸菜梆子一样的魏狗尾巴草。 卫晓红说他们跟魏狗尾巴草搞破鞋,那是侮辱他们,他们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呢! 魏狗尾巴草听到这几个男人的话,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差点儿给气死了! 不过她可没这个功夫和这几个男人吵,她的注意力被卫晓红的话给吸引了过去。 她瞪着一双要吃人的眼睛怒视着卫晓红:“你他娘的居然说我搞破鞋!你哪只狗眼看到老娘搞破鞋了!” 她都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跟男人做那档子事了,老相好也早就病死了,她上哪儿搞破鞋去。 卫晓红指着魏狗尾巴草的衣服,激动得脸都红了:“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你看你衣服都脱一半了!要不是我们过来,你早就脱了衣服和那几个男人滚在一起了!” 魏狗尾巴草下意识地低头看着被自己撩起来的衣服,顺手就把衣服放下了。 她双手叉腰,对着卫晓红怒骂:“你个烂嘴的小贱蹄子,撩个衣服怎么了?你娘还当着外面的男人撩衣服给你喂奶呢,她也是跟人搞破鞋呢!” 魏狗尾巴草可不觉得撩个衣服是什么大事,这时代不少人还能在外头大大咧咧地撩起衣服喂奶呢! 卫晓红没想到魏狗尾巴草居然说说到她娘头上来,她气得冲上去抓起桌上的蜡烛往魏狗尾巴草头上砸了过去,又一把掀翻了桌子。 蜡烛砸在魏狗尾巴的头上点燃了她的头发,又落在了地上,而被桌子被掀翻后,上面的叶子牌还有赌资——几个男人的钱也落在了地上。 好巧不巧,那些赌资刚好就落在了还没灭的蜡烛上,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啊啊啊——我的头发——” “老子的钱——” 魏狗尾巴草蹦着跳着拍打着自己的头发,用力把头发上的火给扑灭了。 几个男人也扑在了地上,不顾被烫从火中抢钱,可惜他们把钱从火中抢出来后,已经被烧了不少,几乎没有一张完整的! “老娘要撕了你——” “你个贱人烧了老子的钱,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魏狗尾巴草和那几个男人气得火冒三丈,他们几人忍不了卫晓红一丁点儿,蹿到她面前对着她拳打脚踢了起来。 卫晓红突然被几个人围攻,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身上、脸上挨了好几下,疼得她嗷嗷大叫。 “你们快点过来帮我,卫老太婆和她的几个姘头这是被发现了要灭我们口!王永刚、贺春生……你们快点来救我!” 她顾不得其他,连忙呼叫着跟着来沈癞子家的男同志来救她。 魏狗尾巴草和那几个男人根本就没有灭口的念头,但听到卫晓红的话也知道她还有同伙。 刚好禾稻苗、贺春生、王永刚等人落后卫晓红一步,已经来到了堂屋门口。 那三个男人听到卫晓红的话,立即把怒火转移到了门口的禾稻苗等人身上。 “你们跟这个贱人一伙的,老子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们一顿!” 这三个男人所有的钱都拿出来赌,竟然被卫晓红给烧了,他们的心都在滴血,恨不得把卫晓红和她的同伙都大卸八块。 说话间他们三人冲到了禾稻苗、贺春生面前,举起拳头就要往他们身上砸过去。 贺春生眼疾手快地把禾稻苗往后一拉,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又来了个连环腿把到他们跟前的三个男人踹倒在地。 三个男人被踹倒后,更是十分气愤,热血上涌,理智全无,怒吼着朝贺春生冲了过来。 王永刚几个男知青见贺春生一人对上三人,担心他会吃亏,也连忙上前帮忙。 禾稻苗为了不影响贺春生和男知青们的发挥,连忙后退,跟几米外的方简柠、李解放等几个也进了院子的女知青站在了一处。 “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李解放只觉得事情的发展超乎她的想象。 方简柠扯了扯嘴角,十分无奈道:“这事得问卫晓红了。” 禾稻苗他们几人齐刷刷地看向了堂屋里正在和魏狗尾巴草撕打的卫晓红。 这一眼,她们几人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地上的蜡烛还没灭,清晰地照映出屋里魏狗尾巴草和卫晓红的模样。 魏狗尾巴草的战斗力果然惊人,就这么会儿功夫就把卫晓红按在了地上,还在她的脸上添了好几处淤青,这人的脸都肿成了猪头。 不仅如此,卫晓红头发都被薅秃了好几撮,他们看过去时,魏狗尾巴的手中抓着一大把卫晓红的头发,空中还飞扬着好多的发丝。 卫晓红实惨! 但她也不是没有反击,虽然没能在魏狗尾巴草身上留下多少伤,但因为老太太衣服质量不过关,她把老太太的衣服都给撕扯掉了,只剩下一件被撕成条状的小背心挂在身上,堪堪遮住私密位置。 仔细一看,老太太穿的这条背心好像还是郑爱华的。 就在这时,一群人一窝蜂似的涌进了院子中,大声嚷嚷了起来。 “魏老太搞破鞋,人在哪儿呢?” “她跟谁搞破鞋呀?” “哪个男人口味这么重呀!” “这老太婆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这么骚啊!” 第132章 刺激的瓜 “砰——” “砰——” “砰——” 贺春生又把三个男人踹倒在地上,这三个男人抖了几下就不动弹了,只有气无力地哀嚎着。 他见他们仨儿没有反抗的余力,转过身看向了跑来看热闹的队里人。 男知青们也凑到贺春生身旁,跟着转过身望向了嚷嚷的人群。 禾稻苗和女知青们听到身后的动静,也纷纷望了过去。 这一眼看过去,可把几人吓了一大跳,视野之中人群攒动,都快把沈癞子家的院子给占领了。 这些人不会都是卫晓红刚刚那大嗓门给嚎过来的吧? 魏狗尾巴草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动静,朝着院子大喊道:“你们有病啊,大晚上的不睡觉都跑来到我家做贼偷东西呢!” 被人骂做贼,队里的人可不乐意了,有人扯着大嗓门回怼过去:“呸!你的儿子当贼被抓了,你还好意思说我们做贼,我看你就是贼喊捉贼!” “对对对!小的在外头偷东西,老的在家里偷人!一窝子都是不要脸的货色!” “母子俩上辈子捅了贼窝,这辈子才都投胎做贼!” 魏狗尾巴气得直跳脚:“放你娘的狗屁!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在那儿胡说八道,给老娘站出来!” 魏狗尾巴草一边怒骂,一边从堂屋里冲了出来。 贺春生和男知青们纷纷避让来到了禾稻苗等人身旁,看着魏狗尾巴草跑到队里的人面前。 魏狗尾巴不知道这些人中刚刚是谁在骂她,她干脆把这群人都骂了个遍。 队里的人是听到魏狗尾巴草搞破鞋才激动地跑过来看热闹的,可不是来挨骂的,他们一听魏狗尾巴草的咒骂声,也哪里还惹得住,跟着她对骂了起来。 双方正骂得慷慨激昂时,也不知道是谁举着手电筒往魏狗尾巴草身上一照,魏狗尾巴草身上穿着成条状的小背心的样子就这样明晃晃地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卧槽!魏老太你还真是个老不羞,你这跟光着都没差了!” 说话的人余光瞥到贺春生、王永刚等人,激动地指着他们:“你这个样子,还有这些男人,你敢说你没有搞破鞋!” “亏得我们还不信你这么大岁数了会搞破鞋跑过来看看,没想到真让我们看到了你这么不要脸的一幕了!你还有你儿子母子俩可真够给咱大队丢人的!” “你个不要脸的还不快把衣服穿好,这么大岁数了还勾引人!” “你不要脸我们大队还要脸呢!真是给我们大队丢人!” 其实大家心里对跑过来抓魏狗尾巴草搞破鞋的事十分激动,但他们被魏狗尾巴草臭骂了一顿,心里有怨气,可不得义正言辞地批判她一番。 魏狗尾巴草还没来得及回骂过去,一直充当背景板的贺春生就忍不住辩驳一声:“搞破鞋的事可跟我们没关系!” “对对对!我们跟你们一样,也是来看热闹的!”禾稻苗连连点头,她指着被打趴的三个男人,“我们来的时候就看到魏狗尾巴草和这几个男人在一块儿!” 下一刻,从人群中射出一道手电筒的光束照在了那三个男人的身上。 “哟!这仨人看着好像是隔壁胜利大队的二狗他们几个啊?他们这是得多重口味呀,居然和魏狗尾巴草搞上破鞋了!” “娘呀!他们喜欢这么大岁数的,以后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可得注意点,别让人给祸害了!” …… 趴在地上的三个男人闻言差点儿吐血。 他们怎么可能和魏狗尾巴草搞破鞋,还喜欢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呢! 风评被害! 他们想要回骂过去,可刚刚被贺春生暴打,浑身骨头架子都要散,呼吸都感到痛,哪里有余力回骂。 他们此刻十分羡慕还在郑爱华屋里的同伴,不仅爽了一晚上,钱也没有被烧,而且还没被暴打、被人臭骂误会和魏狗尾巴草这个老太婆搞破鞋。 而被他们羡慕的同伴却是痛苦得满脸狰狞,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卫晓红刚刚那几嗓门喊抓破鞋的话,不仅仅是把邻居们、队里的其他人给吵醒了,还把他和身下的郑爱华给吓到了。 郑爱华一紧张把男人的那物件给夹住了,男人怎么拔也拔不出来,他一气之下狂扇了郑爱华好几个巴掌把人给扇晕了过去,这下子就更拔不出来了。 这个男人折腾了很久,折腾得浑身是汗也没能成功把物件拔出来。他感到自己那位置越来越疼,呼吸也越来越不顺畅,担心自己会死在这里,顿时顾不得其他,连声呼救:“来人啊——救命啊——” “快来救救我——” 院子里的人还在吵吵嚷嚷中,忽然听到了嘶声裂肺的呼救声,大家伙儿渐渐地安静了下来细听一番,才发现是从屋子里传来的。 魏狗尾巴草听到男人的呼救声,以为郑爱华整出了什么幺蛾子,才让那男人高声呼救,吓了一跳。 她倒是想进屋去看看,但眼前可是有不少队里的人,她可不好丢下这些人。 她急赤白脸地赶这些人出去。 但这些人连觉都不睡跑过来就是来看热闹的,这会儿正好听到呼救声,哪里会舍得离开呢! “你聋啊!都有人喊救命了,我们走什么走,救人要紧啊!走!我们救人去!” 队里的众人推开了魏狗尾巴草,朝着声音传来的那间屋子跑去。 禾稻苗拽着贺春生跟着跑,其他知青们紧随其后,就连堂屋里被打个半死的卫晓红也十分坚强地爬了起来,跟在了众人的身后。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这里是我家,都给我滚出去!” 魏狗尾巴草见众人一窝蜂地涌向了郑爱华所在的屋子,急得直跺脚。 她一边追,一边骂。 大家对魏狗尾巴草的话充耳不闻,一个个火急火燎地往前冲。 “砰——” 跑在最前面的人踹开了门,人群里有人把手电筒对准了屋内,屋里光溜溜的男人趴在郑爱华身上的模样就这样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啊啊啊——” “这谁呀?怎么在这里?” “他身下好像是郑爱华郑知青!郑知青怎么和……魏老太婆知道吗?” “都住一个屋檐下的怎么能不知道呢!说不定她们俩一起跟这些个男人一起搞破鞋呢!” …… 众人睁大了双眼,对着屋里的男人和郑爱华议论纷纷。 禾稻苗挤在后面没能看清屋里的情景,想进去看看,但贺春生哪里会让她看到那样辣眼睛都一幕呢,连忙把她往后拉。 卫晓红却在这个时候往前挤,凭借着对郑爱华的“关心”挤到了最前头。 她看到被人压着的郑爱华笑得合不拢嘴:“郑爱华,你怎么堕落成现在这副模样!你果然是下贱,以前能和沈癞子睡,现在还找其他野男人睡!你一辈子就都烂在农村吧!” 趴在郑爱华身上的男人忍了好久,终究没能忍住,崩溃地大喊了起来:“你们少他娘的废话,赶紧来救老子,老子被卡住了,出不来了!” 他的声音压过了其他人,包括禾稻苗在内的所有人全都震惊得合不拢嘴。 等等!他们都听到了什么?卡住了?是他们想到的那个意思吗? 现场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他们今晚吃的这个瓜可真够刺激的啊! 第133章 混乱的场面 刺激!刺激!太刺激了! 大家伙儿都多少年没有遇上这样的事了! 不不不!应该说是一辈子都不一定能遇上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事。 众人皆是震惊不已,激动地一窝蜂涌上前去查看。 “妈呀!我活了几十年都没遇上这样的事,真是大开眼界啊!幸亏我过来了,才能看到这一出!” “你们试试拉他起来,看能不能拉开!” “女同志都往后,别看,小心长针眼!” “我都多少岁了,什么没看过!才不怕长针眼呢!” “哎哟!那身下的是郑爱华吧?她光溜溜的,你们把一旁的被单给她盖上遮一遮啊!” “遮什么遮啊!人家都搞破鞋了,脸都不要了,还怕被我们看到!” …… 床上的郑爱华和她身上的男人被人团团围住,有些男的还趁着人多别人不注意往她身上抓好几下。 卫晓红满血复活,就跟只精神抖擞的斗鸡一般,挤到了最前头。 她看着与男人成了连体人的郑爱华,又是解恨,又是生气,心情十分复杂。 她以前对郑爱华是真心相待的,哪里知道自己会被当成傻子一样戏耍呢! 她即使再恨郑爱华,也从来没有想过一天郑爱华会以这样的方式身败名裂。 是的,卫晓红明白,今天过后,郑爱华再也不能在红旗大队立足了! 而且女知青的名声也会变得更加不堪! “郑爱华,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我们知青的名声都被你给毁了!”卫晓红伸出手用力地拍打着郑爱华。 她的日子本来就很艰难了,要是因为郑爱华的缘故,害得她以后的生活更加举步维艰,她真的会怄死! 卫晓红身旁的大娘才注意到她,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呀!这不是卫晓红卫知青吗?你以前不是跟郑知青很要好的吗?她这搞破鞋的事,是不是老早以前就有的了?你跟她能成为朋友,是不是也喜欢搞破鞋呀!那你可得悠着点儿啊,可别弄成她这个样子,把人给吸住了!” “你才喜欢破鞋!你才把人给吸住了!”卫晓红暴跳如雷,伸出手往说话的大娘脸上挠去! 那大娘可不是吃亏的手,脸上被挠了一下,哪里能忍得住,立即一手薅住卫晓红的头发,一手往她脸上扇过去。 卫晓红不甘示弱又回击了过去。 如此一般,两人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 周围都是人,她们俩打起来难免会伤到其他人。 被打到的人也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主儿,跟着动手了。 围在床边的众人当即分成了两派,一方是拔河一般去拔郑爱华身上的那个男人,一方是互相打来打去,场面十分混乱。 禾稻苗、贺春生还有其他知青落后几步,怕被打成一团的几人波及到,只能再后退几步,远离战场。 床边都是人,把郑爱华和她身上的那个男人给挡住了,禾稻苗根本就看不到他们俩此刻的模样,她急得一直蹦跳着。 贺春生见禾稻苗试图看清床上的情景,连忙伸出手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看清。 郑爱华和她身上那个男人此刻都没穿着衣服,两人还成了连体人,太不雅观了,这种事哪里能是她可以看得呢! 贺春生将禾稻苗往后拉:“这事可不能凑前看,太辣眼了!” 禾稻苗也知道辣眼啊! 但就是辣眼,她才更想看清! 像这样的事,她也只有在网上看到有人发帖讲述,生活中难得遇上一次,可不得让她看个稀奇! 禾稻苗眨了眨水润的大眼睛,一脸无辜道:“郑爱华好歹是知青,跟我们住过一段时间,她现在这样子,我想着不能让她太不体面,想着上前帮她一下!” “你要怎么帮她?”贺春生嘴角抽了一下。 禾稻苗顿时噎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个时候,谁也帮不了郑爱华,她注定是要社死的! 也不知道郑爱华此刻是什么感想? 郑爱华:已晕,没感想! 就在这时,从床上传来一道惨绝人寰的嘶吼声。 “啊啊啊啊啊——你们他娘的给我小心点,要断了!” 禾稻苗听到这话,虎躯一震,眼睛瞪得贼大,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恨不得透过人群看清床上的情景。 其他知青们又是好奇,又是不好意思,想挤上前去却又不敢,只能纠结着。 而男人吼叫过后,又有一道尖锐的惨叫声差点儿要掀翻屋顶。 “啊啊啊啊——你你们怎么在!啊啊啊啊——” 原来是晕过去的郑爱华醒了过来。 但她在看到自己身上的男人及周边围了一大群人后,惊得睚眦欲裂,她恨不得自己还不如一直昏过去,这样一来就不愿面对眼前的一面。 她下意识地想要抓起身边的东西扔向周边的人,但却什么也没能抓到,只能闭上眼不管不顾地挠着自己身上那男人的脸,以此来发泄自己的惊恐与无助:“啊啊啊啊——” 那男人被人拽得生疼,半条命都要被疼死了,脸上又被郑爱华给挠了好几下,疼得紧,心情更加暴躁了。 他抬起起手就往郑爱华的脸上扇了过去:“贱人!” 他扇了郑爱华一巴掌后,又改掐郑爱华:“你快给老子松开!快点松开!” 郑爱华被掐得直翻白眼,更加害怕、紧张、愤怒,无意中夹得更紧了,那男人也更遭罪了。 他愈发难受,更是刺激得他越用力掐着郑爱华。 “快点住手!人都要被你给掐死了!” “你们快点用力把他扒开,要不然人真要被掐死了!” 正忙活着分开郑爱华和她身上男人的众人看到两人这一幕,更加用力拉了。 而他们越是用力,这两人的脸色越是难看,都憋青了。 “这是分不开了!” “这是要死了啊!” “你们旁边这些人要打架到外边打去,影响我们干活!” “快点再来几个人帮忙,这两人眼看着翻白眼了!” …… 贺春生听到有人呼叫过去帮忙,他也顾不得其他,跟禾稻苗交代一声,让她在这里等着,便抬起脚往前走去。 就在这时,一道怒吼声从他们身后响了起来。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禾稻苗、贺春生还有其他知青们听到这道声音,齐刷刷地望了过去,就见沈满仓带着几个大队干部及贺老栓、田翠花、贺蓑衣等几十个队里的人赶了过来。 他喊完这话,田翠花和贺蓑衣一把将被他们拖过来的魏狗尾巴草及三个男人给推到地上。 “好不容易才把人都给追到,你们看着点他们,可别让他们几个再给跑了!”沈满仓对着身后的人交代了一声,疾步向前。 禾稻苗他们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在他们跑来看热闹的时候,魏狗尾巴草和那三个男人竟逃跑了。 可惜他们没有逃成功,被赶过来的沈满仓一行人给逮了回来。 沈满仓见没人回答他的话,又气得大喊一声:“谁来告诉我大晚上的都闹什么了?” 贺春生抹了一把脸,指着床的方向:“大姑父,你们自己看吧!” 沈满仓定睛一看,气得火冒三丈:“你们怎么回事啊?这个点不睡觉跑到这里来打什么架!我看你们都是吃饱了撑的!” 他一边骂一边疾步上前,等凑近床边才注意到了还有拔河一伙人。 他拧着眉,仔细一看,竟看到了一个白花花的屁股蛋子。 “卧槽!干啥呢,这么多人裤子都不穿!” 不过片刻,沈满仓嘴里又是一连串的惊呼声。 “卧槽!卧槽!卧槽!” 第134章 送公社 沈满仓原以为自己的心脏已经无比强大了,可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很脆弱的。 他觉得自己做这个大队长,寿命都得减好几年! 谁家大队长向他这么倒霉,队里接二连三地出了事,不是有人去公社偷东西,就是有知青疑似给其他知青下毒,他被这些事愁得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了。 今晚好不容易才酝酿了一番睡意,差点睡着时,又被人几嗓门给吼醒了。 别说继续躺着睡了,他还得麻溜地爬起来看看那个大喊大叫的人口中吼的魏狗尾巴草搞破鞋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满仓和贺蓑衣及几个儿子儿媳摸着黑出门,路上遇上了队里其他几十个被吵醒的众人,一行人马不停蹄地往沈癞子家赶来。 快到沈癞子家时,他们发现几道身影从里面跑了出来,连忙上前去把人给逮住了。 他们发现抓到的人是魏狗尾巴草和三个隔壁大队的男人,对于刚刚不知是谁喊的“魏狗尾巴草搞破鞋”这事是愈发相信了。 沈满仓他们抓着魏狗尾巴草他们四个进了沈癞子家准备好好审一审,哪里知道他们进了院子后听到了屋里的吵闹声,一行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如果早知道进屋后会看到如此辣眼睛的一幕,沈满仓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跨进过这屋子。 他们红旗大队的风水是有多不好啊,才会净是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来! 他这个大队长的命也是命啊,净逮着他霍霍! 而在沈满仓连呼了好几声“卧槽”后,跟着跑过来看热闹的贺老栓、田翠花等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皆是好奇不已。 他们顾不得被推倒在地的魏狗尾巴草等人,快速地朝前跑去。 他们余光瞥到禾稻苗、贺春生他们时,还不忘打了声招呼:“你们看着点魏狗尾巴草他们啊!可别让他们跑了啊!” 都不待禾稻苗他们回答,一伙人已经一窝蜂地冲到了沈满仓的身旁。 下一刻,此起彼伏的“卧槽”声如浪潮般一浪高过一浪。 妈呀!他们都看到了什么呀! “这怎么就给卡住了呢?” “哎哟!这怎么就拔不出来呢?你们是不是没用力?” “你们行不行啊?还是让一边让我们来试一试?” “试什么试!当我是不知道你们是想凑近看热闹啊!” “哎!你们都别吵了!赶紧把两人分开,他们脸都憋青了,可别把人给憋死了!” …… 沈满仓一听到人要憋死了,立即让这些人,还凶了一顿还在一旁打架的卫晓红等人。 这几个打架的人也是有病,这都出什么事了,还搁这儿打架呢! 把人凶一顿后,沈满仓急着指挥人拔河。 可惜他们以前没有遇上过这种事,根本就没有任何经验,救急之时不得其法,反而是越折腾越令郑爱华身上的男人痛得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声,郑爱华更是被掐得差点闭气过去。 沈满仓急得都想拿锯子把物件给锯了。 还是贺春生看不过眼了,上前去帮忙拉人,但他用尽全力也没能把两人拉开。 禾稻苗也悄摸摸地上前凑到了贺春生的身边。 她在网上看过类似事件的帖子,知道这种事最好的办法是送到医院,让医生来解决。 她瞄了一眼床上难以分开的两人:“这个时候只能把人送到医院去了!” “不行!” “不行!” “不行!” 郑爱华、她身上的男人和沈满仓三人不约而同地大喊了一声。 他们三人皆是怕丢人。 沈满仓身为大队长,更怕的是大队的名声彻底烂了,而郑爱华和她身上的男人身为当事人,怕的是等到了医院后,他们俩如此丢人的模样会被更多的人看到,他们会成为人人喊打的存在,更甚至会以“流氓罪”被抓起来——而且他们现在的情况影响更加恶劣,要是被抓起来的话,吃花生米的概率可是很大的。 沈满仓烦躁得抹了一把脸:“不行的话拿锯子给锯掉吧!”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激动地大喊了一声:“我去找锯子!” 郑爱华身上的男人下意识地抖了下,尖叫道:“不行——不能锯——” 他劈叉的声音透着一股深深的惊恐。 身为一个男人,那玩意儿要是被锯了,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去医院——去医院——” 郑爱华身上的男人再也顾不得其他了,发出了尖锐的吼叫声。 “啊——我……我不……不要……去……去医院!”喉咙越来越痛、呼吸越来越不顺畅的郑爱华用尽全力地嘶吼道。 下一刻她脸上就又被扇了一巴掌。 对目前情况都束手无策的贺春生也提议道:“看来只能去医院了!” 沈满仓犹豫了好一会儿,仍旧没有下这个决心,一直到他注意到床上两个连体的人脸色越来越青,他才无奈地开口:“那就去公社的卫生所看看吧!” 离他们大队最近的,也只有公社卫生所了。 大队长都打算把床上的两人送到公社卫生所了,贺春生就离最近的一户人家家中借板车,好几个人合伙抬起郑爱华和她身上的男人,把他们抬到板车上来。 除了大队长和贺春生以外,队里还有不少人都要跟着去公社,包括大队的几个干部、卫晓红、李解放等人,大家纯属是为了看热闹。 很快沈癞子家就走了一大半的人。 禾稻苗没有跟着离开,她指着地上的魏狗尾巴草和她身旁的三个男人:“那他们怎么办?” “我们刚刚听说魏狗尾巴草和这几个男人搞破鞋,就先让他们在沈癞子家待着,留下几个人看住他们,等大队长回来后,看要怎么办?” “肯定是要游街啊!都搞破鞋了,哪能放过他们呢!” …… 魏狗尾巴草和那三个男人有人看守着,禾稻苗他们这些知青们没有必要继续留下来,一边闲聊一边慢悠悠地往知青院走。 等躺在床上后,大家伙儿也都睡不着,继续聊着今晚看到的事。 卫晓红跟着去公社没在宿舍,禾稻苗和方简柠放开聊,聊得都停不下来,一晚上没睡。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大队都炸了。 昨晚睡得跟死猪一样没能起来到现场围观的人,后悔不已。 睡觉哪天不能睡呀,那么稀奇、辣眼的事,一辈子都不一定能遇上一回呢! 一整个大队的人上工都在磨洋工,凑在一起聊昨晚的事。 大队的留下的几个干部也没有心思去制止,他们也是跟其他人凑一堆唾沫横飞地聊着天。 下午的时候,沈满仓和几个公安同志到大队带走了魏狗尾巴草和那三个男人后,更是让队里炸开了锅。 连公安同志都来了,看来昨晚的事终究是传遍了整个公社。 他们红旗大队又一次出名了! 还是烂名声! 知青们更加低调了,努力降低他们的存在感,就怕队里的人在咒骂郑爱华时,会迁怒到他们身上。 这日子太难了! 他们这些知青是无辜的! 第135章 郑爱华结局 暮色降临,整个大地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队里的大多数的人今晚还比较精神,竟不像往常一样在这个点已经躺床上了,他们不是凑在院子中聊着昨晚发生在沈癞子家的八卦,就是说着今天白天公安同志到他们大队把魏狗尾巴草和三个男人带走的事,要么就是讨论着大队长及跟着去公社的人回来后带来的一个惊天大事——郑爱华和她一起的那男人都被转送到县医院,听说那男人的那玩意儿估计是要废了…… 今晚上大家伙儿精神十分亢奋,聊起这些八卦来根本就停不下来。 卫晓红临近傍晚才回到大队,从回来后嘴巴就一直没有停下来,这个时候她也没有在她们的宿舍,而是跑到隔壁女知青的宿舍继续说着有关郑爱华的八卦。 与她同一屋的禾稻苗、方简柠也没有在屋里,她们吃完晚饭后就分别被贺春生、沈青岳叫出去了。 方简柠和沈青岳没有走远,就在知青院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聊着天,而禾稻苗则与贺春生随意地在红旗大队的主道上一边聊着天,一边散步。 贺春生是跟着沈满仓等人送郑爱华他们去公社卫生所的,到了这个时候有关郑爱华他们的事已经在队里传开了,他知道禾稻苗也是很好奇,便详细地跟禾稻苗说了起来。 “跟郑爱华一起的那男人叫魏三蛋,他跟郑爱华两人的情况,公社卫生所的大夫折腾了好久扔没办法解决,只能把他们俩转送到县医院,不过县医院的大夫表示时间太久了,只能动手术把魏三蛋那什么切掉……” “还有他们俩被送到公社卫生所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不少人,不到中午的时候,整个公社的人都知道了他们的事。这种事闹得这么大,影响十分恶劣。他们俩还在卫生所没被转送到县医院前,就有好几个公安同志过来调查了。” “我们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魏狗尾巴草招了四个男人回家是为了让郑爱华jie zhong的,那个魏三蛋是第一个,后面的那三个男人还没来得及,我们就出现了!” 禾稻苗突然听到“jie zhong”这个词,一下子就懵了,她还有些不理解:“jie zhong?魏老太为什么要jie zhong?还是让郑爱华借?” 贺春生也不清楚,有时候一些农村老太太的想法就是那样奇怪,让人难以理解。 他想到魏狗尾巴草的做法,甚是无语,忍不住摇了摇头:“沈癞子他娘的想法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好在她还有她招来的那几个男人都被抓起来了。郑爱华和魏三蛋他们两人那副样子太轰动了,造成的影响很恶劣,所以不管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魏狗尾巴草,还是那几个男人或者是郑爱华,都是要判刑的。不过郑爱华和魏三蛋两个还在县医院,他们俩要等到出院后才会被抓起来。” 贺春生原本是想要把郑爱华抓起来审讯一番,拿到她下毒的供词,而后将她弄走的,哪里能想到他都还没来得及动手,郑爱华就先栽了,还是以这样十分不堪的形象栽倒的。 禾稻苗知道郑爱华出院后要被抓起来判刑,也是十分唏嘘。 在书里,郑爱华算计了原身之后,根本就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 都说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其实很多时候恶人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书中的郑爱华可是除了女主方简柠外,是过得最好的一个知青了。 书里原主嫁给沈癞子没多久就被搓磨致死,原主死后的一个月,郑爱华她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居然拿到了工农兵大学的名额,顺利进入了大学。等她大学毕业后又顺利被分配到一家工厂当个小干部,并一步步高升。 在九十年代,随着沈青岳生意越做越大,方简柠成为无数人羡慕的富家太太时,郑爱华已经进入了政府部门,成为了一个县政府的妇女主任。 禾稻苗想到郑爱华在书中是那样一个顺当又美好的结局,就十分生气。 命运是如此不公,郑爱华这样一个精于算计、害惨了原主的人,凭什么就能够得拥有美好的未来! 好在现如今一切都变了。 禾稻苗来到了这个世界,改变了原身的命运,而郑爱华现在也是落到了凄惨的地步,她想要像书中那样上大学、从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一刻禾稻苗的嘴角忍不住上扬,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贺春生感受到禾稻苗周身散发着的愉悦气息,他的心情也受其影响,跟着愉悦了起来。 在他心里,不管是魏狗尾巴草、沈癞子母子俩,还是郑爱华,他们几人的所作所为,无不彰显着狠毒的本色,这几人就是他们红旗大队的毒瘤,好在这几个毒瘤已经解决了,未来好几年或者说是彻底不会影响、残害到他们大队的人了。 不过这几个毒瘤铲除了,贺春生心里仍旧不放心,忍不住提醒禾稻苗:“虽然魏狗尾巴草、郑爱华等人被抓了,但我们也不要放松警惕。很多时候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表面上看着很和善,其实内心阴毒得很,就像郑爱华,不知道的人可不会知道她会给知青们下毒,还有魏老太,大家也没想到她会招男人回家强迫郑爱华,就为了jie zhong,咱大队大多数的人是和善的,但也有一些心思恶毒的人,你在跟知青还有队里的人相处的时候,一定要多留一个心眼。” 禾稻苗连连点头。 贺春生说的没错,队里的人虽然大多数人是好的,但也有心思不纯的人,万一哪天着了别人的道,那是哭都没地方哭。 不说其他人,就他们知青院,还有卫晓红这么一个阴晴不定的人呢,谁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来。 禾稻苗的脸色垮了下来,她住的那个屋,只有四个人,却出了郑爱华和卫晓红两个和她不对付的人,而且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良善的人。 贺春生见禾稻苗有些蔫了吧唧的,担心是自己刚刚的话吓到她了,连忙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大多数的人还是比较好的,咱也不是那么倒霉,会老遇上像郑爱华、魏狗尾巴草他们这样的人。再说了,咱们马上就要结婚了,结婚后我就带你去随军,部队的战友心思比较简单,家属也有人束缚,一般不会遇上郑爱华、魏狗尾巴草他们这样的人!” 禾稻苗听到这些话,立即就反应过来了,他们的婚期就在后天。 这几天发生的事十分刺激,都把她的注意力给吸引冷哼过去,她差点儿都要忘记她马上就要结婚了。 这一被提醒,原本没有多少真实感受的禾稻苗竟忍不住紧张了起来,脸上的温度跟着上升。 她是真的要结婚了呀! 第136章 滚床 禾稻苗终于有了自己要结婚的真实感。 在结婚前的一天,她紧张又彷徨,还有些不好意思面对贺春生,纯属是害羞的! 她都忍不住唾弃自己了。 她都和贺春生都已经有过亲密关系了,她怎么就给不好意思上了,多矫情啊! 这一天她为了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一直忙个不停,不是在整理本就收拾得差不多的东西,就是继续绘画。 跟禾稻苗紧张、彷徨的心情不同,贺春生一整天都春风满面,恨不得第二天早点儿到来。 他一整天在田翠花面前晃,晃得她脑壳疼。 明天要给小儿子办婚礼了,田翠花可忙得很。 虽说现在结婚一切从简,但还是有很多事要准备的。 接亲的人是否安排好了,婚礼起誓的语录是否找出来了,宴席的食材是否都准备好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繁琐着呢! 田翠花得在这一天一一给落实了,明天才不会出乱子。 她忙得晕头转向的,贺春生又在她跟前晃荡着,她特别烦躁,没好气地打发这小子去劈柴,省得闹心。 田翠花忙了一整天了,一直到晚饭时才闲下来。 饭桌上,田翠花想到小儿子马上就要结婚了,只觉得身上的担子都轻了。 她忍不住对着贺春生感慨道:“春生啊,你这马上就要结婚了,我和你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结了婚后你可得好好与禾知青过日子,人家乐意嫁给你,你可得惜福!” 以前她还会觉得自己的小儿子是香饽饽,自从知道他不能生后,她这个当娘的是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禾稻苗在明知春生那孩子的身体问题而依然选择嫁给他后,老太太就打从心里看重禾稻苗。 她没有其他念头,只希望这对小夫妻以后能好好过日子。 一旁的贺老栓喝了口稀粥后,点了下头:“你娘说得对,老四你以后可得好好对禾知青,不说其他的,咱大队就她一人上报纸,人家厉害着呢!” 魏蕨菜这个嘴快的,也跟着插话:“爹,以后可不一定就四弟妹一人上报纸,说不定我也能上报纸。” 桌上的人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田翠花翻了个白眼,一脸的嫌弃:“就你这样的,你上什么报纸啊!这么些天下来,你都写了啥?估计就连你名字都学不会!你二嫂都比你强,她起码会画花样子。” 魏蕨菜脸色憋得通红,她学不会自己的名字是她的错吗?要怪只能怪她名字太难写了! 张三妮忽然被田翠花点到了名,十分无措道:“娘,我会画花样子没什么大不了的,肯定是登不了报的,不像队里其他人,拿手活很厉害,听大姑说好些人都把拿手的东西写下来给大姑父了,让大姑父统一寄到报社去。” 田翠花撇了撇嘴:“让你大姑父统一寄信,这是打着省下邮票钱的主意啊!就他们这种心思,还想着能登报?” 魏蕨菜十分赞同:“娘,我也觉得他们登不了报。咱大队下一个能登报的人肯定是我,我可不是胡说的,我那天可是带着冬瓜去找死弟妹了,四弟妹把都把文气传给冬瓜了,等冬瓜学会了写字,我就让他给我写,保准能登报,到时候我的名字一准儿出现在报纸上。” 桌上的人除了贺春风,全都把她的话当放屁。 就魏蕨菜这人能登报,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身为贺冬瓜的亲爹,贺春风对自家儿子迷之自信,他接过了魏蕨菜的话茬子:“蕨菜说得对,冬瓜这孩子沾了四弟妹的文气,他以后肯定会写会画,登报那不是简单得很!” 他想到自家老弟要成亲了,冲着贺春生“嘿嘿”笑了一声:“春生啊,四弟妹都登报了,你娶了她后,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也聪明,就跟冬瓜一样,以后他们兄弟都登了报,咱老贺家就光宗耀祖了!” 贺春生只觉得他三哥想太多太远了,而贺老栓和田翠花老两口却是黑了脸。 老四身体都有问题了,生孩子都艰难着呢,老三居然还当着他们的面说这些话,这是往他们老两口和老四心口上扎刀子啊! 田翠花瞪着贺春风:“你可给我闭嘴吧你!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一天天就在那儿得儿讲个不停,你嘴巴是上了发条不是?” 贺春风懵了,他不就是说两句吗?怎么就得罪他娘了? 他委屈,但他不敢说! 其他人见状也都默默地吃着饭。 田翠花是越想越堵心,就是躺床上时,她脑海中一直回想着自家小儿子不能生的事,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她猛地坐了起来:“老头子,咱试着滚床吧!说不定老四能得一个儿子呢!” “娘,你把我们都叫到老四屋里,是要滚床?” 魏蕨菜他们都睡下去了,突然被田翠花叫到贺春生屋里,还有些懵。 贺春雨挠了挠头:“娘,现在不是不让我们弄这些封建迷信的事吗?咱滚床会不会被人发现举报了?” 田翠花没好气道:“这里只有咱一家人,要是外头有人举报了,那也是你们嘴巴不把门说出去的。再说了,滚床怎么是封建迷信了,那是咱结婚的风俗,老祖宗传下来的玩意儿,能有错吗?” 贺春风幽幽地开口:“那我结婚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滚床的风俗?” 田翠花顿时一噎。 那时候能一样吗? 贺春风结婚时,国内形势十分紧张,破四旧行动正如火如荼进行着,大家都担心波及到自家,可不就十分注意吗? 现在的形势比几年前稍稍好一些,他们也敢私底下偷摸干一些事,只要不暴露就没问题。 再说了,为了自家老四能有孩子,老太太当然乐于寄希望于滚床。 田翠花冷哼了一声:“少废话,滚床的每个孩子都有红包!” 不多,一人也就两分钱。 魏蕨菜听闻抠门老太居然拿出红包出来,当下第一个支持:“娘,就让冬瓜去滚床,春生以后也能生下跟冬瓜一样的聪明娃!” 她抱着昏昏欲睡的贺冬瓜,朝贺春生喊道:“春生,你赶紧让一旁去,别影响冬瓜滚床。” 说着她把贺冬瓜往床上放,推着这孩子滚:“哎呦喂!你可别睡了,赶紧滚啊!” 贺春生嘴角微抽,这是他的房间,他的床,都没人问他一声。 他无奈地看着田翠花:“娘,你这滚床……” 田翠花打断了他的话:“你不懂,你听我的!” 她连忙招呼着其他的孙子孙女上床去滚:“大米、小米、糯米、籼米、红豆、黄豆、绿豆还有南瓜,你们几个也赶紧上床滚去。你们一边滚一边跟我念——” “走进新房喜洋洋,我给新人来滚床。滚床,滚床,儿孙满堂,先生贵子,再生贵女。这张床做的好,夫妻恩爱到老。这张床做的宽,堆满金山银山。这张床做的长,来年生个状元郎。我把枕头抖一抖,富贵荣华样样有。我把被子裹一裹,祝你们日子越过越红火。” 魏蕨菜见家里的几个女娃也跟着滚床,瞪大了双眼:“娘,怎么连女娃也滚床啊?我可没听说过啊!只有男娃才可以滚!” 贺春生严肃道:“男娃女娃都一样!” 田翠花轻哼了一声:“都一样,听到了没!” 他们家老四都不能生了,老太太现在就祈祷着能出现奇迹,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都成,故而她可不管滚床只能是男孩才能滚,干脆把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叫来滚床,说不定滚床的孩子多,还真能让他们家老四沾了点喜气。 魏蕨菜看了看在床上滚的孩子,发现她可吃亏了。她才两个娃,红包也只能得两个,可比不得她大嫂的四个,她二嫂的三个。 “娘,既然你不拘男娃女娃滚床,那也可以不拘大人小孩滚,我和春风也可以滚!” 田翠花怒目而视:“滚——” 魏蕨菜一脸蠢相地看着田翠花:“娘,你这个滚,到底是不是我和春风滚床?是的话我们就上床滚了,娘你红包可别漏了!” 田翠花深呼了一口气:“你们夫妻俩给我滚出去!” 贺春风懵逼脸:关我什么事啊! 第137章 接亲 结婚这一天,禾稻苗早早就起床了,她起来时,其他知青也纷纷起来了。 禾稻苗刷牙洗脸后,又去洗了澡,从头到脚把自己抹得香香的,而后她换上了新衣裳, 红色的确良衬衫搭配黑色阔腿裤,显得精神奕奕。 吃过早饭后,时间还早,禾稻苗给自己画了个简单的妆容,又编了个鱼尾辫,与本就精致的容貌相得益彰,更添了几分清雅脱俗。 因着今天是禾稻苗结婚的日子,知青们为了给她送嫁,请了几小时的假,女知青们吃完饭后都来到了禾稻苗她们的屋子,陪着她聊天。 女孩子本就有爱美之心,几个女知青看到禾稻苗的装扮后,一个个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里的艳羡都溢了出来。 禾稻苗拿着镜子照了照,余光注意到围在自己身边的几个女知青,注意到她们的视线都落在自己的脸上及头发上,笑道:“现在时间还早,我也给你们打扮下。” 李解放摇了摇头:“今天你是新娘子,哪有你给我们打扮的道理。” 禾稻苗把镜子放下:“没事,反正时间还早。再说了我这都要结婚了,婚后很快就会随军,以后你们就是想让我给你们打扮都没机会了。” 李解放和其他女知青都有些意动,但仍旧不好意思。 今天可是禾稻苗的好日子,她们哪里好意思让新娘子给她们打扮啊! 李解放连连摆手:“还是算了,我们可不能跟你抢风头!” 禾稻苗可不怕被抢风头:“怎么就是抢风头呢,也可以是百花齐放啊!” 哦,她们女知青不到十个人,算不得百花齐放。 李解放闻言,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对美的追求:“嘿嘿!我们也不用跟你一样脸上抹雪花膏,你就教我们怎么编发吧,你这个辫子编得可真好看,我想学!” 其他女知青齐齐点头,她们也想要编发。 禾稻苗点了点头:“成,我给你们编发,你们好好学着!” 禾稻苗趁着接亲的人还没来,给除了卫晓红之外的其他女知青都编了发——卫晓红不想看到禾稻苗接亲的模样,一大早就跑出知青院了。 禾稻苗手很巧,又在网上看过不少的编发教程,根据每个女知青的脸型,给她们编了适合她们的发型。 女知青们看着镜子中美上好几分的自己,一个个美滋滋的很,都舍不得禾稻苗结婚了。 禾稻苗很满意在自己结婚的这一天,身边的女知青们也漂漂亮亮的。 而男知青们在看到与以往形象有所不同的禾稻苗与其他女知青的模样后,也是十分惊讶。 以前他们知青院也是有女知青结婚的,但从来没有一次像这一次一样,所有的女知青都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仿若整个知青院都亮堂了好几分。 禾稻苗看着身边围着的这一群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心情都觉得美美的。 她和女知青们说说笑笑间终于迎来了贺春生来接亲了。 贺春生今天也是十分精神俊俏。 他一大早起来洗了澡,剃了胡子,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换上一套干净整洁、散发着皂香味的松绿色军装,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 他骑着崭新的自行车从家里出来,身后一群青春洋溢的小伙子和可爱活泼的小孩子们嘻嘻哈哈地跟着跑,一路来到了知青院门口。 “稻苗——我来接你了——”自行车停了下来,贺春生从车上下来,咧着嘴对着知青院大喊道。 他身后那群年轻人扯着大嗓门喊道:“新娘来接新郎了——” 禾稻苗听到动静,伸长脖子望向了门外。 一旁的方简柠今天脸上也一直挂着笑容:“新郎来了——” 李解放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笑嘻嘻道:“我出去看看!” 说话间她就往外跑。 不过片刻,她就带着一群人来到了禾稻苗她们的屋外:“新郎来了——新郎来了——” 随着她的话音刚一落,贺春生长腿一垮就进了屋门。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禾稻苗。 今天的禾稻苗好似春日里绽放的牡丹光彩夺目,明艳动人。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久久没有移开,那双往日里十分平静的眼睛也像是盛满了璀璨星光一般,熠熠生辉。 禾稻苗的目光触碰到贺春生那满是炙热的眼神,仿若被烫着了一般,脸上爬上了两团红霞,两只耳朵也是十分的滚烫。 她的心脏“噗通噗通”地剧烈跳动着,像是要从胸腔处跳出来一般。 禾稻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避开了那道炙热的目光。 李解放注意到贺春生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禾稻苗的身上,起哄道:“呀!新郎看新娘子都看呆了!” 周边的人看着春光满面的贺春生都忍不住跟着起哄了起来。 贺春生脸皮厚着呢,一点儿也不怕其他人的打趣。 他笑眯眯地从身后沈青岳拿着的红色布袋里掏出了一把糖果递给了屋子里的女知青们:“今天是我与稻苗结婚的日子,请你们吃喜糖沾沾喜气,感谢你们平常对稻苗的照顾!” 知青们下乡后吃糖的次数都少了,这一次每个人手中都被塞了好几颗糖,一个个脸上的笑意都没有落下,喜庆的话是一句接一句。 在众人的祝福声中,贺春生背着禾稻苗出了知青院,跟着过来的沈青岳等几个年轻人则一边给周边的人发喜糖,一边抬着禾稻苗的嫁妆往贺春生家走去。 结婚之前贺春生给禾稻苗买了不傻东西,禾稻苗又从从空间里偷渡了一些符合这个时代的东西,她的嫁妆塞了好几个箱子,围观的人看到沈青岳等人抬着的几个嫁妆箱子,皆是震惊不已。 在乡下他们可是很少看到结婚时带了这么多东西到婆家的新娘子,一个个恨不得把禾稻苗的嫁妆箱子盯穿,想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围观的这一伙人在热闹声中跟着贺春生他们跑了。 就这样,贺春生骑着自行车载着禾稻苗带着一伙人赶到了贺家。 贺老栓、田翠花还有贺家众人在家中翘首以盼,等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后,皆是激动地往院门口跑。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随着话音刚一落,贺春生停下了自行车,禾稻苗也跟着下了车,跟在他们身后跑的小年轻们也抬着禾稻苗的嫁妆也到了。 田翠花看着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禾稻苗,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 还是他们家老四有眼光,找了这么个漂亮的媳妇。 待她的视线落禾稻苗带来的嫁妆后,更是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老太太倒不是贪图禾稻苗的嫁妆,而是觉得禾稻苗能带着这么多嫁妆过来,说明她经济条件不错。 长得好看,又上过报,经济条件还不错,这样的媳妇谁都喜欢。 田翠花笑得合不拢嘴,连声吩咐道:“老四,快带稻苗进屋去!” 她都亲切地称呼起了禾稻苗的名字,又转头对贺春风等人吩咐道:“你们赶紧发喜糖——发喜糖——” 抠门老太见自家老儿子把禾稻苗娶进门了,都舍得使劲儿发喜糖了,可见她今天是高兴坏了。 第138章 结婚了 七十年代的婚礼很简单,新郎新娘在证婚人的见证下,拿着语录对着教员的画像宣誓。 禾稻苗和贺春生这对新人同这个时代的其他人一样,也是拿着语录在沈满仓这个证婚人的见证下对着教员的画像宣誓。 礼成后,差不多是十点半,离宴席的时间大概还有一个小时。 贺春生便先带禾稻苗进了屋。 贺春生的屋子大概有个十平米,墙壁刚刷了白灰,整个屋子显得亮堂堂的。 他屋里的摆设不多,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条长椅和一个装衣服的箱子,以及一个手拎帆布军绿色大提包,这个大提包应该是贺春生从部队带来的。 贺春生与禾稻苗坐在床上,两人一开始都没有说话,但他们周边无形的空气中,似乎充斥着粉红色的泡泡。 “咚——咚——咚——” 禾稻苗感受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那道无法无视的视线,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都是那样的清晰,她的耳畔都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她耳朵的热度不减,红彤彤的,仿佛都能滴出血来。 禾稻苗最终受不住身旁热切的目光,偏过头瞪了贺春生一眼,娇嗔道:“你看什么呢!” 贺春生只觉得禾稻苗眼波流转,顾盼生辉,他不自觉地蠕动了下喉结,眉宇间的笑意就没有落下,脱口而出:“看你好看!” 禾稻苗忍不住“噗嗤”一声,轻轻推了他一下:“傻样!” 她的手刚要收回来,却被贺春生眼疾手快地握住了。 禾稻苗最近几天没有干农活,她每天都往自己手上涂了厚厚的一层雪花膏抹匀,几天下来,手白嫩了不少。 贺春生握着禾稻苗的手,感受着她那双手的细腻柔软,都不敢用力,就怕伤着了。 他轻轻地摩挲着禾稻苗的双手,带着薄茧的指腹略显粗粗砺。 禾稻苗的手有些痒,忍不住抽动了下。 贺春生握着禾稻苗手的力度稍稍大了些,他低下头看着禾稻苗。 恰在这时,禾稻苗刚好抬起头,他们的视线正好触碰在一起。 贺春生自然而然地垂下眼眸,目光定格在了禾稻苗红润而又诱人的嘴唇上。 时光放若静止一般,两人之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了起来,空气中的温度也跟着上升。 禾稻苗不自在地咬了咬嘴唇,脸上的两团红霞更加艳丽。 贺春生的眼眸更加幽深,眼底的渴望藏都藏不住。 他的头又低下了几分,两瓣唇准确无误地噙住了禾稻苗的红唇,双手抱住了禾稻苗,并加深了这个吻。 禾稻苗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靠在了贺春生的胸膛,两只手紧紧地揪着他胸前的衣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禾稻苗嘴里的空气越发稀薄,她忍不住推了一把贺春生,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我快呼吸不了了!” 贺春生顿了下,嘴唇终于舍得离开禾稻苗的嘴唇了。 他的余光注意到禾稻苗的嘴唇更加艳丽,嘴角不自觉往上翘了翘。 他又低下头轻轻地拙了两下禾稻苗的嘴唇,从喉咙处溢出欢愉的声音。 禾稻苗推了一下贺春生:“大白天的,让人看到了怎么办!” 她虽然是来自更加开放的几十年,但要是被人发现她和贺春生两人躲在屋里干什么,她估计都会羞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贺春生笑道:“我关着门呢,不会有人看到的!” 禾稻苗瞄了一眼关着的门,冲着贺春生哼了一声,往他的大腿上拧了一下:“大白天的关着门,人家一猜就知道咱在屋里干什么不正经的事!” 贺春生故意“嘶”了一声:“咱们家今天结婚了,那就是正经夫妻,正经夫妻干的事,可不能算是不正经!” 禾稻苗没想到之前看着挺正经的人,结婚第一天就这样没脸没皮了:“就你脸皮厚!你也知道咱家今天结婚啊,你也不去看看外面有什么事需要你帮忙的!” 贺春生轻轻地捏了捏禾稻苗的嘴唇,笑道:“事情差不多都安排好了,就差几道菜没做好。我这会儿就是想进厨房帮忙,里面忙活的人也得把我赶出来。而且我都把房门关了,有眼色的人不会这个时候叫我的!” 他的话音刚一落,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春生,你在屋里吗?赶紧出门,把稻苗的嫁妆头抬进屋里去,免得丢了!” 没眼色的田翠花扯着嗓门大声喊道。 惨遭打脸的贺春生忍不住捂着额头。 老娘啊,你怎么这个时候敲门啊! 禾稻苗看着满脸无奈的贺春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她推了一把贺春生:“赶紧去开门,把我嫁妆搬进来!” 贺春生低下头啾了一下禾稻苗的嘴唇:“嗯,知道了!” 他站了起来,深呼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底的欲念,抬起脚就去开了门。 田翠花看着开了门的贺春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个时候关什么门!想干什么晚上再说。” 贺春生摸了摸鼻子,一脸无辜道:“娘,我能干什么!” 他说这话的神情要多正经有多正经。 田翠花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越看心底越没底。 老四看着这么正经,不会是之前李红梅给他下药,不单单只是害得他不能生孩子这个毛病吧?应该是他彻底不行了吧? 她想到这里,眼泪差点儿落了下来。 但想到自己儿子今天结婚,大好的日子她不应该哭,她强忍着心中的酸涩,把眼泪憋了回去:“好了好了!你赶紧带人把稻苗的嫁妆搬进去,今天来看热闹的人很多,一不注意有人顺走了东西,咱们都不知道!” 贺春生里不知道自己差点儿害得她老娘又要哭出来了,他听到自家老娘的话点了点头:“好的,娘,我这就过去!” 他回过头看向了屋里:“稻苗,我出去了,你就先待在屋里,桌上有桃酥,你饿了先垫两口,有什么事喊一声哈!” 田翠花一听这话,连忙出声:“桃酥少吃点,这马上就要开席了,席面上有红烧肉,你可得留着肚子吃啊!” 红烧肉那可是这个时代硬得不能再硬的硬菜,田翠花担心禾稻苗吃了桃酥没胃口吃红烧肉,不得不吩咐一声。 “对了,我叫红豆她们那几个丫头来陪你,你有什么事就让她们干去!”田翠花想到禾稻苗刚嫁进来,有事也不好意思吱一声,就打算叫家里的几个孙女过来陪她。 禾稻苗感受到贺春生和田翠花的关心,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哎!好的!谢谢……谢谢娘!” 田翠花听到禾稻苗叫她娘,高兴地“哎”了一声,把贺春生叫上,转身就去找家里的几个孩子。 贺春生跟着田翠花离开后,屋里就只剩下禾稻苗一人了。 她看着这个颇为陌生的房间,往后一仰,躺在了床上,思绪不由得跑到了很远。 她真的结婚了!还是在七十年代。 往后余生,她不再是孤家寡人了! 第139章 贺家的孩子 贺春生把外面禾稻苗的嫁妆搬了屋放好后,拍了拍手,对着禾稻苗说道:“我先到外头去招呼一下客人,吃席的时候我再来叫你。” 禾稻苗点了点头:“好的,你快点过去吧!” 贺春生趁机轻啄了下禾稻苗的嘴唇后,便出屋了。 他刚一离开,贺家的几个小辈就都一窝蜂地涌进了屋。 除了贺大米、贺冬瓜这两个禾稻苗之前见过的小孩外,其他孩子禾稻苗都不认识。 贺大米是最大的孩子,很有当大哥的风范,又同禾稻苗比较熟悉,当仁不让地为她介绍起了家里的弟弟妹妹。 贺春生的大哥贺春雨和大嫂李香草共生了四个孩子,贺大米是他们夫妻俩最大的孩子。 在贺大米之后,贺家老大夫妻俩又生了贺小米这个二儿子、贺糯米这个女儿及最小的儿子贺籼米。 没错,贺家老大两口子的孩子,都是米,而贺家老二贺春雷和他媳妇张三妮夫妻俩生了三个女儿,全都是豆,分别是贺红豆、贺绿豆和贺黄豆。 贺家老三贺春风和他媳妇魏蕨菜只生了两个孩子,这两个娃的名字也秉承了上头堂哥堂姐取名的风格,但他们俩的名字既不是米,也不是豆,而是瓜。老三家的大儿子差不多五岁,叫贺冬瓜,小女儿才两岁多,叫贺南瓜。 听说老三夫妻俩都已经给还没影的第三个娃取好了名,叫贺西瓜。 禾稻苗听到贺大米介绍到这里的时候,嘴角忍不住一抽:“那要是再有一个孩子,岂不是要叫北瓜?” 贺大米挠了挠头:“四婶,我没听说过有北瓜这种瓜啊!北瓜是什么瓜,是你们城里种的瓜吗?” 禾稻苗摸了摸鼻子:“我们城里没有北瓜,我这不是听到冬瓜、南瓜、西瓜,就想着东西南北中嘛,就寻思着冬瓜还有南瓜他们以后要是再有弟弟妹妹的话,就按照这个东西南北来取名吗?” 贺冬瓜这个小豆丁歪着脑袋看向了禾稻苗:“不是啊,我爹娘说了,西瓜之后是蛇瓜。” 禾稻苗惊讶道:“蛇瓜?” 怎么取名蛇瓜啊?和前头的冬瓜、南瓜和西瓜一点儿也不搭配。 贺大米倒是眼前一亮:“蛇瓜这个名字好,产量可高着呢,吃都吃不完!” 禾稻苗顿时一噎:“你们的名字是按照产量取的?” 贺大米摇了摇头:“不是啊,按照粮食、瓜果蔬菜取的,爷爷奶奶说了,我们取这样的名字,一辈子不愁吃喝!” 他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拍了下手掌:“对了,我以前听爷爷奶奶说了,四叔以后要是有了孩子,就给弟弟妹妹取小麦、大麦、黑麦、荞麦这样的名,这可都是好名字,都是能吃的粮食!” 禾稻苗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贺老栓和田翠花竟早早都替贺春生和她以后的孩子想好了名字。 可老两口取的这些名,她是一点儿也不喜欢,她是坚决不会同意的。 要是贺春生以后听老两口的话,真给他们的孩子取了什么大麦、小麦、黑麦、荞麦这样的名,她就隔一段时间就带贺春生去改名,让他自己轮流叫那什么大麦、小麦、黑麦还有荞麦! 禾稻苗已经没有心思再继续听贺大米扒拉他们这些小孩子名字的事了,她赶紧掏出几把糖果出来,好堵住这些孩子的嘴。 贺大米也只是个十二岁左右的小孩子,一看到糖果,眼睛亮得惊人,立即把刚刚的话题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贺大米此刻眼里只有禾稻苗拿出来的糖果,可何况是其他几个比他年纪小的小孩子,特别是贺籼米、贺绿豆、贺冬瓜和贺南瓜这几个年纪最小的孩子,眼珠子都要黏在糖果之上,哈喇子都流了下来。 禾稻苗没有厚此薄彼,一人分两颗:“一人两颗,可不要抢别人的,知道吗?南瓜太小了,她的糖待会儿泡水给她喝!” 贺大米和其他几个小孩子连连点头:“嗯嗯!我们不抢!” 贺大米、贺小米、贺糯米、贺籼米还有贺冬瓜得了糖立即拆开一颗往嘴里塞。 贺南瓜也想要拆糖果吃,但她手太小了,不会拆,急得哇哇叫,贺大米见状把这小丫头的两颗糖果都给没收了:“四婶说了,你太小了,只能泡水喝,待会儿再给你泡!” 贺南瓜没能吃到糖果,当即就要瘪嘴哭,一旁的贺糯米吓唬道:“你要是哭的话把你娘给招来了,那你就什么也别想吃!” 贺冬瓜想到有什么都第一时间吃进肚子里的亲娘,顿时一惊,立马捂住了贺南瓜的嘴巴:“你要是哭的话,哥哥我以后就不带你玩了,有吃的也不给你吃了!” 贺大米也在这时候指着贺红豆三姐妹:“你看看,红豆她们也没吃,所以你不能哭!” 禾稻苗这才注意到贺红豆、贺黄豆和贺绿豆三姐妹在其他人都吃糖果时,居然把糖果都收了起来。 她有些疑惑道:“你们不是喜欢吃糖果吗?” 贺红豆、贺黄豆和贺绿豆三姐妹比较羞涩内向,听到禾稻苗的话当即红了脸。 还是贺红豆这个当姐姐的忍着羞涩鼓足勇气小声道:“不……不是的,四婶,我们喜欢!我们……我们就是想拿回去跟爹娘一起吃!” 她说着这话时,脸蛋红彤彤的,就跟红苹果似的。 禾稻苗的心蓦然一软,小丫头才不到十岁的年纪,她的两个妹妹年纪更小,她们仨儿却能时刻想着爹娘,这是多难得啊! 禾稻苗眉眼间满是温柔,笑道:“你们三个都是好孩子!” 贺红豆、贺黄豆和贺绿豆三姐妹听到这话,眼睛亮晶晶的,眼底的欣喜都溢了出来。 因为她们爹娘只生了她们三姐妹,没有一个儿子,她们在家低调得很,家里的长辈也没有夸赞过她们的,外头的人看不起她们的人更多,还真没人像禾稻苗这样直接夸她们。 此刻的她们被肯定,被夸赞,就像是喝了蜜一样甜。 贺大米看着自己手中的糖果,十分肉痛道:“我剩下的那一颗也给爹娘一起吃!” 他说这话时瞪着几个弟弟妹妹。 老大哥还是有威信的,他一个眼神,贺小米、贺糯米和贺籼米也只能学着大哥忍痛割爱了。 贺冬瓜紧握着手中的那一颗糖果,瘪着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悲痛道:“那……那我也把我的糖给爹娘!” 他说这话时,都快哭出来了。 他爹娘拿了他的糖,真的是会吃的! 贺南瓜这个小不点,糖果都不在她手中,没多余的想法,只是奇怪她哥哥怎么了,为什么看着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满是疑惑的声音:“冬瓜,你要给我什么?” 屋里的禾稻苗等人循声望了过去,就见魏蕨菜进了屋。 魏蕨菜随口问了一句,也不在乎自家儿子是否回答。 她的视线往屋里一扫,看到了摆好的搪瓷脸盆、暖水壶等禾稻苗带来的嫁妆,及墙角处放好的几个箱子,眼睛十分明亮。 她龇着一口大白牙,笑眯眯地看向了禾稻苗:“四弟妹呀,你那箱子里都装了什么,打开给我看看!” 第140章 魏蕨菜又挨骂 这时代乡下的日子普遍不好,大多数的姑娘家结婚时带到婆家的嫁妆不多。 有些不讲究的人家在自己姑娘结婚时什么嫁妆都没准备,就只让人穿着一身衣裳就出门子了。 红旗大队这几十年来,就属禾稻苗这次嫁人带的嫁妆最多。 不说搪瓷脸盆、暖水壶这些东西,就那几个大箱子里不知道还装了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把人给眼馋得不行。 好些人看着禾稻苗的嫁妆后,肠子都悔青了。 禾稻苗柔柔弱弱,下乡没多久就请了好几次假,没挣多少工分,这些问题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人家嫁妆多啊! 早知道有这么多嫁妆,他们早就下手,把禾稻苗娶进自家了,哪里能让休假回家的贺春生捡了漏! 感觉错失了一个金疙瘩! 眼红的人心里不得劲儿得很,在拉着魏蕨菜聊天时忍不住怂恿她去查看禾稻苗的具体嫁妆是什么,并一个劲儿地给她洗脑,禾稻苗嫁进贺家那就是贺家人,嫁妆也该充公,一家子共用。 这些人纯属是见不得人好! 魏蕨菜这人虽然平常时候有些小心思,但她在田翠花手底下生活了这么些年,被敲打了那么多次,还是有些长进的。 老太太可不是那些破落户,一个劲儿地盯着儿媳妇的嫁妆。 她要是真的打禾稻苗嫁妆的主意,老太太能扒了她的皮。 魏蕨菜对于别人怂恿她去占用禾稻苗嫁妆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一点儿也放在心上。 但她也同其他人一样,十分好奇禾稻苗的嫁妆都有什么,特别是禾稻苗带过来的那几个大箱子里到底装了什么值钱的玩意。 她要是能打开看一看,就能到外头去显摆显摆了。 魏蕨菜想到这里就按耐不住了,急匆匆地跑到禾稻苗的跟前。 她的视线落在了墙角的几个大箱子上,龇着一口大白牙笑道:“四弟妹呀,你那箱子里都装了什么,打开给我看看!” 禾稻苗不知道魏蕨菜的心思,听到她的要求,眉头紧锁。 她抿着嘴,十分坚决地拒绝:“不……” 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带着愠怒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 “你要看稻苗的嫁妆干什么!” 魏蕨菜还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当然是到外头显摆了!” 她猛地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地回过头来,待看清门口站着的田翠花,当即垮下了脸来:“娘,你怎么过来了?” 田翠花满眼喷火怒视着魏蕨菜:“叫你到邻居家借两条凳子,你这一出门就不知道回家帮忙了啊!” 她真的要被魏蕨菜这个懒货给气死了,今天这么忙的日子,这懒货居然还躲懒,去借两条凳子都要借到地老天荒。 要不是她一直看到这懒货的影子跑出来看,发现她跑到老四的屋子来,还不知道这懒货居然盯上了禾稻苗的嫁妆。 幸好这懒货只是为了显摆,而不是想要打嫁妆的主意,要不然她非得好好收拾收拾这懒货。 一大家子人,总是会有磕磕碰碰的时候,个人也有个人的小心思,只要是无伤大雅的,她这个老太太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若有人触碰底线,想要当搅屎棍把一家子给搅和得妯娌反目,兄弟不和,家庭不睦,她可不会客气。 好在魏蕨菜蠢是蠢了点,却也不是那种有坏心思的人。 不过蠢货干的事,有时候真的会让人气出内伤来。 田翠花咬牙切齿道:“显摆什么显摆!脑子被驴踢了,一天天的尽是不着调!赶紧去厨房帮忙,可别逼我在大喜的日子收拾你!” 老太太一发飙,魏蕨菜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蔫不拉几的,她小声地顿囊着:“我哪有不着调啊!” 田翠花眼睛瞪得更大了:“你在那里嘀咕着什么?还不快出来!” 魏蕨菜不敢再嘟囔了,有气无力地朝田翠花走去。 待她走到田翠花跟前,老太太一把扯住她的胳膊:“慢吞吞的做什么?就你这乌龟样,一天能干成什么事!” 她偏过头,换上了一副笑脸,笑眯眯地对禾稻苗说道:“稻苗,你这三嫂就是个蠢货,你别在意她说的话!” 魏蕨菜瘪着嘴不服气道:“娘,你怎么老骂我蠢,我就是再聪明都会被你骂蠢的!” 她轻哼了一声:“我看你就是偏心,对着四弟妹笑眯眯,对着我就凶巴巴!” 田翠花翻了个白眼:“就你干的事谁能对你有个好脸色!” 魏蕨菜转过头看着禾稻苗:“我也没想怎么样,就只是想看看四弟妹的嫁妆,出去显摆一下啊!这么多年也没看到咱队里有人的嫁妆能装这么多个箱子的,我就想到外头吹个牛!” 禾稻苗看着魏蕨菜那清澈见底的眼神,眼角抽了好几下。 她是真看出来了,她这个三嫂是没什么坏心思,但是挺爱显摆吹牛的,即使不是她自己的东西,她也乐得显摆显摆一回。 禾稻苗故意说道:“三嫂,我这几个箱子李可没装东西,都是装门面的。” “什么?空箱子?”魏蕨菜跺了跺脚,“哎呀!还可以这样!早知道我结婚时也弄几个空箱子充当门面了!” 田翠花都没眼看了,她扯住魏蕨菜的胳膊往厨房走:“说你蠢你还真蠢!” 禾稻苗看着被拖走的魏蕨菜忍不住笑出了声。 “四婶,你的箱子里没有东西吗?”贺糯米歪着脑袋看着禾稻苗。 禾稻苗微微挑了挑眉,没有直接回答:“怎么了?” 贺糯米眨了眨一双纯净的眼睛:“我娘说新娘子的嫁妆很重要,四婶你的箱子是空的,我把我捡的漂亮石头送给你,给你当嫁妆!” 禾稻苗的心顿时软成了一滩水,她没想到遇上了这么一个可爱又善良的小姑娘,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这孩子的小脸蛋:“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贺红豆、贺黄豆和贺绿豆听到禾稻苗夸赞贺糯米,连忙出声。 “四婶,我也捡了漂亮的小石头,我也送给你!” “我有五张糖果纸,我也送给四婶!” “我……我……我有一张红色的树叶,我最喜欢的,我也送给你!” 贺大米见自己的妹妹和堂妹们争先恐后地送禾稻苗东西,觉得自己被比下了,有失大哥的威严,当即大喊一声:“我有一根棍子,我那棍子超级无敌直,特别特别厉害,就跟金箍棒一样,我也送给四婶!” 大哥都把自己心爱的棍子送出去了,底下的弟弟们也争着把自己心爱的东西送给禾稻苗。 就连贺南瓜这个两岁多的小豆丁也表示要抓一条虫子送给禾稻苗。 禾稻苗被这几个小家伙的热情与善意感动坏了,但她强烈拒绝了贺南瓜的心意。 真送她虫子,她可是遭不住啊! 才这么一会儿功夫,禾稻苗对于这几个小家伙的喜爱就暴增了。 她以前不喜欢小孩子,觉得小孩子很麻烦。 但这一刻她知道自己不喜欢的只是熊孩子,要是遇上可爱又善良的小孩子,她又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 第141章 哄小豆丁 贺春生在外面招呼客人,忽然发现他娘拖着他二嫂从他屋里出来,以为出什么事了,和身边的人说了一声,便上前询问了。 田翠花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说了魏蕨菜干的蠢事。 魏蕨菜看着贺春生面无表情的模样,颇为不自在,她小声地嘀咕了一声:“我……我也不是真惦记四弟妹的嫁妆,纯属看看而已!” 贺春生掀开眼皮,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们自家人是知道你的为人,看得出你不是真惦记稻苗的嫁妆,可外人不知道,只会以为你跟那些不讲究的人家一样,惦记着弟妹的嫁妆!” 魏蕨菜身体一僵,脸色很是难看:“我我我……外面的人怎么就缺德啊!” 田翠花没好气地瞪着这个蠢儿媳:“谁叫你是个蠢货,尽是犯蠢!” 她偏头看向了贺春生:“你抽空再跟稻苗好好解释解释,咱家是正经人家,可不是那些不讲究的破落户,会盯着儿媳妇的嫁妆!你三嫂这人呢,你也是知道的,坏心思没有,就是蠢,我再好好教她,你别跟她计较!” 贺春生知道他娘担心他会因为他三嫂的事,影响到他和三哥的感情,他轻叹了一声:“娘,我知道了!” 也就是知道他三嫂的为人,他才没跟她计较到底。 但该敲打的时候还是得敲打:“三嫂,再过几年冬瓜和南瓜也大了,你可得为他们做好榜样,不能把他们给带坏了!” 嗯,不仅他三嫂这边得敲打,他还得找个时间跟他三哥好好聊聊。 魏蕨菜可不知道贺春生要去找她男人,她这个厚脸皮的人在贺春生的眼神压迫之下也觉得头皮发麻,不敢再瞎嚷嚷着什么,只能小声应道:“我知道了!” 田翠花拉着魏蕨菜往厨房的方向走:“别耽误时间了,这都快开席了,赶紧跟我去帮忙!” 贺春生站在原地看着他娘带着他三嫂离开的身影,转身就往他屋里走去。 他刚进屋门的时候,见到禾稻苗坐在床边,贺大米他们九个小家伙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把她逗得眉开眼笑。 他看到禾稻苗眉眼间没有丝毫郁色,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禾稻苗余光瞥到贺春生,歪着头冲他展眉一笑:“你不是在招待客人吗?怎么过来了?” 贺春生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床边,把黏在禾稻苗身旁的贺冬瓜塞到贺大米的怀里,自己坐到了她的身边:“都是自家人,我离开一会儿没事。” 他有些歉意地看着禾稻苗:“我看到娘带三嫂出去了,担心你这里有什么事过来看看。” 禾稻苗听出贺春生话里的担忧,安抚道:“刚刚娘来了,没事的!” 而且她也不是一个能吃亏的主,若魏蕨菜真的不怀好意惦记上她的东西,她也不会退让的。 贺春生伸出手往禾稻苗头上揉了揉。 正在这时,禾稻苗和贺春生都注意到了眼前的几个小家伙竟都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看。 被十来道纯真无邪的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禾稻苗可遭不住。 她的脸颊爬上了两团红晕,连耳朵都变得红彤彤的,整个人的温度都上升了,都快要冒烟了。 禾稻苗不自在地瞪了一眼贺春生,这么多孩子在跟前呢,他都不注意点。 贺春生轻咳了一声,魔默默地伸回了放在禾稻苗头顶的手,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鼻子。 他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看着贺大米他们几个:“这都快吃饭了,你们没什么事就先出去准备吃饭!” 一听到吃饭,贺大米他们这些小家伙的哈喇子都快要流下来了,他们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今天他们四叔结婚,可是准备了不少的好东西。 他们奶奶前几天就跟队里的人换了鸡蛋、腊肉、腊鸭,还有他们四叔还叫青岳叔买了好大好大好大的一块五花肉,还买了好几个猪蹄,一小桶的鱼。 这些好东西一大早就都搬到厨房里去了,听他们奶奶说五花肉是要煮红烧肉,猪蹄是要炖花生,还有一小桶的鱼可都是要清蒸的。 他们就是在过年的时候都没能吃上这么丰盛的硬菜,好不容易等他们四叔结婚了能吃上了,他们巴不得守在厨房里不出来。 不过他们奶奶给了他们任务,让他们留在四叔屋里陪四婶,要不然就不让他们吃这些菜,只让他们在一旁看着流口水。 贺大米擦了擦嘴角:“四叔,奶叫我们留在这里陪四婶!” 贺小米连连点头:“我们留在这里,不让别人欺负四婶!” 贺春生眉头微微一蹙:“谁要欺负你们四婶?” 贺冬瓜眨了眨一双纯净的大眼睛:“不知道啊!不过刚刚我娘过来了,我娘没有欺负四婶,因为奶奶来了!” 贺南瓜咬着手指头:“娘……娘又挨骂了!” 贺大米连连点头:“三婶欺负不了四婶,奶奶可厉害了!” 贺糯米也忍不住插了一句话:“嗯!奶奶最厉害了,谁要是欺负四婶,我就去把奶奶叫过来,让奶奶骂死他!” 贺南瓜傻乎乎地点着头:“嗯嗯嗯!奶奶可凶了!奶奶骂人最厉害了!” 贺大米等几个小家伙一言难尽地看着贺南瓜这个小豆丁。 她怎么就敢这么大咧咧地说他们奶奶凶了,也不怕被他们奶奶知道没好果子吃。 贺大米捏了捏贺南瓜的小脸蛋,哼了一声:“你个小笨蛋,奶奶很凶的事可不能说,小心奶奶骂人!” 他冲着禾稻苗和贺春生讨好地笑道:“四叔,四婶,你们可不要跟奶奶告状啊!” 贺春生见自家大侄子那谄媚的模样,都要没眼瞧了。 他嘴角抽了抽,曲起两根手指往贺大米的额头上瞧了瞧:“可不能背着你们奶奶在她背后说她坏话!” 贺大米“嘶”了一声,皱巴着一张苦瓜脸委屈道:“我可不敢说奶奶坏话!” 也就是贺南瓜这个小豆丁傻乎乎的,什么也不懂才敢大大咧咧地说他们奶奶凶。 贺南瓜见贺大米的额头被敲了,咧着嘴露出了一口小米牙,高兴地拍着手:“大米哥,坏!捏我脸!该打!” 贺大米一听这话,哼了声:“我就捏!我就捏!” 说话间又伸出手往贺南瓜的脸上捏了捏。 贺南瓜是家里最小的,长得矮墩墩的,脸上的婴儿肥十分明显,捏起来“duang duang”的,特别舒服。 其他几个小家伙往常时候,都会借机捏她的脸,现在贺大米捏了她脸,他们这几个也忍不住伸出了手往她脸上捏了捏。 “坏!坏!你们坏!”贺南瓜扯着大嗓门高声嚎道。 禾稻苗看着可怜兮兮的贺南瓜,心里蓦然一软,伸出手把这个小豆丁抱在了怀里,轻声地哄道:“南瓜,咱不哭了啊!” 她看着贺南瓜红彤彤的小脸蛋,轻轻抚摸了下,手感意外的好,又忍不住笑着多摸了好几下。 小孩子的小脸蛋就跟果冻一样去q弹,她就像是发现了一个新玩具一般,爱不释手地摸了好几下。 贺春生的注意力一直在禾稻苗的身上,他见禾稻苗十分温柔地哄着贺南瓜,心里软塌塌的。 他低下头,嘴巴凑到禾稻苗的耳畔,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看你这么喜欢小孩子,等你身体调养好了,我们也生一个!” 禾稻苗的耳朵娇艳欲滴,她瞪了一眼贺春生:“谁要跟你生!不害臊!” 贺春生眉眼间春意盎然,这都结婚了,还害臊什么呀! 第142章 又上报纸了? 这一结婚了,就不知道“害臊”二字如何写的贺春生无视了一旁的侄子侄女们,低着头与禾稻苗咬耳朵,他说出来的一些话可把禾稻苗给羞得都要冒烟了。 这人结婚前结婚后怎么就有两副面孔呢! 婚前看着多正经的一个人啊! 禾稻苗刚如此感慨,忽然想起之前天黑之后贺春生抱着她在知青院外啃都会画面,忍不住捂住了脸。 其实贺春生结婚前也不是很正经啊! 禾稻苗偷偷扫了贺大米他们几个小家伙,努力压下心底的羞意,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来:“可不许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这些!” 贺春生咧着嘴笑道:“好的,等晚上没人时咱们在深入探讨!” 禾稻苗感觉贺春生话里有话,可惜它没有证据。 她轻哼了一声,往贺春生的腰上拧了一把:“你给我正经一点儿!” 贺春生一脸无辜地看着禾稻苗:“我怎么不正经了?” 禾稻苗一噎,更是往贺春生腰上用力地拧了一下。 “嘶——谋杀亲夫啊——” 贺春生龇着牙吸了一口气。 看不出来他媳妇拧人的劲儿还真够疼的。 贺大米他们这些个小家伙看到这一幕,皆是震惊不已。 在他们心中英勇无比的四叔,居然被他们四婶给欺负了。 这一刻,他们看向禾稻苗的眼神都变得十分敬畏,当即把她放在了跟他们奶奶一样凶残不能惹的行列之后。 禾稻苗要是知道这些个小家伙是如此看待她的,一定大喊冤枉啊! 她自觉自己可是温柔、善良、体贴的那一挂,怎么就跟凶残不能惹挂钩了,都是贺春生误她,害她风评被害! 就在禾稻苗拧着贺春生时,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喧闹声,贺老栓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一般,压过了其他人的声音。 “老四——老四媳妇——快快快——快过来——” 贺老栓激动的声音都快要劈叉了。 禾稻苗和贺春生两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 这是出了什么事,能让贺老栓如此激动? 贺春生从禾稻苗的怀里抱过贺南瓜,将这个小豆丁塞到贺大米的怀里,拉着禾稻苗从床上站了起来,两人齐齐朝外面走了过去。 贺大米抱着贺南瓜带着其余的弟弟妹妹紧跟在禾稻苗和贺春生的后面。 禾稻苗他们出了屋子,就看到院子不少人都围成了一堆,就连在厨房忙活的田翠花等人也都围在人群外。 “爹,出什么事了?”贺春生拧着眉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送信的来了!”魏蕨菜这个嘴快的听到贺春生的话,转过身看了过去,视线落在贺春生身旁的禾稻苗上,眼睛亮得惊人,“死弟妹,你又上报纸了!” 禾稻苗眼底闪过一抹茫然,她又上什么报纸了? 就在她发懵中,魏蕨菜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揪住后面的贺冬瓜往她身上推:“四弟妹呀,你再摸摸冬瓜的头,给他沾更多的文气,好让也跟你一样能写能画,我也能早些上报纸!” 禾稻苗听到这些话,嘴角止不住地抽了好几下。 她真没这个能力,摸人家头就能给人沾文气了。 贺春生没能忍住毒舌了一回:“三嫂,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不能指望着老鼠会生出龙凤出来!” 魏蕨菜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贺老四是在骂她。 她急道:“老四,你是在骂我是老鼠?我怎么就是老鼠了?我再怎么说那也是……那也是……那也是……” 她一时没能想出自己是什么来,卡壳了。 还是贺冬瓜贴心,接过了她的话茬,十分真诚道:“娘,奶奶经常说你是大蠢驴,你不是老鼠,你是大蠢驴!” 魏蕨菜听到自家儿子的话,一口气差点儿没有上来。 她抓着贺冬瓜往他屁股上拍了好几下:“你才是大蠢驴!你才是大蠢驴!” 贺春生差点儿笑出了声,赶紧拉着禾稻苗往前走,至于解救哇哇大叫的贺冬瓜,那是没这个想法。 当娘的打儿子,他们怎么好插呢! 贺老栓知道禾稻苗和贺春生过来了,转过头急道:“老四,老四媳妇,你们可算来了!快点!快点!你们都上报纸了!” 他说这话时激动地满脸通红,好像喝了好几斤酒似的。 人群中央一只手伸到半空中摇晃了好几下,手中的报纸和信件也随之跟着晃了起来:“禾稻苗是谁,有你的信!” “人来了!人来了!是我家小儿媳妇!”贺老栓吆喝了一声,“都别挤着,让邮递员先出来!” 他的话音刚一落,人群中就让开了一条路。 被挤得差点儿呼吸不上来的邮递员可算是出来了。 贺老栓、沈满仓引着邮递员朝禾稻苗和贺春生走了过去,其他人跟在了他们身后。 “这个就是我小儿媳妇禾稻苗,我刚刚看到的报纸上的那画,画的就是我儿子,贺春生,他是个军人!”贺老栓的腰板挺得老直了,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禾稻苗闻言眨了眨,她很快就想起来了,她除了上一次往报社投了急救措施的画稿外,还投了一份田间丰收劳作的稿件,当时还附上了一幅以贺春生劳作的画稿。 只不过投稿之后这么久了,她没有收到任何反馈,她都不抱希望了。 禾稻苗回过神来,对着擦着汗的邮递员笑道:“你好,我就是禾稻苗。” 邮递员咧着嘴:“有你的信件和报纸,是从省城寄过来的!” 他把信件和报纸递给了禾稻苗,又让她签字。 禾稻苗接过信件和报纸,走到桌边签了字后把纸笔递给了邮递员。 田翠花抓着几颗糖挤到了邮递员身边把糖塞他手中,喜滋滋道:“今天我小儿子和小儿媳结婚,沾沾喜气!” 邮递员也没有推辞,连说恭喜的话。 他只聊了两句,就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院子里,禾稻苗和贺春生被众人团团围住。 大家伙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禾稻苗手中的报纸,激动喊道。 “春生媳妇啊,你又上报纸了,刚刚人家邮递员指着报纸上的一行字,就是咱红旗大队的名字,还有你的名字,你咋就这么厉害呢,这才多久啊,就又上一回报纸了!” “对了,春生还有你呢,你也上报纸了。那报纸上好大一幅画,我刚刚瞥到了,一眼就看出来那人是你,你干什么上报纸了?跟我们说说?” 贺春生眉眼间皆是茫然:“啊?我上报纸了?” 他真不知道他干什么了能上报纸。 “你们会不会看错了?”他不确定道。 “肯定没看错!那画上的人跟你起码有八分像呢,就是衣服不像,人家没穿军装!” 贺老栓仰着头:“春生,大家都说像你,不会有错的!你这是真的上报纸了!咱老贺家祖坟冒青烟了!” 他说这话时眼睛竟然红了,眼里蓄满了泪水:“春生啊!你这是真出息了,都上报纸了!” 他没能忍住,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田翠花一巴掌往贺老栓的后脑勺拍了下去:“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哭!” 贺老栓抹了一把脸:“你不懂,我这是高兴呢!” 十几二十年的愿望终于让自家儿子替他实现了,他能不激动地哭吗? 第143章 上报原因 五十年代时,国家刚成立没多久,国内外形势还十分不稳定,特别是东北对面的半岛更是成为了战场,国内军人与以美丽国为首的十七国鏖战。 战场激烈,但也诞生了多个战斗英雄,各大报纸争相报道,一些战斗英雄的照片也刊登在报纸之上。 当时老百姓们十分关注半岛的战争,贺老栓那会儿还年轻,正是满腔热血的年纪。 他到公社(那个时候还是镇,公社还没成立)买东西时,无意中从别人手中的报纸上看到战斗英雄的英姿,心生敬佩,恨不得也能冲上战场奋勇杀敌,成为战斗英雄的一员,族谱单开一页。 不过他们贺家是逃难来的,没族谱,亲人也就哥姐几家,贺家以后传家,他和大哥贺老磨就是贺家老祖宗了,跟族谱单开一页也没多大的差别。 这时候他寻思着要是能上报纸那就更好了,全国人民都知道他们老贺家也出了个英雄,他也能在给爹娘祭祀的时候告诉他们,他们老贺家出了个战斗英雄。 但这一切纯属是贺老栓做梦,他就是一个平民老百姓,上战场奋勇杀敌的事已经轮不上他了,他也当不成战斗英雄了! 往往父母实现不了的愿望,就会寄希望于下一代。 贺老栓生了四个儿子,也就贺春生一人真的成为了一名军人。 贺老栓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希望他也能成为战斗英雄的一员,被刊登在报,被全国人民知道,他们老贺家也是英雄之家! 贺老栓刚刚看到了邮递员手中拿的报纸上刊登的一幅画,画上的人跟他们家老四十分相似,还以为他立了什么功也登报了。 眼见着自家小儿子实现了他这个当爹的愿望,贺老栓根本就没能忍住,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流。 贺春生可不知道就这么会儿的功夫,贺老栓居然脑补这么多,他还有些懵呢! “我这上报纸的事估计是有什么误会吧!”贺春生脑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想起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干了什么事能上报纸。 至于在部队里立功之事,绝大多数是属于机密事件,部队是不会暴露出来的。 贺春生心里惊疑不断,他低下头跟禾稻苗说一声,从她手中拿了一份报纸看了起来,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版面之上刊登的一幅画,只看一眼他就认出了画上的人画得相当逼真,脸跟他的脸有八九分相似。 贺春生的视线连忙往这幅画上的文章扫了过去,很快就看到了文章作者的名字,是他们红旗大队的禾稻苗,也就是他媳妇! 贺春生眼底闪过一抹亮光:“稻苗,这篇文章是你写的,还有这画也是你画的?” 禾稻苗正低头看报社寄来的信件。 其实信件很简单,就是感谢她的投稿并欢迎她下次再投稿,信件里还附上了稿费,二十块钱。 她其实是真没想到她穿越之初寄到省城报社的稿件居然真的刊登出来了,毕竟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她不抱希望了。 这突然收到一笔稿费,在禾稻苗心里就跟是天降横财似的。 她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嗯嗯,那篇文章和那幅画是我的试笔之作!能刊登出来都是侥幸!” 贺春生可不认同禾稻苗的话:“这可是省城的报纸,比我们市里的报纸更加厉害,你的作品能登上省城的报纸,那就不是侥幸,而是实力!” 围着的人听到禾稻苗这一次登的还是省里的报纸,就更加激动了。 在他们心里,最厉害的就是京市,第二厉害的就是省里。 禾稻苗能登上省里的报纸,那就跟登天一个样了。 沈满仓身为红旗大队的大队长与有荣焉,脸色涨红,激动地喊道:“春生,稻苗写了什么文章,赶紧念念!念念!” 他兴奋地搓了搓手,想着人家报社给禾稻苗寄了好几份报纸,他待会儿找她讨两份报纸,一份放在大队部给队里的人念念,一份送到公社去,得让公社领导知道,他们队里虽然出了沈癞子、魏狗尾巴草、郑爱华这样的老鼠屎,但也出了禾稻苗这么一个人才! 贺老栓擦干了眼泪,也跟着叫激动地喊道:“春生你也上报了,你也跟我们说说你上报的事!” 贺春生已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上报了,都是他媳妇给他这么一个露脸的机会。 他轻咳了一声,龇着一口大白牙,眉眼间的嘚瑟劲儿藏都藏不住:“我这能上报可都是稻苗的功劳,她在文章里写咱们大队劳作的事,配了一张我干活的画。” “啊?不是你在部队里立功当战斗英雄的事迹?”贺老栓惊讶道。 贺春生这才发现他爹对他竟寄予厚望啊! 田翠花拍了下贺老栓,哼了一声:“什么战斗英雄不战斗英雄的,我只盼着老四平安!” 她这个当娘的可不管那么多,唯一的期盼就是他们家老四在部队里好好的。 贺蓑衣跟着点头:“对对对!春生平安最重要!” 贺老栓小声嘀咕着:“你们这些女人就这样,当兵的怎么能只顾自己平安啊!保家卫国最重要,即使为此牺牲也是值得的!” 田翠花怒目而视:“大喜的日子你给我说这些,别逼我跟你动手啊!” 眼见着田翠花撸起了袖子,沈满仓赶紧出声了:“都别吵!都别吵!这好日子可不兴吵啊!” 他看向了禾稻苗:“春生不是说你写了咱大队劳作的文章吗?你给我们念念!” 禾稻苗看着落在她身上的众多热切视线,抠了抠脚趾头。 这么多人看着她,她都不好意思念了。 她干脆把贺春生给推出来:“春生声音比较大,你来念!” 都不等贺春生回答,沈满仓催促道:“赶紧给我们念念!” 贺春生也没有拒绝,举着报纸看着禾稻苗写的那篇文章,声情并茂地念了起来。 “真的是我们大队!春生念到我们红旗大队的名字了!” “咱是农民干农活那不是很正常的吗?被稻苗写出来,都感觉咱们都了不起了!以后谁要是看不起咱们乡下人我就怼回去,稻苗都带咱们上省城的报纸了!” “哎呀!大姐夫你的名字也上报纸了,这可是省城的报纸啊!咱整个省都能知道你的名字了!” 沈满仓的嘴角压都压不下来,却看向禾稻苗的眼神满是慈爱。 他故作谦虚道:“我也没干什么,只一个心思地想着咱既然是大队的大队长了,肯定是要把咱们队员放在心上,一心一意带队员好好种田,种出更多的粮食,让队员们都吃饱饭,也给咱国家交更多的粮!国家既然把种粮的任务交到了咱们的身上,咱们就不能辜负国家的信任,不能辜负老百姓的信任……” 他越说越亢奋,黑峻峻的脸上好像都透着红光了。 贺蓑衣偷偷翻了个白眼,看把老头子给激动坏的,好像他当多大官似的,不就是一个芝麻大点的大队长吗? 禾稻苗却觉得这个时代的很多人是那样的淳朴,精神气是那样的足,欣欣向荣,勇于奉献。 这是几十年后少见的精神面貌。 来到这个时代,感受着这个时代的风貌,禾稻苗渐渐地融入到这个时代当中。 第144章 吃席 禾稻苗的作品又登报了,连带着贺春生和红旗大队的众人也跟着登报了,贺老栓、沈满仓等人也高兴地飘飘然起来。 贺老栓一高兴,就招呼起了沈满仓、贺老磨等人上桌喝酒。 田翠花看了看时间,也赶紧叫上儿子、儿媳们把厨房里准备好的饭菜给端上桌。 这个时代大家伙儿都不容易,结婚请客吃饭请的都是极为亲近的亲戚吃饭。 田翠花娘家没什么人,这一次贺春生结婚请的都是贺家的亲戚。 贺蓑衣、贺老磨和贺老栓几姐弟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加之贺春生作为贺老栓的最后一个孩子,贺老栓决定多办几桌,把贺蓑衣一大家子还有贺老磨一大家子都请过来吃席。 也就是贺春生是个军人,津贴高,又有沈青岳这个私下里混黑市的表弟能买上不少肉、鱼等好食材,要不然可眼前不了这么多人吃饭。 还真别说,三家,哦,不,加上李红旗这个一人代表一家的共有四家,人那不是一般的多! 李红旗一人就先搁一边不说了,单单贺老栓这一大家子,人丁很兴旺。 贺老栓、田翠花共生了四个儿子,除了贺春生与禾稻苗这对新人外,其他三个儿子早就结了婚,并有了娃。 前头介绍了,贺老大贺春雨与李香草生了贺大米、贺小米、贺糯米和贺籼米四个孩子,贺老二贺春雷和张三妮生了贺红豆、贺黄豆和贺绿豆三个娃,贺老三贺春风和魏蕨菜生了贺冬瓜、贺南瓜两个娃。 掐指一算,如今贺老栓一大家子就得有十九个人,近二十人了。 贺老磨和李小花也是生了不少,四女二儿,大女儿被贺扫把拖累只能远嫁,好几年都回不来一趟,贺春生这次结婚也没能过来。 二女儿、三女儿和小女儿嫁得虽然都是在公社里的,但离红旗大队也不近,来往也麻烦。贺春生结婚,这几个外嫁的堂姐都是一人带着一个儿子过来参加。 贺老磨和李香草的大儿子贺春山与其媳妇生了五个孩子,二儿子贺春田和其媳妇则是生了三个孩子,他们都被叫过来吃席。 贺老磨这一家子估摸着也是有二十人来贺老栓家吃席的。 贺蓑衣和沈满仓则是有三儿二女,两个女儿不是婆家有事就是自己怀孕快要生了,加之离得较远,道路又崎岖,便都没有过来,只有三个儿子儿媳还有孙子过来吃席。 老幺沈青岳还没结婚,大儿子沈青山和其媳妇生了五个孩子,二儿子沈青峰和其媳妇也同样是生了五个。 他们这一大家子总共有十七个人。 就他们这几家最亲近的,差不多有六十个人! 别人家请客只有一两桌,平时抠门的田翠花把人都请过来,院子里都摆上五桌了! 这可真是一个大手笔! 李香草、张三妮和魏蕨菜看着满院子的人,心里别提是有多心疼了! 但家里是老爷子老太太做主,她们几个当儿媳妇的可不敢说什么,特别是张三妮自觉只生了三个女儿,更不敢有什么想法,公公婆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呢等上了菜后她们坐在座位上时,就没有心思心疼了,实在是这一次的宴席太丰富了,她们一辈子都没看到这么丰盛的菜。 红烧肉、猪蹄炖黄豆、清蒸鱼、腊鸭炖土豆、香葱炒蛋、豆腐炖白菜,这一道道的刚出锅没多久的菜冒着热气,香味直往人的鼻子里钻去,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直叫唤。 难得有这么多的荤菜摆在众人的跟前,大家伙儿连说话得功夫都没有,拿起筷子就争先恐后地往桌上的几道菜里夹了过去。 红烧肉是最受欢迎的,大家最先夹的也是红烧肉。 一张桌子坐了十几人,十几双筷子同时伸向了红烧肉,就跟打仗似的。 禾稻苗虽然已经穿越过来一段时间了,但知青院里的伙食跟猪食一般,没能激起知青们的任何食欲,他们吃饭就跟吊命一般,哪里有现如今的这个阵仗。 禾稻苗才才拿稳筷子,桌上那一盆红烧肉就见底了,等她筷子伸到半空时,红烧肉没了,盘子都被魏蕨菜端走拿着二合馒头沾汁吃了。 就在她愣神之际,贺春生把他夹到的红烧肉都夹到了禾稻苗的碗里:“快点吃啊!” 禾稻苗看着自己碗中的几块红烧肉又看了看贺春生的空荡荡的碗,小声道:“你不吃吗?” 贺春生笑道:“我看着你吃!我在部队里能吃的东西比家里的多,咱家里是难得能吃上这么一顿丰盛的饭菜。” 他偷瞄了一眼田翠花,凑到禾稻苗耳畔极小声道:“咱娘还有大姑、大娘她们这几个老太太很抠门,做菜不舍得放太多的调料,做出来的红烧肉肯定是比不上国营饭店的,明天咱们去领证的时候我带你去国营饭店再点份红烧肉,还有你喜欢的其他菜。” 禾稻苗的注意力在领证上,她眨了眨眼:“领证?” “对呀!领结婚证!”贺春生解释道,“之前我打了结婚报告,部队同意并把报告寄了过来,我送郑爱华他们去公社卫生所的那一天刚收到,就想着明天去领证。” 他视线落在了禾稻苗的脸上:“咱们是军婚,结了婚肯定是要领证的,难道你是不想和我领证?”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显得有些委屈。 这么一个大男人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禾稻苗哪里能遭得住啊,立即投降:“我没有不想和你领证!” 她轻轻推了一把贺春生,没好气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可别做出这么一副委屈样!” “这个时候大家都忙着埋头苦吃,没人会注意到咱们的!”贺春生轻笑了一声。 禾稻苗的视线往四周扫去,果然就见众人不是低着头疯狂进食,就是把筷子挥出了残影,要么就是像贺老栓、沈满仓和贺老磨他们几个正喜滋滋地喝着酒吹着牛。 哦,还有一人倒跟其他人不一样,那就是田翠花。 老太太注意到魏蕨菜面前扒拉着好几个空了的盘子,眼刀子狂往魏蕨菜身上甩。 做主人家的,哪里像魏蕨菜这样的! 可惜魏蕨菜全身心投入到抢食之中,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老太太阴恻恻的眼神。 贺春生发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桌上的菜没了大半,赶紧给禾稻苗夹了不少的菜。 整个宴席,在贺春生的照顾之下,禾稻苗吃得肚子圆溜溜的,其他人也是吃得站不起来,特别是魏蕨菜一直“呕呕呕”地打打着嗝,差点儿被田翠花瞪出洞来。 老太太都忍不住拉着贺蓑衣还有李小花吐槽了。 丢人!真是丢人! 宴席过后,这三个老太太带着各自的儿媳妇收拾东西,贺老栓、沈满仓和贺老磨三个老头则找禾稻苗要了两份刚刚收到的报纸,迈着虚浮的步子到队里宣传起禾稻苗又上报纸的事了。 最重要的事,则是宣传沈满仓这个大队长还有红旗大队整个大队都上报纸的事。 上的还是省里的报纸! 他们红旗大队出息大发了! 第145章 吃啥补啥 贺老栓、沈满仓、贺老磨等人跑到队里嘚瑟禾稻苗又上报纸,特别是省报的事,可把队里的人激动坏了。 这一次可是他们整个红旗大队上了报,上的还是省报,整个省的人都知道他们大队的人是有多勤劳啊,以后评优评先可不得先考虑他们大队? 一整个下午,整个大队人都凑堆讨论着他们红旗大队上了省报的事上,连上工都没什么心思,干起活来东一锄头西一啷当,就没怎么花力气。 要是搁平常,沈满仓这个大队长肯定唾沫横飞地大声怒骂,还得嚷嚷着扣工分了。 今天那是不一样,他们大队都上报纸了,特别是他这个当大队长的,人家禾稻苗可是在文章上特意写到他们红旗大队众人是在他这个大队长的带领之下全身心地投入到农活之中。 沈满仓比队里的其他人更为激动,对于大家伙儿懒散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队里的人在下午下工之后,也不像平时那样往家赶,而是一窝蜂地跑到贺春生家,询问起禾稻苗再次上报的事。 许是这一次禾稻苗的文章是登在省报之上且文章描绘了红旗大队众人热火朝天干农活之事,队里的人十分热情,里三层外三层地将禾稻苗给团团围住了,七嘴八舌地嚷嚷着。 禾稻苗仿若是置身于几百上千只鸭群之中,吵得她耳朵生疼,脑袋嗡嗡作响,她都不知道先回答谁的问题了。 禾稻苗被那么多人拥簇着,田翠花当然高兴得合不拢嘴。 儿媳妇有出息,他们贺家那也是脸上有光啊! 不过今天可是禾稻苗与贺和贺春生结婚的日子,这一天本来就累得很,这么多人再一股脑儿地围着她,她这身体又不是铁打的,哪里能受得了呢! 田翠花一看禾稻苗面露疲态,赶紧扯着大嗓门对着那些把禾稻苗围得水泄不通的人喊道:“今天是稻苗和春生结婚的日子,你们有什么事要问等过了今天再说哈,可别打扰他们小两口了!” “还有你们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太阳落山了知道吗?这天马上就乌漆嘛黑了,你们该回家煮饭的煮饭,吃饭的吃饭!” “你们不饿我们也饿了,这忙了一天了,我们也要准备晚饭了!” 凑在人群中跟身旁的人吹嘘着老贺家如今是多么厉害,上报纸的人是一个接一个,下一个保准是轮上她的魏蕨菜听到魏蕨菜赶人的话,眼睛又噌地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们贺家的晚饭也不用怎么准备,无非是把中午宴席上剩下不多的饭菜热一热,不够的再煮锅地瓜汤凑合着吃。 别看是剩饭剩菜,红烧肉、猪蹄炖黄豆等硬菜中午也差不多干光了,只剩下些豆腐炖白菜、香葱炒蛋,但田翠花今天可是下了血本了,那豆腐炖白菜和香葱炒蛋她可是放了不少油,比平时没油少盐的菜好吃太多了! 魏蕨菜听到吃完饭的话,心早就飞走了。 再一看队里这么多人跑到他们老贺家来,看他们的眼神全都变了。 这个时候大家伙儿的日子都不好过,即使办喜事请客,请的也是极为亲近的人来吃席。 这些人不会是知道他们贺家中午的宴席十分丰盛,就想着借询问禾稻苗上报纸的事赖在他们贺家,等他们一家子吃晚饭的时候也顺势留下来蹭吃蹭喝吧? 魏蕨菜一想到这么多人要跟她抢吃的,也顾不得和周边的人吹牛皮了。 天大做大,吃饭最大!谁也别想惦记他们家的晚饭。 魏蕨菜当即撸起了袖子,把跑到他们家的人往外推。 大家伙儿正围着禾稻苗叽叽喳喳地询问着,忽然被魏蕨菜扯着胳膊往外推,一个个老大不高兴了。 “魏蕨菜,你啥意思啊?谁家像你这这样的,把上门的客人往外推!” “哎哟!翠花你也不管管你家三儿媳,咋就这么憨呢?她把我们赶出去算怎么回事?” “翠花,你可得好好教教你家儿媳妇了,一点儿也知道做人!你家三儿媳当着你的面赶客,这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呀!你要不收拾收拾她,新嫁来的媳妇也有样学样了!” 禾稻苗被这么多人围着,周边的空气都稀薄了,耳朵又受罪,可难受着,这会儿看魏蕨菜把人推走,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笑道:“我娘她眼光好,挑的儿媳妇也是个顶个的好,我向几个嫂子学习也是应该的!” 对魏蕨菜有意见人听到这话顿时懵了。 禾稻苗说的什么鬼话,田翠花挑的几个儿媳妇还个顶个的好? 亏得她写的文章还能上报,这是啥眼神啊? 李香草是没什么好说的,但张三妮和魏蕨菜也算是好儿媳? 张三妮都嫁给贺春雷多少年了,也就生了三个丫头片子,带把的是一个也没有,就这样不下蛋的母鸡也能算好儿媳?这不是瞎吗? 还有魏蕨菜,不说她偷奸耍滑、好吃懒做,就她现在赶客的行为,就让人看不上眼。 而魏蕨菜一听禾稻苗要向她学习,腰板挺得更直了,推人往外走的力气更大了。 田翠花也烦着队里这些没有眼力见的人,对于那几个人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一点儿也不入心:“你们怎么就把我家老三家的想得那么坏呢,她也就是担心你们在这里耽搁久了饿着了!我看这天已经越来越黑了 你们还是回去吧!” 最终这些跑到老贺家的人还是各回各家了。 而这个时候暮色已然降临,田翠花招呼着李香草、张三妮和魏蕨菜到厨房热中午的剩菜、煮一锅地瓜汤。 不过片刻,晚饭就准备好了,老太太则张罗着家里人上桌吃饭。 禾稻苗看着桌上摆着的豆腐炖白菜及香葱炒蛋这两道剩菜,那是一点儿食欲也没有。 这两道菜也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口水。 她只能吃着新煮的地瓜汤。 贺春生注意到禾稻苗只吃地瓜汤,想了下就猜到她应该是不喜欢吃中午剩下的饭菜,便转过头看向了田翠花:“娘,你前几天收了那么多鸡蛋,这天是越来越热了,你放久了容易坏了,要不你拿出几个再炒一盘。” 田翠花翻了个白眼:“桌上这么多菜你还要再炒一盘鸡蛋,你当……” 她刚要喷几句,忽然想到吃饭前她怀疑贺春生彻底不行的事,后面的话顿时咽了下去。 她盯着贺春生看了好一会儿,直把贺春生看得头皮发麻:“娘,你怎么那样看我?” “没什么!”田翠花撂下碗筷到厨房里又炒了盘鸡蛋。 她端着刚出炉的炒鸡蛋放在了贺春生面前:“吃啥补啥,你多吃点蛋!” 桌上的人齐刷刷地看向了贺春生,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一丝诡异。 老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呀?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贺春生的脸一黑,他不就是让他娘炒个鸡蛋吗?他娘至于吗? 他给禾稻苗夹了一筷子的炒鸡蛋,咬着牙辩解了一句:“我不需要补!” 看着贺春生咬牙切齿的模样,禾稻苗连忙憋笑,家里的几个大人也是连连“哦哦”了两声。 至于他们信不信贺春生需不需要补,就不知道了! 第146章 新婚夜 刚出炉的炒鸡蛋除了禾稻苗吃了几口外,剩下的都被田翠花给倒在贺春生的碗里了。 老太太也不看贺春生的脸有多黑,一个劲儿地盯着他把炒鸡蛋给吃下。 田翠花也不懂得多少,但她也是知道鸡蛋能补人,还有吃啥补啥。 他家老四的身体情况就得多吃鸡蛋,要不然今晚洞房能不能成都是问题。 田翠花心里担忧不已。 她后悔极了,前几天没能想办法买些猪腰子回来给他们家老四补补。 不过没关系,他们家老四还能在家待个几天,她可以到镇上去看看,说不定真能买到猪腰子或羊〇之类的补物。 贺春生可不知道他娘心里的想法要不然他一定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看他之前说的那些话都让他娘给误会成什么样子了! 其实他这几天喝了中药后,把之前李红梅给他下药造成的身体问题解决了,他现在的身体好得很,那方面也是完全没问题的,根本就不用补。 贺家吃晚饭比较晚,等他们都吃完了,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今天是禾稻苗与何春生结婚的日子,随着天色越来越晚,贺春生心里是越发地火热。 但禾稻苗却是紧张不已。 别看她之前已经和贺春生已经有过十分亲密的身体交流,但那个时候两人都中了药,思想混沌,身体不受控制。 而今晚要发生的事,却是完全不同的! 这是他们俩正式确立关系后的第一次,是他们的东方花烛夜。 禾稻苗一想到待会儿要发生的事,脸红得跟红苹果似的,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更加的娇艳欲滴。 贺春生与禾稻苗挨着坐在床边,他一直注意着禾稻苗,见她脸蛋红彤彤的愈发好看,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了禾稻苗的小手。 禾稻苗的手就像是被电触碰了一般酥酥麻麻的,她慌得连忙站了起来,感受着手背上还未消散的热度,无措道:“我……我还没洗澡,我先去洗澡!” 她说着就抓起床上她刚刚拿出来的干净衣裳。 贺春生也从床上站了起来:“我去给你提水!” 贺家有一个专门洗澡的小屋子,就在厨房旁。 田翠花婆媳几个每天都会在煮完晚饭利用灶里的余温热一锅水洗澡用的。 贺春生往洗澡的盆里倒了温水,端着进了洗澡的小屋子,他等禾稻苗关上门后,也到院子里冲凉了。 洗澡的小屋子关上门后,更加乌漆嘛黑的。 禾稻苗也不打算抹黑擦洗身子,她确认门关好其他人进不来后,手里抓着衣裳进了空间。 她往浴缸里注满了温水,大半个身子都沉浸在水里,从头到脚给自己搓洗了一遍。 待洗好后,她又往自己身上抹了润肤乳,把每一寸肌肤都香喷喷、嫩滑滑的。 禾稻苗换上崭新的衣服后,从空间里出来了,摸着黑去开了门。 贺春生冲凉很快,老早就在洗澡的屋子几米外等着禾稻苗了。 在禾稻苗刚开门的那一刻,他就听到了声音转头看了过去。 随着禾稻苗的走动,空气中浮动的香味更加浓郁,争先恐后地往贺春生的鼻子里钻去。 贺春生嗅到禾稻苗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从未闻过这样的香味,清香而又不腻,每一丝每一缕都是那样沁人心脾,勾人心魂。 也不知道她是抹了什么样的雪花膏。 是的,贺春生以为禾稻苗抹的是她下乡时带来的雪花膏。 他知道很多女同志都喜欢雪花膏,他给禾稻苗买礼物时不知道买什么时,就买雪花膏,但他买的雪花膏溢出来的香味与禾稻苗这会儿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不一样。 也不知道雪花膏怎么有这么多种味道,下一次他再给禾稻苗买雪花膏时就挑她这会儿散发出来的香味买。 这香味是那样的令人着迷。 贺春生冲了凉水后降下来的体温又急剧上升了,浑身血液不断地沸腾着,他的喉结不自觉地蠕动了两下。 “你洗好了?”贺春生明知故问,他上前抓着禾稻苗的手,“晚上比较凉,我们赶紧进屋去。” 贺春生那只握住禾稻苗的手十分滚烫,禾稻苗可不觉得今晚有多凉,反而觉得空气中的温度是越来越高了。 贺春生急着带她进屋,是要发生什么她当然清楚了。 禾稻苗的心跳动得十分厉害,“噗通噗通”一下又一下,都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不过她努力压下心底的紧张与羞涩,心中默念着又不是没睡过,怕什么! 而想到这里,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她穿越到这个时空第一晚她和贺春生两人都中药后交缠在一起的画面…… 那画面是那样的刺激,禾稻苗的脸色更加艳红。 贺春生拉着禾稻苗刚一进屋,顺手把门关上后,就把禾稻苗抵在了门上,什么话也没说就低下了头,准确无误地噙住了她的双唇。 “嗯……” 禾稻苗的嘴里不自觉地溢出了声音,身体不受控地软了下来,就像是一滩水一般往下滑。 贺春生一边汲取着她口中的甘霖,一边牢牢将她抱在了怀里。 空气中的温度越发高了,两人的喘息声也是越来越急促。 不知不觉间,贺春生的一只手撩开了禾稻苗的衣裳,粗砺的手掌贴在禾稻苗软嫩的肚皮上,并不断向上游走。 禾稻苗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双眼迷离地看着一脸隐忍的贺春生:“关……关灯……” 贺春生直接把禾稻苗抱了起来,像抱孩子般把禾稻苗抱到了床上。 他急吼吼地转身吹灭了桌上的蜡烛,又摸着黑钻到了床上。 他很快摸到了禾稻苗,继续刚刚没完成的事。 黑暗中窸窸窣窣声不断,从床上扔下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到椅子上。 禾稻苗就像是一条案板上的鱼一样,任人宰割。 不过就在贺春生的手落在禾稻苗胸前时,他却发现手下是一片粗砺感。 他扒拉了两下,却不得其法。 “这是什么?”贺春生带着低喘的声音在禾稻苗的耳畔响起,一股热气吹拂在她的耳朵上。 禾稻苗的身体战栗着,迷糊道:“是内衣。” 贺春生以为是跟背心之类的,又扒拉了两下,没扒拉下来,却让禾稻苗有些不舒服。 她急道:“扣子在背后,你从后面解开!” 贺春生就没见过内衣,废了好一番力气也没有解开,他想着不如直接将这什么内衣给撕扯开,又怕弄疼了禾稻苗。 不得其法的他只能从禾稻苗得身上起开去把桌上的蜡烛点燃。 昏黄的烛光一下子就把屋里的黑暗驱散开来。 贺春生转过身来,看到禾稻苗此刻勾人的模样时,眼神瞬间暗了下来。 他的视线落在了禾稻苗的胸前,眼里的火热都要把人给烧了。 下一刻他就来到了床上,又趴在了禾稻苗的身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胸前:“这就是内衣呀!” 都不待禾稻苗说什么,贺春生直接用行动证明自己激荡的心情。 夜深人静,满室春光无限好! 第147章 不要脸的贺春生 禾稻苗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她胸前拱着,下巴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挠了一般,她下意识地伸手推了一把,待摸到一个扎手的球时,睡意瞬间飞跑了,人一下子就被吓醒了。 “稻苗你醒了啊!”贺春生挪了挪身子,脑袋埋在禾稻苗的颈肩,声音慵懒道。 禾稻苗这个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了,她已经结婚了,不是一个人睡一张床的未婚时候。 刚刚搁在她胸前的不是什么球,而是贺春生的脑袋。 刺挠她下巴的则是贺春生那一头又硬又短的头发。 一大早上的,贺春生给她来这么一出,她是又惊又羞。 禾稻苗再次推了把贺春生,没好气道:“你怎么跟猪拱食似的!” 贺春生不由自主地轻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欢愉:“嗯!这不是一觉醒来饿了就找吃的吗?” 禾稻苗脱口而出:“那你饿了到厨房去啊!” 贺春生笑得更开怀了:“这天还早着呢,厨房里也还没开火,我现在你这里垫吧垫吧两口可以吗?” 禾稻苗觉得贺春生在开车,她还有证据! “我这里没什么东西给你垫吧的!”她红着脸忍着羞意抓着在她身上不断点火的一只大手。 昨晚上才闹过了,这才睡了醒,贺春生咋就又要来了,这精力也太好了吧! 贺春生轻轻咬了下禾稻苗的耳朵并舔舐了好几下,轻声道:“你身上怎么就没有东西能给我垫吧呢?不是还有俩馒头吗?” 随着贺春生舔舐她的耳朵,禾稻苗的身体像是有一道电流窜过,不自觉地颤栗了好几下。 特别是贺春生话里的“俩馒头”这三个字一出,更是让她羞得浑身染上了一层粉。 她握着小拳头恼怒地砸了一下他的胸前:“你说什么呢!” 经过了昨晚的一番酣战,贺春生是越发不要脸了! 贺春生抓着禾稻苗的手往下移,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腹肌处,可怜巴巴道:“我是说我饿了!” 他说着就一路从禾稻苗的耳朵吻到了她的嘴唇:“我昨晚没吃够……” 禾稻苗不由自主地回应着贺春生,身体软成了一滩春水。 贺春生感觉到禾稻苗的身体变化,呼吸更加急促了,整个人也是越发地兴奋了起来,空气中的温度也是越升越高了。 一番折腾过后,禾稻苗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发现房间里亮堂了很多,院子里传来了小孩子的叽叽喳喳声以及大人的叫嚷声。 她猛地坐了起来,被单从她身上滑落,露出了她身上满是暧昧的痕迹。 她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转过头看向了窗户。 窗户的缝隙中,一缕明媚的阳光钻了进来,直射在床上。 禾稻苗心里一惊,脱口而出:“天竟然这么亮了!” 她经常睡懒觉,但今天不一样! 今天可是她婚后的第一天,睡到这个时候岂不是让人知道累坏了才没能起来? 至于为什么累坏了,这还用说吗? 禾稻苗即使是从几十年更加开放的年代过来的,但在这种事上她还是不好意思啊! 就在禾稻苗羞得想要挖个地洞钻下去之时,她察觉到了身后靠近的身影。 禾稻苗转过身瞪着贺春生:“你醒来了怎么没有叫醒我呢!” 贺春生的视线落在禾稻苗裸露的肌肤之上,又不好意思看向了其他地方。 在床上时,他哪里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想法,都恨不得黏在禾稻苗的身上。 可这会儿他就站在床边,都不好意思一直盯着禾稻苗一直瞧。 他轻咳了一声,又瞄了一眼禾稻苗:“我看你太累了,就想让你多睡会儿!” 禾稻苗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她为什么太累了,还不是他的错。 贺春生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他刚好是正气方刚的年纪,又才开了荤,哪里能够忍得住啊! “你身体弱,多睡会儿没事的!”贺春生连忙转移了话题,“我把衣服给你,你先把衣服穿上!” 他说着就从椅子上抓起禾稻苗的衣服。 而禾稻苗也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不着寸缕面对着贺春生。 “啊——” 她惊呼了一声,麻溜地抓起了被单往上拉,遮住了胸前的春光:“你赶紧转过脸去!” 贺春生心里嘀咕着,他都已经看过了,再转过脸也没用啊! 再说了他们都已经成亲了。 不过也是才刚结婚,禾稻苗害羞也是正常的。 贺春生转过头没有继续再看着禾稻苗,视线落在了手中禾稻苗的衣服之上,刚好就看到了露在外面的内衣。 而在看到这件稀奇的内衣时,他的脑海中当即就浮现出了昨晚昏黄的烛光之下,禾稻苗身着这件内衣的艳丽春光,身体骤然一紧,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抓着衣服的手好似也被烫了一下。 “把衣服给我!”禾稻苗冲着站成木头桩子的贺春生背影喊了一声。 贺春生僵硬地伸出手把禾稻苗的衣服递到了她手中,他忍了忍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你……你怎么穿那种内衣?” 他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的内衣,倒不是他变态去观察女同志穿什么内衣,而是他以为女同志和男同志一样,穿的都是一样的背心。 可也是直到昨晚,他才真切地感受到男女同志身体结构的不同,就连背心也是不一样的。 哦,是男同志穿里面的衣服叫背心,女同志穿里面的叫内衣。 禾稻苗乍然被一个男人询问起内衣的事,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一边快速地穿上衣服,一边说道:“城里好多女同志都穿这种内衣。怎么了?你是觉得我穿这个内衣有什么问题吗?” 禾稻苗穿的内衣是她空间里自己买的,别看她这具身体瘦,但该有肉的地方发育得很好,她买的内衣是按照她上辈子的尺寸买的,这具身体竟然也刚好合适。 至于她说的城里好多女同志都穿这种内衣,纯属是胡诌。 这种内衣只有条件不错的女同志才会买,而且这个时代这种样式的内衣也就那几种,比较保守,与禾稻苗空间中的内衣样式无法比。 城里大多数的女同志,穿的还是跟男同志差不多样式的小背心。 贺春生哪里会知道城里姑娘里面穿的是什么,也不关心,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禾稻苗穿得很好看,他很喜欢——没有经历过几十年后开放的装着风格,他哪里能招架得住禾稻苗那样勾人的模样呢! “没有什么问题!”贺春生面上一本正经。 禾稻苗很快就穿好了衣服,急匆匆地下了床。 贺春生抓着她的手:“走,我带你吃早饭去!” 禾稻苗忍不住开口:“我起这么晚,田大……不是,娘他们会不会有什么意见?” 贺春生十分肯定道:“不会,娘高兴得很,还让我不要打扰你睡觉!” 禾稻苗怀疑贺春生在撒谎! 她可是知道队里就没有一个当婆婆的乐意看着儿媳妇睡懒觉。 第148章 几个嫂子的反应 禾稻苗想得没错,很多当婆婆的人都看不得儿媳妇睡懒觉、躲清闲。 红旗大队还有附近十里八乡这边都有个习俗,新嫁来的新媳妇在婚后第一天早上可是要早早起来给全家煮饭,让婆家人尝尝新媳妇的手艺。 禾稻苗都睡到太阳晒屁股了,为家里人做早饭的事那就更别提了,田翠花这个当婆婆的能乐意才怪,难怪她会觉得贺春生在撒谎。 她抓着贺春生的手晃了晃,轻哼一声:“娘要是怪我,我就推到你身上,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起得这么晚!” 她这话说得有些不要脸了,她在知青院住的这些天,每天都是最后一个才起来的。 爱睡懒觉的人,怎么可能会在结婚后就喜欢上早起呢! 她这么说纯属是把锅甩到贺春生身上来。 不,也不算是甩锅,她今天起这么晚,还是有大部分的原因在贺春生身上的。 谁叫他昨晚闹了一番后,天还没亮时又折腾了一回。 贺春生连连应道:“嗯嗯嗯!都怪我!不过你别担心,娘真的没有生气,她都高兴得嘴角咧到了耳后根了!” 他可没有撒谎,老太太在知道禾稻苗太过劳累起不来时,嘴巴就没有合拢过。 她是一个过来人,能不知道新娘子为什么会累吗?还不是新婚夜闹腾的吗? 这禾稻苗都累得起不来了,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们家老四昨晚还是很给力的。 老太太都以为贺春生身体出了问题了,都想着让他吃啥补啥了,这一知道禾稻苗累得起不来了,可不就高兴坏了吗? 她一高兴,也不在意禾稻苗晚起是他们家老四起来帮着煮早饭的事了! 田翠花是不在意了,但李香草、张三妮和魏蕨菜是被惊到了。 红旗大队基本上是女同志掌管厨房的事,除非是家里没有女的男的才会进厨房煮饭。 他们贺家也是一个样,都是田翠花带着几个儿媳妇还有年纪较大的孙女们张罗着厨房的活计,贺老栓、贺春雨、贺春雷和贺春风在家里基本上是不干做饭、洗碗、扫地、擦桌子之类的事。 在他们的心里,默认这些活计是家里的媳妇、女儿干的。 特别是煮饭的事,他们觉得男人进厨房煮饭啥的,纯属没出息。 (男厨师、炊事兵:你才没出息,你全家都没出息!) 李香草、张三妮和魏蕨菜也都习惯了家里的男人不进厨房干活的事,这冷不伶仃地看到贺春生进厨房替禾稻苗给家里人煮早饭,可不得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吗? 她们是不仅惊诧,还酸成了柠檬了! 她们活了这么多年了,可是很少看到男人进厨房的,这贺春生挺大一个老爷们的,他怎么就能这样自然而然地进厨房替他媳妇干活呢! 而且他在替他媳妇煮饭的时候,他媳妇还在屋里头睡大觉呢! 想当初她们结婚的时候,婚后第二天即使再累,那也是一大早忍着浑身酸涩爬起来给全家煮饭。 即使是魏蕨菜这个全家公认的懒货,在贺冬瓜这个儿子没生下前,那也是不怎么敢偷懒的! 她们哪里能想到禾稻苗这么勇猛,这才结婚后的一天,她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睡懒觉。 关键是田翠花居然没有生气,还高兴地龇着一口大黄牙! 这是明晃晃的偏心眼啊! 不说魏蕨菜、李香草这两人,就是张三妮这个平时低调、不争不抢的人,心里都是一片酸涩与羡慕。 她倒不是特别在意田翠花偏心禾稻苗的事,反正她觉得自己只生了三个女儿,她婆婆对她有意见那都是应该的。 她就是羡慕贺春生对禾稻苗的体贴,居然能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进厨房替禾稻苗煮饭。 她男人贺春雷私底下对她挺好的,但跟贺春生这么一对比,却是没法比了,最起码她男人从来就没有进过厨房替她干活! 而魏蕨菜却是更在意禾稻苗居然能睡懒觉! 她也是直到生下冬瓜这儿子后,觉得在贺家已经站稳跟脚了,才敢借机偷下小懒的,在此之前她可是没少干活的。 禾稻苗连一天都懒得装,早饭都让贺春生替她给做了,田翠花居然还不生气,魏蕨菜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眼珠子都红了。 她这人藏不住什么事,说话都不怎么带脑子的,当即就表示老太太偏心眼了。 田翠花正高兴于小儿子的身体还是挺给力的,听到魏蕨菜的控诉,当即就给撅了回去:“就你这懒货能跟稻苗比?人家稻苗能让老四、你大姑父还有咱红旗大队上省报,你能吗?你要能上报纸,老娘别说让你睡懒觉了,就是你吃饭,老娘都能喂你吃!” 老太太这么一呛声,魏蕨菜立即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蔫不拉几的。 她倒是觉得自己能上报纸啊,可这不得等到冬瓜也能写写画画了,再把她写到报纸上吗? 李香草原本也是有些意见的,一听老太太的话,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她这个四弟媳厉害着呢,她都帮贺老四上了报了,她昨天可是注意到她公公在看到报纸上有贺老四的画像时,都高兴地哭了。 她要是贺老四,她也供着她这个四弟媳。 禾稻苗可不知道她还没起来时发生的事,这会儿从贺春生口中确认了田翠花他们对于她起晚的事没有不高兴,心里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马上就要随军了,以后和田翠花他们住一块的日子比较短,但她不希望在随军前会爆发什么大矛盾。 禾稻苗先去洗漱了,她刷了牙洗了脸又抹了面霜后,就准备去吃早饭了。 贺春生待会儿要带禾稻苗去公社打结婚报告,他先去检查了下自行车是否有气,再去地里找他爹娘,看看家里要不要买些什么东西。 禾稻苗知道贺春生去地里,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回来,就慢悠悠地吃起了饭来。 她吃着吃着就看到魏蕨菜拿着块抹布在擦桌子。 “三嫂,今天不用去地里呀?”禾稻苗喝了一口地瓜粥,一脸茫然地看着擦桌子的魏蕨菜。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队里的人早就去上工了。 魏蕨菜咧着嘴冲禾稻苗笑道:“我肚子不舒服请假了!” 她昨天吃太多的红烧肉、猪蹄等油水大的硬菜,肚子就一直不怎么舒服,跑了好几趟厕所,她干脆请假得了,正好她有事要找贺稻苗。 禾稻苗面露担忧道:“三嫂,你既然肚子舒服,就回屋里躺着去!” 魏蕨菜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用,我找你有事!” 禾稻苗瞬间有些懵了:“啊?什么事啊?” 魏蕨菜更加卖力地擦着桌子,擦得呼吸都变粗重了:“你没看到吗?” 禾稻苗上下打量了一番魏蕨菜,眉眼间满是茫然:“看到什么?” 她是真的不知道魏蕨菜擦着桌子干什么,这桌子都快被擦秃噜一层皮了! 魏蕨菜急道:“我在擦桌子啊!你快看啊!” 禾稻苗点了点头,是在擦桌子,但她依旧是不明白魏蕨菜擦桌子有什么好看的。 难不成擦桌子是有什么重要的寓意在里头? 第149章 魏蕨菜打的主意 禾稻苗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看了好一会儿依旧没能看出魏蕨菜的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魏蕨菜又连擦了好几下桌子,低下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禾稻苗,眼里的期待都已经溢出来了。 禾稻苗被她这么热切地看着,吃饭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她抿了抿嘴:“三嫂,你看我干什么?” 魏蕨菜将抹布轻甩在桌上,拍了下大队,“嗐”了一声:“你看不出来呀?” 禾稻苗揉了揉太阳穴:“看出来你刚刚在擦桌子啊!” 只是这擦桌子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在里头? 恕她眼拙,她是看不出里面是有什么名堂的! 禾稻苗做的是一条长凳,她的话音刚一落,魏蕨菜就一屁股坐在她的身旁,并往她身上挤,差点儿就没把她给挤下了凳子。 幸好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桌子才稳住身子没有摔下凳。 魏蕨菜这个没有眼力见的都没发现自己差点儿把禾稻苗给挤下凳子。 她转过头看向了院子。 院子里的贺冬瓜正趴在地上和贺籼米玩石子,贺南瓜不知道从哪里薅了一根草往嘴里塞。 她的视线停留在浑身脏兮兮的贺冬瓜身上好一会儿,撇了撇嘴。 魏蕨菜将目光收回,身子又往禾稻苗身上挤了挤。 禾稻苗紧紧地抓着桌子,深呼了一口气,咬着牙说道:“三嫂,你再挤就要把我给挤下去了!” 魏蕨菜打量了一番禾稻苗:“这都能把你给挤下去呀?” 她说这话时语气里充满了嫌弃。 就禾稻苗这小胳膊小腿的,要是跟队里的娘们打架准吃亏。 “你这样跟人打架肯定打不赢,以后要是遇上了打架的事,我上前帮你打!”魏蕨菜捏了捏禾稻苗的胳膊,惊讶道,“哎,你这看着挺瘦的,这一上手捏了捏才发现还是有肉的,这个软乎劲儿……啧啧啧……” 她说着话时又捏了好几下禾稻苗身上的肉。 这一刻,禾稻苗觉得魏蕨菜是在占她便宜,眼皮子一直跳动着。 她猛地站了起来,连忙远离了魏蕨菜好几步远:“三嫂,有话说话啊,可别动手动脚的啊!” “不就捏几下吗?你跑那么远干嘛?你快过来,我有话问你。”魏蕨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刚刚我那擦桌子的架势怎么样?” 禾稻苗也想翻白眼,但她忍了下来,随口一提:“啊!擦得挺好的,你刚刚擦的那一块很干净。” 都快擦秃噜了,能不干净吗? 魏蕨菜一听这话,眼里的光芒大盛,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你也看到了啊,我这桌子擦得多好啊!你赶紧也把我刚刚擦桌子的样子画下来,再写篇文章夸夸我,寄到报社去,这样我也能上报了!” 魏蕨菜在早上看到禾稻苗睡懒觉都没惹她婆婆田翠花生气后,就顿悟了! 上报纸,就跟拿了免死金牌一样,就连睡懒觉她婆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魏蕨菜寻思着她以后要想在这个家过得更好更自在,就得上报纸。 她原本是寄希望于自家儿子贺冬瓜,想着让他把她写在文章上或者画下来,然后拿去投稿,她就可以上报了。 可孬就孬在冬瓜这孩子还没上学呢,现在就只会趴在地上玩耍。 等他能写能画了,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魏蕨菜看到早上禾稻苗能睡懒觉后,可不想再继续等下去。 她就将主意打在禾稻苗的身上。 这里有个现成的能写能画的人,她怎么就那么傻还非得等冬瓜那孩子慢慢学写学画呢! 魏蕨菜想明白后,就借着肚子不舒服请假在家,在禾稻苗面前费力地表现了一番。 而禾稻苗却在听到魏蕨菜的话后,只觉得头顶飞过一群乌鸦。 她真是没想到魏蕨菜在她面前擦桌子打的是这个主意呀! 她能力有限,可没法实现魏蕨菜的愿望。 禾稻苗一言难尽地看着魏蕨菜,扯了扯嘴角:“三嫂,这个擦桌子我不懂得写,也不会画,你找别人吧!” 魏蕨菜腾地一下子坐了起来,皱着眉头看向了禾稻苗:“你怎么不会呢!那地里掰玉米、拔花生的你都会写,怎么就不会写擦桌子呢!还有你把老四画得那么像,咋就不会画我呢?不都是人吗?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上报纸啊?怕我上了报纸后,你就不是咱妯娌几个唯一上报纸的人了?你别担心,我不是那白眼狼,我要是上了报纸,以后娘要是骂你,我肯定护着你!” 她的嘴就跟装了机关枪似的,话都不待歇的,“突突突”地往外冒。 禾稻苗这一次没忍住,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三嫂,娘可好了,哪里会随意骂人。我认识娘这么久,就没听到过她骂我。” 魏蕨菜像看傻子一样看禾稻苗:“这结婚前和结婚后能一样吗?也就你傻,觉得结婚后咱娘还能把你当贵客呀!” 她说到这里顿了下,禾稻苗可是上了报纸的人,说不定她们婆婆还真一直把人当祖宗供着。 想到这里,魏蕨菜心里直冒酸泡。 同样都是老贺家的儿媳妇,上报的人怎么就不是她呢! 如此更加坚定了她要上报的决心! 她也不等禾稻苗开口,指着门外继续说道:“你也不看咱队里,还有这十里八乡的,有哪一个当婆婆的没有骂儿媳妇的?甚至上手打人的都多着呢!咱娘虽然没打咱们这些当儿媳妇的,但她那张嘴厉害着呢,我嫁进来后,都快被她给骂傻了!你这样结婚后第一天就睡成死猪,太阳都升老高了,你才起来,就咱娘那暴脾气能不骂死你才怪!” “可我刚刚在屋里没听到咱娘骂我的声音啊!”禾稻苗眨了眨眼,脱口而出。 她这话就跟刀子似的往魏蕨菜心中扎去,差点儿没把她给扎哭了! 是的,老太太就是这样偏心眼,没有骂禾稻苗。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上报纸的原因! 魏蕨菜舔了舔嘴唇,呼了一口气:“娘今天不骂你,不代表以后不骂你!” 禾稻苗嘴角一咧,笑道:“过两天我就跟春生随军!” 所以老太太骂不骂人,她也听不到啊! 魏蕨菜乍然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傻眼了,声音瞬间拔高了好几度:“什么?你……你要随军去?” 禾稻苗理所当然道:“对呀,这不是很正常的吗?这结了婚的夫妻,哪能分隔两地呢,你说是吧三嫂?” 是什么是啊! 魏蕨菜顿时急了。 她原以为禾稻苗嫁进来后,家里的活计可算是能多一个人分摊了,这禾稻苗要是随军去,她可不能多多偷懒了! 魏蕨菜这会儿只想到田翠花跟前说说,让老太太可别犯糊涂真让禾稻苗随军去! “随军的事我之前都没听娘说过,我去问问她!” 魏蕨菜撂下一句话,就火急火燎地往外跑。 禾稻苗看魏蕨菜跑远的身影,心里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魏蕨菜脑回路清奇,她还真是招架不住啊! 这几天她要尽量避开魏蕨菜,要不然被逮着写什么擦桌子、画什么擦桌子,她是一个字也写不出,一条线也不想画! 第150章 张三妮亲娘到来 禾稻苗在魏蕨菜跑后,快速地把碗里已经放凉的地瓜粥吃完。 她拿着碗筷去厨房门口的水缸旁洗好。 当她把洗好的碗筷放好,准备从厨房里出来时,忽然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动静。 “二婶,你回来了!” “二伯娘,这是谁呀?” “地上脏,你们可别一直搁在地上玩。这是我娘,你们以前见过的!” “啊!是红豆姐她们外婆啊!我没见过,我去叫奶奶回来!” “哎!不用不用!我娘一会儿就走了……哎哎哎!别跑呀!” …… 禾稻苗从厨房出来时,就看到贺籼米和贺冬瓜一人拉着贺南瓜的一只手,将人拖着往前跑。 张三妮伸出尔康手在后面高声呼唤也没能把人喊停下。 “行了行了,你别喊了,赶紧进你屋里去,我今天可是抽空来找你的,我待会儿还得回家去呢,你可别再耽误时间了!”在三妮身旁,一个有些驼背的老太太没好气道。 张三妮放下了手,回过身来小声道:“好的,娘!” 禾稻苗这个时候出声,冲着张三妮打了个招呼:“三嫂,你回来了!” 她又将视线落在了张三妮的身旁:“这是大娘吧?” 张三妮听到禾稻苗的声音,抬头望去,轻扯了下嘴角,弱弱道:“啊,是四弟妹呀!这是我娘!” 张三妮的亲娘微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禾稻苗,看向禾稻苗的眼神带着一丝同情以及一抹挑剔:“这就是贺老四的新娶的媳妇啊?你们这家里其他人都去上工了,这当媳妇的可不能躲懒啊!咱这嫁了人啊,眼里就得有活,要不然会让人说娘家爹娘没教好,会让娘家丢了脸!” 她转过头看向了张三妮:“三妮呀,你在贺家就得给我好好干,可别学着一些人家,丢了咱老张家的脸,要不然我非得扒了你的皮!” 禾稻苗听到这些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人啊,可真够奇怪的!一些男人上了年纪就喜欢给人当爹,爹味十足,一些女人呢,则是喜欢给人当娘,尽是对别人说教! 家里住海边的啊,管得那么宽! 要不是看到张三妮一脸尴尬无措地站在那里,她都想直接开口怼过去了! 张三妮注意到禾稻苗难看的脸色,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她拉了拉亲娘的衣角,小声道:“四弟妹和我们不一样,我婆婆让她在家休息。” 张三妮亲娘哼了一声:“有什么不一样,还不都是老贺家的儿媳妇!我看就是你那婆婆偏心眼,对贺老四家的……” 她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眉眼间尽是幸灾乐祸,又忍不住同情地看了禾稻苗一眼。 禾稻苗被张三妮亲娘看得莫名其妙。 这老太太是有什么毛病啊,怎么就用这个眼神看她呢! 不过都不待她说什么,张三妮就拉着亲娘往自个儿的屋里急匆匆跑去。 禾稻苗撇了撇嘴,也懒得搭理这个老太太。 她抬起脚回屋收拾收拾,准备等贺春生回来一起上公社去。 而张三妮在将亲娘拉进屋后,关好了门,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娘,你今儿怎么来了,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她担忧家里有事,眉眼间都染上了一抹焦急。 也不怪她如此想,她娘家离红旗大队可不近,走路都要好半天。 她娘平常时候根本就不会过来,而她这个当女儿的,基本上是在过年的时候才会带着丈夫和女儿回一趟娘家。 她娘这个点到贺家,推算一下,天还没亮就出门了。 张三妮一看到她娘过来,怎么可能不担忧是不是娘家出了事。 张三妮的前娘,也就是李大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张三妮:“你这不会说话就当哑巴得了,一见面就问家里是不是出事了!果然这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一点儿也不盼着家里好,真是白养你了!” 张三妮被亲娘指责一通,脸都白了好几分。 她急赤白脸地解释道:“娘,我没那个想法,我只是……” 李大脚皱着眉头挥了挥手,一脸不耐地打断她的话:“行了行了,我找你是有正事的,别在这里给我扯东扯西的!” 张三妮拖了一旁的小凳子,坐在李大脚的身边,弱弱地开口:“娘,什么正事啊?” 可别是借钱的事啊! 她和她男人手中没什么钱,要是借钱的话,他们还真没有。 李大脚低下头看着坐在小凳子上比自己矮一头的闺女,横眉冷对:“还不是你这个没用的,都嫁出去这么多年了,一个带把的都没生,你知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说的啊?说我们老张家的闺女是不下蛋的母鸡,让男人都绝了后!就因为你带坏了我们老张家的名声!这眼看着你大哥家的几个闺女到了相看的年纪了,因为你,人家都挑剔起了你的侄女,这好人家、这彩礼要是跑了,你咋赔呀!你真是赔钱货,都嫁出去这么多年了,还能祸害娘家,我当初生下你时就该把你扔尿盆里溺死得了!” 老太太是越说越上火,忍不住对着张三妮的腰狠狠地掐了好几下。 张三妮被掐得生疼,但身体上的疼都比不上心里的创伤,她一个没忍住,眼泪就跟掉了线的珠子不断地往下落。 李大脚对张三妮怒目而视:“你连个儿子都不会生连累了娘家,你还有脸哭!” 张三妮紧咬着嘴唇,强忍着心里的悲伤。 她默默地擦了擦脸,低着头瑟缩成一团。 李大脚看着鹌鹑一样的闺女,打心里是越发地不喜了。 要不是怕影响到孙女嫁个好人家,怕被人砍了孙女彩礼的钱,她才懒得管这个不讨喜的女儿。 她一脸不耐道:“我今天过来是教你怎么生儿子的。” 张三妮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看向了亲娘,眼里既惊讶又期待。 这生儿子也能教? 要知道她婆婆生了四个孩子,每一个还都是儿子。要是生儿子也能教的话,她婆婆总不至于故意藏着掖着,冷眼看着她男人没儿子吧? 可她娘说的话,又让她的内心忍不住生起一丝希望。 万一她娘真的能传授她生儿子的诀窍呢? 张三妮两只手交叉不断地搅着,无意识地舔了好几下嘴唇:“娘,怎么……怎么生儿子啊?” 李大脚一脸嫌弃地看着张三妮:“你这个没眼力见的,我这都来多久了,你连一杯水都没招呼老娘!” 张三妮这才想了起来忘记给她娘倒水了,谁叫她娘一进屋就骂她,她被骂后,哪里还能想起来呢! 张三妮急急站起来给她娘倒了杯水,又坐回到小板凳之上。 李大脚喝了一口温水,心里是愈发不满与嫌弃了。 她难得来一趟,不说给她煮碗糖水鸡蛋,起码给她倒杯糖水呀! 这闺女真是白养了! 张三妮要是知道她亲娘的想法,一定很委屈。 糖和鸡蛋都值钱着呢,早就被她婆婆给收好了,她屋里没有这些,只有温白开。 她婆婆又不知道她娘过来,糖和鸡蛋自然是没有的。 李大脚把被子放下,睨了一眼张三妮,冰冷地说道:“生儿子的方法有一个,那就是jie zhong!” “什么!” 张三妮一下子从小板凳上摔在了地上,一脸惊恐地看着她娘。 她娘居然跟她说jie zhong? 第151章 李大脚的打算 张三妮是万万没有想到会从她娘的口中听到“jie zhong”这两个字,吓得她一个屁股蹲。 她的脸当即白了好几分,那双一向满是怯懦的眼睛里也布满了惊恐:“娘……” 李大脚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没好气道:“叫什么叫!是叫魂啊!” 她白了一眼张三妮,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嫌弃:“这么件小事,看把你给吓成什么样了?真是没眼看!” jie zhong怎么就是一件小事啊! 张三妮嘴唇蠕动了几下,想要出声反驳,可最终还是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出声。 毕竟她娘在她面前强势惯了,她也习惯了听话,即使是听到她娘说jie zhong这种令难以接受的事,她也是畏惧于她娘。 李大脚不悦地瞪着张三妮,一张脸拉得比驴脸还长:“你那是什么脸色?那么看着我干嘛?是在给我摆脸是吧?我看你是翅膀硬了!” 李大脚脸色一变,张三妮也紧跟着害怕起来。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没有,娘,我没有摆脸色!” 她舔了下嘴唇,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娘,我……我……jie zhong这事可不行!这就是在搞破鞋!” 李大脚冷哼了一声:“你清高,你了不起!就你生的三个赔钱货,你要不想着办法,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她翻了个白眼,“呸”了一声:“你要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才懒得管你呢!” 张三妮这么多年来,最大的心病就是只生了三个女儿,一直觉得自己低人一等,现在她娘当着她的面戳她心里的伤口,她只觉得心口不断地淌着血,难受得她都要呼吸不上来了。 她鼻子一酸,哽咽道:“娘……” “你哭丧着一张脸干嘛?晦气!”李大脚拍了下桌子,“哭哭哭!就知道哭,多大的福气都被你哭没了!” 张三妮呼吸一顿,她用力地吸了下鼻子,把眼里的酸涩与痛苦压了下去。 她抬起屁股又坐回了凳子上,低着头极小声道:“娘,我没哭!” 李大脚耷拉着一双三角眼,睨了张三妮一眼:“哼!你也就是我闺女,要不然就你这么一副衰人样,老娘都懒得看你一眼!” 张三妮一句反驳的话也没说,只是两只手默默地抓着衣角来回搓着。 李大脚才不管张三妮有什么反应,她端起杯子又喝了口水,一脸嫌弃地撇了撇嘴。 她好不容易来一趟贺家,竟然就只配喝白开水! 没法子,谁叫她是避着田翠花他们过来的呢! 她放下了杯子,抿着嘴沉声道:“好了,我现在跟你说正事。我刚刚跟你说的那jie zhong,还不都是为了你还有贺老三!你们结婚这么多年了,生了三个赔钱货,一个带把的都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你这块地能出产,就是贺老三那种子不行,种子不行怎么办,就得把种子给换了,要不然你们夫妻俩就等着绝户吧!” 这老太太不算特别愚昧,觉得女人生不出儿子来都是女人的错,反而会想到是男人的问题。 可是外头绝大多数的人只会认为没能生出儿子来,都是女人的问题。 她却管不了那么多,只要不影响到老张家、不影响到她几个孙女以后的婚事与彩礼,无论是不是她闺女的问题,她都得想办法让她闺女生下儿子来。 她虽然是个农村老太太,但活了几十年的人了,见过的事可多了,这不就想到了让她闺女通过jie zhong来生儿子! 张三妮听到“绝户”二字,她的脸色又白了好几度,不自觉地又咬起了嘴唇。 此刻她的心就像是被无数的刀剑用力地切割,痛得她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李大脚戳了戳张三妮的头:“就你这榆木脑袋,要不是你娘我替你想明白了,你一辈子也开不了窍!” “当然了,你那婆婆凶悍着呢,你要是随便jie zhong,她要是发现了肯定会大闹一场,所以我也替你想好了,这jie zhong,就得从贺老三几兄弟那里借!” 张三妮猛地偏过头看向了李大脚,都顾不得对她娘的害怕了,大惊失色道:“娘,你在说什么!这是……这是乱……乱……这是要我们贺家都没脸了!” 李大脚气道:“你这么大声干嘛,我还没聋呢!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都正常,别说是跟兄弟借了,就跟老公公借的那都有,反正都是一家子,生下来的也都是这家的孩子,又不是生了外头的野种!” 张三妮听不下去了,她猛地站了起来:“娘,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 李大姐听到自家闺女要赶她走,顿时不乐意了。 她都是为了谁,才会在大半夜赶了好几个小时的路来红旗大队。 结果她这水都没喝上几口呢,她闺女就要把她赶走。 有这样当闺女的吗? 李大姐也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撸起了袖子伸出手往张三妮的身上掐。 “啊……”张三妮看她娘那一副凶狠的模样,都不敢躲闪,只能站在原地被她娘狠掐。 李大脚掐着掐着,反而越掐越上火,掐人的力度也越来越大,张三妮都忍不住喊了好几声。 “真是反了天了!竟然赶老娘走,老娘我养了你那么多年,就养出个白眼狼出来!老娘当初在生下你后就该把你给掐死了!” “不是娘!我没有要赶你走,我只是……”张三妮急急辩驳道。 可李大脚根本就不听张三妮的话,脱下布鞋就往她的嘴上连拍了好几下:“你还敢顶嘴!” 张三妮顿时一句话也不敢说,她瑟缩成一团,任由她娘在她身上出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大脚终于累得停了下来。 她穿好鞋,怒视着张三妮:“还敢不敢了!” 张三妮抿了抿嘴角,小声道:“娘,我不敢了!” 李大脚冷哼了一声,咬着牙气道:“真是贱皮子,非得逼老娘收拾你一顿才行!” 张三妮头都快要垂到胸口了,一句话也不敢说。 李大脚又坐回到椅子上,抓起杯子“咕噜咕噜”地把剩下的水给喝光了。 她将杯子重重地放下,发出了“砰”地一声响,张三妮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抖了下身子。 “一点眼力见也没有,我这水都喝完了,也不知道再给我倒一杯!”李大脚斜了一眼张三妮。 “哦哦哦!” 张三妮就跟丫鬟似的,慌慌张张地又去倒了杯水放在了李大脚的面前。 李大脚:“我刚刚话还没说完了,你今天得给我好好听着!” 张三妮低着头,手用力地揪着衣角,一副十分抗拒的模样。 李大脚连个眼神也没有给张三妮,自顾自地说道:“jie zhong的事等我回去后,你再跟贺老三提,让贺老三跟你公婆去说,他们那两老的肯定乐意,毕竟你要是生下儿子来,也是他们的孙子!” 张三妮想着她是打死也不会把她娘的打算跟她男人说的,她没这个脸,也干不出jie zhong这样的事来。 李大姐可不知道一贯不敢忤逆她的张三妮内心的想法,继续说道:“至于jie zhong的人选,我已经给你选好了……” 第152章 贺春生风评被害 张三妮听到李大脚连人选都给她选好了 ,只觉得耻辱不已,浑身的血液都往脑门上冲,恨不得刨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李大脚可不管自家闺女是否羞耻,继续说道:“原本贺老四是最合适的……” 张三妮猛地看向了她亲娘,没想到她亲娘居然打的是老四的主意。 别说她没有jie zhong的想法了,就是有这么一个念头,她也不敢找上老四。 老四那人能是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吗?她要是敢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人家能让她滚出贺家。 “娘,你在说什么,老四他这人不行!”张三妮急道。 李大脚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嗤笑道:“我早猜到贺老四不行了,所以才说原本是觉得贺老四最合适的!” 张三妮眨了眨眼,总觉得她娘话里的“不行”和她所说的“不行”,好像不一样:“娘,你说的老四不行……” 李大脚斜睨了一眼张三妮,嗤笑道:“哟!你这是还打算瞒着我啊?我是你娘,有什么好瞒的,你就是不说我也早猜到了!” 张三妮眉眼间满是茫然,她瞒什么了? 李大脚不悦地瞪着张三妮:“你还在这里给我装什么呢?你再装也没用,该知道的你娘我早就知道了!” 她的嘴巴叭叭个不停:“别看贺老四这人长得人高马大的,那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那地方肯定有问题,要不然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前几年咋就一直不结婚?他这次结婚我看也是拖不下去了,这才找个女的结婚,好掩饰自己的问题。” 李大脚这么想,也是有依据的。 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到了年纪哪有不想结婚、不想女人的!可贺春生前几年却是没有这个想法,连她娘还有不少做媒的要给他介绍对象,叫他回家相亲,他都不乐意,好几年没回家。 他不成亲,不要女人,一看就有问题呀!再加上军人伤亡率较高,之前就有传出他脚受伤的事,李大脚不得不怀疑贺春生伤的那只脚,是那地方。 老太太觉得可惜得很,要是贺春生没有伤着那地方的话,她早就把娘家侄女介绍给他了,或者她闺女找他jie zhong生下儿子也成,这样他们老张家也就能跟贺老四的关系更加紧密了。 而也正是因为她认定了贺春生那地方出了问题,所以她刚刚看到禾稻苗这个嫁给贺春生的人,才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同情的神色来。 这女人啊,守活寡的日子可不好过,也不知道贺老四家的以后能不能守得住。 李大脚还有些幸灾乐祸着,想看老贺家还有贺春生、禾稻苗的笑话呢! 张三妮乍然听到李大脚说的这些话,脑袋里顿时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一般,惊诧不已。 “娘,没影的事,你不要胡说!”张三妮又气又急。 这些话要是传到她婆婆耳朵里,还以为是她在她娘面前乱编排。 真是天地良心啊!她很少回娘家,回了娘家也是忙着干活,都没时间和她娘说几句话。 到底是哪个缺大德的乱传这些话,是要害死她呀! 张三妮抓着李大脚的手,急得直上火:“娘,到底是谁说的啊!根本就没有这回事,老四好着呢!” “你是跟他睡过了啊才知道他好着呢?”李大脚是完全不顾自家闺女的脸面,竟然什么话都能一嘴巴秃噜出来。 张三妮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娘,你怎么这么说,还让不让我活!” 李大脚白了张三妮一眼:“我说的有问题吗?你要是没跟他睡过,你怎么知道他那方面没问题。” 张三妮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他昨天结婚,我那四弟媳早上都累得起不来,我们都出去上工了她还没起来!” “切!”李大脚不屑道,“这能说明什么?说不定贺老四家的昨晚被折磨狠了今早才起不来的!男人那方面有问题呀,人也变得很可怕,最喜欢在床上折磨女人了。咱那队里以前有人进了宫当太监,后来又被放出宫了,他出宫后娶了好几个媳妇,那是折磨死一个就再娶一个,可吓死人了!我看贺老四就跟他一个样,贺老四家的早晚被折磨死!” 李大脚有自己的想法,完全是听不进去张三妮的话,无论张三妮如何解释,她就认定了自己的想法。 在贺春生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的风评被害了。 张三妮整个人都麻了,她只希望她娘赶紧离开,要不然这些话传到她婆婆的耳朵里,她们都得被她婆婆给撕了。 不过她即使心里再急,也不敢再出声让她娘离开。 她娘刚刚可是狠狠地收拾了她一顿,她这会儿身上好几处和嘴上都还疼着呢! 李大脚蛐蛐了一通贺春生,嘴巴都干了。 她又喝了一大口的温白开后,继续说道:“贺老四这人不行,不能生,jie zhong的事就不考虑他了,剩下的就贺老大和贺老三了。” “贺老三这人结婚后,就只生了一个儿子,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生儿子,所以他的种子不好说,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贺老四的种子倒是可以,生了四个,有三个带把的,你要跟他jie zhong,生儿子的可能性大着呢!” “你以前不是说你那大嫂人挺好的,还照顾着你吗?你这没个儿子,找她借男人生一个,我看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抽空的时候跟你大嫂说说,都是女人,她一定理解你没有儿子的痛苦!” 张三妮连开口的欲望都没有了,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她娘都听不进去。 这会儿她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跟她娘处在同一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娘怎么能理所当然地说出这些话来呢,她听得都臊得慌。 李大脚见张三妮又跟木头桩子似的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习以为常了。 她这闺女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木讷得很,从小就不讨喜。 李大姐又喝了一口水,砸吧了一下嘴:“其实老贺家种子最好的还是你公公,生了四个可都是儿子,其中贺老四还是个有出息的。你要是能豁得出去的话,找你公公jie zhong最好,说不定也能生出一个和老四一样有出息的儿子。” 这样作为外家,老张家以后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张三妮以为她娘让她找大伯哥jie zhong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老太太口中还有更加没下限的话,她差点儿绷不住脸上的神情。 她都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她的大伯哥还有她公公了,简直是无地自容! 李大脚可不觉得自己说的这些话有什么问题,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折叠成四四方方的纸:“为了能确保出你jie zhong后生下的一定是儿子,我还找人买了一包生子药,这可花了我不少钱,我也不多要你的,你就给我凑个整,给我十块钱就好了!” 这药哪里要十块钱! 她只花了五毛从队里以前的一个神婆手中买的。 张三妮没有注意到后面十块钱的话,她的心思都在“生子药”这三个字上。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李大脚手中拿着的药上:“娘,这是生子的药?这药吃了是不是能生儿子了?” 第153章 被暴打的张三妮 要说张三妮最惦记的事是什么,当然是能生下儿子了! 但她这人也是有底线的,就是再想要有个儿子,也不会想着jie zhong。 这会儿李大脚拿出一包生子药,她更不会想要jie zhong了。 这生子药都有了,她找自己的男人生不好吗?省了一大堆的麻烦,干嘛还要找别的男人生。 张三妮的眼珠子都快要黏到李大脚手中的那包生子药上:“娘,这是生子的药?这药吃了是不是能生儿子了?” 李大脚朝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娘我还能骗你不成?这可是我花大价钱买的!那神婆可是说了,这药最适合你这样一直生赔钱货的人了,吃下去后肚子里就是怀了赔钱货也能变成带把的!” 张三妮小声道:“既然能保证生儿子,娘你干嘛还要我……” “jie zhong”二字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不过她即使没说出这两字,李大脚也听出来了,她没好气道:“我不都跟你说了吗?贺老二种子不行,没儿子的命,你jie zhong才有机会生下儿子,再加上这生子的药,就更稳妥了!” 张三妮脸色一白,什么叫贺老二没有儿子的命! 有这个生子的药,她肯定能给她男人生下儿子来! 想到这里,张三妮伸出手想要从她娘手中拿药:“娘,这个药我看一下!” 李大脚眼疾手快地避开了张三妮的手:“你可别给我抢走!这可是我花了十块钱买的,你想要的话,先拿钱!” 张三妮这才注意到她娘说的价格,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什么!十块钱!” 她和她男人从年头忙到年尾,拿到手的都不一定有十块钱呢! “这么贵呀!”张三妮心里拔凉拔凉的! 不是一般的贵,是特别的贵! 他们夫妻俩就没存下什么钱来,小金库都不到一块钱。 李大脚瞪着她那双耷拉的三角眼:“这可是生儿子的药,哪里贵了!” 张三妮窘迫地搓了搓手,底气不足道:“娘,我……我和春雷没那么多钱!” 李大脚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为什么会看不上自家闺女和贺老二呢!还不是因为这小两口是傻子,都结婚这么些年了,什么家底也没有存下,钱都被田翠花那婆娘手中拽着。 这也是她平常不怎么喜欢来她闺女家的原因。 来了她闺女这里又没什么好东西给她带走,贺家的好东西可都是被田翠花给藏起来了! 既然她没能从她闺女手中抠走什么钱财和好物,那她干嘛还要费劲地来贺家! 其实李大脚这人双标得很,她看不惯贺家的钱财好物都是田翠花把持着的,怎么就不说说在张家管财政大权的是她呢! 还有她生气没能从自家闺女这里占到什么好处,怎么就不想想她在家是如何管教儿媳妇的,防儿媳妇防得就跟防贼一般,就怕在自己不注意的情况下儿媳妇去补贴娘家! 可双标的人是不会认为自己双标的,利己主义者只会信奉对自己有利的教条。 张三妮理直气壮地气道:“你没钱,你找你婆婆要!” 一想到要找自家婆婆拿钱,张三妮有些害怕。 她还是有些怵她婆婆的,平常在她婆婆面前就跟鹌鹑一般。 这会儿让她去找她婆婆拿钱,还是拿十块,她可不敢。 而且昨天刚为禾稻苗和贺春生举办了婚礼,家里花了比较多的钱,她婆婆手中也不一定有多少。 张三妮鼓足了勇气,有些忐忑道:“娘,我这里大概有一块,剩下的钱我慢慢给可以吗?” 李大脚一听这话瞬间就炸了! 说得好听,慢慢还,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还! “不行,没有十块钱那就别想从我手中拿药!”李大脚斩钉截铁道。 她眼珠子一转:“对了,我刚刚进你们大队后,在路上听到几个人说贺老四新娶的媳妇带了好些嫁妆过来,她肯定有钱,你找她拿去!” 张三妮闻言,吓了一大跳,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娘!” 这新弟媳才刚一嫁进来就打人家嫁妆的主意,老四还不得发飙! 再说了,以她婆婆对禾稻苗的看重,估计也会扒了她的皮。 张三妮哪里敢呢! 她急得抓住了李大脚的手:“娘,我婆婆说了,贺家是正经人家,不打儿媳妇的主意!” 李大脚怒视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你娘我不正经了?” “没有,不是,我只是……”张三妮舔着舌头急急解释。 可李大脚压根儿就不听张三妮把话说完,她用力甩开了张三妮,脱下了布鞋又往张三妮身上用力地拍打着:“你还敢说没有!我看你是觉得自己嫁人后就有靠山了,这翅膀都硬了起来,居然敢说你娘我不正经,还张口闭口就是你婆婆!老娘费了老鼻子劲儿把你生下来,又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竟然比不上什么都没为你干过的婆婆,果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心里就没我这个老娘,全都是你婆婆!你这么跪舔你婆婆,干脆别认我这个娘了!” 张三妮被按在了地上打,可却不敢丝毫反抗。 她想解释,可越是解释,越是挨打挨骂! 李大脚是不遗余力地拍打着贺张三妮,嘴巴也是叭叭个不停。 “就十块钱,叫你找你婆婆拿钱,你不行,叫你找贺老四家的拿钱也不成,就只盯着你老娘,摆明了就是不想给你老娘钱!” “老娘为了你费心巴力的,你这么狠毒,居然想从老娘这里扣钱,真是白养你了!老娘当初生下你后就该把你扔在山上喂狼去,省得养出你这么一个白眼狼来!” “老娘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会摊上你这么个玩意儿!别人家的闺女是想尽办法孝敬爹娘,就你这玩意儿,整天就惦记着老娘的钱!” “那生子药可是老娘花了十块钱买的,你居然还想不花钱从老娘这里拿走!” 李大脚撒起谎来都不打草稿的,五毛钱的东西,到她口中就暴涨到了十元,可真是暴利呀! “没有,娘!我没打算不花钱!”张三妮是有嘴说不清,她真的是打算先把她和她男人的钱都拿出来,再慢慢还剩下的钱。 “你还敢顶嘴!”李大脚听到张三妮的话,只觉得她都到这个时候还在撒谎想要诓骗她,更是气急,抓着布鞋劈头盖脸地拍打着她。 李大脚别看是个老太太,但做惯了活,力气可是很大的,她还使出了吃奶的劲暴打张三妮,不过片刻,张三妮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和鼻子都流了不少的血。 张三妮一开始还忍着,不敢大声呼喊,后来被打得厉害,越发地疼了,终于没能忍住喊出了声。 贺家现在就只剩下禾稻苗、张三妮和李大脚,是比较安静的。 张三妮发出了越来越大的惨叫声,在屋里收拾东西的禾稻苗都听到了。 她听到外面传来的惨叫声,吓了一大跳,赶紧跑出去看看。 第154章 田翠花回来了 禾稻苗火急火燎地从屋里跑了出来,循着声音找来,很快就来到了贺春雷和张三妮的人屋门外。 张三妮的痛呼声是越来越弱,但李大脚的咒骂声却是中气十足。 禾稻苗当即就猜到屋里的李大脚在暴打张三妮,眉头一皱,抬起手就用力地拍打着屋门:“你们在屋里干什么!赶紧开门!快点开门!” 这个门还是挺结实的,禾稻苗拍了好几下都没倒下,她又用力地撞了好几下,依旧坚挺着。 看来门早就从里面锁住了,她这个小身板一时半会儿还奈何不了这个门。 禾稻苗没办法,又抬起头往门上狠狠踹了过去:“二嫂——二嫂,你怎么样了!” “二嫂她娘,这是我们贺家,你上我们贺家来打人,是什么意思!” 李大脚本来只是想要给张三妮一个小小的教训,但一动起手来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越打越是激起了心里的暴戾,根本就停不下手来。 这会儿听到外面有人敲门,觉得是张三妮刚刚大喊大叫把人给叫过来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这个当娘的教训自家闺女怎么了! 李大脚拿着布鞋连扇了好几下张三妮的脸扯着大嗓门怒吼道:“老娘教训自家闺女碍你屁事啊!你当你是什么人啊,尽在这里叫嚷个什么劲,显摆你能啊!你要这么闲,就去给你们大队挑粪去!” 禾稻苗听到李大脚从屋里传来的话,气得火冒三丈。 她也不知道李大脚为什么要教训张三妮,但听刚刚张三妮的声音,情况估计不怎么好,她担心出了事,怎么可能撂担子对张三妮不管不顾。 “我三嫂不仅仅是你的女儿,还是我们贺家的儿媳妇,你快点开门!”禾稻苗又往门上踹了下,眼前的门依旧很坚挺没有倒下。 她看到着眼前的门,心里寻思着是不是要拿出斧头来把门给砍了。 或者是去找贺春生他们过来救人? 就在禾稻苗犹豫之际,忽然听到院子外不远处传来田翠花的声音。 “真是懒驴屎尿多,一叫你干活你就要回来拉屎!你这一天天的尽是拉屎了,什么事都不用干了是吧?” 紧随其后的是魏蕨菜的声音:“娘我也没法子啊,我这肚子一直不舒坦,要不然我今天也不会请假是吧?娘,你也别说我了,我也是今天请假,平常时候也都上工的!” “你也好意思说你平常时候都上工,就你干活的那个磨洋工劲,一天挣的工夫都不够不吃的!你就不能像你大嫂二嫂学学啊,她们干活可比你卖力多了!” “娘,那你怎么不说让我跟四弟妹学呢,人家到了咱大队,就没正经上过几天工,之前是四弟帮她干农活,等再过几天就咬随军了,更是不用干活了!都是嫁进咱家当媳妇的,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娘,要不你再想想,把四弟妹留在来,别让她随军了好吧?” “真是猪脑子,刚刚老娘在地里骂你的话这么快就忘记了啊!老娘早就同意让稻苗随军了,你再跟老娘瞎逼逼,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我又没说什么,娘你要是……娘!你捡棍子干嘛!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哎!咱们这都快到家了,你赶紧把棍子扔了,刚刚冬瓜他们可是说二嫂带着她娘来咱家,咱赶紧快进去看看有什么事没!” …… 院子外的声音离得越来越近,禾稻苗转过身望去,就见田翠花拿着棍子,一边瞪着身旁的魏蕨菜,一边跨进了院门。 魏蕨菜缩着脖子委屈巴巴地同田翠花一起进了院门。 禾稻苗一看到田翠花,眼睛骤然一亮:“娘——” 田翠花听到禾稻苗的声音,下意识地看了过去,立马换上了一副笑容:“稻苗啊,锅里还热着你的饭,你吃了吗?对了,老四待会才能过来,队里的几个老头子拉着他问上报纸的事呢!” 魏蕨菜看到田翠花变脸的一幕,心里酸得直冒泡。 都是儿媳妇,上没上报纸的待遇咋就差别得这么大呢! 她还是得尽快让禾稻苗为她写文章、画图像,这样她也能早日登上报纸了。 魏蕨菜都忘记了自己刚刚对田翠花说的要上厕所的话,对着禾稻苗咧嘴一笑:“四弟妹呀,我那擦桌子的文章……” 禾稻苗一个头两个大,当即打断了魏蕨菜还未过完的话,急切道:“娘,二嫂她娘在屋里打二嫂,这门弄不开!” 田翠花再次变脸,脸色十分阴沉。 她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才注意到禾稻苗是站在老二他们的屋门外。 她拧着眉定定地看着老二他们的屋门:“张家那婆子真打你二嫂了?” 这个时候屋子里可安静了。 李大脚刚刚打人是不余遗力,又扯着大嗓门咒骂,早就累坏了,嗓子也干了,早在禾稻苗听到田翠花和魏蕨菜在院子外的声音时,她就停下里休息了。 而这休息,也听到了田翠花的声音。 两亲家都认识好几年了,李大脚可是见识过田翠花的厉害,她敢对自家闺女动手,却也不敢正面刚田翠花,当下安静得很,大气都不敢喘。 听着禾稻苗的话,她气得咬牙切齿,心里咒骂禾稻苗多管闲事,等再听到田翠花的询问,恨不得缩成了一团。 田翠花这个老娘们可别真的要管她教训自家闺女的事吧? 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教训自家闺女那是天经地义的事,田翠花没道理管这事! 如此一想,李大脚的腰板又挺直了。 她踹了一下倒在地上的张三妮,没好气道:“你别以为你婆婆来了,就能做什么了,我教训你,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 “哼,哪家的闺女要是跟你一样想从亲娘那里抠钱,那都是要挨雷劈的事,打死都活该!你也就是我亲闺女了,要不然我非得把你给打死了!” 这些话如尖刀一般狠狠地扎向了张三妮的心中,她疼着,疼着,渐渐地变麻木了,心里越发是一片荒芜了。 她也不明白她娘为什么会这样想她,她根本就没打算从她娘手里抠钱! 身上的伤终究是会愈合的,可心底的伤却是无法愈合。 每当她渐渐地要忘记她娘留在她心底的伤痛时,她娘又会把她心底的伤疤揭了下来。 一次一次的,怎么可能会愈合得好了! “娘,我没想要抠你的钱……”张三妮十分虚弱道。 李大脚看着张三妮半死不活的模样,火气是“噌噌噌”地往上冒,直冲脑门:“你作这副死样子是给谁看!还不快给我起来,把你那婆婆给喊走!” 她可不想正面迎上田翠花。 当她看不出来这个老婆子每次见她都一副看不上她的模样啊! 张三妮哪里敢喊她婆婆走,再说了,她就是敢喊,也没力气喊,全身疼得厉害,尤其是肚子,一坠一坠的。 就在李大脚又往张三妮身上踢的时候,门上响起了“砰砰砰”的巨响,李大脚吓了一大跳:“这是铁了心的要砸门啊!” 李大脚胆战心惊,四下环视了一圈,扔下张三妮不管,窜到床上往窗户上钻。 这个时候房子的窗户很小,李大脚费力地往外钻,却不想屁股卡住了,出不去又退不回。 “砰——” 门终于轰然倒塌,禾稻苗拿着菜刀、田翠花举着斧头出现在了张三妮的视野之中。 第155章 李大脚骗人的伎俩 魏蕨菜拿着田翠花扔下的棍子,从禾稻苗与田翠花身后挤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大屁股被卡在窗户上的李大脚,惊呼了一声:“呀!那谁被卡着了!” 禾稻苗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一件事,这屋子除了门还有窗,她刚刚就不该死磕着门。 不过看到李大脚被卡在窗户的那副样子,这个窗户不大,她也不一定能从窗户进屋。 不对!现在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她二嫂还倒在地上呢! “二嫂受伤了!”禾稻苗提着刀急急跑了上前,将张三妮扶起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老张家的那死老太婆打的?”田翠花也举着斧头冲到了张三妮的身旁,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这老二家的都鼻青脸肿了,嘴边还有人中有不少还没干涸的血迹,乍然一看凄惨无比。 老二家的可是他们贺家人,她在家被人打成这副惨样,这是完全不把贺家放在眼里,田翠花气得眼珠子都红了。 禾稻苗偏头看向了田翠花:“娘,咱得送二嫂去医院!” 她见张三妮脸伤得都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就知道李大脚往她脸上使劲儿招呼。 这脸伤得这么重,也不知道脑子里是否有损伤。 他们红旗大队的赤脚医生的医术也就那样,根本就看不出张三妮的脑袋里有没有伤着,还是送到医院检查一下最好。 张三妮一听到要上医院,立即打起了精神,咬着牙坚持说道:“不……我没事!我……我随便拿些草木灰……抹一抹就好了!上医院……浪费钱……” 张三妮跟一些人一样,有什么伤病都打算自己挺一挺,挺过去也就好了,至于上医院,就没这个打算! 这上一趟医院,还不知道会花多少钱了! 禾稻苗眉头一皱:“二嫂你这副样子得检查下,看看有没有重伤的地方,早发现早治疗,要不然有什么问题拖到后面就严重了,至于钱的事,咱再想办法。” 田翠花把张三妮架了起来,扶着她往床边走,生气道:“钱钱钱!都这个样子了就知道想钱!抠门也不是像你这样抠的!” 老太太虽然抠门,但该花的地方她也不会想着省下来。 而且张三妮这副样子一看就是被李大脚那个老婆子给打的,老张家就得出这个医药费! 她看着两条腿踩在床上不断蹬想要挤出窗户的李大脚,火气是直冲脑门。 要不是老二家的都受伤了,她得顾着人,她肯定上前一把将李大脚给薅下来暴打一顿。 对于李大脚这个亲家,田翠花一向看不上眼。 这个老婆子鸡贼得很,明面上不需要女儿补贴,其实暗地里可会从女儿的手中抠钱抠东西了! 贺春生当军人的,津贴比较高,每个月都会给父母一些孝敬钱。 田翠花虽然比较偏疼贺春生,但贺春雨、贺春雷和贺春风也是自己的儿子,还是留在自己身边比不上小儿子有出息的儿子。 当父母的总是会看不得孩子过得太苦,故而每年年底的时候,她总会从贺春生寄来的孝敬父母钱中拿出三十块,一个儿子给个十块钱。 这十块钱可不少,农村花钱的地方不多,再加上家里的大花销基本上是田翠花出的。 老大家两口子有四个孩子,他们俩考虑得比较远,也会精打细算,每年拿到钱后都会存起来。 老三家这两口子那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性子,有了钱后就胡吃海喝,先把钱花了买好吃的吃进肚子里再说。 而老二这两口子呢,有了钱后那是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但却是根本就存不下钱来,因为他们的钱都被李大脚给骗走了! 老二这两口子每次过年回老张家,就是帮老张家干活和给李大脚送钱的。李大脚明面上也不要他们的钱,但会拿东西卖给他们。 什么这鸡蛋是母鸡跑到以前的庙里吃的草后下的,沾了佛光,一个要五毛一块的,还有这豆芽是到队里最年长的老太太那里换的,吃了也能长寿,也是要一块两块的! 总之老张家的回礼全被李大脚编了好听的名堂,然后从贺春雷和张三妮这里把钱都给骗走了。 这么些年下来,贺春雷和张三妮就没存下什么钱来,钱都进了李大脚的口袋里。 田翠花都要被李大脚给气死了,但贺春雷和张三妮这两人不醒悟,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每年都会被骗。 她骂了那么多次两人都不长心,她也懒得管了,爱咋咋滴,反正他们年纪也不小了,她也不能总替他们操心。 田翠花虽然恼怒贺春雷和张三妮傻乎乎地被骗,但她更恼恨李大脚! 这老婆子真是把贺春雷和张三妮当羊毛使劲儿薅了! 田翠花对于李大姐的所作所为十分看不上,在看到张三妮的惨样后,更是火冒三丈。 哪有当娘的把女儿打成这样的,更何况张三妮都已经成年了,孩子都生三个了,这是完全不顾张三妮和贺家的脸面! 田翠花是越想越气! 她忍不住瞪了张三妮一眼:“你都伤了这么重,还考虑什么钱不钱的事,没钱就找老张家要,谁叫是老张家的婆子打的你!” 跟在她们后面的魏蕨菜连连点头:“对对对!谁打你的你找谁要钱去!” 她原本也是担心张三妮要是去了医院得花不少钱,但一听她婆婆的话立即就反应过来了。 这钱可不应该是她们老贺家出啊,该出钱的是老张家才对! 张三妮可不认为她娘会出钱,要是真找她娘要钱,到时候还不知道两家会闹成什么样子。 她虽然对她娘有些心寒,但也不想到时候自己的婆家和娘家闹得不可开交,要不然里外不是人的就是她了。 她刚要开口息事宁人,禾稻苗却抢先说道:“三嫂,你去把二哥叫过来,让他送二嫂去医院!” “好嘞!”魏蕨菜激动地大喊了,声音瞬间提高了好几个分贝,“我顺便叫春风到老张家一趟拿钱!” 李大脚原本就因为屁股卡在窗户上,出不去又退不回来,难受得脸都憋紫了,又再听到禾稻苗她们要把她闺女送到医院去,还要找他们老张家要钱,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眼见着魏蕨菜真要出门叫人了,她顿时急了,踩在床上的两条腿更加用力地蹬着:“我这个当娘的收拾自家闺女有什么问题,就是把人打死了也是活该,你们凭什么要找我们老张家要钱!再说了三妮已经是你们老贺家的人了要花钱花的也是你们老贺家的钱!你们要是不想给她花钱,干脆就拖着让她死了或者把她退回我们老张家,我们把她再嫁出去就得了!” 随着李大脚使劲儿蹬腿,床摇晃得厉害。 张三妮刚坐下床也跟着摇晃,本就难受得她更加头晕眼花,再一听到她娘说的这些话,眼前一黑差点儿就要晕过去了。 田翠花眉眼间尽是冰冷,她绷着一张脸,举着斧头作势要往李大姐腿上砍去。 魏蕨菜看到这一幕,吓了一大跳,连忙抱住了田翠花:“娘,可不能拿斧头砍啊!” 把人砍伤了,说不得老张家就不拿钱了! 禾稻苗也点着头:“娘,真的不要拿斧头砍,把人砍死了就完了,咱没必要为这么个人搭上自己!” 田翠花气道:“不行,我看到她就来气,可不想忍了!” 禾稻苗从魏蕨菜手中抢过木棍:“娘,咱用棍子!” 她说着这话就拿木棍往李大脚的屁股上戳去。 “啊啊啊——” 第156章 李大脚被收拾 禾稻苗一棍子捅了李大脚的菊花。 李大脚痛得发出了极为凄厉的惨叫声,她两只手在土墙上不断地挠着,都把墙壁给扒拉下好些尘土。 她的两条腿也是十分不安分,蹬得更加厉害,床就跟漂泊在浪潮之上的小扁舟摇晃不已,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张三妮头更加晕乎了,她捂着额头,忍着要呕吐的难受劲儿,半睁着眼睛看向了被卡在窗户上的亲娘。 看着她娘一直拼命的挣扎着,她心里就是有再多的怨气,也渐渐消散,真的没法子做到无动于衷。 毕竟是亲娘啊! 禾稻苗可不知道张三妮已然心软了,她对着李大脚的菊花捅了一棍子后,犹不解气,还想继续宰给老太太几棍子。 她也是个女的,虽然上辈子因为父母早亡只留下她这么个女儿,奶奶甚是疼爱她,但她身边可是有不少生活在重男轻女家庭中的女孩子。 她们在家中是被剥削、是被奴隶的一方,从小到大就遭受了很多不公平的对待。 同为女子,她十分厌恶重男思想。 禾稻苗不知道李大姐是否重男轻女,但这老婆子对亲闺女能够下狠手,把张三妮打得鼻青脸肿,从这里就能看出这个老婆子是个心狠的人,对女儿根本就没有丁点儿的情意! 这样的人不管有没有重男,轻女甚至厌女是没跑了! 而她虽然和张三妮相处的时间不短,却是知道这是一个挺好的人,从来不和李香草、魏蕨菜争什么,平常就是默默地干活,即使魏蕨菜好几次把分配给自己的活推到她身上,也不和人争吵辩驳,顺手帮着给做了。 田翠花这个当婆婆的都看不过魏蕨菜偷懒的劲儿,逮着了就骂,但张三妮也不拒绝魏蕨菜推脱过来的活,所以魏蕨菜这个懒货即使挨了田翠花好几骂,也是能逮着机会偷懒就偷懒。 田翠花除了骂人外也没法子,谁叫张三妮是个傻的,乐意让魏蕨菜占便宜。 再有一点,张三妮和贺春雷两口子就是再渴望能生个儿子,但对自己的三个女儿都不错,有什么好吃的也会想着留给自家三个女儿吃。 可不像贺春风和魏蕨菜他们夫妻俩,好像看着很疼爱贺冬瓜这个大儿子,但若是得了什么吃的,两口子就先往自己的嘴里塞,若是被自家儿子和女儿逮着他们偷吃了,才知道拿出来分给一双儿女。 就张三妮这样老实好欺负的人,一看就不是那些大逆不道、忤逆不孝的女儿,李大脚如此暴打张三妮,身为外人的禾稻苗都看不过眼了。 这是亲女儿啊!可不是仇人! 更何况李大脚还是跑到贺家来打人的! 禾稻苗越看李大脚越不顺眼,举起手中的木棍又往李大脚的菊花捅了好几下。 “啊啊啊啊啊——” 李大脚再一次发出了凄厉无比的惨叫声,声音大得都要把屋顶给掀翻了,墙上也纷纷落下了粉尘。 张三妮的耳畔回荡着亲娘的惨叫声,脸色骤然一白,眉宇间不由自主地染上一抹心疼。 “四弟妹……”她捂着额头一脸为难地看着禾稻苗。 禾稻苗循声望了过去,没有错过张三妮脸上一闪而过的心疼。 她顿时有些讪然。 得了,人家是亲母女! 她随口胡诌了一句:“我看你娘卡在窗户上,就想帮助她出去!” 张三妮愣了下:“啊?这样啊!” 下一刻她就明白过来了,禾稻苗要是没有拿棍子捅她娘,就该是她婆婆砍她娘了。 被捅几下总比被她婆婆砍好,再说了禾稻苗还想着帮她娘弄出去,她更不会怪罪禾稻苗,感激还来不及呢! 禾稻苗要是知道张三妮内心的想法,一定无言以对! 她真的不是在帮李大脚! 张三妮抿了抿嘴角,一脸感激地对着禾稻苗说道:“我娘这样子看着不好弄出去,你要不再用力点!” 她就是被李大脚骂了还被暴打一顿,有些心寒,但对这个亲娘还是孝顺的,想着把人从窗户上弄出去。 禾稻苗听到张三妮的话,有一瞬的懵圈。 她这个三嫂看着好像有点傻乎乎的 居然真的相信了她随口胡诌的话。 田翠花:要是不傻能每年被亲娘骗光了钱!要是不傻能经常替魏蕨菜这个懒货干活! “好的,好的!我再用更大的力!”禾稻苗连连点头。 说话间她举着棍子更加要用力地捅李大脚的菊花。 “啊啊啊啊啊——” 李大脚又在一次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惨叫声。 她是又气又痛,都快要昏厥过去的。 她今天过来主要是跟她闺女说jie zhong并卖生子药的事。 她以为今天能挣个十块钱呢,没想到她闺女现在精明了,居然不打算拿钱出来,还想着白嫖生子药。 当她是傻的啊! 这会儿那白眼狼更加过分,竟然叫贺老四家的用力捅她,这是要她的老命啊! 她就知道自己白养了那白眼狼,当初一生下来就该掐死这个赔钱货! 李大脚怨恨捅她的禾稻苗,更是狠毒了自家闺女。 要不是她闺女让禾稻苗更加用力,她这会儿痛得死去活来。 李大脚忍不住狂飙脏话,不断地咒骂着张三妮,连带着贺家人也都骂了个遍。 张三妮听着自家亲娘用各种恶毒的话咒骂她和贺家人,脸色又白了好几分,苍白得跟纸一样。 田翠花推了一把魏蕨菜:“赶紧去叫老二过来送人去医院!” “好好好!”魏蕨菜看张三妮脸色不好,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就一溜烟儿地往外跑。 田翠花扶着张三妮下了床在椅子上坐好,也不顾脚脏就跳上床。 反正李大脚的脚也不干净就踩着床去钻窗户了,都是要重新收拾的,也不在乎她再踩一次了。 禾稻苗看着田翠花握着斧头气势汹汹地爬上了床,心里咯噔了一下:“娘,你别冲动啊,可别把人给砍了!” 砍人是犯法的啊! 田翠花冷哼了一声:“砍她做什么?喷了一床的血,那被子枕头啥的还要不要!” 她看向了禾稻苗:“你把棍子收起来,你这样捅她什么时候才能从窗户上弄出去!” 禾稻苗默默地收回了棍子,心里嘀咕着这棍子是不能把李大脚捅出窗户,但能让人爆菊呀! 田翠花见禾稻苗收了棍子,便抬起脚对着李大脚的大屁股用力踹了过去。 李大脚的大屁股卡得很严实,田翠花这么一踹没能把人给踹出去。 虽是如此,但李大脚不仅屁股被踹痛了,屁股两侧还被卡得生疼。 她痛得都骂不了人了,只能“啊啊啊”地叫唤着。 田翠花见自己踹一下,李大脚依然巍然不动,也不待多说什么,又抬起脚庸用力地踹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李大脚惨叫连连,眼泪都飙出来了。 就在李大脚恨不得晕过去的时候,田翠花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用力往她屁股上一踹,她就跟炮弹一样飞出了窗户。 “砰——” 一声巨响,李大脚呈人字状摔在了窗户外两米处的地上。 第157章 胡诌 李大脚这一跤摔得可惨了,不仅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拆了一般,她的牙还好巧不巧地磕到了地上的一块石子上,当然断了,豁了一个口子。 她疼得厉害,连挣扎爬着起来都没力气,只能继续趴在地上哀嚎。 她一开口嚎叫,就流出了好大一口血水来——倒不是受了极大的内伤,而是原本坚挺着的门牙被磕断后血流了不少。 张三妮刚好看到自己亲娘被婆婆踹出门外的一幕,吓得心脏骤然一跳,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她懵了好一会儿,才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听到了窗外传来她亲娘的嚎叫声。 张三妮眉梢顿时爬上一抹急切与担忧,都顾不得隐隐作痛的头,捂着胸口颤抖道:“我……我娘她她……她不会出事吧?” 到底是亲娘,张三妮心底还是颇为担心李大脚的。 苗翠花转过头瞥了一眼张三妮,心里明白人家是母女俩,再怎么样也是关心亲娘的。 她抿着嘴,面无表情道:“她叫得这么大声,能有什么事!” 她当时可是在窗户口看得明明白白了,李大脚被踹出去摔倒在地上后,又没缺胳膊也没少腿的,能有多大的事啊! 禾稻苗也适时地开了口:“娘说得再理!说来大娘还得感谢咱娘,要不是咱娘这么费劲扒拉地出力,大娘指不定会卡在窗户上多长时间呢,骨头都会卡坏的!” 她也就是睁眼说瞎话,救人可不像是田翠花这样救的。 田翠花瞄了禾稻苗一眼,眼底的赞许藏都藏不住。 老四家的说得有理,李大脚真该好好谢谢她! 李大脚:谢谢谢!谢你全家啊谢!她人都要摔瘫了还谢个锤子! 田翠花当下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救了李大脚,更加没有在儿媳妇面前把亲家踹飞的不自在,反而更加理直气壮道:“没错,李大脚确实该感谢我。就她那大屁股在那窗户上卡着,时间久了不单单是骨头会坏掉的问题,人还会瘫的!瘫了的老人可惨了,吃喝拉撒都得在床上,还会生床褥长蛆,比死了还不如。还有那当儿女的也是要遭老鼻子罪的,要把屎把尿天天收拾的,好好的人都得被糟蹋得早死了!” 张三妮听到禾稻苗和田翠花她们俩说的这些话,初觉得不对,而后又觉得还真是有一番道理在的。 禾稻苗看张三妮脸色来回变化,又忍不住说道:“娘说得对,她不仅帮了大娘,还帮了二嫂你哥嫂!” 张三妮没有那么多的弯弯肠子,禾稻苗与田翠花的轮番诉说之下,还真的接受了她们的说辞,十分诚恳地谢道:“谢谢娘和四弟妹把我娘从窗户上弄出去。” 禾稻苗挥了挥手中的棍子:“我也没出多大的力,还是娘把大娘给弄出去的,要谢就谢咱娘!” 李大脚:你还没出多大的力?你都快把老娘给戳得痛死了! 田翠花拧着眉:“我也不需要你谢,让你娘平常少吃点就得了,吃得屁股那么胖,连窗户都能卡住!” 李大脚还真的有些胖,倒不是家庭条件好,天天大鱼大肉吃出来的,而是她就是易胖的体质,比一般的老太太胖了不少。 “就她这痴肥样,以后瘫了连累的是你哥嫂!”田翠花对李大脚就没什么好话,声音也稍大了些。 外面的李大脚已经从哀嚎变成哼哼唧唧了,这乍然听到田翠花的话,以为她是在诅咒自己吃瘫痪,新仇旧恨就又齐齐涌上心头,再次脏话连篇,咒骂的重点对象圈定了田翠花。 田翠花都寻思着既然已经把人踹飞了,有所解气了,也不想着继续揪着李大脚不放。 可她这个念头刚起,就又听到了李大脚的咒骂声。 她本就不是一个好性的人,人家都又咒骂,她怎么可能放过呢! 田翠花磨了磨牙,举着斧头气势汹汹往门外冲去。 “娘——”张三妮一看田翠花的脸色不对,对着老太太的背影喊了一声。 她倒是想追上去,可她的脑袋里像是有人拿着锤子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头颇为疼,还有她的肚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坠一坠疼的。 禾稻苗虽然有些担心田翠花会砍人,但更愿意相信她的理智会大于愤怒,能够控制地住情绪。 这会儿她还是先把张三妮安置好。 “二嫂,我先扶你上床休息一下,三嫂已经去叫人了,待会儿就回来能送你去医院了!”禾稻苗扶着张三妮躺在床上。 至于床脏不脏,已经不管了。 张三妮躺在床上,揉了揉额头,犹豫道:“要不然医院还是不要去了,哦,卫生所也别去了!” 不管是到镇上的卫生所,还是到县里的医院,在她眼里都是花钱的。 禾稻苗不赞同道:“你看着伤得很重,还是得去医院检查一番,你要是担心花钱,我可以先借给你!” 至于还钱的话,可以找上老张家,让他们赔钱! “别别别!”张三妮连连摆手,“不用借!” 看到医院一般都是大花销,要是借钱的话那得借一大笔,那得还到什么时候啊! 反正她觉得自己没多大问题,没必要上医院去,自己拿草木抹一抹,或者找队里的大夫看看,也花不了什么钱。 张三妮对自己的身体不怎么在意,心里有了打算,她现在更担心她娘会被自家婆婆给砍了。 她靠在枕头上,脖子往窗户的方向伸去,听着外面亲娘的喊叫声,面露担忧道:“四弟妹,我现在好多了没什么事,你不用守着了,你帮我去外头拦着点咱娘,她手中的那斧头你二哥昨天早上才磨了砍猪蹄的,可锋利着呢,别砍着我娘了!” 要不是她这会儿虚,站着就头晕,肚子还难受,她肯定自己去拦着自家婆婆或者蹲窗户的前劝了。 禾稻苗虽然相信田翠花不会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但她也担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医术也不精,在大学时学到的连皮毛都不算——谁叫她上大学的时候刚好是赶上特殊时期,大多数是在网上上课的,基础又不牢,本身又不感兴趣,学得都快要灵魂出窍了也没能把医书啃下来。 也正是因为自己连皮毛都没学会的医术,禾稻苗觉得自己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倒是出去看看两老太的情况,反而会更令张三妮安心。 她朝着张三妮点了点头:“二嫂我这就出去看看,你也别担心,咱娘能帮着把大娘从窗户上弄下去,心里还是盼着大娘好的,她出去应该也是跟大娘好生讲道理。” 张三妮下不了床,也只希望她婆婆当真是去找她娘讲道理的。 禾稻苗又劝了几句张三妮,看她躺下闭上眼睛了,才急匆匆地跑出去找田翠花和李大脚了! 第158章 田翠花被人误会 李大脚骂得既脏又恶毒,都不带停歇的。 田翠花又不是个软柿子,被人骂得那样凶狠,她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呢,还想着跟李大脚讲道理,不把人给锤爆了,都是她性子软。 不对,有时候讲道理并不是一定要靠嘴巴讲的,靠拳头又怎么不算呢! 田翠花举着斧头来到了李大脚的身旁,李大脚看到她骂得更厉害了,即使被磕掉了颗牙,说话都有些漏风了,都不影响到她的发挥。 谁叫农村老太太都是个顶个的骂人高手,咒骂出口的脏话都不用脑子想的就能脱口而出的。 田翠花看着躺在地上动弹不了、嘴角还沾有未干涸血迹的李大脚,可没有一丝同情! 李大脚都跑来他们老贺家打人了,还敢咒骂她和老贺家里所有人,当她是有大病才会对李大脚心生同情啊! 再有田翠花刚刚在禾稻苗与张三妮面前胡诌了一番,那些话一出口,她心里是愈发觉得自己还真的是救了李大脚还有张家人! 救命之恩,不说涌泉相报吧!但也不能恩将仇报,转头咒骂她这个施救者吧! 田翠花当即觉得李大脚那就是个白眼狼,更不可能同情这个婆子了! 李大脚要是知道田翠花心中所想,一定会气得吐出一大盆的血。 狗屁的救命之恩!她纯属倒霉,命都要没了半条,还想要她认下恩情,是想屁吃啊! 李大脚即使不知道自己被田翠花认定为白眼狼了,她也是十分痛恨田翠花的! 她这么大年纪了,从窗户上被人踹下来,可遭老大的罪了,不说浑身就跟骨头架子散了似的,就说她的牙掉了就长不回来。 在她心里,上了年纪的人牙掉了,寿命也跟着短了——这个时候有能力补牙的人可少了,没了牙那就是没了,很多东西都吃不了了,吃得也少了,这人吃得少了,离死也就不远了! 李大脚预见到自己没几年好活了,火气是“噌噌噌”地往上冒,直冲脑门,怎么压也压不下来,直接忽视了田翠花手中还拿着斧头,火力十足地向田翠花输出各种难以入耳的脏话。 田翠花都想拿斧头劈了李大脚,但她理智还在,终究还是忍住了。 但不用斧头劈李大脚,并不代表她不能收拾李大脚啊! 田翠花把斧头别在腰间,一把薅住李大脚的头发往厕所的方向拖去。 贺春风、张三妮的窗户外正好是家里的自留地,上面种的玉米也才刚薅完,玉米杆也砍了,地里的玉米收拾好后,前儿才把地给翻了几遍,还松松软软着,李大脚被踹在地里后,大伤倒是没有,但她闪了腰,屁股又疼得厉害,连从地里爬起来都爬不起来。 哪知道她不用自己动弹,田翠花这个彪悍的老太太直接拖着她走了。 地上可是有不少石子呢,一路被拖到厕所旁,可让李大脚又遭了不少罪。 田翠花把李大脚扔在地上后,蹲下身专往她屁股上、胸口处等不便于让外人查看的地方狠掐。 “啊啊啊——”李大脚疼得倒吸了好几口气,“田翠花,你怎么就这么阴险变态呢!” 那些隐私的地方被人掐了,能痛个半死。 田翠花翻了个白眼,她阴险变态总比损失钱财来得好啊! 当了这么多年的亲家,她能不知道李大脚是个鸡贼的人吗? 她要是明晃晃地往李大脚脸上还有胳膊上等会裸露在外的地方上招呼,到时候这人就能指着伤讹钱了。 至于李大脚掉的牙,那是她为了把人从窗户上救出来所致,那掉的牙可跟救命之恩没法比。 李大脚要是找她赔那颗牙的钱,非得呼死她! 李大脚根本就没有读心术,不知道田翠花所想,否则会气得暴跳如雷,大骂真正鸡贼的人是田翠花! 李大脚被打得嗷嗷大叫,心里苦逼得很! 但更苦逼的事,田翠花在打完她后,又拿着大粪勺从粪坑里舀了一大勺的粪,直往李大脚的嘴里灌去。 嘴巴那么脏、那么臭,用粪水洗洗好了。 “呕呕呕——” 李大脚狂吐不止,就跟条死鱼一般直接倒在了地上。 禾稻苗从张三妮他们夫妻俩的屋子出来后,找了会儿才找到在厕所旁的田翠花和李大脚,还没靠近就闻到了那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味,以及看到了倒在地上、嘴角沾着粪水、呕吐声不断的李大脚和一旁拿着粪勺还要往李大脚嘴里灌粪水的田翠花。 啊啊啊啊啊! 她最近看了太多这样类似的场面,无论是眼睛还是鼻子都受了不小的荼毒,这会儿又看到这样的一幕,刺激打大发了。 既然田翠花没拿斧头砍人,又拿粪水喂了李大脚,想来火气已经小了很多,应该不会愤怒到极致失去理智砍人了吧! 那她还是赶紧撤退吧,要不然她真的遭不住啊! 禾稻苗溜了,又重新回到张三妮他们的屋子里照看张三妮。 张三妮的脸上更加恐怖了,淤青散得更多,乍然一看就跟打翻了调色盘一般,十分难看。 她眉头紧皱,好似在忍耐着什么? 禾稻苗有些担心张三妮的情况,抓着她的手摸了一下,掌心有些发凉:“二嫂,你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张三妮头晕眼花,看禾稻苗有些晕乎乎的,她轻扯了下嘴角,虚弱道:“我没事!对了,咱娘还有我娘呢?她们怎么样了?” 她在禾稻苗出去后,就闭着眼睛忍受头疼,也没余力关注外面的情况。 禾稻苗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一幕,脸色有一瞬的扭曲:“没事,娘和大娘相处得很好,你听都没听到大娘的骂声了!” 李大脚:狗屁的相处得很好!她就吊着一口气哪还有力气喊! 张三妮眉眼微微舒展开来,她刚要说什么,就听到屋外出来一道急吼吼的声音:“媳妇,我听三弟妹说你被娘给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而在这道声音之后,又有好几道声音响了起来。 “翠花,听说你打春雷媳妇了,她干了什么事了啊?”这是贺蓑衣在叫唤。 “田翠花,你们家这是新娶了媳妇就打前几个儿子的媳妇,这是闹什么事呢?”这是不认识的人的声音。 “三妮嫁到红旗大队这么些年了,除了没生儿子外,也没犯什么错,翠花你怎么就突然打人呢?这里面是有什么误会吗?”这又是一道不认识的老太太的声音。 …… 叫嚷声一道又一道,禾稻苗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 她有些懵了,不是叫魏蕨菜去把贺春雷叫过来送人去医院的吗?魏蕨菜到底是怎么传话的,怎么让人误会是她们的婆婆田翠花打张三妮的呢? 这是纯属谣言啊! 第159章 大呼冤枉的魏蕨菜 跑在人群后的魏蕨菜听到前面吵吵嚷嚷的声音,此刻是欲哭无泪呀! 她哪里能知道自己一句话就造成了这样的误会,让大家都误以为是她婆婆打了她二嫂! 要怪就怪贺老二! 她只不过是跑到田里找上了贺老二,在他面前喊了一声:“二哥,你丈母娘把二嫂暴打一顿,人快被打死了!” 那个时候听到这话的贺老二惊得大喊道:“什么,我娘快把我媳妇打死了?” 他的声音打得都劈叉了,在田野上空回荡着。 离贺老二不远的一些人听到这话,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纷纷看了过来,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哎呦喂!这前头他们才羡慕老贺家双喜临门,贺老四夫妻俩不仅新婚,还都双双上了报纸,可真让人眼红。 他们心里还在酸着呢,就又听到田翠花把贺老二家的给打了,老贺家可算是没有再出一件喜事让大家嫉妒了。 众人一瞬不瞬地盯着贺春雷。 而贺老二贺春雷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一句话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他的脑海中只回荡着一句话——她媳妇被打了! 他当下就急了,顾不得其他,拔腿就往家跑去。 看到贺老二跑了,周围不少人,像贺蓑衣,贺家邻居,许是出于担忧的想法,或者是出于看热闹的心思,也跟在了贺春雷身后跑。 魏蕨菜话都没说完呢,就眼睁睁地看着贺春雷还有一些老大娘、大嫂子往贺家跑,她都傻眼了。 不是,要跑也得等她把话说完再跑啊! 魏蕨菜能怎么办呢?也只能跟着在前面的那些人的屁股后面跑。 更让魏蕨菜差点儿吐血的是,眼看着快要到他们家了,这些人一个个地竟然瞎嚷嚷,说什么是她婆婆暴打她二嫂! 这些人还是她去找贺春雷后招来的,用脚趾头想就能猜得出来她婆婆这会儿以为是她在外头传谣言! 天地良心啊!她这一次真是啥也没干,比窦娥还冤啊! 魏蕨菜觉得都是贺春雷在害她,就想挤到前头,在众人之前找到她婆婆好生跟人解释一番。 不过贺春雷十分担心自家媳妇张三妮的情况,眼见着就在院门口了,脚底更是像踩了风火轮一般往他屋里跑去。 他一加速,跟在他后面的老大娘、大嫂子们也是跑得更快了。 魏蕨菜才从队伍的后面挤到了中间,就被众人裹挟着往贺春雷和张三妮屋子里跑。 禾稻苗听到屋外的吵嚷声,心下疑惑不已,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有流言传出。 她刚要去外面看看,就见贺春雷一阵风似的跑进了屋,在他身后,是贺蓑衣等队里的人。 贺春雷一眼就看到了躺在了床上的张三妮,都没注意到屋里还有禾稻苗这个大活人,急急跑到了床边。 贺春雷无视了禾稻苗,但贺蓑衣他们这些人可都注意到了她。 “你娘呢?”贺蓑衣上前抓住禾稻苗的手,四下张望没看到田翠花的身影,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啊?怎么在你和春生婚后的第一天就打三妮了?是三妮干什么惹她生气了吗?” 跟张三妮这个侄媳妇相比,贺蓑衣还是偏向田翠花这个弟媳妇的。 但队里还是有跟田翠花不对付的大娘也跟着过来凑热闹了,人家一听贺蓑衣的话也挤到了禾稻苗跟前:“贺老二家的都嫁到贺家多少年了,我就从来没见过她敢惹什么事,我看啊肯定是田翠花那婆子故意摆婆婆的谱,随意拿贺老二家的立威给你这个新媳妇看呢!贺老四家的,你可得小心点!” 禾稻苗也不知道这人的想象力怎么就这么丰富,竟然这么能扯。 她嘴角抽了抽:“我娘根本就没有打我二嫂,到底是谁在外头乱传的!” 跟田翠花不对付的这个大娘撇了撇嘴:“哎!贺老四家的,你不用在我们面前替你婆婆遮掩,我们可都听得真真切切的,贺老二刚刚都嚷了,是你婆婆打了他媳妇,还是贺老三家的来告诉他的。哎?对了,贺老三家的呢?她有过来吗?让她对质一下!” 与这个大娘隔着几个人的魏蕨菜恰好听到这些话,一口老血差点儿吐出来。 她告诉贺春雷什么了啊! 这些人明明自己理解错了,还找她对质什么! 她现在只想先找到她婆婆,先跟老太太解释一番,要不然非得被误会了,挨一顿骂! 她四下张望,没看到自家婆婆的身影,刚想剥开人群去屋外找找,忽然就在这时,听到外头传来她婆婆那十分暴躁的怒吼声:“哪个缺德的玩意儿在外胡咧咧,败坏老娘的名声?老娘什么时候打过儿媳妇了?” 田翠花拖着半死不活的李大脚来到了院子中,她十分生气,把手中的李大脚给扔在了地上。 她这人虽然会骂儿媳妇,特别是经常骂魏蕨菜,但从来就没有打过几个儿媳妇。 而且她骂儿媳妇,那也是在几个儿媳妇干错事的时候骂的! 跟队里的那些往死里搓磨儿媳妇的婆婆比,她可真是太善良了! 魏蕨菜听到田翠花暴怒的声音,双腿发软。 娘呀!这次可真不是她缺德,要说缺德那也是贺老二缺德。 “娘啊我是冤枉的!我跟你说,这次更不关我的事啊,我就是到地里找二哥……” 魏蕨菜挤开了周边的人,往屋外跑。 贺蓑衣也当即松开了禾稻苗的手,也朝外头挤去,跟着跑来看热闹的众人也一窝蜂地跑外头去。 眨眼之间,屋里就只剩下禾稻苗、贺春雷和张三妮三人。 禾稻苗余光注意到贺春雷蹲在张三妮身旁,抓着她的手,一脸担忧急切地喊着:“三妮,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来来回回,贺春雷就这么些话。 禾稻苗看得额头青筋直跳,咬着牙急道:“二哥,你在这里问没用,把二嫂送到医院最重要!” 贺春雷看到张三妮鼻青脸肿的模样,人都傻了,六神无主之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这乍然听到禾稻苗的话,立刻回了神,有了主心骨! “对对对!去医院去医院!”贺春雷连连应和道。 说着他就要抱起张三妮。 但张三妮抗拒地推了他一下:“我没什么事,就不去医院了!” “可你被打出血了!”贺春雷拧着眉沉重道。 张三妮忍着头疼:“就流了些鼻血,嘴皮破了,没大碍!咱乡下人皮糙肉厚的,哪那么精贵,养个几天就好了,去医院那是白花钱!要不行的话就抓几把草木灰抹一下 或在路边拔几棵草煮了喝就好了,队里的那谁被她男人打得快死了,就这样干的,人家也都好着呢,咱不能乱花冤枉钱!” 禾稻苗闻言,脸都憋紫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难受得很! 敢情她刚刚劝说张三妮的去医院的话,人家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而贺春雷虽然心疼、担忧张三妮,但他也是农村人,见识和张三妮差不多,对张三妮的话还是认可的:“你说的也对,我先去去苍耳叔那里拿草药回来给你煮,要是喝了没什么效果,咱再去医院看看!” 禾稻苗抹了一把脸,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算了,她还是先出去吧! 张三妮去不去医院的事她管不着了,该说的她也都说了,人家不听她也没法子! 第160章 解释 禾稻苗刚从屋里出来,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田翠花一人孤零零双手叉腰站在院子中央,在她脚边,嘴角周边糊了一圈粪便、衣服上也沾了粪水的李大脚有气无力地侧躺着,时不时干呕两声。 而跑出来的众人则都是挤到了厨房门口,好些人从门口处的水缸里捧水漱口,就连要跟田翠花解释的魏蕨菜也抓着一只碗咕噜咕噜地往嘴里灌水。 禾稻苗禾稻苗看了看田翠花,又瞟了一眼厨房门口的众人,嘴巴一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田翠花不做人啊!”跟田翠花不对付的大娘率先跳脚了,她指着李大脚,咬牙切齿道,“你没看她嘴边的沾的那些粪吗?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喂了粪!喂粪也就喂了,你田翠花把搁我们面前干嘛呢?纯属恶心我们啊!哎呦!不行了!我又犯恶心想吐了,你们都别挤着,给我让个地儿,我得再喝些水压压恶心劲儿!” 老太太说着就挤开了周边的人,从水缸里又捧水喝了好大一口。 李大脚本来半死不活中,忽然听到老太太嘴里说的那句“喂粪也就喂了”,心里顿时一堵,火气是越烧越旺,气得大喊道:“什么叫喂粪也就喂了,你这个死婆子说的是人话吗?” 而田翠花也在这个时候嚷嚷道:“要不是你们败坏我名声,说我打老二家的,我能没想那么多把李大脚给拖过来?还有你们也别矫情了,咱乡下人会怕个粪便!咱地里的粮食可都是哪粪便浇肥的!” 贺蓑衣翻了个白眼,情况能一样吗?李大脚一看就是吃了粪便的,他们乡下人就是经常和粪便打交道那也是接受不了这种事啊!能不恶心干呕想吐吗? 她刚想反驳两句,但又瞥到李大脚嘴巴沾到的那些粪便,难受得撇过头去,想说的话也咽到了嘴里。 其他人倒也想回怼过去,不过他们跟贺蓑衣一样,一看到李大脚的模样,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 他们怕自己一张口就吐了出来! 倒是和田翠花不对付的那个大娘顽强着,喝了一大口水后,又支棱了起来:“田翠花,你还敢说你没有打你那二儿媳?你家三儿媳可是亲口说的!” “噗——” 魏蕨菜正喝着水呢,忽然被人贴脸开大,喷出了一口水来! 娘的!这是当面在冤枉她! 魏蕨菜真的要哭了! 她刚刚跑出屋就是想跟她婆婆解释,可她还没靠近她婆婆,就被一股冲天的恶臭味熏得快要闭气过去,余光再一瞥,注意到李大脚嘴边的粪便,一个忍不住就弯腰吐了,想要解释的话都来不及说完,就跑到厨房拿碗去水缸里舀水喝。 这会儿魏蕨菜可不敢再错过喊冤的时机,她拍了下大腿,激动地大喊道:“娘啊,你可别听她胡说,我根本就没有说你打二嫂,都是这些人耳聋胡咧咧的!” 禾稻苗也适时地插了一句话:“对,二嫂不是我娘打的,是二嫂她亲娘打的,我们当时都在现场的!” 她说着话不忘指着李大脚。 众人满眼迷茫。 “不是,我们刚刚可是都听到你家老二喊的是他娘!” 贺春雷正好出了屋子,他也听到了刚刚的话,连忙解释道:“不是,我说的我娘,是我丈母娘!” 田翠花瞪着贺春雷,咬牙切齿道:“你叫丈母娘叫得还真亲啊!有这个本事你别让我当娘了,跟你的这个张家的娘回张家去得了!以后也别叫贺春雷了,干脆该叫张春雷得了!” 她“呸”了一声:“看看你这张嘴,瞎喊什么瞎喊,害得老娘的名声都差点儿被你给败坏了!” 魏蕨菜觉得自己总算是洗刷了冤情,腰板子挺得可直了。 被田翠花怒骂的贺春雷缩了缩脖子,翁生翁气道:“我是爹娘的儿子,一生下来就姓张,哪能跑到张家再改姓张呢!又不是入赘!” 他偷瞄了一眼田翠花,见自家亲娘那张脸依旧黑得跟染了墨汁似的,更不敢留下碍他娘的脸:“娘,三妮人不舒服,我先去找苍耳叔!” 田翠花眉头一皱:“不是要送去医院吗?” “去医院的事再说!” 贺春雷说着这话,就急匆匆地朝院门走去。 他在经过田翠花身旁时,李大脚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双腿用力一蹬向贺春雷滑去,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贺老二你眼瞎啊,你没看到我都被你娘给欺负成什么样了啊!亏我把闺女嫁给你,还把你当亲儿子,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你娘欺负!” 贺春雷的腮帮子咬得紧紧的,额头青筋暴起,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他极力地忍着:“娘,你怎么不说说你把三妮都打成什么样了!” 他脚下一个用力甩开了李大脚:“我要去给三妮拿药,没空!” 他说着这话,就急急地跑了。 李大脚被甩开后,看着贺春雷远去的背影,暴跳如雷:“贺老二你这个孬种,老娘当初就不该把闺女嫁给你,看看你是什么样,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她忍不住破口大骂,用极尽羞辱的语言咒骂着贺春雷。 田翠花抽出别在腰间的斧头,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你再敢骂一句,老娘把你给劈了!” 她看向了挤在水缸旁的众人:“你们也看到了,李大脚嘴巴贱,所以我才喂她粪水,想给她洗洗嘴!” 贺蓑衣立即附和:“这种嘴贱的人就该这样治,她才会长记性!” 其他老大娘、大嫂子们也是很赞同的,谁要是那样羞辱咒骂她们的儿子,她们肯定也是不能忍受这样嘴贱的人,给人喂粪便都是轻的。 李大脚气死了,又不敢再骂什么难听的话,她当即变了一张脸,委屈巴巴道:“我也是气狠了才骂人的!你们要是换了我,无缘无故被亲家欺负,又被女婿无视,肯定比我还要生气!” 水缸旁的那些个老大娘、大嫂子们就跟墙头草一般,又觉得李大脚说得有理:“这说得也不错,这亲家好不容易才来一趟,有什么事也不能欺负人啊!要不然起其他大队的人还以为咱队里的人有多凶残呢,净欺负亲家,这名声坏了,队里那些到了年纪结婚的小伙子、小姑娘婚事不好办可怎么整?” 禾稻苗冷哼了一声:“你们就听我二嫂她娘瞎说!我娘什么时候打你了?我跟你们说……” 她两瓣嘴唇一碰,噼里啪啦说起了李大脚暴打张三妮的事,而后为了逃跑被卡在了窗户上,还是她婆婆大公无私把人给救下来的! 她双手一摊:“她跑到我们家来暴打我二嫂就没理了,后面要不是我娘又救下她,就她卡在窗户上的时间一长就得瘫了,明明是她的错,明明是我娘救了她,她怎么就有脸委屈呢!要说委屈,那也是我娘委屈!” 李大脚听到这些话,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贺家这个新娶的媳妇那张嘴可真会鬼扯。 她是打她闺女,但全都是因为她闺女不想给她钱要占她便宜,她就是把她闺女打死那都是应该的! 至于田翠花救她的话,更是胡说八道,纯属睁眼说瞎话! 果然能给田翠花当儿媳妇的,没有一个是有良心的,一个两个的都是缺德的玩意儿! 第161章 悲愤的李大脚 李大脚都要被禾稻苗厚颜无耻的话给说吐血了! 她都顾不得腰痛,也顾不得嘴里的恶心劲儿,挣扎着爬起来,急赤白脸地辩解、诉说着自己悲惨的遭遇! 田翠花根本不是好心救她,纯粹就是在她身上发泄! 田翠花要是没有踹她,她自己再折腾会儿估计就自己从窗户上挣脱了,也不会被踹飞了。 不会被踹飞,腰就不会受伤,人就不会不能动弹跑不了! 她要是能跑了,就不会被田翠花给逮着往她嘴里灌粪水了! 说来说去,全都是田翠花的错! 这个老婆子害得她好惨,还想当她救命恩人,这是多么无耻的事啊! 李大脚心中的恨,犹如江水滔滔不绝,连绵不断。 她一想到自己在田翠花手中遭的罪,眼圈就不由自主地红了,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撕心裂肺地控诉起了田翠花凶残的暴行! “你们别听贺家这个新媳妇胡说,她都嫁进贺家了,哪有不帮田翠花说话的啊!”李大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有说什么田翠花帮我、救我,那更是胡扯!她都要把我给打死了!” 田翠花怒目而视:“你说我打你,我打你哪里了?我就灌你粪而已,而我之所以灌你粪,还不是因为你嘴臭,我都救了你,你不感恩就算了,还咒骂我们一大家子,这种事谁能忍!我刚刚就不该救你,看看都救出白眼狼了!” 李大脚闻言一口老血梗在了心口处,那难受劲儿别提了。 “你踹我屁股还掐我其他地方了!”她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田翠花冷哼了一声:“你吃得那么胖,大屁股都卡在了窗户上,我要是不踹你屁股,你怎么出来!还有你说我掐你其他地方了,你给大家伙儿看看我都掐你哪里了,是不是乌青一片了!” 她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十分嚣张地叫嚣着。 李大脚的脸色就跟打翻了调色盘似的,青白交替,不断变换。 田翠花阴险得很,专挑那些个隐私的地方掐,她怎么给人看! 李大脚十分憋屈,气得浑身发颤。 气急败坏之下,她一屁股往地上坐去,屁股是伤上加伤,也牵扯到了腰伤,疼得她倒吸了好几口凉气,眼里就跟开闸的洪水一般往外涌。 “没天理了!真是没天理了!”田翠花忍着伤痛,两只手不断地拍打着地面,“你们老贺家就是欺负我!我把好好的女儿嫁给你们,是结亲家的,你们呢是完全不顾咱们是姻亲,一个劲儿地害我,这是仇家啊!” 禾稻苗翻了个白眼,正常情况下,谁乐意和姻亲闹翻啊! 还不是李大脚自己先不做人,跑到老贺家来把闺女给暴打一顿的。 虽然禾稻苗不赞同张三妮为了省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不乐意去医院看伤,但她想到张三妮被打得鼻青脸肿、面目全非、十分凄惨地躺在床上的模样,她就对李大脚没有丝毫的好感! 李大脚此刻在众人的面前哭得这么凄惨、这么可怜,在禾稻苗的眼里,全都是在做戏! 她嘴巴一撇,把之前田翠花的话又给搬了出来:“大恩如大仇,我知道你是不想承认我娘对你的救命之恩。可你不承认,那也没法抹除了我娘救了你、救了你们一家子的事!要不是我娘救了你,你肯定会继续被卡在窗户上出不来,时间一久,你那屁股的骨头可是会被卡坏的,人都会瘫痪!瘫痪的老人不仅自己惨,家里人也得跟着遭殃!你现在好端端地在这儿,人也没有瘫痪,你,还有你们家里人,是不是得感谢我娘救了你?” 屁!都是胡扯! 李大脚真的被老贺家这对不要脸的婆媳给气炸了。 她往常骗她闺女和女婿钱的时候,还知道拿些东西骗,老贺家这对婆媳俩真的比她还不要脸,打了她后,两瓣嘴唇一碰,就还想骗她一个救命之恩,天底下怎么就有这么对不要脸的婆媳呢! 李大脚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一黑,差点儿就要晕死过去了。 就在李大脚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时,贺蓑衣作为田翠花的大姑姐,当然是站在自己的弟媳妇这一头了。 她扯着大嗓门高喊道:“这春生媳妇说的没错啊,翠花就是救了你还有你们张家一家子。咱这上了年纪的老人啊就怕得病拖累了子女,特别是这瘫痪,吃喝拉撒都得人照顾,瘫痪的老人能活得长久,都是拿儿女、媳妇的命换的啊!” 好些上了年纪的老大娘们心有戚戚,连连点头。 她们活得久,见到的也多了,瘫痪的老人也是知道好几个,就他们红旗大队几十年来瘫痪的老人也是有不少的。 有些老人瘫痪了不到三个月人就没了。 有些老人瘫痪了还能活个二十来年,但这老人活得这么久却不是好事,因为他把几个儿子、儿媳都给熬走了,儿子、儿媳熬走后,就熬孙子、孙媳妇,孙子、孙媳妇被熬得比同龄人还要苍老,前几年他可算是终于去世了,大家伙儿都替他的孙子、孙媳妇们松了一口气。 倒不是说他们大家冷血,巴不得老人早点死,而是家里有一个瘫痪的老人,那日子是苦得没法说,老人活得越好越久,照顾的人就得越往里填命! 大家伙心中的天平已然倾向于田翠花,皆是觉得田翠花确实是救了李大脚和张家一家子。 “三妮她娘,虽然我看不惯田翠花,但不得不说她救了你还有你们老张家的人,你不感恩就算了,还骂人,难怪她会喂你粪便,要是换做我,我比她还要生气!” “好好的人不不当,偏偏要当白眼狼,可是会挨雷劈的!” “还有三妮已经嫁人了,她可不是你们张家的人了,你这跑到贺家来打人,可没有道理呀!” “我刚刚还觉得翠花这人不行,怎么能往亲家嘴里喂粪,现在一看都是三妮她娘自己作的,哪有像她这样的,人家都救你了你嘴巴怎么就那么不干净把人全家都咒骂了个遍呢!” “你没听人家禾知青刚刚说的,叫什么大恩如……大仇吧!这个恩情大了,人家还不起这个恩就不想欢要赖掉了!” “难怪田翠花刚刚说她亲家是白眼狼呢!” …… 大家伙儿七嘴八舌,字字如刀往李大脚的心里扎去。 李大脚心中悲愤不已,恨不得把这些人大嘴巴都给捶爆了。 这些都是心瞎眼盲的人,完全就看不到她才是最委屈的那一个! 她真的是没想到自己这一趟过来红旗大队居然这么倒霉! 她只是想要从她闺女手中挣个十块八块的,有什么问题! 哪知道钱没挣着,还被踹了、被掐了、被灌了粪了,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别人都不当回事,还批判她是白眼狼! 哎呦喂!她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真是出门忘看黄历了,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李大脚“嗷”了一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往贺春雷和张三妮的屋子冲去,大声哭道:“三妮你这个死丫头,你是聋了吗?没听到你娘都要被人给欺负死了!我生你有什么用啊,还不如生个叉包——” 第162章 禾稻苗捡到药 别看李大脚屁股有伤、腰也扭了,但老太太的生命力极为顽强,都这样半残不残了,还跑得贼快。 禾稻苗一个不注意就被李大脚撞了一下,等她回过神来时,李大脚的身影已经跨过了贺春雷和张三妮屋子的门槛。 就在这个时候,禾稻苗瞥到从李大脚身上掉下一个白色的东西落在了门槛外,她眯着眼睛刚要细看是什么时,田翠花也往贺春雷和张三妮的屋子跑。 老太太一跑,魏蕨菜也紧随其后,贺蓑衣和其他挤在水缸旁的众人也全都跟了过去。 这热闹不断,谁也不能错过。 眨眼之间,一群人呜啦啦地都冲进了屋子里,只留禾稻苗一人在屋外。 禾稻苗走到门槛旁蹲下,捡起了那原本白如纸却被众人踩得乌漆嘛黑的东西。 她捡起来一看,才发现自己捡的这个只有扑克大小一半的东西本来就是纸,但不是展开的纸,而是折成能包装东西的纸。 禾稻苗看着纸折成的模样,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这纸里是包着药吧? 她可是看过诊所还有医院拿着白纸这样包药片的。 她心下好奇这里面包着的是什么药,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她也没有拆开,而是伸头往屋里看去,见屋里乌泱泱的一片,李大脚的哭嚎声十分尖锐,都把其他人的声音压下来了。 禾稻苗耳畔全是李大脚咒骂张三妮的话,眉头紧皱,眼底的厌恶是藏都藏不住。 这样的娘真的是太窒息了,完全是没有一丁点儿在意过闺女! 禾稻苗十分不忿,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等她反应过来时,药包已经被她拽成一团了。 她抿了抿嘴,默默地把这个药包收进口袋里,至于把她交给李大脚,她才不上前讨嫌呢,说不定会被人当成小偷,说药包是她偷的。 她想了想,还是找个时间把药包拿给张三妮,让张三妮看着办。 屋里的李大脚那么吵闹,张三妮受了伤可不利于她休息,也不知道李大脚这个当娘的怎么就在打了亲闺女后还有脸在亲闺女面前吵闹。 这脸可真是比天大、比地厚,天下无双了! 禾稻苗想到张三妮那一副凄惨的模样,终究还是于心不忍,想着进屋去把李大脚给拉出来。 不过她刚抬起脚要进屋,屋里的李大脚忽然就扯着大嗓门大声尖叫,推开了人群一脸惊恐地往外跑。 禾稻苗一看李大脚一副屁滚尿流的模样冲向了她,连忙避开闪到一旁,躲过了李大脚的冲撞。 李大脚都不带停歇地往院子外冲去,禾稻苗刚要抬脚进屋,田翠花也跟着冲出了屋门。 她举着斧头在李大脚身后骂道:“李大脚你个臭婆娘,你不是老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吗?不是说女儿都是别人家的吗?现在三妮都是我们家的媳妇了,跟你这个娘没关系了,你不要脸跑来我们家打她还不算,现在人都被你打得躺床上,你这张嘴还这么臭,是觉得我们老贺家好欺负是不是!看来我刚刚给你灌的那些粪是没能把你嘴洗干净!看你跑得快,还是老娘跑得快!今天不把你收拾得服帖了,老娘跟你姓!” 田翠花对李大脚紧追不舍。 李大脚虽然受了伤,但在田翠花手中那把斧子的威胁之下,激发了生命的潜力,两条腿就跟装了发条一般,都跑出残影来了。 不过片刻,她就带着田翠花跑出了禾稻苗的视野之中。 而屋里的魏蕨菜、贺蓑衣等人或担心田翠花把人砍死,或者纯粹是要看热闹,又一窝蜂地跑出了屋,追了上去。 “翠花,你可不能拿斧头砍人啊!杀了人可就完了,赶紧把斧头换扁担!” “娘,别冲动,咱还得到老张家拿钱呢!” …… 很快,原本吵闹的贺家,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整个贺家就只剩下禾稻苗还有张三妮这两人。 禾稻苗知道田翠花有分寸,不会真拿斧头砍李大脚,再加上还有魏蕨菜、贺蓑衣等人跟了上去,不会出什么事,便没有跟上去,而是进了屋。 屋里的张三妮正蒙着被单捂着嘴巴十分压抑地哭泣着。 当着队里那么多人被亲娘堵在屋里咒骂,她这个当女儿的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困在水中快要溺水的人,无尽的绝望犹如一张网将她罩住收拢,她都要窒息了。 “呜呜呜……” 张三妮哭得不能自已,恨不得死了算了。 禾稻苗倒了杯水站在了床边,默默地等着张三妮把心里的委屈悲愤都哭出来,知道她的哭声渐渐小了,才扯开了她蒙在头上的被单:“二嫂,喝点水吧!” 哭得嗓子都要哑了。 张三妮看到站在自己跟前的禾稻苗,抹了一把脸,沙哑道:“让你看笑话了!” 禾稻苗摇了摇头:“二嫂,别这样说,谁不会遇上糟心事糟心人呢!” 原身的父母不也一样,根本就不在意原身这个女儿。 张三妮一听这话,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流。 有些糟心事糟心人是可以避开的,可亲娘还有娘家是没法选的!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转移了话题:“听娘说你今天要和四弟去公社,这日头都大了,怎么还没出发呢?” 禾稻苗:“春生还没回来,要晚一点儿才能走。”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见张三妮脸上神情已经平静了下来,才小声道:“我刚才捡到一个药包,是从你娘身上掉下来的。” “药包?”张三妮一听到这两个字,激动地喊了一声。 她娘身上带的药包能是什么药包,肯定是生子药:“在哪儿呢?我看看!” 禾稻苗从口袋里掏出了被踩得脏兮兮的小药包递给了张三妮:“就是这一包,原本是白纸的,被大家踩黑了!” 张三妮一看禾稻苗手中的药包,虽然它被踩黑了,跟本来的模样有些不一样,但她直觉就是她娘之前掏出来的生子药。 她伸出手从禾稻苗手中拿过了这个药包,低头看着脏兮兮的药包沉默了许久。 就是因为她掏不出十块钱出来买生子药想以后慢慢还,便被她亲娘暴打一顿,各种难听恶毒的话也都往她身上砸! 张三妮真的很心寒。 她握紧了这个药包,终于下定了决心,这生子药她自己留着了,不想把它交给她娘了。 张抬头看向了禾稻苗,视线触碰到她那充满了担心的目光,鼻子蓦然一酸。 她想到了她娘刚刚跟她说的话,贺春风身体有问题不能生的事。 她也不知道贺春生身体有没有问题,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贺春生真的不能生,禾稻苗没有孩子,后半辈子可怎么过! 她现在手中有生子药,说不得能让禾稻苗也能有机会生下一个儿子呢! 张三妮是个善良的人,这个时候还想到了禾稻苗的后半辈子,她深呼了一口气,把手中的药包递给禾稻苗:“四弟妹,咱把这药分成两半,你一半,我一半!” 禾稻苗有些茫然,这什么药啊,还能分着吃,别不会吃出毛病来吧? “三嫂,这是什么药?可不能随便乱吃啊!”禾稻苗急道。 张三妮摇了摇头:“不是乱吃,这药对咱们的症状,是生子药,吃了会生儿子,很贵的,这一小包就要十块钱!” “什么,生子药!” 第163章 书中张三妮的结局 “生子药”这三个字一出,禾稻苗脑海里“轰”地一声,书中原本被她遗忘的一些事也一下子想了起来。 在书中,贺春生是被李红梅下药后突然暴毙的。 贺家人发现他出事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众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事。 这个时代的人也没有尸检这样的概念,只以为贺春生是突发疾病没的。 书里的贺春生死得太过于突然了,又是在年华正好、前程远大之际没的,田翠花身为老母亲一时接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终日以泪洗面,原本还很硬朗的身体也是很快就垮了下来。 田翠花的身体越来越弱,贺老栓也是病病歪歪的,贺家其他人也因为贺春生的突然去世都变得低迷,整个贺家都笼罩在悲伤之中。 在贺春生去世没多久,李大脚找上了张三妮,说是给她带来了生子药。 李大脚知道张三妮结婚了这么多年都没生下一个儿子,心里最期盼的是什么,就抓着这一点拿出了生子药来勾张三妮的心,再加之她又说到老贺家最近办了场丧事,得靠一场喜事冲一冲,而张三妮有儿子无疑是一场大喜事。 李大脚骗惯了张三妮,嘴巴利索得很,这一次她果然也是成功地勾起了张三妮对这个生子药十分渴望。 不过李大脚不是免费给张三妮送生子药的,开出了一笔不小的费用。 而张三妮身上根本就没什么钱,一时拿不出买生子药的钱来。 这个时候李大脚倒是十分大方,表示这个钱先赊欠着。 她这样一个暴打亲闺女的人一看就不会替亲闺女考虑那么多,怎么会那样大方地表示这个钱可以先赊欠呢!这是因为她已经想到了先从田翠花这里骗钱,而张三妮之后再换生子药的钱,如此一来她就能得到两笔钱呢! 搁平常田翠花可不会被李大脚这个骗了好几次闺女、女婿前的鸡贼货给骗了,但贺春生的突然离世让她备受打击,她没能走出来,正是十分脆弱的时候。 李大脚就以贺春生死得太突然有很多事没有交代为由,表示乐意代表贺家去找他们大队的神婆问问神,看能不能找到贺春生的魂魄好让家里人跟他见上一面。 七十年代全国都在宣扬破除封建迷信思想,寺庙道观被打砸的打砸,和尚道士被抓的抓,乡下的神婆道公也是一大堆被抓去游街示众、关进农场。 一些神婆道公虽然逃过一劫,但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都不敢明张胆地干些封建迷信之事,就是有些人找他们看事做法,他们也是只挑熟人的生意。 红旗大队早就没有了神婆道公,十里八乡也就只有李大脚他们所在的大队有一个没被揪出来的神婆。 李大脚他们所在的大队离红旗大队比较远,再加上也只有他们本大队的熟人找上门去,神婆才会接单,故而田翠花为了能见到贺春生的灵魂,就拿出一笔钱出来给李红梅让她出面找神婆。 李大脚拿了钱后也没有去找神婆,自己昧下了这一笔钱,反正他们大队的神婆规矩就是那样的,只有熟人找上门才接单,到时候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还能再从田翠花手中骗到钱。 因着她已经从田翠花手中骗到了一笔钱,高兴之下就留下了生子药给张三妮并同意之后分几个月还。 而张三妮拿了生子药后,在她娘走后就没有犹豫,把生子药冲水喝进肚子里了。 哪里能知道她喝下生子药后不到一个小时,肚子就痛得厉害,下身并流了很多血。 直到她被送到公社卫生所,大家才知道她其实已经怀孕了。 但生子药吃下去直接就把这个孩子给吃没了,更严重的是张三妮血流不止,卫生所里的大夫根本就没法救治,紧急送到县医院时已经来不及了,人没气了!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贺家就办了两场丧事。 书的主角是方简柠和沈青岳,作为沈青岳的小舅舅家,占据的篇幅并不多,张三妮因为吃了生子药的事也只是简单交代了一番,禾稻苗才没有在李大脚来贺家的时候想起来。 但她知道捡到李大脚掉下的药包是生子药时,便已经回想起了张三妮在书里的结局。 她的脸色异常难看,嘴角崩成了一条直线。 张三妮没有注意到禾稻苗的脸色,她的心思都在赶紧把生子药吃了。 她把药包塞到了禾稻苗的手中,催促道:“四弟妹,你赶紧去把药分成两份,咱俩各一份。这药吃了后,说不定咱们能前后脚都生个大胖小子呢!” 禾稻苗看着自己手中的生子药,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她握紧了生子药,深呼了一口气:“二嫂,这生子药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吃了会有什么问题吗?” 张三妮一愣:“这生子药就是生儿子的药啊,吃了能生儿子啊!” 禾稻苗抿了抿嘴:“那你见过有人吃了这生子药后生下儿子的人吗?” 张三妮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来。 她也就是今天才从她娘那里知道生子药,至于有没有人吃了后生下儿子的事,她确实是不清楚。 张三妮犹豫了下,还是说道:“虽然我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吃了生子药后生下儿子的事,但这个生子药是我娘从我娘家队里的神婆那里拿的,准不会错的!这药难得,咱分着吃!” 禾稻苗看着张三妮诚恳的目光,心里有些酸涩。 虽然她才和张三妮认识没多久,但想到这人在书吃吃了生子药后大出血而亡的,颇为难受与不忍。 张三妮也才二三十岁的年纪,还这么年轻啊! 禾稻苗十分肯定道:“二嫂,这个生子药吃了是会死人的!” 张三妮瞳孔骤然一缩,脱口而出:“这不能吧?” 她的视线落在禾稻苗紧握着的拳头上,拧着眉急切道:“这是神婆给的生子药,怎么会吃死人呢!” 禾稻苗:“神婆给的药谁知道有什么问题!你有听过你们那神婆给人吃药吃死的事吗?” “没听过!”张三妮想都没想就说道。 但这话才刚一落,她脑海中就想起了一件好几年前的事,眉宇间爬上一抹惊疑。 她两只手抓着被单,舔了舔嘴唇:“也不是……我还没结婚的时候,娘家队里有一个男孩发高烧找神婆看,他喝了神婆冲的药和符水后人没好,当天晚上就没了。当时神婆说是这个男孩没福气才没的,应该不算是吃药吃没的吧……” 张三妮越说越小声,心底也是越发没底。 禾稻苗定定地看着张三妮:“二嫂,你说呢?” 张三妮微张着嘴看着禾稻苗,眉宇间尽是茫然与无措。 她不知道啊! 张三妮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心里还是对生子药抱有极大的期待,可对上禾稻苗那一张严肃的脸,她却有些窃意。 一时之间,她沉默了下来。 禾稻苗也没有急着掰扯,而是静静地看着张三妮。 第164章 确诊张三妮怀孕 禾稻苗不知道张三妮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她却清楚有些人根本就听不得别人的劝说。 别人好心好意的提醒,可能会被认为不怀好意,只想独占利益。 禾稻苗既想帮张三妮,但也不愿意强硬地替张三妮做决定,免得被认为是想独自一人把生子药给吃了! 张三妮倒是没有禾稻苗想要独占生子药的心思,但她确确实实是舍不得生子药。 她是个农村人,没什么文化,最大的痛点就是没能生下一个儿子来。 现在好不容易有一小包生子药摆在她面前,她怎么可能轻易地放弃呢! 张三妮沉默了好久,终究还是想生儿子的念头占据了上风。 她瞄了一眼禾稻苗,小声说道:“吃了神婆给的药后没了的人,说不定真是没福气呢!我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这样吧,四弟妹你要是担心的话,那我就先试着吃一半的生子药,我要是吃了没事,剩下那一半你再吃了,这样可以吧?” 可以什么可以! 禾稻苗差点儿憋不住就要脱口而出了! 这生子药可是真会要人命的,怎么能试着吃呢! 再说她又没有打着让张三妮先试药的主意。 禾稻苗紧绷着一张脸,眉宇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舒展。 张三妮一直没能生下儿子,在这个时代,在农村就是原罪,即使不贺家人,队里的人也会对她指指点点,给她施加无尽的压力,一些恶言恶语也会像刀子一样往她身上扎。 她就跟溺水的人一样在水中不停地挣扎着,生子药无疑就是一把能让她看到希望的救命稻草,她哪里能管得了生子药有没有什么问题,能救出她目前的困境最重要。 禾稻苗知道自己几句话根本就无法打消张三妮的念头,她只能劝道:“二嫂,要不你把生子药带去医院看看能不能吃,再决定吧!” 去一趟医院得花多少钱啊! 张三妮都被亲娘打得头晕眼花,鼻青脸肿都舍不得上医院,怎么可能会带生子药去医院检查呢,没得白花钱! 她摇了摇头:“不用那么麻烦的,还是有不少吃了神婆给的药没死的人,我应该不会那么倒霉的!” 无论是谁,都不愿意相信自己会是那个倒霉的一方。 禾稻苗顿时一噎,她真想抓着张三妮的肩膀使劲儿摇晃:“不!你就是那个倒霉的人!” 不过就在禾稻苗还在绞尽脑汁怎么劝说张三妮时,贺春雷拉着沈苍耳火急火燎地跑来了。 “媳妇,我带着苍耳叔来给你看看了!” “贺老二你慢点,我这年纪大了,骨头都要散架了!” “苍耳叔,我媳妇都受伤了,你就快一点!” “我老胳膊老腿的,这都已经是我跑得最快的时候了!这已经到你家了,你可别再拉着我了,我真跟不上了!” …… 两人吵吵嚷嚷之间已经进了屋。 贺春雷看见床边的禾稻苗愣了下,瓮声瓮气道:“四弟妹,是你崽照顾三妮呀!” 禾稻苗转过头看了一眼贺春雷,摇了摇头:“二嫂的伤我也看不了,也不算照顾!” 一听到张三妮的伤,贺春雷顾不得其他,拉着沈苍耳上前:“苍耳叔,你快看看我媳妇的伤。” 沈满仓这才看到脸上没一块好皮、看不出模样的张三妮,当即吓了一大跳:“嚯!咋被打成这副模样啊!下手也忒狠了吧!” 他拧着眉看着贺春雷,惊疑不定道:“这真是你丈母娘打的?” 禾稻苗适时地插了一句话:“是的,我亲眼看到的!” 不,李大脚打张三妮时,是关着门的,她根本就没看到,但不妨碍打人的事实啊! 沈苍耳摇着头“啧啧”两声:“这还是亲娘吗?真的是打得亲娘都认不得了!难怪我刚刚来的路上遇上了翠花嫂子收拾三妮娘呢!得了,我先看看!” 沈苍耳医术确实不怎么样,但还是会摆架势的,他让张三妮伸出手里,他给把把脉。 片刻之后,他眉头越皱越紧。 张三妮心里一慌,别不是她得了什么绝症吧? 贺春雷也是心里咯噔了一下,颤颤巍巍地开口:“苍耳叔,三妮可是有什么问题?” “先别吵,我再确认下!”沈苍耳很多脉象把不出来,但有一个脉象是十分明显的。 他收回了把脉的手,抿着嘴沉吟道:“要是没错的话,三妮这是怀孕了!” “什么!怀孕了!” 贺春雷和张三妮被这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砸得脑袋晕乎乎的。 他们结婚也有十年出头了,最大的闺女贺红豆十岁,最小的闺女贺绿豆也是有六岁了。 可自从贺绿豆出生后,张三妮肚子就没再鼓过,这也是她为什么越发急着生儿子的原因。 没想到盼了这么多年,张三妮这一次真的又怀孕了。 “苍耳叔,你没诊错?”贺春雷害怕希望落空,紧紧抓着沈苍耳的手不确定地魏问道。 这一次禾稻苗可以作证沈苍耳没有诊错,书中就是提到了这个时候的张三妮已经怀孕了。 沈苍耳没好气地甩开了贺春雷的手,他的医术是不怎么好,但不要当着他的面质疑! 跳如滚珠的喜脉他还是能够把得出来的! 他冷哼了一声:“喜脉我怎么可能诊错!” 张三妮一手轻捂着肚子,嘴角咧到了耳后根,眼底的惊喜都溢了出来:“真的怀孕了啊!” 她忽然想到之前肚子一坠一坠地疼,心里骤然一紧,惶恐地看着沈苍耳:“苍耳叔,我刚刚被我娘打到了肚子,坠坠的疼,会不会有事?” 沈苍耳眼睛都瞪大了,会不会有事他怎么知道? 他医术也就那样! 贺春雷急道:“苍耳叔,你赶紧给三妮看看,该开什么药你说!” 沈苍耳抿着嘴犹豫着该怎么说的时候,禾稻苗出声替他解围:“苍耳叔他那里肯定没那么多药,我看还不如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禾稻苗终究还是不忍,想让张三妮去医院看看。 沈苍耳连连点头:“对对对!去医院看看!你也说了,你刚刚被你娘给打了,要是平时不要紧,这怀着孩子呢,马虎不得!” “这个时候可不是省钱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禾稻苗又接了一句。 在禾稻苗与沈苍耳一唱一和下,贺春雷也十分赞同:“对对对三妮!你这肚子里可是怀了孩子,这个时候孩子最重要,钱可以慢慢挣!” 张三妮对这个过了好几年后才来的孩子十分上心,被几人这么一劝,当即就同意道:“好,我们去医院看看!” 禾稻苗微微松了一口气,张三妮愿意去医院可比自己强撑着好。 她拳头稍稍握紧,想着被握在掌中的生子药,觉得还是得让张三妮打消吃生子药的想法。 这哪是生子药啊,明明是催命符! 第165章 男人碎嘴子的可怕 张三妮可算是同意去医院了,贺春雷坐不住,连忙出门去找沈满仓借板车,刚好在半道上遇上了回家的贺春生。 贺春生刚刚看到自己的亲娘追着李大脚打的情景,从别人口中知道了李大脚跑到他们贺家来打张三妮的事,这会儿遇上了贺春雷,连忙上前询问张三妮的情况。 贺春雷自知道张三妮有了身孕后,情绪就一直十分激动,平复不下去。 贺春生一询问,贺春雷的嘴巴就咧到了耳后根,叽里呱啦地说起了张三妮怀孕的事。 贺春生虽然在部队中很少回家,但他也是知道自家二哥、二嫂的心病,人家夫妻俩就盼着能生个儿子。 如今他二嫂在时隔多年后又有了身孕,他这个当弟弟的只能祝福他们夫妻俩。 “对了,二哥,二嫂刚刚被她娘给打了,为了保险起见,别去公社卫生所了,还是去县里的医院看看。县里医院有从京市下来的大夫,医术没得说!”贺春生提议道。 贺春雷也担心张三妮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不妥当的,连连点头:“听你的!” 贺春生:“钱不够我这里给你先垫上。” 贺春雷摆了摆手:“不用,上医院的钱我先找娘拿,再不行我到大队里借去!” 他们一大家子还没分家呢,像结婚、生病、孩子上学等,都从公中出,也就是她娘拿钱。 而且他也知道家里大部分的钱都是这几年贺春生寄回来他们娘给攒下的。 这个时候张三妮上医院检查,他也不好意思再找贺春生拿钱,没得老是一直占自家弟弟的便宜 贺春生见贺春雷没打算借钱,也没有继续坚持,想着到时候他二哥二嫂遇上困难了,再拿点钱帮助他们夫妻度过难关。 他突然想到一点:“对了,去县里得先去公社坐车,二嫂现在的情况是不是不方便走路?这样吧,我骑自行车载她去公社!” 事有轻重缓急,他寻思着他二嫂已经怀孕了又被打了一顿,她的身体比较重要,就打算先载她去公社再回来载禾稻苗。 之前他们红旗大队都没人能买得起自行车,现如今贺春生是队里第一个买自行车的人,身为老贺家的人,贺春雷的骄傲劲儿那可别提了。 有机会让自己媳妇坐上一回自行车,他巴不得呢!可现在张三妮的情况特殊,他还真不敢让张三妮坐自行车。 贺春雷摆了好几下手:“自行车有机会以后再坐,现在你二嫂坐不得。这路不平,坑坑洼洼的,她坐上自行车还不得一路颠着,我看还是坐板车稳当,可以多铺些稻草,再推慢点,应该会好一点!” 贺春雷就是要去借板车的,他也没心思继续跟贺春生多聊,急匆匆地去找沈满仓借板车了。 而贺春生跟贺春雷分开后就没做停留,急急往家赶。 贺春雷出门借板车,张三妮也要收拾一下自己,禾稻苗和沈苍耳便出了屋子,两人站在院子中闲聊。 一开始沈苍耳还向禾稻苗介绍着张三妮作为孕妇应该注意的一些基本注意事项,该交代的事交代完后,他也跟队里的其他人一样,对禾稻苗上报及李大脚打张三妮、田翠花打李大脚的事十分感兴趣,一个劲儿地问起了这些八卦之事。 沈苍耳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嘴巴就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地往外冒话,禾稻苗说一句,他自己就能接过话茬说个不停。 禾稻苗:插不了话,根本就插不了话!唯有保持微笑! 禾稻苗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件事,男人的碎嘴子比女的还不遑多让,一般人真的是招架不住。 禾稻苗面对沈苍耳的碎嘴子,脸上的神情渐渐维持不住了。 沈苍耳要是把八卦碎嘴子的时间都花在研究医术上,说不得都能凭借硬实力被调到公社卫生所坐镇呢! 就在禾稻苗耐心快要告罄,想要要找个借口远离沈苍耳碎嘴子的荼毒时,贺春生终于回来了。 “春生,你可算是回来了!”禾稻苗看到贺春生,顿时热泪盈眶。 贺春生以为出了什么事了,心下一慌,急急走到禾稻苗身旁:“怎么了?” 禾稻苗:“你出去后一直没有回来,我有些担心!” 贺春生刚想解释一句,被他们二人无视的沈苍耳插嘴了:“春生一个大男人在队里能有什么事,你就是瞎担心!要说有事,还是你们在家的才不安全呢,都被人跑到家里打了!春生你刚才不在家,肯定是不知道你二哥他丈母娘凶悍得很,居然跑到你们家里打你二嫂了……” 贺春生打断了沈苍耳的话:“苍耳叔,这事我刚刚在外头听说了!” 沈苍耳拍了拍大腿:“嗨!那你肯定是没看到你二嫂被打成什么样子了,我跟你说啊,你二嫂她……” 沈苍耳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越说越激动,嘴巴就没休息的时候。 禾稻苗已经听了沈苍耳说了好长时间了,听得脑袋都嗡嗡作响了。 她趁着沈苍耳大喘气的时候,立即开口:“苍耳叔,我们有事要去趟公社,就先走了!” 沈苍耳说得意犹未尽,忽然听到禾稻苗他们要去公社,下意识开口:“你们去公社干嘛?” “去领结婚证!”贺春生解释一句。 “啊?”沈苍耳惊讶道,“哎呦!你们都办婚礼了还领结婚证啊!其实领不领结婚证都一样,咱农村这里就认准了婚礼,可不像城里的人,讲究得很,还要什么结婚证,去一趟公社多麻烦啊……” 禾稻苗一看沈满仓的嘴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真的很是头疼。 她以前怎么就不知道沈苍耳的话这么多呢! 禾稻苗怕继续听沈苍耳说下去会脱不了身,就又出声打断了沈苍耳的话,拉着贺春生进屋收拾。 禾稻苗刚刚就收拾得差不多,她进屋后整理了下衣服,戴好了帽子,背上了背包,贺春生就更没什么好收拾的,拿好材料后见禾稻苗准备妥当了,便又一起出了屋子。 他们夫妻俩出来时,就见李香草回来了,人被沈苍耳拦着问话呢! 李香草在外头也是看了一番大热闹,见沈苍耳好奇,没有藏着掖着:“我娘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实在是这一次三妮她娘太过分了,跑到我家来闹。我们两家是请假,三妮她娘这样干是打我们老贺家的脸,这种事哪能轻轻揭过呢!这会儿我娘、我大姑还有大伯娘还有春雨、春风、蕨菜他们这些人带着三妮她娘去老张家讨说法了!我要不是得回来照顾三妮,我这一次也得跟着去一趟老张家!” 说是讨说法,其实是去老张家要赔款的。 “对了,三妮怎么样了苍耳叔?”李香草对张三妮还是很关心的,见张三妮的屋门紧闭,有些担忧道。 沈苍耳:“伤得不轻,脸都看不出长啥样了!你婆婆这一次真的得到张家好好讨说法,你是不知道我刚刚进屋看贺老二媳妇的那张脸都吓了一大跳……” 眼见着沈苍耳拦着李香草说个不停,禾稻苗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便拉着贺春生急匆匆地去牵自行车出门去了。 一离开老贺家,她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男人碎嘴子,杀伤力强得可怕! 第166章 禾稻苗的想法 禾稻苗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贺春生忍不住轻笑道:“我看你这样怎么就跟逃过一劫似的!” 禾稻苗轻哼了一声:“可不是逃过一劫,你是不知道苍耳叔是有多能说,他一直叭叭个不停,我连插话都插不进去。哎!我之前都想不到苍耳叔是这样一个喜欢八卦的人!我可是看出来了,这男的有时候比女的还喜欢八卦呢!” 最后一句话,贺春生是很难不赞同。 他刚刚就是外出一趟,就被队里的一些叔公给拦住了,拉着他的手问他部队的事,问他上报纸的事,还跟他讲起了很多队里的八卦。 别看这些叔公年纪大了,记不住事了,其实很多八卦他们记得最清楚,一讲起来就滔滔不绝,上到十里八村几十年前的八卦,下到队里这段时间的八卦,这些叔公们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贺春生想早点回来都不能,就是被这些叔公们拉着手讲个不停。 他也是能理解禾稻苗此刻的心情了。 “队里的叔公、叔伯他们就是这样的,习惯了就好!”贺春生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又立马改口道,“不对,也不用习惯,反正咱们马上就要回部队去了!” 部队里也是有一些老爷们嘴碎,但都是当兵的人,平常都是比较忙的,也没那个闲工夫特意跟其他军嫂碎嘴子。 禾稻苗随军后,若是没有安排工作的话,平时相处得比较多的基本上是军嫂了,而军嫂之中,也是有很多人喜爱八卦的。 贺春生拧着眉犹豫道:“随军后,你要是不喜欢跟人聊八卦,咱也不用特意迎合人!” 其实禾稻苗也是属于喜欢吃瓜的群众,但也是受不了有人碎嘴子拉着她说个不停,凡事都要张弛有度!(我们邻居就有几个碎嘴子,每天都能听到他们讲别人家的各种八卦,我是听到他们的声音就特别特别烦,心里有一股无名火在燃烧!有一阶段,他们是我最讨厌的人!) 禾稻苗轻轻晃了晃脚:“那你就不怕我不合群,会影响到你的工作?” 贺春生笑得很张扬:“我只要够有本事,才不会有此担心呢!也就只有那些没什么大本事的男人,才会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能,将一切都推到自己的媳妇身上。” “等我往上走得更远,谁也不会觉得你有没有合群,其他人都只会迎合你!” 贺春生进入部队好几年了,立的次数比很多军人都多,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有些人觉得自己没能升职是因为自己没有娶到能帮扶自己的妻子,但在贺春生心里,男人只有真本事、硬本事才能走得更加长远,想要靠妻子,只会被人鄙夷! 禾稻苗笑道:“我也不会拖后腿的!” 她觉得即使自己真的去和其他军嫂相处不来也没关系,大不了她就窝在家里继续搞创作。 两人说说笑笑间,离开贺家原越来越远。 半道之上,他们遇上了推着板车过来的贺春雷。 禾稻苗拍了下贺春生的后背:“先停一下,我找二哥有事!” “什么事啊?”贺春生随口一提,顺势停下了车。 禾稻苗留下一句“待会儿跟你说”,便下了车来到了贺春雷的面前。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刚刚装进去的生子药递给了贺春雷:“二哥,这个给你!” 贺春雷有些茫然,接过禾稻苗手中的生子药不解道:“这是什么东西呀?” “生子药!”禾稻苗严肃道,“这包生子药是从二嫂她娘身上掉下来的,这个药不能吃,是会吃死人的!” 贺春生偏头看向了那包生子药,眉头紧锁:“胡扯!生子药都是骗人的,吃出问题的一大把!” 他在外好几年,见识可比队里的人强多了,一听到什么所谓的生子药,只觉得荒唐至极。 但贺春雷这么多年了一直渴求一个儿子,一听到“生子药”这三个字,都忽略了禾稻苗和贺春生的话,一脸热切地看着生子药:“这真是生子药?” 贺春生注意到贺春雷的神色,哪里看不出来自家二哥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二哥,你不会想要把这个所谓的生子药给二嫂吃吧?” “啊?不行吗?”贺春雷急道,“好不容易有生子药,哪能不试试!” 禾稻苗差点儿吐血! 贺春生眉宇之间也是阴沉沉的,他磨磨牙,气道:“二哥,你是没听到我们的话吗?这个生子药是骗人的,吃了会有问题的!” “吃了是会死人的!”禾稻苗强调一句。 贺春雷心里咯噔了一下,脸色都苍白了好几分:“真的假的!” 贺春生都要气笑了:“我是你亲弟,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我能骗你不成!我大半个国家都走过,遇上好几回这种乱吃什么生子药这样一些偏方的事,都出过还几条人命了!” 贺春雷被贺春生的话吓得都冒冷汗了:“真出过人命了?” 贺春生点了点头,一脸肃然道:“是的,出过人命!” 禾稻苗:“二哥,你不是要送二嫂去医院吗?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拿着这包药跟二嫂当面询问大夫,人家县里的大夫是专业的,医术好,你们就问问他能不能吃那生子药!” 禾稻苗原本是有过把生子药偷摸扔掉的打算,但想到张三妮对生儿子的执念,担心她又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些乱七八糟的生子药或偏方背着人吃下会出事,便打消了扔掉生子药的念头。 还不如趁着现在贺春雷带着张三妮去县医院的时候,让他们把生子药给县里的大夫看看。 她去过县医院,知道县医院里是有正经且厉害的大夫,只要是正经大夫,就不会让患者吃什么所谓的生子药或偏方! 想来去了县医院后,有那些厉害的大夫教育,张三妮和贺春雷估计就会打消了吃生子药的想法。 贺春雷在听完禾稻苗的话后,也觉得可以找大夫问一问才安心:“行,我们会找大夫问的!你二嫂还等着我呢,我先走了!” 他收好生子药,便推着板车往家里赶去。 禾稻苗重新坐上了自行车后座,贺春生长腿一蹬,就又骑着自行车向前行驶。 禾稻苗坐在思绪万千,她真的不理解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为什么有些人就一定要执着于生儿子。 生女儿怎么就低人一等了?女儿怎么就不算后人呢?不都是自己的血脉吗? 她盯着贺春生的后背,思绪忍不住拉到很远。 贺春生是贺春雷的亲弟弟,他是不是也执着于一定要有儿子? 若他们以后只是生了女儿,他是不是会不顾一切地想要儿子? 禾稻苗想到未来贺春生要是真的会这样的话,那她绝对要抗争到底,大不了一拍两散,或者让贺春生以后再也生不了,看他还敢不敢瞎折腾! 贺春生骑着自行车,忽然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蹿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怎么感觉有点凉呢? 第167章 贺春生的思想觉悟 贺春生总觉得自己后背发凉,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般。 他可不知道此刻禾稻苗就是一直盯着他后背呢! 他骑着车,视线往四周扫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 “稻苗,你有没有感觉有点冷?”他抿了抿嘴角。 禾稻苗抬头望着天上高悬的太阳,日光刺眼得她眼睛都下意识地闭上了。 这么大的太阳,怎么会冷啊! 她连忙又低下头来,揉了揉眼:“不冷啊!你怎么了?感到冷了?” 这是得多虚才会在这样的大太阳底下感到冷啊! 贺春生察觉到禾稻苗话里的不可思议,立即说道:“没有,我没觉得冷,我是担心你冷!” 禾稻苗的晃了晃,笑道:“这天儿我怎么可能会觉得冷呢,你别担心了!” “那我就放心了!”贺春生两只脚蹬得飞速,自行车向前疾驰而去。 一阵夏风从山里吹来,轻轻地拂过禾稻苗的脸颊,也吹飞了她鬓角的碎发。 禾稻苗勾了勾碎发,忽然问了一句:“春生,你喜欢男孩还是喜欢女孩?” 贺春生一时没有听清,“啊”了一声,“什么男孩女孩?” 禾稻苗揪着贺春生的衣角:“我是问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昨儿刚办婚礼,昨晚上才算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吃上肉的快乐,禾稻苗猛地设么一问喜欢儿子还是女儿的问题,贺春生脑子里立马就浮现出了昨晚的场景,顿时有些脸热。 这会儿考虑儿子、女儿的会不会太早了些? 禾稻苗伸出手戳了戳贺春生的后背:“嗯?” 贺春生的后背像是有一道电流蹿过,酥酥麻麻的,他忍不住抖了下身子,挺直了腰板,车头差点儿没有把好,车子歪歪扭扭地行驶着。 禾稻苗吓了一大跳,惊慌地抱住了和春生的腰:“呀!” 贺春生很快就控住好了车头,又继续稳稳当当地骑了起来。 “没事吧?”贺春生有些担忧,但他不会承认自己的问题,而是把锅甩给了路,“这路不好骑!” 禾稻苗望向身后坑坑洼洼的道路,轻叹道:“现在的路确实是很不平坦。”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凹凸不平的乡间小路才会被水泥路替换。 贺春生低着头瞄了一眼紧紧抱着自己的禾稻苗的那双小手,嘴角微勾:“接下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你抱紧了!” 说着他就往一个小坑里骑了过去。 禾稻苗被颠了一下,根本就不敢松手。 她完全不知道贺春生就是故意踩着泥坑行驶,还以为是这条通往公社的道路越来越不好走了。 贺春生也没有太过分,只朝几个小坑里骑了过去,后来便都绕过了坑和石子,尽量往平坦的地方骑过去。 禾稻苗可算是不再被颠着了,能够稳当地坐着自行车后,她终于又有心思询问起刚刚的问题了:“春生,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喜欢儿子还是喜欢女儿,如果跟二哥一样,生了好几个女儿,会不会执着于生儿子?” 贺春生想都没想就摇头:“倒不会!生儿生女都差不多!” 贺春生倒是没有生儿子的执念。 在他小时候,他爹娘就没有给他们灌输重男轻女的思想,反倒是因为他爹娘生下的都是儿子,就盼着一个闺女。 贺老栓和田翠花也不是思想比较先进的人,重女轻男,而是家里的几个儿子特别会造,吃得多,衣服脏都快,破得也快。 那时候他们一家子就田翠花一个女同志,地里干完活回来后,还要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缝缝补补,三头六臂都忙不过来。 田翠花就天天念叨着要是有个女儿也好,能帮她分担一些活计。 也因为儿子太能造了,她对几个儿子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羡慕别人家能帮母亲干活的女儿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贺春生小时候也不懂他娘喜欢女儿的真相,只知道他娘特别嫌弃他们这几个儿子,天天念叨着闺女,还十分羡慕大姑、大伯母生了几个闺女。 小时候的他不会去探究他娘喜欢闺女背后的根由,但父母时不时的念叨却让他不像队里的其他男同志那样重男轻女。 等到他去部队后,经历的危险任务多了后,甚至是经历过好几个未婚的战友牺牲的悲痛之事后,他的觉悟已然提高了。 明天和死亡不知道哪个会先到来,他能做的就是认真对待每一次任务,好好活下去,其他无关紧要的事不必太在意! 比起那些长眠的未婚战友,他无疑是比较有运气的。 他都已经如此幸运了,为什么还要执着于生男还是生女? 他的人生价值不是在于生儿子,而是实现自己的抱负——保家卫国,开疆辟土! 在他眼里,他二哥一心想要生儿子,那是因为他二哥的世界太小了,从出生到现在一直被束缚在红旗大队这个一亩三分地之上,周围的人思想觉悟也低,大家除了种田挣工分,生儿育女以外,根本就不知道从哪里找寻自己的人生价值! 贺春生作为一名走出农村的人,不想去、也没有这个资格高高在上地去批判他二哥他们,因为他们是没有机会登上更大的舞台,没有条件见到更多的世面,若是有机会,想来有更多的人觉醒,也就不会再只执着于生儿子了。 贺春生的视线落在眼前这套路的尽头,笑道:“稻苗,我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当了那么多年的军人,不是一心只念着生儿子生女儿的!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应该投身于建设国家的伟大理想之中!我希望你能用你的笔,写出、画出更好的作品!” 禾稻苗没想到会听到贺春生的这一番话来,思想觉悟高得很啊! 她惊讶至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好的,我会努力的!不过我再确认一下,你说这些,是不是说明你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贺春生点了点头:“我是没有这个思想!” 他已然找到自己的人生价值,才不会依靠生儿子来向别人表明自己的价值。 禾稻苗咧嘴一笑:“嗯!” 她突然觉得贺春生虽然是这个时代的人,但他的思想并不比几十年后的人落后,甚至高于几十年后的一些人。 她想到了一些人—— 春泥她婆婆,一个可爱的小老太,被问及为什么不重男轻女时,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老太太是dang 员! 还有庆奶,不说其他彪悍的事,单单一点就令人着迷——她完完全全认同自己女性的身份! …… 禾稻苗这一刻感觉到这个时代的人,真的有很多可爱的人。 贺春生就是其中之一,一个思想觉悟高的军人,禾稻苗觉得自己跟他相比,都有些汗颜了! 第168章 被诬陷间谍 贺春生骑自行车的速度比较快,从红旗大队到公社的时间硬生生被他缩短了不少,在工作人员还没下班之前,他与禾稻苗就到了目的地。 贺春生将自行车停在公社大院外,将车停好,带着禾稻苗往大院内走,来到领证的地方。 这个点虽然还没下班,但里面的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去食堂打饭了,眼看着已经拿好饭盒要出门了,却看到贺春生领着禾稻苗进来了,脸色可想而知的难看。 禾稻苗注意到工作人员那张拉得比驴脸还要长的脸,心里也是不舒坦。 这都还没下班呢,且他们也不是故意要卡着时间过来领证的,工作人员摆什么脸色啊! 公社里的一些工作人员是什么德行,贺春生最近来过几次公社,是见识过的,官职不大,谱儿大,权力不大,脾气大。 这不工作人员当即把饭盒往桌上一摔,扯着大嗓门高声骂道:“你们这些人我都不想说你们,每次都到下班的点才来办事,你们早点出门是会死啊,故意在这个点过来办事,一个个都是刁民!现在我要去吃饭了,办不了证,你们别在这里耽误事儿,赶紧走!” 禾稻苗闻言,颇为生气。 他们要是现在走了,得等到下午才能过来。 但她还是先耐着性子说道:“现在还没下班,这办证很快的,要不先给我们办了吧?” 她说着把从包里掏出了一把喜糖递给了对面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接过喜糖瞄了一眼,见才几颗喜糖,且也不是什么贵重的喜糖,面露嫌弃之色。 她把糖往口袋里一塞,撇了撇嘴:“穷酸相!” 她睨了一眼禾稻苗:“你聋啊,我都跟你说下午再来了,还堵在这里做什么!滚滚滚!好狗不挡路!” 她说着话,十分嫌弃地挥了挥手,好像是在赶垃圾一般。 禾稻苗原想着领证的日子,就该和和美美的。 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净是遇上一些令人厌恶的人。 李大脚是,眼前的这个工作人员也是,尽是一副小人嘴脸。 禾稻苗忍了一次,还好心给了喜糖,人家是拿了喜糖不认账,嘴上也不饶人! 禾稻苗这一次真的给气笑了,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决定不再忍了。 她嘴巴就跟机关枪似的:“你是眼神不好使,还是文盲,墙壁上那么大的几个字‘为人民服务’你是没看到吗?张口说死,闭嘴喊刁民,还骂人狗?你的素质呢?你的教养呢?你以为自己在公社工作是位列仙班了,不把人民群众看在眼里了?你要知道你们手中的权力是人民赋予的,人民能够赋予你们的权力,也能收回你们的权力!你不能为人民服务,还不如回家干家务!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这个工作人背后有公社领导当靠山,往常若是气不顺骂来领证的人时,没有一个人敢顶嘴,人家就跟鹌鹑似的。 哪里能够想到今天居然遇到个刺头,她才骂几句,人家就有一大堆的话来堵她,还说什么权力是人民赋予的! 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权力那是领导给的! 就这些刁民,狗屁都不是!还赋予权力?呸! 工作人员怒视着禾稻苗:“你这个刁民倒是牙尖嘴利的,张口闭口就妄议政府人员,我看你是对我们这个政府不满意呀!我看你这样就是间谍!” 什么?间谍? 禾稻苗没想到自己就说几句话而已,就被人认定为间谍! 这人是完全就是不顾人死活,张口胡说! 一个字,狠! 贺春生脸色骤然一黑,阴沉道:“你们领导在哪?把你们领导叫过来!” 工作人员斜眼看着贺春生:“你跟这个间谍是一伙的,也是间谍,你叫我们领导,是要谋杀我们领导吗?” 她看向了屋外,扯着大嗓门大声喊道:“来人啊——有间谍——有间谍——” 下一刻,正在走廊说说笑笑、正往食堂去的干部们听到“间谍”二字,顿时顾不得聊天了,立马循着声音传来的办公室冲了过去。 禾稻苗和贺春生都被眼前的工作人员给气得脑袋嗡嗡作响。 他们就是来领一个结婚证而已,就被人当间谍了! 贺春生回来的这些天,听过沈满仓还有他爹娘等人吐槽过公社的一些领导干部,很多问题都不解决,上门去反映、咨询还会被骂一通。 他才回来几天而已,在公社待的时间也很短,没能深入了解,不好判定。 但此刻他就只是来领个结婚证而已,人家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还直接认定他和他媳妇是间谍,贺春生对公社的工作人员有了不好的印象,对他们的工作能力也是有所怀疑的! 不过片刻,禾稻苗和贺春生就被人围住。 众人动手之前,贺春生掏出了军官证:“我不是间谍,我是一名军人,这是我的证件!” 最先喊“间谍”的那个工作人员一看贺春生居然掏出了军官证,脸色顿时一白。 她平常骂人骂惯了,也没遇上什么事,哪知道今天竟然踢到了铁板。 她紧咬着牙关,心中暗恨,这人怎么不在刚一进屋的时候就掏出证件呢! 摆明了就是故意的,就为了陷害她! 禾稻苗和贺春生要是知道此人的想法,一定啐她一口。 真是不要脸的玩意儿! 明明是她自己的问题,偏偏把错误推到他们这些无辜者身上,这么会甩锅,就不该在这个岗位上,应该去当厨师! 而在贺春生掏出证件后,围着他与禾稻苗的几人也不敢对他们直接动手了,大家看了看那个喊“间谍”的熟人,又看了看气势凛冽的贺春生。 这会儿都不用看证件,他们心里其实已经是相信贺春生的话了。 毕竟那个喊“间谍”的人,他们也是比较熟悉的。 大家在公社大院工作几年了,这人仗着是公社二把手的小姨子,整天高高在上,给除了一把手以外的其他干部摆脸色,对于来领证的小夫妻,也是没一个笑脸,那张嘴就跟淬了毒似的,天天骂人! 要不是她背后有人,谁乐意搭理她呀! “谁知道证件是不是真的!说不定是伪造的!你们赶紧把他们抓起来!”诬陷禾稻苗他们是间谍的工作人员在惶恐之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反正贺春生看着那么年轻,就是当军人又如何,官位不一定比她姐夫高。 再说了,证件是不是真的还两说呢! 更为重要的事,她都已经叫嚷着这两个来领证的人是见间谍了,现在人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掏出了军官证,简直是在打她的脸! 她指着禾稻苗:“刚刚这女的对咱国家、咱政府有意见,一看就是间谍!这男的和这女的是一伙的,肯定也是间谍,他那证件不用说就是造假的!你们现在不把人抓起来,人要是跑了,给国家、给政府造成巨大损失,你们担待得起吗?” 禾稻苗气得都想撸起袖子和这人打一架,可这个时期,间谍的罪名是非常严重的,她只能与贺春生配合调查。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居然摊上了这么个狗东西! 他们这个公社的干部,可真让人大开眼界! 第169章 解决三人 禾稻苗和贺春生被带去派出所做调查了。 之前田翠花、贺蓑衣曾在李革命家闹事后被带来派出所,不过她们还没有被抓进派出所,就同李红梅前未婚夫家的几个老太太在派出所门口闹死闹活的,闹得都要把派出所给拆了,所长迫于压力只能把人给放了。 这件事所长一直耿耿于怀,难以释怀。 这一次禾稻苗和贺春生被带到派出所后,所长当即就想起了贺春生就是田翠花的军官儿子。 在他心里,当时田翠花敢大闹派出所,所依仗的就是贺春生这个军官的势。 贺春生和他平时井水不犯河水的,他原以为不能有解气的时候呢,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有人将贺春生当成间谍给送到他们派出所了! 于公于私,所长都打算对贺春生及其媳妇是间谍一事大办特办! 贺春生在审讯室见过所长之后,从这人的态度上便明白了他的想法。 贺春生都要气笑了,一个派出所的所长居然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的情况下,就一味地认定了他就是间谍,还想要恐吓威胁他! 他看着在他面前一副道貌岸然模样的所长,心里忍不住浮现出一句话,果然是与李革命交情匪浅,都是一路货色! 贺春生是个军官,与他相关的事都应该上报到部队中去。 他坚持要求联系部队,对于派出所所长的恐吓威胁他毫不惧色。 派出所所长被贺春生毫不配合、且坚决要求联系部队的态度给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但他即使再气,也不敢把事情做绝了。 有人举报贺春生是间谍,他可以将人给抓起来关押询问,但却不能让人在他这里出事,毕竟贺春生是正营级军队干部,他的事理应转交到部队来负责。 所长也不是非要把人给弄死,他只是想让贺春生遭一番罪,好能稍稍解气些! “哼!我们会去联系部队的,至于你就在这里好好想清楚,该交代的趁早交代了!”所长冷哼了一声,气汹汹地让两个公安同志把贺春生给带下去。 贺春生被带走后,禾稻苗很快就被带到了审讯室。 禾稻苗是第一次被带到审讯室,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但紧张之余,她更多的是生气! 这个时代张口冤枉一个人真的是太容易了! 后世好多人说这个时代的人淳朴,这话错了! 淳朴的人是不少,但也是有很多恶人。 任何时代,社会上都有藏污纳垢的地方。 在现代起码还好一点,自媒体的快速发展,可以让更多的黑暗展露在人前。 但这个时代的黑暗,更多的是让人感到无力。 就像是在他们公社,一个登记结婚的人,只是掌握了芝麻大点的权力,都能在人民面前嚣张。 他们只不过是去登记结婚而已,就平白无故被骂了一通,还被冤枉成间谍,可想而知以前去登记结婚的人,也是有不少是遭受过这人的辱骂、冤枉的! 禾稻苗越想,心里的火气烧得越旺,也是越来越后悔自己刚刚送出了一把糖。 早知道那个登记结婚的人是那样一个的狗东西,她在第一次凶他们的时候,她就不应该送糖了,而是送一个大耳刮子! 后悔,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扣扣扣——” 禾稻苗低着头咬牙切齿,忽然听到敲桌子的声音,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到她面前站着一个微挺着个肚子、冷着一张脸的五六十岁老人。 她很快就认出来这人是派出所所长。 她上一次见到他,是在之前田翠花、贺蓑衣还有其他几个老太太在派出所门口闹事时。 那时候这人是跟着李革命一起出来的。 禾稻苗瞥了一眼派出所所长,又低下了头,继续默默地咒骂着那个登记结婚的人。 “有人举报你是间谍,老实交代你是如何进行间谍行动的?” 阴冷的声音在压抑的审讯室中响起,禾稻苗惊讶地抬起头看向了面前说话的派出所所长。 她真的是没想到他们派出所所长居然会这样没有职业素养。 别人举报,他都不调查清楚就认定她就是间谍,也不怕发生冤假错案! 禾稻苗也是天真,各个时代,各个地方,发生冤假错案的还少吗? “你不以为你不开口,就无法判你罪了?老实交代,好好配合,省得受罪!”派出所所长话里透着一丝威胁之意。 禾稻苗扯了扯嘴角:“谁举报,谁举证!” “啪——” 派出所所长用力地拍了下桌子,凶神恶煞道:“你这是要顽强反抗了?不少间谍都跟你一样,一开始都是死鸭子嘴硬,用过刑之后就什么都交代清楚了!” 派出所所长恶狠狠地盯着禾稻苗。 贺春生是现役军官,他不好动手。 但禾稻苗不一样,她虽然是贺春生的媳妇,但他们俩实际上还没有领证。 若是禾稻苗真的交代出什么来,部队那边肯定是不会同意她和贺春生结婚的,这样她也成不了军嫂。 再说她交代的事若牵扯到贺春生,派出所这边也能拿捏住贺春生了,看他还是不是能依旧保持着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姿态。 禾稻苗听出派出所所长是要对她逼供,她想到的逼供就是屈打成招。 禾稻苗就没有受过什么大罪,真要是对她用刑的话,她肯定是招架不住——她对自己的认知十分清楚,要是穿越到几十年前的战乱时期,她宁愿是被小日子杀了,也不愿意被小日子抓了。 因为被杀了,她死得干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被抓了,那就是多一名汉奸! “啪——” 派出所所长又用力拍了下桌子,对着禾稻苗怒目而视:“好好好!既然你的嘴巴什么也不交代,那我就要看看你的嘴巴到底有多硬!” 他对着身旁两个公安喊道:“你们给她个厉害看看!” 他的话音刚一落,那两个公安就朝禾稻苗就走了过来。 禾稻苗只不过是思绪飘远了些,等回过神来时就见到两个公安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前,伸出手就要按住她。 禾稻苗瞳孔骤然一缩,身子快速地从椅子上往下滑,躲开了那两人的手,趁机钻进了桌子下。 在其他人没看到的地方,她偷摸地从空间中掏出了一小瓶自制的防狼喷雾剂——变态辣辣椒水,和一根可伸缩电棍。 人家都要对她屈打成招,要让她承认自己是间谍了,完全不顾她死活了,她也不考虑后果了,打算直接将审讯室的这些人都干翻了再说。 禾稻苗紧张地握握着手中的辣椒水和电棍,耳畔是派出所所长的怒吼声:“你们干什么吃的,一个女人你们也没抓住。” 下一刻,她就看到派出所所长蹲下身,一张横肉脸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眼疾手快地两只手,一手握着电棍往他身上戳按下了开关,一手举着辣椒水往他眼睛上喷。 “啊啊啊啊——” 派出所所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后,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两个公安同志看到派出所所长倒在地上,吓了一大跳。 也许是他们担心派出所所长死了,居然都没有继续来抓禾稻苗,而是两人都争先恐后地去查看派出所所长的情况。 他们俩都蹲下了身,禾稻苗躲在桌子底下刚好能拿辣椒水喷得到。 她故技重施又举着辣椒水往他们眼睛里喷过去,在他们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哀嚎的时候,她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握着电棍往他们身上戳去打开了开关,很快他们就跟派出所所长一样了。 收拾了这三人后,禾稻苗心神终于松懈了下来,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第170章 枪击声 禾稻苗一直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从来就没有干过袭警这类的事。 可他们公社的派出所所长不当人,偏偏跟那个冤枉她是间谍的人一丘之貉,居然连调查都没调查,就认定了她就是间谍,还想对她屈打成招。 呸!狗东西!害得她不袭警都不行! 这一次禾稻苗能够袭警成功,是得益于派出所所长他们三人对她没有多少警惕之心。 他们也不会想到禾稻苗娇娇弱弱的,看着没有杀伤力,居然还藏着能将他们撂倒的武器。 而且另外两个公安的心中,派出所所长的安危比抓捕禾稻苗更加重要——派出所所长可是能提拔他们的领导,即使他倒下昏迷了,还是得第一时间关心他! 禾稻苗就这样幸运地没被这两个公安给抓住,还能趁着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派出所所长的身上,偷袭成成功! 派出所所长和两个公安都倒下后,禾稻苗紧绷的心弦才松弛了下来,直接瘫坐在地上。 不过她才刚坐在地上,很快就又想到了一件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她来不及思考就麻溜地爬了起来,去确认审讯室的门是否锁上了。 等看清门闩是插上的,外面进不来人,她提着的心终于放回到了远处。 不过刚刚禾稻苗对派出所所长和两个公安喷辣椒水后,他们三人的惨叫声极大,震得屋顶都要被掀翻了。 禾稻苗担心外面的公安们听到动静后会都涌过来撞门,连忙趴在门上,耳朵贴到门上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她听了很久,也没有听到有人过来,心生疑惑。 其实她不知道,派出所的公安们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脚都不沾地。 李革命、李红军、李红梅在市里被抓的事已经传到了公社。 派出所所长和李革命关系匪浅,两人之前狼狈为奸干过一些不能见人的事。 这次李革命被抓,派出所所长担心李革命把所有不见光的事都交代出来,会牵连到自己。 李革命的事还没有尘埃落定,他的这颗心就一直七上八下的,便想着能尽快多立功办案,说不定到时候牵扯到他的时候,能功过相抵,甚至立的功劳过大的话,说不得还能再进一步呢! 这也是派出所所长还没调查禾稻苗和贺春生,就认定他们是间谍,要他们招供的原因! 抓到间谍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派出所所长急于立功,他手底下的公安们可不得忙得团团转。 他们这几天可是抓了不少人,邻居吵架的,婆媳不和的,夫妻争执的……不管是不是符合抓进派出所的,都给抓进来再说,说不定能从这些人口中挖出些惊天大案,从而立下大功。 禾稻苗和贺春生是被人以间谍带到派出所的,一旦涉及到间谍,功劳很大,派出所所长便亲自带两个自己最看中的手下进行审讯。 在他们三人审讯贺春生与禾稻苗时,其他的公安要么出门了,要么也在其他审讯室里对他们抓来的人进行审讯。 公社的派出所,审案大多数是不会按照规章制度来办的,一贯是先用刑再说。 这不在派出所所长他们三人被禾稻苗的变态辣椒水喷眼喷得惨叫连连之际,其他审讯室里也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掩盖住了派出所所长他们的声音,故而在派出所的公安们也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们的所长被禾稻苗给干趴下了。 禾稻苗注意了好一会儿,终于确认真的没人听到派出所所长他们三人发出动静,也没人过来查看,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过她人还在审讯室中,审讯室外还有其他的公安,贺春生也不在她跟前,关在其他地方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开门偷溜出去吧,她没这个把握会避开所有的公安,也没这个能耐凭一己之力干翻所有的公安——这些公安手中可是有枪的。 就她拿着根电棍,举着一小瓶的变态辣辣椒水,都还没靠近那些公安,说不得就被射击了。 要是被射击中没痛苦地死去也就算了,万一被射残了半死不活地硬挺着,那才叫悲催呢! 不过能活着就活着,禾稻苗惜命得很,立即打消了自己开门偷溜出去的想法。 但一直躲在审讯里也不行。 审讯室里还躺着派出所所长他们三个人,他们仨儿一直没有出去,外面的公安总归会想起派出所所长,等他们堵上门来,她都没地儿跑! 禾稻苗可真是窝火啊,这遇上的都是什么事,什么人! 她又忍不住在心里咒骂起了那个登记结婚的人,还有派出所所长等人! 都是狗东西!掌握一丁点权力就敢如此嚣张,完全不把他们这些老百姓放在眼里! 禾稻苗拳头是越来越硬了! 她走到派出所所长身旁,抬起脚就往他身上还有其他两个公安的身上狠狠地踹了过去! “狗东西,派出所所长了不起!我还是龙的传人、炎黄子孙、国家的主人、社会主义接班人、少先队员呢!老娘都没嚣张,你一个派出所所长嚣张什么,还敢对我屈打成招!打你娘的打!” 禾稻苗都忍不住爆粗话了! 老百姓活着容易吗?再摊上这样拥有一丁点权力就膨胀的政府人员,活得更凄惨! 禾稻苗正气愤地踹着派出所所长和其他两个公安,忽然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道震耳的枪击声,吓得浑身一抖,眉宇间尽是惊恐。 这一道枪击声后,紧随其后又响起了好几道枪击声。 “轰隆”一声巨响,好像是炸药在禾稻苗的耳边炸响,她的身体都没站稳,左右摇摆了好几下。 “快——快——开枪——” “等等——他手中还有炸弹——” “啊啊——他身上还绑着炸弹——快跑——” …… 外面传来几道凄厉的惨叫声,禾稻苗转过头惊恐地看向了紧关着的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外面出事了! 恐惧如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笼罩收缩,她就跟被捕捉上岸的鱼一般,呼吸都被剥夺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终于喘上一口气,但心脏仍是跳个不停,好似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她吞了吞口水,慌乱地四下张望,瞥到派出所所长和两个公安时,当即一一将他们拉到门口处堵着,又把审讯室内的桌椅等东西都挪到了门口。 做好这一切后,她顾不得其他,闪身进入了空间之中。 待进入空间后,禾稻苗直接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不管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她躲在空间之中算是安全了。 安全感急剧上升之后,禾稻苗终于想起了被她遗忘在一旁的人了—— 对了,贺春生呢? 他那里安全吗? 空间里安全得很,就是外面被炸成废墟,禾稻苗也能活下来。 可贺春生不一样啊! 他没有空间,万一被子弹扫射中,或者是被炸弹炸中,或者房屋被炸塌后把他给砸了,他那血肉之躯得玩球! 禾稻苗又忍不住骂起了那个污蔑他们是间谍的开结婚证的人。 狗东西,他们在派出所遭遇的一切,都是这玩意儿害的! 别让她出去,否则她不把这个狗东西给撕了,就不姓禾! 第171章 荒诞且黑暗 被禾稻苗惦记着的贺春生也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他在见过派出所所长后,被带离了审讯室,关在了一间昏暗的屋子里。 这个屋子不单单关了他一人,还关了七八个神情麻木、身上有伤的男人。 在贺春生被关进来之初,他的心思也不在其他人身上,满心都在担忧禾稻苗。 他真的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只不过是领个结婚证,居然就被污蔑成间谍了! 若不是间谍一事非常严重,他们必须得好好配合调查,他早就不会任由公社里的那些小干部们带到派出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贺春生脸上没有丝毫害怕、担忧的神情,一副宠辱不惊做派,还是因为他是新被关进这个屋的,有人忍不住凑近他,小声询问了一句:“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关进来的?” 贺春生偏头望了过去,浓郁的汗臭味瞬间扑面而来。 他的视线落在了跟自己说话的那个男人身上,只见这个男人头发跟鸡窝一般脏乱,脸上也是脏兮兮的,一身跟咸菜梆子一般皱巴巴的衣服上有好几条早就干涸的血痕,看着像是被鞭子用力抽过留下的痕迹。 贺春生眉头微微一皱,没有直接回答这个男人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呢?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抓进来的?进来几天了?” 男人的嘴巴闲不住,这几天他总是逮着机会跟被关在同一屋的其他人诉说自己的冤屈,贺春生作为新来的居然这么上道询问起他的事,他根本就忍不了,嘴巴一秃噜就把自己的事都给说了出来。 “什么原因被抓进来的?只能说是倒霉呗!老子只不过是跟邻居吵几句,就被经过我们家门口的公安给撞上了,人家就把我们给抓起来了。这种事真是没地儿说理去,要是早知道吵架也要被抓的话,老子那天就憋着了!” 贺春生还以为这个男人是涉及到多大的案件才会被抓起来,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和邻居吵架,他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你和你邻居是因为什么吵架?” 男人“嗨”了一声:“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上厕所的时候他没尿好,尿到我鞋子了!这种事谁不骂两句呀!我骂两句,他骂两句,我们就吵起来了,哪知道就这么倒霉就被带来派出所了!我真是一辈子都没想到会因为这事进派出所,还挨了一顿打!妈的!” 他爆了句粗口后,紧绷着全身下意识地看向了紧闭的门,见没有公安进来,顿时舒了一口气。 贺春生抿着嘴看着男人衣服上的干涸血迹,眼底的光明明灭灭:“公安同志应该不会因为你们吵架这样的小事就动刑吧?” 男人抹了一把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们也以为是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也不知道这几天怎么回事,派出所里抓了好多人过来,被抓来的人都会被打!” 贺春生的脸色骤然一变:“被抓来的人都会被打?” 他想到了禾稻苗,更是心急如焚,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你小声点!”男人紧张地瞄了一眼房门的,捅了捅贺春生,“也不一定,我看你也不像是被打过的。” 贺春生眉头依旧没有舒展,他暂时是没什么事,但他却是放心不下禾稻苗。 男人继续安慰道:“你也别担心,只要不是大事,就是挨抽几下鞭子,忍忍就过去了,就像我忍了一顿鞭子,这几天也没再挨打,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他的脑袋凑近了贺春生,极小声道:“我跟你说,要是挨打的时候,一定要咬紧牙关,别招出一些以前干过的事来,要不然那些公安一定会死盯着你,天天得招呼你,要从你嘴里挖出更多的话来,这叫那什么,屈打成招。” 他偷偷指了指角落躺着的几个一动不动的人:“就像他们几个,隔几个小时就被拉出去收拾一顿,现在他们身上可是有好几个案子了!” 男人心有戚戚,要不是他在挨第一次打的时候,搬出自己有一个市里当干部的拐了好几道弯的远房亲戚,他估计也会被打得受不了,顺着那些打他的公安的话,瞎说一些案件出来,就跟角落里的那几个人一样,一天要受好几顿打。 贺春生听到这些话,心下大惊。 之前因为沈癞子、魏狗尾巴草和郑爱华等人的缘故,他和派出所所长及公安们有所接触,虽然那时候他觉得他们这些人对工作不怎么负责,私心较重,但也没想到才几天的时间而已,这些人居然会变本加厉到这个程度。 贺春生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为什么要提醒我?” 男人一脸希冀地看向了贺春生:“这位同志,你要是出派出所的时候,能不能顺手也把我给带出去?” 这个屋子,就贺春生一人干干净净的,且气势逼人,看着就和其他人不一样。 男人打眼一看就知道贺春生他这人不简单,想趁机让他帮忙。 贺春生没有答应,而是说道:“听了你刚刚说的,若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你只是因为一件小事被抓进来,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出去了,那时候应该不需要我帮忙了!” 男人舔了舔干燥脱皮的嘴唇,十分焦躁道:“谁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出去,那时候我还有没有命出去还不知道呢!” 贺春生目光一凝,眉宇间一片凝重:“这话怎么说?” 男人半捂着嘴巴,用只有他和贺春生才能听到的话说道:“我们这屋里,昨天有人被打死了。那人也是个倒霉的,她媳妇和她娘吵架,两婆娘都被带到派出所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媳妇就在派出所流产了,那男人一气之下就跑到派出所吵,就被抓起来了,这几天他被打得没一块好肉,昨天人就不行了!” 他小声嘀咕了一声:“要不是昨天出了人命,我今天也不会为了能早点出去跟你套近乎啊!” 他在派出所待的这几天,人都吓麻了,连话都不敢多说,就怕被其他人歪曲了,到时候人家在挨打时为了少受罪或者早点出去,污蔑他怎么办! 男人跟贺春生说完这些话后,觉得关着他们的这个屋子更加阴森森了,好似昨天死去的那个男人的冤魂在这个屋子飘荡。 他忍不住搓搓自己的胳膊,心里默念着:“冤有头债有主,谁害你的,你找谁去!” 贺春生原以为他身旁的这个男人因为一件小事被抓到派出所就很荒诞了,没想到更加黑暗的是,派出所的人居然草菅人命! 现在可不是旧时代,还能发生这样黑暗的事,他真是高看派出所所长和那些公安了! 贺春生越发地担忧禾稻苗,他当即坐不住,来到门前用力地拍着门:“开门——我是现役军人,我有话要跟所长谈——” 他正敲着门呢,屋外顿时响起了好几道枪击声。 他脸色大变,这是出事了! 第172章 同归于尽 “砰——” “砰——” “砰——” “快跑!他身上绑了炸弹!” …… 外面枪击声与喧哗声此起彼伏,动静大得都传遍了派出所的每一个角落。 审讯室中的禾稻苗在听到外面的动静时,已经非常麻溜地躲进了空间之中。 那些被关着的人躲不了又逃不了,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高声尖叫,全抱着头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恨不得挖个洞将自己埋起来才有安全感。 贺春生心急如焚,抬起脚往门上用力踹去。 刚刚和贺春生聊天的男人原本也是害怕的窝在角落里,但看到贺春生居然在踹门,更是眼前一黑。 他忍着内心的惧意,哆嗦着上前抱住了贺春生,压低声音:“同志!同志!哥!我叫你爹!你别踹门了,你没听到外面的动静吗?都动枪动炸药了!你踹门踹得这么大声,外面的人听到了第一个要炸死我们!” 他都要给贺春生跪下了! 贺春生停了下来,他看着纹丝不动的门,抿着嘴,眉宇间染上一层寒霜。 他四下查看一番,关着他们的这个屋子面积不大,大概只有十平方,整个屋子除了眼前的这个门外,也只有门对面的那扇窗。 当窗户距离地面有三米高,窗户也不大,长不到一米,宽不到半米,窗户之中还有三根铁栏杆。 贺春生盯着窗户看了几秒,心下有了计较。 他推开了抱着他的男人,几个跨步助跑上前,棱空一跃,两只手就抓住了窗户上的铁栏杆,就跟猴子一般敏捷地爬了上去。 他两只脚踩在墙壁之上,双手用力地掰着铁栏杆。 这个派出所是几十年前建的,铁栏杆经历过风风雨雨,已经锈迹斑斑,但依旧十分坚硬。 贺春生咬紧牙关,“啊”地一声,他双手的两根铁栏杆便被掰弯了。 栏杆被掰弯之后,他很快把这两根栏杆拆掉,又去处理最后一根铁栏杆。 在拆完三根铁栏杆后,贺春生身手敏捷地往外钻。 “哎哎哎!你这就出去了!我也要出去,你拉我一把!” 跟贺春生聊过天的男人看着贺春生消失的背影,急得在窗户底下一直蹦跳着。 而就在这时,一颗子弹打在了他们这间屋子的门,发出一声“砰”的巨大声响。 男人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跌倒在地上,他也顾不得叫贺春生带他出去,屁滚尿流地爬到角落里,和其他人挤成一团,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对面不远处的门。 贺春生从窗户上跳下来后,弯着腰快速地朝着发生枪击的地方跑去。 他迎面遇上了好几个惊慌失措的公安,但这些公安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他们此刻只想逃离危险之处,怕自己慢上一步,就会被炸成碎块。 “砰——” “砰——” “砰——” “你们都去死吧!” 一个头发花白、满脸沧桑的老人从一道门后追了过来,出现在贺春生的面前,他举着一把自制土枪朝着贺春等人扫射过来。 贺春生一个闪身,往旁边一滚,躲到了一旁的一棵树后面。 “砰——” “砰——” 贺春生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就见刚刚才迎面撞上的几个公安,有两人已经倒在了地上,他们的身下正源源不断地流着鲜血,另外几个没中枪的公安朝老人开了好几枪,他们在慌乱之中,只打中老人一枪,子弹射向了老人的肩膀。 但老人面不改色,举着一个炸药包朝那几个朝他开枪的公安同志扔了过去。 “轰——” 地面一阵地摇,空气中硝烟弥漫。 贺春生在炸药包扔出来之际,就缩回脑袋,趴在了树后面。 他离爆炸的地方很近,虽然没有被炸到,但耳朵一片轰鸣,脑袋也是嗡嗡作响,整个人反应还有些迟钝。 渐渐平静下来后,贺春生再次从树后探出头,就见渐渐消散的烟雾中露出了一片黑乎乎的地面,几个公安不知是生是死,都倒在了地上,血流了一地,还有几只残肢散落在旁边…… 扔炸弹的老人已经躲进了屋子里…… 贺春生十分凝重,心里直发沉。 他万万没想到派出所里会发生这样惨烈的事。 贺春生抿着嘴,快速地从地上爬起来,弯着腰跑到了几个倒在地上的公安旁,捡起掉在地上的枪。 不过他检查了一番,这几把枪都在爆炸中炸毁了,已然用不了了。 贺春生眉头紧锁,只能把这几把枪都扔在地上。 想到还不知道在何处的禾稻苗,想到派出所里还有不少人,以及一个身上有枪、还绑着炸药的疯狂的老人,他的心情是越发沉重了。 今天闹出的这一出,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贺春生深呼了一口气,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朝着老人消失的派出所大厅跑去。 在他靠近门口时,大厅里传来了老人悲愤而又绝望的怒吼声。 “姓王的,你个狗东西!当个所长就能作威作福!我们老李家一向安分守己,你个王八蛋却要故意把我们家给毁了,老子今天要把你这个狗东西还有你那些狗腿子都给杀了!” “姓王的,你别以为你躲着老子就找不到你,大不了老子干脆把整个派出所都给炸了!你们这些个狗东西,害死了我孙子,又害死了我儿子,还害死了我婆娘,你们害得我们老李家一家子死绝了,老子不活了,今天拉你们一起下地狱!” “姓王的,老子早就知道你这会儿就在派出所了,你再怎么躲,老子都会把你给找出来的!” …… 贺春生小心谨慎地从门后往大厅里望去,就见那个老人在几米开外之处,他的背影悲怆而又绝望,用尽全力在嘶吼着。 贺春生听到老人的话,想到刚刚他关在屋子里时,他身旁的男人跟他说起这段时间派出所所长和公安们干的事,想来老人的孙子、儿子和媳妇也是因这些人而没了性命。 家破人亡的老人已经没有任何顾忌,一心只想报仇。 贺春生忍不住在心里咒骂派出所所长及公安,这都是干的什么事! 但现在他再生气,也得先把眼前那个要拉人一起下地狱的老人给解决了。 派出所里还有不少人,里面更是有一些无辜的人,比如禾稻苗。 “姓王的王八蛋,你再不出来,老子也就不管那么多了,直接把整个派出所都给炸了!” 老人从口袋里掏出火折子吹了一下,火光对准了身上炸药的引线,咬着牙恶狠狠道:“老子数到三,大家一起死!” 他说着这话就点燃了炸药的引线。 贺春生听到炸药引线“嗤嗤”燃烧的声音,瞳孔骤然一缩。 这个老人压根儿就没打算数数,是想直接跟众人同归于尽! 贺春生想都没想就像只猎豹一般蹿了出去,一下子就将老人按在了地上…… 第173章 老人滔天的恨意 贺春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老人扑去。 老人在毫无防备之下,瞬间就被扑倒在地,他下意识地大喊了一声,而后拼命地挣扎着。 贺春生两条腿如铁钳一般死死地夹住了这个老人,一手锁住了老人的喉咙,另一手从老人的腰间掏出了引线。 老人被扑倒在地时,引线没有被灭,依旧在燃烧。 贺春生掏出引线时,引线只剩不到小拇那么长,“嗤嗤嗤”地快速燃烧着。 他想也没想就用手掌包住燃烧的部位,滚烫的温度之下,他的手掌有一瞬间的剧痛,但他脸色不变,毫不犹豫地用力一扯,引线便从老人腰间的炸药包上扯了下来。 “放——开——我——” 老人睚眦欲裂地怒视着贺春生:“我……我要炸死姓王的他们那群王八蛋!” 确认点燃的引线已经被灭了,贺春生将之扔到了几米开外的地上。 他紧绷着一张脸快速地拆除老人身上的炸药包,沉声道:“你有什么冤屈可以到县里、市里去反映,而不是拿着炸药包跑到派出所来,你有想过这里有多少无辜的人吗?” “无辜个屁!派出所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无辜的,他们全是害死我儿子的凶手!他们害得我们一家子死绝了,我要他们全都死!”老人咬牙切齿地怒吼着。 贺春生拆掉了老人身上的一个炸药包,扔到了一旁,继续拆解第二个炸药包:“你想要派出所的所长、公安们全都长命,那有考虑过那些被抓到派出所的其他人吗?” 老人的嘴唇抖了两下,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贺春生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道:“有什么事,都不应该做这么极端的事,要相信国家,相信政府!” 老人一下子就激动了,满脸狰狞道:“我怎么相信!姓王的那王八蛋还有他的狗腿子也是政府的人,他们都把我儿子害死了,你还叫我相信政府,去县里、市里反映,全都是骗人的!他们只会官官相护!” 贺春生对派出所的所长及公安们恨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要不是这些人把老人逼到了绝地,老人也不拿着枪、绑着炸药包,要跟派出所里的人同归于尽。 但此刻,他却是不能赞同老人的话。 “现在不是旧社会了,虽然政府之中有一些蛀虫,但有更多的人是一心为人民服务的。” 老人显然听不进去这些话,极为愤恨道:“他们为不为人民服务已经跟我没关系了,我只知道姓王的那些狗东西害死了我孙子、我儿子,我媳妇也跟着去了,我们好好的一家就这样没了!” “我绝后了啊!” 他的声音极为悲怆,眼里蓄满了泪水:“我就那么一个儿子,儿子也才结婚不到一年,孙子这才揣上呢,这就什么都没了,你让我怎么活!” 贺春生忽然想到自己之前关进一间屋里时,他身旁的一个男人跟他提起的事,昨天一个人在派出所里出了事,命没了。 好像那人的媳妇和亲娘吵架,婆媳二人被带到公安局后,他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不知怎么就没了,他跑来公安局讨说法,结果被抓了,到了最后便是他在公安局里丢了性命。 难不成老人口中的儿子便是昨天在派出所丢了性命的人? 贺春生眉头微微一皱:“你儿子是因为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在派出所流了,跑过来讨说法才没了的是吗?” 老人听到贺春生的话,恨得牙齿咯吱作响:“我孙子稀里糊涂没了,我儿子难道不应该来讨说法吗?姓王的王八蛋还有他那些手下害死了我孙子不说,还害死了我儿子,在知道我儿子没了,我老伴昨天也跟着走了,我们一家子都死得差不多了,已经绝了后了,这个仇恨我怎么咽得下!我只想要那群王八蛋死!” “我要他们死!” “一起下地狱!” “噗——” 老人越喊越激动,心中的仇恨如海啸一般要将他给吞没了,全身的血液直往他脑门冲,他终于没能忍住,喷出一大口血来,喷在了贺春生胸前的衣服之上。 下一刻,老人两眼一闭,脑袋往前一耷拉,整个人就陷入到无边的黑暗之中。 贺春生看着被气吐血昏迷的老人,心里好像是压住了一块巨石,十分沉重压抑。 老人的遭遇虽然十分同情,但当他拿着枪支、绑着炸药包闯进派出所行凶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造成如今这样无法挽回的局面,派出所的所长和公安应该负全责。 贺春生心情沉重,感慨万千,手中拆解老人身上炸药包的动作不停。 老人这一次闯到公安局本就奔着拉所有人下地狱的目的,压根儿就没有打算活下来,肚子上、胸前、后背皆是绑上了炸药包。贺春生拆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把老人身上的所有炸药包才给拆解下来。 老人现在虽然已经晕了过去,但以防他忽然醒过来又趁机炸了炸药包或者枪杀了人,贺春生找了条绳子将人绑了起来。 他处理好一切后,发现除了他之前遇上的那几个被炸得生死不知的公安外,他再也没有看到其他人。 另外的公安早在老人进了大厅后要点燃身上的炸药包之际,早就逃跑了,那些被安们抓来的人也被关着,根本就逃不出去。 贺春生担心禾稻苗的安全,赶紧去找人。 “稻苗——” “稻苗——” “稻苗——” …… 躲在空间中的禾稻苗正担心贺春生的安全,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呼唤声,她紧张地拽着胸前的衣服,再细细一听,确认真的是贺春生的声音,也没有再听到枪击声、轰炸声及其他的动静外,才敢小心谨慎地出来。 她出来之时,手中不忘拿着变态辣辣椒水和伸缩电棍防身。 审讯室依旧是她进入空间时的模样,派出所所长和两个公安还晕着,和桌椅一起堵着门。 禾稻苗将派出所所长、公安和桌椅挪到一旁,悄悄地打开了一个门缝,眼睛透过门缝往外瞧。 这个审讯室是与大厅相连的,禾稻苗一眼就看见了大厅此刻的模样,很多桌椅都倒在了地上,其中一处应该是被轰炸过,倒在地上的桌椅分成好几块,上面焦黑一片,还冒着烟火,在旁边还散落着一些灰烬,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烧毁了。 贺春生正一边扯着大嗓门喊“禾稻苗”,一边往大厅的后门方向走去——那个方向是通往关押他人的一排建筑物,也就是十来间关押室。 禾稻苗见贺春生往关押室的方向跑去,急切地喊道:“春生——我在这里——” 贺春生听到声音转身看去,看到审讯室里开了个门缝,禾稻苗探出个小脑袋满脸的焦急。 当看到禾稻苗的第一眼,贺春生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但他也忍不住一阵后怕。 禾稻苗就在审讯室之中,那个老人刚刚要是点燃了炸药,肯定会把大厅连同审讯室等都给炸了,整栋建筑都可能会被炸塌,禾稻苗极有可能会出事。 幸好,最后安然无恙! 第173章 众领导过来 贺春生看到禾稻苗安然无恙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起脚就往她的方向跑过去。 禾稻苗看着朝她奔过来的贺春生,将变态辣辣椒水和伸缩电棍都收进了空间之中,打开了门,也朝他奔跑而去。 下一刻,两人就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禾稻苗是真的吓到了。 她以前是生活在和平的时代之中,生活中也没看到有人动真枪真炸弹的,周围人有再大的矛盾,最多的也是互相对骂、扯头花,就是动刀子、砸酒瓶之类会出人命的行为,也是在新闻的视频中看到的。 这一次猛地遇上了枪击轰炸事件,她吓得都想在空间中躲一辈子了。 这世界太危险了,她真招架不住啊! 贺春生感受到禾稻苗全身止不住地发抖,更加用力地抱着她,小声地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 禾稻苗缓了好一会儿,才将自己心底的害怕压下去。 她舔了舔嘴唇,小声道:“到底……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贺春生的视线往被绑住的老人的方向瞟了一眼,低声将从老人那里听来的事告诉给禾稻苗。 禾稻苗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久久回不过神来。 刚刚之所以会发生枪击轰炸事件,皆是因为老人是来寻仇的! 她想若是换成了她,她也是会对罪魁祸首恨得不行。 这个派出所的所长和公安比她以为的还要黑暗,她原本以为这些人打算对她用刑,来个屈打成招,就已经是触犯底线了,没想到这些人还干了更加不堪的事,都把人害死了,让原本好端端的一家家破人亡,绝了后,这种事换了谁,谁能够接受得了? 禾稻苗觉得老人虽然不该拿着枪支炸药要把派出所给炸了牵连到像她这样无辜的人,但她对派出所所长及公安们的所作所为更加不愤。 一切讲究因果,若没有派出所所长及公安们造成的因,又怎么会引起后面的果呢! 最该死的就是派出所所长和公安们! 禾稻苗暗自悔恨自己刚刚对派出所所长和那两个公安下手太轻了,就应该折磨他们一番。 真是越想越气! 公职人员若没有受到约束,利用手中的权力残害老百姓,那老百姓的生活将是多么黑暗凄惨! 禾稻苗决定将他们公社派出所所长及红安们所干的破事以卡通动物的形象画下来,发表到报社中,或向出版社投稿,揭露更多的黑暗! 就在禾稻苗咬牙切齿时,贺春生轻轻地拍了拍她头:“稻苗,中午还没吃饭,你先去国营饭店,我去处理后续的事。” 老人浑身绑着炸药包来到派出所要跟里面的人同归于尽,这件事闹得太大了,后续有一大堆的事得处理。 贺春生作为一名军人,作为阻止老人行动的人,得留下来交代具体的情况,也不知道会忙到什么时候,禾稻苗也没有打算留下来影响他,便点头同意了。 不过她在离开派出所之前,借着东西掉了的缘由又溜进了审讯室,对派出所所长和两个公安再来一轮的拳打脚踢,将人打得鼻青脸肿才解气。 要不是杀人犯法,她都想替天行道了! 呸!他们这些人活着真是浪费粮食! 禾稻苗把人收拾一通后,也不管之后有人发现他们三人的惨样后会有什么反应,反正发生了枪击轰炸事件,他们三人不用说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至于谁趁机打了他们,已经无关紧要了! 禾稻苗很快就离开了派出所。 她刚一出派出所的大门,就发现不远处躲着一群人紧盯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许是没发现什么危险的情况,有人朝招了招手:“那位女同志,你快过来,领导有话要问你!” 禾稻苗眯着眼看向了不远处的安全人,抿了抿嘴,抬起脚走了过去。 她还没到那群人跟前,一个中年妇女冲了过来,将她拉到几个面色沉重的人面前:“这是公社的书记,这是公社的……” 中年妇女一一向禾稻苗介绍着眼前人的身份,下一句便询问道:“派出所里面是什么情况?” 禾稻苗立马便明白了,派出所里发生的动静太大了,身为公社的领导们肯定会赶过来了解情况的。 禾稻苗视线从眼前几个领导的脸上扫过,这些领导她是一个也不认识,就连拉她过来的中年妇女自我介绍说是公社妇女主任,她之前也是没有见过的,难得今天这些往日里见不到的领导都到齐了。 禾稻苗扯了扯嘴角,将自己知道的事一一告知了。 眼前的几个领导闻言脸黑得跟煤炭一般,异常难看。 脸色能不难看吗?在他们任职期间竟然发生了枪击轰炸事件,他们别说是进一步了,说不定都得撸职! “走!我们进去处理事故!”公社书记没有思想再多跟禾稻苗交代几句,紧绷着一张脸急急向前走去。 其他人落在他身后紧跟着。 禾稻苗想着应该没她什么事了,打算先去吃个饭或者是找个地方静静待着,缓解一下情绪。 虽然她和贺春生没出什么事,但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了枪击轰炸事件,还是给她的心里带来了一层阴影。 不过禾稻苗才走两步,公安局里就又传来了几道枪击声。 她吓得心跳加速,急忙转过身去,就见到公社里的那群领导就跟后面有狗在撵似,一个个跑得贼快,很快就远离派出所的大门,跑回了他们原先躲着的地方。 “这位女同志,你过来!”公社妇女主任又朝禾稻苗招手。 禾稻苗正担心着还在公安局里的贺春生,听到公社妇女主任又喊她,眼底的不耐都溢了出来。 她拧着眉不悦道:“什么事?” 妇女主任压低着声音,却依旧无法掩饰她话里的愤怒:“你不是说那个匪徒已经被抓了吗?为什么派出所里还有枪击声?你是不是故意隐瞒了什么,想要害死我们?” 禾稻苗视线扫过其他人脸上,见其他人皆是不悦地盯着她,心里顿时一堵。 难怪他们公社发展不起来,有这么一群遇事就跑、喜欢指责的领导,他们公社的人民真是倒了大霉了! “你们要这样想那也没办法!有本事你们就自己去派出所里亲眼看看情况!”禾稻苗直接怼了过去。 妇女主任怒目而视:“领导问你话,你就是这样说话的?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是有什么目的?” 禾稻苗没能亲眼看到贺春生的情况,心慌意乱,正十分烦躁呢,对于妇女主任的指责,她什么话也不想说,转身离开。 也不知道贺春生怎么样了,但无论如何,她还是先去把公社卫生所的大夫叫过来,就是出了事也能在第一时间救治。 妇女主任见禾稻苗抬脚就走,就要上前去拦她却没能拦住。 其他领导反应过来时,禾稻苗已经跑远了。 一时之间,领导们的周边气压极低,大家的脸色更为难看了! 禾稻苗更是不管自己走后这些领导是什么脸色! 第175章 无耻至极 贺春生都要被派出所的赵这一群酒囊饭袋给气炸了。 本该是为人民服务的人,他们却一点事实也没干,各种缺德事、拖后腿的事是一件也没少干! 他们先是因为一些小事把老百姓给关进来,害得人家破人亡,绝了后;再是绝后的老人拿着枪支炸药来派出所要与他们同归于尽,他们不想着制服老人,反而跑得比兔子还快;再后来等他制服了老人去处理后续之事时,那些躲起来的公安却不分青红皂白朝他开枪! 要不是贺春生反应灵敏,身手敏捷,及时躲过了子弹,他估计就要交代在派出所了! 贺春生眉眼冷冽,一身肃杀。 他看着被他踩在地上晕死过去的公安,又扫了一眼这个公安原先藏身的关押室,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蹿起,熊熊燃烧,恨不得捡起地上那把公安掉落的枪把人给“突突突”击毙了! 该挺身而出的时候惜命得很,脚底抹了油跑得比谁都要快,竟然偷摸躲进关押室想拿那些被关着的人挡枪。 贺春生心里寻思着,难怪他刚才从关押室的窗户上跳下来时,听到子弹打中关押室的门的声音,原来是这人不敢直面那个拿枪支绑炸药的老人,倒是敢威胁关押室里的人了! 而在该出来帮忙处理后续工作的时候,这人却又不明是非地勇猛,居然敢在他过来查看关押室情况,趁着他开门时,躲在那些被关着的人身后对他放暗枪。 就这种人能当上派出所的公安,真是整个公社人民的悲哀! 派出所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从上到下都烂透了! 公社老百姓摊上这样的一群公安,平时遇到不公不平不法的事,那是得该多绝望,该多憋屈呀! 贺春生心里就是有再大的火气也只能暂时先憋着,他还得再去检查其他地方的伤亡情况。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拖着脚下昏迷过去的公安往外走。 “呼——” 等贺春生离开了关押室之后,关押室里的人终于呼出了一大口气,紧绷着的身子也松懈了下来,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劫后余生。 他们刚刚真的觉得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外面的枪击声、轰炸声刺激着他们的神经,他们这间关押室里还躲进一个带着枪的公安。 这个公安躲在他们的身后,拿着枪对准了他们,摆明了就是把他们当成一座人肉桥,他们既害怕外面的人冲进来把他们都解决了,又怕他们身后的公安趁机把他们给击毙了。 他们都觉得自己的一只脚已经在踩在了死亡线的边缘了。 无助,害怕,绝望……都要将他们给淹没了。 幸好到了最后是有惊无险。 但这个时候他们也不敢出去,只能继续窝在关押室的角落里,像一只只鹌鹑一般瑟瑟发抖。 禾稻苗担心贺春生的安全,跑得非常快,像一阵风似的蹿过街道。 派出所里发出的动静很大,住在附近好几条街道的居民都听到了动静,大家伙儿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出门,纷纷躲在家里。 街道上没什么人,禾稻苗一路上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卫生所。 卫生所里就俩人,一个是坐诊的大夫,一个是当助手的小护士,他们俩的医术也是不咋滴,就红旗大队的沈苍耳强一些,起码他们是有过培训的,打针、打点滴很利索。 禾稻苗这个时候也没能找到医术高超的大夫,只能找上他们俩。 这两人虽然也听到了派出所的方向传来的动静,害得坐立不安,但他们还是有医德的,一听到有人受了伤,便将卫生所里能用的上的药、纱布等医药用品全都带上,跟着禾稻苗往派出所里跑。 禾稻苗带着大夫和护士来到派出所门口时,瞥到依旧躲在不远处、只时不时探出脑袋往派出所大门瞧的公社领导们,差点儿忍不住破口大骂。 怕死是人之常态,但当领导的,却不该如此贪生怕死! 尤其是派出所里面还有不少公社老百姓呢!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是喷这些惜命的公社领导,禾稻苗将心底的怒火压下,偏头对卫生所大夫和小护士说道:“你们先在门口等着,我先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她刚抬脚脚就被身后的大夫给拉住了:“还是我先进去,你们俩还年轻,人生才刚开始呢!我比你们大十几岁,有什么事我先上。” 禾稻苗心里一颤,跟那些贪生怕死的公社领导相比,公社卫生所的大夫反而更有无畏无惧的精神。 不,其实大夫也是害怕的吧,但这个时候他却是更加有担当。 两厢一对比,他们公社的领导都被比到了尘埃之中。 这样的领导不如回家种红薯去! 禾稻苗抿着嘴,犹豫道:“要不先等等,我们先问问里面是什么情况。” 小护士伸着脖子,透过派出所的大门往里瞧:“怎么问啊……” 她话刚出口脸色就刹那间失去了血色,眼里闪过一抹惧意——她好像看到了一条血淋淋的胳膊洒落在角落里。 禾稻苗不知道她看到了血淋淋的胳膊,开口说道:“直接喊!” 她手做喇叭状放在了嘴边,扯着大嗓门喊道:“里面的人怎么样?” 大夫和小护士齐齐看向了禾稻苗,还真的是直接喊啊! 禾稻苗眨了眨眼,他们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除了先进去查看外,可不就只剩直接喊最快捷吗? 而就在禾稻苗话音刚落下没一会儿,里面传来了贺春生的声音:“危险解除,可以进来!”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传得很远。 禾稻苗听到贺春生的声音,眉眼间的愁绪一扫而光,提着的心都放回到了远处。 听着贺春生的声音,他应该没有出什么事。 不过禾稻苗才咧嘴一笑,就有一道非常扫兴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你们几个站在门口干什么?里面可是有同志等我们进去救命呢!事情的轻重缓急,你们是看不懂吗?领导都火烧眉毛了,还有这个闲暇时间聊天!” 禾稻苗和卫生所的大夫、小护士循声望了过去,就见到公社书记在其他干部的簇拥下大步流星地赶了过来。 公社书记在经过禾稻苗禾卫生所的大夫、小护士的身边时,拧着眉不悦道:“任何时候人命都是最重要的,你们作为公社卫生所的大夫和护士,这个时候应该进去争分夺秒地救人,而不是畏惧不前,在这里耽误时间!每耽误一秒,都是在无视人命!赶紧跟我进去救人吧!” 公社书记刚训斥完,又有人附和道:“书记都发话了,你们还不快点!出了人命,你们负责吗?” 说话间,这群领导、干部已经一窝蜂地进派出所大门了,徒留面色难看的禾稻苗、卫生所大夫和小护士站在原地。 “走,我们赶紧去救人!”卫生所大夫冲着小护士喊了一声,便往前跑。 小护士白着一张脸紧随其后。 “呵——真是无耻至极!”禾稻苗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第176章 抢功劳 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这群公社领导干部进了派出所后,见到被炸死、被炸残的一些公安同志,脸色都白了。 他们不敢去面对这些公安的惨状,便让贺春生这个制服轰炸派出所老人的人去帮卫生所的大夫、小护士去处理尸体、残肢。 而他们则是找到了晕死在审讯室的派出所所长及其他受伤的公安,派人一路护送他们去县里的医院救治。 公社书记更是打电话到县里反映他们派出所发生了一起极其恶劣的恐怖袭击事件,在他的指挥控制之下,派出所所长及众多公安英勇顽强不怕牺牲,奋力制服了暴徒,终于解救了众多民众。 禾稻苗毕竟是上过医学院的人,对尸体、残肢不会害怕,她见小护士怕得人快闭气过去,跑到一旁干呕,就想着跟着贺春生一起帮大夫处理尸体、残肢。 贺春生原本一开始是不愿意让禾稻苗靠近的,想要让她离开派出所,但禾稻苗说了,发生了枪击轰炸事件后,觉得只有待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无奈之下,他只好让禾稻苗跟在身边。 但他还是不愿意让禾稻苗面对尸体、残肢,便带着禾稻苗先在派出所里拆门——门是用来放尸体和残肢的。 公社书记向县里打电话邀功时,他的声音大得都能掀翻屋顶了,禾稻苗和贺春生他们正拆着门呢,就听到了他那些无耻的话。 当时可把禾稻苗给气得忍不住骂人了,要不是贺春生拦着,她都想要冲进去夺下话筒拆穿公社书记的谎言。 明明是贺春生在危急之下挺身而出,公社书记居然还敢替自己还有派出所所长他们抢功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呢! “出了这样大的事,还有好几条人命,派出所所长要担责,书记也会吃挂落,这个时候只有把制服凶手、解救人民的功劳攥在手,才能安然无恙,甚至更上一层楼!”贺春生的脸色十分平静,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听不出一丝怨怼与不平。 禾稻苗咬牙切齿道:“难道就看着他们这样颠倒黑白,抢夺功劳?” 她缓缓地吐出了一口郁气:“这样的人,怎么就能当上领导呢?” 贺春生抬起手想要揉一揉禾稻苗的头发,忽然想到自己手脏,又默默地把手收回来:“就那样当上的呗!” 几年前他们公社的书记、派出所所长还有其他几个主要的领导,都是干事实的人,风里来雨里去地下乡查看乡情,但自从风暴袭来,这些干事实的领导们就被打倒,很快整个公社的领导班子全换了。 有什么样的领导,就会有什么样的下属。 贺春生今天发现,公社的干部们从上到下,风气已经全变了,根子烂得不能再烂了。 禾稻苗看贺春生如此平淡的样子,心中顿时一堵,没好气道:“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生气呀!” 贺春生:“没什么好气的,反正他们也是蹦哒不了多久了!” 禾稻苗眼珠子一转,凑近了贺春生:“什么情况?” 贺春生小声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见禾稻苗要继续问,忽然想到了自己疏忽了一件事:“对了,我刚刚叫你去吃午饭,你是不是还没去?你现在赶紧去吃饭!这里真不是你待的!” 待会儿他还得去帮卫生所大夫处理尸体,禾稻苗真不适合待在他身边。 禾稻苗是真吃不下,气都给气饱了,不仅是气饱了,还气得胃疼! 谁要是遇上这样一群无耻的领导,都得气炸了。 但禾稻苗也是知道贺春生能够留她在身边拆门已经是极限了,真让她跟着去处理尸体、残肢,那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她真的忍不下公社书记、派出所所长他们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有这些人当他们公社的领导,公社的老百姓可不见得有什么好日子过。 之前她的两个作品登上过报纸,她手里边有那那两家报社记者或者主编的联系方式,他们公社出了这么轰动的新闻,她觉得有必要联系这两家的记者、主编进行报道。 贺春生估计是有自己的安排,但禾稻苗不知道这些公社领导们会是什么时候才倒霉,如果还要拖个好几个月或者好几年,那她可等不了。 几十年后,很多被官方压下的大事,是由媒体还有自媒体揭露的,才让人们看到更多的真相。 现在虽然没有自媒体,但这个时侯的记者、官媒却也是很给力的,敢于说真话的多,不畏强权的也多! 禾稻苗希望记者能够将他们派出所队长、公安及公社干部们干的那一桩桩一件件无良之事披露出来,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哼!别以为害得人家家破人亡后,还能以英雄的形象展现于世人! 别以为危险之时当缩头乌龟,等安全后就能捞取功劳并借此高升。 呸!门都没有! 禾稻苗拍了拍手:“嗯,好吧,我先去吃饭,再给你带份饭回来!” 她跟贺春生道别后,就跑出了派出所,来到了邮局,借着背包从空间里掏出报社之前寄来的信,找到联系电话,分别给这两家报社打了电话。 省里的报社离他们公社比较远,等记者到他们公社时估计得有几天,倒是市里报社的记者,放下电话立即坐汽车的话,天黑之前应该能赶过来。 禾稻苗打完了电话,离开邮局找了个无人的地方,从空间里掏出了一份大米饭、一份红烧肉倒进饭盒后,便带着饭盒朝派出所的方向走去。 她还没到派出所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道震耳的喇叭声,她转过头一看,就见是一辆皮卡车行驶而来。 这时代连自行车都是奢侈品,更何况是皮卡车。 她惊讶至极,下意识地往边上让了让。 就在这时,皮卡车从她身旁疾驰而过,在这辆皮卡车的后面又紧跟着一辆皮卡车。 禾稻苗注意到两辆皮卡车上载满了拿着枪的军人。 她看着疾驰而去的两辆皮卡车,心里顿时一紧,这又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有这么多军人坐车过来! 禾稻苗心中有事,往派出所跑得更快了。 等她快靠近派出所时,才发现那两辆皮卡车居然停在了派出所门口,里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禾稻苗惊讶不已,没想到那些军人是到派出所的。 派出所里还有贺春生呢,禾稻苗担心他,急急上前,不想被守在门口的两个军人给拦住了。 禾稻苗探头往里瞧去:“里面是什么情况?” 两军人根本就不回答禾稻苗的问题。 禾稻苗举着饭盒:“我是来送饭的,贺春生,他也是一名军人,就在里面!” 两军人对视了一眼,只留下一句“先等着”,便有一人进派去里面了。 过了好一会儿,贺春生才急匆匆地跑出来。 禾稻苗看到贺春生,才松了一口气。 今天真的是跌宕起伏的一天,没把她给折腾坏了! 第177章 可算领证了 “这是公社、是派出所的事,部队怎么能插手呢?” “我不管!叫你们领导过来!” “你就是这群兵的领导吧?你是什么级别?” …… 公社书记的叫嚣声在派出所的上空回荡着,吵得禾稻苗眉头紧皱。 她看着急匆匆跑过来的贺春生,上前两步。 贺春生朝带他过来的军人点了点头,说了两句话,就来到了禾稻苗身前。 禾稻苗伸长脖子往门里望去,小声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军人过来?” 贺春生接过禾稻苗手中的饭盒,引着她往外走。 他没有立即回答禾稻苗的问题,而是问道:“吃饱了吗?” 禾稻苗压根就没有吃午饭,她是被气得一点儿胃口都没有,根本就吃不下。 她胡乱地点着头,敷衍道:“吃了吃了!” 她拉着贺春生的手摇了下:“你还没跟我说是什么情况呢!” 贺春生语气十分平淡道:“就是部队插手这一次的爆炸事件。” 禾稻苗想到自己刚刚听到的公社书记的叫嚣声,惊讶道:“我刚刚好像听到那书记说部队不能插手政府部门的事,现在这样可以吗?还有这些军人的速度可真快,他们竟然比民兵队的还要早过来。” 贺春生微挑了下眉:“嗯,他们这么早过来,是因为我在将犯人制服后,往离我们公社最近的部队里打了电话,把派出所这边的情况告知了。发生如此恐怖的爆炸事件,已经不是公社能处理的了!” 公社书记以为他们公社偏僻,天高皇帝远的,他就能一手遮天,想要趁着上面的领导没来得及下来调查之前颠倒黑白,就重避轻,一心捞功劳,也要看看他同不同意。 贺春生:“还有我是一名现役军人,被诬陷为间谍,部队肯定是要插手调查的!” 说到间谍一事,禾稻苗终于想起他们之所以被带到派出所的缘由了。 她拍了下额头:“我差点儿忘了我们被诬陷的事,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要进派出所配合调查?” “怎么就拍头呢?这额头都被你拍红了,疼不疼?”贺春生低下头看着禾稻苗的额头,伸出空着的手摸了摸,又吹了一口气,“现在应该不疼了。” 禾稻苗的脸瞬间爆红,两只手捂着被贺春生摸过的地方,小声地嘀咕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这么多人呢!” 贺春生:“没事,没人注意到咱们!” “怎么就没人了,门口还有两军人在看呢!”禾稻苗不好意思道。 贺春生见禾稻苗有些不自在,连忙转移了话题:“咱们被诬陷间谍的事,部队会处理的,别担心,等吃完饭,咱们就去登记结婚。” 他们今天来公社,就是为了登记结婚的事,哪里能知道会发生那么大的事呢! 禾稻苗有些担心道:“你说登记结婚的那人,能帮我们登记吗?” 贺春生眼里闪过一抹冷意:“咱们证件都带了,肯定能登记上的。” 有贺春生的话,禾稻苗也不再操心了。 贺春生拉着禾稻苗进了小巷,两人在一户人家后门的门槛上坐下。 贺春生打开了饭盒,一眼就看到了一层厚厚的红烧肉覆盖在白米饭之上,手顿了下,而后若无其事地看向了禾稻苗,笑道:“你给我打的红烧肉啊!” 这份白米饭和红烧肉是禾稻苗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她有些心虚,但面上不显:“嗯,国营饭店今天有红烧肉。” “你吃吗?”贺春生一瞬不瞬地紧盯着禾稻苗。 禾稻苗摇了摇头:“我不吃,你自己吃!” 贺春生心里一紧:“你要是不吃肉的话,以后就不用给我买肉了!” 禾稻苗满头问号,她也就是现在不吃红烧肉,怎么就变成以后都不用买肉了! 这一刻她都要忍不住贺春生是不是抠门了。 她撅着嘴:“我也就是现在不吃,以后该买肉的还是要买肉!” “你不是害怕?”贺春生惊讶道。 禾稻苗瞪大了双眼,一脸迷茫道:“害怕什么?” 当然是害怕尸体和残肢,连带着都害怕吃肉了! 但这话贺春生却是没有说出口,就怕原本禾稻苗没有多想,他一提,她就想到了,也会给自己的心理造成巨大的阴影。 禾稻苗要是知道贺春生的担忧,一定会大喊一声尸体和残肢都是小意思,她毕竟是个医学生,虽然是个学渣,虽然想着转专业,虽然还没大学毕业就穿书了。 但医学生就是医学生,读书时可是经常和大体老师面对面,该见过的场面也都见过了。 贺春生不再说肉的事,而是一边吃着饭, 一边说起了部队的事,将禾稻苗的注意力转移了。 马上就要随军了,禾稻苗也乐意听贺春生讲部队之事,听得津津有味。 贺春生早已养成了快速吃饭的习惯,没一会儿饭盒里的饭菜就被他吃光了。 他让禾稻苗就在派出所门口等他,他进去洗饭盒,顺便跟带队的军人说一句。 禾稻苗在派出所门口等不到十分钟,贺春生就出来了。 禾稻苗跟着贺春生往公社的办公楼走去,一边走,一边往后看派出所的方向:“这里的事,咱们不用再管了是吧?” “嗯,后续的事有人专门处理,你不用担心!”贺春生安抚了一句。 禾稻苗想到两皮卡车的军人,心里的担忧顿时一扫而空。 而且她也联系了两家报社,派出所所发生的事,必不会被遮掩。 禾稻苗心里一松,脚步轻快地同贺春生去登记结婚。 他们来到登记结婚的办公室,里面的登记人员换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 小姑娘上午没有见过他们,以为他们是刚来的,看了贺春生提供的证件后,非常麻溜地给他们登记结婚。 这个时代的结婚证,就跟奖状一般。 贺春生仔细地检查了奖状,见没什么问题,才小心翼翼地将结婚证交给禾稻苗,让她放进包里。 禾稻苗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可算是领了结婚证。 她借着背包的掩护将结婚证收进了空间之中。 她收好证件后,看向了工作人员:“这位同志,早上登记的那人呢?” 工作人员嘴角一僵,打了个哈哈:“她家里有事,请假了!” 屁的家里有事!还不是因为派出所那边发生了爆炸,大家被吓到了。 好多人请假没来上班,也就是他们这些新人、没背景的人,害怕也得来上班。 禾稻苗没有见到诬陷她和贺春生的人,知道她请假没来上班,还有些失望。 她原本还想着收拾一顿这个人呢! 贺春生大概是知道禾稻苗的不忿,低声说道:“诬陷军人,是要被追究刑责的。” 禾稻苗听到这话,眉眼缓缓舒展。 他们领了结婚证后,贺春生带着禾稻苗去找不知道被收到哪里的自行车。 找了好久,他们才好不容易找到自行车。 已经在公社耽搁了太长时间了,他们没有多逗留,朝着红旗大队疾驰而去,直到天黑了才到红旗大队。 第178章 愤怒的老俩口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吃饭了吗?” 贺老栓和田翠花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动静,从床上爬了起来,随意地披了件外套便开门出来。 “爹,娘!”禾稻苗从自行车后座下来,朝他们喊了一声。 贺春生蹲下身锁好自行车,偏头看向了贺老栓和田翠花:“爹,娘,你们还没睡呀?” 田翠花皱着眉朝厨房走去:“睡不着,你二嫂去了县医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还有你们一直不回来,我和你爹哪睡得着!你们想吃什么?给你们下面吧!” “酿煮什么我们都吃,谢谢娘!”禾稻苗朝田翠花道了一声谢,想到张三妮,不忘安慰她一声,“娘,县里医院的大夫医术很高,二嫂肯定会没事的。钱要是不够的话,我和春生这边可以帮忙。” 田翠花挥了挥手:“钱不用担心,老娘今天押着李大脚那老婆子去张家要了一笔赔偿,要是再不够老二家的医药费,下次老娘再去张家,哼!看张家人还敢不敢再上咱家来打人!老二家的虽是老张家的闺女,但也是咱老贺家的媳妇!老贺家的人就没有被人欺负的!” 老太太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是越来越高。 贺老栓抿着嘴:“好了好了,声音小点!这天都黑了,大家伙儿也都睡了,你这么大的声音把人吵醒了怎么办?明天还得上工呢!赶紧去下面吧,老四和老四媳妇吃了还得去睡呢!”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个什么!”田翠花不耐烦地回怼了一句,很快就进了厨房。 不过片刻,厨房的门就透着昏黄的烛光。 贺老栓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老四,你还没说怎么这么晚回来,是遇上什么事了吗?” 贺春生同禾稻苗来到水缸旁舀水洗手。 他一边举着葫芦瓢缓缓地放着水让禾稻苗洗手,一边回道:“是出了点事,有人绑着炸药去轰炸派出所,刚好让我们遇上了!” 派出所发生的爆炸事件肯定瞒不住,说不定明天就能传到他们红旗大队来,他便没打算隐瞒。 贺老栓听到这话,大惊失色:“什么?有人去炸派出所!这什么情况?” 厨房里的田翠花也是吓了一大跳,什么都来不及想,举着大铲子跑了出来,声音都劈岔了:“怎么就遇上人炸派出所了?你们有被炸到吗?” 她说话间已经跑到了禾稻苗和贺春生面前,急道:“你们让我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娘,你把铲子放下,差点儿要把我给戳瞎了!”贺春生捂着一只眼往后退了一步,“我们要是受了伤,怎么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哎!我在外头都没事,一回来就被娘你给戳了,娘,你可真是我娘!” 田翠花举着大铲子往贺春生头上一敲,磨了磨牙:“我不是你娘,我还是你爹呀!” 贺春生:“你想当爹就当爹吧!” “噗嗤——” 禾稻苗忍不住笑了一声,她连忙捂住了嘴:“你们当我是隐身的!” 田翠花轻咳了一声,默默地背着双手,瞪了一眼贺春生:“都结婚的人了,少给你娘贫嘴!” 贺老栓走了过来:“你不好好给俩孩子下面,拿着个大铲子出来干什么!” 田翠花没好气道:“嘿!你这老头!我这不是……” 贺春生刚刚只不过是不想要父母担心才故意耍嘴皮子的,这一看老俩口要拌嘴了,立即出声:“爹,娘也是担心我和麦芽!今天我们去了派出所后,我们才知道这几天公社有些乱……” “你们不是去领结婚证吗?怎么又去派出所了?咱们没事别去派出所,上一次我和你们大姑跟着人家在派出所门口闹了一场,我怕派出所里的公安记仇!”田翠花在派出所门口闹过后,心里其实还是有些隐忧的,但她不好表现出来。 禾稻苗挎着田翠花的胳膊往厨房里走:“娘,我们也不像去派出所的,但我和春生今天可倒霉了,才到结婚登记的那间办公室,就被人给冤枉了……” “怎么回事?人家冤枉你们什么了?”贺老栓拧着眉跟在了禾稻苗和田翠花身后,招呼贺春生跟上。 贺春生低声跟贺老栓说起了他们到公社发生的事。 禾稻苗也是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他们的经历。 随着他们的讲述,田翠花和贺老栓的心情也跟着跌宕起伏。 “放他娘的狗屁!咱家八代贫农,根正苗红,老四还是军人,怎么是间谍了呢?你告诉娘,诬陷你们是间谍的那人长什么样?老娘明天就上门去撕了她的嘴!” “没调查就把你们给抓到派出所关了?哪有这样办事的!咱这公社领导换了后,办事是越来越不行了!你们大姑父的日子也是不好过,这几年跟其他大队的大队长、村支书经常被叫到公社挨训!” “啊?怎么回事啊?这几天抓了那么多人进去?连邻居吵架还有婆媳吵架也被抓?有没有搞错呀!那这样的话,咱大队每天都得抓好些个人到派出所里关!哎呦!我以前还羡慕住在公社里的人,现在我是一点儿也不羡慕,幸好咱家是在乡下的,要不老娘我也得关进派出所里!” “派出所的人这样干是不行的,早晚得出事!什么?真出事了?把人儿子孙子还有媳妇都给弄没了?哎呦这事可不得了,还让不让人活啊!啊?人家就这一个儿子?这下子完了,儿子孙子都没了,这让人家绝后了呀!人家非得跟你拼命!” “嗨哟!我就说完了,人老头真的跟人拼命去了,死也要拉人家派出所里的公安一起走。要我说这事真不怪人家老头,谁遇上这祸事谁都得疯!换了我,我也跟人老头一样,死也得拉人垫背!” “呸呸呸!死老头子,大晚上的说什么浑话!咱家好着呢,你说话可得给我悠着点,别逼我动手啊!” “你这婆娘怎么听的啊!我是说那老头!那老头!咱家肯定是好端端的!” “哎!那老头可怜,但他差点炸到老四和老四媳妇了,也是他们俩命大,要不然出了事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 田翠花和贺老栓老俩口听着禾稻苗和贺春生说了他们俩去公社发生的事后,情绪都不好了。 老俩口既担心小夫妻的担忧,又愤怒于公社领导和派出所所长、公安们的做派。 他们就是普通老百姓。 普通老百姓的日子本来就很艰难了,若上头压着懒政、暴政的政府,滥用权力、枉顾人命的官员,大家更是没有什么活路了。 老俩口都忍不住破口大骂,也没心思给禾稻苗和贺春生下面,最后是贺春生拿过了他娘手中的大铲子去下面,禾稻苗坐在灶口前烧火。 小夫妻吃了面后都洗漱好了回屋,都能听到田翠花和贺老栓的怒骂! 看把这老俩口给气的,估计今晚又得一整宿睡不着了! 第179章 做噩梦 深夜时分,整个世界都被黑暗笼罩着,大队一片寂静,众人都进入梦乡之中。 躺在床上的禾稻苗睡得并不安稳,黑暗中的她眉头紧皱,额头上渗出一层密密的细汗,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了。 此刻的她已经陷入梦魇之中,梦里的她重新回到了派出所。 她浑身被捆绑着,站在他面前的派出所所长狰狞着一张脸冲她叫嚣着:“落在我手中,还想当个锯嘴的葫芦一句话也不说,哼!真是天真!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他说完这话,毫不犹豫地一手掏出了手枪,一手掏出了引线正在燃烧的炸药包。 “砰——”一声巨响,派出所所长就对着她开了一枪,顺手又把炸药包扔向了她。 “啊啊啊——” 禾稻苗尖叫一声猛地惊醒过来,她整个人还没回过神来,陷入在梦境之中,梦里自己被人开枪扔炸药包的场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的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好似都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 就在她仍有余悸之时,一双手将她捞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动作又吓了她一大跳,她又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 “不怕不怕,梦里都是假的!”贺春生抱着禾稻苗,一只手放在了她的后背之上轻拍了好几下,拍了好一会儿又摸了摸她的头发,揪了揪她的耳朵,“摸摸毛,吓不着,揪揪耳,吓一会儿。” 他就像是哄像小孩子一样哄着禾稻苗。 其实他今晚睡得很浅,就怕禾稻苗做噩梦。 下午在派出所发生了枪击轰炸事件,正常人直面现场都会受到巨大的惊吓,特别是禾稻苗还近距离看到被枪杀炸死的尸体、被轰掉的残肢那样血腥的场面。 禾稻苗一直到临睡之前看着好像都没什么事,但内心深处的恐惧却是不会消散。 就像是贺春生一样,他也并不是一直像今天这样镇定的,即使遇到了危险、看到了血腥的一面,也能沉着应对。 他进入部队后第一次枪毙敌人后,也是一样的慌乱。那是他第一次杀人,即使是敌人,却依旧让他的内心难以平复,到了后来,处理的敌人多了,他才如此的平静。 还有执行任务时,看着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浑身是血倒在自己的面前,无尽的悲痛都要将他给淹没了,他也是经过时间的抚慰才慢慢走出悲伤。 禾稻苗今天是第一次遇到枪击轰炸事件, 第一次看到那样血腥的一幕,贺春生一直放心不下。 果然她真的做噩梦了! “没事了没事了,梦里都是假的!我们现在在家里!” 贺春生轻轻地揉了揉禾稻苗的耳垂,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小声地安抚着。 禾稻苗原本僵硬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她抱紧了贺春生,脑袋抵在她颈窝上蹭了蹭,有些哽咽道:“吓死我了!” 她不怕尸体残肢,虽是学渣医学生,但她早就克服了恐惧。 但生活在和平时期的她,之前压根儿就没有遇上枪击轰炸事件,现如今遇上了这样毫无征兆的突发事故,可不是大受惊吓! 更何况若不是贺春生及时将行凶的老人制服了,说不得整个派出所都会被炸塌了。 别看禾稻苗躲在空间里有多安全,但她又不能一直躲在空间里,出来时也是出现在原地,万一那地方被轰塌了,她一出来也是都被埋着。 禾稻苗终归是对发生在派出所的枪击轰炸事件产生了极大的阴影。 贺春生能够感觉到禾稻苗的恐惧,继续轻拍着她的后背,十分耐心地安抚着她。 禾稻苗紧紧抱着贺春生,想要从他身上汲更多的能量驱散内心的恐惧:“你知道吗?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我梦见在派出所里……” 黑暗之中贺春生的视力依旧很好,他精准地捕捉到禾稻苗的张张合合的嘴唇,并低下头轻轻咬住了,含糊道:“梦里都是假的,我们不去想梦中的事……” 禾稻苗正说着话,嘴唇忽然被嗪住了,忽然有些懵:“我也不是想要去想,就是不自觉地会想起……” 梦里的情景是那样的真实,她都觉得要不是自己及时醒过来,就会被枪击、被轰炸,死在梦中。 “稻苗,你现在困吗?”贺春生低哑的声音在禾稻苗耳畔响起。 禾稻苗拱了拱身子,小声嘟囔着:“才不困呢,我可精神呢!” 做了一场噩梦之后,她还真睡不着,也不敢闭眼。 她一闭上眼,脑海中就浮现出自己被人枪击、轰炸的画面。 “嗯,精神太足了,就容易多想,我们来做些消耗精神的事吧!” 贺春生也不待禾稻苗回应,便又继续含住了她的嘴唇,并加深了这个吻。 禾稻苗都来不及多思考,便被撬开了嘴唇,渐渐地她不由自主地回应起贺春生的深吻。 寂静无声的夜里,两人的呼吸慢慢加重,空气中弥漫着旖旎的气息,温度也也逐渐上升。 随着禾稻苗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被剥夺,她娇喘吁吁,脑海中一片迷茫,渐渐地想不起来之前的噩梦,整个人与贺春生共沉沦。 她就像是一只随波逐流的小船一般,在浪潮之中起起伏伏…… 夜,越来越深了…… 禾稻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又继续睡下的。 这一觉睡下后,她没有再续之前的那个噩梦,睡得十分香甜。 也不知道过了什么时候,她才缓缓地睁开眼。 刚睡醒之时,她的眼里还有一些迷离茫然,呆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射进床上,借着这一缕阳光,屋子不复夜间的黑暗。 “稻苗,你睡醒了?” 贺春生低头吻了下禾稻苗的额头。 禾稻苗眨了眨眼,眼底的迷茫很快就消散了,有些羞涩地瞄了一眼身旁的贺春生:“你怎么还在这里呀?” “这是我们的床,我不在这里,在哪里?”贺春生微微挑了下眉。 禾稻苗脱口而出:“你不是很早起吗?我昨天起来时你都不在!” 她自个儿是喜欢赖床的,但对于贺春生这么一个军人而言,别说赖床了,他每天可是早早起来还到外头跑步呢! 其实贺春生今早也是天还未亮时,就早早醒了过来。 但他担心禾稻苗再做噩梦,醒来时会害怕,便也赖在床上,继续闭目养神。 他听到禾稻苗的话,故意说道:“你是不是因为昨天早上醒来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我所以生气了?” 禾稻苗瞪大了眼睛:“才不是呢!” “一听这话就是口是心非,我知道了,你就是生气了!”贺春生揉了揉禾稻苗的头,“不要生气了,我以后尽量多陪陪你,让你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我!” 禾稻苗被他说得脸红不已,她还真不是生气抱怨,贺春生说得好像她有多想要他陪着似的。 她才没有呢! 禾稻苗推了一把贺春生:“你出去,我要穿衣服了!” 贺春生赖在禾稻苗身边:“我不出去,我们都是夫妻了,该干的事都干过了,该看的都看过了,不用避开我!” 禾稻苗十分羞恼,握着拳头就往贺春生身上捶,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第180章 魏蕨菜又躲懒 夫妻之间若要脸,那还是夫妻吗? 贺春生将不要脸进行到底,不仅不避着禾稻苗,反而非常主动地要帮她穿衣服。 禾稻苗才刚与贺春生结婚呢,哪里好意思让他帮忙穿衣服。 但男人跟自己的媳妇待在床上,那是没有任何脸皮可言的。 即使贺春生在外看着一本正经,但他也是个男人,与禾稻苗共处一室、共躺一床时,哪里还有什么正经可言。 禾稻苗不让他帮着穿衣服,他偏要没脸没皮地帮她穿。 两人闹着闹着,衣服没有穿上不说,反而又双双一丝不挂地闹在了一起。 用贺春生的话说,今早错过了晨练,刚好可以补上一番运动。 幸好家里人都早早出门上工了,要不然他们这么一番胡作非为,可是会被人知道的,到时候真的得羞得没脸见人了! “都怪你!”禾稻苗穿好衣服,捶了一把餍足躺在床上的贺春生。 贺春生抓着禾稻苗的小拳头亲了亲,敷衍道:“嗯嗯嗯!都怪我!怪我把持不住!” 他坐了起来捧着禾稻苗的脸对着她的嘴唇亲了亲:“你得体谅体谅我都二十几的人才娶上媳妇,可不得让我好生稀罕稀罕!” 他看着禾稻苗眉眼间染上的那一抹春意,声音都温柔了好几分:“你看我这么可怜,难道就不想疼疼我吗?” 禾稻苗的脸一下子就爆红了。 他们俩深入交流时,他说了一大通听了让人眼红的不要脸的话也就算了,现在又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她哪里吃得消啊! 禾稻苗咬了咬嘴唇,羞恼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那你现在知道了吧?”贺春生忍不住笑道。 禾稻苗瞪了他一眼:“你也不怕外头的人知道你这样没脸没皮,影响你军人的形象?” “不怕!我只对你这样没脸没皮,外头的人又不知道!”贺春生亲了亲禾稻苗。 禾稻苗忍不住抓着贺春生的脸扯了扯,她得看看这两人的脸皮得有多厚啊! 不过他们俩没有继续赖在床上多久,魏蕨菜又借着上厕所的理由跑到家里来躲懒了。 禾稻苗和贺春生穿戴整齐后出了屋门,就看到魏蕨菜抓着一个核桃酥边吃边从屋里出来。 这人一看到他们俩,想都没想就将大半个核桃酥塞进嘴巴里,哪能想到竟然噎住了,只能抻着脖子捶打着胸口。 禾稻苗看到这一幕,无语的同时,又有些担心,立即跑到厨房里拿了个碗,也不管水缸里的水是没有烧开的,舀了一碗送到了魏蕨菜的嘴边,给灌了一大口。 “哎呀妈呀!差点儿噎死我!”魏蕨菜喝了一大口水,可算是能喘气了,一边嚼着嘴里的核桃酥,一边对着禾稻苗含糊道,“这是我最后一个核桃酥,等我以后重新买了核桃酥再分你半个!” 她说这话时一点儿真心都没有,就像渣男劈了腿保证下次不会了,完全就是口头承诺。 没眼看!真是没眼看! 禾稻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谁惦记她的核桃酥了! 贺春生也是一言难尽地看着咱家三嫂,这也是个人才。 他扯了扯嘴角:“稻苗,你先去吃早饭,我去地里帮忙了!” 禾稻苗还没应声呢,魏蕨菜就激动地朝贺春生挥了挥手:“快去!快去!” 她能不激动吗? 贺春雷送张三妮去县医院了,到现在都没回来,家里一下子就少了两个壮劳力。 平常家务活张三妮都会抢着干,她一离开,摊在魏蕨菜头上的活计就更多了。 魏蕨菜以往还能推给张三妮,现在想把活推出去都不知道推给谁。 至于推给禾稻苗?她不敢,人家现在是家里的香饽饽,连睡懒觉她婆婆都没有发飙,反而还担心会吵着了人家,她这个同样是当儿媳妇的就是再心酸又如何呢!谁叫她没上报纸呢! 家里的活计干完了,还得下地挣工分。 最近一段时间,家里事情比较多,请假的次数也多了,工分自然而然就少了。 她婆婆今天一大早就发话了,谁要是接下来的日子再敢躲懒,就滚出家喝西北风去。 魏蕨菜只觉得天塌了地陷了! 她唉声叹气地干完家务后又拉着一张比驴还长的脸出门上工了。 到了地里后,她婆婆又紧盯着她,她真的是想躲懒都没机会,要不是自己这一次真的憋不住要拉裤子了,她婆婆还不会放她回家。 贺春生下地干活虽然不记他的工分,但是可以记到家里其他人身上,魏蕨菜觉得工分可以算她的,巴不得他早点出门多干点活,多挣些工分。 看着贺春生离开的身影,魏蕨菜抓住了禾稻苗的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四弟妹呀,你是不知道我今天有多辛苦,天还没亮就得起来干活,家里的活刚干完还没休息就得出去上工,我是忙得连一口水都没得喝,拉个屎也得憋到冒头了才跑回家……” 禾稻苗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魏同志,最后一句话可以憋回去! 魏蕨菜可不知道禾稻苗内心的哀嚎,一脸羡慕地看着禾稻苗:“还是四弟妹厉害,上了两回报纸后,连娘都把你当香饽饽,你说我要是能上白纸该多好啊!我看你现在也没事,要不再写一回我吧!我都求你好几回了,你可不能一回都不写吧?” 禾稻苗想到上次魏蕨菜拿着抹布快要将桌子擦掉一层皮的场景,默默地抽回了被她握着的手,想要溜之大吉。 不过禾稻苗刚后退一步,魏蕨菜又抓住了她的手,双眼冒光:“要不你这次写我扫地吧!” 禾稻苗眼前一黑又一黑! 苍天啊!大地啊! 恕她无能为力,她真的无法将魏蕨菜擦桌子、扫地的事写得如何高大上,更不能让“红旗大队的魏蕨菜”这几个字出现在报纸纸上。 禾稻苗十分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也不知道二嫂情况怎么样了!” 一提到张三妮,魏蕨菜也是耷拉着一张脸,眉眼间的担忧一览无余。 要说现在家里谁最担心张三妮,非魏蕨菜莫属! 谁让张三妮是个不争不抢的老好人、软柿子,平时魏蕨菜都会把活计推给她,她也不计较。 现在她人不在,魏蕨菜干的活就多了,理所当然地想着张三妮,也担心着张三妮的身体。 魏蕨菜又忍不住咒骂起了李大脚,要不是李大脚不当人把张三妮给打了,张三妮也不会去县医院! 魏蕨菜骂了好一通,心里的郁气才渐渐消散。 她感叹了一句:“二嫂可真倒霉摊上这样缺大德的娘,幸好咱几个的娘家比其他人的娘家好,不会上咱家来闹事!特别是四弟妹,你爹娘真好,你下乡给你带了那么多东西,你出嫁时的嫁妆都装了好几个大箱子!” 禾稻苗听到魏蕨菜提到原身的父母,勾了勾嘴唇,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原身的父母好?可真是笑话! 他们也许对其他子女好,但对原身而言,那是一对凉薄的父母! 第181章 禾家人收到信 在禾稻苗的心里,原身父母也是造成原身死亡的元凶之一。 原身父母生了五个孩子,还领养了原身叔叔的两个孩子,这么多个孩子,偏偏就让身体不好的原身下了乡,还把下乡补贴给昧下了! 如果原身没有下乡,也就不会遇到郑爱华、沈癞子和魏狗尾巴草他们这几个烂人! 没有遇见他们,她也不会被算计,早早就没了命! 纵观原身的一生,她从出生到死亡,都没有得到原身父母的一丝丝疼爱!她就是多余的,就是累赘,原身父母是宁愿养别人的孩子,都不乐意把养在外公外婆家的原身给接回家! 禾稻苗都替原身委屈,怎么就摊上这样一对偏心又拎不清的父母! 魏蕨菜也就是不知道原身父母的所作所为,要不然估计也不好意思对禾稻苗说“你爹娘真好”这样的话了。 禾稻苗平常根本就想不起原身的父母,卫蕨菜猛地一提,她终于又想起了之前寄给原身父母讨要下乡补贴的信件,她觉得过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得到回信,要么是信件丢了,或者是被无视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她决定待会儿再往原身家中还有原身家所在街道居委会、原身爹所在工厂的工会寄几封信,提醒原身爹娘拿钱,向居委会的领导工会的领导诉苦! 她就不信要不回原属于原身的下乡补贴! 禾稻苗可不知道被她惦记的那一封前一段时间寄给禾家的信,今天才到原身亲娘手中。 原身亲娘赵胜男的工作是两班倒,她原本上完晚班就该在早晨回家的,但遇上了一个喜欢做媒的同事便拉着她在工厂门口唠嗑了好长一段时间。 他们家的几个孩子年纪都大了,特别是自己的大儿子、大女儿还有养在她身边的侄女,都到了适婚的年纪,再不着急点,等他们年纪更大了就越来越不好找。 赵胜男虽然想要让两个儿女还有侄女早点结婚,但要求又高,首要一个要求便是相亲对象要有一个正式工作。 这年月,别说是正式工了,就是临时工,那也是非常难得的。而且有工作的未婚人士也是很挑剔的,人家都有要求呢! 赵胜男拉着喜欢做媒的同事的手站在工厂门口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说得口干舌燥,最后敲定了让人家先给大儿子安排几场相亲。 她大儿子禾建国今年都二十二了,这年纪的小伙子早就结婚了,也就他还单着。 他原本是有对象的,但双方父母彩礼没谈拢,加上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原因,人家这对小情侣就掰了。 赵胜男这个当亲娘的可气坏了,两人要是不成,何必把她儿子拖到年纪这么大,还影响她儿子的名声呢——这就是男宝妈的奇葩思想,只关注自家儿子的得失与利益,至于女方家受到什么伤害,她是完全看不见的! 得了同事的准话后,赵胜男顺嘴向不远处的保安室问了一句有没有她的信。 门卫大爷刚好在不久前从邮递员手中拿了一沓信,还没来得及送到传达室,他翻找了一下,还真看到了一封给赵胜男的信。 赵胜男接过信,扫了一眼,看到信封上的寄信人和寄信地址,是禾稻苗与外省的一个红旗大队,她皱了皱眉,一时没想起这是自家闺女的名字和闺女下乡的地方,嘟囔了一句“这是谁呀给我寄了信”后,便把信塞到口袋里往家赶。 别觉得赵胜男没想起自家闺女的名字有什么好奇怪的。 禾稻苗刚出生没多久就送到赵胜男父母家中养了,一送出去就送了十几年,平时他们当父母的也没去看她,就连禾稻苗的名字也是赵胜男父母随意取的,跟禾家的其他几个孩子的姓名,除了姓一样,其他没有丝毫有关联。 禾家人十几年都没关注过禾稻苗,自然也就不关心她叫什么,就连她具体几岁了,家里人有时都没想起来。 禾家人在赵胜男父母去世后把禾稻苗接回了家,也没正式叫过她名字,都是“死妮子”、“小哑巴”、“喂喂喂”这样叫她。 赵胜男还是等给禾稻苗报名下乡时,才意识到这个亲生女儿的名字。 不过等报了名后,她又不关心禾稻苗叫什么了,反正家里又不叫禾稻苗的大名,邻居们叫禾稻苗也是叫“老禾家三闺女”——是的,三闺女!大闺女是禾稻苗亲姐禾永梅,二闺女是禾稻苗小叔的女儿禾永兰! 禾稻苗这个亲生的女儿就变成了“老禾家”的三闺女,而且跟禾家认识不长的人家,之前可都不知道禾家还有禾稻苗这个女儿的存在! 说来原身是真的可怜,有父母就跟没父母一般,有兄弟姐妹也跟没有一个样! 原身在禾家的存在感极低,赵胜男这个亲妈也不关心、不在乎,可不就一时没能想起这个女儿的名字还有下乡的地址吗? 赵胜男回到家后急匆匆地吃了一碗粥,就打算去补觉了,只不过她刚躺下就听到邻居吵架。 最近他们邻居吵架太频繁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无非是为了家里哪个孩子下乡的问题。 赵胜男听到邻居吵得不可开交的叫嚷声,嘀咕了一声:“幸好那死妮子下乡了,家里起码能够安静个一年半年的!” 她嘀咕完,就反应过来,她那下乡的闺女的名字还有下乡的地址好像就是她刚刚收到的信上面写的名和地址。 “怎么好端端地写信过来干什么?”赵胜男眉头紧皱,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与烦躁。 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捞起床边椅子上她刚脱下的衣服,从口袋里掏出了信件,撕开了信封,慢慢地往下看。 赵胜男文化程度不高,只读过几年小学,还是认识不少字的,就是阅读时要慢慢看。 等她终于看完了禾稻苗寄来的信件后,可算是明白了禾稻苗寄信过来的意图,无非是为了要钱! 赵胜男的睡意全无,整个人都要被气炸了果然不是养在身边的孩子,就是不贴心,一点也不在乎父母是否辛苦,也不关心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就知道钻进钱眼子里去,整封信读下来就是诉苦要钱! 是,乡下的日子是比较辛苦,但其他人能受得住,死妮子怎么就受不住呢!再说了,乡下的日子辛苦是辛苦了点,但现在又不是几年前闹饥荒的时候,总归是能吃上饭的!死妮子说她在乡下有多辛苦,挣不了工分吃不上饭,一看就是偷奸耍滑、逃避劳动,才会觉得自己要被饿死了! 赵胜男越发生气了,亏得她还以为死妮子在家干活挺勤快麻溜的,到乡下也能积极劳作,可以挣不少口粮,她原本还打算让死妮子平时多省下些口粮寄回家,结果呢?在家里所谓的勤快都是在演戏,到了乡下就原形毕露了! 还想叫她这个当妈的给她寄钱?想屁吃呢! 第182章 白眼狼 赵胜男每月轮到上半个月时,都会在上完晚班后回家补眠,好能补足精神继续去上晚上的班。 但这个时候她气得心里憋得慌,根本就睡不下去,忍不住对着空气骂起了远在红旗大队的禾稻苗。 禾永兰满脸春意地从外头回来,还没到家就听到邻居又闹起来的动静,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邻居家的那几个还没找到工作的孩子为了谁下乡吵得厉害,她不免有些担忧。 政策上说了城里有多孩的家庭至少要有一个孩子下乡,他们老禾家已经有一人下乡了,看着好像其他人都安全了,其实不然! 没有工作,在家里白吃白喝,家里早晚容不下人,要么安排下乡,要么安排结婚,至于帮着找工作? 呵!禾永兰有自知之明,她不是她大伯禾勇利和大伯母赵胜男亲生的,人家对她明面上对她再怎么好,毕竟隔着一层,比不上他们的亲生的儿女,他们要是能安排工作,那也是先给给亲生的儿女安排! 她大堂哥禾建国已经有了一份临时工,看着是不需要,但他年纪大了,肯定是要考虑结婚的事,他不需要,他未来的媳妇说不定需要!这可都是有先例的! 原本禾建国已经谈了对象,都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了,可因为彩礼的问题没谈拢,再加上女方家又听说禾家为了个闺女买了一份临时工,觉得禾家父母拎不清,竟然偏疼女儿,觉得等女方嫁过来会受婆婆还有小姑子的欺负,想要让禾家把给闺女的临时工让给女方,为了彩礼还有这个临时工的事,双方谈崩了,一拍两散! 其实禾家根本就没有给闺女买临时工的工作,禾家大闺女禾永梅之所以能得一个临时工的工作,其实是因为她跟人家一个领导的矬儿子谈起了对象这才得了一个临时工的工作。 别看禾永兰与禾永梅从小一起长大,但这对姐妹也只是表面和谐,人家是塑料姐妹情,私下里不对付得很。 禾永梅搭上了领导家,还得了一份临时工,等结了婚后就能转正了,这可把禾永兰给嫉妒得眼珠子都红了。。 禾永兰觉得自己并不比禾永梅差,要学历有学历,要样貌有样貌,也就是缺了点运气才让禾永梅登了先。 可一步落后,就会步步落后,禾永兰可看不得禾永梅在自己跟前嘚瑟。 所以暗地里,她偷摸地花了几毛钱找上几个不认识的大娘跑到禾建国对象的家里人面前编造禾永梅的临时工是禾勇利和赵胜男花了大价钱又找了关系买的,以后还要花钱给禾永梅花大钱转正。 原本禾家提的彩礼女方就不满意了,再一得知禾家居然花大钱给闺女身上,更加不乐意了,两家就此吵了起来,他们是越吵越凶,都听不得解释了——都已经闹起来了,所谓的解释也被理解成了谎言,谁还信禾永梅那份临时工的真实来源。 禾永兰见禾建国前对象家都大闹起来,也没能从禾永梅手中抢到临时工,失望至极,便又花钱找上几个大娘,让她们怂恿禾建国前对象到禾永梅对象家闹,宣传小姑子搅和没了亲哥的婚事——禾永兰主打一个自己没有的,也要毁了禾永梅的。 禾建国前对象家里人在禾家受了气,正窝着一团火呢! 反正两家已经闹掰了,他们也不乐意看禾家真的与领导家成为亲家,还真的去禾永梅的对象家闹了。 禾永梅对象的亲爸是钢铁厂的一个领导,一家子自觉是体面人,被禾建国前对象家闹了一通后,被很多人看了笑话,让他们觉得脸面都被人扔地上使劲儿踩,他们怒火冲天,哪里还愿意让咱家儿子同禾永梅继续交往。 禾永梅很快就被分手了,连临时工都没了! 禾家无人知道他们家发生的这些烦心事,都是禾永兰在背后搞鬼! 禾建国对象没了,消沉几天后也就又重新振奋起来了——他妈说了,会给他再找一个各方面比前对象更好的媳妇! 但禾永梅却是委屈大发了,她不仅没能搭上领导家,名声还被人败坏了,就连还没临时工都没了,亏老惨了! 但她也不敢消沉太久,没有工作,找不到好对象,说不定还得下乡去干农活,她是打算也不会下乡受罪的。 禾永梅便开启了早出晚归、找工作找对象的生活。 禾永兰从小就喜欢跟禾永梅攀比,她发现禾永梅竟然没有被打败,她也不甘示弱,也跟着早出晚归、找工作、找对象。 工作确实是不好找,禾永兰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一份工作,但是这段时间,她倒是钓了好几条条件比较好的鱼。 刚刚她带着其中一条鱼到百货大楼买了发卡、雪花膏,给人家一点小甜头后,才愉悦地回来。 但所有的好心情在听到邻居为了下乡的事吵得不可开交而全部消散了。 没有工作,没有确定要结婚对象,她早晚也是要下乡的! 禾永兰抿着嘴面无表情地开了院门回了家,她刚到院子里,就听到赵胜男在屋里大声咒骂着什么。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外人都说她大伯、大伯母是好人,领养了没父没母的侄子侄女,把人好生生地养大了,这恩情大如天,可他们怎么能够明白寄人篱下的痛苦! 她大伯、大伯母也就是做做表面功夫,跟亲生的儿女相比,她和弟弟毕竟隔了一层,为了不被赶走,每天都得戴着面具与禾家其他人好好相处。 真要是疼她的话,怎么不给她买份正式工呢! 禾稻苗要是知道禾永兰所作所为,以及心里的想法,一定仰天大笑! 原身的父母宁愿养别人家的孩子也要把原身扔给老人养,结果养出白眼狼来,可真是报应啊! 禾永兰朝着禾勇利和赵胜男的房间走去,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轻扯了下嘴角,语气带着担忧:“大伯母,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还没休息呢?” 赵胜男听到屋外的动静,咒骂声一顿,深呼了一口气:“是永兰啊!你今天怎么不在家?这一天天的不着家,让外面的人怎么想?” 屋外的禾永兰翻了个白眼,无声地嘟囔着:“净知道盯着我,怎么不说说禾永梅呢!她不也整天不着家!” 她撇了撇嘴,面露委屈道:“大伯母,我每次都是干完活才出去的,而且我也不是出去玩,我只是想着找工作!哎!我要是能有一份工作就好了,能帮大伯还有大伯母减轻负担了!” 赵胜男沉默了。 工作是那么好找的吗?找媳妇都比找工作轻松! 禾永兰面色十分阴沉,每次提到工作,她大伯母都装死,还好意思说对她和她弟弟有多好! 哼!不过是道貌岸然,假仁假义! 禾永兰没有继续说工作的事,怕惹赵胜男不快,转而关心道:“大伯母,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事?谁惹你生气了?” 赵胜男一听这话,刚压下的火气又“噌噌噌”地往上冒。 谁惹她生气?还不是那个孽障! 不想着从下乡给家里寄粮食、寄特产,就知道写信来讨钱,不仅在信里诉苦还威胁上了,她真是生了个白眼狼! 第183章 表里不一 对于从小就养在身边的女儿,赵胜男是一点儿感情也没有。 这会儿收到禾稻苗诉苦威胁、讨要钱的信,赵胜男更是气得怒目圆睁,恨不得飞到禾稻苗面前撕了禾稻苗。 别人家的闺女对父母兄弟是巴心巴肺地好,倒是她稻苗透顶了,摊上一个不顾父母、自私自利、一心钻钱眼子里去的白眼狼! 赵胜男没能忍住,又继续扯着大嗓门骂起了不在跟前的禾稻苗,口水都喷出去好几米! 禾永兰被赵胜男尖锐的声音吵得耳朵生疼,她不适地皱着眉头,抿着嘴回想禾稻苗到底是谁…… 过了片刻,她总算是知道禾稻苗了,不就是她大伯的二女儿、比她小几个月的堂妹小哑巴吗? 赵胜男的父母去世后,禾稻苗就被接回家了。 不过因为她之前没有与禾家人生活过,同禾家人不亲近,加之她被赵胜男父母养得沉默寡言,只知道低头干家务,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禾家的几个孩子都以为她是个哑巴呢,背着禾家大家长喊她“小哑巴”。 禾稻苗的真名,谁也不在意,也不知道! 要不是这个时候赵胜男嘴里骂着“禾稻苗”这个名字,赵永兰还以为她那个哑巴堂妹叫赵永竹呢,毕竟禾家几个女孩的名字可是叫禾永梅、禾永兰、禾永菊这样的名。 禾永兰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赵胜男的咒骂,便明白她那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堂妹居然胆大包天写信回家威胁、讨要钱,这可把她给气着了,直觉得果然是应了那一句话,“会叫的狗不咬人,会咬人的狗不叫”。 她那老实巴交的堂妹当真是把大家都给骗了,其实一点儿也不老实,一跑到乡下就原形毕露了! 禾永兰可不愿意让禾勇利和赵胜男给她那哑巴堂妹寄钱,她虽然是寄人篱下,但她都在她大伯家生活了十几二十年了,觉得大伯一家的财物也有她的一份。 若她大伯、大伯母真给她的哑巴堂妹寄钱,那她能分到的财物可就缩水了,这无异于是在剜她的肉啊! 禾永兰在赵胜男中场休息时忍不住开口了:“大伯母,小哑……那个稻苗堂妹也太不懂事了,她跟着赵家外公外婆生活,老人家平常什么都紧着她,对于其他人家的生活是一点儿也不了解。 她就是因为不了解,所以哪里能知道大伯、大伯母养家的辛苦,也不知道家里孩子这么多,是需要大伯母精打细算地张罗着! 其实也怪我和建民,要不是因为我们父母没了只能来到大伯、大伯母身边生活,大伯母也不会因为照顾不了这么多孩子就把稻苗堂妹送到赵家外公、外婆身边。大伯母,稻苗堂妹肯定也是怨气的,但这都不是他她的错,要不以后我和建民少吃点,省下的钱和粮食给稻苗堂妹寄过去吧?” 赵胜男刚刚骂了一大通,本就越骂火气越大,对禾稻苗这个不在身边的亲闺女越发地厌恶,现在再听到禾永兰委屈求全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禾永兰与禾建民虽不是她亲生的,但养在她身边快二十年了,就是养条狗那也是有感情的,再加上这两孩子听话懂事,且养了他们后,她男人也对她越来越好,觉得娶了她是三世修来的福分,外面的人也都夸赞她仁义,给她带来了极大的虚荣心,这么多年来,她早就将这两孩子当成是亲生的。 让禾永兰与禾建民这对姐弟省吃俭用,把省下的钱给禾稻苗这个只会索取、不知感恩的白眼狼,赵胜男哪里会愿意呢! “你说什么胡话!哪有让你和建民少吃的理,这让外头的人怎么看咱们家的!”赵胜男竖起了眉头,急急去开了门。 禾永兰听到动静,立即摆出了一副极为羞愧的神色。 赵胜男开了门后,看到禾永兰羞愧难当的模样,神色一缓,抓着她的手坚定道:“咱家里再不容易,也不会缺了你和建民这一口吃的!” 禾永兰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家里怎么就不容易了? 禾勇利的工资在这个时代不算低,赵胜男的工资也有三四十块,夫妻俩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能有一百块。 再加上在赵家外公外婆还活着时,夫妻俩还会在老两口面前哭穷,想办法抠些钱来,养禾家人可不会太辛苦! 特别是在赵家老两口临终之前,禾勇利和赵胜男带着大儿子禾建国到老两口面前,又是赌咒又是发誓,以后过继一个男娃给赵家继承香火,老两口一听这些话,就忘了养在身边的禾稻苗,把存了一辈子的钱还有赵家的房子都拿出来,转交给了赵胜男。 赵胜男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这一次又拿到了赵家的财物,还有之后禾稻苗下乡补贴的钱也都被她拿着,可以说是富得流油! 禾永兰心眼子可多了,在禾家生活的这些年,早就猜出家里是攒下了一笔巨款的。 这会儿赵胜男还好意思说什么家里不容易?好意思说不会缺了她和她弟那一口吃的? 当她是那么容易打发的啊? 禾永兰心里极为不忿,面上却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大伯母,我和建民多亏了您和大伯,以后我们一定会孝顺你们的!” “好好好!”赵胜男高兴地拍着禾永兰的手。 看看她养的孩子多孝顺啊,再看看禾稻苗那个孽障,良心都被狗给吃了! 禾稻苗要是看到这一幕,一定当场表演一个呕吐给他们她们看! 在这里恶心谁呢! 禾永兰面上笑得十分温婉,心里却是吐槽不断。 她就知道她大伯母道貌岸然,表里不一,嘴上说养他们姐弟不图什么,其实都是骗人的!她说以后会好好孝顺他们的,人家一句推辞都没有,直接就“好好好”地应下了! 呵!就应该让外头的人看看,她大伯母是有怎样的两副面孔! 禾永兰心里十分不舒坦,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她拧着眉,面带忧色道:“稻苗堂妹这都写信回家让寄钱了,大伯母您要是没有给她寄过去,她会不会真的给厂里的领导还有街道妇女主任写信告状?” 她轻叹了一声:“哎!稻苗堂妹怎么就不能体谅大伯母您的辛苦呢!” 禾永兰再一次提起禾稻苗,赵胜男刚压下的火气又被挑了起来:“那死妮子还真敢告状不成?真是反了天了!我可是她亲妈!哪有当子女的告亲爸妈的?我没去告她不孝就已经很好了,她还想怎么样?” “呸!不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就会染上坏毛病,看看都成白眼狼了,不想着孝顺父母,就知道趴在父母身上吸血,欠她的是不是?” 禾永兰拍着赵胜男的后背给她顺气:“大伯母,您消消气,我看稻苗堂妹她也是一时想岔了,您给她写封信好好教教她就是了,可千万别把自己给气坏了!” “都几岁的人了,还能怎么教?我看她是根子上坏掉了,已经掰不正了!算了,不管了,咱家就当没这个人,也当没收到信!” 第184章 禾家众人 赵胜男嘴上虽然说当没收到禾稻苗寄过来的那一封信,但等她重新躺回床上,她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时,脑海里都是信的内容,真是窝火得很! 她已经认定了禾稻苗是个白眼狼,没有丝毫孝顺之心,还真怕禾稻苗会如信中所说的那样给厂里的领导、街道妇女写信告状,到时候他们老禾家就要成为别人的笑话了! “孽障!真是孽障!早知道当初就溺死她算了!就知道气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一个讨债的!” 中午的时候,禾勇利和禾建国基本上是不回家的,他们是在厂里的食堂吃饭。 禾永梅因为被禾建国前对象家闹了一场,这段时间觉得丢脸至极,都是早出晚归找工作、找对象,白天在家里基本上是看不到她的身影。 禾家的小女儿禾永菊比禾稻苗小一岁,还在读高中,现在刚好是暑假不用上学,但她也不喜欢待在家里,便天天出门找同学了——她找的同学,全都是家里条件好、家里有关系的,禾勇利和赵胜男巴不得禾永菊能跟人家搭上关系呢,哪里会拦住她出门! 禾永兰的亲弟禾建民与禾勇利、赵胜男的小儿子禾建业两人年岁相当,还在读初中。 这个年纪的孩子根本就坐不住,放了暑假后就没有一天能在家待着,天天在外撒欢。 一个是自家弟弟留在世上唯一的儿子,一个是自己最小的儿子,禾勇利对这俩孩子十分疼爱,他们俩想干嘛就干嘛,都不拘着。 禾家其他人都不在跟前,就只有赵胜男与禾永兰在禾家待着。 赵胜男自从看了禾稻苗寄来的信后,就一直憋着一团火气,十分烦躁,睡也睡不着。 到了傍晚时分,她最终决定晚上请假,好生跟禾勇利说说禾稻苗的事。 真放任禾稻苗寄来的信件不管,谁知道这个白眼狼会干出什么事来。 赵胜男请了假后,禾永兰也没指望她能煮晚饭。 禾稻苗没从赵家老两口接回来前,家里的活计基本上是三个女孩子在做,但禾永兰毕竟不是亲生的,她做了更多的家务。 禾稻苗回到禾家后,家里的活计就都是她在做了。 等禾稻苗下乡后,家里的活计又重新回到了三个女孩子的手中,以前禾永梅与禾永菊还是会搭手的,但这段时间,这对姐妹天天不着家,家里的活只能由禾永兰来做了。 禾永兰心里憋闷得很,但也无可奈何! 她拉着一张脸手脚麻利地将晚饭做好,没过多久家里其他人就都回来了——这也让禾永兰更加生气了。 禾勇利与禾建国那是去上班,饭点回来,那是无话可说! 禾建民与禾建业是男孩子,在外浪一天,没人觉得有问题,他们能够准时在饭点出现,都能被人夸一句,谁又会去说他们呢! 但禾永梅、禾永菊两个是女孩子,还都那么大了,天天不着家,家里的活也不帮着干,一到饭点就知道回来了,可把禾永兰给气个半死。 也是因为同为女孩子,禾永梅、禾永菊干的活比禾永兰少,加之这段时间两姐妹基本上家里的活都扔给禾永兰,才让她的心里越发不平,觉得禾勇利和赵胜男区别对待,夫妻俩道貌岸然、表里不一。 禾永兰脸色不好,赵胜男那张脸更是黑成了煤炭,家里其他人回家后都察觉到了两人情绪不佳。 禾勇利以为他不在时,赵胜男训了禾永兰,脸色也沉了下来。 灾荒年月,他弟是为了来城里找他,人才没的,他一直愧疚得很,再加上他亲娘临终前一直放心不下爹死娘跑的侄子侄女,他这个做大伯的可不得好生照料侄子侄女! 他们回来之前,家里就只有赵胜男与禾永兰在,两人脸色都不好,在禾勇利的心里指定是自家媳妇没给侄女好脸色,这不是打他这一家之主的脸吗? 说来赵胜男也是可怜,这都帮小叔子养了十几二十年的儿女了,连亲生的一个女儿也不顾了,到头来还是没得到丈夫的信任。 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让赵胜男自个儿拎不清呢,哪个正常人会对别人家的孩子比亲生的孩子还好呢! 禾勇利洗了手后坐到饭桌上,其他人也纷纷入座。 他吃着饭,还不忘睨赵胜男:“这是怎么了,拉着个脸?是永兰干了什么让你生气了?她还小,要是做错了事就慢慢教!” 禾永兰差点儿气吐血,看看她大伯都说了什么话?什么时候都是她的错! 寄人篱下的日子就是苦啊! 她轻轻扯着嘴角,强颜欢笑道:“大伯母,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你可得好好教我,可不能自个儿生闷气,把自己给憋坏了!” 赵胜男瞪了一眼禾勇利:“说什么呢?永兰这孩子贴心又孝顺,什么时候会做错事!你整天就忙着工作,家里的事知道什么啊,净会冤枉永兰!” 她给禾永兰夹了一块炖豆腐:“大伯母是知道你孝顺的,别把你大伯的话放心里!” 禾永兰低下头,垂下眼眸遮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愤恨,乖巧道:“我是知道大伯、大伯母最关心我,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禾永梅与禾永兰齐齐翻了个白眼,假惺惺! 禾建国、禾建民与禾建业三人是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对话和反应,只顾着吃饭。 禾勇利听到赵胜男与禾永兰的话,知道自己想错了,也没说其他,只催促着赵胜男赶紧吃饭,别耽误了上晚班。 “今晚我请假了,不去上班了!”赵胜男抿了抿嘴。 禾勇利惊讶道:“请什么假啊!” 他沉着脸:“这得扣钱呢!没事别瞎请假!” 赵胜男翻了个白眼:“没事我能请假吗?” “什么事啊?”禾勇利拧着眉不悦道。 赵胜男脱口而出:“白眼狼写信回来了,差点没把我给气死!” 除了勇利外,其他人纷纷看向了赵胜男。 “白眼狼?谁呀?” “写了什么?” 禾永兰咬着筷子:“是稻苗堂妹寄信回来了?” “稻苗堂妹?哪个亲戚家的堂妹呀?”禾建国迷茫道。 禾永兰瞄了一眼禾勇利和赵胜男,小声道:“就……就是咱家的,永菊和建业的亲二姐!” 禾建业“啊”了一声:“你说是小哑巴啊!她不是下乡去了吗?怎么突然寄信回来了?不会是乡下日子苦,叫爸妈把她弄回来吧?” 禾勇利“啪”地一声,把筷子按在了桌上:“她这才下乡多久怎么就要回来了?怎么那么不懂事呢!这政策可是说了一家至少得下乡一个,她要回来,家里谁下乡去呀!” 他的话音刚一落,禾永梅与禾永菊齐刷刷变了脸。 禾建国却是没什么反应,他是长子,又有工作,家里谁下乡都轮不上他。 禾建民与禾建业也是毫无惧色,他们是家里最小的,还是男孩子,下乡的事基本上也跟他们没有关系。 禾建国放下碗筷:“爸妈,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他现在是住在外公外婆的家里,除了吃晚饭和放假的时候,他基本上是不回来的。 禾建民与禾建民也快速地扒着饭,很快就把碗里的饭吃好了,他们放下碗筷,急道:“大哥,等等我们!”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也是跟着禾建国一起住,主要是禾建国不管他们,他们晚上可以玩到很晚。 禾永梅与禾永菊看着吃饱的三人,心里极为不得劲! 当儿子的命就是好,工作和房子爸妈都想办法给解决了,下乡的事也跟他们没有关系,也就她们这些当女儿的得自己想办法改变自个儿的命运! 呵!真是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第185章 各人心思 现如今禾永梅看家里的几个哥哥弟弟甚是不顺眼,特别是对大哥禾建国,都将他当仇人了,恨不得撕了他。 她原本都已经和领导的小儿子谈成了对象,还有了临时工,等结了婚后,自己也就能成为领导家的一份子,说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为过。除此之外她的工作也能转正了,有了一份正式工,她以后的腰板能挺得更直了! 可这一切却全被禾建国前对象一家子给毁了! 他们跑到她前对象家里胡说八道,大闹一场后,她的对象没了,领导家的门也进不了了,临时的工作别说转正了,是直接没了,更甚至她的名声也被败坏了。 最近一段时间她出门,想找工作、找对象都难如登天,人家只要一知道她的名字,就问她是不是那个搅和了哥嫂婚事的姑子?是不是被前嫂子家追到未来婆婆家闹事的那个人? 禾永梅每次听到这些话,气得浑身发抖,都要哭出来了! 禾建国和对象都还没结婚呢,人家不算她嫂子! 还有他们俩婚事没成,跟她有什么关系?明明是禾建国前对象一家子十分贪心,两人的婚事才黄掉的,怎么就让她来顶锅呢? 禾永梅觉得自己真真是比窦娥还要冤,恨禾建国恨得牙痒痒的,要不是他眼瞎谈了那么一个对象,她也不会被牵连,说不定这会儿早就嫁到领导家了,就是她那个没什么感情的二妹妹写信来让父母把她弄回城里来,她也不会担心! 可现在不一样啊! 她那二妹妹要是真被弄回了城,下一个下乡的人会是谁,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她! 她现在没工作,没对象,挣钱挣不了,结婚结不成,连名声也被败坏了,早就令父母厌恶了,说她是吃白食的! 要不是如此,她也不会明知自己的名声不好后还天天跑出去找工作、找对象。 她真要一整天待在家里,她父母都能喷死她。 禾永梅心里有数得很,在这个家里,他父母最看中的是禾建国、禾建民、禾建业这三个男丁。 至于家里她、禾永兰、禾永菊三人,跟家里的三个男丁根本就比不了,若是她们三人的排位,那么她爸比较在意禾永兰这个侄女,她妈平时看着好像更偏向她与她小妹,但只要她爸的态度一摆出来,她妈就会立即跟着她爸偏向禾永兰。 故而这会儿知道她那个下乡的妹妹写了信回来,禾永梅比其他人更为忧心——她怕自己真的会成为家里下一个下乡的人! 想到这里,禾永梅暗中发恨,既恨禾建国,又恨禾稻苗这个没感情的二妹妹。 禾建国就别说了,禾稻苗都下了乡了,还写信回来干什么! 禾永梅已然没胃口继续吃饭了,她紧握着筷子戳着碗里剩下的一点稀粥,瞄了一眼禾勇利和赵胜男,轻叹了一声:“这个二妹不是养在爸妈身边的,思想觉悟就是不高,这才下乡没多久呢,就想让爸妈把她弄回来,这让知青办的人还有其他人知道了,还以为爸妈的思想觉悟也不高呢!” 禾稻苗:你思想觉悟高,当初怎么不见你主动报名下乡呢! 禾勇利和赵胜男夫妻俩的脸色当即像是染了墨汁,黑得不行! 赵胜男瞪着禾永梅:“你给我闭嘴!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不知道吗?都多大的人了,这心里没点数,嘴巴也不把门,嫁到婆家去怎么办?人家都得天天骂我不会教女儿!” 禾永梅心中顿时一堵,她妈最近因为她对象没了、工作也没了,看她特别不顺眼,她不就是说两句吗?她妈就有一箩筐的话堵她! 当她乐意陷入现如今的境况啊! 禾建国也不乐意听自家大闺女的话,但不得不说他还真的是听进去了,这个思想的问题可马虎不得! 他板着一张脸,皱着眉瞥了一眼赵胜男,不悦道:“那丫头确实被养坏了,是一点儿也不懂事,外面是什么情况她不知道啊?还让我们把她弄回来!哼!弄回来后她是不是还要我们给她弄个工作啊?” 赵胜男被瞥了这么一眼,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直冲脑门。 这是什么眼神啊?是不是在怪她爸妈没把那白眼狼给教好? 她刚要回怼过去,就听到小儿子禾建业急躁的声音:“爸,你要给那小哑巴弄工作,等我毕业以后怎么办?我可不想下乡去干农活!泥腿子才干农活!” 禾建国原本是不在意禾稻苗会不会被弄回来的,但一听到要给禾稻苗弄工作,他也不乐意了:“女儿都是要嫁出去,早晚不是咱们老禾家的人,爸你真要给她弄份工作,那就是替别人家弄工作,白养别人家,这不是冤大头吗?” 禾永梅、禾永兰、禾永菊这三个老禾家的闺女,脸色都有些不大好,她们还在跟前呢,竟然毫不避讳地说她们早晚不是老禾家的人! 而禾勇利和赵胜男竟然没有丝毫反应,确实,在他们心里,女孩子是给别人家养的,她们都是要嫁出去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可不就像禾建国所说的那样,早晚不是他们老禾家的人! 禾勇利没好气道:“我又不是傻的,真给那死丫头买份工作!” 禾永梅急道:“那爸你这意思是要把她从乡下弄回来了?”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要把那死丫头给弄回来?”禾勇利掀开眼皮瞥了一眼禾永梅,哼了一声。 他这大闺女听话都不带耳的! 禾永梅听到不会把禾稻苗弄回来,她也不在意这会儿她爸对她的态度,提着的心可算是放回去了。 家里有一个人在乡下,她暂时是不用下乡了,但她的危机还是没能解除,只要没工作、没对象,她爸妈终究还是忍不了她继续在家待着的! 禾永梅一时之间,又烦躁得很,看来她真的是不能坐以待毙了! 赵胜男拿着筷子敲了一下碗:“刚刚我都还没说呢,那白眼狼写信回来不是叫我和你们爸把她给弄回来的!” 她的话音刚一落,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尤其是禾永梅还有禾永梅姐妹俩,脸色肉眼可见地好转了,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还算禾稻苗懂事! 禾永兰低下头偷翻了个白眼,现在笑出来了,待会儿知道那个小哑巴信里写了什么,看你们还笑不笑的出来! 她刚如此一想,赵胜男便咬牙切齿地说道:“那白眼狼是没叫我们把她弄回城,但她在信里威胁了,让我们给她寄钱了,不寄就给厂里的领导还有街道妇女主任他们写信告状,摆明了是要搞臭我们的名声。” “什么,那个孽障是反了天了啊!”禾勇利乍然听到赵胜男的话,气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用力地拍打着桌面,桌上的碗筷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禾建国也是怒目而视:“她一个赔钱货,脸怎么那么大呢!” 在他眼里,他是老禾家的长子长孙,老禾家的一切,以后大头都是他的,禾稻苗讨要钱的做法,无异于是在要他的钱! 一个赔钱货,有什么资格拿老禾家的钱! 禾建民、禾建业这两个禾家的男丁,也跟禾建国的想法差不多,都认为禾家的一切都是要给他们的,他们当然不乐意把早就视为自己的东西给禾稻苗,两人也跟着黑了脸。 倒是禾永梅、禾永兰与禾永菊没有太大的反应,反正禾家的钱,也不是要留给她们的,给谁不是给呢! 第186章 禾永梅被打 在场的众人之中,禾永梅倒是希望她父母能给禾稻苗寄钱。 只要按照这个妹妹信里的要求给寄了钱,人家应该就不会想着要回城的事了。 禾永梅想着禾稻苗不回城,她暂时是安全的,还是有时间的,不用那么快面临下乡的问题。 她摆出了一个好姐姐的姿态:“爸妈,二妹妹以前在家时也是很懂事的,从来都没有提出什么要求来,这一次写信回来要钱,估计是真的遇到了困难,要是可以的话,给她寄一点得了!” 禾勇利和赵胜男都还没开口呢,禾建国就指着禾永梅破口大骂:“大妹就你会当好人张嘴就说寄钱,你当家里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我看你就是没工作不挣钱,不知道我和爸妈每天工作有多辛苦!我们累死累活的,可不是让你拿我们的钱当大善人的!哼!妈刚刚说得没错,你这嘴巴不会说话就别说!还有你这脑子是一点儿也不记事,跟猪脑子一样,才说了那小哑巴不懂事,这会儿又说她懂事,说话跟放屁似的!” 禾永兰轻叹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大姐就是这么善良!” 禾家的钱,她觉得她亲弟弟禾建民也是有资格分一份的,毕竟她亲弟也是禾家的男丁。 禾永梅可以不在乎给禾稻苗钱,但她不能不替自己的弟弟在乎。 要是搁平时,禾永梅早就与禾永兰针锋相对了,但现在禾建国竟然指着她骂,说她不工作不挣钱,她怎么能不气呢! 她之前明明有一份工作,还有极大的希望转正,这一切却全都被毁了! 禾永梅气得浑身抖个不停,牙齿咯咯作响,愤恨地嘶吼着:“我为什么没工作不挣钱,还不是被你害的!要不是你心瞎眼盲,谈了那么一个对象,我的工作能没了?我对象能跑了?这家里就属你最没资格骂我不工作不挣钱!” 赵胜男气愤地拍着桌子,对着禾永梅怒目而视:“你干什么!有你这样对你哥发火的吗?你要怪就怪那个不要脸的贱货还有她家里人,贪心得要命,啥啥都要,又不是金子做的,能值那么多彩礼!还有要怪也要怪你自己,你要是能拴得住小李的心,别人再怎么闹,他爸妈就是有再大的意见,他都不会把你给甩了!自己没有本事,怪你哥干嘛!你哥有哪一话说错的,你一个吃白食的,哪里有资格说话,还说什么给那白眼狼寄钱!你要寄就把自己卖了给那白眼狼寄钱去!” 禾永梅的心就像是被人掏了一个洞,冷风呼呼地从洞里吹过,无尽的悲凉笼罩着她全身,她都要喘不上气了。 怎么能怪她呢! 她是受害者啊! 禾永兰看着禾永梅失神的模样,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一抹浅笑,又快速地压下了笑意。 她抿着嘴,弱弱地说道:“可是女孩子的彩礼钱不都是交给父母的吗?” 她将赵胜男口中的卖了挣钱,直接说成了彩礼钱。 禾永梅瞪着禾永兰:“你给我闭嘴!彩不彩礼也是我和我爸妈的事,跟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禾永菊偷偷握住了禾永梅的手,示意她注意禾勇利的脸色。 禾永兰脸上当即浮现出受伤的神色,摆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吸了吸鼻子,有些哽咽道:“对不起,我和弟弟不应该……” “啪——” 禾建国冲上前去,抬起手一巴掌用力甩在了禾永梅的脸上。 禾永梅猝不及防下连退了两步,一个没站稳摔倒了在地上。 此刻的她脸颊火辣辣地疼,嘴里有一股血腥味充斥着,耳朵里也是嗡嗡嗡响个不停。 她捂着被打肿的脸颊一句话也没有说,低下了头将嘴里的血给咽了下去,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地快速掉落在地面上。 禾建国打了禾永梅一巴掌后,又继续往前两步,抬起脚往她身上狠狠踹了好几下,愤怒道:“老子还没死呢,家里轮不到你当家!你哥还有永兰由哪一句话说错了?我看你就是吃太饱了,心也被养大了,都敢当家做主了!你现在都敢在老子面前欺负永兰,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欺负她呢!老子早早就跟你们说了,永兰、建民是你们叔的孩子,要好好跟他们相处,我现在才知道老子的话不顶用,你都当成耳旁风了!你这么有能耐,就不要老子养!” 他一边骂着,一边更加恶狠狠地踹着禾永梅。 痛…… 禾永梅只觉得浑身痛得厉害,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她捂着头不让被踹到,全身缩成一团,忍不住张嘴哀嚎着,眼泪就像洪水一般涌了出来。 “爸——爸——别再打了!会把大姐打死的!”禾永菊哽咽地哀求着。 而其他人竟无一人上前制止。 禾勇利发泄得差不多了,才收回了脚,阴沉道:“还不给老子滚回屋里去!” 禾永菊蹲下身使出了吃奶的劲把倒在地上的禾永梅给拉了起来。 她架着禾永梅就要往屋里走去,就在这时赵胜男出声了:“把桌子收干净了,锅碗瓢盆也拿去洗了,养你们这么大可不是让你们躲懒!” 禾勇利发了大火,赵胜男也不好叫禾永兰去收拾桌面、洗碗筷。 禾永兰一副为难道:“大伯母,要不我去忙吧?” 禾建国冷哼道:“你别忙,就让她们去干,省得一天天闲的,整天不知所谓!” 禾永菊低下了头偷偷冲着禾永兰翻了个白眼,撇着嘴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天天就知道假惺惺,装模作样!” 她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架着禾永梅去收拾桌上的碗筷。 禾勇利甩了下手,哼了一声,便回了屋,赵胜男也急急忙忙回了屋。 禾建国阴沉着一张脸瞪了一眼禾永梅,也转身离开,往外公外婆留给他的房子走去。 “大哥,等等我们!” 禾建民、禾建业就同跟屁虫一样,一边呼喊一边跟了上去。 禾永兰笑眯眯地看着禾永梅、禾永菊:“我原本是要帮忙干活的,可大伯不让,今晚就辛苦大姐和小妹了,你们慢慢忙!” 她说完这话就轻哼着歌曲浑身愉悦地回了她们几姐妹的屋。 “小人得志便猖狂!”禾永菊咬着牙,小说道,“她怎么这么贱呢!” 禾永梅扯着嘴角含糊道:“别说了,小心爸出来,遭殃的还是你!” “姐,你怎么样?”禾永菊担心道。 禾永梅垂下了眼眸,遮住了眼底的愤恨:“死不了……” 她把碗全都叠叠高,拿着这叠碗一瘸一拐地往厨房走去。 禾永菊拿着两个碟子和几双筷子追了上来:“姐,你受伤了,把碗给我吧!” 禾永梅避开了禾永菊伸过来的手:“我没事!” 水池旁,姐妹俩挤在一起洗碗筷。 禾永菊瞥了一眼禾永梅,小声道:“姐,我这几天去我同学家,听说她有一个亲戚条件挺好的,好像是在百货大楼当采购员,想要找个合适的对象,姐,我跟我同学提了一嘴你。” 禾永梅低着头眼泪又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她摇了摇头:“人家条件好,要求肯定也高,我现在名声都被那一家子害了,条件好的人家根本就看不上我!” “姐……”禾永菊眉眼间尽是悲伤。 禾永梅擦了擦眼泪:“你听姐的,赶紧给自己找个出路,你再过一年也要毕业了,如果没找好出路,也是要下乡的。你也看到了,在咱这个家,也就大哥小弟他们这些男丁是不用担心未来,自有爸妈给他们操持,禾永兰那人心眼子又多,家里就咱们两个是作为可以牺牲的人……” “姐,那你怎么办啊?”禾永菊心里沉甸甸的。 禾永梅一脸迷茫,工作找不着,好对象轮不上她,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啊! 第187章 禾父禾母吵架 发了一大通火气的禾勇利回了屋后,火气依旧没有降下来。 他看赵胜男跟着他进屋后,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你平时怎么教孩子的?看把永梅教成什么样了?她都多大的岁数了,心眼子那么小,竟容不下永兰、建民他们姐弟?这丫头我看是养费了!” 赵胜男一听这些话,也是憋不住火气:“不就是说一句话吗?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她肯定长记性了,你还说什么?” 禾勇利梗着脖子气道:“她说永兰是个外人这话是一句话的事吗?这就不是一件小事!她摆明了就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平时是怎么说的?永兰、建民是我弟的孩子,我这个当大伯的把他们当亲生的孩子,你还有建国他们也得把他们当成一家子?结果呢?” 他瞪着赵胜男:“建国、建业他们兄弟俩就不说了,是把我的话给听进去,但永梅、永菊她们俩,别以为老子眼瞎看不出来,就不怎么待见永兰!老子平常想着都是女孩子也闹不出什么大事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走到床边坐下,用力地拍打着床板:“我看就是我平常不发火,永梅就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都得寸进尺,在老子面前说说那样戳人心的话。她今天能当着老子的面说那些话,明天是不是就能把老子和永兰、建民他们赶出家?” 赵胜男见禾勇利越发地生气,说出来的话也是越来越严重,抿着嘴反驳道:“哪有像你说的那样严重的?永梅也就是随口一说,你是她亲爸,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才敢把你赶出去!” “呵!她是不敢把我赶出去,她就是想赶永兰、建民他们!”禾勇利没好气道,“你要是平时好好教她,就不会养出她这么一副自私自利的模样了!” 赵胜男咬着牙气道:“你怪我做什么?我怎么没教了?” 禾勇利面带讽意地看着赵胜男:“你好意思说你用心教了?你什么心思,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我也就是懒得拆穿你!” 赵胜男生气地回怼了一句:“你说我什么心思?” “你非要我说的是吧?”禾勇利阴沉道,“你心里其实也是不待见永兰、建民他们俩,要真把他们当成亲生的孩子,能把永梅教成白眼狼吗?我一直不拆穿你,是想着家里只要不闹起来,就给你面子,可你看看你都把永梅教成什么样了?都那么大人了,什么话都往外说!” 赵胜男虽然平时是比较偏向自己亲生的四个孩子,但她自问对禾永兰、禾建民也是十分用心的,她亲生的四个孩子有的,禾永兰、禾建民也都会有,有时候她担心外头的人说她苛待小叔子留下的两个孩子,甚至委屈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可带头来禾勇利是看不到她的付出,反而质疑她的真心! 赵胜男真的是又生气又伤心了! 无尽委屈从心底涌上来,她鼻头一酸:“禾勇利,你说这些话要凭良心啊!我怎么就不是真心对他们姐弟俩的?我要不是真心的,我能把他们留在身边养吗?他们以前可都是农村户口,要不是我找了关心,想办法把让永兰和那死丫头还有当成双胞胎、还有让建民、建业也当成双胞胎落户到咱家户口,他们姐弟怎么能在城里生活?” 这个时代的城市户口是很珍贵的,即使父亲是城里人,孩子也不一定也是城里人,因为成分随母,落户口随母。只有母亲是城里人,孩子也才能是城里人。 禾永兰的亲生父母都是农村人,他们原本是成不了城里人的,还是当初给赵胜男找上了亲戚花了钱想办法给他们落户的。 因为禾永兰跟禾稻苗就差几个月,禾建民与禾建业也是差不多岁数,刚好可以让他们伪装成双胞胎才好操作。 赵胜男都这么用心了,多年过去却被质疑对禾永兰、禾建民不真心,她真的要被怄死了! 她擦了擦眼角沁出来的眼泪,气道:“还有我为了多养永兰、建民这两个孩子,都把死丫头扔我爸妈那里养了,你还要我怎么真心!” 禾勇利被说得脸上挂不住,他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给自己找脸:“说到你爸妈给咱们养的那个女儿,我都不想说,你不会养孩子就是随了根的,你养永梅养成了个小心眼子,就想当老子的家!你爸妈给咱们养的那个女儿,你都说成了一个只知道要钱的白眼狼!这两个女儿都是白养了,那个不在跟前,咱教训不了,永梅呢,是不能继续留在家里了,她年纪也大了,早点打发她出门,省得留在家里留出仇来!” 赵胜男听到禾勇利如此说她爸妈,既气愤于禾稻苗不争气给老两口还有她这个当妈的丢脸,又恼怒于禾勇利对她爸妈的轻视,气得拍了一下桌子:“有什么事别扯到我爸妈!我爸妈哪里对不起你了?他们老两口都把家底交给我们了,我们老赵家的房子这会儿还住着建国他们三兄弟呢!你可别端起饭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没这个理!” 禾勇利脸上的神情差点儿都要维持不住了。 他脸色爆红,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反驳。 确实也是他站不住脚,没法反驳! 赵胜男逮着了机会一顿狂输,骂个不停。 禾勇利听着听着就越发地不耐,赵胜男摆明了是得理不让人。 他在工厂里工作那么辛苦,回家后又不平静,早就又累又烦,这会儿赵胜男又在边上吵个不停,他是烦躁得都想把屋子给砸了。 他拍了拍床板:“好了好了!这天都黑了,你有完没完,要吵到什么时候?” 眼见着赵胜男对他怒目而视,好像又要继续吵什么,他急道:“你把那丫头的信给我,我看看她到底在信里写了什么?哼!当女儿的不知道孝顺父母,还想从父母手中讨要钱,谁家当女儿的会这样啊!” 听到禾勇利的话,赵胜男变忘了找他茬,她去把被她捏得皱巴巴的信封找出,递给了禾永利。 禾勇利抽出里面的信纸,一目十行地往下看,越看越生气。 他猛地把站起来,直接把信纸、信封揉成一团扔在了赵胜男的脸上:“你还好意思让我别说你爹娘,你也不看看你爹娘给我们把那死丫头养成什么样了?啊?信里写的都是什么?还要写信给领导、给妇女主任,她怎么就不写到京市去!哪个但女儿的会这样威胁父母的?真是反了天了!为了钱,什么都不顾了!好得很!真是好得很!” “老子累死累活攒下的家底,可不是要便宜白眼狼的!她以为她是谁,一个丫头片子,一个赔钱货,哪里来的脸面跟老子讨要那么多钱!” “老禾家的钱,她是一分钱也别想要!赵胜男,别之前说要给她寄的被子什么的,都别寄了,就让她死在农村得了!老子就当没这个女儿!你要是敢偷偷给她寄钱、寄东西,就给老子滚出家!” 禾勇利被禾稻苗信里暗含的威胁之意气得破口大骂。 赵胜男原本就没打算给禾稻苗寄钱,禾勇利一交代,她都不反驳:“知道了知道了!建国也大了,正给他找罗娶媳妇,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家里才没有多余的钱给她寄过去!” 第188章 收拾东西 禾稻苗可不知道原身的父母已经收到了她之前寄出去的信,更不知道这对夫妻两竟然因为她讨要原本属于原身、属于她的下乡补贴费用,竟被认定为脸大的白眼狼,这笔费用他们也不打算给她了 她要是知道的话,一定指着这对夫妻破口大骂。 呸!到底谁才是脸大! 生而不养,给原身报名下乡,还贪墨了下乡的补贴,根本就不把原身放在心上,完全是把原身往死里逼! 不过禾稻苗即使不知道自己的信件已经送到了原身的父母手中,但她也已经决定了再写信给原身父母、厂里的领导、街道妇女主任,势必要从原身父母抠出一笔钱来! 禾稻苗很快就抽空把信几封信写好了,但却暂时没能寄出去。 公社派出所发生了枪击轰炸事件,第二天就已经传遍了十里八乡,大家伙儿都在讨论这事。 红旗大队的人听说了禾稻苗与贺春生当时就在现场,就一窝蜂地跑来打听情况,家里就没有安生过,禾稻苗也不好出门。 即使她想出门去公社,贺春生也会拦着她。 公社领导们、派出所的人员都是涉事人员,他们都得吃挂落,这几天公社的形势肯定比较紧张,他们还是暂时别去公社。 禾稻苗只能歇了去公社邮局寄信的想法,寻思着等跟着贺春生随军时,再拐个道去寄信。 而这时间也没差几天。 贺春生的假期已经到了,打算再过两天就带着禾稻苗随军去。 禾稻苗便趁着还在家,不用忙活的时间,又继续创作绘画——这一次她打算以卡通动物的形象,将派出所发生的事绘制成故事本。 在她上辈子,国内出了个“童话大王”,他的作品风靡全国,她也希望自己的作品有朝一日也能被人熟知,读者遍布各地。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到了禾稻苗与贺春生回部队的前一天。 老儿子平常不在身边,好几年才回来一次,这马上又要离开了,田翠花这个当娘的极为不舍。 她一大早起来就忙着给禾稻苗与贺春生收拾行李了。 禾稻苗与贺春生结婚前换来的腊鸡腊肉没吃完,得给他们都带上。 这几天家里母鸡下的蛋,还有贺蓑衣、贺老磨他们两家送来都蛋也得装好让他们带上。 …… 田翠花想着他们这一次回部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宰回来,恨不得将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打包让他们带走,看得魏蕨菜都酸成柠檬了。 偏心!偏心!老太太实在是太偏心了! 但她一句话也不敢说,就怕老太太发飙,逮着她狂骂! 魏蕨菜不敢当着田翠花的面嘀咕一句,不过贺春生这个当儿子的却是一点儿顾虑都没有。 他看着堂屋角落里堆成跟小山一样的几个麻袋,头都大了。 “娘,我和稻苗也收拾了不少东西准备带回部队,你再收拾这么多的东西,我们俩根本就带不走!” 田翠花正蹲下身扎麻袋,到身后的声音,连头都没抬:“这才几个麻袋哪里多了?我给你们准备的,都是你们需要的!在外头不比在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我多给你们准备一些,你们到了部队也不用要什么没什么!” 她指着几个麻袋说道:“我给你们准备了腊肉、腊鸡、鸡蛋,一大包菜干,都在这一麻袋上,你们上车的时候得注意点,别让人给顺走了!还有这一麻袋,装的是家里自己种的地瓜,外面的地瓜不比咱家的地瓜甜,你们带到部队里吃,等再过一个月,娘再给你们寄一麻袋过去。对了,这一麻袋是新鲜的玉米,前几天刚从地里掰下来的,我找你姑父换的,可甜着呢!还有这麻袋,里头装的是柴火、砧板、砂锅什么的,你们可得看好了……” 贺春生听到她娘家竟然还给他们装了柴火,惊呼了一声:“娘,你还装了柴火,至于吗?” “怎么就不至于了?”田翠花理所当然道,“你和稻苗到了部队后肯定是要自己开火的,开火需要柴火,我把柴火给你们准备好了,你们也不用一到部队就急匆匆地到处找柴火吧?” 贺春生捂着额头,深呼了一口气:“娘,柴火我可以先找别人借,而且部队里有用蜂窝煤!” 田翠花没有用过蜂窝煤,不知道蜂窝煤好不好用:“蜂窝煤什么情况咱也不懂,但正经过日子哪有一直找人借柴火的,娘先给你们准备一些,你们也不用找人借,省得麻烦别人!” 她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我还给你们装了其他东西,等你们到了部队后,肯定都是用的上!” 贺春生抹了一把脸:“娘,东西真的太多了!” “都是吃的,用的,多什么多呀!”田翠花可不觉得自己准备的东西多。 也就是贺春生之前在部队里都是吃食堂,根本就不是过日子,等禾稻苗跟着他随军了,小两口正经过日子才知道啥啥都缺,啥啥都要花钱了。 要不怎么说破家值万贯,什么都是钱,她给准备了些东西,他们小两口也能少花点钱。 田翠花忽然想到后院养的两只老母鸡:“对了,明天你跟稻苗走的时候,得把家里的两只母鸡也带走!” 贺春生听到田翠花还要让他把家里唯二的母鸡给带走,连连摆手:“娘,母鸡还是算了,真的带不走,你看你这都装了多少麻袋,我三头六臂都带不了,再带两只母鸡的话,你让我怎么拿?再说了,家里就只有两只母鸡,我带走它们,家里就没鸡下蛋了,还有二嫂这会儿,怀着孕又受了伤,都得补身体,我们怎么好意思把母鸡带走?” 田翠花白了他一眼:“怎么就带不走呢?又不用你一直提着、背着这几个麻袋、两只母鸡的,明天一早你们出门的时候,是坐牛车出门的,你们把东西都放在牛车好了,去坐车,也是把东西都放在车上,等火车到站了,让人来接你们,几个人麻袋一分,哪里带不走的?” “至于给你二嫂补身子,她这会儿还跟你二哥在医院没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补身体的事不急!再说了,你大姑、大伯还有队里其他人也养着鸡呢,我到时候找人换两只回来继续养就成了,家里的事你可别操心了!” 田翠花安排得明明白白,贺春生一时都无话可说了。 老太太挥了挥手:“这会儿快到中午了,你去叫稻苗出来走走,可不能一直窝在屋里画个不停,咱该休息的时候得休息,那画慢慢画,咱不急!你爹他们也要下工了,我也得去煮饭了!” 她说着就要往出堂屋,就在这时院外传来魏蕨菜尖锐的呼喊声:“娘,二哥二嫂他们回来了——” 田翠花拍了下大腿,小声嘀咕道:“刚说到他们,他们就回来了!回来了好,我也不用每天都担心他们在医院里怎么样了!” 她翻了个白眼,扯着大嗓门没好气道:“回来了就回来了,你咋咋呼呼个什么样子!现在还没到下工的点,你给我马上回去干活去,要是扣了工分,看我怎么收拾你!一天到晚就知道躲懒!” 魏蕨菜猛地推开了门,急道:“不是啊娘!二哥二嫂把老姑也给带回来了!” “什么?贺扫把那白眼狼也来了?”田翠花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狗东西怎么也跟着来了?真他娘的晦气! 第189章 贺扫把到大队 禾稻苗正在屋里绘画,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贺扫把来了?贺扫把是谁呀? 下一刻她就想起来了,贺扫把不就是贺春生他老姑、李红旗他亲妈吗? 之前李红梅疑似流产,这人不是跟着去照顾吗?怎么就突然回来了,还是回他们红旗大队这里? 禾稻苗直觉有一场大热闹,也没有心思继续绘画了,连忙把桌上未完成的画作还有绘画工具全都收进空间中,便起身去开门。 她刚从屋里出来,就看到田翠花跟个炮仗似的冲到了院门口,扯着刚回来的魏蕨菜的胳膊喊道:“你二哥二嫂怎么回事?脑袋是不是被驴给踢了,要不怎么把贺扫把那白眼狼给招回家?” 魏蕨菜看到田翠花横眉冷对的模样,怂兮兮道:“娘,我也不知道二哥二嫂怎么把老姑给带回来了,我一看到他们,就赶紧来报信了!” 田翠花“呸”了一声:“屁的老姑!我们家已经同贺扫把断亲了,你要当她是老姑,就给我卷铺盖跟她一起住得了!” 魏蕨菜大喊一声:“娘,我可不想跟她一起住!” 李家出事了,李家人都被抓了好几个,贺扫把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了,她是傻了吧唧才会跟着贺扫把一起住吃苦去! 田翠花放开了魏蕨菜,从一旁的墙边抄起扁担:“你二哥二嫂还有贺扫把人呢?” 魏蕨菜吞了吞口水,指着外面:“就在回头,还没到呢!” 田翠花拿着扁担气势汹汹地往外跑,贺春生立马从堂屋门口冲了过来,把她拦住,拉回了院子里。 老太太就跟年底待宰的猪一般挣扎得厉害:“别拦着我,我要打断老二还有老二家的狗腿,带谁回来不行,带贺扫把那狗东西回来!还有贺扫把,老娘今天非得让她竖着进大队,横着出去!” 老太太完完全全是不待见贺扫把,甚至可以说是十足的怨恨。 只要一想到自己老儿子以后生不了,她就恨不得把罪魁祸首贺扫把和李红梅给撕了! 贺春生真的是没想到他当初的谎言竟成了老太太的心病,他抱住了老太太:“娘,二哥二嫂才从医院回来,咱也不知道二嫂的身体怎么样了,你要拿着扁担再把人打伤了可不好!” 他是真的担心老太太失去理智把刚从医院回来的二哥二嫂给打伤了,他和媳妇明天就要离开家了,可不希望家里添了伤患,老太太和老爷子还得多操劳。 田翠花被抱住,只能两条腿在半空中蹬得厉害:“他们去了一趟医院怎么了?就能不把老娘我的话放在心上了?老娘早前就放下话了,已经同贺扫把断亲了,他们是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了!老四,你给我放手,老娘今天非得收拾他们一顿!老娘要把贺扫把打出屎来!” 老太太喊得声音都劈了岔。 禾稻苗还没靠近,都能感受到老太太的怨念,她急急上前:“娘,外面天太热了,要不你先回堂屋喝口水等着二哥二嫂他们回来,他们总归是跑不了的!” 她才从屋里出来没一会儿,就被晒得脸皮发烫,老太太呢,则是满脸是汗了,真怕在太阳底下站久了,人给中了暑! “对对对!娘先回屋里喝口水等我二哥二嫂还有老……贺扫把他们!”贺春生能够感受到田翠花的体温越来越高,也担心她情绪激动加高温之下,身体会出了事。 在禾稻苗与贺春生的劝说之下,田翠花可算是没有继续挣扎要跑出去了,她两条腿放回了地上,她拍了拍贺春生的手,冷哼了一声:“好了好了!我出去了,你可以松开手了吧?我听你们的,到屋里等他们!” 贺春生犹豫了下,终究还是放开了田翠花。 禾稻苗扶住了老太太,一边往堂屋走去,一边朝贺春生喊道:“春生,去给娘倒杯糖水补充补充体力!” 田翠花的眉眼稍稍舒展开来:“不用倒糖水,倒杯凉水就成了,我现在得润润喉,待会儿才能教训人!” 说话间,她便同禾稻苗进了堂屋,贺春生也去厨房给老太太冲糖水去了,眨眼间的功夫就只剩魏蕨菜一人站在原地。 此刻的魏蕨菜纠结不已。 她想跟着田翠花进堂屋,又怕老太太见着她了,还没消散的火气都发泄在她身上,将她臭骂一顿是小事,要是拿扁担抽她,那她可遭不住啊! 跑外头看看贺春雷、张三妮、贺扫把他们到哪了,又怕老太太看到她跑出去,以为她跑外头通风报信去了! 魏蕨菜左右为难,踌躇不决,只好站在院门口伸长脖子往外面瞧,有什么情况再第一时间向老太太汇报。 此刻的贺春雷扶着张三妮跟在了贺老栓等人的身后,夫妻俩唉声叹气,心里直发苦。 他们看着走在最前面拉着贺蓑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贺扫把,只觉得他们夫妻俩真是倒霉呀! 李大脚下手重,张三妮身上、脸上都是伤,淤青扩散后十分看着十分恐怖,还有脑震荡,头晕脑胀还时不时呕吐,不仅如此,她更是动了胎气。 贺春雷遵循医嘱,让张三妮住院。 昨天张三妮情况好了不少,夫妻俩想着在医院不方便,还是回家比较好。 今天天刚亮,夫妻俩就办了出院手续,坐车从县里回到了公社。 哪里知道他们坐牛车回家的半道上,就遇上了往红旗大队走的贺扫把。 贺春雷与张三妮是老实人,脸面也薄,在路上遇到了自家老姑,不好当做没看到,只能问了一声。 就这么问候了一句,贺扫把就赖上了他们,不管他们满脸的抗拒,麻溜地爬上了牛车,拉着他们俩哭个不停。 他们还从来也见着贺扫把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加上牛车上还有其他人一直劝着他们,说什么他们老姑看样子是遇到了事,让他们能帮就帮着点。 贺春雷、张三妮嘴巴笨,也不懂反驳。 等到了红旗大队下了车,贺扫把就拉着贺春雷跟着往家走了。 贺春雷是知道家里已经跟贺扫把还有李家闹掰了,他带着贺扫把回家,估计得玩球! 可他根本就甩不开贺扫把啊! 果然等进了红旗大队,正在地里干活的老爹、大伯、大伯母还有大姑等人看到他和他媳妇带贺扫把来大队,一个个脸色都变了。 要不是地里不少人伸长脖子准备看热闹,他估计得被他大伯娘给骂死了。 嗯!没错!他大伯母看到贺扫把,眼珠子都气红了! 贺扫把却是压根不在意李小花这大嫂是什么反应,她见着大姐、大哥、二哥后,哭得更厉害了,抓着他们几个不放。 地里有那么多准备看热闹的人,贺老栓他们几个不想成为被围观的猴子,只能把贺扫把带回家。 李小花跟贺扫把的恩怨已经有几十年了,她是不愿意让贺扫把去他们家的。 而贺扫把这次过来是要找贺春生的,也是死赖着要去二哥家,大家便带着贺扫把往贺老栓家走。 第190章 不受待见的贺扫把 “大姐啊!我这几天过得苦啊!我好端端地在医院伺候闺女,那些人就冲到医院里把我给带走关起来,一直问我红军他们的事,说什么他们犯了罪,要我坦白。我坦白什么呀,我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就一直关着我,这一关就关好几天。他们还不让我睡觉,吃也不给我吃好的,我差点儿就死在里面!” “呜呜呜……更惨的是我被放出来了,革命还有红军、红兵、红梅他们竟全被抓了,市里的房子也不能住了,我身上又没钱,在市里又不认识其他人,没吃没住的,又怕被抓起来,只能偷偷摸摸地乞讨。我嫁到李家后,就没过得这么惨的事后!” “要不是遇上了好心的货车司机,顺道载我到公社,我就要饿死在市里了!” “呜呜呜……好不容易到家了,我却发现家里值钱的物件都没了,红旗那个死崽子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家也看不好,生下他有什么用,还不如当初一生下他就把他溺死得了!” …… 贺扫把哭得稀里哗啦,提到李红旗这个亲生的儿子,却是恨意满满。 贺老栓他们三姐弟一听到她骂李红旗的话,原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他们也歇了要告诉她李红旗在红旗大队干活的事,免得这个脑袋进水的人又不知道怎么折腾红旗这个可怜的娃。 当初贺蓑衣是很疼爱贺扫把这个最小的妹妹,可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 这会儿她对贺扫把十分嫌弃,她推了一把贺扫把,没好气道:“你哭就哭,别一直抓着我!我都不想说你,你看看你把鼻涕眼泪都往我衣服上抹,我这衣服还要不要了!” 贺蓑衣气个半死,她一辈子也就当年逃难的时候埋汰过,其他时候她还是很爱干净的。 她瞪着贺扫把:“你这都多大的岁数了,还这么埋汰人,恶不恶心啊!” 贺扫把难以置信地看着贺蓑衣,大嚷道:“大姐!我差点儿就死在外头了,你都不知道关心我一句,你就只顾着你这一身衣服,难道我就比不上你这一身衣服?” 身后的李小花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还真别说,你可真比不上一身衣服值钱!” 贺扫把转过身怒目而视:“李小花,我这是在跟我大姐说话,你这个外姓人插什么嘴!” 她看向了贺老磨:“大哥,你管管她!” 李小花双手叉腰,“呸”了一声:“我是外姓人又怎么样!我老伴、儿子、孙子、子子孙孙都是贺家人,我在贺家能当家做主!你呢,姓贺的又怎么样!我们几家已经和你断亲了,要不是在外头怕被人看笑话,你当我们乐意带你到二弟家去!呵!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在这里狗叫什么!” 贺扫把气得一个倒仰,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她浑身直哆嗦,指着李小花的鼻子:“你你你……” “你这手是不要了,我给你折了!” 李小花眉头一竖,一把抓住贺扫把用力一掰,“咔嚓”一声响后,贺扫把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啊!我的手!”贺扫把从李小花的手中抽出了自己被掰的手指,大声哀嚎着。 她捂着又痛又麻的手指,双眼充血地瞪着李小花,眼底的恨意都要溢了出来。 李小花撸起了袖子:“嘿!你个狗东西还敢瞪我!眼睛是不是不想要了?” 贺扫把见状,吓得后退了一步。 她没能绷住,眼泪夺眶而出:“大哥,你就这么看着李小花欺负我!” 贺老磨偏过头不想搭理贺扫把。 贺扫把一口老血哽在心口,难受得都要喘不上气了。 她抹了一把泪,看向了贺蓑衣:“大姐,大哥他是有了媳妇忘了我这个老妹,他们当着你的面欺负我,你要替我做主啊!” 贺蓑衣紧皱着眉头:“你闭嘴!吵什么吵!再吵的话回你李家去!” 贺扫把被贺蓑衣训斥了一顿,更加阴翳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接二连三被欺负着,哪里能忍得住,张嘴就大喊道:“大姐,大哥,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初答应过爹娘的话,要好好照顾我!” 一直沉默的贺老栓忍不住了,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斜睨了一眼贺扫把:“贺扫把,你可真够不要脸的,占不到便宜就把爹娘搬出来。老说爹娘让我们照顾你,呸!爹娘临终前让我们互相帮助、互相扶持的,可不是只照顾你一人!还有你别别忘了,我们三家已经和你断亲了,别哥啊、姐的,叫得那么亲,没把你打出大队,你就偷着乐吧!” 贺扫把气得直喘气:“你你你……” 贺老栓撇了撇嘴:“你要是记性不好,我再给你泼一桶粪水,好帮你回想起我们断亲的事!” 贺扫把浑身一僵,惊恐地看着贺老栓。 她真是没想到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天了,吃亏的还是她和李家,为什么她二哥还一直揪着断亲这事不放。 他们可是亲兄妹呀!至于做得那么绝吗? 贺扫把很想破口大骂,但想到她这一次过来是找贺春生这个侄子帮忙的,她再是气愤,也只能将火气给憋回去。 不过她真的是太委屈了,忍不住又继续哭嚎了起来。 “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呢!安生的日子没过个几年,老伴和儿子、女儿就全被抓了,留下我这个老太还有个聋子儿子可怎么办啊!” “亲哥亲姐这是看我们李家出事了,看不起我这个落魄的妹妹了,这亲戚都没法做了!爹啊娘啊,你们要是还活着,一定看不得我这么命苦!” …… 贺扫把一边哭,一边甩下贺老栓他们一群人,朝着贺老栓家里跑去。 越靠近家里,坠在队伍最后面的贺春雷和张三妮越是胆战心惊。 刚刚听他们爹说,他们娘在家忙活,这马上就要到家见到亲娘了,他们却是胆怯了。 要是贺扫把没有跟着他们回来,他们也不会那么怕了。 谁叫老太太现在把贺扫把当仇人,都跟人家断了亲。 就在贺春雷和张三妮的担忧之中,贺扫把已经哭嚎着冲进了院门。 “娘——老姑来了——”当守门神的魏蕨菜没能拦住人,扯着大嗓门高声喊道。 贺田翠花刚喝了一碗糖水,正拉着禾稻苗和贺春生吐槽贺春雷、张三妮不会办事,好端端地把贺扫把带回来添堵,就听到外面的动静,她立即就抄起一旁放着的扁担就往外冲。 禾稻苗和贺春生见状,也立即跟了上去。 田翠花出了堂屋,就看到贺扫把站在院子里哭嚎着,她额头青筋暴起,两侧太阳穴跳个不停:“贺扫把,你有病啊!跑到我家哭什么哭?你要哭丧回你李家哭丧去!” 真他娘的晦气! 贺扫把直接无视了田翠花,她的注意力落在跟着田翠花出来的贺春生身上:“春生啊,听说你都当营长了,官老大了,你帮老姑我把你姑父还有你表哥他们捞出来吧!那些抓他们的人肯定听你的!” 贺春生脸色一黑,眉眼间染上一抹阴沉。 “贺扫把,我就知道你来没好事!看老娘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第191章 贺扫把被暴打 田翠花本就厌恶贺扫把,再一听到这狗东西叫嚷着让他们家老四去把犯了罪的李家人给捞出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狗东西真是好大的一张脸! 田翠花拿着扁担就冲到了禾扫把的面前,毫不犹豫地往她身上打过去。 “哎呦——” 贺扫把看到田翠花冲过来,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转身就想跑,但她速度没有田翠花快,才刚一转身后背就挨了一下。田翠花干惯了农活,力气大得很,她这一下又不留余力,贺扫把被打得踉跄了一下,痛得惊呼了一声。 “田翠花,有你这么当嫂子的吗?小姑子一进门你就打人,你还要不要脸面!” 贺扫把仰着头背手捂着后背被抽打的部位,面色狰狞地吼叫着。 田翠花“tui”了一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你不要脸的货色,竟然好意思问我要不要脸面!要说最不要脸的还得是你这个狗东西!” 她说话间又抄着扁担往贺扫把身上抽打。 “啊啊啊——” 贺扫把又接连被打了好几下 就跟跳大神一般又蹦又跳,惨叫连连。 “春生,你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你娘打我?” 贺扫把逃脱不掉田翠花的暴打,哭着朝不远处的贺春生喊道。 禾稻苗来到贺春生的身旁,递给他一把瓜子,笑嘻嘻地看着贺扫把:“春生确实不该一动不动地看着你被打,应该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着你被打才爽歪歪!” 李家人是啥人啊!他们可都是犯了事被抓起来的犯人! 还想叫春生去捞他们?捞个球啊捞!纯属是要害春生! 禾稻苗对贺扫把这个没有自知之明、想要让害贺春生的老太太是十分厌恶,巴不得自家婆婆把人狠狠抽打一顿。 她撇了撇嘴,手里也抓着一把瓜子,“咔嚓咔嚓”地嗑了起来。 贺春生看了看禾稻苗,又低头看着被塞在手的瓜子,什么都没说,也“咔嚓咔嚓”地嗑起了瓜子 。 贺扫把看到这一幕,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处硬生生地被她给憋了回去。 这两人简直是不当人,她被打了个半死,他们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还不算 ,竟然嗑起了瓜子。 嗑起了瓜子! 这是在当看戏呢! “你个小贱人是谁呀!这里哪里有你插话的地方!”贺扫把不认识禾稻苗,她还想叫贺春生帮忙把李家人捞出来,便将一腔怒火全喷向了禾稻苗。 禾稻苗斜睨了一眼贺扫把,一句话也没跟她说,而是对着田翠花说道:“娘,这人还有力气说话,一看就知道你打得轻了!” 田翠花冷哼了一声:“这狗东西皮厚着,这扁担打得不顺手,得用猪八戒的九齿钉耙刨才能从她身上刨下一层皮!” 她说是这样说,但依旧虎虎生威地拿着扁担抽打贺扫把。 贺扫把痛得惨叫连连,泣涕横流。 禾稻苗和贺春生两人在一旁嗑着瓜子,是一点儿也没有劝架、拉架的意思,贺扫把恨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她只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魏蕨菜:“春风媳妇,你快把你娘拉开,她都要打死我了!” 田翠花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魏蕨菜,吓得魏蕨菜连连后退:“娘,没有要拉架的意思,你打了她可不能来打我!” 她说着话,就蹿到了禾稻苗身边,离贺扫把更远一些。 “四弟妹,你也给我一把瓜子吧,看着娘打人,没吃点东西,总觉得嘴巴闲得慌!”魏蕨菜说了这么多,不就是嘴馋吗? 禾稻苗还是一个比较大方的人,不吝啬于一把瓜子,伸手从口袋里实则是空间中掏了一把瓜子出来递给了魏蕨菜。 “咔嚓咔嚓……”魏蕨菜毫不客气地嗑起了瓜子,才刚嗑一个瓜子,眼睛就亮了起来,“这瓜子可真香,你多给我点儿!” 贺扫把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她看到不远处正津津有味嗑着瓜子的三人,眼睛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了。 她被田翠花打得个半死,他们三个视而不见,还有心思嗑瓜子,她气得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 禾扫把越骂,落在她身上的扁担越重。 “田翠花你这个遭瘟的,你这样打小姑子也不怕天打雷劈!”她一边爬着想要躲开扁担,一边哭爹喊娘,“爹啊娘啊,你们回来看看二哥都娶了什么媳妇,又养了什么儿子,这是要打死我啊!爹啊娘啊,你们回来替我做主啊!” “呸!别说爹娘来了,就是贺家的列祖列宗来了,老娘也要把你打出屎来!” 禾扫把的爹娘都死了几十年了,田翠花也从来没有见过,压根儿就不怕。 贺春生终归是担心真把人给打死,还是出声了:“娘,你悠着点,别把人给打死了!” 田翠花:“她还有力气叫,一看就没什么大事!” 禾扫把瞪着田翠花,她被打得浑身剧痛无比,半条命都要没了,田翠花竟然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没什么大事”。 没事个鬼呀! 可贺春生这个眼瞎的居然信了,还点了点头:“还是娘说得有理!” “啊啊啊啊啊……呜呃呜呜呜……” 贺扫把哭得更加厉害了,凄厉的哭喊声传得很远,要不是晴天白日的,人家还以为闹鬼呢! 田翠花一看贺扫把哭得厉害,心里的怒火烧得更旺了:“哭哭哭!你哭丧呢哭!福气都被你给哭没了!” 她举起扁担又往贺扫把的大腿上抽了过去。 “嗷呜——” 贺老栓他们一群人在后头慢悠悠地走着,对于从院子里传来的贺扫把的惨叫声,当哥当姐的,都是当做没听到。 不是他们冷血,而是他们对贺扫把已经失望透顶了。 贺春生是老贺家目前最有出息的,贺扫把却是为了继女算计了他,害得他的身体都出了问题。 上一次他们到李家算账,贺扫把还旗帜鲜明地站在李家那一头,完全是不顾娘家人了。 一桩桩一件件下来,再热的血也会冷却,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 李小花这个当大嫂的听到贺扫把的惨叫声,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压都压不下来。 贺扫把这个小姑子,就是欠收拾。 只有贺春雷和张三妮这对夫妻脸色有些苍白,他们脑海里就一个念头——完了!完了! 他们娘果然很生气,光听他们老姑的惨叫声就能猜得出他们老姑被打得有多惨,而带她回大队的他们,估计也要受到牵连。 夫妻俩欲哭无泪,脚步越发地沉重了,磨磨蹭蹭地跟在了家里几个长辈的后面。 贺老栓他们几个老人可不管身后贺春雷、张三妮的情绪,他们慢腾腾进了院子,看到躺在地上痛得直打滚的贺扫把是没有一个好脸色。 但贺扫把却是不管众人的脸色,也忘记了自己现在被哥姐几个嫌弃,一看到他们,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姐你们快救我,田翠花要打死我了!” 第192章 挤兑 虽然贺老栓他们几个之前说过要跟贺扫把断亲,但在贺扫把心中,还就真没当回事。 兄弟姐妹吵架的、打架的,都多着呢。 再闹得你死我活,终究是打断骨连着筋的亲人,哪能真断亲。 故而她在被打得半死之际,一看到贺老栓他们过来,她当即就忘记了刚刚他们才闹过的不愉快,哭喊道:“大姐你们快救我,田翠花要打死我了!” 贺蓑衣眉头一皱:“那是你二嫂,田翠花是你叫的吗?” 田翠花翻了个白眼,拿着扁担往地上敲了敲:“大姐,我们都和贺扫把这白眼狼断亲了,我可不是她二嫂!” 贺扫把没把断亲当一回事,但田翠花却是认定了断亲。 别人家都能因着分家、宅基地等问题,亲人之间闹得不可开交,老死不相往来。田翠花被告知自己的小儿子让禾扫把、李红梅她们害得不能生了,她还不能断亲? 她又不是乌龟,得忍成龟孙子! 田翠花强调了一句,余光瞥到坠在贺老栓他们身后跟鹌鹑一般的贺春雷、张三妮,磨了磨牙,知道怕了啊? 既然知道怕,还敢把贺扫把这个白眼狼带回来! 田翠花想骂两句,但想到张三妮怀了孕,他们夫妻俩才从医院回来,心里对他们有再大的怒气也忍了下来。 老太太深呼了一口气:“老二,老二媳妇,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回屋去!” “娘,你不生气呀?”张三妮怯生生地看着田翠花,“我们是在半道上遇上老姑的……” 还老姑?贺扫把她配吗? 田翠花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我——不——气——” 才怪! 许是田翠花脸色的太难看了,贺春雷和张三妮连动都不敢动,脚底就跟长了钉子似的,钉在了原地。 禾稻苗注意到张三妮脸上浮现的不安,扬声道:“二嫂,这两天爹娘一直担心着呢,念叨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现在你们可算是回来了,爹娘也能放心了。外面热,你们赶紧回屋去吧!” 张三妮惊讶地看着田翠花,见田翠花竟然没有反驳,安心的同时也颇为激动。 老太太一定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担心她! 这一胎要是能生下个儿子,她的腰板就能硬起来了。 田翠花要是知道张三妮心中所想,一定翻个白眼。 她都那么多个孙子了,还能多重视一个还没影的孙子。 她见自家老二和老二媳妇还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眉头紧皱:“还傻站着干嘛?赶紧进屋去!” 她还没收拾够贺扫把,待会儿动起手来可不会顾及那么多,老二媳妇要是继续站在这里,万一被伤到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哦哦哦!”贺春雷扶着张三妮往他们的屋里走去。 魏蕨菜看着张三妮,皱着眉头:“看样子二嫂肚子里的孩子没事,你说她这次去医院花多少钱?” 禾稻苗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只要没什么大碍,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她忽然低下了头,就看到了魏蕨菜伸出手从她手中把瓜子都给抠走了,一颗也没给她留。 她有理由怀疑魏蕨菜是故意问她话吸引她的注意力。 一旁的贺春生默默地把手中的瓜子递给了禾稻苗,魏蕨菜的视线又落在了禾稻苗手中的——瓜子上。 禾稻苗嘴角一抽,拉着贺春生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与魏蕨菜的距离。 她掏出来的瓜子都要被魏蕨菜给造完了! 贺扫把躺在地上叫嚷着、哀嚎着,却是没有人搭理她,她终于蹦不住了。 “不是啊!其他事有我重要吗?我都要被打死了,你们没看到吗?没看到吗?” 李小花冷笑道:“这不是没被打死吗?” 贺老栓瓮声瓮气道:“还有力气叫得这么大声,翠花能打得多重啊!” 贺扫把听到贺扫把睁眼说瞎话,破大防了。 这是她亲二哥啊!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毫无底线地维护田翠花! 贺老栓:底线?这老妹竟然也知道底线二字。 贺扫把擤了一把鼻涕,顺手往地上一抹:“二哥啊,你可是我二哥啊!” “呸!你少他娘的叫得那么亲!都跟你断亲了,别来攀亲!”田翠花忍不住又强调了一遍断亲。 贺扫把脸色一变,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断亲是不可能的! 李家出事了,她还得靠贺春生把李家人捞出来,她绝不会断亲的! 贺扫把低着头抹着眼泪,哀伤道:“说的什么话啊!一家子断什么亲,没得让人笑话!大姐、大哥还有二哥,当初咱们一家子逃难,就只有咱兄弟姐妹活下来,爹娘临终前……” 李小花满脸不耐地打断了她的话:“又来又来又来!这些话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每次不占理或者想要占便宜的时候,就把爹娘给拉出来,你当爹娘是驴啊,隔一段时间就得被你拉出来溜一圈!” 贺老磨瞪着李小花:“你说什么呢?你才是驴!” 李小花双手叉腰:“我有说错吗?我嫁到你们贺家多少年了,每年都得听她把爹娘拉出来溜溜。烦都烦死了知道吗?每次都是这样,谁还想再听她说这些话!” 田翠花附和道:“爹娘都走了几十年了,她每年都要哭爹喊娘的,是没断奶是吧?我早想说要是没断奶就拿根绳子把自己吊死,到地底下找爹娘喝奶去!” “我们老贺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会摊上你们这两个不孝的媳妇,竟然还要编排死去的爹娘!大哥,二哥,你们对得起爹娘吗?就任由他们这样说爹娘!你们真是没良心,有了媳妇忘了娘!”贺扫把被两个嫂子挤兑,气愤不已。 李小花拍了下手,两手一摊:“你们看看看看!我说得没错吧?这人在我们面前,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把爹娘给拉出来,不喊爹娘是不会说话了吗?翠花说得对,要是没断奶就赶紧上吊到地底下找爹娘喝奶!” “呸!”田翠花没好气道,“贺扫把你是没把我们的话听进去,我们已经断亲了,老贺家跟你没关系。一个外人好意思在这里管贺家的事,还整天把爹娘、列祖列宗搬出来!贺家的列祖列宗可不像你一样,闲得发慌!” “凭什么你们说断亲就断亲,我不同意!我绝不同意!” 贺扫把在地上撒泼打滚:“你们是欺负李家出事了,嫌我碍眼了才想着断亲,你们怎么就这么没良心呢!我是绝对不会断亲的,春生永远都是我的大侄子!” 禾稻苗抄起身后的扫把往贺扫把身上丢了过去:“我看你就是想要害死春生!” 她是要跟着贺春生过上好日子的,怎么能容忍贺扫把将贺春生拉进巨坑。 贺老栓有些懵:“怎么回事?” 田翠花又举着扁担往贺扫把身上抽打:“还能怎么回事!你当我刚刚为什么打她,还不是因为这狗东西死扒着春生不放,要春生去把李家那些玩意儿捞出来!李家那些玩意儿都干了什么破事,被抓起来是罪有应得的,这狗东西还想为了李家的那血玩意儿害春生,我没把她打死都是心善!” 贺老栓他们几个一听田翠花的话,眼睛都红了。 春生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是他们老贺家最有出息的人,害春生,那就是害老贺家! 贺老栓、贺蓑衣、贺老磨他们几个刚刚没有对贺扫把动手的人也忍不住了,按着她打,李小花更是左右开弓狂扇她巴掌,把这几十年在贺扫把身上的气发泄出来! 真是神清气爽啊!她又能多活好几年了! 第193章 贺扫把的想法 几个老头老太虽然年纪大了,但力气可不小,打起贺扫把来那是拳拳到肉,梆梆作响,打得贺扫把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嗷呜”大哭起来。 看着贺扫把像一滩烂泥一般瘫倒在地上,贺老栓他们几个人才终于住手了。 贺蓑衣指着贺扫把痛心疾首地怒斥着:“贺扫把,你说说你脑子里装的是屎吗?有你这么坑娘家人的吗?你让春生去捞李家人,你也不怕害死他!” 田翠花看着贺扫把的眼神充满了厌恶:“你当我们住在乡下心瞎眼盲,什么都不知道了是吧?李家的事早就传到大队了!李革命他那大儿子不要脸,都有媳妇了还在外头跟别的女人生了娃!还有李红梅,她之前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她哥的老丈人的!兄妹两个都搞破鞋,这样的人还想叫我家老四去把他们捞出来,我看你是想屁吃!” 贺春生补充了一句:“李家人犯的罪不单单是搞破鞋,影响社会风,还贪污受贿……” 李小花又往贺扫把的脸上扇了一巴掌:“这种人你还想让春生去捞他们,你是完全都不顾春生,完全不顾娘家了!你到外头去问问,有哪个当姑姑的会这样坑害侄子的,有哪个嫁出去的人,会像你这样不顾娘家!” 贺扫把捂着嘴朝着李小花回怼道:“你不也不顾娘家吗?” 李小花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和贺扫把的情况一样吗? 她算是没有娘家的,嫁到贺家几十年也没有同娘家走动,也从不曾得到过娘家的帮助——毕竟她娘家没什么人了。 但贺扫把不一样,她嫁到李家那么些年,怕她在李家受太大的委屈,每年哥姐三个都给她送粮食,还送各种下乡特产。 几家人是勒紧裤腰带在帮她过日子,可到头来贺扫把就是那样坑害娘家人! 李小花对贺扫把这个小姑子怨念十足,她都忍不住怀疑她上辈子是不是杀人放火当土匪了,这辈子才会遇上这样的小姑子! 贺蓑衣见贺扫把被打得跟烂泥一样,竟然还是那样一副不讨喜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大嫂能跟你一样吗?你大嫂她是没娘家了,你呢,是有娘家的!是有我们这几个哥姐的!你自己好好算算,我们三家每一年给你送了多少粮食?特别是几年前闹饥荒的时候,我们几家从嘴里抠出粮食给你送去,这可都是救命粮!要没有我们这些娘家人给你还有李家人送的粮,你早就饿死了!我们掏心掏肺对你,换来的是什么?是你这个白眼狼!” 贺扫把却是听不得这些话,她可不认为自己是白眼狼,十分不服气道:“大姐,你少拿这些事来说了,也别说我是白眼狼了!” 她的视线从几个哥姐还有嫂子的脸上扫过,眼底闪过一抹鄙夷:“你们当我不知道,你们每年给我送粮食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我嫁入李家,你们想要巴结李家得好处!大姐,不说其他的,就大姐夫能当上红旗大队的大队长,还不是靠的是革命在公社当供销社主任?革命还有红军他们几个现在出了事,你们就什么也不管了,说出去你们才是白眼狼!” “什么?你说什么?满仓能当上大队长靠的还是李革命那狗东西?”贺蓑衣都给气笑了,“你怎么就不说咱国家能成立靠的是李革命呢?尽是会往自个儿脸上给自己贴金!” 沈满仓能当上红旗大队的大队长,那是队里的人选出来的! 队里的人为什么选他?没有其他原因,就因为他能带大家吃饱饭。 那几年饥荒时期,前任大队长为了放卫星多报产粮,害得整个大队的人差点儿饿死。 还是沈满仓带着贺老磨、贺老栓及沈家的一些人把前任大队长给打了,又上山找吃的,挖到了一些以前土匪藏起来的长了虫发了霉的陈粮,队里的人才能挺过灾荒年月。 灾荒年月过去后,红旗大队前任大队长被轰下台,沈满仓上位。 李革命在沈满仓能当上红旗大队大队长这件事上,是一点作用也没有! 也不知道贺扫把是哪来的脸面,好意思说沈满仓能当上红旗大队的大队长靠的是李革命! 这么些年来,他们就没占过李家的便宜! 贺扫把咬牙齿道:“大姐,你们这是得了便宜不认账?” 贺蓑衣怒目而视:“认你娘的认!” 贺老磨:…… 贺老栓:…… “大姐,她娘也是咱娘!”贺老栓轻咳了一声。 贺蓑衣立即接话:“不是断亲了吗?那我今天再替爹娘做决定,以后贺扫把就不是爹娘的女儿了!哼!既然她一心为了李家,以后就直接叫李扫把得了!” 贺扫把愤怒道:“大姐,你有什么资格替爹娘做主!你也不怕等你到地底下没脸见爹娘了!” “要说没脸那也是你没脸!只顾李家坑害我们老贺家的白眼狼!”田翠花“呸”了一声。 李小花皱着眉头:“李扫把这人脑子有毛病,咱也别浪费口舌跟她多说什么,直接将她赶出大队得了!” 说话间她就抓着贺扫把的脚腕就要往院外拖。 贺扫把乍然听到李小花当真叫她“李扫把”,心里一口气差点儿提不上来,等再察觉到李小花抓着她的脚腕要往外拖,火气顿时直冲天灵盖。 她想都没想,就蹬着双腿挣脱开李小花的手,并往李小花的身上踹去:“李小花,我早就知道你心思歹毒,在我当姑娘的时候你就要想办法把我赶出家门,想要把我嫁给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穷酸,要不是我自己有本事嫁到李家去,我这些年就过不上什么好日子了!现在我难得回来一趟,你又要把我赶出去!就你这样容不下小姑子的嫂子,也是我们贺家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会让你进门!” 李小花一听到贺扫把的话,恨不得给年轻时的自己扇一巴掌,叫你多管闲事,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给她介绍什么对象,害得自己都被气了几十年了! 至于贺扫把说自己嫁到李家享福的事,李小花只想翻一个白眼。 嫁到李家当仆人这样的事,也就贺扫把会当成福来享了! 李小花避开了贺扫把蹬过来的腿,扑到她身上,往她脸上又扇了一巴掌,眉头一竖:“要说倒霉那也是老娘倒霉,怎么就摊上你这样的小姑子!” 田翠花也不耐烦再听到李小花的声音,也不想看到她那副令人厌恶的嘴脸,便上前抓着贺扫把的胳膊往外拖:“大嫂说得对,咱别再她身上浪费口舌,把她扔出大队!老头子还有大哥,你们俩抓着贺扫把的两只脚,大嫂打她几下解解气就好了,赶紧过来抓她另一只胳膊,咱几个把她抬出去!” “干嘛!干嘛!你们凭什么把我赶出红旗大队!你们对得起爹娘吗?爹啊娘啊——”贺扫把拼命地挣扎着,又开始了哭爹喊娘! 田翠花懒得再听贺扫把有事没事就把爹娘搬出来,高声喊道:“老三家的,把老三换下的破鞋子拿过来,老娘要堵住她的嘴!” “田翠花!你敢!我要到队里去问问谁家的嫂子像你们这样欺负小姑子的!” 第194章 母子相见 贺扫把叫嚣得厉害,凄厉的声音在贺老栓家的上空回荡着。 田翠花偏头瞪着还站没动的魏蕨菜:“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拿鞋堵住贺扫把的嘴!不是,她现在是李扫把了!” 魏蕨菜加快了嗑瓜子的速度:“去了去了!马上就去了!” 瞥到田翠花的眼刀子往她身上甩,魏蕨菜不敢再磨蹭了,立马就往屋里找出了贺春风换下的破布鞋。 贺春风平常不爱洗脚,有脚臭,加之这会儿是剩下时节,穿破的布鞋更是滂臭滂臭的。 在魏蕨菜捏着鼻子拿着贺春风的一只臭破鞋还没靠近禾稻苗和贺春生两人时,他们俩被熏得眼睛都睁不开,一口气都要提不上来了。 那味道真是臭不可闻,难以言喻,堪比生化武器! “哎呀妈呀!这是春风穿的鞋呀!咋就那么臭呢!” 随着魏蕨菜拿着臭破鞋的靠近,李小花等人也是脸色一变,一个个皱着眉头连连后退,只余下田翠花一人拉着贺扫把的胳膊。 田翠花也是绷不住神色,屏住呼吸紧皱眉头,都想张口骂几句他们家老三了。 不过现在她就需要一双臭鞋堵住贺扫把的那张臭嘴,也就忍住了到嘴边的骂声。 “快把鞋塞进贺……李扫把的嘴里!”田翠花偏回头深呼了一口气,继续憋着气,“臭鞋配臭嘴,才是绝配!” “哎哎哎!” 田翠花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 她来带贺扫把面前,抓着贺春风的一只臭鞋就要往贺扫把的嘴里塞去。 “呕——” “呕——” “呕——” 贺扫把被熏得泪眼婆娑,连连干呕。 她都顾不得身上的伤痛,麻溜地爬起来,就要逃跑。 田翠花用力地把贺扫把的胳膊往下一拉,贺扫把顺势摔倒在地上。 田翠花趁机按住了贺扫把,冲着田翠花喊道:“快塞!老娘再也不想听到她的叭叭叭说个不停了!” 贺扫把就跟过年待宰的猪,挣扎得十分厉害:“放开我——放开我——” 她喊得声音都劈叉了。 不过她再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田翠花的束缚,再怎么躲避,也逃不了被魏蕨菜用贺春风的臭鞋给堵住了嘴。 贺春风的臭鞋,威力十足。 贺扫把被堵住了嘴,熏得直翻眼,身体直抽抽,都快要闭气过去了。 贺扫把毕竟是贺蓑衣、贺老磨、贺老栓的亲妹,几十年的手足之情了,此刻他们看着被贺春风那只滂臭滂臭的破鞋堵住了嘴,有一瞬的心疼。 但田翠花和李小花这两个当嫂子的,对贺扫把这个白眼狼小姑子,可没有丝毫心疼之情。 有什么可心疼的,都是贺扫把自己作的! 这俩妯娌当即就抬着贺扫把走到院门口,用力往门外甩去,将人甩到地上,转身回院子时顺手关上了院门。 贺扫把被摔在地上后 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疼得她又忍不住落泪了,趴在地上一时动不了。 她缓了片刻才缓过劲来,第一时间是把嘴里的臭破鞋给拔出来往院门扔去,张着嘴巴吐了起来。 田翠花拍了拍手,看了一眼太阳:“这个点差不多下工了,你们也别再去地里了!” 贺蓑衣看了一眼紧闭的院门:“嗯,不去了,我得去准备煮午饭!” “我也要煮饭去!”李小花看向了贺老磨,“老头子,走,跟我回家去!” 贺老磨这一次见了贺扫把,情绪有些不好,他不想这会儿回去,免得李小花会因为贺扫把的原因把气撒在他身上,在他面前念叨个不停。 他背着手:“我先不回去了,春生明儿一早就要回去了,我这会儿跟他说说话!” 提到贺春生要回部队的事,贺蓑衣也顾不得回家煮饭了,她询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收得差不多了,就是还有些东西带不了!”田翠花抿着嘴。 贺春生嘴角抽搐了两下:“娘,你都收拾了那么多东西了,还想要我带什么东西?” 禾稻苗眨了眨眼:“娘都收拾了什么东西?” 贺春生耷拉着眉眼:“很多东西,就连柴火也让我们带回到部队去!” “什么!柴火?”禾稻苗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老太太可真厉害,竟然还给他们准备柴火,怎么不把家都让他们带到部队去呢? 田翠花轻哼了一声:“你们小年轻不当家不懂,这柴火很重要的,给你们准备一些,你们到了部队也能立马准顿饭!” “对对对,柴火得带,还是翠花考虑得比较全!”贺蓑衣冲着田翠花抬了抬下巴,“带我去看看你都收拾了什么东西,我看看有什么漏掉的,我从家里拿来!” “我也去看看!”李小花附和道。 贺老磨摆了摆手:“要去咱们就一起去看,有漏掉的东西,咱补上。” 禾稻苗也好奇田翠花都给收拾了什么东西,拉着贺春生跟上:“走,我们也去看看!” 大家都进了堂屋,谁都不在意被扔出院门的贺扫把。 贺扫把吐了好几口酸水,直到再也吐不出什么来,总算是舒坦了一些。 但她心里的火气却是越烧越旺,整张脸都狰狞不已。 她抓起身旁的一块石头往眼前的院门用力扔了过去,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田翠花,魏蕨菜你们两个贱人,脚底流脓头顶生疮的狗东西,生儿子没屁眼……” 贺扫把从没被人拿臭鞋堵过嘴,这么件丢脸、恶心的事,她能记一辈子,对于田翠花和魏蕨菜这对婆媳,恨得咬牙切齿。 李红旗正在地里干活,忽然有人跑到他面前告知他,他亲娘过来了,吓得他脸色都变白了好几分。 他这几天是他长这么大过得最为平静的时候,他一直都患得患失,就怕哪一天如今的平静会被打破。 而这一天却是这么早就过来了。 李红旗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仍旧无法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不过他担心他娘会闹事,即使不想面对她娘,也只能来找他娘。 他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他娘去他二舅家了,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还没到他二舅家,就愿远远地看到他娘拿着石头扔他二舅家的院门,嘴里还骂着难听的话,惊呼了一声:“娘,你干什么?” 说话间他朝他娘快速地跑了过去。 贺扫把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就见到了好些日子不见的儿子,眉头一竖:“死崽子,你怎么跑这边了?” 她忍着身上的伤痛,麻溜地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冲到李红旗面前,抬起手就往他脸上扇了过去:“你个死崽子不在家好好待着到处跑,家里的东西都被偷了!我生你有什么用,是个聋子也就算了,还守不住家,早知道生了你这么个废物,我当初就应该在生下你时就掐死你算了!” 第195章 贺扫把对李红旗的厌恶 贺扫把的慈母之心全部都放在了几个继子、继女身上 反倒是对李红旗这个亲生的儿子十分厌恶。 跟李家最有出息的儿子李红军相比,李红旗委实比较平庸。 之前李红军考上了大学又进入了政府部门工作,实打实的光宗耀祖,是李革命最得意的儿子。 可李红军读书时,成绩不好,让李革命和贺扫把都觉得没面子,加之后来他耳朵听不到了,夫妻俩对这个儿子是越发看不上了。 特别是贺扫把,她从嫁到李家后 就自觉低李家人一等,原以为生了儿子后能挺直腰板,哪里能知道李红旗这个儿子根本就没有给他带来任何荣耀,让她更觉得没脸了。 而在李红旗听不到后,贺扫把更觉得这个儿子是污点,对他没有了任何指望,她都恨不得从来没有生过这样一个让她丢尽脸面的儿子。 这会儿她见到了好久不见的儿子,没有丝毫的欣喜,反而把这些天来所遭遇的一切都发泄出来——只一个劲儿地暴打李红旗。 不知道的人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李红旗是她仇人呢! “生下你有什么用!从小到大就没有让我高兴的时候!你大哥能考大学,你却就读不好书,连初中都没念完!你大哥大学毕业能当官,你却成了个聋子,连找个工作养活自己都不成,只会当一个废物,吃家里的喝家里!” “现在家里出了事,你这个废物什么忙也帮不上,不仅救不出你爹你哥他们,连家也看不好,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人给偷了!你说说我养了你这么个废物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贺扫把劈头盖脸地抽打着李红旗,却见李红旗只是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心底的邪火烧得更旺了! 她说了这么多,李红旗是一句话也听不到,她纯属是白费口舌。 贺扫把的眼珠子都红了,她一边狂扇李红旗,一边扯着大嗓门嘶吼着:“废物!废物!你个废物!” 李红旗两边的脸颊已经红肿了起来,又麻又痛,耳朵嗡嗡作响。 看着眼前满脸狰狞的亲娘毫无顾忌地吼着那一句句伤人的话,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以往他被虐打的画面,心口像是被人掏了一个洞,冷风直往这个洞口不断地灌着,又痛又冷…… 他不是早就知道他娘不爱他了吗?为什么心里还会难受得都要喘不过气来呢? 此刻的他,就像是掉进冰冷的海水之中快要溺水的人,四周都是水快把他给吞没了…… 田翠花带着禾稻苗他们一群人进了堂屋来到她收好的几个麻袋前:“我暂时就准备了这几个麻袋,装了腊肉、腊鸡、番薯、玉米这些吃的东西,还有一些柴火、砧板之类的,他们到了部队后也能马上开火。” “这番薯吃了烧心还老放屁,春生在部队里还是少吃点番薯!你待会儿把番薯拿出一些出来,我从家里再拿些玉米来,让他们带到部队里去!”贺蓑衣观察了眼前的几个麻袋,很快就认出了装番薯的麻袋,伸出手捏了捏番薯,冲着田翠花说道。 李小花拍了拍其中一个麻袋:“柴火就装在这个麻袋里是吧?感觉有点少?我再让春山、春田他们兄弟俩劈两麻袋柴火让春生他们带到不读去。” 禾稻苗原本看到眼前这几麻袋的东西,人都已经麻了,这么多东西可怎么带走了!再一听李小花的话,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哎呀妈呀!谁家千里迢迢随军去,还要背着好几个麻袋的柴火到部队去! 她忍不住出声:“娘,大伯母,柴火就不用带了吧?” 田翠花“唉”了一声:“柴火怎么就不用带了?你和春生一样,刚结婚没经验,你们到了部队后肯定是有许多事要忙的,我们这里给你们准备了柴火,你们也省得挤出时间再去找柴火!” 她拍了拍禾稻苗的手:“听我的,准没错!” 禾稻苗张了张嘴,刚想再说些什么,忽然从外面传来了贺扫把的声音,众人的情绪又有些不好。 李小花的眉头紧皱:“贺扫把又不消停了啊!再鬼叫些什么!” “看来春风的鞋子不是很臭啊!”魏蕨菜咂吧下了嘴。 众人齐齐看向了魏蕨菜,眼里皆是不可思议。 魏蕨菜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 就贺春风那只臭得快要熏死人的鞋,还不是很臭? 这都不是很臭,那怎样的味道才算是臭呢? 贺春生忽然说道:“不对!应该是红旗表弟来了,老……表弟他娘是在骂他!” 刚刚大家注意力都在田翠花收拾的几个麻袋上,还真没注意外头贺扫把在骂些什么,贺春生如此一说,他们在一听,还真听到了贺扫把左一句“废物”又一句“废物”地骂着李红旗。 大家的脸色骤然一变。 田翠花猛拍了下大队:“夭寿!贺扫把怎么骂得那么狠!那是她亲儿子啊!” 她说着话就急匆匆地往外面跑。 禾稻苗他们也立即追了上去。 李红旗一向很低调,存在感很弱,来到红旗大队后,也没有偷懒,每天都跟着贺老栓他们早出晚归地干活,从来就没有偷懒过。 虽然临近中午了,但这个点还没到下工的时候,李红旗按照前几天的习惯,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地里呢,今天怎么就偏偏这么赶巧早早回来了,还遇上了贺扫把。 大家心里嘀咕着,脚步不停。 田翠花很快就开了院门,一眼就看到了贺扫把不遗余力地狂扇李红旗,而李红旗呢,也跟个木头桩子一般傻乎乎地站着任由贺扫把地抽打。 她看到这一幕,顿时一股子怒火直冲脑门,大喊一声:“贺扫把,你干什么!” 说话间她就冲了出去。 跟在后头的禾稻苗等人也看到了贺扫把暴打李红旗的那一幕,一个个皆是气愤不已,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 田翠花一把将贺扫把给撞开了:“你有病啊!这是你亲儿子!打仇人都没你打得这么狠的!” 贺春生落后于田翠花一步,快速地把李红旗拉到了身后,气愤道:“你傻站着让她打干嘛!你别忘了,你耳朵以前就被打坏过一次,这次要是又被打坏了,谁知道还能不能好?你是不是真要当聋子。” 李红旗嘴唇抖了两下,想说什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心里其实也知道按他娘扇他巴掌的力度,很有可能又要把他耳朵给打坏了,他也想躲开,但当他面对他娘时,他却不敢躲避,脚底就像是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不动。 从小到大他被打的次数多了,只要他敢躲,迎接他的将是更加暴虐的体罚,久而久之,他在面对他爹娘时,已经不知道躲避了…… 他原以为李家出事后,他能从过去的阴影中挣脱出来,可这一刻他面对他娘的暴打之时,他才知道自己依旧是活在了过去…… 李红旗两只手抓紧着衣角,默默地低下了头,好似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惶恐不安。 贺春生看到小表弟如此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顿时堵得慌,一时沉默了。 做错事的又不是他,为什么要怪他呢! 他明明是一个受害者啊! 贺春生轻轻拍了拍李红旗的肩膀:“别怕!我们都在这里呢!” 第196章 原来断绝关系了 “别害怕,我们都在这里呢!” 贺春生掷地有声的话,就像是一道明媚的阳光,驱散了笼罩在李红旗头上的乌云。 被亲娘打得脸都肿了起来的时候,他都没有流眼泪,此刻他却是没能忍住,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落。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李红旗这会儿就伤心不已。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亲娘跟他表哥他们一对比,心里是真真的没有一点他! 贺春生看着李红旗肩膀一耸一耸的,压抑着声音默默哭泣,忍不住为他心疼。 他有那样一对从小就对他十分残暴的父母,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贺扫把被田翠花一撞,踉跄了好几步还是没站稳摔倒在地。 她抬头看着撞倒她的田翠花,眼里的恨意都倾泻而出,一口黄牙咬得咯咯作响:“田翠花,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发什么疯!” “tui——” 田翠花对着贺扫把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愤愤不平道:“你才发疯呢!哪个当娘的像你这么狠!把儿子打聋过一次,是不是又要打聋他第二次!” 她骂完贺扫把,又转身瞪着李红旗:“红旗你傻呀!怎么就站着让她打呢!你是不是真要当聋子啊!” 贺蓑衣已经冲到了李红旗的身边,低下头看清了他那张泪水划过的红肿的脸,眼圈瞬间泛红了,哽咽道:“怎么打成这样啊?你耳朵有没有事?能听到大姨说的话吗?” 李红旗的视线触碰到贺蓑衣那双充满疼惜的眼睛,心里像是被烫了一下。 这才是亲人,而不是像他娘那样…… 他抹了抹眼角,擦了擦了泪,吸了一下鼻子,翁生翁气道:“嗯!能听到,大姨你别担心!” 贺蓑衣松了一口气,提着的心也放了回去。 她对着贺扫把怒目而视:“贺扫把,你还是不是人!红旗是你儿子,有谁像你这样把亲儿子往死里打的!我都不知道你脑子里是不是装了屎,把继子继女当亲生的疼,对亲儿子就跟对待仇人一样!” 贺扫把梗着脖子:“你们也说了他是我亲儿子,当娘的打儿子是天经地义!” 她咬牙切齿道:“我还宁愿他不是我亲儿子呢!这死崽子从小到大就知道丢我的脸,没有一样比得过他大哥,都是李家的儿子,他大哥都能考上大学,他呢?读书不行,耳聋还聋了,初中都没能读完……” 她说着说着,忽然反应过来,直勾勾地看着李红旗:“死崽子,你刚刚说什么?你能听到?” 她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好几分贝:“你耳朵没聋?” 田翠花皱着眉头不悦道:“你那是什么表情?红旗没聋不是应该高兴吗?” 贺扫把无视了田翠花的话,也不顾伤痛,麻溜地爬了起来,冲到李红旗面前,抬起手又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你没聋!你竟然骗了我们那么多年!你也不怕挨雷劈!还有我刚刚叫你跟你说了你们多,你是一句话也不吱声,这是故意的,啊!你个死崽子,废物!心眼子全部用在家里人身上了啊!你怎么就那么缺大德呢!我生下你有什么用,当初真应该把你给掐死了!我没你这样的废物儿子!” 贺扫把气愤至极,揪着李红旗暴打,贺春生的脸十分阴沉,他用力扯过贺扫把,贺蓑衣也在这个时候推了一把贺扫把,贺扫把连连后退,又摔倒了在地上。 贺蓑衣趁机坐在了贺扫把的肚子上,抓着她的头发往她脸上扇了两巴掌:“你脑子真的是病得不轻!有你这样打儿子、骂儿子的吗?红旗没聋是命好,你不是要彻底毁了他才高兴!” “他是我儿子,我打他、骂他,他都得受着!我就是把他打死了,都是应该的!”李红旗怒火了一句。 禾稻苗前头才看见张三妮被亲娘暴打,这个时候又遇上了李红旗被亲娘暴打,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个世上,不被父母疼爱的人,还真的是很多啊! 孩子不是父母的附属品,当父母的为什么能说出“打死都是应该的”这样的话! 禾稻苗气得拳头都硬了,恨不得也上前暴打一顿贺扫把。 贺扫把简直枉为人母! 贺春生深呼了一口气,一脸肃然道:“红旗已经不是你和李革命的儿子,他不是李家人了!前几天他就登报,与你们李家脱离关系了!” 贺扫把闻言愣了下,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贺春生说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这个死崽子竟敢登报脱离关系!”贺扫把瞪大了双眼紧盯着李红旗,充血的眼睛恨不得将他给撕了。 李红旗当初能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去登报与李家断绝关系,可真真面对着贺扫把时,他却有些胆怯。 他抿了抿嘴,沉默一对。 田翠花、贺蓑衣等人也是差点儿忘记了这事,他们看着贺扫把愤恨的模样,竟暗自欣喜。 就贺扫把对待李红旗的态度,李红旗幸好早登报断绝关系了! 贺蓑衣拍了拍手,从贺扫把身上爬起来:“哎呦!要不是春生提起这事,我还差点忘了这事!” 她低头看着还无法接受这一事的贺扫把,轻蔑一笑:“扫把,红旗以后不是你儿子了,你可不能再仗着亲娘的身份随意打骂他了!” 贺扫把抓起地上的一把沙往李红旗的方向扬了过去,嘶声裂肺地吼道:“死崽子想要跟我跟李家断绝关系,门都没有!李家好好的时候,死崽子跟着享福,李家出事了,死崽子就要脱离关系,与李家划清界限,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死崽子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这辈子都得听我的,我让他干嘛就得干嘛,我要打他就得打他!” 贺老栓眉宇间尽是阴沉:“你说的什么狗屁话!红旗在李家什么时候享过福?他能活这么大,没被你们打死就是幸事了,还享福?享个屁的福!” 有些乡下孩子的日子,过得都比李红旗来的好! 这孩子倒霉,摊上了一对无良的父母,挨打挨骂都成家常便饭了! 贺扫把激动道:“你又不是住我家,你知道什么!反正就一句话,李红旗是我亲儿子,这是改变不了的,我想打他、骂他,他都得受着!” 众人皆被贺扫把的话给气着了! 李红旗捏紧了拳头又松开,松开后又捏紧了拳头,情绪根本就平复不下来。 他娘这是把他当成奴才了,才想着对他随意打骂。 他心里极为悲哀,他娘当真是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亲儿子。 李红旗一手捂住了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心情:“登了报纸,那就真是断绝关系了,不是你不认就不存在的!” 他说这些话时有些颤抖,但还是十分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贺扫把没想到李红旗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张皱巴的脸更加狰狞了。 她忍不住又对李红旗大声咒骂,骂完李红旗后,骂起了禾稻苗他们这些人。 她觉得以前李红旗都不敢反抗,现在敢跟她还有李家断绝关系,都是禾稻苗他们这人群怂恿的! 贺扫把觉得他的这些兄弟姐妹都歹毒着嗯呢,看不得她好! 第197章 李红旗的想法 贺扫把骂起人来是不带停歇的,不仅李红旗被骂得狗血淋头,禾稻苗他们这些人也全都被骂了个遍。 田翠花和李小花这对妯娌俩对贺扫把极其厌恶,被她指着鼻子骂,哪里会忍气吞声。 她们俩双手叉腰反骂了回去,骂着骂着两人就动起手来,把贺扫把按在了地上暴打了一顿。 贺扫把刚刚就被打了个半死,这下子又被两个嫂子按在太阳底下暴打一顿,身体终于遭不住了,她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看着倒在地上晕过去,贺蓑衣、贺老磨和贺老栓三姐弟吓了一大跳,真担心贺扫把交代在这里。 贺老栓蹲下身颤颤巍巍地伸出两根手指放在了贺扫把的人中。 嗯,还有气,人还热乎着! 他白了一眼一旁的田翠花:“也不知道下手轻一点,没得打出问题来?” 田翠花没好气道:“怎么?心疼起你这个白眼狼妹妹了?哼!你心疼她之前想想咱家老四还有红旗那孩子!这人就是祸害!” 她说这些话时,视线往贺蓑衣、贺老磨的脸上扫过。 贺老栓站了起来,背着手睨了一眼田翠花:“说什么呢?我心疼她做什么?不就是怕你们把她打死了自己也得搭进去吗?” 他以前倒是会心疼自己的小妹,可他的心疼换来的是什么呢?换来的是人家的算计! 他家老四被算计后,他就已经心寒了,又怎么可能会心疼这个白眼狼妹妹呢!他又不是犯贱! 田翠花闻言,轻哼了一声,还算他们家老头拎得清。 而贺蓑衣和贺老栓也没有表现出丝毫对贺扫把的心疼。 他们心疼个什么劲啊! 刚刚贺扫把那张破嘴可是骂得很厉害,什么恶毒的话都冒出来,他们当哥当姐的也是没得一句好话,连子孙都被贺扫把给骂进去,气得他们差点儿吐血了! 他们没上手跟着田翠花和李小花一起暴打贺扫把,都是顾念着血缘。 田翠花见贺蓑衣和贺老磨他们俩没什么反应,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把贺扫把打了也就打了,只是担心因为贺扫把的原因会影响到跟大姑姐、大伯哥的关系。 她余光瞥到李红旗一副怔然的模样,心里微微一叹。 这里还有一个贺扫把的亲儿子呢! 虽然贺扫把不待见李红旗,但人家毕竟是亲母子。 田翠花有些担心这孩子会怪罪她们把他亲娘给打晕了,脸上有些不自然:“红旗,那什么……我们动手也是没法子,你也看到了,你娘那张破嘴就跟粪坑一样臭得很,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骂,谁能忍得了啊!” 李红旗的思绪已经飘远了,忽然听到田翠花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老太太是在跟他说话,他眨了眨眼:“我知道……” 他没有怪罪他的两个舅妈,他只是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妈不爱他,他又何尝爱他妈呢? 当他看到他大舅妈、二舅妈按着他妈暴打的时候,他心里竟然有些痛快,感觉笼罩在他头顶的阴影都消散了不少。 当他看见他妈被打晕过去,他没有一丝担心,也升不起任何对他大舅妈、二舅妈的怨怼!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心绪时,他恍然觉得,他好像跟他妈一样,都是凉薄无情的人。 他有些慌张,担心他舅舅、舅妈还有大姨他们会知道他心中阴暗的一面后会远离他。 他现在认可的亲人只有他舅舅、大姨三家人,这么多年来,他也只有从他们身上感受到温暖,要是他们在看到他的内心觉得他们跟他娘一样…… 李红旗想到这里,心中一紧,不知所措地看着田翠花他们。 田翠花眉头一皱:“你不会怪罪我和你大舅妈把你妈给打了吧?” 李红旗连连摇头:“不是,我……” 田翠花摆了摆手:“算了,他毕竟是你亲妈,你就是在网上登报断绝关系了,母子情也不是说断就断的!” 李红旗自嘲一笑,他和他妈之间有什么母子之情可言!他和李家也没有任何温情可言! 要不然他也不会在他表哥潜入李家查探时偷偷将自己记录的有关李家的日记本扔在地上让他表哥给捡走! 李红旗深呼了一口气:“我怎么会怪大舅妈和二舅妈呢!我现在能安稳地在红旗大队生活,全都是仰仗舅舅舅妈们还有大姨大姨父!” 他垂下眼眸,视线落在了倒在地上的贺扫把身上,有些落寞道:“我只是不理解,明明我们才是他最亲的人,她却能为了别人一次一次地伤害我们……” 暴打他还不算,居然还用极尽恶毒的话咒骂大家。 大家也不理解贺扫把为什么能把李家其他人当做最亲的人,甚至为了他们连哥姐、亲儿子、侄子外甥都不要了,只能说这人脑子是进水了。 “可能是她有病吧!”田翠花一锤定音。 禾稻苗指着贺扫把,突然出声:“对了 总不能把她一直扔在这里吧?” 李小花一脸厌恶地看着贺扫把:“我可不想把她带回家!” 田翠花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小花,总不至于让贺扫把进他们家吧?那得多晦气! 当了几十年没怎么红过脸的妯娌俩这一次差点儿因为贺扫把的去向而争红了脖子。 贺蓑衣咬着牙:“还是把她给送回公社吧!李家那房子还在呢,没道理把她留在咱大队!” 她也不想把贺扫把带回家。 他家老头自从怀疑他们家青岳没能赶上入伍体检是贺扫把在背后搞得鬼后,就一直不能释怀。 要是她把贺扫把带回家去,他家老头能跟她闹得不可开交。 田翠花冲贺春生招了招手:“老死,你把她送回公社去,可别再让她在我们跟前碍眼了!” 贺春生点了下头:“嗯!” 他抬起脚就走到了贺扫把身旁将人从地上捞了起来。 李红旗脸上闪过一抹犹豫,终于还是鼓足勇气开口了:“我跟着一起回李家吧,我以后就在公社守着她!” “什么?你说你以后要守着贺扫把?” 贺老栓、田翠花、贺蓑衣、贺老磨和李小花以为自己听岔了,拧着眉看向了李红旗。 田翠花都急眼了:“你们不是断绝关系了吗?你守着她干嘛?以后怎么挣钱还怎么娶媳妇啊?” 李小花:“你可别告诉我你后悔跟她断绝关系了吧?” “不是!” 李红旗一点也没有后悔登报与李家众人脱离关系。 “她这一次来大队是为了找春生表哥捞李家的那些人,目的没有达成,她是不会罢休的。万一哪天她跑到队里闹出更大的事来,怕是会影响到大家。”李红旗对亲妈还是比较了解的,她在李家其他人面前卑微得跟个奴仆一般,面对其他人时,又很嚣张跋扈,换脸的技能炉火纯青。 “不行!你在公社又没工作,守着你娘在李家,还不得饿死啊!” “你在队里干活,好歹能糊口,到了公社,你拿什么挣钱?” 李红旗一时语塞,他只是想要将他妈拘在家里,杜绝她跑到外头、到红旗大队闹事。 禾稻苗摇了摇头:“你才几岁,正是年轻的时候,没必要守着你娘。” 贺扫把不值得李红旗这个当儿子的,把青春耗在她的身上。 第198章 对贺扫把的安排 李红旗刚提出想要在李家守着贺扫把过的想法,就被大家给否决了。 贺扫把又不是一个慈爱的母亲,贺春生也没必要如此孝顺,平白搭上了自己。 李红旗咬了咬嘴唇:“我要不守着,她会再跑来红旗大队闹……” “她敢来闹一次,我就揍她一次,看是她骨头硬,还是我拳头硬!”田翠花握着拳头一脸森然道。 李小花脸色也是十分阴沉:“大不了就打断贺扫把的双腿,看她还怎么来咱们大队闹事!” 她就是这样简单粗暴。 禾稻苗听到这些话,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这两个老太太还是如此威猛,能动手的就动手,绝不瞎逼逼。 她瞄了一眼沉默以对的李红旗,心里嘀咕着这样讨论他亲妈,是不是有点不给李红旗面子呢!也不知道他心里会不会介意? 李红旗:一点儿也不介意! 她的视线落在被贺春生从地上捞起来的贺扫把身上,撇了撇嘴。 这人当人可真够失败了,把娘家人都得罪光了,现在没有一个人待见她,还在她昏迷的时候讨论看守她还是打断她腿的事。 做人做到她这份上也是没几个了。 禾稻苗凑到贺春生耳畔:“现在太阳升得正高呢,没必要顶着大太阳把人送到红旗大队,还是等太阳小了再送人离开,免得中暑了。” 贺扫把中不中暑无所谓,贺春生可不能中暑。 自己的男人自己疼! 贺春生小声道:“没事,早点把人送走,要不然等她醒来,赖在大队不走!” 他这个老姑,年纪越大越左性,是越发地胡搅蛮缠了。 贺春生架着昏迷过去的贺扫把,偏头看向了李红旗:“红旗,大家说得对,没必要为了你娘回李家看着你娘。 你大哥他们几个干的事,已经传到了公社里,他们必定会判刑,你要是回公社李家那房子里带着,你身上的标签就一直是李革命的儿子,是犯罪分子、坏成分的亲戚,你别说在公社找工作了,就是住在李家的那房子里,说不定都有人闯进去打你。遇上了危险,家里人赶过去都来不及。 你在红旗大队,虽然要跟其他人一起下地干活,比较辛苦,但起码周围的都是自家人,大家都能护着你,而且你也能糊口,真没必要回公社守着你娘。” 对队里的人而言,不少人是巴不得住在公社,好歹看着也是半个城里人了。 但对目前的李红旗而言,住在公社弊大于利,还不如先在红旗大队苟着。 李红旗能够感受到他舅妈、表哥他们是真心实意为他考虑的! 但就是因为他们的真心相待,他才不能任由他妈跑到红旗大队来闹。 李红旗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可我担心我娘……” 田翠花“啧”了一声:“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劝呢!你说你担心你娘以后会再到队里闹事,那怎么就没想过你在李家守着你娘能守得住吗?就冲你娘刚刚打你的疯劲,你娘要再跑到红旗大队,你根本就拦不住!” 李红旗一顿,想反驳些什么却是无话可说。 是啊!他妈要是再发疯跑到队里来,他能拦得住吗? 李红旗意识到自己颇为没用,耷拉着一张脸,沉默不语。 贺春生也没有为难李红旗,直接说道:“你娘不是把李家其他人当成是最亲近的人只把他们当成了家人吗?既然如此,不如让他们一家团聚,一家人就该齐齐整整的!” 李红旗猛地看着贺春生:“春生表哥,你是说把我娘给送进去?” “什么?要把贺扫把给送进去?”田翠花等人惊讶不已,“李家犯的事,她是不是也有份才能送进去?我们家会不会受到牵连!” 大家伙儿急了,看向半个身子挂在贺春生身上的贺扫把的眼神带着一丝犀利。 他们还是打轻了,也是打晚了。 早知道当初在她闹着要嫁给李革命的时候,就应该打断她的腿! 贺春生“呵”了一声:“李家的一些事她是清楚的,但真正参与其中的并不多!” 谁叫李家人压根儿就没真正把贺扫把当成一家人,只把他当初照顾家里的保姆,李家一些机密之事,她也没能参与进去——这也是贺扫把痛恨李红旗的一点,她觉得李家其他人对她不上心,就是因为生了一个不怎么出色、初中还吊车尾的儿子。 贺春生不带停歇地继续说道:“她能平安无事被放出来,就是因为她牵涉李家的事不多,不深,要不然得高低送她到农场走一遭。 但李家其他人罪行很严重,得关到农场接受好几年,以贺扫把对李家其他人的感情,她保准会去农场看看李家其他人。我们干脆好人做到底,让她待在农场陪李家人,省得她还要为了李家人跑到咱们大队闹腾。” 田翠花拍了下大腿:“对!把她送到农场去!” 她微微蹙了蹙眉:“不过怎么让她进农场呢?” 贺春生嘴角轻轻一扯:“前一段时间她和李红梅算计我的事,也该算一算了。” 禾稻苗眼睛微微瞪圆了。 贺春生眼尾瞥到禾稻苗,轻咳了一声:“虽然我当初没有被算计到,但他们却是行动过的,算是犯罪未遂。” 禾稻苗知道贺春生有分寸,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便没有说些什么。 田翠花抿着嘴:“这这这……” 贺春生:“娘,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就放心吧!趁着我还没回部队,把她解决了。” 他看向了李红旗,缓缓地开口:“红旗,我这样安排她,你应该没意见吧?” 李红旗舔了下嘴唇,摇了摇头:“我……我没意见。” 他是巴不得以后见不到贺扫把和李家的其他人。 “行!既然没意见,那我就去安排她的去处了!”贺春生当即决定了。 贺老栓去借了推车回来,贺春生把贺扫把放在车上,推着车往公社走去。 队里的好些人看到贺扫把躺在车上,当即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瞧,想看看这里有什么八卦。 贺春生可不愿意被人如此瞩目,便火急火燎地远离了队里的人,很快就走出了红旗大队的范围。 贺春生推着贺扫把的走后,贺蓑衣、贺老磨李小花也不好继续待在贺老栓家中。 现在临近中午了,再不准备午饭就来不及了,贺蓑衣和李小花打了两声招呼后,就急匆匆地往家里赶去,贺老磨慢腾腾地跟在了李小花身后。 田翠花点了在一旁看热闹的魏蕨菜煮午饭,她便转身去找贺春雷和张三妮这俩公婆了。 她得询问一番张三妮的身体情况,顺道好好说说他们夫妻俩,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进水了,都把她的话当成了耳边风,才会把贺扫把那白眼狼给带到大队来,看看贺扫把这一次来,都把红旗那孩子给打成什么样了! 魏蕨菜等贺老栓和田翠花走后,拉着禾稻苗去了厨房帮忙做午饭。 这都要离家去随军的人,在家的最后一天总得为家里人做一顿饭吧? 魏蕨菜绝不承认自己是在躲懒! 第199章 禾稻苗炒菜 魏蕨菜为了偷懒,拉上了禾稻苗跟她一起到厨房做饭。 禾稻苗嫁到贺家没几天,但她早就摸清了魏蕨菜的底。 这人爱偷懒,干活迷迷糊糊的,每次轮到她煮饭的时候,总是瞎糊弄,就是洗菜也只是抓着菜往水里抓一下就捞起来,也不管有没有洗干净。 禾稻苗吃了几次魏蕨菜炒的青菜后,都吃出阴影了,每次不是吃到沙子就是夹菜的时候看到菜虫,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田翠花点名叫魏蕨菜煮午饭的时候,禾稻苗心里还咯噔了一下,就是魏蕨菜没有叫她进厨房帮忙,她也会主动帮忙的——她是真的害怕再吃上没洗干净有沙子或有虫子的菜。 禾稻苗进了厨房拿了盆去了菜地里。 贺家的菜地种了不少的当季的菜,豆橛子,青菜,冬瓜,丝瓜,黄瓜,茄子等。 禾稻苗也是一个比较懒得人,她只摘了几个茄子、丝瓜和黄瓜,这三样菜洗起来比较简单,放水里搓几下就干净了,也不用担心没洗干净会留下沙子和虫子。 她将摘好的茄子、丝瓜和黄瓜洗好后端进了厨房里,魏蕨菜已经在煮午饭了。 贺家的伙食比知青院的伙食好很多,每天中午基本上是煮粥,当然多是地瓜粥。 魏蕨菜正在烧火,热得满头大汗。 她听到禾稻苗动静,立马站了起来:“四弟妹,你赶紧来烧火!” 她撩起衣角往脸上抹了好几下:“快点过来,可热死我了!这大夏天的烧火煮饭,真不是人干的!” 禾稻苗把装了茄子、丝瓜和黄瓜的脸盆往灶台上一放,睨了魏蕨菜一眼:“三嫂,你都说了烧火煮饭不是人干的,怎么就叫我去烧火呢?” 魏蕨菜被噎了一下,没好气道:“谁叫我们是当儿媳妇的呢!” 当儿媳妇的,都不是人,是生产队的驴,什么累活都得干! 魏蕨菜就盼着自己也能当上婆婆,到时候就能在家作威作福,在儿媳妇面前摆谱了! 她凑到禾稻苗身边,低头看着盆里的茄子、丝瓜和黄瓜,惊呼了一声:“四弟妹,你要死了啊!怎么摘了这么多菜?娘非得骂死你!” 禾稻苗眨了眨眼:“我摘的也不多啊,就三样而已,每样就三根,只够做三道菜的!” 家里那么多人,这些菜还算是比较少的呢! 魏蕨菜咋舌:“还三样而已!你这几天在家吃饭,难道就没发现咱家每次桌上就现炒一道菜吗?至多再放一碗咸菜。你摘了这么多菜,也不怕咱娘生气!” 老太太抠门得很,特别是刚办完老四两口子的婚礼,她这几天连点荤腥都不让放。 禾稻苗抓起一根黄瓜放在了砧板上,拿起菜刀就对着黄瓜切成三段后再拍了几下:“菜地里那么多菜,再不赶紧吃了,那菜都要老了。” 她冲着魏蕨菜抬了抬下巴:“三嫂,你给我拿几个碗过来,我装菜。” 魏蕨菜转身从柜子里拿了几个碗过来,放在了灶台上。 她看着禾稻苗麻利地切着菜,随手抓着一块黄瓜吃了起来:“你要做什么菜?” “拍黄瓜,红烧茄子,清炒丝瓜。”禾稻苗一边切着茄子,一边又吩咐道,“三嫂,你去帮我剥几颗蒜。” 魏蕨菜又抓了一块黄瓜往嘴里塞,“咔嚓咔嚓”地吃起来:“是你炒菜还是我炒菜呀!一会儿叫我干这一会儿叫我干那的!” “那行!我也不叫你帮忙了,你还是去烧火吧!”禾稻苗头也没抬。 魏蕨菜“哼”了一声:“凭什么是我烧火?” 禾稻苗掀开眼皮看了一眼魏蕨菜:“刚刚可是娘叫你来抓饭的,你要是不想干的话,我就跟娘说一声,让你别干了!” 魏蕨菜闻言,眼睛都瞪大了:“你怎么能告状呢!我又不是不干!” 她说着话又从碗里抓了两块黄瓜往嘴里一塞,转身去拿了大蒜蹲在门槛上剥了起来。 地瓜粥煮得差不多了,禾稻苗便准备炒菜了。 她第一道菜准备做的是拍黄瓜。 拍黄瓜的做法很简单,最重要的就是调料汁,不过家里的调料很少,就只有粗盐、酱油和陈醋,禾稻苗也只能做个简易版的拍黄瓜。 她往装了黄瓜的碗里倒了适量的陈醋、酱油,又将切碎的姜末放在了黄瓜上,而后烧锅,往锅里倒油。 魏蕨菜看着禾稻苗竟往锅里倒油,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娘呀!倒了这么多油,这油量都够咱家吃上一个月呢!咱娘得骂死你!” 她说归说,却蹲下身不顾温度脑袋凑到了锅边猛吸了好几口气:“香!太香了!这就是猪油的味道!要是来一碗猪油拌饭,我都能干一天活不带歇的!” 禾稻苗以前不觉得猪油香,还天天嚷嚷着减肥,可来到这个时代后,就没能吃上几顿好的,她再也没嚷过减肥了,对猪油的看法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翻转态度。 她也猛吸了一下鼻子,陶醉道:“猪油确实是香得很!” 她都闻馋了! 猪油很快就烧热了,禾稻苗拿着炒菜的铲子从锅里把滚烫的猪油铲了起来,淋在了黄瓜上的蒜末上。 “呲——” 滚烫的猪油瞬间激发了蒜末的蒜香味,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 魏蕨菜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虽然用的油比较多,但真的很香啊!” 田翠花在贺春雷和张三妮屋子里骂了他们夫妻俩一通后,可算是舒坦了不少。 老太太出了他们的屋门,想着张三妮毕竟有了身孕,便打算给她煮个鸡蛋补补身子,急急往厨房里走去。 不过田翠花还没靠近厨房,就闻到了一股强烈的香味,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脚底生风冲进了厨房。 “你们在煮什么?” 田翠花刚冲进厨房,就看到了魏蕨菜两只手各抓着一块黄瓜就要往嘴里塞。 她眼尖地发现黄瓜上油滋滋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们用了多少油?”田翠花下意识地大叫了一声。 说话间她已经冲到了灶台旁,一眼就看到了已经最好的一碗拍黄瓜,打眼一看就知道这碗拍黄瓜可是用了不少的酱油、猪油等。 她的余光注意到锅底还留着的一层猪油,以及搪瓷罐里消减了一层的猪油,心里顿时一揪一揪地疼了起来。 哎嘛!用了这么多油,日子还要不要过了啊! 她一个月用油的量都没这一道拍黄瓜的用油量多呢! 每次她用油,拿着布在搪瓷罐里沾一下油,再往锅里擦一擦。 她如此精打细算地用油,没想到一个不注意家里的油就被造光了! 田翠花摇摇欲坠,心痛得都要晕过去了。 禾稻苗连忙扶住了田翠花,担忧道:“娘,你怎么了?” 田翠花嘴唇抖了好几下,指着拍黄瓜:“这道菜谁做的?” 禾稻苗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田翠花的神色:“娘,是我做的!” 田翠花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下去。 老四媳妇能嫁给老四,人家就是在老四头上拉屎,她这个当婆婆的都能忍下去。 不就是做道菜吗?不就是用点油吗?她也忍得了! 才怪! 抠门老太太真的绷不住了,掐了好几下自己的人中才没晕过去! 她饱含热泪地把禾稻苗和魏蕨菜给轰出了厨房,不让她们俩再靠近一步! 第200章 抠门老太 瘦肉都不好买,更何况是能熬油的肥肉。 这时代的人肚子里缺油得很,大家伙儿每个月能吃进肚子里的油就那么一丁点儿,田翠花可不得抠门!且不是一般地抠门! 老太太煮的饭炒的菜,极为清淡,基本上是无油少盐,不管味道,吃不死人、能填肚子就行。 今年家里吃的最好的一次,便是前几天禾稻苗与贺春生的婚宴。 也就是平常老太太做饭炒菜时太抠门了,故而魏蕨菜才会因为在禾稻苗与贺春生结婚的日子里多吃了些红烧肉,才会在第二天拉肚子。 禾稻苗嫁进贺家后,田翠花虽然对她不错,每天都会给她煮个鸡蛋,但在家的一日三餐,她跟家里其他人一样,就没沾上任何荤腥,吃的都是清汤寡水。 她跟贺春生已经结婚了,也不好一个人偷偷把空间里的美食掏出来,倒不是她心疼贺春生,不好意思一个人吃独食,而是她就在贺春生的眼皮子底下,人家好歹是个军人 警惕性强,要是她一个不注意露出了马脚,被他发现了空间这个秘密,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为了安全起见,除了去了领结婚证那一天她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份白米饭和红烧肉外,这几天她就没有从空间里掏出吃的,吃饭也是跟贺家人吃一样的! 吃了几天后,她毫无意外地便秘了,每次上厕所堪比上刑。 她好歹在知青院时还能避着人偷吃一些荤腥,肚子里可比贺家其他人有油水,她都便秘了,其他人更不用说了。 禾稻苗也不是不考虑这个时代吃油不容易,故意用油做拍黄瓜的,而是觉得再节省用油,也不能不顾家里人的身体。 禾稻苗有自己的考量,但田翠花却心疼得好似割自己身上的肉一般。 有了拍黄瓜这道菜,清炒丝瓜和红烧茄子就别想了。 特别是红烧茄子这道菜,这辈子别想出现在贺家的饭桌上——茄子最吸油,做一道红烧茄子,田翠花能心疼地闭气过去! 中午吃饭时,贺家众人夹拍黄瓜的速度极快,筷子都使出了残影来,眨眼间碗里就只剩一点酱汁,被魏蕨菜倒进地瓜粥里搅拌,看得田翠花都心梗了。 “奶,这个拍黄瓜好吃,晚上再做这个!” 贺大米低头猛喝了一口地瓜粥,咂吧了嘴嚷嚷了一声。 田翠花脸皮抖了好几下:“吃吃吃!就知道吃!家里有金山银山都不够你吃的!” 贺大米抬头看了田翠花一眼:“奶,你是不是生气了?” 禾稻苗知道田翠花为什么生气,心里一紧,睁着一双水润润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她。 田翠花的目光触碰到禾稻苗的视线,心里不断地念叨着:“老四不能生,老四媳妇能嫁进来,是贺家烧了高香,我不气!我不气!我不气……” 她深呼了一口气,艰难地挤出了一抹笑容牵强的笑,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你奶我没有生气!” 贺大米心大得很,老太太说自己不生气,他就真当老太太不生气,又问了一句:“奶,那晚上再做这个拍黄瓜好不好?我都没吃够呢!” 田翠花眉头一竖,刚要开口再骂几句,就见李香草瞪着贺大米:“吃一顿还不够,还要惦记吃几顿啊!吃饱了就去睡一觉,下午还得去上工呢!” 李香草赶在田翠花前骂了一句贺大米,老太太也只能把话给憋回去。 贺大米顿时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蔫了。 贺糯米捧着碗歪着脑袋冲着禾稻苗咧嘴一笑:“三婶说这道拍黄瓜是四婶做的,晚上的菜还是四婶做的吗?我喜欢四婶做的菜!” 禾稻苗笑道:“谢谢你喜欢我做的菜,晚上我……” 田翠花急急打断道:“你们四婶的那双手是要写文章还有画画的,怎么能做饭炒菜呢!谁也别惦记你们四婶做饭炒菜!” 再让禾稻苗做菜的话,家里的油、酱油什么的,都不够她霍霍的! 田翠花又忍不住骂起了魏蕨菜:“老三家的,你这个懒货,叫你做个饭而已,你却躲懒,倒叫上老四家的去炒菜,你一天天的就知道偷懒,是不是要喝西北风啊!” 魏蕨菜不服气,撇了撇嘴:“就让四弟妹炒一个菜而已,怎么就要喝西北风了!” 田翠花怒目而视,什么叫就炒一个菜而已,那可是用了家里一个月的油量啊! 不能想!不能想!越想越心疼! 抠门老太又想落泪了! 田翠花一脸肃然地看着禾稻苗:“老四家的,你的手可不是用来做饭炒菜的,以后不能再做饭炒菜了,知道吗?” 禾稻苗被老太太这么一看,当即挺直了腰板点着头:“嗯!娘,我知道了!” 她当然知道老太太是心疼油! 没想到她就做了个拍黄瓜而已,就把老太太给吓到了! 魏蕨菜不服气:“娘,你偏心!” 田翠花翻了个白眼:“有本事你也拿手写文章画画上报纸,老娘也把你供起来,不用你干活!” 魏蕨菜一噎,怎么又是上报纸啊! 她一脸幽怨地看着禾稻苗:“四弟妹,你什么时候也让我上报纸,我都找你好几回了!” 禾稻苗身体一僵,她真的很想大喊:“这么惦记着上报纸,与其指望着我,不如自己登报与谁断绝关系或者来一个寻人、寻物启事,这样也算是上了报纸!” 魏蕨菜见禾稻苗不回答,又继续追问了好几句。 禾稻苗真的被她问怕了,吃完了饭立即溜之大吉。 魏蕨菜还想追上禾稻苗,却被田翠花叫住去收拾碗筷了。 等她忙完的时候,已经将想要上报纸的事抛到了一旁。 魏蕨菜没有追上来,禾稻苗松了一口气。 一个下午她都躲在屋子里继续未完成的绘画。 晚饭时田翠花亲自做,老太太就做了一道菜——清炒丝瓜,连滴油都没放,估计接下来好几天她都要亲自做饭了。 贺春生是在天黑以后才回来的,这个时候队里大多数人已经入睡了。 田翠花心里存着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在贺春生进院子时,她就听到了动静,立马爬了起来去开门。 贺春生刚要进屋,就听到他娘叫他的声音,他原本以为他娘是想问他老姑的事,便走到他娘面前,刚要说下她老姑被他送到公社的情况。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娘就急急打断了他要说的话:“老四啊,到了部队后,可不能叫你媳妇煮饭炒菜!” 贺春生愣了下:“啊?娘为什么这么说?” 别怪他好奇,他娘可不像是会说这样话的人。 毕竟在他娘眼里,儿媳妇身为女同志必须得负责一日三餐。 在他家,基本上也是三个嫂子负责煮饭的。 老太太猛地说这样的话,怎么就这么反常呢! 田翠花捶了一下贺春生:“啊什么啊!老娘说的话你必须听,千万不要让你媳妇煮饭炒菜,你在家的话就负责煮饭炒菜知道吗?” 不对劲!不对劲! 贺春生更加好奇了:“娘,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田翠花紧抿着嘴,闭口不言。 她总不能说自己抠门,老四媳妇手缝大,炒个菜油跟不要钱似的倒,她心疼! “你都不能生了,不多干活,你媳妇能乐意跟你过?反正你得听我的,不能让你媳妇煮饭炒菜!”田翠花憋出了这么些话来。 贺春生的脸瞬间一黑,他不是不能生啊! 他当初不是这样说的! 可惜他解释了好几次,老太太他们却已经认定了他不能生! 算了,谁叫他先骗家里的几个老人的呢,只能自己受着! 第201章 离家前一晚 田翠花为了掩饰自己抠门的本性,选择直戳自家老四的心窝子。 贺春生脸都黑了,想要再次解释却心累得不想说了——他以前解释过他不是真不能生,但家里的长辈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他也不想继续再听老太太说他不能生这样戳人肺管子的话,连忙转移了话题,说起了他带贺扫把到公社的事。 公社的很多领导都被看管起来了,派出所所长的原先犯的罪行也曝光了。 这个派出所所长和李革命关系匪浅,贺扫把在在李家虽然不受李革命和李红军几人的待见,但在外人眼里,她就是李革命的媳妇、李红军等人的后娘,大家看在李革命、李红军等人的份上,还是会给她面子的。 有几次贺扫把和邻居等人闹矛盾都闹到了派出所,派出所所长因着与李革命的关系,偏袒贺扫把,严惩了贺扫把的对头。 有个老人年纪大了,脾气比较大,见派出所所长偏袒贺扫把,极为气愤,回到家后犹不解气,一口气没上来,硬生生地给气死了。 这种事原本会在公社传开,但贺扫把住得近第一时间知道了自己的一个对头被气死了,竟上门威胁对头的家里人,她是背靠派出所所长的,若是把人气死的事按在她头上或者派出所所长的头上,就让他们一家子都吃不了兜着走。 老人被气死的事,是好几年前的事,因着派出所所长的缘故,这事一直没有传出去。 如今派出所所长被关起来了,老人的家人可算是找到了报仇的机会,把这事给捅了出来。 贺扫把也牵扯到这条人命中,加之她平常得罪了不少人,公社里的一些人一看她也被带到派出所里去,也跟着跑到派出所去举报贺扫把,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犯了很多事,一股脑儿地往她头上安各种罪行。 李家都出事了,和李家关系好的一些公社领导也自顾不暇,这个时候没有人有这个心思去为贺扫把伸张正义,鸣冤叫屈,更何况贺扫把本身不干净,又惹了不少人,贺春生这一次把贺扫把送到派出所,都不用他特意交代重点关注她,新上任的派出所代所长便有意严惩她了。 贺春生从派出所出来之前,从代所长的口风中叹得这一次贺扫把应该会被判不少年。 田翠花从贺春生口中知道贺扫把的事,既高兴于贺扫把要被关到农场服刑多年不能再随意跑到他们面前瞎蹦跶,又气愤于贺扫把这个烂人尽干破事败坏了贺家的名声。 好在贺扫把是嫁出去几十年的人了,他们家也没有适婚的孩子,等几年后大家就渐渐忘了贺扫把这狗东西,影响能渐渐消散了。 田翠花随意地叮嘱了贺春生两句,便转身进了屋,毫不犹豫地关上了屋门。 贺老栓睡得迷迷糊糊间忽然听到关门声,睁开了眼含糊道:“春生回来了吗?” 田翠花摸黑走到了床边,鞋子一脱上了床。 她推了一把没动弹的贺老栓,没好气道:“春生明儿一早就要走了,你还睡得着?” “这天都这么黑了,左等右等都等不来春生回来,撑不住了可不就睡着了!”贺老栓坐了起来,“他现在是不是回来了?我去看看!” 田翠花扯了一把贺老栓:“你出去干嘛?都多晚了还想着吵春生,他和老四家的还要早起去坐车呢!” 贺老栓闻言只能躺回去:“我这不是想问问扫把的事吗?也不知道扫把被送到公社后是个什么情况。” 一提到贺扫把,田翠花当即精神了:“老头子,这事问我,我刚从春生那里知道了贺扫把那白眼狼的情况。我都不想说你们老贺家怎么就出了贺扫把那样的一个人,说出来都没脸……” 田翠花同贺老栓吐槽贺扫把之际,贺春生去打了水简单洗漱了一番。 他洗掉了一身的黏糊与热意后,往床上一钻,环住了禾稻苗的腰准备入睡。 禾稻苗惦记着贺春生还没回来,睡得比较浅。 贺春生躺下时,她便察觉到了身侧有人,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胸口,下一刻就反应过来了。 “春生,你回来了?”禾稻苗翻了身面向贺春生,小脑袋动了动,发顶在它下巴处蹭几下,“事情都办好了吗?” 贺春生知道他说的是贺扫把的事,“嗯”了一声,低声道:“都处理好了,我们去了部队后也不用担心。” 禾稻苗的睡意有些消散,她睁开了眼仰着头看着黑暗中的贺春生,好奇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啊!” 贺春生揉了揉禾稻苗的头顶:“三点咱们就要起来了,快点睡,醒了再跟你具体说说!” 禾稻苗哼哼两声:“我刚刚就睡着了,现在醒来没听到想知道的事睡不着。” 贺春生环住禾稻苗的腰紧了下:“真睡不着?” 禾稻苗为了表明自己精神着,声音稍稍提高了些:“嗯!现在精神着呢!” “能这么精神肯定是不累的!”贺春生的手探进禾稻苗的衣服里,伸到了她胸前按了按,“不累的话我们就好好地探讨探讨。” 禾稻苗忍不住颤栗了一下,下意识地抓住了贺春生的手:“这都几点了,探讨什么呀!咱还得赶车呢!你也不怕起不来!” 贺春生笑道:“我肯定起得来的,三天没睡都没事!” 禾稻苗脚往贺春生的小腿上轻踹了两下:“你起得来,我起不来!我困了,我要睡了!” 贺春生“啧”了下:“刚刚谁还在我面前说自己很精神睡不着的!” 禾稻苗紧闭着眼睛当做没听到。 贺春生刚刚是故意吓禾稻苗的,见她不出声,轻笑了一声。 他手从她衣服里伸了出来,扯了扯她的衣角,又摸到了被她踢到一旁的被单,给她盖好肚子:“好好睡!” 禾稻苗扯开了被单:“热!” 贺春生再把被单拉到了禾稻苗的肚子上:“热也要盖上肚脐眼!” 禾稻苗又想把被单给扯开,贺春生干脆把人给抱紧了。 禾稻苗皱着眉头:“更热了!” “心静自然凉!”贺春生想都没想就回道。 禾稻苗想挣脱开贺春生,一直扭动着。 贺春生轻拍了下禾稻苗的屁股:“再动的话,咱们就都别睡了,我们来尝试新的……” 他的声音越发地低沉了。 禾稻苗立即不动了,安静地窝在了贺春生的怀里。 至于热,她还是能忍住的! 禾稻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又睡着了,贺春生在她睡着后蹑手蹑脚下了床,到外面冲了一次凉,驱散了身体的燥热后才又进了屋,抱着禾稻苗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时间就在万籁俱寂中悄然流逝,很快就到了禾稻苗与贺春生李家的点…… 第202章 离开红旗大队 贺春生三点准时就醒了过来。 这个点田翠花、贺老栓早就起来了。 老太太寻思着自家老四和老四媳妇今天就要走了,下一次回家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心里颇为不舍,也顾不得心疼,掏出了平常舍不得吃的白面、鸡蛋等,在厨房里忙着烙饼、炒面粉、煮鸡蛋,让他们带到路上吃。 贺老栓摸黑去队里借了牛车,把田翠花、贺蓑衣和李小花准备的几个装满东西的麻袋搬到牛车上绑好,又到后院把关着两只鸡的鸡笼塞到车上。 贺春生见到爹忙活的时候,又回屋把他与禾稻苗收拾好的行李搬了过来往马上放。 老二子马上就要回部队了,贺老栓又忍不住叮嘱他要好好干,要不畏艰辛,勇往直前,报效祖国,建功立业。 田翠花把炒好的面粉倒在盆子里晾凉后,正准备倒进布袋里,忽然听到院子里贺老栓的话,没忍住,反驳道:“老头子,你给我闭嘴,什么建不建功的,老四,你别听你爹瞎说平安无事最重要!” 她把炒面粉倒进了布袋里,扎好口子,扬声喊道:“老头子,去叫老大起来,待会儿得赶车送老四他们去公社坐车!老四,稻苗起来了没?赶紧叫她起来洗漱。” 贺春生抬起手,微微眯着眼借着清冷的月光看着手腕处的手表:“娘,现在时间还来得及,你别那么急!” “我能不急吗我!要是错过了车赶不及部队怎么办!”田翠花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没再一个劲儿地催促着。 毕竟老儿子还是靠谱的! 贺春生洗漱后回到了屋里,把还睡得跟小猪一样的禾稻苗从床上挖起来。 禾稻苗平时是天亮以后才起来的,又喜欢赖床,这么早被从床上挖起来,她一时没能立即清醒,依旧闭着眼睛软绵绵地赖在了贺春生的身上。 贺春生揉了她脸好一会儿也没能让她清醒,只能帮她换衣服。 直到这个时候,禾稻苗的睡意才驱散了。 她穿好衣服跟着贺春生出了屋子,看着有些昏暗的院子和天上还挂着的悬月,抹了一把脸。 出远门可真不容易呀,竟得早早起来! 禾稻苗心里暗自感慨了一句,便去洗漱了。 她刚收拾好,田翠花便招呼着他们吃饭。 许是他们要离开了,老太太很舍得下血本,煮了一锅的鸡蛋糖水,一整锅差不多有十来个的荷包蛋。 禾稻苗吃了两个荷包蛋和一碗糖水就吃不下了,贺春雨要送他们去公社坐车,老太太给她捞了一个荷包蛋,剩下的一股脑儿都盛给了贺春生。 在贺春生还在吃荷包蛋时,田翠花不舍又担忧地念叨着。 她说出的那些话早就交代过了,只不过临近分别之际她不放心,又交代了一遍。 贺春生吃好后,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他们夫妻俩叮嘱两句后,便道了别,爬上了牛车。 贺春雨在赶着马车不紧不慢地朝着公社而去,他们身后的家越来越小。 贺老栓和田翠花没有立即回屋里,他们老俩口迈着步子坠在了马车后,不远不近地跟着马车。 禾稻苗朝他们老俩口挥了挥手:“爹,娘,你们赶紧回去,别跟着了!” “不跟,就送你们出大队就好了!”田翠花扯了扯嘴角,“我说的话你们要记住了,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稻苗你的药不用吃了,但平常也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的。部队在北方,那里听说还会下雪呢,天冷得很,你要注意天气,天一冷了,就赶紧加衣服。还有老四,要记得你有媳妇了,你媳妇会在家等着你,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平平安安最重要……” 儿行千里母担忧。 老太太皱着眉头絮絮叨叨,恨不得再多交代几句。 贺老栓该说的都说过了,但看着一旁的老伴情绪有些低落,时不时喊一句:“听你们娘的!” 禾稻苗上辈子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出意外去世了,而穿越到这个时空,她没见过原身的父母,但也从原身的记忆中知道原身父母对原身的不待见。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没有体会过或者是不记得父母之爱,但她也算是幸运的,在红旗大队遇上了贺老栓和田翠花这对公公婆婆,她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父母对子女的疼爱之情。 虽然和贺老栓、田翠花他们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在此时此刻她突然有些不舍。 “娘,我们记着呢!”禾稻苗又用力地朝贺老栓和田翠花挥舞着手臂,“天还没亮呢,看不清路,爹娘你们赶紧回家去!” 贺春生:“爹娘,别再送了,再送就要送到部队去了!” 贺春雷举着鞭子往空中甩了下,瓮声瓮气道:“爹娘,你们还要跟的话,不如就上马车得了,我一起送到公社!” 田翠花拉着贺老栓停了下来:“跟着去公社干嘛呢!去公社多远,待会儿可赶不回来上工!” 禾稻苗见田翠花和贺老栓离他们越来越远,忍不住喊道:“娘——我和春生不在家的时时候,你们不要节省,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家里的油不要太省着用——” 田翠花原本还有些伤感,猛地听到禾稻苗的话,脸黑了两分,转身就麻溜地往家赶。 “什么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还不要省着用油!小年轻手缝怎么就那么大呢!” 田翠花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她脚步一顿,不放心地回头喊了道:“老四,记得娘昨晚跟你说的话,在家的时候可不要让你媳妇做饭炒菜啊——你要自己做知道吗?” 贺春雨听到身后传来自家老娘说的话,惊讶道:“老四啊,娘怎么回事?竟然会不让四弟妹做饭,反而让你忙活?你这干大事的人怎么能干灶里的活呢……” 贺春生可不好意思说他们老娘认为他生不了,就让他多干活以免被他媳妇给嫌弃了。 他轻咳了一声,义正言辞道:“什么干大事不干大事的,回了家可不能当大爷,该帮忙的还是得帮忙,不能把家里的什么事都丢给媳妇!” 禾稻苗眉眼弯弯,看着贺春生的眼神都柔和了好几分。 甭管他心里是什么想法,起码把态度摆上来了。 贺春雨立即闭嘴。 他心里忍不住嘀咕着,这部队里怎么教人的,都把他们家老四教成这样了。 大男人怎么能煮饭炒菜呢!还有他们娘,又是怎么回事?老太太不会也要求他下工后帮他媳妇做饭炒菜吧? 贺春雨想到这里,脸都绷紧了。 禾稻苗凑近了贺春生的耳畔,极小声道:“我好像把娘给刺激到了!” 贺春生讶异道:“刺激什么?” 禾稻苗小声地交代了昨天自己用有做拍黄瓜的事:“……她估计是觉得我太败家了,才不让我做饭炒菜,换你来做饭炒菜!” 原来这里还有一道拍黄瓜的事啊! 亏得老太太还戳他肺管子说他不能生。 贺春生笑道:“我觉得不是你败家,是娘太抠门了!咱不能跟娘学那么抠门……” 去往公社的路上,贺春生与禾稻苗两人窝一起小声地说着话。 他们身后的红旗就在牛车的晃晃悠悠中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月亮隐没,太阳升起,这个世界迎来了新的一天,禾稻苗也要迎来新的生活了…… 第203章 遭罪 贺春雨驾着牛车到公社经过邮局时,禾稻苗让他停下,她进了邮局把写给禾勇利领导、禾家所在街道的妇女主任的信寄出去。 寄了信后,禾稻苗他们几个也没有任何耽搁到车站。 开往县城的公交车早就停在了那里,车里坐了不少人。 售票员看到贺春雨停下牛车,伸长脖子往车门外看去,扯着大嗓门高声喊道:“快点!快点!车马上就要开了!你们这些人每次都是这样拖拖拉拉的,都到点了才到!” “哎哎哎!把牛车迁远一点!牛可是畜生,什么也不懂,万一碰到了车,你们赔得起吗?” 她从车里下来,一脸嫌弃地冲着禾稻苗他们挥手,语气里透着不耐烦。 禾稻苗早就听说这个时代的售货员、售票员等比较高傲,这一次总算是见识到了。 贺春雨连连点头:“哎哎哎!我这就迁远一点!” 他将牛车迁远了一点,便跳下车了。 禾稻苗和贺春生也从车上跳了下来,几人将车上的行李一一搬了下来。 贺春生和贺春雨让禾稻苗先上车,他们在后面把行李搬到车上去。 田翠花装的几个麻袋都很重,禾稻苗根本就搬不动,她也没有逞强,只提了自己准备的行李上了车。 “交车票钱了啊!你们是几个人要坐车?”售货员看着禾稻苗他们带的几个装满了东西的麻袋,脸拉得比驴脸还长。 “两个人!多少钱?” 得了售票员的话后,禾稻苗交了钱,便往车里走去。 车上只剩下后面几个位置没人,禾稻苗看准了最后一排没人坐的相邻的两个位置,跨过走道上的几个麻袋、箩筐后,终于坐下了。 过了好一会儿,贺春生和贺春雨他们俩才各扛着一个麻袋来到禾稻苗面前,他们放下麻袋后来来回回了几回才终于把所有的行李都搬到禾稻苗面前。 贺春雨急着回大队,只交代一句“路上注意安全”就跟禾稻苗和贺春生道别了。 车里的人不少,且走道上绑着好几只鸡鸭,整个车厢的空气十分不好,甚至可以说十分恶臭,到处弥漫着鸡屎、鸭屎及臭脚丫子的臭味。 禾稻苗他们也带了家里的两只鸡,就关在鸡笼里,而鸡笼就放在禾稻苗的面前。 只一会儿的功夫,禾稻苗就被鸡屎味、鸭屎味还有臭脚丫的味道熏得头晕眼花,整个人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蔫了吧唧的,毫无精神。 贺春生注意到禾稻苗的状态,低下头担忧地看着她:“是不舒服吗?” 禾稻苗皱着眉头蔫哒哒道:“嗯!难受!” 上一次坐车到县里虽然也有些不舒服,但这一次更是难受。 贺春生知道是车里味道太重的缘故,他没办法处理这个问题,但好在他有了准备。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余甘,递给了禾稻苗:“吃点余甘,醒醒神!” 禾稻苗抓了一个余甘往嘴里一塞,刚咬下一口,冲天的酸涩味直冲天灵盖,她一张小脸立即皱成了一团。 哎呀妈呀!这味道可真够酸爽的! 禾稻苗把贺春生的手往旁边一推:“你自己吃吧,我不吃了!” 要不是车上没有垃圾桶,她都想把口中的余甘都给吐出来了。 她紧皱着眉头把口中的余甘吃完,有些焦急地等着开车。 售票员刚刚才说车子马上就要开了,可等禾稻苗他们上车后过了大半个小时没有再看到有人过来坐车,车子才缓缓地启动。 从公社到县里的路不短,且都是泥土路,路上皆是坑坑洼洼、崎岖不平的,这一路下来,禾稻苗更是难受得很,头晕恶心,胃里直泛酸水,整个人就像是被冲上岸缺水暴晒的鱼,就剩一口气吊着了。 禾稻苗吃不下余甘,贺春生也无计可施,只能一路上轻拍着她的后背。 不知道过了多久,公交车终于停在了县里的车站。 等车上的人都下了车后,贺春生才在售票员的白眼中送禾稻苗下车,而后才又往返几回把车上的行李都搬了下来。 禾稻苗下车后,第一时间就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几米开外的一棵树下,扶着树干弯下腰呕吐。 她吐得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禾稻苗抹了一把眼角沁出来的泪水,心里哇凉哇凉的。 这才到县里,还要再坐好几天的火车到东北,等下了火车,还得再继续坐车赶路到部队。 这一路下来,还得好长时间呢! 现在的交通又是那样的一言难尽…… 禾稻苗想到这里,都想哇哇大哭。 可别她都还没到部队呢,命就交代在路上了吧? 此时此刻,禾稻苗再一次想念几十年后的生活了,起码几十年后路况良好,交通便利,有各种交通工具可选择,坐汽车、坐动车、坐飞机都方便得很,哪像现在只能坐摇摇晃晃快要报废、车厢里充斥着各种难闻味道的公交,以及速度缓慢、座位极硬的火车。 贺春生可算是把行李都从车上搬下来了。 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禾稻苗,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蹲下身拍着她的后背:“怎么样了?” 禾稻苗扶着贺春生的手缓缓地站了起来 有气无力道:“让我缓缓……” 贺春生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他准备好的余甘:“再吃一颗吗?” 禾稻苗将头撇到了另一边,一点也不想吃。 这世上怎么有余甘这样的果子,又苦又酸又涩的,也不知道是谁喜欢吃的! 贺春生往禾稻苗的嘴里塞了一颗余甘:“吃一颗压压味!走,我先带你去吃饭,吃完了饭,咱们就买票坐火车去!” 禾稻苗刚要把口中的余甘吐出来,一听到待会儿还要坐火车,小脸蛋又皱巴了,什么胃口也没有了! 不过想到贺春生还没吃午饭,她没有拒绝吃饭,而是指着几米外的几个大麻袋:“这些行李怎么办?” 贺春生看到顺着她的手指看着几个大麻袋,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几年前回家再回部队,也没有多带多少行李,这一次带禾稻苗随军,带了这么多的行李,哪哪都不便利。 他吐了一口气:“国营饭店离这里不远,我待会儿搬到国营饭店去。等吃了饭后,再请人帮我们送到火车站。” 禾稻苗坐一回车,人都没精神了,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照顾好她。 至于行李,只能请人帮忙送了! 禾稻苗站在原地,贺春生来来回回几趟把几个麻袋都搬到了离这里几十米远的国营饭店,最后一趟时,他一手提着鸡笼,一手扶着禾稻苗往国营饭店走去。 到了店里,禾稻苗找了位置坐下,贺春生去点了两道菜、两份大米饭。 禾稻苗下车时吐了一回,根本就没有胃口,吃了两口大米饭就吃不下了,只能把剩下的都给贺春生吃了。 贺春生看着禾稻苗连饭都吃不下,心里担忧不已。 他有些动摇,也不知道带禾稻苗随军是不是一种错误。 这才坐几小时的公交车,她的身体就遭不住了,接下来还有好几天的车程,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支撑得住? 第204章 梅婶 急匆匆地把饭菜都扒光后,贺春生出去一趟买了一包梅子干回来,找国营饭店的服务员倒了一杯水,他抓了几颗梅子干扔进水里,等水变了色,他端着这碗梅子干水递给了禾稻苗。 禾稻苗见这一次贺春生没有给他余甘,心里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要是再叫她吃余甘,她真的会生气! 禾稻苗吹了吹碗里的水,喝了两口,胃里热乎乎的,可算是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 贺春生见禾稻苗喝了好几口梅子干水后,精神稍稍好了点,提着的心也放回到了远处。 他把剩下的梅子干都塞给了禾稻苗,又到外头转了一圈,带回了一个推着板车的男同志过来。 这个男同志是他请来送行李的。 行李搬上板车后,禾稻苗也被请到车上坐着,几人便没有再耽误时间往火车站赶去。 到了火车站后,贺春生去取了早就定下的两张软卧的票。 贺春生请叫来的男同志帮忙一起搬行李到软铺的车厢里,禾稻苗站在原地看守剩下的行李,等到最后一趟时,贺春生给了请来的男同志钱后,便与禾稻苗一起进车厢。 禾稻苗他们所坐的这趟火车是起始站,他们进火车车厢时,车厢上还有空座,但走道上却已经挤得满满当当了——道上依旧摆着众多的麻袋、箩筐、鸡笼等占空间的物件。 车厢的空气也是十分浑浊,空气里已经弥散着各种难闻的味道。 这会儿是太阳正盛的时候,车厢里的事情味道比禾稻苗早上坐的那趟公交车里的味道更加浓郁熏人。 禾稻苗刚一进火车的车厢,车厢里的热浪迎面袭来,她还没缓过劲来,空气中各种恶臭味就直往她鼻子里钻去。 “呕——” 禾稻苗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连忙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吐出来。 贺春生急道:“快点吃两颗梅子干压一压!” 禾稻苗手忙脚乱地掏出了她刚刚收好的梅子干,抓了一颗往嘴里塞了进去。 咸甜的味道一下子就充斥了她整个口腔,将涌上来的恶心给压了下去。 但她脸色依旧没有好转,仍是十分苍白。 禾稻苗闻着空气中各种难闻的恶臭味 连连催促贺春生赶紧带她去他们的车厢里。 走道上被各种各样的东西占据着,禾稻苗他们这一路走得很艰难,甚至还有一只不知道谁的鸡没有绑紧被逃脱了,这鸡扑腾着翅膀在车厢里到处飞,大家追着鸡跑,他们俩更不好走了。 “让让——让让——那是我的鸡!” “哎呀!那鸡又往前边飞了,赶紧抓住它,可别让它给飞出车窗了!” “哎哎哎!坐车窗旁的先把车窗给关了!” “啊啊啊!这是我新买的的确良!这只鸡是谁的,把我这件的确良给抓破了!” “啊!鸡往我头上拉屎了!我要杀了这只鸡!” …… 因着一只鸡的缘故,这个车厢里片混乱。 不知道谁推了一把禾稻苗,她没有站稳,往前一扑,眼见着就要栽到前面一个装着蔬菜的箩筐上,忽然从她身旁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禾稻苗借机稳住了向前扑的趋势,并很快站稳了。 贺春生一只手提着鸡笼,一只手提着一个行李,没能及时拉住禾稻苗,见她站稳了,心里微微一松:“没事吧!” 禾稻苗摇了摇头,偏头看向了伸手拉住她的人,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娘。 她笑道:“谢谢你大娘!” 大娘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贺春生,快速地收回了目光,带着一丝打量看着禾稻苗:“没事,你走路注意点,那只鸡还没抓到,乱着呢!” 她拍着禾稻苗的手,热情道:“你们是在哪个车厢的?我送你去!” 禾稻苗笑得十分客气:“就在前面,很快就到了,就不用麻烦大娘了,但还是要谢谢大娘!” 大娘摆了摆手:“没事!出门在外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禾稻苗难受着,没有心思和大娘多谈,便和贺春生再次跟大娘道了一声谢,就继续往他们车厢走去。 在他们快走到下一个车厢时,大娘才往自己的座位上坐去。 她刚坐下,她身旁的一个男人凑近。 “梅婶,那男人穿着军装呢,看气势就知道是军人,你怎么还往前凑?”他微微眯着眼,视线落在了几米外的贺春生身上。 贺春生似有所觉,转过头往车厢扫了一眼。 男人急急收回了目光。 车厢里乱糟糟的,贺春生一时没有发现什么,转过头去继续往前走去。 禾稻苗憋着气瞥了贺春生一眼,想说些什么,但刚一开口,就又闻到了空气中的恶臭味,只能立即再次闭上嘴。 有什么事到了他们的车厢后再问。 不过片刻,他们就进入了下一个车厢。 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的身影,刚刚关注他们的男人忍不住吐了一口气。 他身旁的大娘嗤笑了一声:“看你这没出息的样,抖大喘气了,可真是个胆小鬼!哼,人家是军人有什么好怕的?咱不就是跟人家遇上,说几句话而已吗?你紧张个什么劲!” 男人顿时一噎,当谁都跟她似的虎了吧唧的,什么人都能搭上话。 他舔了下嘴唇,没好气道:“梅婶,出门在外,还是注意点比较好!” 大娘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我都注意着,这么些年,我哪一次出过差错!” 男人一想也是,便也没再继续提。 大娘手肘捅了捅这男人:“我都数过了,那军人搬了好几回麻袋了,你说他那麻袋里都装了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值不值钱?” 男人摸了摸下巴:“不清楚,但他们带了好几个麻袋,一看就知道东西不少……” 禾稻苗和贺春生可不知道有人在讨论他们带的几麻袋东西,他们走了好一会儿,总算是艰难地来到了他们的车厢之中。 他们的是软卧,整个车厢一共有八个床位,车厢里除了他们俩,就没有其他人。 他们的行李暂且都放在了走道上。 贺春生指着其中的一个下铺:“咱们的床位是上下卧铺,,现在车厢里没有其他人,你先躺这下铺睡一觉,我把这几个麻袋整理下。” 禾稻苗身体没有好转,依旧觉得恶心想吐,她摆了摆手,皱着眉头:“等会儿,我有些难受,想去厕所。” 贺春生担忧道:“我送你去!” 禾稻苗摇了摇头:“不用,你先收拾下这几个麻袋,免得待会儿有其他人到了,没地儿站。” 她说完这话,就又急匆匆地往厕所的放下走。 软卧的车厢人比较少,空气也稍好一些,她从软卧的车厢出来,又猛地闻到了硬座车厢难以言喻的恶臭味,一时忍不住又“呕”了一声,一股酸水就涌上来,被她又给硬咽了下去。 她顾不得其他,连忙捂着嘴巴急匆匆地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被称为梅婶的大娘刚看到那只逃跑的母鸡被抓了,就看到了禾稻苗的身影从自己的身边经过,她拍了下身边闭目养神的男人:“肚脐眼,我先离开一会儿!” 话音刚一落她就跟在了禾稻苗的身后。 第205章 梅婶想要套话 火车的厕所离禾稻苗他们所在车厢中间隔了好几个车厢,她捂着嘴巴一路艰难地跨过了走道上各种箩筐、鸡笼、麻袋等障碍物,才终于来到了厕所外。 此时厕所外排了起码有十个人,禾稻苗默默地坠在了队伍的最后面,焦急地等待着。 梅婶一直追着禾稻苗,禾稻苗刚排上队的时候,她就紧跟着排在了后面。 “这位女同志,你也来上厕所啊?”她凑近了禾稻苗,笑得很慈祥和善。 禾稻苗转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梅婶。 她没有将手放下,瓮声瓮气地说道:“是大娘啊,你也过来了啊!” 梅婶笑眯眯道:“咱也算是有缘,你可以叫我梅婶,你叫什么?” 禾稻苗客气道:“梅婶,你叫我小禾好了。” 出门在外,她还是有警惕心的。 梅婶没有探得禾稻苗的真名,也没有一直纠结,而是笑了笑:“咱坐一辆车,实在是有缘,难得又在这里遇上了,我这心里可高兴了!对了,你们是要到哪里的?我看看咱们是不是同一个车站下的,说不定途中还能互相帮助呢!” 她的语气十分热络。 禾稻苗有警惕心,对梅婶的热情有些微的抵触,但她面上丝毫不显,依旧笑道:“我们是到终点站。” “终点站呀!那是到京市了!”梅婶拍了下大腿,“这可不正是巧了吗?我们也是到京市的!” 禾稻苗闻言没有开口解释她和贺春生最终的目的地是黑省,到京市只是为了转站。 她笑道:“梅婶,你们去京市是干什么的?” 梅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家里的一个远房亲戚的儿媳妇刚生了娃,他们一家子工作都忙,抽不开身,这不叫我过去帮忙吗?哎!你说我和那亲戚年岁都差不多,人家儿媳妇生了娃还有条件叫上我去帮忙,我却是孤零零的一人,丈夫,丈夫没有,儿子,儿子没有,这可都是命啊!” 禾稻苗眨了眨眼,附和道:“是啊!这可都是命!” 梅婶听到这话,顿时噎住了。 禾稻苗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以往她说这些话时,其他的小姑娘心生怜悯,都会忍不住安慰她,而她也能借机讲述自己的悲惨遭遇,更能勾得小姑娘们泪眼婆娑,在之后的相处中也能降低警惕性,或者是完全没有怀疑过她。 一时之间,梅婶这人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但她这人经历的事多了,脸皮也是越来越厚了。 禾稻苗不配合,她也能自顾自地往下说:“是啊,都是命!我年轻的时候是不信命的,可这么些年下来,到了这个岁数,我已经认命了,我就是孤寡的命……” 她说着这些话时,忍不住哽咽,眼里也泛起了水雾。 按照梅婶所想,这个时候禾稻苗应该安慰她,但禾稻苗只是第一天认识这人,压根与她不熟,安慰的话说不出口。 梅婶等了一会儿,依旧没能等到禾稻苗安慰的话,心里忍不住咒骂了几句。 她都流眼泪了,这人竟然没有丝毫反应,跟木头桩子似的杵着。 她心里也是暗恨不已,果然能跟军人凑一起的人,都是一样的冷血无情! 梅婶垂下眼帘,遮掩住了她眼底的恨意。 这个时候,火车缓缓启动了,厕所的门也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排在最前面的人将她扯到了一旁,急匆匆地跑进了扯厕所里,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不过片刻从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噗噗噗”的拉稀声,空气中的恶臭味更加浓郁了。 “呕——” 禾稻苗又下意识地干呕了一声,好在她紧紧地捂住了嘴巴,没有吐出来。 她原本跑到厕所来是因为从上车后空气一直十分恶臭,她的胃里直泛酸水,怕没能忍住吐在他们这几天要待的车厢里。 可在厕所外待了这么会儿功夫,她觉得其他车厢的空气可不比厕所旁恶臭,她还是能够忍受的。 听着厕所里传来持续的“噗噗噗”拉稀声,闻着空气中愈加难以言喻的恶臭味,她脸更加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她待不住了,捂着嘴拔腿就回去。 梅婶还想跟禾稻苗继续往下聊,一抬眼就见禾稻苗跑了。 她想都没有想,就又跟了上去。 “哎,小禾,你怎么跑了?不是排队上厕所吗?” 禾稻苗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梅婶的声音,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她转过身,意味不明地看着梅婶:“梅婶怎么也没有继续排队了?” 梅婶脸上僵硬了一瞬,而后皱着眉头:“嗨!我还不怎么急,还能忍,留在那里得被熏晕过去!” 禾稻苗“哦”了一声,笑道:“我也不怎么急,就先回去了,等没人的时候再过来。” 火车就没多少个厕所,车上那么多人,厕所没人的时候,估计是等不着。 禾稻苗说完这话,也不待梅婶多说什么,转身继续往前走。 “哎哎哎!等我一下,小禾!”梅婶跨过眼前挡在她面前一个装满蔬菜的箩筐,伸出手就要抓住禾稻苗的衣角。 禾稻苗走得很快,根本就没有让梅婶抓到,走得越发急促了。 梅婶没碰到禾稻苗,刚好她身旁一只被塞进鸡笼里的鹅从缝隙里伸出头来,朝着她的大腿叼了一下。 “嗷——” 梅婶疼得大喊了一声,伸出手就往额头上扇过去,气急败坏道:“哪来的死鹅!” 不过这只鹅的动作很敏捷,不仅躲过了梅婶的巴掌,还又往她的大腿上叼了一口。 “嗷嗷嗷——” 梅婶又疼又气,更不愿意放过这只鹅。 鹅的主人原本见自家鹅啄了一下梅婶还有些不好意思,但见她跟自家鹅干上了,顿时不乐意了,当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和梅婶吵了起来。 禾稻苗听到身后激烈的争吵声,回头看了一眼,见梅婶被缠住了没有跟上来,心里微微一松。 但她直觉这个梅婶不对劲,不敢真的松懈下来,便又继续往他们所在的车厢疾步而去。 过了好一会儿,禾稻苗才终于来到了他们所在的车厢中。 在她离开后,他们的车厢没有再进来一个人,这个车厢暂时只有她和贺春生住。 贺春生把军用水壶递给了禾稻苗:“好一点没有?我刚泡了梅子干,你赶紧喝两口。” 他见禾稻苗接过了军用水壶,提醒了一句:“我刚打的水,还是热的,你喝的时候小心点!” 禾稻苗对着军用水壶的口子吹了几下,才慢慢地啜了几口,可算是舒坦了。 “我现在好多了!” 不好也得好! 禾稻苗注意到一点不对劲,可得打起精神来。 她凑近了贺春生,拉着他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春生,我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人?” “不对劲的人?什么情况?”贺春生一脸严肃认真地看着禾稻苗,担忧道,“你出去一趟是遇上了什么事?” 禾稻苗抿着嘴:“我也不知道那人有什么问题,就是觉得不对劲,你听我说,帮我分析分析!” 第206章 梅婶的想法 禾稻苗转身将两边的车厢门关上,又走到贺春生身旁,拉着他的胳膊坐在了下铺。 “春生,你还记不记得刚刚我们在走道上遇上的一个跟我们说话的大娘?” 贺春生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一张平平无奇、扔在人海中也不会被人一眼就注意到的脸,点了点头:“嗯,记得!是她有问题?” 禾稻苗拧着眉:“我不知道她有没有问题,但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我刚在厕所外排队,她就排在我后面,还拉着我说了好多话。” 这时代的人热情得很,与一个刚认识的人热聊,看着像是很正常的事。 禾稻苗担心贺春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那大娘热情也是无可厚非的一件事,但当我不准备排队要回来时,她也立即跟着我跑。一般想要上厕所的人,基本上都是很急的,那个大娘在厕所外排队的时候,一看到我离开了,就没做任何犹豫跟在我身后,她这样的行为,让我不得不多想,她的目的就是我!” 禾稻苗说这些话时,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人贩子拐卖。 这个时代发生拐卖的事件多不可数,特别是在火车、火车站这样人流量多的场所,发生拐卖的概率更高。 但禾稻苗有一个疑问,如果那个叫梅婶的大娘是人贩子的话,怎么就盯上了她? 毕竟她身旁可是有贺春生的,贺春生的身上穿的可是一套松绿色的军装,他们俩还是在软卧的车厢中——这样一看,她并不是没有依靠的,人贩子若要拐卖她,都得三思,免得阴沟里翻船。 贺春生揉了揉禾稻苗下头发:“你的怀疑并不是没有道理。这几天注意点,别单独到其他车厢去,别人给你吃的、喝的,也不要吃,不要喝,还有我们吃的、喝的也别让别人碰了。至于那个大娘,我会暗中观察的!” 禾稻苗听到这些话,知道贺春生是真的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也没觉得她是在胡说八道,她眉宇间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愉悦。 她连连点头:“我记着呢!” 不少被拐的人被解救出来后或者是几十年后去寻亲时,说过他们当初被拐时,就是喝了或者是吃了人贩子给的水、粮食,之后便迷迷糊糊地被拐走了——人贩子给的水、粮食,明显是加了迷药。 禾稻苗扯了扯贺春生的袖子:“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个疑问,那个大娘为什么会盯上我?我身边还有你在呢,你这身军装如此明显,她应该也是看到了,怎么就盯上我呢?” 盯上她,危险性增加了不少,能干拐卖人口买卖的人贩子,可谨慎着呢! 贺春生微微一眯,如隼般锐利的眼眸闪过一抹深思,眼神更加深邃了。 他幽幽地开口:“也许这里有些我们不知道的事!” 他轻轻拍了拍禾稻苗的头顶:“这些事就交给我了,你安心地待在车厢里,别多担心!” 禾稻苗晃了晃两只脚:“放心吧,我没事不会到处跑的!” 她既然觉得梅婶有些不对劲,就不会降低对这人的警惕心。 梅婶还不知道她才出马,就被禾稻苗给怀疑上了。 她若是知道禾稻苗的怀疑,估计得怄死。 没能从禾稻苗口中探听到有用的信息,还被一只暴力鹅叼了好几下,且被暴力鹅的主人骂了一通,除此之外还被禾稻苗给怀疑上了,这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梅婶被暴力鹅的主人指着鼻子骂,她哪里会忍得了,当即就回骂了过去。 两人激情对骂了好一会儿,梅婶发现禾稻苗早就不见了踪影,没有心思再继续和暴力鹅的主人纠缠,急匆匆地回到了座位上。 被梅婶称为肚脐眼的男人看到她回来了,扯了扯嘴角:“梅婶,你回来了啊!” 梅婶眉宇间一片阴沉:“嗯!” 肚脐眼偏头看向梅婶,视线往周边扫了一圈,见没有其他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他脑袋凑近了梅婶的耳畔,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梅婶,你怎么盯上了那个女的?” 梅婶冷笑了一声,睨了一眼肚脐眼:“长得漂亮,是个好货,不是吗?” 肚脐眼嘴角一咧:“确实长得漂亮,打眼一看就白得晃眼,比其他女的更加打眼。” “不过,”他拧着眉头,脸上闪过一抹担忧,“她身边还跟着个军人,不好搞啊!一不小心咱们就会被抓起来,到时候可就完了!” 梅婶垂下眼眸,眼底带着一丝鄙夷,对着肚脐眼从头打量到脚底,嘴角嘲讽一勾:“咋滴?咱们都干了那么多回了,你现在才考虑被抓起来的问题,不觉得已经很晚了吗?” “不是,这一次不一样,那女的身是有一个军人的!”肚脐眼终究是有些不放心。 梅婶翻了一个白眼,暗骂了一声“怂货”。 她拍了拍肚脐眼的肩膀:“你刚刚也说了,那个女的是个好物。好物,当然值更多的钱。咱们抓了她后,不用把她卖到深山老林里,直接把她卖到国外去,能多挣好几倍的钱。” 一提到把禾稻苗送到国外赚取更多的钱财,肚脐眼早就被巨大的利益冲击了理智,完全忽视了心底涌上来的一丝不安,高兴得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 梅婶余光注意到肚脐眼变脸速度犹如川剧变脸,又嗤笑了一声。 耳根子软、眼皮子浅的家伙!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放心地拉着肚脐眼入伙。 只要有胡萝卜在前头吊着,肚脐眼这个眼里只有利益的人,才会不敢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也就是她太过了解肚脐眼这人,这么多年来她才能压制得住他——肚脐眼这人眼里就只有钱财。 梅婶低下了头,眼底闪过一抹恨意。 这股子恨意不是针对肚脐眼的,而是对所有的军人的。 她挑中禾稻苗不单单是因为禾稻苗单独一人去厕所排队、长相极为精致,更重要的是禾稻苗这人明显是和刚刚她遇到的那个军人关系匪浅。 要是把禾稻苗抓走卖了,想来能够极大地刺激到那个军人。 梅婶只要稍稍一想到那个军人痛苦的模样,心里就特别畅爽! 自从她唯一的儿子没了后,她就对军人极为痛恨! 她一直想找机会替她儿子报仇,可她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能有多大的本事替她儿子报仇。 再来她根本就不知道当初害死她儿子的是哪些军人,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靠近他们! 儿子的死一直折磨着她,她觉得只有替儿子报仇了,才算是告慰自家儿子在天之灵。 可她一人,报不了仇啊! 直到见到禾稻苗他们两人时,她才转过弯来——别一味地揪那几个害死她儿子的军人,倒是可以痛击其他的军人,毕竟因为儿子的死她已经痛恨上了所有的军人! 梅婶很快就有了拐卖禾稻苗的想法,既能干老本行挣钱,又能对禾稻苗身旁的军人造成痛击。 简直是一箭双雕! 只是禾稻苗刚刚都没和她多说几句话,跑得贼快,这让她有些愤恨。 不过没关系,她干这一行那么多年了,就没有失手过的时候,还怕会拿不下那个年轻的小姑娘? 要知道年轻的小姑娘最容易受骗了! 第207章 梅婶再次找来 火车朝着目的地行驶而去,天色也渐渐地暗了下来。 到了吃晚饭的点,禾稻苗掏出田翠花给他们在路上准备的吃食——炒面粉。 大热的天,烙饼和煮鸡蛋也放不了多久,禾稻苗他们早早在到公社之前就三人分食了,也就炒面粉能放得久一点。 但晚饭单单只有开水泡炒面粉的话,又感觉吃不饱。 贺春生让禾稻苗在车厢里待着,他带着两个铝制饭盒去买饭了。 他去买饭时,是要经过梅婶他们所在的车厢。 梅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贺春生从她身旁经过,她的目光追寻着贺春生离去的身影片刻,便把视线收了回来。 她手肘捅了捅正埋头啃烙饼的肚脐眼的胳膊:“看着点咱们的东西,我出去一下!” 她说话间就从自己的包裹里又掏出了两张烙饼来。 肚脐眼三下五除二就把手中的那张烙饼都塞进了嘴里,鼓着腮帮子嚼了好几下才舍得抬头看向梅婶,瓮声瓮气道:“你干什么去?” 梅婶没好气道:“当然是去送温暖,送爱心咯!” 她留下一句话后,手上揣着两张烙饼就往禾稻苗他们所在的车厢走去。 她早就探得禾稻苗和贺春生买的是卧铺的票,没有任何犹豫地朝着卧铺所在的车厢走过去,时不时暗自咒骂两声。 这些害了人的奸人可真够会享受的,坐个火车都要坐卧铺,这样的人还是早死早好! 她心里怨恨不已,面上却是没有丝毫表现出来,反而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禾稻苗他们所在的这个车厢,暂时只有她和贺春生,在贺春生离开去买饭时,她就脱了鞋往床上一躺,从空间里掏出了一本封面是这个时代的语文课本的封面,内里其实是她上辈子买的出版的网络小说。 这个时代都娱乐活动十分匮乏,禾稻苗空闲时只能靠着空间里收藏的网络小说当自己的精神食粮,为了不被人发现,她还爆改了好几本网络小说的封面。 禾稻苗看得正津津有味时,忽然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地把手中的网路小说收进了空间里,拿出了一本语录捧在手中。 下一刻,她就看到了车厢的门被推开,梅婶手里揣着几张饼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禾稻苗看到梅婶的第一眼,眉头微微一蹙,眸底浮上一抹警惕。 “小禾同志,你吃饭了吗?”梅婶笑得跟弥勒佛一样慈眉善目,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禾稻苗的跟前,把手中的烙饼递了过来,“我带了几张烙饼过来给你尝尝。” 禾稻苗不好继续躺着,她麻溜地坐好,推开了梅婶递过来的烙饼,十分客气道:“大娘,您也太客气了,但我哪里好意思收下呢!” 她已然对眼前的这个梅婶有所怀疑,又怎么可能会收下这几张烙饼呢? 禾稻苗拿手推拒了几下,但梅婶的力气很大,硬往她手中塞:“客气个什么呀!咱们出门在外相识就是缘,几张烙饼没什么!” 禾稻苗想要拒绝却拒绝不了,手里被硬生生地塞了几张烙饼。 她找出了好几张纸垫在了床上,将这几张烙饼放在了纸上。 秉承着礼尚往来的原则,禾稻苗又找出了被贺春生收好的没人吃的一包余甘,塞到了梅婶的手中,笑得很和善:“大娘,既然你送了我几张烙饼,我也把我们家乡的特产送给你!” 梅婶从纸袋里掏出了一把,待她看清是余甘时,脸色顿时黑了几分。 这挂在树上都掉光了也没人想捡着吃的野果子,也好意思送人! 难怪大家都说越有钱的人越抠门! 这都能坐卧铺的人了,怎么就这么小气呢! 梅婶都恨不得把手中的余甘往禾稻苗的脸上给扔了过去,但她忍住了! 她还要和人家套近乎呢! 禾稻苗假装没有注意到梅婶脸上的神情变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梅婶,一脸期待道:“梅婶,你们那边车厢的味道十分难闻,你一直待在那里肯定是受不住的吧?赶紧尝尝余甘,这玩意儿是好东西,吃了很提神!” 什么好东西!不就是山上没人吃的野果子吗? 梅婶心里暗自吐槽了一句,但对上禾稻苗期待的眼神,她尴尬地笑了一声,捡了一颗看着味道比较好的余甘往嘴里一塞咬了一口,又苦又涩又苦的味道瞬间充斥着她的口腔,她的脸当即皱成了苦瓜,差点儿就要张嘴吐出来。 这种难吃的野果子到底是谁喜欢吃啊! 她皱巴着苦瓜脸,囫囵地将口中的余甘吞进了肚子里。 她上前两步,坐在了床上,抓起床上用纸垫着的一张烙饼递给了禾稻苗:“小禾同志,我这烙饼里可是掺了白面和鸡蛋,都是好东西,你赶紧尝一尝!” 禾稻苗看着坐在床上的梅婶,又看着这人抓在手上的烙饼,眼底闪过一抹抗拒。 她既然对梅婶有所怀疑,就不可能吃这人送来的吃食。 “呵呵!这烙饼里竟然掺了白面和鸡蛋这么好的东西,那我可舍不得自己吃,我等我男人回来一起吃!”禾稻苗拒绝道。 “你男人?”梅婶把手中的烙饼放了回去,挪了挪屁股,凑禾稻苗更近了,她声音稍稍提高了两个分贝,“那个军人是你男人啊!” 她早就猜到禾稻苗与那个军人关系匪浅,果然被她猜中了,两人还是夫妻呢! 梅婶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 她拍了下大腿:“我第一眼看到你和那个军人同志的时候,就觉得你们十分相配,男的俊,女的俏,看着就养眼!” 梅婶唾沫横飞地夸赞禾稻苗与贺春生是如何般配的,夸得禾稻苗都听不下去了。 他们今天才是第一天认识,梅婶也不了解他们,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能说出那么多夸人的话来! 而梅婶其实已经夸不下去了,她嘴巴就没停过,说得口干舌燥,禾稻苗这个没眼力见的,竟然连杯水也没给她倒,给她润润喉。 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又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颗余甘。 余甘难吃归难吃,但好歹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生津。 梅婶喉咙好点后,故作不知道地开口询问:“对了,你男人呢?” 禾稻苗睨了她一眼,笑道:“他去买晚饭了,很快就回来了!” 梅婶“哦”了一声,又满眼好奇地询问道:“看你男人挺年轻的,他在部队里是什么职务啊?他是在哪里当兵的啊?” 禾稻苗戒备地瞄了一眼梅婶,摇了摇头:“不知道啊!我一个当媳妇的,不管他外头的事!” “那你们是在哪里下车的?”梅婶追问道。 禾稻苗依旧一问三不知:“我也不知道啊!我男人上车我就跟他上车,他下车,我就跟他下车,操那么多心干嘛?” 梅婶气不打一处来来。 她咬了咬嘴唇:“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你这样不行,可是会被骗的!你得注意他在工作上的事,得多问问他在外头干了什么!” “当媳妇的人哪有管男人在外头的事,我们把家里的事做好了,那就行了!”禾稻苗说着气人的话。 梅婶深呼了一口气:“你不关心其他事,连他在哪个部队、是什么职位都不知道,你都嫁给你男人了,这样像话吗?” “他不说,我就随他了!”禾稻苗一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模样。 梅婶顿时一噎。 她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你傻呀你呀!你男人在外头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早晚会被抛弃的。你也别怪我吓唬你,这都是我的血泪教训得来的!” “你男人是军人,但别忘了军人也是男人,男人就那样,有钱有权就变坏,花花肠子多着呢!你傻乎乎的什么也不知道,就会像我一样,男人出息了就在外头有了新女人,外头的骚狐狸厉害着呢,把男人迷得不要不要的,媳妇孩子都不要,都给干出家门,到时候你哭都没地儿哭!” “被男人抛弃的日子可苦了,我这么些年来,是一直哭过来的,一提起来我就忍不住……” 梅婶说着说着眼泪就往下掉。 第208章 梅婶的过往 梅婶的眼泪说来就来,哭得稀里哗啦,好不可怜。 她一边哭着一边偷偷地观察着禾稻苗的反应。 一般的小姑娘看到她这样哭 ,一定会忍不住心生怜悯,再安慰几句,她也能顺着往下哭诉自己的悲惨遭遇。 待再听了她的悲惨遭遇后,小姑娘就会更加心软了,更会和她交心,她骗起人来将会更加容易,把人拐走也更加轻松。 这是梅婶一直以来的伎俩,屡试不爽,从不失手! 但禾稻苗既然已经怀疑上了梅婶,对她的话,是压根儿就不信的,也不管她哭得是如何的可怜,只当她是在做戏。 梅婶确实是在做戏,她哭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禾稻苗开口安慰她,脸都黑了好几分。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一直哭下去,禾稻苗没有给她台阶下,她就自己给自己找台阶。 梅婶擦了擦眼泪,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禾稻苗:“小禾,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我只是看着你这样一副对自己的男人掏心掏肺的模样,就想到了我年轻时,那时候我也是对我那丈夫掏心掏肺的,他在外头忙着干事,我都没有任何怨言,待在乡下孝顺公婆,友爱妯娌,跟牛马一样累死累活的……” 她说着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那时候的日子比黄连泡药汁还要苦,每天鸡还没叫呢,我就得爬起来磨豆腐,洗衣做饭打扫院子,喂鸡喂鸭挑水浇菜,吃饭的时候我婶不能上桌,只能端着一碗稀得能照情人的地瓜汤到灶房里吃,吃过之后就得到地里干农活……” “但那会儿我在婆家干这些事时,是毫无怨言的,谁叫我是当媳妇的,谁家我家那男人是家里的老大,我当大儿媳、大嫂的人,就得挑起家中的大梁!” “可我哪里能知道我在乡下的婆家累死累活的,我那男人根本就不关心,不在意,他在外头潇洒去了!” “这男人啊,就不能有出息!他们出息的第一时间就是想要抛弃我们这些黄脸婆了!我那男人就是这样的人,他在外头挣了点钱后,就没想过我和孩子在家里受的苦,遭的罪,有成了一个家!他在外头找的那个骚蹄子把他迷得不要不要的,心里眼里都是那骚蹄子和骚蹄子生的孩子!” 梅婶声泪俱下:“咱国家成立的时候,不让有二房了,我那男人竟然把我给抛弃了。我收拾了两件衣服离开了婆家,要不是有好心的人收留,我都没地儿去。那男人对我狠心也就算了,我儿子可是他亲生的,他就没有对我儿子好过一天,不让孩子吃饱也不让孩子穿暖,害得我儿子大冷的天都要去赶海赵吃的,结果被海浪给卷走了!我就那么一个儿子!” 梅婶捶胸顿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身为老演员,她说的这些话全部是胡扯,早就滚瓜烂熟,没有一丝停顿。 但她儿子去世的事,却是真的。 不过他儿子不是为了找吃的去赶海被海浪卷走的,而是被军人枪毙的。 梅婶原本是几十年前一伪军家里的丫鬟,为了过上好日子,她爬上了那名伪军的床。 但爬床丫鬟,在人眼里那就是一玩物,人家根本就不在意她。 有一次这名伪军请了几名倭军到家里潇洒玩乐,把梅婶献了出去,取悦那几名倭军。 之后又有一些倭军多次到这名伪军家里寻欢作乐,梅婶和几名丫鬟每一次都会服侍这些倭军。 后来,梅婶怀孕了,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那名伪军的,还是哪一个倭军的,但伪军毫不在意孩子是谁的血脉,将梅婶留在了家中养着。 没想到等梅婶生下一个儿子后,倭军被打败了,逃回了他们的弹丸小国。 几年后,三民派也被打败了,蜗居东南的海岛之上。 那名伪军害怕会被工农派清算,趁着国内刚刚建国混乱时期,带着家里人跑到东南海岛之上躲着了。 他带着一家子逃走之前,扔下了梅婶等几个丫鬟还有他不在意的年老色衰的妾室。 至于梅婶和几个丫鬟她们生下的父不详的孩子,则是被这名伪军送人了。 梅婶一个被扔下的丫鬟,没有任何生存技能,为了生活偷摸地干起了暗娼。 只是她的命不好,倒霉催的遇上了一个不仅白嫖的男人,那男人还转头把她卖到了深山老林之中。 男人买下她,是为了传宗接代,不过梅婶这么些年下来,早就不能生了。 不能生的女人,在男人的眼中,那就是没用的! 男人在她身上是花了一大笔钱的,每天还得把家里的口粮拿出一部分养她,时间一久,不乐意了。 传宗无望,男人气愤至极,就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梅婶身上。 梅婶被折磨了好几年,命都要没了,她终究是没能忍住,去山上采了一些毒蘑菇,把男人一大家子都毒死了。 当时刚好是灾荒年月,他们大队的情况又是比较严重,队里每天都有人死亡,男人一家子被毒死也没有引起大家的怀疑。 梅婶就这样安然无恙地继续生活在了大队里。 但农村的生活太苦了,加上男人一家抖死绝了,队里的人都嫌梅婶晦气,没人靠近她,自然也没人在日常的生活中照顾、_帮助她,她一个人根本就不能养活自己。 为了过上好日子,她走上了拐卖人口的违法犯罪之路。 前几年她到京市时,无意中找到了被送走的亲儿子。 不过她还没来得和自家儿子相认呢,她儿子就被军人给抓起来枪毙了——嗯,他儿子被伪军送到潜伏在国内的间谍手中,被间谍养大的人,他很自然地也成为了一名间谍,并且暴露了。 梅婶能做出爬床、当暗娼、毒死人、拐卖人口这样的事来,本身就没有什么道德感,也没有民族家国的情怀,她只知道自己刚找到还没来得及相认的儿子,死在了军人的手中。 她一辈子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亲人也只剩下儿子这一个,可哪里会想到就这么一个儿子、亲人,竟然也没了! 梅婶哪能不恨呢! 她恨不得把害死她儿子的军人给生吞活剥了! 但她不知道是哪个军人害死了她儿子,她就直接恨上了所有的军人! 想到惨死的儿子,梅婶哭得情真意切,眼泪跟决了堤的洪水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她抹了一把脸,抓着禾稻苗的手:“小禾同志,听婶的,对男人在外头的事还是要多在意一点,可别再问你,你男人是什么职务,在哪个部队,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不知道说明问题大着呢,摆明了你男人不想让你知道他在外头的事,这是没把你当媳妇,不把你放心上!你可得长点心吧,要不然跟我一样,对男人在外头干了什么都不清楚,知道人家带了二房回来把我踢出家门,我才后悔,那时候就晚了!” 禾稻苗抽出手,一脸小媳妇模样:“我男人不是那样的人,梅婶你别担心!” 梅婶都想翻白眼,她是关心禾稻苗吗? 她无非是为了从禾稻苗口中探得更多有用的信息而已! 第209章 贺春生打草惊蛇 梅婶说得唾沫横飞,口干舌燥,禾稻苗纯属当耳旁风,一点儿也没有听进去。 贺春生是什么人啊?那是军人! 她是能随随便便打探他工作上的事吗?也不怕被当成间谍给抓起来! 梅婶见自己说了那么多,禾稻苗依旧一副完全信任自个儿男人的小媳妇模样,怄得都要喷出一口老血来了。 她深呼了一口气,挤出了一抹牵强的笑容:“小禾同志,你也别说什么你男人不是那样的人,这话可不能说死了!你还年轻,不懂得男人的真心最是容易变的。看你们这岁数,是刚结婚吧?” 禾稻苗微微挑了挑眉:“是啊,刚结婚。” 梅婶抬了抬下巴,“啧”了一声:“这刚结婚,当然蜜里调油,但等十年、二十年……也别等十年、二十年,就孩子生出来以后,你们的感情可就不像这儿这么好了,到时候他可就会嫌弃你了!你要是不早点儿留个心眼,多多注意他在外头的事,可是会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算的!” 她长叹了一声:“男人啊,就是这样,可会算计人了!我就是被我男人给算计得死死的,连儿子都没了,这个岁数只能去外地讨口吃的……” 她提到自己的事,眼泪又落了下来,“呜呜呜”地哭泣着:“我那男人真是个没良心的,我家家里累死累活的,他在外头讨二房也就算了,还把我赶出家门,真是没天理呀!我的命真是太苦了……” 她拿着这些话都骗了多少心软的小姑娘了,一骗一个准。 年轻的小姑娘没有多少见识,眼神也是充满了清澈,遇上遭受苦难的人,总是会忍不住安慰起人来,且很快与人家熟悉起来,对人也没有多设防,很容易遭算计。 这样骗小姑娘的手段,梅婶驾轻就熟,这么多年来就没有失手过一次。 她一边哭诉着,一边偷瞄了一眼禾稻苗,想要看看禾稻苗有什么反应。 禾稻苗木着一张脸看着眼前哭泣的梅婶,只觉得烦躁得很。 哭哭哭!有什么好哭得,跟祥林嫂一个样! 她们今天才刚认识,这人就没有任何分寸感! 不是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她不爱听的话,就是哭诉着自己的悲惨遭遇,谁知道这些所谓的悲惨遭遇到底是不是真的! 禾稻苗扯了扯嘴角:“梅婶,你的命是很苦!我娘说不让我和命苦的人靠近,会染上晦气的!要不你离开我们的车厢,回你的位置上去吧!” 梅婶的哭声骤然一停,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禾稻苗。 她真是没想到禾稻苗会直接开口赶她离开! 年轻的小姑娘不是脸皮薄,心肠软吗?这人的嘴巴怎么就说出这样冰冷的话来!没看到她哭得正伤心吗? 梅婶差点儿就维持不住脸上的神情。 她的脸色黑沉了好几分,嘴唇抖了好几下。 她舔了下嘴唇,张口就要说些什么,就在这时一道沉稳的脚步声靠近。 她下意识地循声望了过去,就见到她之前见到的那个军人手里拿着两个饭盒,大步流星地走进了这个车厢。 贺春生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梅婶这个他们警惕的人在场,他的视线极快地将禾稻苗从头到尾扫了一圈,发现没什么不妥之处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等他的目光瞥到了禾稻苗卧铺上放置的几张烙饼时,眉头微微一皱:“床上的烙饼好像不是我们的吧?” 他故意问这个话,只是想要知道禾稻苗是不是吃了烙饼。 禾稻苗在听到这个询问之时,就明白了贺春生的真实意图,她笑着看向了贺春生:“这个大娘是我在火车上认识的,咱叫她梅婶就好了。梅婶很客气,带了她自个儿做的烙饼过来给我尝尝。可她这个烙饼是掺了白面和鸡蛋的,这可都是好东西,我哪好意思吃啊!!” 贺春生知道禾稻苗没有吃这个梅婶给烙饼后,他的眉眼舒展开来,将手中的饭盒放到一旁,跨步走向梅婶,抓起床铺上的几张烙饼塞到梅婶的手中:“梅婶,太客气了!但这几张烙饼我们可不能收!” 梅婶一时想推开却是推不开,硬生生地收回了这几张烙饼。 她还有些懵,之前禾稻苗不是才说要等到她男人来了才一起吃吗?现在她男人回来了,反而将烙饼又退了回来。 梅婶扯了扯嘴角:“就几张烙饼而已,你们别这么客气……” “梅婶,我是个军人,不能拿老百姓一针一线,要不然就对不起身上的这一身军装!”贺春生义正言辞道。 梅婶没能把几张烙饼送出去,她也没有强求,反正她原本也是借着送烙饼过来与禾稻苗套近乎的。 至于这几张烙饼没送出去就没送出去,她还能省下来自己吃。 贺春生转身把饭盒重新拿在床上,一边递给禾稻苗,一边朝着梅婶询问道:“梅婶,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梅婶刚要说什么,禾稻苗率先开口:“哦,梅婶是过来问我你是什么职务,在哪个部队的,还叫我多打听你在工作上的事,在外头的事,省得你当了陈世美抛弃我,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她可没有给梅婶隐瞒的打算! 这人一看就不怀好意! 贺春生的脸瞬间一沉,眉宇间染上了一层寒霜。 他那双如隼一般锐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梅婶,像是要把她看透了一般:“梅婶,你是什么意思?你跟我媳妇说的这些话,让我有理由怀疑,你是潜伏在群众中的间谍!” “你说什么!”梅婶猛地从床铺上站了起来,惊恐地看着贺春生。 她的脸色白了好几分,声音也拔高了好几分:“你胡说什么,怎么能冤枉我呢!” 她用力地拍着大腿,激动道:“天爷啊!我就是自己过得不好,看到你媳妇这么个年轻的小姑娘关心关心她,怎么就成了间谍了啊!你不能因为是军人就能胡乱攀扯我,还要不要我活了!” 她又转过头怒视着禾稻苗:“小禾,我跟你掏心掏肺地说着心里话,都是为了你好,你倒好,一点儿也不领情!” 她冷哼了一声:“算了!算了!当我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说完这些话,就一手抓着几张烙饼,一手抓着没放下的一包余甘气呼呼地往外走,离开的背影都透着一股子落荒而逃。 贺春生也没有上前揪住她,与她理论。 他既然已经怀疑上了梅婶这个人,就没有放任不管的打算。 他这一次去买饭时,就趁机找上了火车里的乘警,把自己对梅婶的怀疑告知给他们,让他们在这一趟行程之中注意着梅婶及其同伙。 现在还不知道梅婶的同伙还有哪些人,与其立马抓住她,还不如先放她回去。 他刚刚的那些话算是打草惊蛇了,也不知道梅婶回去后,打算如何做呢! 贺春生看着梅婶消失的身影,微微眯了眯眼,眼里越发幽深了! 第210章 梅婶的打算 梅婶落荒而逃,禾稻苗可算是清净了。 任谁遇上一个没说多少话就哭个不停的人,都会觉得厌烦。 更何况这个跟祥林嫂一样一直诉说着自己悲惨遭遇的人,还是一个不怀好意的人! 禾稻苗能耐着性子陪了她好一会儿,就已经很难得了! “春生,我跟你说那个梅婶她来了后都说了什么……” 禾稻苗一边从饭盒里夹了一块贺春生买的红烧肉,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个梅婶一直打听你的职务,你在哪个部队,我一一概说不知道……” 贺春生仔细地听着,偶尔给禾稻苗递着军用水壶喂她水喝:“嗯嗯!喝口水,慢慢说!” 禾稻苗喝了水润了润喉后,又继续说了起来。 “……她对我说的那些话,让我觉得她她对军人的恶意很深,还有她说自己以前被她丈夫赶出家门,儿子也溺水而亡了,也不知道这些是不是真的!” 禾稻苗对梅婶所诉说的有关自己的经历,是持有怀疑的态度。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经历也可以是自己编的,真要把才刚认识的人说出的话当真了,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 贺春生从自己的饭盒里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了禾稻苗的饭盒里:“不管她过往的遭遇是不是真的,我们调查后自然能查清了。这几天你注意点,我刚刚直接说出她是间谍,她即使不是也会慌张,且一看她跟你套近乎肯定是不怀好意的,她这次回去后,说不定会有所行动!” 禾稻苗一听这话,当即打起了精神:“我听你的,接下来几天,我一定时刻保持警惕性!” 贺春生安抚道:“你也别一直紧绷着心弦,我已经跟火车上的乘警打过招呼了,他们也会注意那个梅婶的。” 而急匆匆离开禾稻苗他们所在车厢的梅婶在走出一段路后,才感觉到落在自己背上的视线消失了,她提着的心终于放回到了远处。 松下一口气后,她才警觉自己的后背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湿了一片。 她回过头看着禾稻苗他们车厢重新关上的门,恶狠狠地往一旁吐了一口唾沫:“什么玩意儿的东西!” “操你娘的!你往老子脸上吐唾沫是什么意思!” 一声暴喝声让梅婶回过了神,循声望了过去,就见到坐在她脚边的一个男人猛地坐了起来。 这个男人拧着眉头暴躁地把脸上的唾沫抹掉,下一刻他就用力地推了一把梅婶:“死老太婆,你是故意的吧!” 梅婶听到“死老太婆”这四个字,一张满是沧桑的脸一下子就狰狞了起来。 她才四十几岁还不到五十岁,怎么就成死老太婆了! 这人是不是眼瞎啊! 不过她还来不及反驳一句,身体就不稳,踉跄了一下,往后退去,便一屁股墩坐在了她身后一个装满蔬菜的箩筐上。 “哎哎哎!我的菜!你屁股怎么就那么大,都把我的菜给坐坏了,你要不赔我,这事没完!” 菜的主人原本还在看热闹,哪里能知道自己竟然也倒了霉,才刚摘下没几个小时的菜竟被压坏了,急得大声嚷嚷道。 梅婶就跟一只翻过身的乌龟一般,四肢扑腾得厉害,想要挣扎着从箩筐里爬起来,却因手里还拽着几张烙饼和一把余甘不好使力站起来。 菜的主人心疼自己被压坏的菜,一把抓走梅婶手中得东西塞进了自己另一个箩筐中藏好,才把梅婶给拉起来。 被拉起来的梅婶下一刻就直面两个人的指责,她气得脸都绿了! 她又不是故意把唾沫吐在那男人的脸上的,要怪只能怪男人哪里不能坐,偏偏就要坐在那地方,刚好接到她的唾沫! 还有那男人也把她给推倒了,她没找他算账就不错了,这人还好意思来指责她,一个大男人怎么就那么小心眼呢! 哼!脸真是大得出奇! 还有那个菜的主人,都抢走了她好几张烙饼了,还想要她赔什么! 贪心不足蛇吞象! 梅婶心情本就不好,又遇上了两个和她吵架的人,更是毫不退让,和那两个人吵了起来。 他们三人越吵越凶,闹出来的动静也是越来越大。 梅婶的搭档肚脐眼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跑过来一看,才发现一贯在外表现得慈眉善目的梅婶居然跟人吵架了,他心里一突,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凑近打听情况。 待一听到事情大概的经过,一时有些无语,就那么些小事,大不了道歉再赔点东西赔点钱就好了,哪里能跟人吵得那样凶,也不怕把火车上的乘警给召回来。 他刚这么想,就有人高喊“乘警过来了”,他回头一看,几个穿着制服的乘警就朝他们这边挤了过来。 肚脐眼看到这一幕,立即缩着脖子往旁边挤了挤,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看着几个乘警挤到了梅婶的身边,眼珠子一转就退出了拥挤的人群,回到了座位上,抓着一个行李,准备随时跳窗逃离火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梅婶气呼呼地回来了。 她刚一坐下,肚脐眼的脑袋就凑了过来:“梅婶,你没什么事吧?” 梅婶没好气道:“我能有什么事?” “刚乘警不是过去了吗?我还以为你要被抓起来审讯呢!”肚脐眼小声嘟囔了一声。 他还寻思着在梅婶被抓的第一时间,他就跳窗逃跑。 梅婶的余光注意到肚脐眼抓在手中的行李,稍稍一想就知道了这人的打算,更是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我没被抓起来是不是很失望?” 肚脐眼摇了摇头,“嘿嘿”笑道:“哪能呢!” 梅婶冰冷的视线扫了肚脐眼一眼:“哼!最好没有!要知道咱们是一伙儿的!” 她被抓了,他也别想好过。 肚脐眼心里暗骂了一句“老女人”。 他把手中的行李往脚下塞了塞,又凑近了梅婶,小声询问道:“婶,你平时在外头不是挺和善的吗?刚刚怎么回事跟人吵起来了?” 梅婶闻言,脸更加阴沉了好几分。 要是搁往常,她也会注重在外的形象。 可谁叫她才被禾稻苗和贺春生这对夫妻俩给吓着了,也给气着了,哪里还能顾得了维持和善的形象。 梅婶拉着一张驴脸,咬着牙低声道:“晚上三点会到下一站,火车会停半小时,我们在此之前就行动。” 肚脐眼惊了一下,不解地看着梅婶:“我们这次急着去京市,就是要干活,也得等火车到京市再行动。要不然我们在半道上行动,下了火车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坐火车到京市,多耽误时间啊!” 梅婶原以为禾稻苗他们也是到京市才下车的,她原先也是打算到京市下车时趁机把人拐走,但她现在等不及了。 她舔了舔嘴唇:“不行!我们今晚就得下车!那个军人怀疑我是间谍!” “什么?”肚脐眼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瞪大了双眼,“怎么就怀……” 他刚说到这话注意到附近的人都看着他,生生将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又一屁股坐回了座位上。 但他的心里却是直打鼓,梅婶这一次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呢! 想到这里,他极为不满地瞪着梅婶。 梅婶接收到他愤怒的视线,本就阴沉的脸更是跟煤炭一样黑了。 什么意思?这是在怪她? 第211章 计划 梅婶看向肚脐眼的眼神都有些发冷了。 之前那么多次她从未出错过,带着肚脐眼挣了不少钱,这一次只不过是出了一点意外而已,肚脐眼居然就给她摆脸色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梅婶眉宇间尽是阴沉,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怎么?你在怪我!” 当然怪呀! 肚脐眼差点儿脱口而出。 他能不怪吗? 他们虽然不是间谍,但有时候拐了一些上好货色后就会将这些上好货色从滇南运到国外去,如此一来便跟国外扯上了关系,那罪行跟间谍也是差不多的! 也不知道梅婶出去一趟都干了些什么,竟然让那个军人怀疑她是间谍。 这事情都大条了! 他跟梅婶是同伙,这个时候可不就担心自个儿的安危吗? 一旦被认定为间谍,就等着被枪毙吧! 他可是去他们县里的刑场看过有间谍被枪毙的! 一想到自己也被安上间谍的罪名,也被押送到刑场,肚脐眼就忍不住头皮发麻,直冒冷汗。 他紧绷着一张脸,低下了头,遮挡住了他眼底溢出来的不满也怨恨,瓮声瓮气道:“不怎么就不小心点儿呢!还有人家是军人,咱这身份,本就应该远离他,你怎么就偏偏要往人跟前凑,还被人给怀疑是间谍了!” 梅婶见肚脐眼在她烦心的时候,不说些安慰的话,倒指责起了她,心里更是一堵。 她没好气道:“你现在说这些指责我的话有什么用?之前我跟你说要那个女人是好货能埋大钱的时候,你怎么就不拒绝呢?你不也一样不在意她身旁的那个军人吗?哼!现在出了一点差错了,你就跟事后诸葛亮似的,尽放马后炮!” 梅婶连声呛了肚脐眼好几句,肚脐眼脸都红了,纯属是气的。 但他们俩一向是梅婶属主导地位,这个时候出了问题,他即使有再大的意见,除了发几句牢骚外,还能怎么滴? 这个时候就是要散伙,在火车上也不好散! 肚脐眼的小眼睛左右转了转,观察下了四周,见其他人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又凑近了梅婶:“要不就别想着晚上行动的事了,等天黑后,咱们就直接跳窗逃走吧!省得咱被当间谍给抓起来!” 要说肚脐眼这人胆大是真胆大,这么多年来拐卖了不少妇女儿童,在违法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但要说他胆小,他也是真胆小,梅婶刚一提到她被怀疑是间谍,他就胆战心惊,要是可以,他恨不得立即跳窗逃走,连看中的货物也没打算拐走了。 他就是再看中钱,那也是有一丝理智的,钱还可以再挣,命就只有一条。 这一次他若真被梅婶牵连给抓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梅婶一听到肚脐眼居然不同意晚上的行动,还打算天一黑就跳窗逃跑,更是气得眼前一黑。 火车是想跳就能跳的吗? 他们这一趟的火车速度可快了,别一跳下去,就直接去见阎罗王了! 梅婶咬牙切齿道:“我还没活够呢,你要跳就自己跳去!” “跳火车不一定会死,”肚脐眼小声地嘀咕了一声,“再继续留在火车里,等着人把咱当成间谍给抓起来,到时候就一定会会死。” 两人就坐一起,挨得很近,肚脐眼的嘀咕声刚好一字不落地都钻进了梅婶的耳朵里。 梅婶听到这些话,眉头一竖,大声喝止:“闭嘴!” 肚脐眼不服气地看了梅婶一眼,他说的又没错。 梅婶见肚脐眼这副死样子,气得胸口都疼得厉害。 她忍不住再一次暗自咒骂着今天可真够倒霉的,诸事不顺。 先是在禾稻苗那里没套到有用的信息,接着又被禾稻苗还有她男人的话给气个不轻,再来就是遇上了两个不要脸的人,一点小事都揪着不放,从她这里讹了好几块,好不容易拜托那俩不要脸的人回到座位上,又被肚脐眼给气得眼前一黑又一黑。 要不是肚脐眼以前帮助过她,这人看着不好惹的模样,能保护她,她也不会拉着他一起挣钱! 梅婶闭上了眼睛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等压下了心中的怒火之后,才又睁开了眼,面无表情地看着肚脐眼,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肚脐眼,咱们是在火车上,在外头四处都是人,说话要小心点,‘间谍’二字,可别随随便便说出口!” “嗤——”肚脐眼扯了扯嘴角,“这不是你先说的吗?” 梅婶怒目而视,肚脐眼立马闭嘴了,但他脸上依旧摆出了一副不服气的神情。 梅婶咬着牙小声道:“你也别担心那军人会把我们当间谍给抓起来,他要是认定了我是间谍,就不会放我离开他们的车厢,当时就直接把我给抓起来了,他说那样的话,摆明了就是吓唬我的!” 梅婶也不知道贺春生说的那些话是故意吓唬她的,还是真怀疑她是间谍,但这个时候肚脐眼有退缩的意图,打算天一黑就跳窗逃跑,她都没来及拐走禾稻苗,哪里会打击肚脐眼的士气,只能拿话安抚住肚脐眼。 肚脐眼闻言,眼睛微微一亮:“真的是吓唬人的话?” 梅婶翻了个白眼,“啧”了一声:“我还能骗你不成?” 肚脐眼心里腹诽:“你骗我的时候还少吗?要不是跟着你能挣大钱,我一个大老爷们还能真乐意听你的?” 梅婶不知道肚脐眼心里所想,继续说道:“再说了,我也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吧?我要不是知道那个军人是吓唬我的,我能这么安稳地坐在这里跟你说话,早就急得跟热锅里的蚂蚁一样团团转了!” 随着她的话音刚一落,肚脐眼内心的担忧也有所缓解了。 再怎么样,梅婶总归是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的。 梅婶注意到肚脐眼的神色有所和缓,继续说道:“虽说那个军人是吓唬我的,但跟他坐在同一火车上,我这心里还是有些心慌,还不如趁着今晚半夜火车停站时干一票后立即下火车,还能再挣一笔!” 她拍了拍肚脐眼的肩膀:“难道你舍得刚遇上的那个好货?把同卖到国外后,能挣一大把钱?” 提到钱,肚脐眼的眼睛亮得惊人,他完全忽视了刚刚心底涌起的一丝不安,连连点头:“梅婶,我听你的!” 梅婶的嘴角微微翘起:“嗯,我们现在来说一下晚上的计划……” 火车向前疾驰而去,太阳也没入西山之下,暮色降临在天地之间。 车厢里的温度渐渐地降了下来。 稍稍一凉快,车厢里众人的心情也有所好转了,大家伙说话的热情也暴涨了,整个车厢都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叫嚷声,声音大得都要掀开车顶了。 梅婶和肚脐眼两人凑一起的嘀咕声都淹没在众人的声浪之中,谁也不知道他们俩头凑在一起,其实是在计划着在深夜时分制造一场混乱…… 第212章 突发状况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车厢里吵吵嚷嚷的热闹声渐渐地小了下来,走道上的鸡鸭鹅也安静了下来,就只剩下个别人还在说着话,有些人已经入睡,呼噜声此起彼伏。 禾稻苗已经躺在了卧铺上也准备入睡了,冲着睡在下铺的贺春生说道:“春生,我要睡了,晚安!” 贺春生有些不放心,再次问道:“稻苗,真不用再换床铺了?” 禾稻苗将被单拉到了肚子上:“不用,我就睡在上铺,不再换了!” 贺春生抿着嘴:“那你睡得时候要警醒点,不要滚下来。” 他原本是担心禾稻苗睡在下铺不安全,就和她换了卧铺,但是等禾稻苗睡到上铺后 他又担心禾稻苗睡得迷迷糊糊间会从上铺掉下来。 他以前有一个战友睡上铺,半夜从上铺掉下来,胳膊、还有腿给摔断了。 禾稻苗两条腿蹬了两下:“我睡相好着呢!” 贺春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禾稻苗的睡相好,他怎么就不知道呢! 禾稻苗有些羞恼:“你笑什么?” 贺春生抹了一把脸,抿着嘴压下了笑意:“没什么!天黑了,早点睡,晚安!” 禾稻苗也没有继续揪着不放,嘴角一咧:“晚安!” 她道了一句“晚安”后,便闭上了眼睛酝酿着睡意。 整个车厢很安静,不过片刻禾稻苗就入睡了。 贺春生听到禾稻苗平缓的呼吸声,也闭上了眼。 出门在外,贺春生睡得很浅,心里一直惊醒着。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整个大地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原本安静的车厢忽然响起一道响彻天际的呼喊声:“来人啊——抓小偷——抓小偷了——”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后,原本安静的车厢像是一勺冷水倒进一锅热油之中,一下子就闹了起来。 “吵什……什么?有小偷?小偷在哪儿呢!” “哎呦我的钱!还好还好,偷的不是我的!” “都起来看看丢了什么东西?” “别在这里嚷嚷了!赶紧抓小偷去!” …… 贺春生睡得很浅,一听到远处的动静,立马就坐了起来。 他从枕头下抽出早就放好的手电筒,打开开关,对着手腕上的手表一照,手表上显示现在是两点半。 贺春生记得三点时,火车就要到下一站停下了。 在这个时间点闹出动静来…… 贺春生眼睛微微一眯,眼底闪过一抹深思。 “出了什么事?”禾稻苗睡得迷迷糊糊间听到了吵嚷声,睁开了眼探出脑袋看向了下铺的贺春生。 贺春生下了床,穿好鞋站在床边,伸出手把禾稻苗探出的小脑袋推了回去:“好像是有小偷,我出去看看,你就在这里待着,注意安全!” 禾稻苗一听到有小偷,也立马坐了起来。 她点着点头:“你去看看,我就在这里看着我们的行李。” 贺春生把手电筒塞给了禾稻苗:“手电筒你拿着,我出去看看就回来!” 他交代好后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疾步而去。 禾稻苗紧握着手电筒,等贺春生的视线消失在视野之中后,就立即从空间里拿出了一瓶特辣辣椒水和一根电棍。 她把手电筒放在了一旁,一手握住特辣辣椒水,一手握着电棍。 要是有人趁机浑水摸鱼偷,溜到他们车厢想要干些坏事,她也能有自保的能力。 贺春生越往前走,声音就越来越大。 他这一路走过去,发现不少人跟他一样,离开了座位往热闹的地方挤过去。 走道上人多,再加上各种麻袋、箩筐、鸡笼等东西堵着,贺春生走得比较艰难,过了好一会儿才挤到了事出的车厢。 这个车厢挤得满满当当都是人,一个个嚷嚷个不停,好像有几千上万只鸭子齐齐叫唤,吵得人耳朵生疼,脑袋也是嗡嗡作响。 车厢里有人拿着手电筒到处照,贺春生借着这一束光芒瞥到了几个有印象的面孔——是坐在梅婶附近的几个人,他在怀疑梅婶后就借着打水、打饭、上厕所的机会经过这个车厢,记下了这个车厢内的不少人的样貌。 是梅婶所在的这个车厢出了事,还恰恰是在火车停站之前出事,时间如此凑巧,贺春生心底更为警惕。 “梅婶——梅婶——你在哪儿呢!出了什么事?”贺春生拔高了声音,“我担心你出事,过来看看!” 他身旁一个大娘用力扯着他的胳膊:“哎呀!这里有个军人同志!军人同志,你赶紧帮我们抓小偷!” 贺春生询问道:“谁是第一个发现的小偷?有说小偷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大家又丢了什么东西?” “小偷偷东西的时候,我们正睡着觉,那时候黑灯瞎火的,我们哪里能知道小偷长什么样,又有什么特征呢?” “谁第一个发现的?好像是一个大娘?我看看她人呢?哎,不在这里!应该是去叫火车上的公安同志过来找小偷了!” “我运气比较好,是没有丢东西的!” “我也没丢!” “我我我……我丢了三十块钱……” …… 周围的人叽叽喳喳地说着,有人在说三十块钱时,手电筒的光束正好照在他的脸上。 贺春生的视线恰好就扫过,敏锐地注意到这人脸上的慌乱,他一下子就猜出这个人在撒谎。 听了这么多,他也只听到了这一人丢了三十块钱,其他人根本就没有丢过东西。 这一刻他已然明白了过来,所谓的小偷偷东西,不过是心怀不轨的人在午夜时分制造的一场混乱。 他挤开了人群,挤到了梅婶的位置前,这个位置上已经没有人了。 “这人去哪里了?” 肚脐眼快速地扫了一眼贺春生,挠了挠脑袋,一脸憨厚道:“啊?不知道啊?刚刚还在这里呢!” 贺春生根本就不相信这人的话,他早就观察过了,梅婶和这人很是熟稔,他们俩凑一起说过不少话。 “你们俩认识!”贺春生十分肯定道。 肚脐眼点了点头:“认识啊!我们一个大队的,我大姐生了娃,我要去看她,梅婶刚好要去亲戚家帮忙,我们都要坐这趟火车,就一起出门了。” 肚脐眼毫不犹豫地承认和梅婶认识,贺春生只是挑了挑眉,他也不说相信还是不相信,现在可不是探究他们真实关系的时候。 “她人呢?”贺春生沉声道。 肚脐眼裂了咧嘴:“我是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也许她是去找火车上的公安抓小偷去了吧!” 梅婶这是借机溜了? 贺春生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了这个念头。 他冲着周围的人说道:“你们帮我看着他。” “不是,看着我干嘛?我又没干坏事!”肚脐眼梗着脖子气道。 “人家是军人,叫我们看着你,肯定是因为你有问题!” 周围的人竟没有怀疑贺春生的话,立即回怼了过去。 “军人同志,你是不是要去抓小偷了?赶紧去!这人我们帮你看着!” 贺春生朝周围的人道了一声谢,就离开去找乘警,看看能不能发现消失的梅婶。 肚脐眼看着贺春生离开的身影,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他还什么都没干呢,就把他当犯人一样给看起来了! 第213章 遇上乘警 贺春生推开了人群,一路去找梅婶和火车上的乘警。 大半夜的,梅婶他们所在的车厢闹出来的动静早就引起了乘警的注意,十来个乘警循着声音跑了过来。 不过越靠近梅婶他们所在的车厢,人就越多,十来个乘警不好过来,正一边往前挤,一边扯着大嗓门喊道:“让一让!让一让,别耽误我们工作!” “前面的让一下,先让我们过去看看!” “谁去看一下灯怎么还没开,没看见前头闹起来了吗?这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到,怎么调查?” ……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几个乘警刚叫嚷了这些话后,原本黑成一片的车厢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原来是车顶的电灯亮了,发出了昏黄的烛光。 贺春生也恰巧在此时急了过来,与这几个乘警相遇了。 这几个乘警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人群中穿着军装、鹤立鸡群的贺春生,他们看到贺春生是从下一个车厢挤过来的,连忙朝他招了招手招手。 “是贺同志啊!我们听到了抓小偷的动静,你是从前面车厢过来的,有发现小偷吗?” 贺春生的视线落在了开口说话的国字脸男人身上,这个男人是火车上乘警的队长李国庆。 之前贺春生怀疑上梅婶时,就是找上李国庆说了情况,让他安排人盯着梅婶,及观察、发现梅婶的同伙。 贺春生挤到了李国庆的面前:“李同志,你们过来了!” 虽然贺春生这话说得风轻云淡,但李国庆听后,却觉得带着一丝嘲讽。 他们这一群乘警,在火车上发生突发事件时,本应该是第一时间赶过来处理的,但这一次他们却迟迟未赶到现场。 李国庆有些不好意思,说来也是他的实质。 原本晚上安排了两个乘警在火车上巡逻,只不过那两个乘警见一晚上安安静静的,也没发生什么事,就找了个角落睡觉去了。 这种事是他们内部的问题,李国庆也不会把问题暴露在贺春生的面前。 他紧握握着贺春生的手:“耽误了点时间,这才赶过来!前面具体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贺春生注意到李国庆脸上的急切,没有说多余的话,直接解释道:“听说是有小偷偷东西。” “听说?”李国庆抓住了这两个字眼,有些讶异地看着贺春生,觉得贺春生之后还有话没讲完。 果然他的话音刚一落,贺春生就继续说道:“嗯,是听说!出事的是第六节车厢,我到那个车厢后询问了一番周围的人,大部分的人表示没有丢东西,只有一个人说丢了三十块,但那个说丢了三十块的人,神色有些不对,他极有可能撒谎。” 李国庆身为一名乘警,南来北往这么多年,在火车上遇到的人和事多得很,自然也是知道有些人就喜欢占便宜,遇上小偷时,即使没丢什么东西,或者是丢的财物少,也会虚报自己丢了很多的钱财。 李国庆在听了贺春生的话,第一时间就猜测那个说丢了三十块的人估计是没丢多少东西,或者可以说是压根就没有丢过东西。 他心里微微一松:“有抓到小偷吗?” “没有!第一个发现小偷的人第六节车厢,其他人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小偷偷东西!”贺春生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李国庆。 李国庆的话都有些大了,如此看来,其他人也就不知道小偷的模样了。 他拧紧皱着眉头:“贺同志可知道第一个发现小偷的人是谁?” 贺春生是不知道,但他从第六节车厢的一些人口中得知,第一个发现小偷的是一个大娘,而他刚好怀疑在这个时间点突然发生这样的动静是梅婶在搞事,又恰巧没有找到梅婶,他猜测那个发现小偷的大娘就是梅婶。 贺春生沉声道:“李同志,你们可有发现梅婶?” 李国庆等人愣了下,梅婶是谁? 贺春生解释道:“梅婶就是我请你们注意的那个人。” 李国庆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 他心里又忍不住骂起了那两个偷偷睡觉的下属。 晚上时,他安排他们俩在车厢巡视时,多多注意梅婶这人,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异样,看看火车上有没有她的同伙,哪里能知道这两个人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竟偷偷找个地方睡前去了,注意梅婶这样的事,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们俩也是抛在了脑后。 贺春生注意到李国庆脸上的神色变化,立即就明白了过来,他们对梅婶这个人不怎么上心。 他心里有些懊悔,早知道火车上的乘警这么不靠谱,他就应该自己盯紧了梅婶。 这个时候不是后悔的时候,他扯了扯嘴角:“听说她好像来找你们了,你们有看到她吗?” 李国庆有偷观察过梅婶,自然知道她长什么样,人家要是来找他,他不会认不出来。 可这一晚上,这个梅婶就没来找过他。 他摇了摇头:“没有!” 其他人乘警也摇头表示没看到梅婶。 李国庆抬起左手,视线落在手腕上的手表之上,看着手表上显示的时间,眉宇间染上一抹焦急:“现在是两点四十五分,不出意外的话,火车三点就会停站。梅婶的事先放到一旁,现在先找到小偷,找到丢失的东西!” 他看向了身边下属:“你们现在立即跟我挤到第六节车厢,再次确认丢失了什么财物,再一节车厢一节车厢的查找丢失的财物,争取在火车停在下一站前找到小偷和群众丢失的财物。” 还有不到一刻钟,火车就会停站了。要是不知道小偷的特征,一个车厢一个车厢查找,想要在火车停站前找到小偷和群众丢失的财物很难,只能靠运气。 至于如何找小偷和丢失的财物,方法也是简单粗暴,搜行李,搜身。若是有人反抗,则是表明这人心虚,很有可能就是小偷。 贺春生已然怀疑上了今晚闹出来的这一番动静很可能就是梅婶制造的,小偷也极有可能是梅婶杜撰的,他没能找到梅婶,怎么能甘心呢! 他连忙拦住了李国庆。 时间紧迫,李国庆急于立马去抓小偷,刚刚和贺春生了解了些情况,就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现在若是再耽误下去,可就真找不到小偷了。 他抿着嘴:“贺同志,那个梅婶的事,抱歉了,但现在我们得先去找小偷,找回群众丢失的财物,事后我们再找回梅婶……” 贺春生及时打断了他的话:“梅婶应该跟小偷有关系。” 李国庆眼睛微微睁大了:“什么?她跟小偷有关系?” 他轻咳了一声:“不是,我的意思是即使那个梅婶和小偷没关系,就凭你之前让我们多关注她,我们也会在第一时间找到她的。” 贺春生心想,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事啊! 不过这会儿找到梅婶最重要,他也不想浪费时间多说些什么。 李国庆指着身旁的一个人:“小钱,你带几个人去第六车厢忙活去,速度快一点,争取在火车停站前能找到小偷和群众丢失的财物,其他人跟我一起去找那个梅婶。” 十来个乘警当即分成了两队,贺春生则是同李国庆等五人去找消失不见的梅婶。 第214章 拐走一人 被贺春生等人寻找的梅婶此刻就躲在厕所里。 逼仄狭小的厕所里,她正把一个被她迷晕过去的女人挪到了门后,让这人靠在门上,而后她从地上提起一个包裹靠在了墙壁上,细细地听着厕所外的动静。 梅婶原本同肚脐眼都已经计划好了,午夜两点多时,在火车停站之前,她趁着天黑众人入睡之际,大喊“有小偷”,借此机会制造一场混乱。 在大家伙儿刚醒来之时,她就偷偷带上她的包裹溜走,躲进了厕所。 贺春生身为一名军人,火车上有突发事件发生时,他肯定会出来查看,到时候他便会忙于查找小偷。 而火车上的乘警也会在混乱发生时跑过来查看。 这个时候她躲在厕所里改头换面,再出去。 待在座位上的肚脐眼则是在这个时候闹一场牵制住贺春生和火车上的乘警,她便找机会溜到禾稻苗所在的车厢,将人给迷晕带走躲起来。 到了火车停站时,趁着有人上下车的功夫,她则带着禾稻苗下车。 贺春生被肚脐眼牵制住了,暂时是顾不得禾稻苗了,等他回到车厢时,早就找不到禾稻苗的踪影了,想找人都不好找了。 梅婶计划得好好的。不过就在她要躲进厕所时出了差错。 她原本已经提着个包裹一脚跨进了厕所的门,哪想到就在这时忽然从她身后冲过来一个人,扯住了她的头发往后一拉,她一个没站稳就摔倒在地。 等她抬头望去时,就见到拉扯她的人连厕所门都来不及关,已经脱下了裤子正蹲下解决三急问题。 梅婶气得火冒三丈,嘴唇哆嗦个不停。 她今晚可是有大事要做的,这是哪里的一个二百五来碍她事了! 不过她都还没对那个抢了她厕所的女人如何呢,那个女人瞪着一双牛眼,对她怒目而视,一张口就骂了她一连串十分难听的话。 晚上她都准备朝禾稻苗下手了,即使她被拉扯一下摔倒在地,也是寻思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节外生枝,该忍则忍。 但她想要息事宁人,抢她厕所的女人却是一点儿也没有眼见力,张口就脏话连篇,特别是这人的嘴巴特别毒,居然咒骂她断子绝孙。 梅婶一口气差点儿就上不来就要晕过去。 她活了四五十岁了,这一生就只有一个儿子。 而这个唯一的儿子却在几年前被军人给枪毙了,正应了眼前这个抢了她厕所的女人口中的“断子绝孙”,这不是往她肺管子上猛戳吗? 梅婶忍了忍,终究还是没能忍住,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快速地冲进厕所里,顺手锁住了扯厕所的门,在抢了她厕所的女人大吼大叫之前捂住了这人的嘴巴,并抓着这人的头发“哐哐哐”地往墙壁上连撞了好几下。 抢了梅婶厕所的女人被撞得头晕眼花,被捂着了嘴巴连呼喊都喊不出来。 梅婶见手底下的这个女人被捂得脸色都憋青了,便放开了她。 这个女人刚一被放开,她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提起了裤子准备站起来。 就在这时,梅婶快速地掏出了水壶,抓着水壶往这个女人头上又砸了好几次,趁着这个女人被砸得连连后退时,她拧开了盖子,又一手抓住了这个女人的头发,将水壶怼到了这个女人的嘴边,给她灌了不少的水。 这个水壶里的水,早就被梅婶加了药,准备用来迷晕禾稻苗的。 这个女人凑了过来,梅婶又怎么可能放过她呢! 等这个女人晕过去后,梅婶将她的裤子提了上来,穿好。 厕所里发生的动静不小,按理说有人会注意到,但这个时候外面闹得动静大着呢。 车厢里的人在听到有小偷后都醒了过来,这时候的人都穷得很,身上带的钱财还有东西,对他们而言,都是很贵重的,要是被小偷给顺走了,能要了他们半条命。 故而大家伙儿焦躁不安,吵吵嚷嚷着要抓小偷,谁也没有这个心思注意到厕所的动静。 梅婶用抢她厕所的女人堵住了门,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但外面吵得厉害,梅婶只能分辨得出“抓小偷”的声音,至于其他的声音,没听清。 至于贺春生还有车上乘警们的动静,她听了好一会儿,却是没能听到有关他们的话,估计他们的声音被众人的声音给压下了。 梅婶揉了揉脸,计算着什么时候出去到禾稻苗所在的车厢去。 她掏出了手电筒,看了下手表,现在已经到了两点五十分了,时间紧凑,宰不出去估计赶不上带着禾稻苗下车。 她刚要把手电筒关上,余光就瞥到了抢她厕所的女人的模样。 这人被她抓了头发撞墙,也被水壶砸过,但没什么伤口,只能看到额头有些红肿,不影响样貌。 梅婶目光阴冷地盯着眼前的这人看了一会儿,忽然勾了勾嘴唇,露出了一抹充满恶意的笑容。 她原先是只打算拐走禾稻苗一人的,但眼前这个女人自个儿撞到她手里来,那就别怪她再大挣一笔。 眼前的这个女人虽然长得普普通通的,但女人只要还年轻,别说是长得普通,就是傻了疯了残了,也能卖出去,大不了就卖给残疾老光棍,人家可不会嫌弃,照样乐意买下来给他们生孩子。 其实女人就是死了,也是有市场的,有些父母会花钱给早逝的儿子买死去的女人结阴亲,不想花钱的甚至是会去偷尸。 梅婶赶时间,把水壶塞进包裹里,又从包裹里掏出了一套与身上不同色的衣服,给自己换上,还掏出了一条头巾把自己的头给包住,就露出了一张脸。 她给自己换好衣服后,又从包裹里掏出了另一套衣服给抢了她厕所的女人换上,并也给这人包上了头巾。 忙好这一通之后,她把手电筒关上,塞进包裹之中,收好包裹背上,架起眼前的人出了厕所。 火车上的灯都打开了,梅婶一从厕所里出来,立即低下了头,架好身上的女人,拖着她朝禾稻苗所在车厢的方向走去。 “老娘真是倒了大霉摊上你这样的儿媳妇,这才怀两个月就半死不活活的,一天天地吃了那么多进肚子里,却吐个不停,家里有金山银喂给你吃!要不是看在我小孙孙的份上,老娘喂你吃屎去!” “哎呀!谁家像你这样的啊?吃了全吐出来也就算了,还给吐晕了过去,都得让老娘来照顾你,说出去你都没脸!” …… 梅婶低着头,一边架着身上的女人往前挤,一边变着声音咒骂着,好似她就是不耐烦照顾刚刚怀孕却孕吐得厉害都吐晕过去的婆婆一般。 婆婆不喜欢儿媳妇的情况,正常得很,谁也不会多想,更何况现在火车上的乘警正忙着查找小偷,大家伙也急于找出小偷来,还真没人注意到不起眼的梅婶她们二人。 就这样,梅婶架着人往人群中挤过去。 而贺春生他们也迎面朝梅婶挤了过来。 第215章 贺春生发现不对劲 “况且——况且——况且——” 漆黑的夜晚,火车向着前方疾驰而去。 车厢内灯光昏暗,但也驱散了夜间的黑暗,眼见着再过十几分钟就要到下一站了,一些要下车的乘客担心还有其他的小偷会在下车之前作案,连忙拿着自己的行李,准备先到车门前等候着。 准备候车的人、打算去第六节车厢去看热闹的人都挤在了走道上,走道上原本就窝着一些人,又摆着不少的箩筐、鸡笼等,更是挤得满满当当的。 贺春生和李国庆等人走在走道上十分艰难的向前挤去,耳畔还回荡着各种各样的吵嚷声,更是吵得他们脑袋嗡嗡作响。 “咱这都找了好几个车厢了,还没找到那个什么梅婶的,她会不会就没有出来过,一直在第六节车厢上?”李国庆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看向了一旁的贺春生。 就在这时,他被人推了一把,要不是他及时拉住了贺春生胳膊,可就要摔在其他人身上了。 原本他就因为找了一大圈都没有找到梅婶有些烦躁,这猛地被人推了一下,更是暴躁。 他站稳后,没好气地冲着刚刚撞了他一下的人嚷道:“走路注意点!谁要像你一样不管不顾地往前挤着,非得撞倒人不可!现在人这么多,一个人摔倒得牵连到多少人啊!” 撞了李国庆的人,正是抢了梅婶厕所的女人。 梅婶正架着这人小心翼翼地躲着迎面走来的贺春生等人,哪知她越是小心谨慎,越是出了差错,在经过李国庆身旁的时候,身旁的人撞了她一下,她没站稳架着人也撞了李国庆一下。 梅婶吓了一大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好在她一直驼着背,低着头,衣服也换了,头上还包着头巾,没让她抬头的话,还真不好认出她来。 梅婶头都要埋到胸口了,她变着声音沙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儿媳妇刚怀上身体不好,没站稳撞了公安同志,实在是不好意思!” 李国庆一听到撞他的人是个孕妇,也不好意思计较了。 他摆正了下自己头上的帽子,摆了摆手:“算了,你儿媳妇怀孕了身体不好,我能说什么呢?你们是要去哪个车厢的,我们送你们过去。” 梅婶哑着声音拒绝道:“不用麻烦了,这马上就要到站了,我们婆媳俩准备下站,现在到前头的车门前等着就成了!” 李国庆还要带人跟着贺春生去找梅婶,听到这些话,想着离他们最近的车门就在上一个车厢,距离不远,便没有执意要送眼前这对婆媳过去。 不过出于对孕妇的关心,他又朝周边的人大喊道:“这里有个孕妇身体不好,你们注意点,别一直挤来挤去,伤着人可就麻烦了!” “公安同志有心了,谢谢你!”梅婶道了谢,继续驼着背架着身上的女人往前挤去,她还不忘对这个女人教育一番,“你这个婆娘,怀个孕也这么麻烦,幸好今天遇上的是一个好公安,要不然人家非得骂死你,走个路也不好好看路,净往人身上撞去!接下来你可得好好走路,要是再撞了人,耽误下车的时间,看我怎么收拾你……” 婆媳俩的身影渐渐没入到人群之中,声音也是逐渐地淹没到鼎沸的人声之中。 婆婆教训儿媳妇的事,最是自然不过了,李国庆听到梅婶的那些话也没往心里去。 他叹了一口气,朝着挤在他身旁的贺春生说道:“贺同志,咱继续去找那梅婶去。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能藏人,一直没找着!可别不会是趁着我们不注意跳下窗了吧?那也不能,真跳了窗,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的……” 他絮絮叨叨个不停,朝着身后的几个下属招了招手:“你们几个跟上!” 贺春生之前的注意力一直落在梅婶身上,不过梅婶的头就没有抬起来,且说话也是变了声音,单单听她的声音根本就认不出她来。 梅婶架着人没入到人群之中时,他才把视线收了回来。 他听到李国庆的话,“嗯”了一声,抬起头就继续往前挤去。 不过他才挪几步远,骤然一停,猛地回过头,看向了远处的人群,想要去寻找那对婆媳,可她们早就已经如江水入海一般,分辨不出人群中她们的身影了。 “不对!”贺春生的眉宇间一片冷凝 他的脑海中浮现刚刚那对婆媳的模样。 从始至终,当婆婆的人就一直没有抬起过头来,他和李国庆他们就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 还有那个当媳妇的,也是低头,全程靠在当婆婆的身上,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连走路,也是当婆婆的架着走。 她这副模样,很像是昏迷过去的状态! 那个当婆婆的说她身体不舒服,可这一刻贺春生却怀疑上了。 在他们找了这么久没有找到梅婶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全程没抬过头、不知长相的婆婆,一个全程没开口、疑似昏迷需要人架着走的儿媳妇,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李国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见贺春生停了下来,忍不住催促道:“贺同志,这火车马上就要到站了,咱得赶紧找着了那个梅婶,要不然等车停了,她借机下车,咱们想再找到人可就比大海捞针还难了!” “刚刚那对婆媳有问题!” 贺春生直接丢下了一句话,就朝着梅婶她们消失的方向挤了过去。 “什么?”李国庆顿时一惊,还想问些什么时,身边的贺春生已经往回挤去,离他有一米远了。 这个时候他来不及多想,冲着两个下属喊道:“小王,小赵,你们俩继续往前找那个梅婶,小吴,小孙,小周,你们三个和我跟上贺同志。” 梅婶压根儿就不知道身后的贺春生已经怀疑上了她,这会儿正架着被他拐来的女人往前挤去。 时间紧迫,火车马上就要到站了,她必须得在贺春生没回去之前、在火车再次启动之前弄晕禾稻苗,将禾稻苗和她身上的女人带下火车。 “让一让,我媳妇怀孕了,你们谁要是挤伤了她,得赔我钱,最少赔我一百块!” 随着火车到站的时间越来越近,走道上的人越来越多。 梅婶身上挂着一个人不好挤,就拿出了一个杀手锏——讹人! 讹人的手段虽然遭人恨,但效果好啊! 梅婶才嚷嚷出来,她身边的人一听到这话,虽然很气愤,嘴上骂骂咧咧着,但身体很诚实,为了不被讹上一百块这么一大笔巨款,他们只能往一边挤去,远离着梅婶她们。 周边让出位置来,梅婶架着人往前走的速度更加快了。 之后她一直大声叫嚷着:“我儿媳妇是孕妇,你们谁要挤着她,起码得赔我一百块钱!” 凭着这句讹人的话,她与身后的贺春生等人的距离拉得越来越大了,终于又重新回到了第六节车厢——她原先所在的车厢。 不过此刻的第六节车厢,却是热闹得很! 第216章 肚脐眼骚操作 此刻第六节车厢的热闹,则是由肚脐眼引起的。 肚脐眼被贺春生当成了罪犯,让周边的人看着他。 因着贺春生的那一身军装,大家伙儿一看他是军人,出于对军人的极其信任,贺春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 在贺春生离开后,周围的人就将肚脐眼团团围住,有几个人还上前把他按在了椅子上,找人去找一条绳子准备把他给绑起来。 肚脐眼本来就不干净的人,干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真被绑了,等贺春生回来后他可不就会落在他的手中! 军人审讯的手段层出不穷,落在贺春生手中,可讨不着任何好! 肚脐眼为了自己不被绑了落在贺春生的手中,挣扎得厉害,嘴里还一直叫唤着:“我什么事也没干,凭什么抓我!” 一个大娘一巴掌往他的脸上扇了过去:“呸!你说你什么都没干就真的没干,人家军人同志能说假话吗?他让我们看着你,肯定是你干了坏事了!少在这里逼逼了!” 等了一会儿的绳子还没有人给找过来,这个大娘急了:“绳子呢?这么久了还没找来呀!” 她身后的另一个大娘把她给推到了一边,自己挤到了肚脐眼的前面,弯下腰伸出手去抓肚脐眼的裤腰带:“绳子没找来就没找来,把他裤头上绑着的绳子解下来就得了!” 说话前她已经在用力扯着肚脐眼的裤腰带。 肚脐眼眼见着自己就要被绑了,顿时急得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一旦被绑了,他想脱困都要困难得多。 惊慌之下,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脱口而出:“你个女流氓,你偷抓我鸟干什么!” 他这话一出,眼睛骤然一亮,大声叫唤道:“抓流氓了!抓女流氓了!这里有个女流氓抓男人的鸟了!” 解肚脐眼裤腰带的大娘忽然听到肚脐眼污蔑的话,顿时愣住了。 这人说什么?有人抓他的鸟?谁呀? 现在就她一人在这个男人的面前,说的不会是她吧? 这个大娘是被着众人解肚脐眼的裤腰带,她身后的人也没能看清她在干什么。 听到肚脐眼的话后,一个个震惊得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大娘。 他们好奇不已,想看看这个大娘是不是真的在众人的眼皮子下耍流氓,抓男人的鸟,便一窝蜂地往前挤。 大家都齐刷刷地挤了过去,也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推了一下那个大娘,大娘一个没站稳,一下子就摔倒在了肚脐眼的身上,好巧不巧,大娘的嘴唇竟然砸在了肚脐眼的嘴唇上。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俩嘴对上了嘴。 大家看到这样一副刺激的一幕,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哎呀妈呀!这个大娘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好意思亲上了比她小好多的男同志。 看来这个大娘刚刚真的背对着他们在耍流氓,抓那男人的鸟。 肚脐眼被一个比他大不少的大娘亲上了嘴,脸瞬间就黑成了煤炭。 他一把推开了压在他身上的大娘,扯着大嗓门高声喊道:“耍流氓了——耍流氓了——” 众人终于回过神来,一个大爷上前一步,朝那大娘的脸上扇了过去,恶狠狠地骂道:“你个贱人,怎么敢给老子戴绿帽子,老子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大娘被打了一下还有些懵,但再一听到自家老伴骂人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戴你娘的绿帽子!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都抓那男人的鸟,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啃那男人了,还好意思说在这里瞎嚷嚷!你都脏了,到家后你就卷铺盖走人!”大娘的老伴咬牙切齿道。 大娘闻言,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她弯着腰,拿脑袋朝自己老伴的肚子上撞了过去:“你个老东西竟敢要把我赶出家门!你当我不知道你把我赶出去,不就是为了把你那老相好李寡妇给迎回家,门都没有!” 气急之下,她理智全无,什么话都给嚷了出来。 大娘的老伴被撞得踉跄了一下,扶住了身旁人的手才没摔倒。 他被自家老婆子揭开了与李寡妇搞破鞋的事,气得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 这个时候,搞破鞋是要被抓起来游街的。 “你这个疯婆子,你胡说什么!”他又举起手往自家老婆子的脸上扇了过去。 一连被自己的老伴在大庭广众之下连扇了好几个巴掌,大娘气疯了,她顾不得其他,向前扑了过去,伸出手往老伴的脸上挠了过去。 你挠我,我扇你! 你扇我,我踹你! 你踹我,我咬你! 你咬我,我薅你! …… 这一对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夫妻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越打越凶狠,一副你死我活的模样,恨不得将对方给撕了! 围观的人也是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走向竟然会是这样的走向,大家都惊得瞪大了双眼。 眨眼之间,这对老两口脸不是被扇肿了 就是被挠得面目全非,还有他们双方的头发都被薅掉了好多…… 看到他们的惨样,众人看不下去了,连忙上前去拉架。 但这对老俩口都快打成乌鸡眼了,众人拉开他们俩后,他们还不忘互踹着对方,并破口大骂。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这对老夫妻给吸引过去了,没多少人关注肚脐眼。 肚脐眼见状松了一口气,可算是没人要绑着他了。 他趁着别人的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系好裤腰上的带子,麻利地爬起来,蹿到了一旁。 有人这才注意到肚脐眼站在一旁,立即指着他:“你……” 肚脐眼想都没想就扯着大嗓门喊道:“耍流氓了——耍流氓了——” 指着肚脐眼的人气得眼珠子都红了:“你他娘的有病啊!老子是个男的,怎么对你耍流氓!” 肚脐眼梗着脖子:“谁知道你是不是个二椅子,就喜欢男人!” “二椅子”这三个字一出,周围人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吸引了过来,一个个的或明或暗地打量起了那个被肚脐眼说二椅子的男人,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二椅子。 那男人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眼神,气得脸色爆红,胸口处梗着一口老血上不去下不来,憋得十分难受。 “老子打死你!”男人说着话就举起了拳头。 肚脐眼不怕跟面前的这个男人对打,但同被贺春生坑了,周围的人都想抓他,他要是动了手,大家都会齐齐朝他动手,他得一人对上好几人,双拳难敌四手。 肚脐眼可不想被众人联手揍,连忙后退了一步:“你是不是要借着打我对我耍流氓?” 对面的男人气成了河豚,他是打也不是 不打也不是。 打吧,怕被污蔑是二椅子对男人耍流氓,不打吧,又气不过,怒火熊熊燃烧,整个人都要炸了! 世上怎么有这么个厚颜无耻的男人,难怪那个军人让他们看着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好货色! 其他人也被肚脐眼搞出来的这一串动作给整怕了,没看到那边那对老夫妻还在吵得厉害,还有这个男人被怀疑二椅子吗? 他们也不敢对肚脐眼动手了,怕下一个耍流氓的人变成了自己。 肚脐眼凭借着自己的一番骚操作,暂时无人敢上前绑他了,一时算是安全了! 第217章 梅婶找上肚脐眼 肚脐眼的一番骚操作搅得周围的人都不敢上前来抓他,就怕被他当女流氓或者二椅子给嚷嚷出来。 大家伙儿都不敢去抓肚脐眼,注意力只能放在打架的那对老夫妻身上。 别看那对夫妻中的老头五六十岁了,但人家玩得可花了。 他媳妇刚刚才爆料出他跟李寡妇有一腿,这会儿老俩口被人拉开打不起来只能对骂,骂着骂着他媳妇又爆出了其他与他有瓜葛的寡妇、大娘的。 众人的八卦之魂都被勾起了,更顾不得肚脐眼了。 老夫妻的八卦刺激得很,别说是第六节车厢的乘客,一个个都挤了过来围观老两口的恩怨情仇,就连离第六节车厢比较近的车厢里的不少乘客也跑了过来凑热闹。 整个第六节车厢挤得满满当当,人满为患,就好像是挤满了沙丁鱼的罐头一般,连让人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这第六节车厢可真够热闹的,前头才发生小偷偷盗事件,这会儿又遇上老俩口打架、吵架、互揭老底,这瓜是一个接一个,真让人应接不暇。 梅婶架着靠在她身上的女人可算是终于来到了第六节车厢的门口,可第六节车厢里热闹非凡,她尝试架着身上的女人往面挤,可她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不能挤到第六节车厢里,这让她不得不怀疑,第六节车厢该不会是实心的。 禾稻苗所在的卧铺车厢,必须得先经过第六节车厢,再往前继续走几个车厢才到。 要是不挤过第六节车厢的话,可就到不了禾稻苗所在的卧铺车厢。 马上就到了下站的点了,再不赶紧赶到禾稻苗所在的卧铺车厢,可就来不及把禾稻苗也给拐下车了。 梅婶也不管第六节车厢里发生了什么,扯着大嗓门故技重施:“让一让!让一让!我儿媳妇怀孕了,谁要是碰着了她,就必须赔我一百块!” 周围的人全都是看热闹的,忽然听到了梅婶讹人的话,顿时脸色一变,眉宇间皆染上了一抹愠色。 谁这么缺大德,跑到这里来讹人了! 大家虽然都极为愤怒,但还真怕被讹上,纷纷退让,谁叫大家都有一种心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在周围人或愤怒、或无谓的目光之中,梅婶架着身上的女人终于挤进了第六节车厢。 她的目的地是禾稻苗所在的卧铺车厢,进了第六节车厢后,她的嘴巴依旧不停地叫唤着:“让一让!让一让!我儿媳妇怀孕了,谁要是碰着了她,必须得赔我们家一百块!”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或高声、或低声咒骂了起来,这人真是狮子大开口,像要讹人那么多钱,摆明了是抢钱! 梅婶才懒得搭理周边的咒骂声,只不过是被骂几句,又不会掉块肉,还是挤进来最实惠! 得到实惠的梅婶终于挤到了肚脐眼的身边。 她低着头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拧下他腰间的软肉。 肚脐眼的脸瞬间扭曲成一团,张口就8骂道:“我草你……” 但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身旁传来的声音:“我儿媳妇怀孕了,谁要是碰着了她,就得赔老娘一百块!” 肚脐眼到嘴边的“妈”字顿时咽了下去,虽然这道声音和梅婶平时说话的声音不一样,但他是知道梅婶会变声的本事,之前也听到过梅婶有用这个声音骗过人。 他立即就猜到了挤到他身旁的人就是早就溜走的梅婶。 他低下头望去,没能看到梅婶的样貌,她低着头,只能看到她头上包着的头巾。 肚脐眼刚要说些什么,忽然注意到靠在她身上的一个女人,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靠在梅婶身上的女人脑袋靠在梅婶的肩膀上,脸也是低垂的,他一时看不清这个女人的模样,还以为梅婶得手了,将那个军人的媳妇给拐来了! 那军人的媳妇长得娇娇弱弱、白白嫩嫩的,外国佬,特别是漂亮国那边的男人,可喜欢这类看着还未成年的女性了,把这人转运到国外,能卖出一大笔钱呢! 肚脐眼好似看到有无数的钱票从天而降,都要将他给掩埋了。 真要有那么多的钱能将他给埋了,他做梦都会笑醒的。 肚脐眼压低了声音,刚要开口询问梅婶些什么,梅婶忽然抬起一只手往肚脐眼的后背上拍了过去,大声喊道:“你撞了我,差点儿把我儿媳妇给撞伤了,你赔我钱!赔我一百块!” 肚脐眼愣了下,一旁的人虽然还是怀疑他,但听到他被一个大娘讹上了一百块,有些不赞同地看着梅婶。 有人甚至仗义执言:“你这人怎么回事,就撞你一下,你就要人赔你一百块,你这是抢钱啊!” “我们家八代单传,我儿媳妇好不容易怀孕了,他撞这一下可是惊着了我的大孙子!我找他赔一百块还是少的了!你替他说话,是不是要替他出这一百块!”梅婶气呼呼道。 那人听到“八代单传”这几个字 ,就知道自己惹了不好惹的存在,待再听到让他出一百块钱,脸都阴沉得能滴出墨汁来。 “胡说八道什么!我和他压根儿就不认识,别拉扯上我!”替肚脐眼说话的男人立即如此表示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后挤去,就怕真的受到了牵连,得出那一百块钱。 他只恨自己刚刚嘴太快,怎么就强出头呢! 肚脐眼和梅婶已经配合了好几年,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十分默契地说道:“大娘,你要我赔一百块?我全身上下哪有一百块!” “没有一百块,就把你的行李抵给我,剩下的,你先送我们回家,到我家后你就写信给你家里人寄过来,什么时候还清了,你什么时候离开!我们马上就下车了,你现在带上行李跟我们走!你要是敢赖账,我就找公安把你抓起来!”梅婶立马提议道。 肚脐眼眼睛都瞪大了,指着梅婶:“哎哎哎……你……” 下一刻他拍了下大腿,好像认命了一般:“算我倒霉!” 话音刚一落,他就将自己的行李给捞起来。 周围的人见状,只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们不是要替那个军人看着眼前的这男人吗?怎么能让他跟人走呢! 又有人出面指着肚脐眼:“你不能走!” 梅婶大喊道:“你拦着他不让他跟我走赔钱,是不是你们是一伙的?你们要是一伙的就赔我钱!我们家八代单传的大孙子在他娘肚子里受了惊,要钱好好养养!” 一听到赔钱,周围的人脸上闪过一抹挣扎。 娘啊!那可是一百块钱啊! 梅婶低着头掀开眼帘,视线从周边的人身上扫过,刚寻思着这些人要是再不依不饶耽误她时间,她就来一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把众人都闹一番。 就在这时,被分开后吵个不停的老俩口忽然挣脱开了身边的人,两人又打在了一起。 老两口火气大得很,打架也是丝毫不含糊的,那大娘在又被扇了几巴掌后,抄起了走道上不知道是谁家的扁担抡了起来。 车厢本来就小,走道更是挤得慌,这会儿又挤得到处都是人,老太太抡起扁担,四周的人怕殃及到他们,吓得慌不择路地四下躲着。 这一躲,人就更是挤来挤去,场面一时有些混乱了起来。 梅婶和肚脐眼趁着混乱之际,架着拐来的女人往禾稻苗所在的卧铺的方向挤了过去。 贺春生带着几个乘警挤到第六节车厢时,他们俩早就离开了第六节车厢,终归是迟来一步。 第218章 准备拐走禾稻苗 梅婶和肚脐眼他们俩一手拿着自己的行李,一手合力架着拐来的女人趁着第六节车厢混乱之际挤了出来。 刚离开第六节车厢一段,周围没了看守他的那几张面孔,肚脐眼可算是舒了一口气。 他冲着梅婶咧得嘴,用只有他们俩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梅婶,还是你厉害,一出手就没有失手的时候,这么顺利把那军人的媳妇给带过来了,等咱下了车,那军人想找我们,都找不着了!” 他现在都能想象得到刚刚叫人看守他的军人要是回到车厢后,发现自己的媳妇消失了,该会是怎样一张难看的脸! 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他的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 恨!可算是报了那军人把他当成犯人叫人看守住他的一箭之仇了! 梅婶抬起头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肚脐眼:“你瞎!这女人比我还矮大半个头,你是有多瞎才把她当成那军人的媳妇!” 肚脐眼还真没细看,颇为惊讶。 他想都没想就弯下腰,想要看清他们架着的那个女人的模样。 梅婶拧着眉出声提醒道:“注意着点,这还在火车上呢!” 这个时候火车刚好到站了,这站下车的人不少,他们提着行李往各个火车门走去,准备等火车停稳开门时,第一时间就下车,大家伙儿也没这个心思关注梅婶、肚脐眼他们。 “我知道!这不是要下车吗?谁这个时候还关注咱们!”肚脐眼说话间就已经看清了被他们架着的女人的模样了。 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搁在人群中都一时认不出来的那一种。 女人长得不好看也不打紧,只要是还能生,卖给偏远地区的老光棍,也能挣一大笔钱。 不过那军人的媳妇更是好姿色,卖到国外去,挣的钱更多,他这人最喜欢钱,哪里舍得放弃那么一个好货色,失去一笔财富。 “梅婶,你这是放弃那军人的媳妇,换这么一个平庸的货色?”肚脐眼抿了抿嘴,有些不乐意道。 梅婶扯了扯嘴角:“谁说我放弃的,这不是还来不及去找人吗?至于这人,主动送上门的货物,不要白不要,咱出门在外到处都要花钱,能多挣一笔是一笔!行了,也别说了,那个军人媳妇还没被带来呢!刚刚我遇上了那军人,虽然我敢肯定没有被认出来,但为了保险起见,我先带这个货物下车,至于带那个军人媳妇的事,就换你去了,你力气更大,速度也能更快,能在火车启动之前把人带下车!” 她冲着肚脐眼,努了努嘴:“你快一点,别耽误时间了,这车都停了!哪个车厢知道吧?” 肚脐眼察觉到火车已经停稳了,他看到不远处离他们最近的车门的门口,上车和下车的人已经挤在了一起,他来不及多说些什么,就朝着梅婶点了点头:“知道知道!这些军人家属有钱就知道享受,坐的是卧铺,咱老百姓比不得。对了,下车后,我到老地方去找你!” 他们曾在火车停站的这个县城活动过,拐了好些人,在这个地界,是有落脚的地儿! 梅婶什么话也没说,就一人架着拐来的女人顺着人流往离他们最近的车门慢慢地挪动。 肚脐眼提着行李朝禾稻苗所在的卧铺车厢挤了过去。 禾稻苗在贺春生离开他们的车厢后,就一直保持戒备的状态。 她可是知道这个时代火车上是会发生很多危险的事件,更何况火车上还有一个令她心生怀疑的人——梅婶,甚至火车上还会有梅婶的同伙。 独自一人待在车厢里的她,可惜明着呢,都掏出了一瓶特辣辣椒水当防狼喷雾,还掏出了一根可伸缩电棍当武器。 其他车厢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她没有出去外面看,都能听到各种吵闹的动静。 每每这个时候,发生危险的概率极大。 禾稻苗哪里会在这个时候跑去看热闹,就怕热闹没看成,她就遭大殃了。 就在禾稻苗全身紧绷、全身戒备的时候,他们这个车厢靠近车头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禾稻苗心里一紧,这个门上的锁早就坏了,工作人员也没有修,也不知道推开门的会是谁。 下一刻,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是他! 禾稻苗记得这个男人是坐在梅婶身边的,他有很大的概率跟梅婶有关系。 禾稻苗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双手放在了床铺之上,手中紧握着特辣辣椒水和伸缩电棍,紧绷着一张冷俏的脸。 在昏黄的灯光之下,禾稻苗那张本就精致的小脸更是增添了几分瑰丽之色。 肚脐眼的视线紧紧地黏在了禾稻苗的脸上,眼底的喜意毫无收敛!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那军人的媳妇在灯光的照射下,太过惊艳了,这运到国外卖到赌场去或者一些风月场所,可有得赚了! 此刻禾稻苗在他的眼里,那是大把大把的钱,他眼里的贪欲都溢了出来! 禾稻苗的目光触碰到肚脐眼黏糊糊的视线,心底一阵恶寒,紧皱的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蚊子:“你是谁?跑来我们车厢做什么?” 肚脐眼像是没看到禾稻苗眼里的厌恶,他面露急切地看着禾稻苗:“我姓杜,我媳妇怀孕了,肚子忽然不舒服,我找了一圈没能借到红糖,想来你这里问问,你有红糖能借给我吗?” 他拐了不少人,骗的人可多了,谎话张口就来,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一般人听到孕妇肚子不舒服这样的话,大家都会同情心泛滥,急切地想要帮助孕妇。 肚脐眼寻思着眼前的人估计也会是这类人,只要禾稻苗下床找红糖,即使没红糖也会拿其他东西让他去帮助孕妇,那他就能借机弄晕她,也不会闹出什么大动静来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他想得很好,可惜禾稻苗既然已经怀疑上了他跟梅婶有关系,就压根儿不相信他的话:“没红糖,你去找其他人借吧!” 肚脐眼脸色微微变了色,没想到身为军人的媳妇,她居然没有丝毫同情心,说出来的话,都是那样的冷冰冰。 他松开了手中的行李,换上了一副哀求的神色看着禾稻苗:“这位女同志,我知道你丈夫是个军人,你们肯定有红糖的,求求你救救我媳妇吧!” 说话间他已经来到了禾稻苗的面前,他跳了起来,打算拉住上铺床边禾稻苗的衣领,趁机把她给拉下来并掏出沾了迷药的手绢将她给迷晕了。 禾稻苗一直警惕着,一看肚脐眼跳了起来,想都没想就伸出了两只手,一手往他眼睛上喷特辣辣椒水,一手按下了伸缩电棍的开关。 下一刻,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就从肚脐眼的嘴巴里发出:“啊啊啊——” 紧接着他的身体抖了抖,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禾稻苗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朝地上的肚脐眼“呸”了一声:“狗东西,我就知道你有问题!” 第219章 半道醒来 肚脐眼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发出了“砰”地一声巨响,他甚是懵,整个脑袋嗡嗡作响,眼睛红肿刺痛,连睁都睁不开,浑身的骨头就像是要散架一般,疼得厉害,每一次的呼吸都是痛。 他处于要昏不昏的状态,闭着眼睛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也动不了。 但即使如此,他终究还是不敢真的晕过去,保持着最后的一丝清明,咬着牙坚持着想要睁开眼爬起来——他若真的晕死过去的话,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更加糟糕的事等着他。 此刻的肚脐眼是又怕又恨,他实在是没想到禾稻苗这么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娘们,到底是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给他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害得他躺在地上跟个活死人一般,任人宰割——实在是禾稻苗的动作太快了,都没能看清她手中是什么东西,人就中招了,说出去都会被人笑掉大牙。 枉他肚脐眼走出去也是被人敬称一句“杜哥”,手里边抓了多少小崽子、小姑娘、小媳妇的,就没有一次失过手的,哪里能知道这一次居然这么倒霉,居然阴沟里翻了船,太他娘的丢他们老杜家男人的脸了! 肚脐眼心里极为不甘,不愿意承认自己被一个小娘们伤得连动一动都得费力气,他觉得禾稻苗能伤了他,靠的就是她手里他没能看清的什么武器,而这武器,一定是那军人留给她的! 要不然人家一个小娘们,凭什么能够伤了他! 出于男人的自尊,肚脐眼把自己被伤了的事归咎于贺春生给禾稻苗留下的武器。 肚脐眼一边忍着眼睛上和身上的剧痛,心里一边咒骂着贺春生与禾稻苗…… 他气若游丝,却紧咬着牙关不愿意晕死过去。 他中了招没事,他身上还偷偷藏了刀具,只要他能动了,他一定要让伤了他的小娘们知道什么叫做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只要他能动了! 只要他能动了…… 禾稻苗可不知道肚脐眼被特辣辣椒水伤了眼睛,又被可伸缩电棍给电了,还摔倒在地上后,居然没有晕死过去,竟然还寻思着要给她致命一击。 她坐在床边探出脑袋,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紧闭着双眼跟挺尸一般没有动弹的肚脐眼,提到嗓子眼上的心终于放回到了原地。 不过她舒了一口气后,却是又担心了起来——万一躺在地上的那人半道上又醒过来,趁她没注意伤了她那可咋办? 想到这里,她可就坐不住了! 禾稻苗一只手紧握着特辣辣椒水,一只手则是握着可伸缩电棍,从上铺爬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靠近肚脐眼。 肚脐眼虽然脑袋昏昏沉沉的,但他还是有些许意识的。 他听到了禾稻苗从上铺下来并靠近他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知道禾稻苗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也不知道是报仇的意念过于强大,还是心底的不安激发了他身体的机能,此时的他体内猛地涌上一股力量,他能动了! 他撩起右脚的裤管,露出了绑在小腿外侧的一把剪刀,他想都没想就将刀拔出了刀鞘,锋利的刀刃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一抹冷光。 肚脐眼眼睛被特辣辣椒水给呲了个正着,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眼泪流个不停,却是完全睁不开。 他根本就看不到禾稻苗在哪里,但他刚刚听清了禾稻苗靠近的脚步声,他猛地坐了起来,没有丝毫犹豫,紧握着刀就往他感知到的方向的上方用力刺了过去——那个位置正好是禾稻苗心脏所在。 禾稻苗原本下来是想要从空间里掏出一个麻绳把肚脐眼给绑起来的,哪里知道她刚一靠近,这个人就像是诈尸一般突然坐了起来,举着从小腿处拔出来的一把尖利中长刀朝着她心脏的方向刺了过来。 禾稻苗看到眼前这突发的一幕,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果然被她猜中了,这人半道上还真的醒过来了! 她也来不及多感慨什么,下意识地举着特辣辣椒水朝肚脐眼呲了过去,举着可伸缩电棍去挡她刺过来的尖刀。 不过肚脐眼眼睛本来就受了伤,一直刺痛着没有睁开眼,再加上禾稻苗情急之下没有呲对位置,她的辣椒水对他眼睛的伤害没那么大。 更糟糕的是,肚脐眼到底是一个男人,他的力气比禾稻苗大得多,禾稻苗举着可伸缩电棍去挡他刺过来的尖刀时,可伸缩电棍却被用力一撞,震得她虎口发麻,一时没能握住,可伸缩电棍竟被撞飞,掉在了地上。 要不是禾稻苗反应快连退了两步,她的心脏就要被刺中了。 禾稻苗吓得脸色瞬间发麻,额头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有可能要去翘辫子了! 果然眼前这人是个狠人,都被她伤得倒在地上了,还能抽出藏起来的尖刀差点儿要了她的命! 禾稻苗还没平复下心绪的时候,肚脐眼知道自己没能伤到人时,就准备趁势追击,要把禾稻苗给宰了。 不过他听到可伸缩电棍掉在地上的声音时,猜测应该是禾稻苗用来挡他刀的东西被他给撞飞了。 那东西是什么,肚脐眼睁不开眼看不到,也不知道,但他觉得应该就是小娘们的军人留给她的防身武器,也是刚刚电得他浑身动不了直挺挺往地上摔的东西! 肚脐眼直觉这防身武器是个好东西,他连忙蹲下身往四周摸索,而可伸缩电棍刚好就在他的脚边,他才摸了两下就摸到了可伸缩电棍,便立即抓起了电棍,又麻溜地站了起来,闭着眼流着泪一脸戒备地面对着前方。 肚脐眼此刻的模样有些滑稽,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但缓过劲来的禾稻苗却是不敢小觑——谁叫他一手握尖刀,一手握着电棍,一副随时暴起的模样。 禾稻苗看着他手中的尖刀和电棍,觉得这人浑身散发着十足的杀气,危险的气息笼罩在她头顶之上。 这人看样子是真的要她的命啊! 她小命危矣! 禾稻苗心里担心不已,虽然肚脐眼睁不开眼,实力大减,但他是个男人,手中还有力气胡乱挥舞都有可能会伤着了他——乱拳打死老师傅的事可是发生过不少,更何况她还不是什么老师傅,这个车厢里就他们俩人,空间是那样法狭小,她被乱刀刺死的可能性还是不小的! 禾稻苗上辈子才死过一回,好不容易又有了新的人生,她怎么甘愿被刺死呢! 她咬了咬嘴唇,心里发了狠! 我命由我不由天! 禾稻苗瞄了一眼车厢两侧的门,发现这个时候没人靠近他们这个车厢,她心里有了决断! 禾稻苗的意识探进空间之中,也不管抓到的时候什么,把东西从空间中甩了出来,直直地砸向了肚脐眼。 下一刻,禾稻苗的视野中就出现了一个大冰柜朝着肚脐眼砸了下去。 “砰——” 肚脐眼再一次倒在了地上。 这一次幸运女神没有再一次降临到他身上,他彻彻底底地被砸晕了过去,在他的身下,一滩刺眼的鲜血缓缓地流了出来…… 第220章 追赶梅婶 狭小的车厢里,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肚脐眼晕倒之前,是万万没想到在他紧绷着心神警惕不已的时候,竟是被不知打哪儿来的大冰柜给砸中了。 他虽然不幸,被彻底地砸晕了过去,但他也是幸运的,被大冰柜砸中了也只是晕死过去而已,还有呼吸,即使呼吸极为虚弱,半条命没了。 禾稻苗停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都没看见肚脐眼发出什么动静,可算是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她又从空间里掏出了一把西瓜刀,一边紧握着西瓜刀,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肚脐眼。 此刻肚脐眼只露出一个脑袋,其他地方都被大冰柜给压住了,他之前握着的尖刀和电棍也掉落在一旁。 在他身下,一滩艳丽的鲜血缓缓地流出,他的嘴角也溢出了一缕鲜血,他那张有些黝黑的脸已然白了好几度。 这副生死不明的他,一看就已经不能再支棱起来了。 禾稻苗立即蹲下身,把可伸缩电棍捡了起来,顺手把可伸缩电棍、特辣辣椒水和西瓜刀收回了空间中,捡起肚脐眼的尖刀当成自己的防身武器。 她担心有人听到他们这个车厢的动静,会过来查看情况,便将压在肚脐眼身上的大冰柜给收回了空间中去,如此一来,禾稻苗从空间中拿出来的东西都被收了回去。 而大冰柜被收回了空间后,禾稻苗才发现肚脐眼的情况,他的胸腔有些凹陷,四肢软绵无力,衣服上沾了不少的血——一看就知道他的肋骨被砸断了,四肢也是被砸断了。 禾稻苗看到他的惨样,一点儿也不同情和心虚——人家都拿出刀子要捅她了,她若是没有空间,估计这会儿倒在地上的就是她了! “呸!” 禾稻苗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往肚脐眼的身上踹了过去。 踹过之后,禾稻苗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待会儿贺春生或者是其他人赶过来看肚脐眼的惨样,她该如何解释眼前的这一幕? 禾稻苗眼珠子一转,就去她和贺春生带来的行李中找到了一根麻绳,又从装了木柴的麻袋里抽出了一根粗长的柴火。 她拿着麻绳走到肚脐眼的身边,将人给绑了起来,又举起柴火往他身上、四肢挥舞过去——到时候她就说她是拿柴火收拾的肚脐眼。 至于检查过后,会不会发现肚脐眼是被重物所砸导致的重伤,她就不考虑那么多了,再问她,她就什么也不知道。 禾稻苗在收拾肚脐眼的时候,贺春生早就带着几个车厢挤出了第六节车厢,去追逃跑的梅婶和肚脐眼了。 贺春生挤到第六节车厢后,从一些人口中得知,他让周围的人看守的男人被一个头上包着头巾架着怀孕儿媳妇的大娘给带走了。 他只思索了一瞬,就已然全都明白了。 那个头上带着头巾的大娘,很明显就是消失不见的梅婶,人家到其他车厢转一圈弄晕了一个女同志,又反身回来,带着她的同伴溜走了! 贺春生想明白后,知道时间紧迫,根本没有心思按照周围的群人要求留下来处理那对已经打成了乌鸡眼甚至波及到周边人的老夫妻,他急匆匆地向前继续追去。 李国庆留下一个乘警处理问题,便带着其他的乘警跟在了贺春生的后面。 火车已经到站了,贺春生担心梅婶他们会在这一站下车,他一边往前方追寻,一边不忘透过车窗往外面扫视一圈。 半夜的火车站站台上,几盏昏黄的路灯高高地挂在立于站台上木杆之中,这几盏路灯为黑暗带了了一片光明。 贺春生在走道上跟急急下车与刚上车找车座的人挤了好一会儿,眼见着就要挤到离他最近的一个车门时,他余光往一个车窗外扫去,便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装扮——一个头上包着头巾的大娘架着一个同样包着头巾的女人急匆匆地往前走,在路灯的照耀之下,她们俩的背影一览无余。 这两人的装扮,贺春生一点儿也不眼生,不就是刚刚才遇上的婆媳吗?或者说是梅婶与被她带走的女人。 贺春生看着越来越远、被拥挤的人群遮挡住的两人,心里一紧,什么都没想,就推开了身侧的人,跨上了车座上,扒着窗户往下跳。 “哎哎哎!贺同志,出了什么事?”李国庆看到贺春生突然跳窗的一幕,瞳孔骤然一缩,大声喊道。 “我去抓人,帮我去跟我媳妇说一声!” 贺春生跳下窗的那一刻,忽然想起禾稻苗还在车厢里,交代了一句,就朝着梅婶消失的方向跑去。 车厢内及火车外看到一个穿着军装的人突然从车窗上跳了下来,皆是吓了一跳。 车厢里的人纷纷往车窗外看去,火车外的人则纷纷避让。 他们既好奇又担心。 “那是军人吧?怎么从车窗上跳下来了?”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这大晚上的……” …… 李国庆可算是反应过来了,他大吼了一声:“没什么事,别恐慌!别瞎嚷嚷!” 他吼完后,朝着身后的一个下属喊道:“你去跟贺同志的爱人说一声,安她的心!” 话音刚一落,他也扒开身侧的人,爬上车窗跟着跳了下去,准备去追贺春生。 贺春生跳下车窗的时候,车窗外可是有很多人看到的,他们虽然不知道贺春生要干什么,但看着它身上穿的军装,以为他是在执行什么任务,看他往哪里跑,那里的人就往旁边让开。 有了周边人的配合,贺春生追梅婶时还算是比较顺畅。 梅婶架着被她弄晕的女人一刻也不敢停歇地往前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动静。 这个时候她急着离开,也没有管后面出了什么事,继续架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疾走。 走着走着,她好像听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她眉头一皱,犹豫了一下转过头望了过去,就看到一道松绿色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之中,人就离她不到十米远,他们俩之间也只搁着不到五个人。 梅婶看到那道松绿色的身影,瞳孔骤然一缩,眼底闪过一抹惊惧。 那个军人真的追过来了! 眼看着那个军人已经离她越来越近了,梅婶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将自己架着的女人推倒在地上,拔腿就跑。 贺春生已经蹿到了被推倒的女人跟前,蹲下身查看了一下,发现她昏迷了,额头上有些红肿,其他的问题暂且不知。 他瞥到了远处追来的李国庆,大喊一声:“李同志,人你来照顾!” 他说完这话,又继续朝着梅婶追了过去。 贺春生的速度很快,加之周边的人看到他们这边的动静,更是退让到一旁,没过一会儿,他就离梅婶不到五米远。 “站住!” 梅婶听到身后的动静,吓得魂都要飞了。 她极其厌恶军人,不愿意被军人给抓走,谁知道会经历什么! 身后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了…… 梅婶眉宇间爬上一抹狠厉,她用力向前一扑,扑倒了错愕来不及避让的一个女同志,她卷起右脚裤管,抽出了绑在小腿外侧的尖刀,刀刃对准了被她挟持的女同志的脖子上,对着贺春生喊道:“别过来!你过来我就杀了她!” “啊啊啊啊啊啊——” 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第221章 对峙 “啊啊啊啊啊……” 梅婶附近的群众和她刀下的人质都忍不住发出了极其凄厉的惨叫声,声音传直云霄。 尤其是被梅婶挟持的女同志,从没想过自己不过是下火车而已,竟然会遇到歹徒,歹徒还特么巧,就挟持了她。 她感受到冰冷的刀刃压在她脖颈上的刺痛,两条腿都软了,想跑都跑不动,只能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扯着大嗓门高声大喊大叫。 “闭嘴!”梅婶大喝一声,一手扯着人质的头发将人提起来,一手紧握着尖刀架在人质的脖颈上往下压,一缕鲜血从她倒下渗了出来。 人质感知到抵在她脖颈上的尖刀划破了她脖颈的肌肤,眼泪瞬间飙了出来:“我……我……我不想……不想死……” 她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整个人不自觉地往下坠。 “救我……救我……”她看着不远处的贺春生,一脸哀求哭道。 梅婶抓着人质是为了方便逃跑的,可她挟持的这个女同志太不顶用了,她都还没动真刀真枪呢,这人就跟个怂包一包,连走都走不了,身体软绵绵的,要往地上坠去,这样一来,这个人质到时候别说是助她逃跑了,说不得还得拖累了她。 此时此刻的梅婶后悔至极,她应该在身上藏枪的,跟尖刀相比,还是枪的杀伤力更强,制敌的范围更广,那个军人都不用靠近她,她就能拔枪把人给解决了。 她心里寻思着,等这一次安全逃离后,无论如何一定要在身上准备枪支炸弹。 “你给老娘闭嘴听到没有!”梅婶原本就十分烦躁了,耳边的叫嚷声更将她内心的躁火烧得更旺了,她只觉得这些声音十分聒噪。 她的话音刚一落,没有丝毫犹豫,紧握着尖刀往人质的胳膊上用力扎了下去,又快速地拔了出来。 如水柱一般的鲜血喷涌而出,喷射在梅婶的脸上,此时的她就像是从地狱而来的魔鬼,狠厉而恐怖。 她敢干拐卖人口的事,就说明她是一个狠人。 拐卖的路上,一些不听话的人可是死在了她手中,手上早就沾满鲜血的她,伤人胳膊的事,就跟喝水一般简单。 肚脐眼这么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跟梅婶合伙,还处于被领导的地位,可不单单是因为梅婶能带他挣钱,还因为死在梅婶手中的人更多! 肚脐眼也是被震慑住了,两人才能一直合作。 “啊——” 人质捂着鲜血直流的胳膊,痛得脸都扭曲了,她又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早在梅婶挟持人质而远远躲开的人群,看到如此血腥残暴的一幕,也都忍不住害怕得叫出了声。 梅婶眉头紧锁,眼底狠戾尽显,又紧握着尖刀往人质的胳膊上再刺了一道,咬着牙:“老娘叫你闭嘴,你是没听到吗?” 人质痛得恨不得晕死过去,但这一次她死死咬紧牙关,再也不敢再发出一声惨叫,就怕自己一出声,就再挨一刀。 刀子没白挨,挨了两刀,她是真真切切地看明白了,别看这个挟持她的歹徒是个大娘,但这个大娘狠毒着呢,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往她胳膊上连扎了两刀。 她都不敢想,她若没有咬紧牙关死死忍下了剧痛,下一刀是不是就会扎在她的喉咙处,给她来个一刀毙命。 人质只要一想到这里,身体止不住地颤栗着,眼泪如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她才二十出头,还年轻着,她根本就没有活够,她还不想死啊! 她一脸哀求地看着不远处松绿色身影,眼里明晃晃地写着两个字:“救我!” 贺春生两手握着从腰间掏出来的手枪对准了梅婶,眉宇间尽是冷厉:“放开人质!” 他说话间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几步。 梅婶压根就不想听贺春生说什么,她将刀架在了人质的脖颈上:“不要靠近!把枪扔过来,要不然我就杀了她!” 贺春生又不是个傻子,真把枪扔给梅婶的话,他手中没有了武器,还离梅婶好几米远,又该怎么在如此距离之下快速出击救下人质。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梅婶:“梅婶是吧,请你不要太冲动,现在还没造成不可挽留的伤害,你放下刀来,一切都来得及!” 梅婶冷笑了一声,对于贺春生的所说的话,她只当是放屁! 她要真放下刀,就等着束手就擒吧! 落在军人的手中,她就别想好过——他们这些在刀尖上舔血过日子的人,最是知道军人审讯的手段,就没有他们撬不开的嘴。 她以往的真实经历是什么,她又干过什么事,她最是清楚了。 一旦她被抓后受不住刑罚,吐露出一丁一点,她就只有枪毙的下场。 梅婶脸上布满了寒霜,抿着嘴沉声道:“别他娘的废话!老娘叫你把你手中的枪扔过来听到没有!对了!还有你身上藏的,也全都扔过来!你要是不听的话,就别怪我动手!” 说话间她举着刀又要向人质的胳膊上扎下去。 人质的脸白得跟白纸一般,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流失了不少血造成的。 她看到梅婶又要往她胳膊上扎过去,眼前一黑又一黑,差点儿就要晕过去。 但她不敢真晕过去,这一晕,估计胳膊上又要多一个窟窿了,更甚至歹徒丧心病狂的话,捅了她胳膊后,又往她身上其他地方捅几刀,直接将她给捅死的话,她是没有再醒过来的可能了! 极致的害怕之下,她已然忘记刚刚梅婶让她闭嘴的警告,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冲着贺春生嘶吼道:“你听她的,把枪扔过来!快把枪扔过来!你是个军人,你不能害我!我要是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真正伤害她的是梅婶,但她却是不敢把怨气撒在梅婶的身上,毕竟她的小命还掌握在人家的手中。 梅婶听到这么些话,眼底闪过一抹讥诮。 她终究还是没有再往人质的胳膊上再扎一刀,而是将刀重新架在人质的脖颈上,另一只手更加用力地抓着人质的头发,眼珠子左右转动,观察着附近能够逃跑的路线。 “快点!别让我再等!” “我数到三,你要是没有把枪扔过来,就把她给杀了!” 李国庆留下身后跟他从火车上下来的下属,让他们带被梅婶半道上扔下的那个昏迷过去的女人去医院,他则火急火燎地冲上去追贺春生。 他跑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追了上来,几米开外就看到了贺春生与挟持人质的梅婶对峙着。 他刚一靠近,就听到梅婶叫嚷着要杀了人质。 李国庆闻言,心里顿时一紧,当即扯着嗓门大喊一声:“别别别!千万别冲动!你想想你的家人,你要是这把人质给杀了,你也是要偿命的,你有想过你的家人到时候可怎么办吗?” 他的这些话一出,梅婶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异常难看。 贺春生一直注意着梅婶,立马就发现了她脸上的神情变化,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第222章 拿下梅婶 贺春生在部队这么多年了,出过各种各样的任务,遇到过的情况多不胜数,自然而然面对的敌人是各式各样,救下的人也是不一而足。 一些因为生活中各种不如意而走入歧途的犯人,以及个别在生活中遇到挫折、遇到打击从而选择轻生的人,在捉拿这些犯人的过程中,或在解救这些选择轻生的人时,有时候对他们了解得不多时,提到让他们多想想他们的家人时,反而会刺激到他们,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贺春生有过经验,在与敌人周旋、在解救轻生的人时,不会轻易地提到他们的家人。 而在身后的李国庆传来那句“你想想你的家人”、“你有想过你的家人到时候可怎么办”时便注意到梅婶那张异常难看的脸,立马就意识到李国庆的话已经弄巧成拙了。 此刻的梅婶脸已经比墨汁还要黑了。 让她想想想她的家人? 她有什么家人! 她父母早亡,因着是女孩子,小小年纪就被亲戚卖了,成了丫鬟。 她长大后想过上更好的生活,就爬了男主人的床。但那男主人不把它当人看,只当她是一件玩意,一些倭军及其他家里男主人得罪不起的人来家做客后,她与其他丫鬟、妾室就得被送到这些来客的床上讨好他们。 她好不容易生下个儿子,却又被迫分离,她被卖到偏远地区给一个残暴的老光棍当媳妇,差点儿被打死。 好不容易解决了这一家人得了自由,也找到了挣钱的渠道,一切都朝着美好的一面发展,却在这时找到了她唯一的儿子,但她儿子被军人以间谍的名义给枪毙了! 她活了几十年,真正的亲人有几个?他们还早早离开了他!特别是她的唯一的儿子,是被人给害死的! 害死他的人,就是跟贺春生一样,都是军人! 梅婶在面对着手里有枪的贺春生时,神经早已紧绷快要断了,李国庆一提到她的家人,她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了她儿子被枪毙的画面——她儿子被枪毙的时候,她在现场躲在人群里看着她儿子被爆头。 她儿子的死状极为惨烈,眼睛都没闭上,她一直忘不了! 她恨啊! 那些军人就如此轻易地杀害了她的儿子! 她儿子是惨死在军人的枪下的,这会儿,她被贺春生这个军人拿枪指着,只要贺春生一扣下扳机,她就没有什么胜算! 李国庆的话,让她脑海中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她崩溃地大喊道:“家人!我现在哪里有什么家人!我唯一的儿子还被你们这些当兵的给害死了!” “我现在被你们拿枪堵在了这里,想跑跑不了!与其一个人孤零零地上路,我还不如拉更多的人给我当垫背的!杀一个够本,杀两个那就是赚了!” 她情绪十分激动,满脸狰狞地握着尖刀就往人质的脖颈上刺了过去。 “砰——” “砰——” “砰——” “砰——” 贺春生没有任何犹豫,十分冷静地朝着梅婶左右两只手的手腕、还有两只脚的膝盖处连开了四枪。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人质、梅婶和周围躲得远远的人都忍不住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人质捂住脖颈,两条腿就跟刚烫熟的面条一般软绵无力,直接瘫倒在地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梅婶不仅握不住尖刀,薅不住人质的头发,再也控制不了人质,两条腿更是连站都站不住,整个人直接摔倒在地上。 在倒地的那一刻,她的理智终于压制了失控的情绪,她顿时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但不到最后一刻,她却是不会放弃的! 她趴在地上想要爬起来赶紧跑,但她两只手的手腕被子弹射穿了,两条腿的膝盖也被子弹击碎了,她刚一动,就牵扯到了血流不止的伤口,痛得她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整张脸汗如雨下。 贺春生击中目标后,立即上前。 他身后的李国庆早就被突发的状况惊着了,直到这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看到贺春生向前跑去,也急急慌慌地掏出了腰间的手枪,紧跟了上去。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才二十几,我就要死了……” 人质躺在地上捂着脖颈哀嚎个不停,眼泪混杂着鼻涕糊了一脸。 贺春生凑近蹲下,发现人质捂住脖颈的手根本就没有流出血来,他掰开了她的手,见她的脖颈处只有几条血痕,血迹都已经干涸了——这几条划痕是梅婶握着尖刀压在她脖颈时造成的。 至于她脖颈上其他更大的创伤,那倒是没有! 不过人质胳膊上的两个血窟窿却还流着血。 贺春生沉声道:“这位女同志,你脖子没有被捅伤,你再乱动的话,胳膊上伤口会流更多的血!” “什么!我脖子没有被刺中?” 人质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她的脖子没有胳膊痛。 她的脖子这是真的没事,那她应该也不会死了! 劫后余生的她,一个没有忍住爆哭了起来:“啊啊啊——我没死!我还活着!真是吓死我了!呜呜呜……太好了!我还活着……” 贺春生注意到李国庆跟了过来,他虽然有些不满李国庆刚刚的话彻底激怒了梅婶,差点儿让她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但他这会儿还需要人帮着处理问题,只能将不满给压下了。 他冲在着身后的李国庆说道:“李同志,你来了正好,赶紧把这个女同志送到医院去救治!” 李国庆瞥了一眼倒在地上还在挣扎着往前爬的梅婶:“那人……” “我把她带走!”贺春生说道。 话音刚一落,他长腿一跨,来到了不远处有人落下的一个箩筐,从箩筐上解下了一根麻绳,快速地来到梅婶的身边,三下五除二地将梅婶捆绑了起来。 就在这时,火车站不远处的派出所里值夜班的几个公安们在有人报警后 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 几个公安同志冲到了贺春生的面前,看到他身上的那一身军装,心里松了一口气。 贺春生指着还在地上哀嚎的乘客,又将痛苦呻吟地梅婶提溜了起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番。 几个公安同志也是没想到会在火车站发生劫持事件,这要是闹出人命来,那事情可就大了,他们这些派出所里的公安也得吃挂落——毕竟火车站的治安也是属于他们派出所的管辖范围。 派出所的几个公安向贺春生表达了一番谢意,并接手了这次的事件。 因是贺春生发现了梅婶有问题且枪伤了她,救下了人质,公安同志们请他一起到派出所去配合一下工作。 这是件公事,贺春生不能拒绝,但他决先去带禾稻苗下火车再跟着去一趟派出所。 这一晚上下来,贺春生可不放心火车上乘警们的反应能力,留禾稻苗一人在火车上,他可不放心! 第223章 禾稻苗决定下车 贺春生在担心着禾稻苗的时候,她已经迎来了一个乘警。 这个乘警便是被李国庆叫过来跟禾稻苗说一声贺春生跳窗追人的小孙。 小孙刚走进禾稻苗所在的车厢,看到地上四肢弯曲、浑身是血、生死不明的一个大男人顿时傻眼了。 此刻他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来到了一个凶杀现场。 “这这这……你你你……”小孙手指着地上的不知生死的肚脐眼,又看了看坐在右侧下铺上的禾稻苗,连话都说不连贯。 别看他是一个乘警,但他其实才十七八岁,才工作不到一个月而已,突然遇到这样血腥的一幕,他也招架不住啊! 禾稻苗是认得小孙身上的那一身制服,火车上的乘警,穿的就是这样的制服。 她一看人家乘警眼睛发直,一副惊恐的模样,立即从卧铺上抓起肚脐眼之前掏出的尖刀,快速地站了起来,严肃地表示:“公安同志,我要报案!我要告这个男的跑到我们这个车厢,准备对我行凶!” 话音刚一落,她就将手中的尖刀“唰”地一下举了起来。 小孙猛地看到一把尖利的中长刀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那把尖刀的刀刃上还泛着冷冽的光芒,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眼里的惊惧藏都藏不住。 说话就说话啊,掏刀干什么!这架势他还以为是要杀他灭口呢! 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什么?你是说他拿刀准备对你行凶?” 他说话间就又低下了头看着躺在地上连动都动不了的肚脐眼身上,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怎么可能”这几个大字。 这男人这样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能是拿刀行凶的人吗? 禾稻苗可不管眼前的乘警心中有着怎样的怀疑,她重重地点着头:“没错,他是拿刀准备向我行凶,我是出于正当防卫,才出手和这个歹徒搏斗的!” 她特别强调了“正当防卫”这几个字。 “你要是不信的话,等他醒来,你们可以审讯他,他是不是拿刀要刺我!”禾稻苗又加了一句。 小孙惊惊呼了一声:“他没死?” 他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以前也没遇上这样的情况,乍然看到一个人倒在血泊里,还以为人死了呢! 他虽是一个乘警,占了一个“警”字,但他也是一个还未满十八岁的孩子啊,没有任何经验,以为是遇到了死人,吓得都不敢上前,这不就给误会上了吗! “哎哟!妈呀!人还活着呢!”小孙长舒了一口气。 人没死,问题不大。 而既然人家都敢说出等倒在地上的这个男人醒来后可以审讯他了解真相,就说明人家没撒谎,肯定是这个男人犯罪在先才遭反杀的。 小孙偷瞄了一眼禾稻苗,看她小胳膊小腿的,没想到还真有劲,能把一个大男人给打成这副惨样,他终极没能忍住,好奇道:“你是怎么把人给打成这样的?” 来了!来了!终于问到了这个问题上。 禾稻苗转过身从自己身后的床铺上掏出了根粗长的木棍,“唰唰唰”地在半空中挥舞了好几下:“就用这个柴火!我们行李中装了一麻袋的柴火!” 小孙的视线落在了禾稻苗手中的柴火之上,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难怪娇娇弱弱的女同志能把人给打成那副跟死了一般的惨样,那柴火可是有他手臂长、比他脖子还粗呢! 柴火上还留着好多的血迹! 被打一下,骨头都能被打断呢! 小孙将视线收了回来,摆出了乘警该有的架势:“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需要带你和地上的这个男人一起去接受调查!” 禾稻苗一副乖乖配合的模样:“好的,公安同志!” 但她话音又一转:“不过我得先跟我丈夫说一声,我丈夫出去还没回来,我担心他等会儿回来看不到我,会着急!” 小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脱口而出:“你丈夫是什么人……” 话刚一出口,他就立马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也想起了眼前的女同志是谁了! 人家是贺同志的媳妇! 他的脸上的神情立马一变,咧着嘴冲着禾稻苗笑道:“哎呦嫂子呀!瞧我这脑子!差点儿给忘了!” 他说着就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十分客气道:“我过来是得了您丈夫贺同志的吩咐,他跳车窗去追人去了,调下车窗之前让我过来跟您说一声,省得您担心!” 禾稻苗听到贺春生跳下车窗去追人的话,心里一惊,担忧道:“春生跳窗去追人了?他去追谁?是梅婶吗?有危险吗?” 小孙一时回答不出来,一脸茫然地看着禾稻苗。 虽然他和其他几个同事及他们的领导李国庆跟着贺春生忙活了好久,但他直到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贺春生去追的人是不是就是他们找了好久的梅婶。 反正他忙活归忙活,却不知道忙了什么。 禾稻苗的视线触碰到小孙那双眼神中透露着愚蠢的眼睛,顿时什么话也不想问了。 她再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确切的答案。 小孙挠了挠头:“我不知道贺同志去追谁了,嫂子你看你是先在这里等贺同志,还是干什么?” 禾稻苗深呼了一口气,她再继续待在车厢,估计可就等不到贺春生了。 现在火车都停站了好一会儿了,马上就要再次启动了,贺春生既然跳窗去追人了,短时间内应该是赶不回来的! 禾稻苗扯了扯嘴角:“我觉得我还是先下车等我丈夫吧!” 小孙也没有反对。 他点了点头:“行,既然嫂子你要下火车,那我们顺便把这个男人抬下车吧!火车站附近是有派出所的,他拿刀行凶的事,得交到派出所去办!” “行!”禾稻苗把手中的尖刀递给了小孙,“你顺便也把他的行凶的尖刀带走!” 她把刀塞到小孙手中后,又把手中的那根柴火塞回到装柴火的麻袋之中。 等装好了柴火,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么多麻袋、鸡笼什么的,该怎么办? 她抿着嘴一脸严肃地看着小孙。 小孙被禾稻苗一瞬不瞬地盯着,一时有些不自在,默默地退后了一步:“怎……怎么了?” 禾稻苗指了指地上的行李:“行李有些多,你……” 你们能不能先帮我保管,运送到终点站,等我们过后再去取?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小孙就误会了她的意思:“行!我帮你把行李搬下火车?” 禾稻苗愣了一下。 不是,这趟火车是不让寄存行李的? 禾稻苗舔了下嘴唇:“我记得火车……”是能寄存行李的! 她刚想再说一句,但却被火车发出的“呜——”一声巨响打断了。 小孙眼底闪过一抹急切:“嫂子,火车快开了,你要下车就赶紧的!” 他急急催促着,禾稻苗心里寻思着小孙既然是乘警,火车上的规定比自己更清楚,便一手抓着贺春生的包,一手抓着鸡笼:“行,我先带着这些下车,待会儿再来跟你搬其他的行李!” 禾稻苗随即便先出了车厢,小孙则扛着肚脐眼吭哧吭哧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第224章 不靠谱 “呜——” “况且——况且——况且——” 火车缓缓地向前行驶而去。 禾稻苗看着远去的火车,手中贺春生的行李包和鸡笼没能拿住,落在了地上。 鸡笼里的两只老母鸡不安地扑腾着翅膀,发出了“咯咯咯”的尖叫声。 一阵晚风吹过,鸡笼里的鸡屎味顺着风钻进了禾稻苗的鼻腔之中,臭得她都想闭气过去了。 但她还不能闭气过去,贺春生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他们剩下的那几个装了腊鸡、腊肉、干果、柴火等东西的麻袋也落在了车厢上。 火车根本就不会继续停留等他们,她和小乘警刚挤下车还没站稳,火车就启动开走了。 “啊——我们的行李——” 禾稻苗没能忍住,朝着远去的火车大喊了一声。 小孙被禾稻苗突然的叫唤声吓了一跳。 他有些后悔没能帮忙带上一两个麻袋下来。 现在贺同志他们夫妻俩的那几个鼓囊囊的麻袋落在火车上,很有可能会被其他乘客给拿走的。 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遇上一些蛮横的人,在火车上丢了东西,还会叫他们火车上的工作人员赔偿损失。 他才工作几个月,就赔了不少钱出去,连吃饭都得靠家里人支援生活费。 赔惨了的他有些担心禾稻苗会把损失算在他的头上,麻溜地将肩上扛着的死沉的肚脐眼放到了地上,小跑到了禾稻苗的身后,一手提起了鸡笼:“我……我……嫂子,我帮你提鸡笼减轻负担吧!” “这鸡笼挺重的!”他尴尬地笑了笑,顺手颠了颠两下鸡笼。 哪知道好巧不巧,他颠两下后,鸡笼上的小门竟然打开了,里面的两只老母鸡见状,争先恐后地飞了出来。 下一刻,这两只老母鸡就展翅向前飞去,一眨眼的功夫,它们就飞到了好几米远的地方,且继续扑腾着翅膀到处飞。 禾稻苗都傻眼了,惊呼了一声,就上前追鸡去。 小孙更是瞳孔放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完了!他怎么就那么寸呢! 这两只鸡要是飞走抓不到了,他是一定要赔这两只鸡的。 小孙欲哭无泪,扔下了鸡笼,也追上前去抓鸡了。 贺春生和李国庆赶过来的时候,就远远看到禾稻苗还有小孙两人在抓鸡。 贺春生看到禾稻苗的身影时,还有些庆幸她也跟着下火车了,要不然两人半道上分离了,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事呢! 他可不放心让禾稻苗独自一人坐火车,没看到他们才遇上梅婶这类的歹人吗? 贺春生没有犹豫,也上前去帮着追鸡了。 李国庆自然而然也是要帮忙的。 有了贺贺春生和李国庆的加入,可算是抓到两只逃走的老母鸡。 贺春生提着两只鸡跟禾稻苗走到了前头,李国庆和小孙落后他们几步,两人凑一堆偷偷嘀咕着些什么。 贺春生担心禾稻苗在他离开后遇上了些什么事,详细地询问了起来。 禾稻苗捡着能说的,告诉贺春生,贺春生听得心情跌宕起伏,特别是听到了肚脐眼拿着刀要刺向禾稻苗时,心脏都要停了。 他将鸡往禾稻苗手中一塞,抓住她的两条胳膊,掰着她的身子转了个圈,细细地打量着:“你有哪里受伤吗?” 他紧张得声音都有些发抖。 别看禾稻苗刚刚面对肚脐眼时好像很镇定一般,其实她心里都怕死了。 任谁遇上这样一个行凶者,都会吓傻了。 她嘴巴一瘪,委屈道:“我都吓死了!” 女孩子遇上事了,可别把自个儿忍着,有什么委屈一定要说,要不然男人还以为你是铁打的,以后遇上了什么事,也不会搭理你,连嘴上关心你的话都懒得费口舌。 贺春生一听,都心疼坏了,忘记了现在是在外头,也忘记了身上还穿着军装,立马抱住了禾稻苗,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这事都怪我!下次我就不留你一人了……” 李国庆正听着小孙说把贺春生、禾稻苗他们的行李落在了火车上,心里有些烦躁,低声训斥道:“你都上班多久了,这么简单的事还处理不好!火车是可以寄行李的,你怎么就没脑子呢?还有火车开了后,你就不会联系火车上的同事,让他们把贺同志留在车厢里的行李拿走看好了?” 小孙被训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余光不经意间往前一扫,就看到贺春生正抱着禾稻苗,禾稻苗窝在贺春生怀里小声地说些什么,他顿时一惊,连忙扯了扯李国庆的袖管,又指了指前方。 李国庆顺着他的手指往前看去,就看到了抱在一起的贺春生与禾稻苗,惊得倒吸了一口气。 他瞪着小孙,警告道:“这种事不能看,也不能往外说,知道吗?今晚你就当做什么也没看到!” 现在呀,别说是抱在一起了,就是夫妻俩在外头近距离走在一起,也不可以! 小孙哭丧着一张苦瓜脸:“不是啊师傅,您说那小嫂子会不会跟贺同志告状我没把他们的行李都拿下来?会不会让我赔钱?我现在都欠钱上班呢!” 李国庆没好气道:“那你还不快联系火车上的同志,让他们赶紧把贺同志他们的行李收好了!” 贺春生给没注意身后几米外的李国庆和小孙说了些什么,他安抚好禾稻苗后,问道:“你说你们把那男人给带下来了,人呢?” 禾稻苗平复了下心情,把两只老母鸡重新塞回到贺春生的手中,指着远处被扔在地上的肚脐眼:“人在哪儿,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气……” 要不是禾稻苗指着,贺春生还看不出几十米开外的是肚脐眼这人呢,以为是什么垃圾被人扔在地上。 贺春生语气坚定道:“没事的,有什么事,都交给我处理!” 贺春生的话让禾稻苗瞬间安心了下来。 两人快速地朝前走去。 到了肚脐眼的身边,贺春生蹲下身来来检查他的伤势,发现他还活着,但是伤得极重,就剩一口气吊着了。 不过贺春生检查完肚脐眼的伤势后,压根儿就不觉得禾稻苗出手重,就是禾稻苗真把人给打死了,他也只会觉得是应该的! 谁叫这个人差点儿伤了禾稻苗。 他只后悔单独留禾稻苗一人在车厢里面对凶残的歹徒。 贺春生冲着赶过来的李国庆招了招手:“李同志,帮忙带这名歹徒去下医院,我和我媳妇去派出所找公安同志处理一下事情。” 李国庆跑近一看,看清了肚脐眼的惨状,吓了一大跳:“这是什么情况?” 贺春生简单交代了事情的原委,李国庆听后差点儿气炸了。 他没能忍住,转身对着身后的小孙破口大骂:“你以后别叫我师傅,我这徒弟我教不了!这么大的事,你是一句话也没交代,我真是被你气死了!你怎么就这么不靠谱呢!啊!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们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你真是我教过的最差的一届,以后可别在外说我是你师傅了,我丢不起这个脸……” 贺春生一边将手里的两只老母鸡塞回鸡笼关紧了,一边摇了摇头! 这李同志还好意思骂自个儿的徒弟不靠谱,他都觉得李同志这人也是不靠谱的。 这叫什么?这叫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来! 第225章 被误会了 不靠谱的师徒俩带着只剩一口气吊着的肚脐眼火急火燎地赶去了医院,贺春生则带着禾稻苗到派出所去。 今晚出了一起挟持人质的大事,整个派出所灯火通明,除了值班的公安之外,派出所所长和其他在家的公安也全都给叫了过来。 禾稻苗与贺春生来到派出所时,派出所的所长正带着几个公安要出门去一趟医院,行凶的歹徒、人质和另一个被弄晕的女同志都在医院里治疗,他们得第一时间到医院了解这些人的情况。 不过派出所所长刚跨出派出所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穿着军装的贺春生。 他一看到军装,眼睛微微一亮,笑眯眯地上前一把握住了贺春生的手:“同志,怎么称呼?这么晚到我们派出所,是有什么事要办吗?” 他听说今晚抓住劫持人质的歹徒是一个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眼前这个军人。 贺春生客气道:“你好,我是贺春生,我……” 派出所所长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激动了。 今晚值班的公安已经传过话了,他们打听到了抓住歹徒的军人就叫贺春生。 一时之间,派出所所长看向贺春生的眼神变得十分热切了,更加用力地握着他的手:“原来是贺同志!今晚多亏了贺同志,要不是贺同志你及时制止住歹徒,还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呢!” 派出所所长心里明白,真让歹徒在火车站杀了人质,他们负责管辖火车站的派出所上上下下都得吃挂落,特别是他这个所长,更得担责任。 贺春生及时出手,拿下了歹徒,救下了人质,他可不得感激着吗? 派出所所长太过热情了,各种好听法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说,听得贺春生都快招架不住了,他都忍不住要怀疑眼前这人能当上派出所所长,靠的不会就是抹了蜜的嘴吧? 好在贺春生理智尚存,及时打断了派出所所长的恭维:“不敢当!不敢当!我是个军人,一切都是为人民服务!对了,我过来是想跟你们说一件事。” 他向派出所所长及其身后的几个公安介绍起了禾稻苗:“这是我媳妇禾稻苗,她在火车上遇到了梅婶的同伙,那个梅婶的同伙带着刀差点儿刺伤了我媳妇……” 贺春生交代了一番禾稻苗与行凶的歹徒周旋并将其制止的事。 “那个歹徒现在也被火车上的公安李同志师徒送到医院去了。” 派出所的所长及他身后的几个公安一听到禾稻苗在火车上遇到了行凶的歹徒,一个个皆是义愤填膺,纷纷出言关心了她几句。 至于贺春生说她制止了歹徒的事,他们却是不大相信的。 禾稻苗一副娇娇弱弱的模样,能制止什么歹徒?顶多也就是能管得了不到十岁的小孩子罢了!那歹徒说不得是火车上的乘警出手拿下的,她估计也就是趁机踹了人家一下。 不过他们心里质疑归质疑,但却都没出声戳穿——人家贺同志摆明就是给他媳妇盖高帽揽功劳呢,他们没不要当面说些令人不痛快的话。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有分寸感。 自以为明白贺春生目的的派出所所长在关心了禾稻苗两句后,又夸赞起了她“巾帼不让须眉”、“敢于与歹徒搏斗的大无畏”精神。 在夸赞完禾稻苗后,派出所所长又问起了禾稻苗是否有工作单位,等一听到禾稻苗是要跟贺春生随军的,当即表示:“我们到时候一定会向部队表扬贺同志与禾同志的行为,让更多的人学习你们的精神。” 禾稻苗听到这些话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自从打伤了肚脐眼之后,就一直进入了一个误区。 肚脐眼是一个在火车上拔出刀的歹徒啊! 这样的一个人,在众人的眼中是罪大恶极的,别说是打伤了他,就是将他给打死了,那也是他罪有应得的! 可禾稻苗在将他打伤后,心底的第一反应却是害怕。 第一,她是第一次将人打得半死不活,出气多进气少,只剩一口气吊着,难免会紧张与后怕。 第二,她在上一世的网络上看到很多魔幻的新闻。 虽然她上一世,国家发展得很迅速,但有些方面的发展却还是任重道远,像是法律方面,有时候就挺让人不理解的。 社会上出了好几起新闻,明明在大众眼中是正当防卫的行为,在法律上却被定义为互殴、故意伤害罪,一开始的受害者最终可能会成被判刑。 这种新闻多了起来后,人们在外面遇上不讲理的人、自己被人欺负了,也不敢随意还手,任由受欺负,就怕自己一还手,到最后也是成了互殴,或者被判定为故意伤害罪。 几十年的跨度,社会几十年的变迁,差距就摆在那儿,禾稻苗还在以后世的目光看待她暴打肚脐眼一事,以为她伤了肚脐眼,可能会被判定为故意伤害罪,就一直惶恐不安着。 直到这个时候,派出所的所长说了要给贺春生所在的部队联系,表扬她和贺春生的行为,她才恍然。 在这个时代,她打伤肚脐眼,就不是一件大事! 不不不,还是算大事的,是一件值得表扬的大事! 禾稻苗瞬间一扫心底的担忧,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 她挺直了腰板,咧着嘴冲着派出所所长笑道:“所长,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不管什么时候,任何人遇上了行凶的歹徒,都会挺身而出的。” 才怪! 被吓跑得更多! 这样才显得挺身而出的人更加难能可贵! 所以所长你就往军区里狠狠地宣传、表扬我们夫妻俩吧! 禾稻苗心里如是想着! 派出所所长瞥了一眼禾稻苗,嘴上客气地赞扬道:“要是大家都是你们这样勇敢的人,社会上也就没有坏人敢行凶、犯罪了!” 他心里嘀咕着,贺同志的爱人倒是说得挺大义凛然的,谁知道真正出大力拿下歹徒的会是谁呢! 不过既然贺同志都把自己的媳妇带到他面前了,看来是一定想要给她分点功劳了,他也不好抹了人家的意,毕竟今晚火车站没出事,靠的还是贺同志力挽狂澜了! 禾稻苗和贺春生他们俩可不知道派出所所长心中所想,他们几人站在派出所门口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终于想起还有事要忙,不好继续在门口耽搁了。 派出所所长叫来一个小公安安排禾稻苗和贺春生去附近的招待所休息,他则带着几个公安急匆匆地赶去医院。 禾稻苗与贺春生两人办了入住招待所的手续后,住进了招待所里。 他们俩先给自己简单擦洗过后,才往床上一躺,没过多久就进入梦乡了。 无论是禾稻苗还是贺春生,他们今晚都累得不轻。 第226章 忙碌 梅婶与肚脐眼迷晕女同志并带走、挟持人质、对军嫂行凶的事迹太过恶劣了,被派出所认定为重案、要案处理。 贺春生跟部队联系后,留下来配合处理这一案件。 一来他从梅婶挟持人质时说出的她儿子是被当兵的给害死的这一句话里听出了滔天的恨意,二来是肚脐眼明知禾稻苗是军嫂还敢对她行凶,说明他不是胆大,就是背后有依仗,要么是有巨大的利益诱惑,无论梅婶还是肚脐眼,他们的情况都需要他留下来深挖。 贺春生不得不每天早早出门,跟着派出所的公安们一起深入调查此次案件。 派出所的所长在面对贺春生时,有好几次欲言又止。 他错了,他就不该怀疑贺同志有私心。 人家贺同志是个军人,身为一名军人,怎么可能会为了媳妇就占据他人的功劳呢! 明明是禾同志独自一人制止了行凶的歹徒,亏得他还以为禾同志是抢功劳呢! 派出所所长虽然觉得自己误会了禾稻苗与贺春生,但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惊讶不已,任脑袋想破了,也不会想到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同志,能把一个持有武器的大男人给打成了重伤。 他现在都还记得那天晚上他与派出所的其他几个公安去医院看望两个受害者与两个歹徒时,从那个小孙乘警口中听到的话,都惊着了。 原来真是禾同志一个人,没有其他人帮忙的情况下,把男歹徒给打得晕死过去了! 特别是男歹徒被推出手术室,医生跟他交代的这人的伤情极其严重,他的下巴都要被惊掉了! 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同志能打得过一个大男人,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更何况是把人打成了重伤濒死! 派出所所长倒没觉得禾稻苗凶残,谁叫肚脐眼先意图不轨的呢,他只是寻思着禾稻苗的武力值看着十分厉害,很适合到他们派出所来上班。 他在贺春生面前吐露过一次自己的想法,但却被贺春生给回绝了,这几天他都想再找机会劝说劝说贺春生不要拘着媳妇,让她到他们派出所发光发热来。 贺春生怎么可能会答应派出所所长的要求呢! 真让禾稻苗留在这个派出所工作,他一个人北上回部队,夫妻俩分隔两地,都忙于工作,感情要不要了?家庭要不要了? 再说了,他也询问过禾稻苗,想不想当个公安,禾稻苗一听这话,连连摇头。 公安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不说遇到一些抢劫案、凶手案等重大案件,得靠专业的刑侦知识去追查凶手,还得有健壮的身体去支撑工作。禾稻苗既没有专业的刑侦知识,又没有健壮的体力,去当公安也不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若不是处理重案、要案,而是处理管辖区域内老百姓的矛盾,她也不想去干啊! 看过《守护解放西》的都知道,警察遇上各种鸡毛蒜皮、离谱到无语的事多着呢,电视机前的观众看着,有时候觉得很搞笑,但处理各种事件的警察们,工作压力那叫一个大,加班熬夜都是家常便饭。 禾稻苗还想保住一头秀发,也不愿天天顶着黑眼圈、眼袋,胜任不了公安的工作! 而且她知道人家派出所所长之所以想要招她进派出所,看中的是她的武力值。 自家人知自家事,她有什么武力值,她能不清楚吗?她纯属靠的是空间作弊才能将肚脐眼给打重伤了! 派出所所长不清楚啊,他依旧不死心,好几次想要跟贺春生细谈下禾稻苗进派出所工作的事。 每每他一开口,贺春生就将话题拐到了梅婶、肚脐眼的案件上。 禾稻苗可不知道派出所所长竟是如此看中她,还不死心呢! 她要是知道了估计得哭死! 她在贺春生外出忙于处理梅婶、肚脐眼他们的案件时,找上招待所的工作人员,花了点钱借用了他们的厨房,分几天把鸡笼里的两只老母鸡给宰了。 这两只老母鸡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一趟远门,蛋都不下一个了。 而且他们的几个麻袋落在了火车上,有个麻袋里还装了一些两只老母鸡的口粮,现在老母鸡的口粮没了,她还得每天出门去找菜叶子、糠什么都喂它们——总不能直接从空间里掏青菜什么的喂它们,被人发现她不出门都能给老母鸡喂饱,可不就会惹人怀疑? 禾稻苗觉得反正这两只老母鸡终究是要吃进肚子里的,早吃晚吃都一个样,还不如早点吃了。 两只老母鸡杀了后,进了禾稻苗与贺春生的肚子里,可算是既补了身体,又省下了不少麻烦事。 解决了两只老母鸡,禾稻苗大部分的时间则是窝在招待所的房间里绘画。 他们这一次坐火车,还过一天呢,就遇到了梅婶与肚脐眼,她从贺春生的口中得知了梅婶在下火车时拐走了一个女同志,并且梅婶与肚脐眼还打算也将她拐走,她得知这些事时,手脚冰凉,既气愤又悲哀! 无论是前几千年,还是现在,亦或者是未来几十年,拐卖人口的事,怎么就屡禁不止呢! 而且被拐的人中,妇女、儿童是占了大多数! 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禾稻苗一个人根本就解决不了这个拐卖人口的问题。 但让她什么都不做,她又不甘心——即使力量再小,她也想要为解决拐卖人口的问题出一份力。 禾稻苗没有其他能力,但她在绘画之上还算有点天分,她寻思着,她是不是可以把一些常见的拐卖手段绘画出来并投到多家报社、出版社,让更多的人能够见识到一些拐卖手段,以防一些妇女、儿童被人贩子拐卖! 禾稻苗心里有了想法后,立即付诸行动。 在贺春生外出处理梅婶、肚脐眼案件时,她则留在招待所的房间里绘画常见的拐卖手段,加强人们的防拐意识。 禾稻苗经历过后世信息爆炸时代,网络上有不少人贩子拐卖妇女、儿童的手段,她细细地回忆了一下,将这些手段记录下来。 拐卖小孩的手段层出不穷,像是直接暴力夺走孩子转身就跑,扮成面善大姐上前搭讪帮忙抱孩子等家人放松警惕后趁机抱走孩子跑了,与家长闲聊套走孩子详细信息后抢过孩子明目张胆说孩子是自己的,调虎离山、团伙作案抢走孩子,拿好吃的骗走孩子,利用小孩骗小孩,冒出熟人拐孩子,借问题拐走孩子…… 而拐卖妇女的手段也是花样百出,令人防不胜防,例如冒充女子的父母、公婆、对象,借家庭矛盾、情感纠纷,将女子拖走;借老人、孕妇或小孩等弱势群体,利用女子的同情心请求帮助把人骗走;假装与女子发生冲突,同伙冒充公安上前带走人谎称去配合调查…… 拐卖儿童、妇女的套路太多了,禾稻苗这一记就记录了好几行,她若想将这些手段都画下来,得花好几天! 不过她可没有被工作量给吓着了,她只希望自己的画作出版或者登报后,能让更多的人见识到人贩子的拐卖手段,从而能减少更多的人被拐卖! 第227章 情绪有些失控的贺春生 贺春生早出晚归了好几天后,这一天下午不到四点就回来了。 禾稻苗正伏案绘画,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又有稽查人员过来检查,便上前去开门。 这会儿出门在外很不方便,不仅要开介绍信,就是住进了招待所,还得时不时面临着稽查人员上门检查。 禾稻苗在招待所住了几天,已经有过一次稽查人员上门检查的经历了。 这一次她就没想过贺春生会在这个点回来,毕竟他这几天就没有这么早回来的时候。 她哪知道她刚一打开门,就一眼看到了站在门口举着手打算继续敲门的贺春生,惊讶道:“春生,你今天这么早回来,是有什么东西忘了拿吗?” 说话间她就让贺春生进门。 贺春生跟着禾稻苗进了门,往身后敞开的门看了一眼,见走道上没人经过,用力抱了一下禾稻苗后又快速地将她松开了。 住在招待所还是不方便的,就是夫妻俩白天待在一个屋,也得将门打开。 禾稻苗被贺春生突然抱了一下,有些紧张地往门外瞧去,没见着什么人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拍了下贺春生的胳膊,皱着鼻子轻哼了一下:“这是大白天呢!” 对于和贺春生的亲亲抱抱举高高之类亲密的事,禾稻苗以往是不会拒绝的,但这会儿他们住在招待所,还是得注意点分寸。 昨儿个夜里的时候,住在隔壁的隔壁的小夫妻才被稽查人员给抓走了,听说有人看到他们白天是打打闹闹还挽着手被人给举报了,这才有稽查人员上门抓人的事。 这事才刚闹出不到一天,禾稻苗可注意着呢! 不过很快禾稻苗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贺春生也是亲眼见到昨晚那对小夫妻被稽查人员拖走的场面,按理说今天不会在房门还敞开的时候就抱她,免得被有的人发现了也去把他们给举报了。 她偏过头看向了身侧的贺春生,这一眼就把她给吓了一跳。 只见贺春生一脸肃然冷冽,黝黑的瞳孔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般,里面压抑着狂风暴雨。 禾稻苗的视线乍然触碰到贺春生幽深的黑眸,有一瞬间的担忧。 她拧着眉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春生,可是出了什么事?” 贺春生知道自己此刻的状态吓到了禾稻苗,但他只要想到从梅婶与肚脐眼口中听到的那些话,他就抑制不住地愤怒。 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禾稻苗就会被他们给拐走,并卖到国外去! 没错,梅婶和肚脐眼两人终究是扛不住贺春生与派出所公安同志的审讯,都把自己干过的事抖落个一清二楚。 他们俩说来也是幸运的,受了伤后被送到了医院动了手术,命是保下来。但不幸的一点是两人伤得太重了,四肢是治不好了,以后站不起来,也拿不了东西了。 这么重的伤,一般人是会在医院里多住几天,可他们是犯人啊,还是犯的拐卖人口、挟持人质这样的罪,派出所的公安们没有这个耐心让他们继续住在医院里养伤,等他们脱离了危险期后,就把他们拉到了派出所去了。 梅婶和肚脐眼他们俩身体遭了重创成了残疾人,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还不能接受这一现实,又被拉到派出所接受审讯酷刑,身体遭不住,心理防线也绷了,再硬的罪还是被撬开了了,该交代的,不该交代的,全都秃噜了出来。 而贺春生他们这才知道梅婶和肚脐眼他们其实是一个人贩子团伙的重要成员,梅婶甚至还是那个人贩子团伙的高层! 不仅仅如此,他们所在的那个人贩子团伙这些年来,每一年都拐卖走了几十上百个妇女、儿童,单单经梅婶、肚脐眼拐走的人,就有几百人! 而被人贩子拐走的妇女儿童的命运,无非就那几种。 第一种半道上生病没挺过去或者是逃跑途中出意外去世的,以及被抓回来后遭受毒打被失手打死的! 第二种是被卖给别人当孩子或者是当媳妇的。给人当孩子的稍稍好那么一丁点,要是给人当媳妇的,不仅要变成牛马干各种活,还要沦为生育工具,若是更不幸的则会成为共妻,逃也逃不了,到头来要么认命,要么被逼疯,要么早早丧生。 第三种情况,是那些长相出众、不拘男女的孩子、年轻人则是会被卖到国外去。有些人以为国内的生活太困苦了,被卖到国外总比在国内吃苦受穷还得好,只能说是太天真了!被卖到国外的人能被送去什么好地方,无非就是赌场、黑帮、风月场所等堕落黑暗之地,被卖进去的人,就跟玩物一般供人取乐,伤亡率极高! 贺春生他们知道梅婶、肚脐眼他们所在的人贩子团伙竟能与境外势力联系,立即就明白了此事牵连甚广。 而更令贺春生气愤不已的是,梅婶因为自己儿子是间谍被军人枪毙从而恨上了所有军人,在他与禾稻苗上了火车遇上她之时,她就为了报复同样是军人的他就打上了禾稻苗的主意,与肚脐眼二人竟然想要把禾稻苗拐走运送到国外卖到风月场所。 贺春生上午从梅婶口中知道她与肚脐眼二人的打算时,差点儿当场暴走。 有什么事就冲他来,牵扯到禾稻苗算什么! 贺春生恨不得将梅婶与肚脐眼给生吞活剥了! 气愤之余,他又甚是自责。 若不是因为身为军人的他,梅婶与肚脐眼两人也不会把主意打在了禾稻苗的身上,他整个人都钻进了死胡同里,觉得都是受了他的牵连,才会害得禾稻苗差点儿被肚脐眼伤害到…… 贺春生一整天情绪都不好,好似头顶被一片厚厚的乌云笼罩着,到了下午时,他就早早地回来了。 见了禾稻苗后,他情绪有些控制不住,上前抱了她一下。 禾稻苗见贺春生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贺春生周身的气压怎么就这么低呢? 她顾不得现在是白天,急急跑去将门关上锁紧了。 她一个转身,就撞上了跟她过来的贺春生。 下一刻,贺春生就一把将她给紧紧抱住了,两只手用力地勒着她,像是要把她给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禾稻苗被勒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有些气恼道:“到底是怎么了?你说句话呀!” “对不起!”贺春生瓮声瓮气道。 禾稻苗闻言,抬头瞪着他:“对不起?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贺春生低着头,望着禾稻苗那双光彩熠熠的眼睛,心里一揪一揪地难受着。 若是这一次出了意外,禾稻苗被梅婶和肚脐眼带走了,那么这一双光彩熠熠的眼睛将会蒙上怎样的阴霾呢? 贺春生越想越是难以压制住内心的暴戾,他抱着禾稻苗的手更紧了。 “春生,你怎么了?”禾稻苗察觉到贺春生内心的酝酿着的风暴,软声道。 贺春生深呼了一口气,稍稍松开了禾稻苗,鼻子蹭了蹭禾稻苗的笔尖,压低了声音:“没事……” 下一刻,他的嘴唇就含住了禾稻苗的嘴唇,迫切地与她深吻了起来…… 第228章 禾稻苗的开解 贺春生的这个吻不掺杂着任何情欲,缠绵且绵长,虔诚而真挚。 禾稻苗从一开始的被迫承受,到后面化被动为主动。 她后背抵在门上,踮着脚尖与贺春生吻得难舍难分。 整个屋子安静得很,只有他们唇齿交缠及呼吸的声音…… 昨儿个出现了一对小夫妻太过亲密被人举报,稽查人员过来查房将人带走的情况。 今儿个招待所的工作人员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大,时刻注意着招待所的情况,每个半小时就巡逻起了整个招待所。 在贺春生上楼后的几分,工作人员又放下了手中的瓜子开始巡逻了起来。 一楼巡逻过后她就上了楼,走在走道上发出了“哒哒”的声响。 禾稻苗与贺春生两人正投入地唇齿交缠着,忽然听到走道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轻咬了下贺春生的嘴唇,小声嘟囔着:“有人过来了!” “没事!”贺春生下意识地安抚了一声。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是白天,且在招待所里,便没有继续下去。 他轻轻啄了下禾稻苗的嘴唇,双手松开了她的细腰,给她整理了下衣裳,又帮她捋了捋头发:“没事的,你先坐椅子上,我来开门。” 禾稻苗抿着嘴瞄了一眼一脸肃然的贺春生,“嗯”了一声就从她身侧走过,坐到椅子上去了。 下一刻,贺春生便开了门。 “大白天的,你们关什么门?” 招待所的工作人员一下子就蹿到了他们门口,对上了刚开门的禾稻苗,一脸抓奸的神情。 贺春生沉着脸:“我们没有关门,只是试试门有没有坏。” 说着他又把门关上,而后又开了门。 开了门后又关上,关了门后又打开,来来回回好几次。 “看来门是没有坏!”贺春生开了门后,一本正经地说道。 招待所的工作人员额头青筋跳个不停,气道:“行了,别再关着门了!你让让,我进去检查一下!” 贺春生就堵在门口,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我们屋里也没什么东西,你站在门口就能看清!” 招待所的工作人员还想开口喷什么,但察觉到贺春生身上的冷意,她到嘴巴的怒骂都咽了下去。 她扫了一眼眼前的军人同志,他一身松绿色的军装没什么不妥之处,紧拧的眉头微微一松。 她又踮起了脚尖,视线越过贺春生的肩膀朝房间里望去,见屋里的女同志身上的衣服没什么褶皱或扣子没扣、错扣之处,脸色稍好了些。 “大白天的,有人在屋里没事就别瞎关门,关上门谁知道你们在屋里干什么!” “就是夫妻,也不能瞎干些什么!昨天才有一对小夫妻被抓走了,我可不希望我们招待所再有人被抓走!” “特别是你还是个军人,你们夫妻俩更得注意点影响……” 招待所的工作人员是个四十几岁的大娘,严肃得像是教导主任一般,一张口就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没有停歇的时候。 一直到听到了其他屋里有了些许较大的动静,她才闭上了嘴,连忙跑过去看。 “你怎么回事啊?这热水瓶只是借给你的,你怎么把热水瓶给摔在地上了啊?破了没?要是破了,你的赔新的给我们招待所!” …… 贺春生看到招待所的工作人员蹿进了其他房间里后,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这一次他没有再关上门,反身回到了屋里,坐到了禾稻苗的身旁。 禾稻苗将桌上还没画完的画作收了起来,朝外面看了一眼,瘪着嘴:“在外面可真不方便!” 她和贺春生可是正经夫妻,待一个屋里,还搞得跟偷情一般。 贺春生身子向禾稻苗倾斜,小声道:“没事的,我们明天就可以走了。” “走了?”禾稻苗眼睛微微一亮,“梅婶他们的案件处理好了?” 贺春生听到梅婶他们的案件,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后续的事由专人负责,我不需要继续留下来了,我们便可以离开了!” 梅婶和肚脐眼所在的人贩子团伙与境外势力有关系,已然不是一个小小的派出所能解决的,他也不是隶属于派出所里的人,没必要继续留下来。 禾稻苗不知道梅婶和肚脐眼他们具体的情况,但她却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贺春生情绪的波动,她抓着贺春生的手:“你情绪不好?” 她说这话时,一脸认真地看着贺春生。 贺春生张了张口刚想否认,但他望着禾稻苗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知道自己是骗不了她的,便抿了抿嘴,没有开口。 “为什么?”禾稻苗拧着眉,“是不是有人在梅婶他们这个案件上抢你的功劳?” 贺春生笑了笑:“没有的事!” 禾稻苗歪着头看着贺春生:“既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你为什么情绪不好呢?能不能跟我说说,别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会越憋越难受的!” 贺春生自从审讯过梅婶和肚脐眼后,心里就一直堵得慌。 他们的案件还没完结,还需要深入调查,案件的具体情况,他什么也不能告诉禾稻苗。 他唯一能说的只是一声道歉。 贺春生叹了一口气:“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你!” 禾稻苗再一次听到贺春生道歉的话,眼睛微微一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是不是朝三暮四?耍什么花花肠子了?” “你说什么呢!我娶了你,怎么还能有耍花花肠子呢!”贺春生急急说道。 对上禾稻苗怀疑的眼睛,他只好解释道:“其实梅婶他们在看到我们的第一眼,就已经将主意打在了你身上,要把你拐走,因为你是我媳妇,你是个军属!梅婶痛恨军人,她想要报复军人!是我,连累了你……” 他的语气甚是沉重,充满了对禾稻苗的愧疚。 禾稻苗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自恋道:“我还以为他们是看上我这张脸呢!我这张脸多好看啊!” 被禾稻苗这么一打岔,贺春生也忍不住翘了翘嘴角:“嗯!在我眼里,你最好看了!” 禾稻苗的眉宇间尽是欢愉。 下一刻,她脑袋靠在贺春生的肩膀上,一脸严肃道:“春生,梅婶他们打我的主意根本就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他们!他们要犯罪,跟你有什么关系,就是没有遇上了你,他们也是该犯罪法就犯罪!你这是钻牛角尖了,把别人的错归结到了自己的身上!做人呢,不要多反省自己,要多责怪别人,就不会内耗了!” 贺春生听到最后一句话都愣了下,不反省自己反而责怪别人,不是很不负责任吗? 但他知道禾稻苗是在开解自己,没有反驳,而是静静地听着她说。 其实他知道,错的明明是梅婶和肚脐眼他们。 可是只要想到若是禾稻苗出了意外,真被拐走了,他就无法原谅自己。 也许是因为在意,才会自责吧! 好在禾稻苗平安无事! 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一直开解他的禾稻苗,贺春生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一人徐徐地说着话,一人静静地听着,整个屋子都显得十分安宁。 “大白天的,注意点!”招待所的工作人员经过他们屋子的时候,大吼了一声,打破了屋里的安谧。 禾稻苗一下子就坐直了,挪了挪屁股,离贺春生远了一些。 无论是禾稻苗还是贺春生,两人的脸都有些黑。 住在外头可真够不方便的,连坐一起都有人盯着。 幸好他们就要离开了! 第229章 到京市 第二天,禾稻苗和贺春生重新踏上了开往京市的火车。 他们大部分的行李已经在京市火车站保存,就等着他们到站后去领取。 这一次坐火车,一路上很顺利,没有再遇上拐卖人口,或者是挟持人质的事。 不过火车上的空气很不好,依旧是弥漫着鸡鸭屎味、汗臭味、脚臭味、狐臭味等各种味道,大夏天的,这些味道交织在一起,堪称生化武器,谁闻到这么富有层次感的臭味,谁知道是怎样一种痛苦的感受! 禾稻苗和贺春生这一次依旧是买了卧铺,在火车上的这几天,禾稻苗除了洗漱、上厕所,其他时间都窝在他们的车厢之中,不去其他车厢走动,即使他们所在车厢的另外两个乘客,一个有脚臭,一个有狐臭。 脚臭和狐臭才两种味道而已,其他车厢不仅臭味多又浓郁,人也更多,她到其他车厢更遭罪。 禾稻苗再一次怀念起了几十年后便利、高速、多样的交通工具,想要去其他较远的地方,不仅仅可以选火车,还能选高铁、飞机、游轮等,她觉得坐其他交通工具,也比坐火车来得舒坦。 为了度过艰难的旅程,禾稻苗窝在车厢卧铺时,便把还没完成的画作掏出来继续绘画。 她之前在招待所的时候,只画了拐卖儿童童的手段,拐卖妇女的手段还没来得及画。 贺春生所在军区是在东北,而这趟火车的终点站是京市,到了京市后,她和贺春生要再乘坐火车才能到东北。而等到了京市时,禾稻苗打算把最近几天她画的有关人贩子拐卖手段的画作投给京市的出版社、报社。 京市是首都,经济和人口都高于其他地区,出版社、报社面向的群众更多,若她的画作出版了或者是登报了,将会有更多的人看到。 禾稻苗不敢耽误时间,整个旅程几乎都窝在卧铺上忙于绘画未完成的画作。一旦投入到创作之中,禾稻苗都忘记了时间,也忽略了空气中弥漫着的脚臭味、狐臭味和汗臭味等难闻的味道。 不知不觉之中,火车竟是到了京市车站,而禾稻苗也终于把她想到的一些有关拐卖妇女的手段都画了下来,她收好了自己的画作,查看了下没落下什么东西后,便跟着贺春生一起跟其他人下了车。 京市不愧是首都,刚下火车,抬头望去都是人,回过头去,也全是人,左边是人,右边也是人。 禾稻苗的眼里就是人,从,众,??…… 可谓是人山人海,人潮涌动,跟南极磷虾一般,密密麻麻的。 而且这个时代的人,别看穿得灰扑扑的,但大家的精神面貌特别好,禾稻苗望过去的每一张脸,都是那样朝气蓬勃,充满了无尽的生命力,大家吵吵嚷嚷的,甚是热闹。 禾稻苗觉得她要是能拿出手机发朋友圈,就能拿出珍藏已久的那张动态图——好多人啊.jdp。 “好多人啊!”她嘴里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 贺春生一手提着他的军绿色行李包,一手拉着禾稻苗跟着人潮挤过去:“是啊,好多人!稻苗你注意点,火车站人多,小偷也多。” 禾稻苗手里就提了一个小包裹,里面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两件换洗的衣服,但她也不敢大意,小偷可不知道她包里装了什么,点着头应和道:“好的,我注意着呢!” 说话间,贺春生已经拉着她挤过了一个又一个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火车站的工作人员,找回了他们坐的第一趟火车上的乘警帮他们寄存的众多装满了东西的麻袋。 麻袋太多太重,火车站又人挤人,贺春生不好一趟把这些个麻袋都搬走,他让禾稻苗先在柜台前待着,他先离开去找人过来帮忙。 过了好一会儿,贺春生才带回来一个精瘦的男人,两人一起把几个麻袋往外搬。搬最后一趟的时候,禾稻苗才跟他们一起走。 一直到一辆破旧的三轮车旁,禾稻苗才知道贺春生是请人家三轮车师傅帮忙的。 田翠花他们准备的麻袋太多了,几个麻袋抬到三轮车上后挤得满满当当,又叠得老高,都没地儿能挤着人了。 贺春生见状,打算再叫一辆三轮车,三轮车师傅闻言,高兴地咧嘴提议请他的一个兄弟过来,贺春生没有意见,他跑出去没一会儿就带着自个儿的兄弟过来了。 禾稻苗和贺春生坐上了新来的三轮车上,下一刻两个三轮车师傅便蹬着三轮车朝招待所行驶而去。 这俩师傅很热情,一路上叭叭个不停,不是夸赞国家政策,就是讲各种时事,禾稻苗和贺春生两人短短二三十分钟的路程可知道了不少事,哪个工厂的厂长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子下乡找人顶替被查出来撸了职,什么军区大院两子弟为了个漂亮的姑娘打起来了,结果演变成打群架事情闹大了,还有哪家工厂前几天仓库发生了火灾,烧毁了多少财产…… 禾稻苗和贺春生时不时应和几声,两师傅讲得更起劲了,一直到他们几人都到了招待所,两师傅还意犹未尽。 贺春生先去招待所里定下房间,也是他们运气好,刚好就定下了最后一间房,他拿了钥匙后与两个师傅一起把三轮车上的几个麻袋都搬进了房间里。 搬好几个麻袋,贺春生给了两个师傅车钱,又去找招待所的工作人员要一热水壶的热水回屋去。 禾稻苗和贺春生他们在火车上好几天,都没条件洗澡。 大热天的一天不洗澡都会发馊,更何况是好几天没洗了。 禾稻苗和贺春生安顿好的第一时间便是从头到脚好好洗一洗,搓一搓,可算是把自己给撮干净了。 他们打算在京市休整一晚上,第二天再坐车到东北去。 洗了澡后,刚好是到了吃晚饭的点,贺春生拿了钱准备到附近的国营饭店买晚饭。 禾稻苗是知道京市有个特色美食叫做豆汁的,她没有吃过豆汁,并不知道豆汁是什么味道的。 但网上的网友可是评价过了,豆汁就跟泔水一般难吃。 禾稻苗可不像其他网友那样,没吃过豆汁,旅游或出差的时候,非得特意尝一尝豆汁是多么难吃! 要她说呀,网友们就是太好奇了,所以才会使得像豆汁、西湖醋鱼这类难吃的食物还没被淘汰。 她这人可听劝着呢,网友们对豆汁的评价不好,她一点儿也不想去尝,在贺春生准备出门买晚饭的时候,她特意强调了一句,千万别给她带豆汁来。 等贺春生从国营饭店打饭回来时,他果然没给禾稻苗带豆汁,但他却是给自己带了豆汁。 看着贺春生面色不变地喝着豆汁,禾稻苗忍不住扭着身子凑到他身边,想看看豆汁到底是什么味道,怎么网上说得那么难吃,而贺春生好像没感觉一般。 “这豆汁……好喝吗?”禾稻苗眼巴巴地看着贺春生。 贺春生“嗯”了一声:“还成!” 好喝不好喝无所谓,他是不挑的,灾荒年月,他连树根都吃过。 禾稻苗终究还是跟网友们一样,抵不过好奇之心,就着贺春生的手喝了一口豆汁。 “yue——” 下一刻,她就吐了。 第230章 贺春生回忆往昔 禾稻苗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网友们果然没有骗她,豆汁不是一般的难喝,她现在都能感觉到整个口腔还残留着豆汁那跟泔水有得一比的令人难以接受的味道。 跟网友们相比,贺春生太不老实了,她问他豆汁好喝吗?他都不如实相告,拿一句“还成吧”骗她上当。 说好的国人不骗国人的,她还是他媳妇呢,贺春生张口就骗她! 禾稻苗想到这里,就瞪了一眼端着碗红糖水到她身边的贺春生。 贺春生坐了下来,把她从床上捞了起来,将手中的红糖水递给了她:“好点了没?喝点红糖水就好了!” 他轻叹了一声:“早知道我就多准备点余甘。” 禾稻苗嘴角微抽,她该庆幸把剩下的余甘都塞给了梅婶。 她接过了红糖水喝了一口,压下了口里的怪味,噘着嘴嘟囔道:“我这次吐又不是因为坐车难受的,都怪你说豆汁还成,我才忍不住尝一尝豆汁到底是什么味的!” 贺春生眨了眨眼,理所当然道:“豆汁确实是还成啊!” 禾稻苗眼睛都瞪得跟牛眼一样大了:“你这话说的是真话还是故意哄我的呀?” “我哄你做什么?”贺春生对着禾稻苗劝道,“再多喝几口!” 禾稻苗又猛灌了一大口红糖水下肚,睨了贺春生一眼:“你不觉得豆汁跟泔水一个味嘛?” “习惯了就好!”贺春生说得风轻云淡。 “习惯?”禾稻苗声音都拔高了好几个分贝,“你怎么就习惯呢?这是经常吃才会觉得习惯啊!你的部队不是在东北吗?也有豆汁啊?” 禾稻苗现在对豆汁的阴影极大,贺春生所在的部队里要是有豆汁的话,她都想远离部队食堂了,以后能少去食堂吃饭就少去食堂。 贺春生揉了揉禾稻苗的头发,笑道:“想什么呢!我们部队的食堂可没有豆汁?” 禾稻苗歪着头看着贺春生,眼底带着一丝疑惑:“既然部食堂里没有食堂,那你怎么还说习惯了?” 贺春生扯了扯嘴角:“我是小时候吃习惯了!” “家里也做豆汁了?”禾稻苗都忍不住庆幸,她嫁到贺家后,家里没煮过一次豆汁。 贺春生笑道:“豆汁是京市这边的吃食,咱家那边没人做这个豆汁。不过这豆汁的味道又酸又臭,确实是像泔水一般。小时候咱家穷,事情又多,每天上工之前,娘就煮了一大锅加了豆子、青菜之类的豆饭,这一锅饭是一整天的吃食,分成两三餐时,早上吃剩的放着,到午饭、晚饭时继续热了再吃,省时又省力。就是夏天的时候会比较麻烦,天气热,到了中午的时候就会发酸,但也没办法,一天就早上煮了那一锅,不吃就得挨饿。那味道也根豆汁差不多,我们豆豉习惯了。后来还是大哥他们娶了媳妇,厨房里有了大嫂她们几个帮忙,咱家才每顿吃多少就煮多少。” 贺春生说出这些话时,脸上还能挂着笑,但禾稻苗听得心里都有些发酸:“你们小时候一天怎么就煮一顿饭呢?早上煮一大锅还不如每顿煮少点。” 贺春生解释道:“我刚不是说了吗?家里穷,事情又很多。咱家是外来户,除了跟大姑、大伯他们互相扶持外,跟队里其他人家的关系并不亲近,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家人。为了活下去,除了种田外,还得上山挖野菜,摘野果,采一些认识的普通草药,家里事也多,要种菜要浇水施肥,还有养鸡得找虫子喂他们,家里的柴火也得上山去找……每天有那么多事要忙,咱娘就把煮饭的时间给省下来了,一天就煮早上那一顿!” 禾稻苗从贺春生的话里,能够感受到他们小时候的日子是多么艰难。 而在那样艰难的情况下,他还能克服困难上了高中,并在部队征兵时抓住机会成功入伍,年纪轻轻就被提拔为部队里的营长。 没有背景的农家子弟能走到这一步,真的是实属不易。 要知道并不是想进步就能进步的,要不然人家祁同伟能屈服于现实,向梁璐跪下求婚? 禾稻苗一时之间感慨万千,看向贺春生的眼神透着些许心疼。 她将手中那碗还没喝完的红糖水递到了贺春生的嘴边:“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也会越来越甜的,咱以后都不喝豆汁了,也不吃发酸发臭的食物了,先喝口红糖水甜甜嘴!” 她说完这话,忽然意识到了不对。 有些发酸发臭的食物还是可以吃的,酸菜,酸辣粉,臭豆腐之类的,可以吃。 嗯!豆汁一定要排除! 她不是京市人,没有从小就养成吃喝豆汁的习惯,现在她只是尝了一口豆汁,就绷不住了。 贺春生连忙把怼到嘴边的那碗红糖水往禾稻苗的方向推了过去:“你自己喝,你刚刚都吐了!” 禾稻苗白了贺春生一眼,她为什么会吐,还不是那一口豆汁! 威力太大了! 她捂着肚子,又将红糖水怼到了贺春生的嘴边:“我已经喝饱了,剩下的喝不下去了,你不喝的话,只能倒了!” 她确实是有点心疼贺春生,这个时代的人过得苦,从小就缺衣少食,能不饿死就觉得已经是一件幸运的事了。 没吃过什么美味的他们,造成了什么食物、什么味道都能够吃得下,连豆汁、鱼腥草、西湖醋鱼这样重口味的食物都能吃得下去。 但她除了心疼贺春生外,也是不想继续喝红糖水了。 这天都渐渐地黑了,喝了一肚子的水,待会儿估计还得跑厕所。 出门在外,很不方便。 贺春生见禾稻苗确确实实是不打算继续喝剩下的红糖水了,才接过碗把剩下的红糖水一口闷了。 禾稻苗对贺春生小时候的事很好奇,她扯了扯他的衣角:“春生,你跟我说说,你小时候除了娘一天煮一顿,你们经常吃发酸的饭食物外,还有什么记忆犹新的事没有?” “我小时候?跟其他人也差不多吧?”贺春生起身把碗放到了桌上。 他去漱了下口,洗了下手后,又反身回到床边,脱下鞋和外套,只穿了件背心就躺到床上。 他一手揽住了禾稻苗的腰,思绪陷入到回忆之中:“我小时候没什么特别的,跟农村的大多数小孩一个样,三四岁就能帮家里干活了,也不说干多重的活,就是像捉虫子喂鸡、挖野菜、捡稻穗这样的事都能干……” 禾稻苗摸了摸贺春生的脸,想到原身也是能跑能跳时就开始干活了,一时有些难受。 这个时代的人太难了,连小孩子都是从小就开始干活,没有童年可言。 她鼻头一酸,翁生翁气道:“太苦了!''” 贺春生抓住禾稻苗的手亲了下:“不苦啊,日子总是会越来越好的,就像我们的国家也是会越来越好的,从一无所有,满地苍夷到现在老百姓终于能过上了安稳的日子,等我们的科学家发明了更多的科技,城市会建设得越来越好,农村也会受到惠及,大家不会再忧愁温饱问题……” 禾稻苗已经见过几十年后的国家,她十分自信道:“我们的国家一定会发展得越来越好的,老百姓的温饱问题也会解决的!” 禾稻苗佩服这个时代人的一点,就是他们生活得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困苦,却十分相信国家,相信未来一定会有美好的生活。 这样充满希望的生活态度,是几十年后很多人所缺失的。 现在她也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一员,与这个时代的人相处,她也重新拾起了对未来的希望! 未来几十年,国家会一直处于腾飞的时代,她也会借助时代,迎来更加美好的未来! 第231章 离京 过几年就是进入八十年代了,都说八九十年代是飞腾的年代,站在时代的风口浪尖,猪都能飞起来。 但禾稻苗却是知道想飞却也不是想象种的那么容易,要知道八九十年代的治安可没有几十年后那么安全,好些人出去做生意、打工,却再也没能回来。 禾稻苗身怀空间,比其他人更有底气,也能活得更好,她觉得自己就是要借助时代创造更加美好的未来,也没必要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她不必亲自倒货做生意,倒是可以投资。 沈青岳是贺春生的表弟,是书中的男主,按照书中的轨迹发展,未来他将会投身于商海之中,并在新世纪后一跃成为国家的首富。 他有经商天赋,她既然看过了小说,窥得了这一丝先机,倒是可以投资沈青岳,想来等沈青岳成为首富之时,她这个天使投资人也能被带飞,在财富榜上有一席之地。 再有,未来几十年哪个行业最为蓬勃发展,估计是没有比她这个来自于几十年后的人更为清楚了。她还可以拿钱投资高速发展的行业,像房地产行业、信息科技行业,都是未来国家大力支持的行业,她绝对不能错过。 想来穿越到这个时代的人都跟她有一样的想法,等能买房、买股票的时候,就买房,买房产公司、科技公司等相关的股票。 至于买房的话,第一选择当然是到京市买四合院,到沪市买洋房、套房,到小渔村买地皮盖房等拆迁…… 不过这些发家致富的途径离禾稻苗还有些远,她这会儿就是秉承着“来都来了”的原则 想要在京市买栋四合院都不容易。 一来他们在京市没有人脉,二来现在还是特殊年月,谁敢在明面上买卖四合院,禾稻苗即使能买下一座四合院,也不一定能够保得住。 除了买房、买股票等投资方式可以发家致富外,到了八十年代以后,禾稻苗也可以通过她的绘画实现财富自由。 在她上辈子的八十年代,“童话大王”开始撰稿创刊,创办了几十年在海内外影响较大、国内发行量最大的纯文学月刊,他的众多作品更是被搬到银幕之上——“童话大王”就凭着他手中的一支笔创造了无数的财富。 禾稻苗不说能够复制他的成功,但有他这样一个成功的例子所在,她认为她手中的笔,也能够绘制出深受民众喜欢的作品,之前报纸上刊登出她的画作之后,更是给了她极大的信心。 禾稻苗寻思着,她若想通过绘画实现财富自由,甚至是创造数不清的财富,比其他人有优势。 她越发觉得来到这个时代,其实是极大的幸运! 贺春生察觉到禾稻苗愉悦的心情,忍不住开口询问:“在想什么呢?” 禾稻苗笑道:“我在想着以后怎么创造更加美好的生活,说不得以后你就是靠我养了!” “哎哟!你要养我呀?怎么养我?天天红烧肉养我吗?”贺春生也没有当真,笑着打趣道。 禾稻苗翻了个白眼:“红烧肉算什么,山珍海味都给你摆上桌,说不定咱这些都吃腻了,就想着吃一口青菜、野菜什么的!” 贺春生“噗嗤”了一声:“哪个人有毛病,连红烧肉、山珍海味什么的都能吃腻了,还会想着吃野菜?你以后若真要养我,可别拿野菜出来说养我,最起码得有红烧肉才成!” 在他心里,最好吃的就是红烧肉了! “成成成!等我以后天天、顿顿都给你红烧肉,我自个儿吃野菜去!”禾稻苗咧着嘴笑着说道。 未来的日子可不是贺春生能够想象的,他觉得红烧肉是好东西,等到几十年后,野菜都比肉还贵了呢! 贺春生一听就有些急了:“哪有我自个儿吃红烧肉你吃野菜的道理,野菜还是留着我来吃,你吃红烧肉!看你瘦瘦巴巴的,得多吃肉,身上才能长肉!” 他说着捏了捏禾稻苗的手臂:“看看,都没什么肉!” 禾稻苗不服气:“我哪有没肉,我现在可比之前胖了不少!” 贺春生笑道:“是吗?我怎么没发现?我现在摸摸看,到底是不是真的胖了!” 说话间他就对禾稻苗上下其手,禾稻苗全身痒痒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两个人很快就闹成了一团,不过因着是在招待所里,他们俩也没有真在外头不管不顾地干出什么来,只是稍稍过了过瘾,解了解馋,就相拥而眠了。 坐了好几天的火车,禾稻苗累得不轻,第二天一觉睡到日晒三竿,好在他们是下午的时候才会去坐火车。 禾稻苗起来的时候,贺春生早就起来了,他还去国营饭店买了早饭回来,这个点买回来的早饭都已经凉了。 禾稻苗注意到桌上的包子、油条等,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一次贺春生幸好没有再买豆汁过来,要不然她可就没有什么食欲了。 贺春生要借招待所的炉子热一热早饭,禾稻苗拒绝了。 大夏天吃凉的不碍事,她只想快速吃完早饭去一趟邮局给京市的几个出版社、报社寄她这几天有关拐卖手段的画作。 早饭过后,她收好东西,便和贺春生去邮局寄信件了,等再回到招待所时,已是到了午饭的点。 太阳太大了,禾稻苗出去一趟热得满头大汗,脸色涨红,贺春生送她进了招待所的房间后,就不让她再出门了,自个儿出去一趟打了午饭回来。 他们俩吃过午饭,看时间还来得及,便躺床上午睡了一小会儿。 差不多两点的时候,禾稻苗和贺春生便起来了。 两人起来后洗漱一番,整理了下自己的行李,便准备退房去赶火车。 贺春生先出去一趟,叫了两个三轮车师傅过来,便跟禾稻苗退了房,带着行李坐上了三轮车赶去火车站。 禾稻苗来到这个时空,是第一次来到京市。 她这一次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都还没来得及逛一逛七十年代的京市,就要离开了,也不知道她下一次什么时候才会再来京市一趟。 那个时候的京市,还会是现如今的模样吗? 坐上火车上的时候,禾稻苗看着渐渐后退的风景,眼底闪过一丝感慨。 贺春生把几大麻袋放好,回头就看到了禾稻苗头趴在窗户边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外面,便凑了过来:“你在看什么呢?” 禾稻苗偏头看着贺春生:“我在看远去的京市,这是我第一次来京市,都还没好好逛逛,就要离开了,我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什么时候能在京市买上一座四合院。 她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贺春生也望向了外面,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京市车站,拍了拍禾稻苗的肩膀:“等我有空了,就带你再来一趟京市好好逛逛!” 禾稻苗嘴角一咧:“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啊!” 贺春生顿时被噎了一下,他这才刚要回部队,惦记着什么时候有空还太早了! 第232章 赵建伟 京市终究只是禾稻苗与贺春生他们的终点站,火车带着他们一路向前行驶。 一坐上火车,禾稻苗立即又变成了跟打了霜的茄子一般,蔫了吧唧的。 为了不一直关注火车车厢内弥漫着的各种交织在一起的臭味,禾稻苗又掏出了笔和纸,沉浸于新的创作之中。 这一次,她是将旅途中所见到的一些场景一一展现于画作之中,并给自己的新作命名为《旅途》。 人山人海的火车站,扛着行李从车窗爬上去的赶车人,挤得没地儿下脚的车厢走道,凑在一起天南海北畅聊的旅途人…… 每一个画面,都是这个时代见证。 几十年后,这一幅幅画都是回忆。 人一旦沉浸于某一件事之中,就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投入于新的创作之中的禾稻苗,果然忽略了空气中飘散着的各种熏人气味,也察觉不到外界发生的一切,若不是贺春生的提醒,她竟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之中火车已经正在减速,马上就要到终点站了。 “稻苗,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到站了!” 贺春生提醒了禾稻苗一声,便去扛那几个麻袋了。 禾稻苗立即把卧铺上的东西都收好,检查一遍发现没有遗漏下东西,就下了卧铺去帮贺春生拿行李包了。 看着贺春生周边的那几个大麻袋,她的头都要大了。 从火车站到部队,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带这几个麻袋下火车都累得慌,更何况是要把它们带到部队去。 她心里庆幸着,幸亏之前把两只老母鸡给宰了吃进肚子里了,要不然还得再多提着一个鸡笼。 火车在众人的期盼之中,终于停了下来。 车刚停稳开了门,车内的众人便大包小包地一窝蜂往车门挤,甚至有不少人扛着行李从车窗跳下去。 禾稻苗他们带来的麻袋太多了,跟其他人往车门挤十分不方便,贺春生直接把禾稻苗抱起来,把她往他们车厢的车窗外塞去。 禾稻苗在半空中跳了下来,站稳之后冲着贺春生挥手喊道:“我站好了,可以把行李拿下来了?” 下一刻,贺春生就把一个麻袋往窗户外放下,落在了禾稻苗的脚边。 随着最后一个麻袋落在禾稻苗的脚边,贺春生提着行李包从窗户上跳了下来。 看着站台上下火车的众人,禾稻苗又低着头看着脚边的几个大麻袋,眉头紧锁:“春生,这么多东西,我们怎么去部队呀?” 贺春生的视线在人群中搜寻着:“在京市的时候我往部队里打了电话,我们是坐这一趟火车的,来接我们的人应该到了!” 禾稻苗听到有人来接他们,眉头都舒展开来,两眼弯弯,笑道:“原来有人来接我们啊!” 这可真是太好了!她也不用烦恼这几个麻袋该怎么办了! 这一趟旅途下来,单单搬这几个麻袋都会搬哭! 下一次家里人要是再给他们准备这么多麻袋,她就是撒泼打滚也要拒绝。 搬不动!真的是搬不动!半条命都要搬没了! 真正搬上搬下的贺春生其实也好想跟自己的亲娘唠一唠,下次别准备这么多了! 站台上的人太多,贺春生一时半会儿看不到来接他们的人在哪儿,这个时候他也不好去找人,就怕留禾稻苗一人在这里会出什么事。 好在贺春生个头高,又穿着一身显着的军装,来接他们的人很快就发现了他。 “老贺,我在这里呢!” “哎嘛!你这一趟休假休得挺长时间的啊!这是搁家里生孩子了才这么久啊?” …… 贺春生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四下张望了一番,可算是发现了几米开外挥舞着手臂挤开人的老战友。 他的眼睛骤然一亮,也朝着他挥舞着手臂:“老赵,你可算是来了!就你这一天上八百趟厕所的人,我还以为你又是蹲茅坑掉坑里出不来呢!” 禾稻苗听到这两人熟稔的对话,忍不住“噗嗤”了一声,笑了出来。 贺春生指着跑来的松绿色身影,跟禾稻苗介绍道:“这是我老搭档,赵建伟,是我们营的指导员。” 他的话音刚一落,赵建伟就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他扫了一眼贺春生身旁的禾稻苗,又将视线落在了贺春生的身上,握着拳头往贺春生的肩上砸了一下,没好气道:“这是咱家老妹吧!我这第一次跟咱家老妹见面,你至于埋汰我,说我一天上八百趟厕所吗?” 他对着禾稻苗说道:“妹,你可别听你哥瞎说,他就是埋汰我!” 他都不待禾稻苗与贺春生开口,又继续问道:“对了,老贺,你这次不是回家结婚还带我弟妹过来吗?怎么没看到我弟妹呢?” 他说话间,还不忘四下张望,想看看贺春生的媳妇是哪一个。 贺春生捶了他一下,磨了磨牙:“你瞎呀!我媳妇不是在你跟前吗?” 赵建伟吓了一跳,看向禾稻苗的眼睛都瞪大了:“这不是你妹?是你媳妇?你可别骗我啊?” 贺春生轻哼了一声:“我骗你做什么?” 他正式向赵建伟介绍起了禾稻苗:“这是我媳妇,禾稻苗同志。” “这是赵建伟,稻苗你就叫他老赵好了!”贺春生也在赵建伟的面前向禾稻苗介绍起了他。 禾稻苗是第一次见到赵建伟,可不好直接叫他“老赵”,便笑道:“赵同志你好!” 赵建伟仍旧觉得不可思议:“禾同志,你真是老贺的媳妇呀?” 贺春生瞪了他一眼:“我都说了这么多遍了,这还能有假吗?” “赵同志,你为什么会质疑我不是春生的媳妇呢?”禾稻苗眨了眨眼,不解地看着赵建伟。 “你们是不是在路上遇上了拐卖人口、劫持人质的案件了?”赵建伟压低了声音,“那边市里的领导打电话到部队表扬老贺和弟妹了,特别还强调了弟妹打伤一个男犯罪分子的事了,这事传到部队后,大家对弟妹十分佩服,以为弟妹是个……咳咳咳!是个巾帼英雄!” 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幸好嘴上及时转了个弯,没把大家私下里对禾稻苗的猜测说出来。 在知道禾稻苗打伤一个男犯罪分子后,队里的人还以为她是一个孔武有力、跟男人一样强壮的女壮士。 因此他在第一眼看到禾稻苗时,都没觉得她这么个娇娇弱弱的女同志就是贺春生的媳妇,还以为她是贺春生老家的妹妹。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禾稻苗惊讶道:“呀!那领导还真打电话到部队里表扬我了啊?” 速度可真够快的,她人都还没到部队呢! 禾稻苗腰板挺得笔直笔直的,谦虚道:“任何人遇到,都会挺身而出的,我也就是顺手的事,我当时都怕把他给打死了。” 赵建伟一听,瞬间觉得禾稻苗深藏不露,让人难以猜测真实实力,看看她说得多风轻云淡啊,只是顺手之事,还担心把人给打死了。 这是有实力的人才会说出来的话。 他笑道:“看来弟妹实力比我们想象中的厉害,改天一起切磋切磋!” 禾稻苗愣了下,切磋什么切磋!结果一定三七分,人家三分钟能打哭她七次,她是皮痒痒了才会上赶着切磋。 贺春生踢了一下赵建伟:“你一个大男人哪来的脸跟我媳妇切磋呢!别废话了,赶紧帮我搬东西,咱赶紧回部队去!” 第233章 路上闲聊 禾稻苗他们从火车站出来后,先去国营饭店吃午饭,而后才又坐上吉普车朝部队行驶而去。 赵建伟的好奇心太重了,他实在想不到禾稻苗这么娇娇弱弱的女同志是如何将一个大男人给打成重伤的。 更何况那个大男人听说是手中沾过好几条人命的人贩子,这样的人心狠手辣着。即使是一个大男人面对这样一个狠人也不一定能将他给打伤了,禾稻苗到底是有什么大本事能将人给打成重伤呢? 赵建伟好奇不已,抓心挠肺地痒着,开着车都忍不住时不时透过车内后视镜瞟向禾稻苗。 不得不说老贺这个媳妇的实力是强得一批! 贺春生就坐在副驾驶上,对于赵建伟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要不是赵建伟还开着车呢,他都想把人一脚给踹下车去。 “开车就好好开车,你眼睛往哪儿看呢!”贺春生忍了忍,忍得额头青筋都暴起了,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扯着嘴角喊了一声。 赵建伟也明白自己是让人误会了,立即开口道歉:“不好意思啊弟妹,我这老看你,不是其他意思,这不是好奇吗?你咋就那么厉害能将一个大男人给打成重伤的?” 贺春生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真惦记着跟我媳妇切磋切磋啊?” 后座的禾稻苗推了推身旁挤着她的麻袋,气虚道:“还真惦记着啊?” 可千万别惦记! 她的真实实力是什么样的,她自个儿能不清楚吗? 赵建伟手中的方向盘转了个圈,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他“嗐”了一声:“没真想跟弟妹切磋,不过就是对弟妹太好奇了!” 他一个大男人哪好意思真跟一个女同志切磋啊! 赢了,不光彩,输了,更是没脸! 特别是在看到禾稻苗根本就不是他们想象中膀大腰圆、虎背熊腰、孔武有力、比男人还男人的女壮士,他更不可能同她切磋了,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我们就是好奇!” 禾稻苗一下子就捕捉到“我们”二字:“你们?你们都有谁?” 赵建伟脱口而出:“就是队里的战友还有一些家属,就特别嫂子你!” 禾稻苗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之前忽视的一件事:“等等!我这是在部队里出名了啊!” “出名了!”赵建伟点了点头,“这几天还有人上我这儿来打听弟妹你呢,问我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这人嘴巴严实,什么话也没透露!” 贺春生听着赵建伟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话,忍不住轻嘲了一声:“呵!你嘴巴严实!” 他们认识了多少年了,还当了那么多年的老搭档,他能不知道赵建伟是什么人!这人嘴巴子碎得很,一个大男人跟村里的那些大爷、大娘一个样,特别八卦,还好意思说自己嘴巴严实! 至于赵建伟为什么没往外说有关禾稻苗的事,还不是因为他之前压根儿就不知道有禾稻苗这一个人的存在。 贺春生这一次回家,是突然结的婚,赵建伟这个老搭档也是事后才听说的。 要不是人家市领导打电话到部队里表扬了贺春生与禾稻苗,他们还不知道贺春生媳妇的名字叫什么呢! 赵建伟睨了贺春生一眼:“我嘴巴什么时候不严实了?每次文工团的那谁向我打听你的情况,我是一句话也没跟人透露过啊!” 贺春生立即严肃道:“我跟文工团的人可没有任何关系,你可别瞎说啊!” 他转过头,朝着禾稻苗解释道:“稻苗,你别听老赵瞎说,他这人就是个碎嘴子!” 禾稻苗微微眯着眼,仔细地端详着贺春生脸上的神情:“文工团的谁?” 赵建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害怕他们夫妻俩误会起来,连忙解释道:“弟妹,是我说错话了,老贺跟文工团的人没关系!都是我瞎说的,你可别误会了老贺老贺这人都不和文工团的女同志还有其他女同志走进的,都是那些女同志凑到他跟前,他还都不搭理人家的。我今天可算是明白他为什么看不上那些女同志了,不是她们不优秀,而是弟妹你比她们更优秀!” 他这嘴巴就没停过,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难怪贺春生说他嘴巴碎呢! 禾稻苗见贺春生和赵建伟都有些紧张了,笑了笑:“听赵同志说的,春生挺受欢迎的啊!” 赵建伟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那是当然!他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营长,之前又还没结婚,条件就摆着呢,有眼睛的人自然就看到了,可不得想着把他捞进碗里去!” 下一刻,他的话音就一转:“不过老贺这人眼光高,之前都没看上哪一个女同志,我还以为他以后要当孤家寡人呢,没想到他运气这么好,居然找到了弟妹你这么个优秀的媳妇!” 他是明晃晃地夸赞起了禾稻苗。 禾稻苗虽然知道人家赵同志夸赞的话纯属是客套的,但嘴角却是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人家嘴巴虽然是碎了点,但说话好听啊! 贺春生看着禾稻苗脸上的笑意,又瞥了一眼滔滔不绝说个不停的赵建伟,心里咋就那么不舒坦呢! 他没忍住插了一句话:“老赵,嫂子回家属院了吗?她要是还没回来,得早点把嫂子给接回来,夫妻之间哪有一定要分个对错的,咱当丈夫的,得多让着点媳妇,可不能让媳妇一直住在老丈人家中的!” 他就看不惯老赵那副惬意样。 赵建伟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我媳妇只是回娘家住住而已,你回家没几天,她就回来了!不用你操心我们夫妻的事!” 他瞥了一眼车内后视镜:“弟妹,知道老贺这一次带你随军,部队就跟你们安排好了房子,就在我们家隔壁,你平常有什么事要帮忙的,可以找你嫂子还有我们家的三个娃!” 禾稻苗咧嘴笑道:“我这是第一次来部队,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以后还得多麻烦嫂子了,也不知道嫂子会不会嫌我烦。” “不会,你嫂子这人平常也没什么事,你有事找她帮忙,她也能有事干,省得没事跟我闹!”赵建伟毫不在意道。 禾稻苗可听不得这话,这时代嫁人的媳妇忙得很,平常怎么会没事干呢!特别是家里有了娃的媳妇,一天天的忙得跟打仗似的。 她微微蹙着眉,不赞同道:“赵同志,嫂子怎么可能会没事干呢!她就是没工作在家里也是忙得团团转,不说其他的,就说煮饭、洗衣服、打扫卫生什么的,每天都得花好长时间呢!家里有孩子的那更忙了,衣服破了得缝补吧?换下来得洗吧?” 赵建伟点着头:“确实,家里有孩子的就得忙了!我们家三个娃正是上房揭瓦的年纪,天天在外头闹腾,每次回家一身衣服都没能看,我媳妇给他们洗衣服都来不及。你们刚结婚还好,等有了孩子后才知道得有多烦躁。” 贺春生撇了撇嘴:“你之前不是还在我面前嘚瑟有三个儿子是多厉害的一件事吗?” 赵建伟一噎,扯了扯嘴角冷哼了一声:“高兴也有,烦躁也有,反正等以后你们有了孩子以后就能明白我这会儿的心情了!” 禾稻苗和贺春生两人对视了一眼,反正他们没打算那么快就要孩子的。 第234章 第一次见面 从火车站到部队的距离,需要开车近两个小时才能到。 大家一路闲聊,都忘记了时间,也忽略了崎岖不平的路况。 终于在快下午三点的时候,他们才来到部队。 赵建伟直接开着车朝家属院贺春生之前申请下来的房子行驶而去。 贺春生知道他们的新家就在赵建伟家的隔壁,看着前方十几米外老赵家那栋熟悉的房子,他转过头对着后座的禾稻苗说道:“稻苗,前面就是咱们的新家了!” 禾稻苗伸长脖子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去,就看到了前方道路两旁一栋栋土墙茅草房,她有些愣神。 如无意外,他们未来几年应该就是会住在这样的土墙茅草房之中。 贺春生:“我申请房子比较晚了,家属院的筒子楼早就被申请完了,就只剩下这样的农家小院了。” 禾稻苗笑道:“农家小院好啊,看着地方大,咱还能在院子里种菜呢!” 赵建伟咧嘴一笑:“嘿!弟妹大度啊,可不像有些家属没有住进筒子楼就闹个不停。” 禾稻苗摆了摆手:“算不上什么大度,我确实是喜欢住在农家小院里,筒子楼太小了,住不宽敞!” 赵建伟点了点头:“筒子楼确实是不宽敞,特别是我们这种有好几个孩子的家庭,真住进筒子楼里,得多挤呀!当初我申请房子的时候,我和你们嫂子就忍痛申请了农家小院,虽然房子破破烂烂的,但地方大,能敞开住!等你们以后有了孩子就知道,还是住农家小院好。” 结了婚有了娃的男人,真的是三句不离娃。 就在赵建伟刚说完这些话后,突然一道暴怒声在众人的耳畔炸响。 “赵钢炮!你又到哪儿给我滚了一身土回来!好好的衣服又给你造成什么样子了!你要再这样,老娘把你扔到你贺叔叔家去!你贺叔叔现在娶了个媳妇比老虎还厉害,你不听话她一巴掌就能把你给拍飞!” 这道暴怒声刚一落,紧随其后是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哇哇哇……妈妈我不去喝叔叔家,我不要被母老虎给拍飞……哇哇哇……” 赵建伟第一时间就听出了这是自家媳妇和小儿子的声音,他尴尬得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刚好车子经过他们家的院门,他脑袋伸出了车窗,看到院子里自家小儿子躺在地上扯着大嗓门大声哭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冲着院子大喊道:“周美兰,你瞎说什么呢!赵钢炮,赶紧给老子回屋去!” 禾稻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贺叔叔”应该就是贺春生了,而“母老虎”则是她了! 她才刚跨进家属院,怎么就喜提了“母老虎”这么个称号呢! 她这是风评被害呀! 禾稻苗对着赵建伟的后脑勺死亡凝视。 赵建伟感受到副驾驶上贺春生和后座禾稻苗这对夫妻化成实质的目光,不自在地扭了一下身子:“那什么……家属院里瞎传的,等我回家后好好说说你们嫂子……” 车子刚好到了禾稻苗他们的院门前,赵建伟立马就停下了车,麻溜地开了车门下来了。 车上的禾稻苗噘着嘴气呼呼道:“我怎么就成母老虎了!” 贺春生伸出手摸了一下禾稻苗的头发,安慰道:“没事,等咱们安顿好了我去查一下,看谁乱说的,让他们给你认个错!” 禾稻苗轻叹了一声:“算了,有母老虎的名声也好,省得有人看我面嫩上门欺负我!” 她不待贺春生多说什么,催促道:“赶紧下车把这几个麻袋搬下车,我和这几个麻袋窝在后座挤得慌!” 要说挤,贺春生也挤。 他们坐的这辆车是部队的吉普车,大是大,但他们带来的麻袋更多,后座都挤不下了,连坐在副驾驶的贺春生也是一路上抱着一个大麻袋。 贺春生开了车门,抱着怀里的麻袋下了车门,转身和赵建伟去开了后座的车门,一起将车里的几个大麻袋搬下来。 周美兰正拿着一根树枝准备教训躺在地上的小儿子,忽然听到了她男人的声音,她刚抬起头,就见自家院门前疾驰而过一辆吉普车。 她忍不住嘀咕道:“我怎么好像看到老赵开着吉普车呢!对了,他好像是去接老贺了……” 想到这里,她急急往院门口走去,刚跨出院门,余光就瞥到了他们家老赵正从吉普车上搬下一个大麻袋。 哎呀妈呀,还真是他们家老赵! 她再定睛一看,便看到了吉普车的另一边,贺春生也从车里搬下了一个大麻袋,在贺春生的身旁,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 周美兰立即就猜出了,这个小姑娘应该就是贺春生的媳妇。 想到她刚刚教训自家小儿子的话,想到那小兔崽子嘴里嚷着的母老虎,她的脸顿时爆红,只觉得没脸见人了。 她这应该算是说人家坏话,刚好就被当事人给听到了吧? 周美兰一时手足无措了起来。 她这才刚一个照面就把老贺的媳妇给得罪了,以后会不会影响他们家老赵和老贺的关系呀! 周美兰忍不住打了下自己的嘴巴,看她说的是什么话。 禾稻苗注意到隔壁门口站着个女同志不知道为什么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吓了一跳。 贺春生也看到了周美兰,冲着她点了下头:“嫂子!” “哎哎哎!”周美兰两只手慌乱地往衣角蹭了几下,朝禾稻苗笑道,“老贺啊,这是你媳妇吧?跟我们想的不一样。” 家属院里不少女同志听到还没到家属院的贺春生媳妇不通报表扬了,凑一堆八卦,都以为能把一个男人贩子打成重伤的女同志,一定是比男人还要男人。 没想到人家是一个娇娇弱弱、漂漂亮亮的女同志,完全与大家伙儿想象中的不一样。 周美兰说话习惯了大嗓门,她的话音刚一落,就从院子里传来了一道哭嚎声:“哇哇哇……母老虎来了!我不要被母老虎给抓走!” 禾稻苗此时想着自己要不要装个聋子,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 赵建伟转过身瞪着周美兰,无声地说道:“看看你生的儿子!” 周美兰紧抿着嘴,额头青筋直跳。 她冲着禾稻苗尴尬地笑了笑:“那死崽子皮痒了,我去收拾收拾他!” “嫂子没事,小孩子不懂事慢慢教!”禾稻苗也朝她笑了笑。 贺春生幽幽地开口:“别打太狠了,稍稍教训下就可以了!” “什么叫稍稍教训下就可以了!这孩子不好好收拾一顿,都没大没小了!”赵建伟撸起了袖子没好气道。 周美兰咬牙切齿道:“对对对!就得好好收拾一顿!” 她转身就进了院子,不过片刻就传来了一个小孩子鬼哭狼嚎的哭喊声。 第235章 周美兰到访 在周美兰打娃的期间,禾稻苗、贺春生和赵建伟三人把几个大麻袋都搬进了新家中。 禾稻苗和贺春生是刚搬到新家里,家里还有不少事要忙,他们夫妻俩没有时间招呼赵建伟,而赵建伟见他们夫妻俩忙,再加之吉普车部队里还要用,他得赶紧把车欢回去,便急匆匆地告辞准备开车去后勤部了。 他开车再次经过他们家院门前,又不忘朝院子里大吼一声:“美兰,给我好好收拾钢炮那小崽子!” 回应他的,是赵钢炮那震耳欲聋的哭嚎声。 “哇哇哇……” 禾稻苗一边拆着麻袋,一边规整从麻袋里掏出来的东西。 她听着隔壁传来的小孩哭声,笑道:“赵同志他们家的娃嗓门可真够大的,看来咱们以后住这里,可没有清净的日子了。” 贺春生以前是住在宿舍里的,离家属院较远,他只偶尔来赵家吃过几次饭,但每次到赵家时,赵家的三个孩子看着挺有礼貌的,他还真不知道原来赵家最小的娃竟然会这么闹腾。 “老赵的几个孩子在他们家咱没办法,但你要是真不习惯家里有孩子的话,以后可以不请那几个孩子到咱家来。”贺春生听着隔壁传来的动静,额头青筋也是一跳一跳的。 赵钢炮这娃的嗓门还真够大的,都这么久了,还能哭,哭声还跟敲锣打鼓似的那么大,对得起这娃的名字。 禾稻苗白了他一眼,说得轻松,邻里邻居的,小孩子真要到他们家来,她还能拦? 再说了,人家老赵和贺春生是好几年的老搭档了,这会儿两家又成了邻居,赵家的小孩子到他们家,她更不能拦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赵家的孩子是不是真正的熊孩子还不好说呢,得再观察观察,也许人家孩子只是在家、在父母面前会闹腾,在外面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呢? 若是赵家的孩子是真正的熊孩子,到时候再减少与他们接触不就得了。 禾稻苗指着装了柴火的麻袋,对贺春生说道:“春生,把这麻袋的柴火放到厨房去,你待会儿帮我烧火,我煮晚饭!对了,晚饭要吃什么?” 贺春生上前将装了柴火的麻袋提了起来:“晚饭就别煮了,咱刚搬来的第一天,家里还有不少事要忙呢,再煮晚饭多麻烦,咱干脆到食堂里去吃得了!” 现在他们俩就在堂屋里,禾稻苗扫了一圈堂屋,这个堂屋除了他们带来的几个大麻袋,就只有一张炕,而且炕上什么也没有,估计他们的屋子也是差不多的。 她扫这一眼,也明白家里有不少事要张罗,便点着头:“行,那咱们晚饭就在食堂吃,你赶紧把东西该规整的规整起来,我去把整个房子逛一圈,看看咱们家缺什么,得赶紧备上。” 禾稻苗说完这话,提了贺春生装衣服的军绿色行李包和一个装了她几件衣服的包裹到他们住的的屋子里去看看。 他们的屋子果然跟她猜测的一样,虽然事先有人打扫过了,但整个房间十分简陋,还真是除了一张炕以外,什么也没有。 她心里寻思着他们得先打个大衣柜装她和贺春生的衣服,除此之外还要打什么物件呢? 不管是她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南方人,没在东北住过。 初来乍到,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而且冬天的东北,能把人给冻成冰棍,她也不懂该如何应对那样的寒冬腊月,还是得问问其他人该提前做些什么准备。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禾稻苗就已经想到了很远。她决定待会儿到隔壁找赵建伟的媳妇取取经,人家比她早住进家属院之中,肯定懂得更多。 她一边想着,一边把行李包和包裹放在了炕上,又去堂屋的几个麻袋里找出了脸盆和抹布,虽然在他们到来之前,部队里就安排了人过来把他们这个房子清理过了,但禾稻苗还是准备把整个屋子都再擦洗擦洗。 这个时候,她就很庆幸自家婆婆给他们准备的几个麻袋了。 老太太果然是会过日子的,就连抹布还有扫把之类的也都给他们准备好装进麻袋里让他们带过来了。 就是东西太多太重了,这一路可把他们给累呛了。 禾稻苗拿了抹布和脸盆准备去了打水,从堂屋另一侧的厨房出来贺春生看到她手里拿着抹布和脸盆,连忙出声:“厨房外头的墙壁上装了水龙头,你要打水就把水龙头给拧开了接水。” 禾稻苗点着头,瞥了一眼身后还没整理好的几个大麻袋:“那几个大麻袋里面的东西还没规整好,就交给你了!''” 她又提醒了一声,便出了堂屋,找了一会儿,便看到了房子墙壁上孤零零挂着的一个水龙头。 有水龙头可比红旗大队方便得多,红旗大队是乡下,用水只能去河里或者井里挑。 禾稻苗看到这个水龙头,嘴角都不自觉地勾了勾。 她急急上前去接了水。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道爽朗的喊声:“弟妹,你现在忙着呢,我来帮你!” 禾稻苗听到声音望了过去,就见到赵建伟的媳妇提着一篮子的菜朝她走了过来。 禾稻苗记得刚刚赵建伟喊他媳妇“周美兰”,她连忙招呼道:“是周嫂子啊!你太客气了,我和春生忙得过来,哪能再劳烦你呢!” 说话间她就将水龙头关上了。 周美兰已经来到了禾稻苗的跟前,她好似忘记了之前的尴尬,“嗐”了一声 非常自来熟地说道:“你跟我客气什么呀,我能不知道吗?你这刚来家属院,好多事得忙,我刚好也没什么事,过来给你帮帮忙,你也能早点安置下来。” 她看着禾稻苗端着装了水的脸盆,笑道:“你这个时候来家属院也算是运气好,咱这边最近刚装上了水龙头,用水都方便多了。” 禾稻苗端着水带周美兰往堂屋走去:“之前没装水龙头啊?” 周美兰摇了摇头:“没有,装水龙头不是要花钱吗?这次也是出了事,才在咱整个家属院都装了水龙头。” 禾稻苗下意识地问道:“出了什么事啊?” “一个月前,四营营长的媳妇挺着个大肚子去挑水,半道上摔了一跤,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她人也没了,她婆婆在部队里闹了大半个月,部队里给他们家赔了一笔钱,半个月前部队就在咱家属院里安上了水龙头。”周美兰说起发生在家属院里的这桩事时,心有戚戚。 禾稻苗一听安装水龙头这件事的背后还有隐情,一时之间沉默了。 周美兰扯了扯嘴角:“也别想太多,四营营长他媳妇就是那个命!对了,我院子里种了些菜,给你摘一些过来,我给你搁厨房去。” “周同志,你太客气了!” “就这么一点儿菜,没什么!” 禾稻苗没能揽住,周美兰提着一篮子的青菜往厨房走去。 她刚进厨房,就发出了一道惊呼声:“哎呦!老贺啊,你在厨房忙啊!” 第236章 周美兰的吐槽 “哎呀妈呀!你家老贺可真够勤快的,我刚进你们家厨房就看到他在哐哐哐地干活,收拾东西,要搁在我们家老赵身上,那是不可能的!” 屋里的周美兰一边抓着一块破抹布对着窗户使劲儿擦着,一边看向了正在擦洗炕的禾稻苗说道。 她皱着眉头继续吐槽:“我都不想说我们家老赵,他在家里的时间不是在蹲坑拉屎,就是在跟我还有孩子吵,一点活都不帮忙干的,油瓶倒了他都当看不到的,连扶都扶不起来。我今天要是没过来你们家,还以为你们家老贺在家也跟我们家老赵一个样呢!” “你说说这都是男人,咋差别就这么大呢!” 人家吐槽自个儿的媳妇,禾稻苗哪有应和的道理。 她笑了笑:“周同志,我觉得赵同志本质上应该也是一个勤快的人,部队里的人有哪一个不是勤快的,你说是吧?” 周美兰眉头微微一挑:“老赵在部队里确实是挺勤快的,啥事都干。” 她“啧”了一声:“可他在家跟在部队不一样啊,在家那是懒得没边,别说是进厨房了,就是让他洗个臭脚丫,每次还得等我骂过之后他才会动弹。你是不知道他那脚臭得能熏死人,每次他在外头忙了一天回到家把鞋一脱,我都要闭气过去。脚那么臭了还懒得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禾稻苗嘴角抽了抽,她们才刚刚认识呢,跟她如此吐槽赵建伟不好吧! 她尴尬地笑了笑。 周美兰一吐槽起自家男人就停不下来:“还有他的臭袜子,好几天才换,每次换下来都结块了,硬邦邦的,有一次他换下来扔一旁的袜子上还长蘑菇了……” “等等!周同志,你说什么,长蘑菇了?” 禾稻苗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要不然她怎么会听到袜子上能长蘑菇这样的话来。 周美兰甩了甩手中的抹布,将抹布往盆里一扔,她快速地抓了几下拧干,又抓着抹布往玻璃上继续用力擦着:“对呀,就是袜子上长蘑菇了!” 禾稻苗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听,眼睛都发直了。 苍天啊大地啊!还真是袜子上长蘑菇了! 赵建伟看着挺干净的一人,没想到私底下这么邋遢。 而且有脚臭的人,是不是会有脚气?有脚气是不是会传染?贺春生和他是老搭档,那会不会被传染脚气? 禾稻苗的被自己脑中所想给吓了一跳。 这会儿她当即抛却了事不关己的想法,非常诚恳地对着周美兰说道:“周同志,赵同志不洗脚哪成呢?那袜子也得每天都换才可以。你可一定要督促赵同志勤洗脚,勤换袜子。” 周美兰有些气愤:“我现在每天都督促他洗脚换袜子,他也不像以前那样不洗脚不换袜子,但是在其他事上还是懒得很,我刚刚看到你们家老贺在厨房帮忙干活,我都想去把我们家老赵给抓过来让他学学,都是男人,还都一起工作的老搭档了,他怎么回到家就那么懒呢!” 禾稻苗能从周美兰的话里听出了些许气愤与羡慕,她抿着嘴说道:“周同志,其实我觉得赵同志在家不帮忙干活,其实还有一点你的问题……” 周美兰急急打断了禾稻苗的话,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分:“什么?我的问题?我有什么问题!” 她是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的! 禾稻苗一脸肃然地看着周美兰:“家里的事是不是都是你干的,赵同志几乎不搭手?” 周美兰点着头,理所当然道:“那当然都是我干的,我要是不干,老赵也不会干!” 禾稻苗轻叹了一声:“周同志,其实你的问题在于你太能干了,你把家里的什么事都干完了,赵同志自然就不会帮着干活了!” 周美兰不理解:“不是啊,我不是说了吗?我要不干,老赵也就不干了!” 禾稻苗没有直接开口跟周美兰解释,而是转头对着门外喊道:“春生,水脏了,我手疼端不了水,你能帮我把水端出去到了再接一盆水过来吗?” “哎!来了!” 贺春生放下手中的活进了屋,朝赵美兰打了声招呼,就端着那盆脏水出屋了。 周美兰的眼睛都瞪大了,傻愣愣地看着贺春生离去的身影,直到看不到贺春生,她才转过头看向禾稻苗:“不是,刚刚你不是能把水端进屋,怎么现在……” “现在我累了,手上没劲儿,只能请我们家春生帮忙了!” 禾稻苗幽幽地说道:“家务不是一个人的,咱女同志有时候不能太能干了!” 太能干的人,就容易吃苦。而只要你肯吃苦,就会有吃不完的苦! 禾稻苗笑眯眯地看着周美兰:“周同志,我觉得赵同志就是看你太能干了,想着家里一切都有你,才会在家懒得动弹。” 周美兰之前从未想过他们家老赵在家当甩手掌柜的原因不是简单地犯懒,而是有自己太能干的因由在,但刚刚禾稻苗当着她的面差使上了贺春生叫他去倒水的画面,给她来开了一扇新世界的窗户,让她有了一点新的认知。 他们家老赵那么懒,真有可能是她太能干的缘故? 周美兰抓着抹布的手紧了紧,她抿着嘴沉思了片刻,犹豫了下凑到了禾稻苗的跟前:“禾同志,真是因为我太能干了,才让我们家老赵那么懒的?” 禾稻苗哪里能确定得了赵建伟为什么会那么懒,但她却是知道很多男人在家不帮着干家务都是被家里人给惯的! 小时候他们是被父母惯着的,有什么家务是母亲或者姐妹干的,等他们结婚以后,就有媳妇惯他们,有家务也是当媳妇的干。 其实男人也是能干家务的,只要家里的女人不要把家务大包大揽在身上,该使唤男人的就使唤,别心疼他们,他们自然而然就知道动了! 禾稻苗对着周美兰点了点头:“周同志,肯定是你太能干了,你刚刚不也看到了吗?我就不怎么能干活,连一盆水都端不了,这个时候就需要我们家春生了!” 周美兰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她是从小就在“妇女能顶半边天”这样的教育之中长大的。 在她还是个小姑娘时,周围的人一直给她灌输的思想都是女孩子一定要勤快,要不然找不到婆家,或者是到了婆家不勤快会被打被骂。 她听着这些话长大,自然而然就很勤快,家里的活还有地里的活两双抓,成了别人口中勤快的好姑娘。 等她结婚后,她不想成为别人口中的懒婆娘,天天一早忙到晚,就没有歇息的时候,有时候她太累太烦躁了,期盼着能家里能有人帮她分担点家务,可她也只是想归想而已,毕竟她是个女人,家里的活计本该就是由她干的,她让赵建伟帮忙干活的话,又算怎么回事呢!外头的人可是会说死她是个懒婆娘! 她今天忍不住会在禾稻苗这个刚认识的人面前吐槽起她男人,也是被贺春生帮忙干活的事给刺激了。 而她更是没想到禾稻苗会对她说出那样的话来——他们家老赵犯懒,是她太能干造成的。 她呢,是越往下想,越发觉得禾稻苗这人其实说得还是有那么一点道理的。 周美兰终究是羡慕贺春生帮禾稻苗干活,忍不住开口:“禾同志叫着生疏得很,以后我叫你妹子,你叫我周嫂子得了。禾妹子,你跟我说说,我该怎么做,才能让我家老赵跟你们家老贺一样会在家帮着干活呢?” 第237章 赵家的晚饭 禾稻苗、贺春生和周美兰忙活了好几小时,可算是把整个房子都擦洗了一遍,贺春生也在禾稻苗的指挥下把带来的几个大麻袋的东西都规整好了。 眼见着快到晚饭的点了,周美兰寻思着得回家煮饭去,便跟禾稻苗打了声招呼,准备回家去。 禾稻苗追到院子中就要离开的周美兰给拦住了:“嫂子,你晚饭就别煮了,就在我们家吃饭吧,把赵同志还有家里的几个孩子也叫过来。” 周美兰不仅带了一篮子蔬菜过来,还在他们家帮忙了一个下午,禾稻苗哪里好意思呢! 周美兰挎着自家的那个空篮子,摇了摇头:“你们这才到家,厨房里的东西都没齐全呢,我哪好在你们家吃饭!” 禾稻苗笑道:“厨房现在虽然有些不方便,但没事儿,我们上食堂打饭去!” “上食堂打饭?哎哟!那我更不能留下吃饭了!”周美兰皱着眉头,“食堂打饭得花钱呢,这钱能省则省,还是你们夫妻自己吃就好了!” 周美兰拍了拍禾稻苗的手:“你们真要请客,等暖房的时候我再过来你们家吃饭。对了,你们是打算什么时候暖房,提前跟我说一声,我早早过来帮忙。” 要不是周美兰提起,禾稻苗还没想起暖房的事。 她转过头看向了身后贺春生,无声地询问:“咱家什么时候暖房啊?” 贺春生:“嫂子,等我和麦芽商量好了日子,再请大家过来热闹热闹!” “有什么不懂的事,就过来问我啊!” 周美兰没有再多说什么,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禾稻苗跟贺春生转身回到了堂屋之中。 “春生,刚刚周嫂子提到暖房的事,咱家什么时候暖房请客好?”禾稻苗以前没有亲自办过暖房,便与贺春生商量了起来。 贺春生思索了片刻:“我待会儿去销假,明天就会归队,接下来估计会忙个好几天……这样吧,咱家把暖房的日子定在一个星期后,我到时候请几个战友还有他们的一些家属过来吃饭。” 禾稻苗拍了下手:“行!你提前跟我说要请几个人,我好准备饭菜!” 暖房请客的事便这样定了下来。 眼见着太阳就要落山了,贺春生便去拿了饭盒出门打饭去,顺便去销假。 禾稻苗则回到屋里掏出纸笔记下他们该置办的一些东西。 贺春生是直到暮色降临才带着饭盒回来的。 “来晚了!”贺春生将饭盒放在了堂屋的炕上,顺手把饭盒的盒盖打开,露出了里面微凉的饭菜,“饭菜都有些凉了!” 禾稻苗从屋里出来,来到贺春生身边:“怎么去了这么久!” 贺春生又把饭盒盖上:“销假的时候,领导找我聊了一下,就给忘了时间。饭菜凉了,我拿到厨房里去热一下。” 禾稻苗看着贺春生手中的几个饭盒:“我叫你多买几样菜,你有买吗?” “我记着呢,买了!待会儿等我把饭菜热过之后,就给老贺他们家送几样菜去!” “那快点去热,这天都黑了,估计嫂子他们家已经吃过饭了。嫂子帮咱干了一下午的活,咱连顿饭都没请上,我都不好意思了!” “他们家还没吃呢,老赵跟我一起回来的,他们家饭菜这会儿应该才摆上桌呢!” 贺春生留下这一句话就端着几个饭盒去厨房了。 贺春生猜测得不错,赵建伟他们家这会儿还没吃饭呢! 赵建伟刚一进堂屋,周美兰就去厨房里把热在锅里的饭菜端出来。 在屋里玩耍的三个孩子听到自家亲爹回来的动静,立即就跑出了屋,一个个激动地看着赵建伟。 “爸,你可算是回来了!我都不知道饿死了!” “爸爸爸爸爸爸……钢炮今天又挨揍了!” “爸爸我饿了……” 赵建伟才刚坐在炕上,连鞋都还没来得及脱,就看到三个儿子朝他冲了过来,一个个还扯着大嗓门叫嚷着,吵得他耳朵都疼了。 有时候儿子多了也是件糟心的事。 “哎呦妈呀!我这刚到家,你们几个可给我消停些吧!”赵建伟恨不得把耳朵给堵上。 周美兰刚把饭菜摆到炕桌上,余光就瞥到了赵建伟要脱鞋,眉头一竖,气道:“你在这儿脱鞋,我们怎么吃得下饭,去外头拖脱鞋去,顺道把脚给洗干净了!” “怎么就吃不下饭了?人饿的时候什么时候都能吃得下饭,这吃不下饭,说明还不饿!” 赵建伟嚷嚷了两声,见周美兰有暴怒的趋势,立马站了起来,小声嘟囔了一句:“瞎讲究!” 他背着手出了堂屋。 周美兰又看向了三个围过来的儿子,没好气道:“洗手了吗?” “洗了洗了!” “大哥撒谎,他没洗!小弟也没洗!” “我洗了,你们才没洗!” …… 三个小家伙又吵吵嚷嚷着,周美兰大喝一声:“都给我洗手去!” 她的话音刚一落,她的三个儿子就跟身后有狗在撵他们一般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过了片刻,赵建伟就带着三个儿子回了堂屋,一家子坐在炕上准备吃饭。 赵家的饭菜一如既往地清汤寡水,炕桌上除了苞米粥,就是一盘子土豆炖豆角,外加一碟子大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赵家的三个儿子看到桌上依旧没有肉,一个个都垮着张脸。 “妈,怎么又没肉啊?” “咱家什么时候才能吃上肉啊?” “妈,我想吃肉!” “想吃肉,问你们爸去!”周美兰对着赵建伟怒目而视。 按理说赵建伟身为一个军人,每个月的津贴都不低,家里不至于吃不上肉。 但他除了要养自己的小家外,还要拿出一部分钱帮助牺牲的战友的家属,另外每个月要给老家寄差不多一半的津贴,特别是大半个月前,老家来信说他的小弟要结婚,找他要五百块钱娶媳妇。 周美兰攒了那么久才存下的一点钱就这样被霍霍光了,要不然她也不会在大半个月前跟赵建伟大闹一场跑回娘家。 现在家里是没钱了,连伙食也只能够凑合了。 三个儿子想吃肉,她这个当娘的也还想吃呢! 赵建伟自觉理亏,缩着脖子喝了一口苞米粥,小声道:“等这个月津贴发了,咱家就吃肉!” 周美兰瘪着嘴阴阳怪气道:“咱家是什么家庭啊,还吃肉!你有钱啊,还是寄回老家去,帮你爹妈养你弟弟得了!等你弟弟结了婚后,你还得养你弟妹还有他们夫妻的孩子呢!这要花的可多了,你可得省着点花,别让你弟弟一家过上苦日子!” 赵建伟的嘴角抽搐了好几下,他又不是真正的冤大头,还想着以后继续养弟弟一家子。 周美兰要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毫不犹豫地开口怒喷:“就你这样的不算冤大头,还有谁能当冤大头!” 赵建伟轻咳了一声:“小弟结婚后,他该怎么过日子那是他的事了,以后我就不管了。” 周美兰翻了一个白眼,她是一句话也不信。 他要是真不管了,她敢保证她公婆会从老家杀到部队来! 周美兰是越想越气,她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那样一对偏心偏到胳肢窝的公婆。 赵建伟知道周美兰和三个儿子这段时间吃的不好,有些心疼,连忙往他们娘几个碗里夹了好几块的土豆、豆角。 “我想吃肉……” 第238章 给赵家送肉 赵钢炮只是一个才三岁的小屁孩,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是嘴馋,他一边喝着苞米粥吃着土豆,一边嚷嚷着吃肉。 赵建伟又给自家小儿子夹了一块土豆:“吃土豆也一样,土豆跟肉一个味!” “爸,我们又不是傻子,土豆怎么给肉一个味,你少骗小弟了!小弟本来就傻,你再骗他,他就更傻了!”赵建伟的大儿子赵赵铜炮今年七岁了,自觉比弟弟聪明,一下子就戳穿了亲爹的谎言。 赵建伟的二儿子赵铁炮歪着头冲一旁的赵钢炮咧了咧嘴:“小弟,爸把你当傻子骗呢!” 赵钢炮对着赵建伟气呼呼道:“我才不是傻子!我聪明着呢!土豆不是肉!” 几个儿子年纪越大越不好忽悠了,赵建伟低下了头没好气道:“吃饭!” 就在这时禾稻苗和贺春生带着刚热过的饭盒过来了。 “老赵,你们吃了没?”贺春生刚一进赵家的堂屋,就见到赵家一家子都坐在炕上围着炕桌吃饭,他连忙带着禾稻苗上前,“正在吃呢,刚好给你们添两道菜。” 说着他便把手里的饭盒放在了炕桌上,并打开了饭盒。 赵建伟和周美兰正起身,见他把饭盒放在炕桌上,饭盒里装着油滋滋、香喷喷的红烧肉和红烧排骨,夫妻俩连忙推了过去。 “你们送肉过来做什么?你们自己拿回去吃!” 不过赵铜炮、赵铁炮和赵钢炮三个小家伙还小,又好些天没尝过荤腥,一看到饭盒里的红烧肉和红烧排骨,眼珠子就跟黏在上面一般,拔都拔不出来,就连哈喇子都要流一地了。 太香了,看着就好吃。 三个小家伙拼命地吞着口水。 赵钢炮仰着头看向周美兰:“妈,我要吃肉!” 周美兰抬起手就往这小家伙的头上拍了一下:“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 禾稻苗的视线落在眼前的三个小家伙身上,他们三个打眼一看就跟赵建伟长得很像,虎头虎脑的,但身子却是很瘦,跟瘦猴一般。 禾稻苗见他们的注意力都被饭盒里的红烧肉和红烧排骨给吸引了过去,笑道:“这么小的孩子惦记着吃是很正常的,我小时候也是整天就惦记着。嫂子你也别给我客气了,你要是跟我客气的话,等我们暖房的那一天,我都不好意思请你过来给我帮忙了!” 周美兰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赵建伟大手一挥:“行了,老贺他们都拿过来了,咱也不能推辞来推辞去!” 他跟贺春生的关系好,还真没必要为了一两道肉菜在这里互相推辞,大不了等他发了津贴请他们夫妻俩过来吃顿饭。 周美兰余光瞥到三个儿子的馋样,到底是没有拒绝:“行,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对了,你们暖房那一天,蔬菜就别买了,我地里种了不少菜,你们随便来摘!” 她起手又往三个儿子的头上各拍了一下:“傻楞着干嘛,还不快谢谢你们贺叔叔、禾婶婶!” 她眉头微微一蹙,摇了摇头:“我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见到人要打招呼,看你们着仨儿,你们贺叔叔、禾婶婶都进屋多久了,你们都不知道喊一声。” 要是在平时,赵家的三个小家伙早就朝禾稻苗和贺春生打招呼了,刚刚这不是被红烧肉和红烧排骨给勾了魂吗? 被他们的亲娘打了下,他们仨儿纷纷回过神来,冲着禾稻苗和贺春生高声喊道:“谢谢贺叔叔、禾婶婶。” 赵铜炮喊了一声后,忽然反应过来。 他盯着禾稻苗看了一会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大喊一声:“禾婶婶,你是不是大家说的那个……那个……那个打倒坏人的女英雄!” 赵铜炮好歹已经七岁了,也懂事了,把刚到嘴边的外头有关禾稻苗那些“凶悍婆娘”、“比男人还男人”的有关评论给咽了下去,绞尽脑汁想出了个“女英雄”的词。 “啊!大家说你打倒了一个坏蛋,是不是真的?”赵铁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禾稻苗。 赵钢炮刚伸出手要去抓饭盒里的红烧肉,听到两个哥哥的话,猛地抬头盯着禾稻苗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惊呼了一声:“禾婶婶你就是母老虎?” 原来他下午害怕的母老虎竟然是眼前给他们送肉的禾婶婶啊! 赵钢炮一开始还有些害怕,但想到炕桌上的红烧肉、红烧排骨,哪里还顾得上害怕啊! 此刻的禾稻苗在他心里可不是什么母老虎,那是比他亲妈还亲的好人。 禾稻苗可不知道自己被赵钢炮发了张好人卡,她听到“母老虎”三个字,脸上的表情差点儿就维持不住了。 她才到部队,“母老虎”这三个字怎么就成了她身上的标签了! 她温柔着呢,和母老虎一点儿也不搭噶! 而赵建伟和周美兰夫妻俩的脸也是瞬间僵了。 早知道就该把老三这个死崽子的那张破嘴给缝起来,看看这孩子都说了些什么让人尴尬的话,看来下午的时候就是打得太轻了,他才不长记性。 夫妻俩尴尬得直抠脚趾头,恨不得抠出一座宫殿出来。 周美兰伸出手就要去抓赵钢炮,再揍他一顿。 赵钢炮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亲妈正要揍他,他麻溜地从炕上爬了下来,躲过了亲妈伸过来的手。 他凑到禾稻苗的脚边,一把抱住了禾稻苗的腿,甜甜说道:“禾婶婶,你给我们送肉肉吃,一点儿也不像母老虎!” 他仰着头看着周美兰:“妈妈,你骗人!禾婶婶是好人,她给我送肉吃,才不是母老虎,也不会吃人!” 周美兰额头青筋跳了好几下,咬着牙:“又没人说你禾婶婶是母老虎!” 赵钢炮噘着嘴:“哼!妈妈,就你之前才说禾婶婶是母老虎!” 周美兰眼前一黑,咬牙切齿道:“我什么时候说了!” 他们家妹子多好的人啊,怎么可能会是母老虎!她也不可能瞎说们家妹子是母老虎! 老三这个死崽子纯属是胡说八道,败坏她整个当娘的名声! 周美兰一脸尴尬且无措地看向了禾稻苗:“禾妹子,我可没这样说你,你别听这小崽子瞎说!” 可别让他们家妹子误会了呀! 周美兰都急了! 老三这小崽子嘴巴就是没把门,什么话都往外说,也不怕自个儿的亲妈没脸见人。 “你再瞎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没瞎说!” “肉也不给你吃了!” 周美兰动了动脚,准备下炕抓赵钢炮。 赵钢炮一听自个儿的亲妈不给他肉吃,顿时委屈大发了,眼泪说来就来,嚎啕大哭。 他更是用力地抱着禾稻苗的腿,扯着大嗓门哭嚎道:“禾婶婶,我妈妈不给我肉吃!我跟你回家吧!我以后给你当儿子!你就是我新妈妈!妈妈——” 他这一声“妈妈”喊得情真意切,喊得禾稻苗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真是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喜当妈了,有了一个好大儿。 “赵钢炮——你皮痒痒了是不是?” “就你这样嘴馋的,禾妹子可看不上你给他当儿子!” “你给我站住,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过片刻,赵钢炮就被亲妈给逮着了,喜提一顿胖揍,哭得他嗷嗷叫唤着。 禾稻苗看着被胖揍的赵钢炮,心里都忍不住偷着乐了。 嘿!反正闲着没事看人家打儿子也是一种消遣! 第239章 众军嫂来访 人家有奶便是娘,赵钢炮这个小家伙是有肉便是娘,他被亲娘打了一顿后终于吃上了红烧肉和红烧排骨后,更想抱着禾稻苗的大腿大喊“妈妈”。 不过那个时候禾稻苗和贺春生早就回到自己家吃晚饭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贺春生就早早起来去部队了。 禾稻苗坐了好几天的火车,昨儿个下午又是忙上忙下地将整个房子收拾了一通,身体早就累得慌,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太阳升得老高了才起床。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还没起来的时候,家属院里好多个军嫂跑到他们家院门口,想看看她是什么样的人。 这几天,禾稻苗在部队里可谓是声名远播,人还没到呢,部队里就有了她的传说,大家伙儿对她十分好奇。 这不听说她到部队了,好些个军嫂一大早就过来看看了。 不过她们在禾稻苗他们家院门口叫唤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屋里传来了什么动静,又问隔壁的周美兰,禾稻苗是个什么情况,但隔壁周美兰也没有出来,她们还以为禾稻苗与周美兰都出门了,便没再多待,只能遗憾离开,等什么时候再来找禾稻苗。 禾稻苗睡得太死了,自是没能在第一时间见上家属院的这几个对她好奇不已的军嫂。 她起床后没多久,就有几个小战士登门了,他们是带着炕桌、椅子、衣柜等大物件过来的。 这些大物件是贺春生早上到部队后向后勤部申请的,后勤部的速度很快,在贺春生申请过后没多久,就把这些大物件送过来了。 禾稻苗原以为桌椅、衣柜之类的还需要找人重新打,没想到这些东西是能向后勤部申请的,她见几个小战士带着好几样大物件过来,连忙招呼他们进屋。 等那些桌椅、衣柜等大物件摆好后,他们的房子也不像之前看到的那样空荡荡的,总算是有了一丝住人的气息。 禾稻苗掏出了几个核桃酥招呼几个小战士,不过部队里的纪律严明,小战士们哪好意思收下禾稻苗的核桃酥,连连拒绝就赶紧离开了。 在几个小战士离开禾稻苗他们家时,好几个凑一堆闲聊的军嫂们看到他们从禾稻苗他们家离开,立即就知道了禾稻苗这会儿在家。 “你们看到没?那几个小战士刚从贺营长家出来,看来贺营长他媳妇是在家呢!” “咱现在去看看,贺营长的媳妇到底长啥样,咋就能那么厉害能将一个犯罪分子打重伤,连部队都表扬她立功了!” “嘁!能长啥样?肯定长得特别粗壮,跟熊一个样!你们可别忘了,人家贺营长这一次是回老家娶的媳妇,人家老家也是农村的,他娶的这个媳妇肯定也是农村人!” “农村人好啊!咱可都是农村人,贺营长他媳妇是农村人,咱也能跟她聊得来。” “那倒是说得不错,还是农村人好!哼!这一次贺营长他媳妇立了功,也算是给咱们农村来的军嫂长了脸,看那些城里来的,还敢用鼻孔看人!” “咱快走吧!这会儿贺营长他媳妇在家呢,咱正好能过去看看她是什么样的!” …… 七八个军嫂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路朝着禾稻苗他们家走去。 禾稻苗正把她和贺春生的衣服拿出来往刚摆好的柜子里摆,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动静,她快速地将剩下的衣服往柜子里一塞,随手关上了柜门,朝外面喊了一声:“谁呀?” 她说着话就抬脚向外走去。 “贺营长媳妇在家呢?我们过来看看你!” 禾稻苗刚出屋门,就看到几个女同志一窝蜂进了他们家的堂屋,她的脚步顿了顿,视线往她们几人身上扫了一圈:“啊……你们是……家属院里的嫂子吧?” 几个军嫂看到从屋子里走出来的禾稻苗也是愣了下,她们往禾稻苗的身后望了过去,没看到其他人出来,互相看了一眼。 这位女同志是谁呀?怎么在贺营长家? “贺营长的媳妇呢?”其中一个牙齿有些凸的嫂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禾稻苗。 禾稻苗走到了她们跟前,笑道:“我就是你们口中的贺营长媳妇。” 几个军嫂听到这话都愣住了。 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什么?你是贺营长的媳妇?不是说贺营长在农村老家娶的媳妇吗?他媳妇长得跟黑熊一样,都能把一个男犯罪分子给打个半死,就你这样的,人家能一巴掌拍死你!” 禾稻苗抿着嘴,她这样的怎么了?她怎么就不像是能打倒罪犯的人呢?怎么一个个都喜欢以貌取人呢? 禾稻苗一脸严肃:“没错,我还真是贺春生娶的媳妇禾稻苗,我也确确实实打倒了一个男的犯罪分子。” 几个军嫂面面相觑,眼里皆透着一丝怀疑。 “你真是贺营长的媳妇?”依旧是那个嘴有些凸的嫂子再次开口。 禾稻苗点着头:“如假包换,确实是我?” “哎呀妈呀!你可真能的啊!” 有人忍不住喊了一声。 但依旧有人怀疑道:“不是说贺营长的媳妇是乡下人吗?你看着也不像是乡下人!” 禾稻苗看着确实不像是乡下人。 乡下倒是有不少漂亮的姑娘,但很少有皮肤像禾稻苗这样白皙的。 乡下的姑娘打下就开始干农活,风吹日晒雨淋的,脸啊,还有露出来的胳膊等部位晒得跟小麦一个色,不好好养着是不好白回来的。 大家伙儿都是见惯了乡下的小姑娘是啥样的,猛地看到禾稻苗白得跟嫩豆腐一般,怎么也不相信她是乡下的姑娘。 “我是不是乡下人有什么关系?”禾稻苗语气平淡道。 凸嘴的嫂子白了她一眼:“关系大着呢!” 家属院的军嫂分成两派,一派是城里的军嫂,一派是乡下的军嫂。 别看乡下的军嫂占了大多数,但人家城里的军嫂有工作的居多,且这些城里的军嫂一向看不起乡下的军嫂。 整个家属院看着挺和谐的,但其实两派的军嫂私底下矛盾不少,也就是明面上互相不搭理,井水不犯河水。 “你到底是不是乡下人?”凸嘴的军嫂再次问道。 这个问题对她们可重要了。 禾稻苗眨了眨眼:“我现在应该算是乡下人吧?” “什么叫做算是乡下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凸嘴的军嫂眼睛一转,“你这话难道是说你以前不是乡下人,而是城里人?” 禾稻苗点着头:“是啊!我之前的户口是城里户口,后来下乡……” “什么?你是知青?” “贺营长不是娶的乡下姑娘,而是城里的知青!” “我这还有事呢,我先回去忙了!” “哎呀!我忘记了,我攒了好几天的衣服还没洗呢,我先回家洗衣服去了!” “我这也有好多事,我也先走了!” …… 几个军嫂一听到禾稻苗是城里的知青,顿时顾不得再多打探她的情况,纷纷找了借口离去。 不过片刻,跑到他们家的军嫂又麻溜地离开了。 禾稻苗看着众人离去的身影还有些莫名其妙。 这些人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她都不知道她们过来是干嘛的。 不过禾稻苗还有事情要忙,也懒得纠结,转身回屋继续整理衣服。 第240章 周美兰聊八卦 禾稻苗正午睡呢,迷迷糊糊间听到敲门声,她睁开了朦胧的双眼细细一听,是周美兰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她敲门声是那样的急促。 禾稻苗心里一突,立马爬起来,穿上鞋去外面将院门打开。 “嫂子,这是出了什么事?”禾稻苗看着眼前面有急色的周美兰,也忍不住担忧了。 周美兰拉着禾稻苗往院子里走:“咱进屋说!” 进了堂屋刚坐上炕,她就急切地询问道:“妹子,你是不是和杨嫂子她们有什么误会?” 禾稻苗从角落里提起水壶往炕桌上的杯子里倒了水,将其中一杯水推到了周美兰的面前:“杨嫂子?谁是杨嫂子?” 周美兰拧着眉:“就五营营长他媳妇。” 禾稻苗一脸茫然:“不认识啊!我这刚来都还没出门呢,怎么去认识三营营长他媳妇,到目前为止,整个家属院我就认识嫂子你一人。” “不认识?”周美兰的声音陡然拔高,“不认识她们怎么在外头说你坏话呢!” 禾稻苗眉头紧锁:“在外头说我坏话?怎么回事啊!” 周美兰刚跟人吵了一会儿,渴得很,便抓起杯子吹了吹,小心地喝了一口热水,水还是很烫,烫了她一个哆嗦,只能先把杯子放下。 “我上午去山上了,这会儿才回来。快到家的时候就看到杨嫂子她们几个人凑一堆说闲话,我过去一听,就听到了她们几个说你小气吧啦的,连一口水都舍不得。我听到她们几个在背后这样嘀咕你,看不过眼就上前跟他们理论了。咱虽然才认识,但你小不小气我能不知道吗?”她说起这事来还是有些气愤。 禾稻苗昨儿才跟他们一家子认识,这才认识几个小时啊,就往他们家送了一份红烧肉和一份红烧排骨,这样大方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杨嫂子她们口中小气吧啦的人呢! 禾稻苗闻言,也是懵了。 她是完全不认识什么羊嫂子、牛嫂子的,人家怎么能在外头胡说八道,说什么她一口水都舍不得。 他们又不是住在黄土高坡、沙漠等滴水贵如油的缺水地方,她怎么会舍不得一口水呢! 禾稻苗抿了抿嘴:“那个杨嫂子长什么样?” 她得找个时间找上去理论一番,她都不认识人家,这人凭什么在外头说她坏话,败坏她的名声! 周美兰又抓起杯子往水里吹了几下,轻啜了一口:“杨嫂子她嘴巴比较凸,好些人背地里叫她凸牙,这凸牙的名号可不能当着她的面叫,免得她跟你闹!” 禾稻苗脑海中忽然想起上午跑来他们家的几个军嫂之中,好像是有一个嘴巴比较凸的军嫂,难不成那个人就是杨嫂子? “等等!嫂子,我想起来了,上午有几个军嫂跑到我们家来,我不认识她们是谁,不过其中有一个人的嘴巴倒是比较凸的,这人会不会就是杨嫂子啊?”禾稻苗咂吧了两下嘴。 周美兰放下杯子,拍了一下大腿:“肯定是杨嫂子她们几个了!她们过来肯定是要打探你的情况。”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你是不是真没给她们倒水喝呀?” 禾稻苗摸了摸鼻子,她确实是没给她们几个倒水,但她可以狡辩:“那几个嫂子一来就逮着我问,几个人一直不停地问我是不是乡下人,我被她们围着都走不了,怎么给她们倒水喝呀!不过她们怎么老问我是不是乡下人?是不是乡下人有什么关系呢!” 周美兰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她好像也不知道禾稻苗是不是乡下人。 但昨晚的那一份红烧肉和那一份红烧排骨却让她觉得禾稻苗这人对她、对他们一家子真诚着呢,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都不重要了。 周美兰脑袋凑到了禾稻苗的脑袋旁,小声道:“哎哟,妹子你刚来你是不知道咱家属院里的这些家属其实是分为两派的,一派是乡下的军嫂,一派是城里的军嫂,像我们这些乡下的军嫂一般跟那些城里的军嫂处不来,人家清高着呢,骨子里就看不起我们这些乡下的军嫂,像六营营长他媳妇,就是城里人,还在供销社上班,每次见面人家都是鼻孔看人,大家私底下都叫她猪鼻子。” “猪鼻子?”禾稻苗不解,“怎么叫人家猪鼻子?” 周美兰轻哼了一声:“她姓朱,再加上她老是仰着头看人,鼻孔对着人,就叫她猪鼻子咯!” 禾稻苗从周美兰的话中算是明白了过来,家属院里的两派军嫂关系不好,城里的军嫂看不起乡下的军嫂,乡下的军嫂其实也不待见城里的军嫂。 她恍然大悟道:“难怪我说之前在城里,后来下乡了,她们几个就纷纷找借口离开了,其实我现在应该算是乡下人了……” 周美兰瞪大了眼睛看着禾稻苗:“妹子,你是知青?” “啊?怎么了?”禾稻苗有些不解,“知青是有什么问题吗?” 周美兰定定地看了禾稻苗一会儿,终是说道:“妹子,你虽然是知青,但我觉得你跟外头的那些知青不一样。肯定是杨嫂子她们不了解你,一听你是知青,就误会了你,以为你也跟一些知青一个样,所以才在外头说你坏话。等会儿我找她们说去!” 她叹了一口气:“其实也不怪她们对知青的印象不好,咱家属院里前一段时间才发生了件事,让大家的心里很不得劲。” 禾稻苗闻言,好奇道:“咱家属院前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记不记得我昨儿个跟你提的四营营长的媳妇?”周美兰偏头看着禾稻苗。 禾稻苗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个人:“是不是嫂子你说的怀孕了还挑水给摔了的嫂子?” 周美兰拍了下手:“对!就是她,一尸两命!咱家属院里的水龙头就是因为她才安装的。她这人啊,生前没享到的福,都造福到我们了。” 她说着这些话有些心酸,禾稻苗的心情也是沉甸甸的。 周美兰扯了扯嘴角继续说道:“半个月前,四营营长再娶了一个……” “等等!”禾稻苗打断了周美兰的话,“嫂子你说四营营长半个月前又娶了一个,那算一下时间,那个嫂子去世差不多半个月而已,她丈夫就再婚了?” 禾稻苗顿时觉得这个四营的营长不是个东西,也太凉薄了! 他的妻子怀孕还去挑水,摔了一跤一尸两命,结果他转头就迎娶新人,这对他那个刚刚去世的妻子有丝毫感情吗? 去世的妻子太不值得了! 周美兰气道:“没错,四营营长就是在他媳妇刚刚去世半个月就又新娶了一个,那个新媳妇就是附近大队的一个知青。因为这个知青,家属院里好些人对知青的印象很差!” 禾稻苗可算是明白为什么说自己说了她下乡的话后,几个跑到他们家的嫂子找借口开溜了,敢情是受到牵连了啊! 但她觉得这些嫂子太武断了,忍不住开口:“嫂子,说不得那个知青也是无辜的,在嫁过来之前并不知道四营营长的媳妇才刚过世……” “无辜什么无辜呀!她跟猪鼻子是表姐妹,她能不知道四营营长的事!她为了嫁给四营营长都悔婚了,她那个快要结婚的对象一家子都跑到部队来闹了!”周美兰鄙夷道。 禾稻苗闻言都惊了,这里竟然还有一桩大八卦。 “嫂子,四营营长新娶的这个知青媳妇是什么情况啊?她都有对象了,怎么就又嫁给四营营长呢?” 第241章 四营营长家的八卦 在禾稻苗和贺春生还未被部队通报表扬之前,家属院里最大的八卦就是四营营长在媳妇去世不到半个月就又娶了一个新媳妇的事。 大家伙儿对他们家的事可关注着呢,对于他们家的一举一动十分清楚。 这会儿禾稻苗问起四营营长新媳妇的事,周美兰顿时来劲了。 她抓着杯子喝了一口水润润喉,轻咳了一声:“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四营营长他的那个新媳妇是附近大队的一个知青,好多知青是那种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够的人,在乡下都要养活不了自己了,这个时候就动歪脑筋了,想找队里乐意给他们干活、给他们好东西吃的人当冤大头,要跟人家好小伙、好姑娘结婚,把人家当成长期的免费饭票……” 周美兰一时说得很激情,都把禾稻苗也是知青的事给抛到了脑后,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时,她顿时尴尬不已,一脸歉意地看着禾稻苗,急急辩解道:“不是!禾妹子,我不是说你……是有些知青干这行不要脸的事,跟你没关系……哎呀!我说对是四营营长他新媳妇!” 她觉得自己是越描越黑,都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咋就那么不会说话呢! 禾稻苗一看周美兰急了,连忙开口:“嫂子,我知道你说的不是我!” 其实她觉得周美兰说的话也是实情,确实是有一些知青下乡后吃不了生活上的苦,就找当地一些能改善他们生活的人结婚了。 她虽然和贺春生是因为意外在一起的,但不得不说,嫁给贺春生后,她再也不用下地干农活,还不用为钱财操心,日子可比大多数人过得要好。 她觉得追求更好的生活无可厚非,就连工农党建立新国家也是为了带领下光大人民群众过上更好的生活,也就是脑子有问题的人才会一直想要过贫苦的日子,才觉得吃苦是好事。 但追求更好的生活,那也是要有底线的,人一旦没有了底线,做事就会越发没下线。 周美兰抓着禾稻苗的手,嘴角一咧:“妹子,我肯定不是说你,你都被部队通报表扬了,跟其他的知青是不一样的。要我说杨嫂子她们现在误会你,都是四营营长他新娶的媳妇带累了知青的名声,还连累上了你!这四营营长他新媳妇真不是个好东西!” 她说完最后一句话,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四营营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句话禾稻苗是十分赞同的,她连连点头:“嫂子说的这话没错,哪有妻子刚去世就又找的,你要再找,起码等个一两年吧!” 周美兰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他那样做也太寒心了!” 她扯了扯嘴角,面带讽意道:“不过人家不愧是能当上营长的人,面子工程还是做得挺好的,对外一边怀念去世的媳妇,一边又各种说家里几个孩子没人带,他一个大男人每天都忙,根本没有闲暇时间照顾孩子。也就那些没脑子的人才会觉得他可怜,劝他早点再娶一个媳妇回家照顾家里!” 禾稻苗也是看过不少这样的事,男人或者是女人刚丧偶,身边就有不少人给他们介绍对象,说他们或者说他们的孩子没人照顾有多可怜,她都想啐这些人一口,怎么就没人说去世的人可怜呢? 命都没了,还比不上活着的人可怜! 禾稻苗皱着眉头:“我记得嫂子你好像说过四营营长有娘的,他娘还找部队闹着要赔偿?” “是啊!四营营长他娘跟着他过,他媳妇没了以后老太太到部队里撒泼打滚闹了一笔赔款!”周美兰提起四营营长他娘,也是一脸的厌恶。 禾稻苗撇了撇嘴角:“既然那四营营长都带着娘一起生活,他的几个孩子怎么就没人照顾?他娘就不会帮他照顾吗?” 周美兰睨了一眼禾稻苗:“妹子,你也太较真了,人家四营营长就是想要再娶一个新媳妇而已。不过他娘确实是不会照顾他的几个孩子。” 她挪了挪屁股,往禾稻苗身边凑得更近了:“四营营长他娘在他们家就跟地主婆……咳咳咳……不是,我说错了!反正他娘在家里是啥事也不干的,他媳妇没去世之前日子可难着呢,没少受婆婆的刁难,要不然也不会挺着个大肚子还得去挑水,把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的命都给搭上了!四营营长他娘被儿媳妇伺候了好几年,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叫人家老太太再照顾孩子,再操持家里,人家老太太可遭不住。这不她是最积极给四营营长找新媳妇的人!” 周美兰又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这老太太之前在家当家做主惯了,怕四营营长娶了文艺兵或者医生护士这些有工作的女同志,她压制不住新媳妇,摆不了婆婆的款,就打算给四营营长在部队附近的几个大队找一个队里的姑娘回来给家里干活!” 禾稻苗惊叹了一声:“这不是找儿媳妇,找免费的保姆吧!” 周美兰脱口而出:“可不是!” 她摇了摇头:“不过呀老太太想给自家找一个任劳任怨的老黄牛回来,哪里能想到最终会被一个没脸没皮的女知青给赖上了!” 禾稻苗眼睛一亮,好气道:“对了,嫂子,你还没跟我说说四营营长他媳妇又是个什么情况呢?你不是说她还有一个结婚对象呢,怎么就和四营营长给搭上了?” “我刚好要跟你八卦下四营营长他新媳妇的事。” 周美兰与家属院的其他人说过好几回四营营长他媳妇的八卦,禾稻苗想要知道,她一点儿也不耐烦,十分耐心道:“四营营长他媳妇是附近老母猪沟子大队的一名知青,下乡好像也有几个月了,人家下乡后吃不了苦,就在队里勾搭上了一个小年轻给她干活,后来就要定日子成亲了。” “她要成亲的事给家里人说了,家里人应该是不同意,就打听到了六营营长他媳妇这里,六营营长他媳妇才知道远房表妹在附近当知青,把人给叫过来。这一来二去呢,表姐妹之间的感情可不就是越来越好了,六营营长他媳妇不乐意跟自家表妹嫁到农村,想要给人在部队里找一个新对象。” “不过呢,半个月前四营营长到老母猪沟子大队去想看时,遇上了六营营长他媳妇的表妹落水了,把人给救上来了。大夏天的衣服穿的少,在水里一泡跟没穿一个样,两人抱在一起不成样子,当时被好多人看到,事情都传开了,没办法,两人就领证结婚了,六营营长他媳妇的表妹就这样成了四营营长的新媳妇!” “不过四营营长新媳妇原来要结婚的对象不乐意了,带着家里人到部队闹,但因为四营营长是救人影响了他新媳妇的名声,才决定娶了她,部队也不好惩罚人家四营营长,最后还是四营营长给了他新媳妇原来对象一笔钱才解决的。” “大家都说四营营长的新媳妇是故意落水赖上了四营营长,要不然怎么就那么凑巧呢?” 禾稻苗听了这么一通八卦,下意识地询问道:“大家怎么对他们的事这么清楚?” 周美兰笑了笑:“一个家属院里,能有什么秘密呀!” 第242章 闲话 “一个家属院里,能有什么秘密呀!” 周美兰这话一出,禾稻苗顿时说不出话来。 她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家属院里还真是没有什么隐私可言,看看人家四营营长家的事都被人给扒拉光了,她可是身怀空间的,若不注意点,以后说不得哪一天就被人窥探了身上的秘密。 周美兰好心提醒禾稻苗一句:“妹子,以后你可得离四营营长他媳妇远一点,这人名声不好,咱看千万别被她给带累了!” 禾稻苗也不知道四营营长他新媳妇是什么样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算计了四营营长,毕竟都是八卦,谁知道有几分真,有几分假。但人家能在自己丈夫的亡妻刚去世半个月就嫁过去,这让她觉得很膈应,她还真的不想跟人家走得太近。 禾稻苗点了点头:“嫂子,我听你的!” 周美兰将杯子里剩下的水喝尽:“对了,我上午带几个孩子去山上摘了一些山核桃,我急着过来就没带,你现在跟我回家去,我给你装一些。” 禾稻苗拿起水壶又往周美兰的被子里倒了水:“嫂子,你们去山上摘山核桃了?” “可别再给我倒水了,我已经喝了一杯水了”周美兰朝禾稻苗摆了摆手,“这不八月份了嘛?山上的山核桃熟了,那几棵山核桃我早前发现的,不摘了可浪费了!” 他们家现在日子过得可紧张了,她有空就上山逛一逛,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吃的,自家吃或者拿到外头去换一些粮食也成。 禾稻苗有些担忧道:“嫂子,你带几个孩子上山危险不?可得注意安全!” 周美兰笑道:“没事,我不带他们进深山,就在外面转一转,不会遇到危险的。我娘家其实离咱部队不远,在山的另一头,坐车两三个小时就到了,我从小就在山里长大的,对山熟悉着!对了,东北这地儿,冬天来得可早了,又特别冷特别长,又没什么东西能吃,一天天的就吃白菜、土豆啥的,咱得趁着现在还没入冬,多准备些吃的。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跟我上山去,看看能不能找些山核桃、蘑菇之类的山货,还有也得多捡些过冬的柴火,省得冬天柴火不够冻着了!” 禾稻苗对东北的生活也只是上辈子通过互联网所了解的,但这个时代的东北,可跟几十年后的东北差距还是有些大的,她要想在东北这片土地生活,该准备些什么,还是不清楚的,她原本就打算跟本地人或在东北生活了好几年的人讨教讨教。 这会儿周美兰主动邀请她一起上山,为过冬做准备,她哪里能拒绝呢! 禾稻苗眉眼弯弯,笑得十分真诚:“谢谢嫂子了,你下次要进山跟我说一声,我跟你们一起去!” “行!那就说好了,我下次进山前来找你!” 周美兰还要回家处理刚摘回来的山核桃,便很快告辞离开了。 在周美兰离开后,禾稻苗想到她说的杨嫂子她们在外头说她小气吧啦,连杯水都不给她们倒的闲话,有心想到外头找人理论一番,但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确实是没给几个跑到他们家的几个嫂子倒水,至于她们在外头说她小气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被人认定为小气,可比穷大方来得好,省得有人脸皮厚,跑到他们家来占便宜。 禾稻苗很快就想开了,只要不是无中生有、搬弄是非,她被人说几句小气又怎么样呢! 禾稻苗不管外头的闲话,但周美兰可不想禾稻苗被人给误会了。 她回到家后,招呼三个要跑出去玩的儿子帮忙弄山核桃,三个小崽子哭丧着三张苦瓜脸留下来帮忙。 等弄好了一盆山核桃,已经过去一两个小时了。 周美兰打算把这一盆的山核桃送给禾稻苗。 两家是邻居,就隔着一道墙,但她却没有直接上禾稻苗他们家去,而是端着一盘山核桃特意到平时家属院里大家聚集的地方逛了一圈。 等人家问起她来,她就扯着大嗓门解释道:“我这不是给贺营长他媳妇送山核桃吗?人家才刚到咱家属院就特别热情,昨儿个晚饭时还特意给我们家打了份红烧肉和红烧排骨,这么大方的邻居我都不好意思了,刚好我家里有些山核桃,就给她送过去!” 她说完这些话,就施施然地离开了,留下那一群目瞪口呆的军嫂们。 等周美兰的身影越来越远了,大家才回过神来。 “杨嫂子,你不是说贺营长她媳妇小气吧啦的,你们上门她连杯水都没给你们倒吗?” “对呀对呀!你还说她是知青,自以为是城里人,看不起我们这些乡下的军嫂,跟她说话她都不热情的吗?” “真小气的人,能一来到部队就给别人家送红烧肉、红烧排骨的?” “没错!我这听着周美兰的话,贺营长他媳妇挺大方、挺热情的啊,不像是看不起咱乡下人的样子啊?” …… 大家伙儿七嘴八舌地说着,人群中的杨嫂子,也就是五营营长他媳妇杨招娣见这么多人质疑她,有些不忿:“人家赵指导员跟贺营长是什么关系呀,人家就是一个营的!周美兰能不替贺营长他媳妇说好话?你们要不信我说的话,可以问问其他一起去贺营长家的人,看我有没有说谎?” “行了行了!咱也别说贺营长他媳妇了,刚刚看着周美兰和人家处得挺好的,她要是跑到贺营长他媳妇面前乱说些什么,贺营长他媳妇找我们算账怎么办?你们可别忘了,她人都还没到部队呢,领导就通报表扬她了!” “对呀!人家可是能把一个男的犯罪分子打个半死的人,要是对咱有意见,咱都不够她捶的!” “什么咱不咱的,可跟我没关系,我又没说她坏话!她要找就找杨招娣你算账,是你跟我们说她的!” …… 杨招娣虽然有些不相信就禾稻苗那瘦不拉几的体格子能打上一个男犯罪分子,但部队都通报表扬了,她也不好质疑。 这会儿其他人说禾稻苗要算账就找她算账这样的话,让杨招娣有些担心禾稻苗真有那个实力,也真会找上门来捶死她。 她害怕之余又有些生气,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没说假话,凭什么要找她算账! 她梗着脖子气道:“我说什么了我,让贺营长他媳妇来找我算账!哼!你们可别忘了,贺营长他媳妇可是城里的知青,知青是什么德行,你们别说不清楚,咱家属院才刚有一个知青耍手段嫁进来呢!” “哎呦!这城里人还有这城里的知青我都不想说他们,亏得那些城里人还高高在上,喜欢鼻孔看人,其实他们最不要脸了,不是喜欢给人拉皮条就是有对象后还当陈世美!” “就是可怜了张招娣这人了,人没了,她男人还拿着她的赔偿款去娶新媳妇,她没过上好日子,人家替她把好日子过上了!” …… 六营营长他媳妇朱文娟和四营营长他新媳妇钱爱兰从外面回来,还没到家就远远看到一群军嫂凑一堆大声嚷嚷着,她们听着这些人一口一句“不要脸”、“给人拉皮条”、“陈世美”,脸色顿时就跟打了调色盘似的,煞是难看。 这些凑堆的军嫂才是臭不要脸的,天天凑一起当长舌妇,也不怕哪一天舌头被人给剪了! 第243章 杨招娣打人 朱文娟一向自诩是城里人,又有一份正式工作,可比家属院里的其他人厉害得多,她是打从心里看不上那些从下乡来的军嫂,平常也不乐意跟这些人打交道。 但是这会儿听到那些被她看不起的军嫂凑一堆说她坏话,更甚至侮辱她是拉皮条的,她哪里能够忍得住! 朱文娟踩着小皮鞋“噔噔噔”地跑上前去,冲着杨招娣等人怒斥道:“你们这些下里巴人,一天天的没事干,就知道扯老婆舍,早晚有一天舌头会被人给剪了!” 钱爱兰跟着小跑到朱文娟的身旁,一脸委屈道:“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掉进河里被我家男人给救了,事情都传开了,我要是不嫁给我男人,那不是逼我死吗?你们怎么可以说我是陈世美!” 杨招娣等人正说得很起劲呢,忽然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但她们却是没有丝毫尴尬。 爱扯闲话的她们,在背后说人家闲话,被好几个当事人当场抓住过,早练就了一副厚脸皮了。 对着朱文娟和钱爱兰这两个当事人,他们一点儿也不打怵。 杨招娣带着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朱文娟和钱爱兰,见她们俩依旧打扮得光鲜亮丽,布拉吉、小皮鞋穿着,脸上还擦着什么又白又油的,心里可不得劲了。 都是军嫂,这城里的军嫂就跟狐狸精似的,打扮得妖妖娆娆的,一看就不是正经过日子的。 杨招娣翻了一个白眼:“哟!这不是六营营长他媳妇和四营营长新媳妇吗?我们在这里聊天碍你们什么事了,让你们到我们跟前找存在感了?” 朱文娟咬着牙愤恨道:“你们说其他人我不管,但你们凭什么说我拉皮条?” 杨招娣双手叉腰瞪着她:“我们有指名道姓说你吗?你要是觉得我们说的就是你,那也只能说你觉得自己就是拉皮条的!” 朱文娟手指着杨招娣,嘴唇抖个不停:“你你你……” 她气狠了,都说不出话来,钱爱兰见状,立即替自家表姐出头:“杨嫂子,你们说的是谁,你们心里清楚得很!你们一天天的没事干就知道凑一堆说别人闲话,咱整个家属院的风气都被你们给带坏了!杨嫂子你要是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把家里弄好,把几个孩子带好,谁不知道你因为整天说别人闲话惹恼了好多人,在家属院的名声都不好了,孙营长都把你往死里打了好几次了,你这是完全不长记性!孙营长娶了你这么个长舌妇媳妇,估计毁得肠子都青了。” 她的这些话一出,杨招娣的脸瞬间黑成了煤炭,双眼赤红,恨不得吃了钱爱兰! 钱爱兰的话还真的是戳中了杨招娣的心窝子。 她男人有好几次打她的时候,都嚷嚷着后悔娶了她,还说同样是叫招娣的,四营营长命好,娶了个贤惠妻,他却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娶了她这么个媳妇。 杨招娣私下里可讨厌四营营长的原配张招娣。 不过前段时间张招娣出了意外一尸两命,她有些心酸之余,更多的是轻松,总算是没有另一个招娣来衬托她了。 但跟四营营长原配张招娣相比,杨招娣更加厌恶他新娶的媳妇钱爱兰。 大家都是女人,看到四营营长那么就娶了新媳妇都替张招娣不值,特别是张招娣生前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跟只老黄牛一样任劳任怨。再看看现在的钱爱兰,从头到脚都精致得很,天天啥活都不用干,自有张招娣生下的几个丫头片子干,她只需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差穿金戴银了! 哦,钱爱兰身上穿的布拉吉、脚下踩的小皮鞋,不比金银便宜! 杨招娣十分不待见钱爱兰,钱爱兰还敢当面戳她心窝子,她怎么能够忍得下这一口气呢! 杨招娣当即撸起了袖子,阴沉着一张臭脸冲到了钱爱兰的面前,毫不犹豫地用力往她脸上扇了过去。 钱爱兰被猛地抽了一巴掌,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脸上肉眼可见地红肿了起来,她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你干什么!”她捂着被打肿的那边脸,对着杨招娣怒目而视,眼底的怨毒都溢了出来。 朱文娟连忙凑过去扶住了钱爱兰,气愤地瞪着杨招娣:“你这个下里巴人,粗俗无礼,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我要去告你!” “告你娘告!”杨招娣一把将朱文娟扯开,“你这个死猪鼻子给老娘滚开,老娘今天非得好好教训这个贱人!” 杨招娣一把推开朱文娟,又快速地薅住了钱爱兰的头发,抬起另外一条胳膊抡圆了,往她脸上扇了过去:“死贱人,你当你是谁呀,还敢在老娘面前扯犊子!老娘的名声怎么了?要你在这里瞎叨叨!还有你是我家男人什么人了,这么了解我男人啊?老娘看你就是惦记着我男人!” “你这个贱蹄子、小骚货,前脚赖上四营营长,后脚就又惦记上了老娘的男人!老娘看你就是个小娼货,这是想把部队里的所有男人都惦记上了!看老娘不打死你!” 杨招娣长得膀大腰圆,打起人来又毫不手软,不过片刻钱爱兰就被她给按在地上,一张脸被抽得又红又肿。 朱文娟刚刚被杨招娣扯开,一个没站稳就摔倒在地上,她却没在意,反而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死猪鼻子”这四个字。 她怎么就是“死猪鼻子”?她怎么能是“死猪鼻子”! 朱文娟觉得自己是个文雅的人,差点儿被“死猪鼻子”这几个字给气歪了鼻子。 她在愣神之际,忽然听到了响亮的巴掌声和一道道痛苦的哭嚎声,这才回过神来。 哪知道就看到了她那表妹钱爱兰被杨招娣按在地上打。 “你干什么!干什么!”朱文娟惊恐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到杨招娣身旁拉扯着她。 杨招娣抽出一只手往朱文娟脸上扇了过去:“老娘不搭理你,你还跑来找抽是不是?老娘看你就是犯贱!” 朱文娟脸上挨了一巴掌,都懵了一瞬。 她就是来拉架而已,怎么就挨了一巴掌? 而且还是当着那么多乡下军嫂挨了一巴掌! 朱文娟觉得自己的脸不是挨了一巴掌那么简单,而是她的脸面被人撕扯下扔在地上拼命踩,以后还不知道那些乡下军嫂在背后如何笑话她呢! 她气涌上头,整个人愤怒到了极致,狰狞着一张脸朝杨招娣扑了过去:“你这个下里巴人敢打我!” “老娘是下里巴人,你就是上外九狗了!老娘打你就打了,还需要跟你商量?” 杨招娣反手一个巴掌把朱文娟给扇倒在地上,她扔下了钱爱兰,转身压在朱文娟的身上,对着她劈头盖脸地扇了过去。 “啊啊啊啊……” 现场响起了朱文娟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围观的军嫂们看着杨招娣将两人打了好一会儿,才虚情假意地劝架。 第244章 落荒而逃 围观杨招娣暴打朱文娟、钱爱兰的军嫂们其实也是不想劝架的,她们巴不得杨招娣好好将人给修理一顿。 家属院里,乡下来的军嫂和城里来的军嫂两方的矛盾可深着呢。 朱文娟作为城里的军嫂,她在乡下来的军嫂们的眼中,是一个特别讨厌的人,一天到晚就是装,只会鼻孔看人。 要是遇上她了,跟她打招呼,她也只会爱搭不理的,看别人的眼神充满了嫌弃。 谁乐意看她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啊! 还有钱爱兰,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原配,大家更是看不惯她,恨不得手撕了她。 难得看到她们俩被人给打了,这些围观的乡下军嫂们巴不得她们被打个半死,都要忍不住鼓掌叫好了! 但她们心中的真实想法不能表露出来,还得劝着架。 不劝架不行啊! 朱文娟和钱爱兰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被打了,她们要是站在一旁无动于衷,被妇女主任知道了,能上他们家门批评她们一番。 她们脸皮厚,不怕其他人说,就是怕妇女主任批评。 若是父母主任批评了她们,她们的男人能骂死她们! 杨招娣打得差不多了,心中的怒气也算是出了,在围观的军嫂们劝说之下,她也顺势放开了朱文娟:“猪鼻子,这次我就放过你,下次再来惹老娘,老娘非得再教训你一下,把你打成一只死狗!” 她左一句“猪鼻子”,右一句“死狗”,听得朱文娟火冒三丈,都快气晕了过去。 她怎么就是猪、是狗了呢! 朱文娟恨不得上前把杨招娣的嘴给撕了,但真动手她却是打不过杨招娣的。 没看她和钱爱兰两人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朱文娟捂着火辣辣疼的脸,气愤地瞪着杨招娣,眼里的怒火熊熊燃烧:“杨招娣,我要去告你!” 一旁的钱爱兰爬到朱文娟身边,搀扶着她,也跟着怒视着杨招娣:“对,我们要去告你!” 杨招娣刚想开口怒喷,她身后的军嫂们便纷纷出声。 “哎呀!朱文娟,咱都是军嫂,哪里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要告人的,这不是破坏咱家属院的团结吗?” “对呀!你一点小事就要麻烦领导,领导那么忙,哪有这个时间!你身为军嫂,思想觉悟要提高,可别打扰了领导的工作。” “要我说也是你们不会说话,你们要是不先说杨招娣的,她能打你们吗?” “招娣这人没什么坏心思,她就是脾气急了点,今天这事我看就算了!” “你们下次别惹了招娣就成了!” …… 围观的军嫂们摆明了就是站在杨招娣那一头,朱文娟和钱爱兰两人听到这些话,一口老血都梗在了心口处,难受得很。 挨打的又不是她们,她们倒好意思说“一点小事”,还话里话外指责人,哪有这样不要脸的事呢! 朱文娟紧握着拳头,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你们就是跟杨招娣是一伙的!” “我们不仅要告杨招娣,还要告你们!”钱爱兰极为不忿道。 “呸!你们个不要脸的!我们好心劝架,你们还不领情,想要去告我们,你们这纯属就是白眼狼!” “你们有本事就去告我们啊!我们也找领导评评理去,问问领导我们劝架是不是还有错了?” “早知道我们就不帮着劝架了,劝出怨恨来!” …… 围观的军嫂七嘴八舌地怒喷着。 杨招娣得意地看着朱文娟和钱爱兰:“你们就是去告我,我也不带怕的!谁叫你们先惦记着我男人的!” 朱文娟和钱爱兰两人都要崩溃了,她们不约而同地怒吼着:“谁惦记你男人了?” “钱爱兰,你刚刚不是一直在说我男人后悔娶我了吗?你这话的意思就是要趁机勾引我男人,这种事你做得可溜了!能在有对象的情况下还勾搭上四营营长,现在你把四营营长踹了再勾搭上我男人,那也是有可能的!我打你不是应该的吗?” “还有朱文娟,你跟钱爱兰是一家子姐妹,当妹妹的是爱勾搭人的狐狸精,当姐姐的能不喜欢勾搭人吗?反正你们上哪儿说,我都是有理!” 杨招娣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回怼了过去。 朱文娟和钱爱兰被杨招娣蛮不讲理的话给气得眼前一黑又一黑,差点儿晕死过去。 “你这是在污蔑我们!” 姐妹俩哪里能忍得住,扑上前去就要撕了杨招娣,不过她们俩的战斗力太弱了,很快又被杨招娣按在地上打。 两人伤心至极,哭得稀里哗啦。 她们是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太委屈了! 到了后来,她们只能趁机溜走,整个背影尽显落荒而逃的慌乱,留下杨嫂子她们这群人在她们身后骂她们。 朱文娟是带着钱爱兰一路哭回家的,一到家她就扑在客厅的沙发上哭个不停。 “姐,我给你煮个鸡蛋敷脸!”钱爱兰一副小媳妇模样站在朱文娟身旁,小声说道。 朱文娟抬起头抹了一把眼泪,气道:“没事了你就给我回你家去!” 钱爱兰才不想回自个儿的家去。 朱文娟和他丈夫是住在筒子楼里,屋子的摆设奢华得很,又有沙发又有收音机等各种值钱的物件,而她却是住在农家小院里,家里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胡乱堆着,而且他们家里还有一个老婆婆呢。 她那婆婆厉害得很,整天就挑她刺。这太阳还没下山呢,她男人还在部队里,家里没人护着她,这会儿她要是回家去,她婆婆肯定逮机会磋磨她! 钱爱兰坐在朱文娟身边,一脸担忧道:“姐,我不放心你一人留在家里,你看你这脸上的伤……” 一提到脸上的伤,朱文娟不由得迁怒起了钱爱兰:“要不是因为你,我能被杨招娣那个粗蛮不讲理的人打吗?” “我们找妇女主任替我们做主!”钱爱兰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朱文娟咬牙切齿道:“我们找了妇女主任又怎么样,到时候她们估计就要到处宣传我不要脸勾引别人的男人,杨招娣才会动手打我的,我名声还要不要了?” 钱爱兰也跟着气愤道:“姐,明明没有的事,她们怎么可以……” 朱文娟身体前倾,从桌上摆放的一卷纸里撕下一张纸,擦了擦鼻子,随手往垃圾桶里扔去:“谁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大家就只会记得我勾搭别的男人!” “说起这事来就得怪你!你说你好端端地怎么就落了水,还好死不死地就被李卫国给救了呢?现在外头传了那么多难听的话,我都不好意思出门了,连我平时一些交好的嫂子也避着我了!当初你要是把跟孙小军相看的日期提前一两天,你现在就是嫁给孙小军了,这会儿也不会有那么多流言了!”朱文娟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钱爱兰。 “对不起,姐!我哪知道会遇上意外!现在我都嫁给卫国了,可不好再提孙小军了。”钱爱兰仿若做错事了一般,低着头认错。 朱文娟挥了挥手:“算了算了!你给我去煮两个鸡蛋,我们脸上的伤得敷一敷!” “唉!好的姐!” 钱爱兰起身,朝外面走去。 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她脸上的歉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怨恨,眼底的冷意十分瘆人。 第245章 钱爱兰的怨恨 家属院的筒子楼是长连廊房,层高五层,中间是一道长长的廊道,廊道两侧则是住户,一层楼有二十几户。每户没有单独的厨房,也没有单独的卫生间,大家平常做饭、洗漱、上厕所都是到廊道两侧尽头的公共水房和公共卫生间解决问题的。 钱爱兰刚走出朱文娟家没多久,想起还没找朱文娟拿鸡蛋和钥匙,又转身回去。 朱文娟起身去拿了一个鸡蛋和一串钥匙递给了钱爱兰:“你蛋煮的快一点,我这脸还疼呢!” 钱爱兰看着朱文娟只拿出了一个鸡蛋,脸色微微一变,她咬着牙小声道:“姐,我这脸上也有伤……” 朱文娟嘟囔了一声:“这鸡蛋又不是拿来吃的,我敷完脸你也能敷!” 她说是这样说,但还是又去拿了一个鸡蛋过来:“家里都没鸡蛋了!” 钱爱兰压根就没把这话听进去,她拿着两个鸡蛋和钥匙,扯了扯嘴角:“姐,我很快就回来的!” 说着她便急匆匆地出门往公共厨房走去。 她来到了朱文娟家的碗柜前,拿出钥匙打开了碗柜,从里面拿了个铁锅去接水,接好水后她将锅放在了朱文娟家的蜂窝煤灶上烧水煮鸡蛋。 锅里的水已然开了,两颗鸡蛋在水中翻滚着,锅上方雾气腾腾。 钱爱兰直勾勾地盯着水中翻滚的两颗鸡蛋,心中却是恼恨不已。 朱文娟果然是没把她当一回事,连敷脸的鸡蛋也得她开口讨要才多给她一个。 朱文娟这人嘴上说着她们是亲戚,是自家姐妹,其实就是把她当成一个小跟班,害怕她日子过得好,再也不能奉承她了,要不当初怎么会给她安排孙小军那么一个小连长相看呢! 其实钱爱兰和朱文娟是没有任何血缘的远房亲戚。 朱文娟是钱爱兰小姑的婆家小姑子的婆家侄女,之前钱爱兰在老母猪沟子大队找了个结婚对象,写信回家要家里给嫁妆时,家里人担心她在老母猪沟子大队被人欺负了,便托亲戚打听有哪个熟人离老母猪沟子大队比较近,帮忙看看钱爱兰的情况,这一打听就打听到了朱文娟这么个拐着弯的亲戚居然就嫁到了东北这边的部队。 朱文娟接到信,发现钱爱兰这个远房表妹下乡的老母猪沟子大队就在部队附近。 别看朱文娟这人清高得很,但人心眼子不坏,想着一个千里迢迢来下乡的小姑娘要跟下乡人成亲,指不定是遭遇了什么,就赶紧联系上了钱爱兰。 钱爱兰这个时候才知道还有朱文娟这么一个远房表姐。 表姐嫁给了部队的一名军官,钱爱兰她却是要跟乡下的泥腿子结婚,都是年轻的女同志,钱爱兰可不认为自己比朱文娟差,便跑到朱文娟面前话里话外表明自己要在乡下结婚是故意跟家里人说气话的,其实她跟她那所谓的结婚对象压根儿就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只不过是人家小伙子看上了她而已。 朱文娟没想太多,觉得都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婚事就不作数,便打算给钱爱兰在部队里找个更好的结婚对象。 刚好她丈夫手底下有一个比较看中的连长孙小军还没有对象,她便安排两人相看。 可她哪里能知道,钱爱兰心大得很,完全是看不上孙小军一个小小的连长。 钱爱兰在看到朱文娟过的好日子后,心里的嫉妒就跟藤蔓一般紧紧地缠绕着她,她不承认自己比不上朱文娟,也不愿意以后的日子不如朱文娟,便想着要嫁得比朱文娟好。 在钱爱兰心里,要想嫁得比朱文娟好,那她未来丈夫的军职肯定是不能输给朱文娟的丈夫。 朱文娟的丈夫是营长,钱爱兰要嫁就只能嫁给营长及以上的军官,可营长及以上的军官年纪都大了,大多数都已经结了婚,除了贺春生这么一个未婚的年轻营长。 可钱爱兰遇不上贺春生,且贺春生那段时间已经回家探亲了,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她也等不及了——她在老母猪沟子大队的结婚对象一直纠缠着她,想要让她履行结婚的承诺。 钱爱兰还想在部队里找上更好的结婚对象,不敢跟他闹开了,只能慢慢周旋着,但事情不能一直这样拖下去。 刚好这个时候她从朱文娟口中打听到四营营长媳妇去世了,想要再娶一个媳妇,且已经有了相亲对象,那个相亲对象刚好就在老母猪沟子大队。 在朱文娟催促着她什么时候和孙小军相看,她便随口提了一句相看的时间——那一天刚好也是四营营长与老母猪沟子屯的一个姑娘相看的日子。 在四营营长到老母猪沟子大队,经过大队里的一条河时,钱爱兰故意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做出了失足落水的戏码,这一幕刚好被四营营长看到,他立即跳下水把钱爱兰从水里捞了起来。而后他们俩自然而然就领证结婚了。 虽然钱爱兰算计四营营长的事只有她一人知道,但家属院里的很多人却看不上他们结婚的事,在外头说了很多闲话,就连钱爱兰算计的事也被人给猜出来了。 不过钱爱兰是打死不承认自己算计了她的丈夫,她是一个无辜的人。 钱爱兰嫁给四营营长后,日子依旧比不上朱文娟,谁叫她上有一个难缠的老婆婆,下有几个碍眼的继女,而且家属院里的很多人看不上她,不愿意和她打交道,她嫁过来这段时间也只能跟继续和朱文娟一人交往。 而朱文娟因为钱爱兰嫁给四营营长的事受到了连累,不少和她交好的军嫂默默远离了她,让她憋了一肚子的火,对待钱爱兰的态度也没有之前好。 钱爱兰觉得要不是朱文娟看不得她好,只给她介绍像孙小军这样低军职的人,她哪里会自己想办法赖上她丈夫这个老鳏夫。 婚后的日子没有她预想着中的好,她心里越发不得劲了。 特别是在面对着朱文娟这个过得比她更好的远房表姐时,她内心的嫉恨就要压抑不住了。 凭什么她费尽心力才能嫁给四营营长这个老鳏夫,而朱文娟却是毫不费力就能嫁给六营营长,上不用侍奉公婆,下不用扶养其他人的孩子,还有一份好工作,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钱爱兰捞起锅里的两个鸡蛋放在了装了冷水的盆里浸泡了好一会儿,确认鸡蛋;不那么烫了捞起来放进碗里,收好锅盆,锁好碗柜,便端着装了鸡蛋的碗去找朱文娟。 朱文娟哭得眼睛都肿了,配上她那张被打得红肿的脸,煞是好看。 朱文娟举着一个小塑料小圆镜,看着镜子里自己此刻的模样,气得又要哭起来。 她剥了鸡蛋壳,一边拿着鸡蛋在脸上滚来滚去,一边咬牙切齿地怒骂着杨嫂子等人。 她不怎么会骂人,翻来覆去就“下里巴人”、“泥腿子”、“粗鄙无礼”等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瞪了一眼钱爱兰:“咱们现在这副惨样都是你害的,你当初要是早早跟孙小军相看,嫁给他也不会有这么多事!你看看外面的人怎么说我们的?以前和我交好的人也都远离我了!” 钱爱兰认错一般低下了头,偷偷翻了个白眼,眼里透着一抹不忿。 朱文娟可不知道钱爱兰的小动作,继续说道:“我中午回来的时候听说贺营长的媳妇是个知青,人家起码是个文化人,咱们可以和她交好交好,趁着她刚来家属院没什么朋友,你有空去找她!” “什么?”钱爱兰猛地抬头看着朱文娟。 第246章 钱爱兰对禾稻苗的恶意 钱爱兰听到朱文娟让她跟禾稻苗交好,差点儿维持不住脸上的深情。 别看她还没见到禾稻苗,但她对禾稻苗的嫉恨,是一点儿也不少。 当初她想嫁的第一人便是贺春生,她虽没见过贺春生,但也听了贺春生不少事,他当兵这么些年来,立了大大小小的功,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营长,前途远大,更是未婚。 可惜贺春生那个时候回家了,她急着结婚,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她现在的丈夫。 可她才结婚没多久,就听说了贺春生探亲的时候在老家成亲了,前几天部队里还通报表扬了贺春生和他的媳妇。 在钱爱兰心里,贺春生的媳妇怎么可能打得过一个男的犯罪分子,一定是贺春生把功劳让给了她媳妇! 她嫉恨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要是嫁给贺春生的是她,她不用面对难缠的婆婆和碍眼的婆婆,得到不小功劳、受部队表扬的人就是她了! 禾稻苗要是知道钱爱兰心中所想,一定会往她脸上吐一口唾沫,这是哪来的脸让她如此异想天开? “姐,不是说贺营长的媳妇比男人还男人吗?这样的人粗俗得很,咱和她交道交好岂不是让别人也以为我们也跟她一样粗俗吗?”钱爱兰推着鸡蛋小心地在脸上滚着。 朱文娟扯了扯嘴角:“人家好歹是知青,再粗俗能比得上杨招娣她们那一群下里巴人粗俗?” 她提到杨招娣这人时咬牙切齿,手中的力度都加大了,鸡蛋没拿好差点儿从脸上掉下来。 她拿稳鸡蛋继续在脸上滚来滚去,白了钱爱兰一眼:“我跟你说,咱交好贺营长他媳妇,最主要是为了贺营长这人。贺营长这人才二十几岁,整个部队有几个人向他这么年轻就当上营长的?他要是没出什么意外的话,以后能在部队里走得更远。咱现在也别管他媳妇是不是比男人还男人,是不是粗俗无比,只管交好就对了!” 钱爱兰嘴唇蠕动了两下,只能应了一句:“知道了姐,我听你的!” 朱文娟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时钟,见五点多了,便把手中的鸡蛋塞到钱爱来的手中:“这鸡蛋给你吃,我要去煮饭了,你也赶紧回家去,省得你婆婆又念叨你!还有啊,我跟你说,对待你那几个继女态度好一点,起码面子工程也要做好吧?可不能老让人说嘴了,我在外头听到你虐待你继女的话,都臊得慌!” 钱爱兰看着手中的两个鸡蛋,眼神一暗,只觉得朱文娟是把不要的东西施舍给她,当她是收破烂的。 要是让外头的人知道钱爱兰把鸡蛋当成破烂,他们估计会气得怒骂钱爱兰,她不稀罕,他们稀罕啊!别说是滚脸的鸡蛋,就是掉在地上的鸡蛋,他们也能捡起来给家里孩子吃。 钱爱兰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姐,我是什么人你能不知道吗?我又不是不勤快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你帮忙做不少活,只能说那几个孩子被我那婆婆给教坏了,心眼子多得很,故意在有外人的时候表现得很勤快、很可怜,好像我虐待她们一般,我是有嘴也说不清!” 朱文娟平常要出去上班,对钱爱兰家里的事不是很了解,都是别人还有钱爱兰说给她听的,人家说什么,她也信什么。 她皱了皱眉头:“你那几个继女的心眼子还真够多的,以后她们要是再继续给你耍心眼子,你就揭穿她们,免得你的名声变得更糟,还连累了我!” 怕连累你才是真的吧! 钱爱兰心里无声地嘲讽着,面上一副受教的模样。 从朱文娟家里出来后,她的脸立即垮了下来,眉眼间尽是阴沉。 要不是以后还需要朱文娟帮忙,当她乐意给朱文娟捧臭脚,听这人的训话啊! 钱爱兰走在路上时,随手将两个鸡蛋往路边的草丛里扔了过去。 她现在不缺鸡蛋吃,才不稀罕滚过脸的鸡蛋! 钱爱兰原本是要回家的,忽然想到朱文娟的话,转身就朝周美兰家的方向走去。 她听她婆婆提过一嘴,贺春生他们的家好像就在周美兰家附近,也不知道是哪一户。 钱爱兰刚嫁过来没多久,又受到家属院大多数的军嫂排挤,平常都是跟朱文娟在一起的,对于家属院里谁家住哪里不是很清楚,只记得周美兰家好像和他们住在同一排,中间隔了几户人家不是特别清楚。 钱爱兰顺着眼前的道路直走,走了好几分钟才远远看到周美兰的身影。 此时周美兰拿着个空盆从一户人家的院门出来,冲着里面喊道:“妹子,你就别送了,我就在隔壁,哪还这么麻烦出门相送的,你赶紧进屋煮饭去!” 一个白得晃眼的年轻女同志从院子里出来,俏生生地站在院门前笑道:“嫂子,那我就送到这里了,谢谢你送来的山核桃!” 两人说了两句便分别了,各回各家去。 钱爱兰是之前是遇到过周美兰的,朱文娟有跟她介绍过,但那个漂亮的女同志,她却是不认识的。 这会儿钱爱兰根本就没想过那个漂亮的女同志会是禾稻苗,毕竟有不少没见过禾稻苗的人都以为她长得五大三粗、膀大腰圆、比男人还要男人。 但并不妨碍钱爱兰在看到禾稻苗的第一眼时就对她不喜了。 钱爱兰是一个嫉妒心很重的人,对帮了她不少的朱文娟都心生嫉恨了,何况是禾稻苗这么一个长得打眼一看就很漂亮的女同志,更让钱爱兰这个长得不错的女同志嫉恨不已! 钱爱兰不知道那个漂亮的女同志是谁,双脚不由自主地朝着那栋房子走去。 禾稻苗端着一盆昨天周美兰送来的菜到水龙头下,蹲下身快速地洗着,准备待会儿炒菜。 就在这时她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下意识地转头望了过去,就见到一个陌生的女同志走进了他们院子,朝她走了过来。 禾稻苗微微蹙眉:“这位女同志,你是谁?” 钱爱兰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禾稻苗,带着挑剔的眼神居高临下地上下打量着她:“你是谁呀?我之前好像没见过你!” 禾稻苗的脸色有些不好,她已然察觉到了眼前这个女同志脸上一闪而过的恶意。 这明明是她家,这个陌生的女人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私闯民宅不说,见到她这个主人,还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当她是心瞎眼盲啊,看不出这个女人不善的神情! 禾稻苗面无表情地看着钱爱兰,扯着嘴角冷声道:“你都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突然到我们家来,连自己是谁都没介绍!还有你都到我们家了竟不知道我是谁?” “你要没什么事的话,就离开我们家,别耽误我干活!”禾稻苗没好气道。 钱爱兰见禾稻苗居然赶她离开,心里很不舒坦:“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有谁像你这样赶人的?是不是你们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让人看啊!” 她气急之下,口无遮拦了。 禾稻苗将手中的菜扔到盆里,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一脸阴沉地瞪着钱爱兰:“你这张嘴不会说话我帮你缝了!” 钱爱兰原本在说出那话后有些后悔,但一听禾稻苗竟然要把她的嘴给缝了,那一丝后悔当即抛到了九霄云外,看着禾稻苗的眼神极为不善。 第247章 禾稻苗暴打钱爱兰 钱爱兰只是因为近距离看到禾稻苗比她以为的还要白皙貌美,心里更加嫉妒之下,一时没能控制自己,嘴里一秃噜就说了一些不适合的话。 话刚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她还不知道禾稻苗是谁呢,万一他们家里有人职位高,她岂不是把人给得罪了。 但是等她听到禾稻苗说要把她嘴给缝起来的话,后悔什么的顿时就被她给抛到脑后了。 她不就是说了一句错话吗?至于给她摆脸色凶她了? 钱爱兰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语气十分冰冷:“我不就是说一句话吗?你至于吗你?就你现在这态度,我看是被我说中了才恼羞成怒了!” 她盯着禾稻苗那张精致白嫩的小脸,眼里的嫉妒都化为实质了,恨不得在禾稻苗的脸上挠好几条血口子:“要我说就你这长得跟狐狸精似的,保准儿是不安分的,指不定在我进来之前你在做些什么不要脸的事呢,要不然怎么就不欢迎我,我一来你就赶我出门!” 家属院里的其他家属们在外骂她是狐狸精之类的话,她是知道的,心里也是很不舒坦的,可这会儿她却转过头来对着第一次见面的禾稻苗口出恶语。 钱爱兰脚尖一转,就要往禾稻苗他们的堂屋里走去:“你这么急着赶我,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在家里藏了什么见不得的人,在搞破鞋!” 禾稻苗没想到家属院里有如此不要脸的人,还以为遇到的都是像周美兰这样热情的家属呢! 她被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两侧太阳穴突突突跳个不停。 这人到底是谁呀!无缘无故跑到他们家来,又张嘴就造谣,这是得有多大的恶意呀! 别看禾稻苗平时脾气看着挺好的,人也挺老实的,但谁要是惹着她了,她可就不客气了,连菜刀都敢拿出来! 禾稻苗急急上前,一把薅住了钱爱兰的头发,把人往后一扯。 钱爱兰猝不及防之下被人薅住了头发往后一拉差点儿就要摔倒在地。 她稳住身体后感到头皮疼得厉害,狰狞着一张脸冲着禾稻苗嘶吼道:“你敢对我动手!我看你真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我今天就好好收拾收拾你一顿,不能让你败坏咱家属院的名声!” 钱爱兰说着就伸出两只手就要往禾稻苗那张白皙精致的脸上挠过去,她都已经想象得到禾稻苗这张脸被毁了的模样了。 要是搁平时,她还不会如此粗蛮,跑到一个陌生人家中对一个陌生人动手,她这人最擅长的是绿茶手段。 可今天她遭了大罪了,先是遇上了说她坏话的军嫂们,还被打成了猪头,到朱文娟家里后又听了朱文娟的一通训斥(反正在她心里就是训斥),心里的火气就一直积攒着,又看到了禾稻苗这个长得比她好看的人,桩桩件件之下,她可不就压抑不住内心的烦躁,禾稻苗抓了她头发,立即就将她给点燃了。 禾稻苗看着钱爱兰的两只爪子对准了她的脸,就立即明白了眼前之人是想毁了她的脸,更是气愤至极。 在钱爱兰的手还没挠上她脸之前,她头一歪,躲过了钱爱兰的手,抓着钱爱兰头发的手更加用力一扯,顿时就将抓在自己手上的那一撮头发给薅了下来,而她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连退了好几步。 “啊啊啊……” 钱爱兰头皮疼得厉害,整张脸都跟着扭曲了。她的视线落在了禾稻苗手中那一撮头发上,瞳孔顿时放大了。 她的头发本来就比较少,每一根头发对她而言都很重要,禾稻苗还一下子就拔了她那么一大撮的头发。 她的暴怒值更是节节攀升。 她咬牙切齿道:“啊啊啊!我的头发!我要撕了你!” 她满腔怒火地朝禾稻苗冲了过去。 禾稻苗见钱爱兰又伸出手作势要挠她,想都没想就伸出手往冲到面前的钱爱兰脸上扇了过去。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钱爱兰本就红肿的脸又肉眼可见地肿了不少,而禾稻苗的手掌也是红了一片,火辣辣地疼。 “嘶——脸皮比城墙还厚,疼死我了!”禾稻苗举起手,咧着嘴对着红彤彤的手掌吹了吹。 钱爱兰却是要疯了,她今天不是挨打就是挨打,终于绷不住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冲向禾稻苗,想要将她脸给挠花了! 无论如何,她今天一定要出一口气,要不然她真的要被气死了! 禾稻苗见钱爱兰脸上的神情有些癫狂,心里一突,敢情她是遇到了神经病啊!难怪这人无缘无故跑到他们家来对着她一顿输出! 这遇上了神经病可不能硬刚啊!谁知道这人会发什么疯! 禾稻苗立即就跑到了身后的水龙头旁,蹲下身抓起地上的盆,紧抓着盆对着冲过来的钱爱兰将盆里的菜和水都泼过去。 钱爱兰顿时成了一只落汤鸡,头上、脸上和身上湿了一大片,头上还挂着一片菜叶子。 “啊啊啊……” 钱爱兰差点儿吐出一口老血出来。 她身上的这一身布拉吉还有脚上的那一双小皮鞋,是哄了好久才让她男人拿钱给买的,花了好几十块,今天才穿上,现在被禾稻苗给弄湿了,她怎么能忍得下去呢! 钱爱兰气得眼睛都红了,再次不管不顾地朝禾稻苗冲了过去,这一次她一定要让禾稻苗尝一尝九阴白骨爪的厉害! 她显然是受了大刺激,发了狠了,还真让她挠了好几次。 好在禾稻苗躲避得及时,没有伤着了脸,但隔壁上却留下了好几天长长的血痕。 禾稻苗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刺痛,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这几道血痕要是落在她脸上,她盯着脸都要不能看了! 禾稻苗咬着牙,举着盆当武器,对着钱爱兰就是“邦邦邦”地打了过去。 “啊啊啊……” 钱爱兰身上挨了好几下,忍不住发出了惨叫声。 “当当当当当……” 周美兰正在厨房里切菜,时不时听到一两声尖叫,她以为是家里的三个孩子在打闹,没好气地吼道:“干什么呢?又打架了是吧?再闹的话等我饭菜做好了看怎么抽你们!” 她以为她吼过之后三个小家伙就能消停些了,没想到过一会儿又有惨叫声。 周美兰深呼了一口气,拿着菜刀从厨房里出来:“铜炮、铁炮、铁炮,你们仨儿皮痒了是吧?” 不过她在屋里转了一圈没看到三个儿子的身影,从屋里出来,刚到院子里就看到了隔壁院子里禾稻苗拿着个盆追着钱爱兰打,她顿时吓了一大跳,立即冲到两之间那道只到她胸口的围墙前,喊道:“妹子,怎么回事?你怎么和钱爱兰打起来了?” 钱爱兰心梗得厉害,什么叫打起来了?明明是她当方面被打! 禾稻苗也是一愣,原来这人便是四营营长新娶的媳妇钱爱兰。 她停下了脚步,看着连滚带爬窜到院门门口的钱爱兰,气道:“还能怎么回事!这人就是神经病,无缘无故跑到我们家来满嘴喷粪!” 钱爱兰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你才喷粪呢!我就是到你家做客,你一看到我就不对劲,不是干了见不得人的事,就是藏了见不得人的东西!我一说到你屋里看看是不是在偷摸搞破鞋你就急眼动手打人了,这一看就是被我说中了!” 钱爱兰被打得浑身就跟骨头架子散了一般,她的怨气都冲天了,已然不管那么多了,张嘴就胡说。 禾下一刻,禾稻苗就冲到了钱爱兰的面前,对着她又是“邦邦邦”地打了起来。 第248章 赶走钱爱兰 禾稻苗觉得自己是挺温柔的一人,但总有刁民挑战她的脾气,在她面前蹦哒个不停,她要是不出手,别人还当她是软柿子呢! “我看是你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嘴巴才会一直喷粪!” 禾稻苗手里的盆都挥舞出残影了。 她是真没想到眼前这个人会是四营营长新娶的媳妇钱爱兰。 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周美兰跟她说起钱爱兰时满脸的嫌恶了,这人就是讨嫌! 禾稻苗打得手都有点酸了,这会儿她突然想念起她婆婆田翠花来。 要是她婆婆在这儿,遇上满嘴喷粪的人,可是会真给人往嘴里灌粪水的,保准儿让人终身难忘。 而周美兰也是被钱爱兰的话给吓着了。 这四营营长新娶的媳妇咋就这么狠毒呢,张口就给禾稻苗冠罪名,还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搞破鞋什么的,这摆明了就是要逼她家妹子死啊!老贺也会受到影响的! 她家妹子是上哪儿得罪钱爱兰了,让人这么诋毁! 周美兰看着被打得嗷嗷叫唤的钱爱兰,心里是升不起丝毫同情。 她冷若冰霜地冲着钱爱兰喊道:“钱爱兰你自己不干净,是不是看其他人也不干净啊?我家妹子可不像你,都有对象了还能勾搭上四营营长!她可是老贺正正经经娶的媳妇,前两天部队还通报表扬呢!你污蔑一个营长的媳妇,污蔑一个被通报表扬的好同志,你是什么意思啊?” 钱爱兰双手护着头,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她忍着身上的伤痛,咬牙切齿地回怼了过去:“什么叫我不干净看别人也是不干净的,你少污蔑我了!我合理怀疑有错吗?她别说是什么贺营长的媳妇,就是……” 她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猛地抬起头看向了禾稻苗,满眼的不可置信:“你……你是贺……贺营长的媳妇?” 整个部队就只有一个姓贺的营长,那就是贺春生。 而贺春生新娶的媳妇大家也都知道,叫禾稻苗,宣传栏上的表扬还写着她的名字呢! 禾稻苗打得都累了,她停了下来,面无表情道:“对!我就是禾稻苗!你是连我是谁都还不清楚就跑到我面前污蔑我!” 她说这些话话时,眉宇之间附上了一层寒霜。 “对不起,我……我……我只是之前没见到你,以为你是什么人……”钱爱兰第一时间就道歉。 她说完这话又将头埋进了胳膊里,胳膊挡住了她脸上的嫉恨与怨毒。 她真是没想到突然出现的一个漂亮女人会是贺春生新娶的媳妇禾稻苗! 她本来就对贺春生新娶的媳妇禾稻苗嫉妒不已,这个时候又知道禾稻苗竟然超乎她想象的漂亮,且还暴打了她,她对禾稻苗的恨意一下子就飙升了。 但既然知道已经知道了禾稻苗的真实身份,钱爱兰哪里还敢在随意说些什么,当然是第一时间道歉了。 谁叫贺春生比她男人年轻、看着更有前途,而且更重要的是禾稻苗可是因为将一个男犯罪分子给打伤了才受到表扬的,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同志哪能跟大男人比,说不得再打下去她就要被打残了! 钱爱兰只一瞬间就分清了利弊,表面上认怂认得特别快,只不过她心里怎么想的,别人可就不知道了! 钱爱兰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这都是误会,要不是你一开始不赶我出去,我也不会……” “呸!少他娘的往我身上推责任!你辩解得再多,也不能否认你就是一个心毒之人!谁会像你一样,张口闭口就污蔑人!嫂子说得没错,你就是一个心里装着大粪,看别人也是大粪的人!”禾稻苗“呸”了钱爱兰一声。 钱爱兰磨了磨牙,心里极为不忿,贺营长怎么就娶了禾稻苗这个凶婆娘呢,满口粗俗之话,还跟个野蛮人似的打起人来都要人命了。 钱爱兰替贺春生可惜得很,当初她要是在贺春生没回老家之前就遇上了他,说不得嫁给他的就是自己了,现在也不会有禾稻苗这个人了,她也不会被禾稻苗暴打了! 钱爱兰心里恨得很,却是不敢表现出来:“我……” 禾稻苗张口就喷:“你什么你!给老娘滚!下次你再在老娘面前满嘴喷粪,或在外头胡说八道,我就让你尝尝我婆婆的手段!” 周美兰好气道:“你婆婆什么手段啊?” 禾稻苗冷哼了一声:“我婆婆对付这些满嘴喷粪的人厉害着呢,直接往这些人嘴里灌粪水,保准他们以后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周美兰手中的菜刀差点儿掉落在地上。 哎呀妈呀!她家妹子的婆婆咋就这么凶残呢!也不知道她家妹子有没有在婆婆手底下吃过什么苦头。 一时之间,周美兰看向禾稻苗的眼神带着一丝怜悯。 钱爱兰也是猛地抬起头,一脸惊恐地看着禾稻苗。 这人怎么能说出这样恐怖的话来呢! 禾稻苗可不管周美兰和钱爱兰是有什么反应,她举着手中的盆作势又要打钱爱兰:“给老娘滚!” 这会儿钱爱兰可不敢再瞎哔哔什么,就怕禾稻苗真的学了自己婆婆的手段给她灌粪水,忍着身上的伤痛慌张地爬了起来,逃跑了。 禾稻苗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院门,转过身看到洒落在地上的水和菜,腮帮子都咬紧了! 都怪钱爱兰这个神经病! “妹子!”周美兰朝禾稻苗喊了一声。 禾稻苗朝着周美兰走了过去:“嫂子!” 周美兰踮着脚尖,脖子往前倾,一脸怜悯地看着禾稻苗:“你那婆婆……” 禾稻苗笑了下:“我婆婆人挺好的!” 周美兰想要说的话到了嘴边都说不出口了。 她想帮禾稻苗吐槽婆婆都不知道吐槽什么。 周美兰轻咳了一声,皱着眉转移了话题:“对了,钱爱兰咋回事啊?咋就跑过来跟你闹起来呢?” 禾稻苗抿着嘴气道:“我也不知道,我就在院子里洗菜,她就跟神经病一样跑过来说些有的没的!” 周美兰也不知道钱爱兰是什么情况,她不放心道:“那人名声不好,以后咱离她远一点!” 禾稻苗:“要不是你说,我都不知道她是谁,早知道我就把院门给关了!不过我看她应该不会再无缘无故跑到我面前发疯了!” 周美兰“啧”了一声:“哎呦!你呀是想得太简单了,别看她婆婆对她不满,但你今天把她给打了,她婆婆明天保准儿跑过来要你赔钱!” “呵!”禾稻苗都气笑了,“这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反正我是不怕的!谁叫是那钱……钱爱兰是吧,先来污蔑我的!就钱爱兰刚刚污蔑我的那些话,我就是把她的嘴给打烂了,也是我有理!” 周美兰拍了下大腿:“哎呦喂!那老太太可不管你有理没理,她想讹钱有的是办法。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老太太原本的媳妇张招娣是自己出意外没的,老太太还不是闹得部队领导没办法给了补偿款……” 周美兰还想跟禾稻苗说些钱爱兰婆婆的丰功伟绩,忽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嚎声,眉头皱了皱,循声望了过去:“好像是好几个孩子在哭,这是出了啥事了?” 禾稻苗眯着眼细细一听,捕捉到了哭声中的些许话语,面色骤然一变:“好像出事了!” 第249章 小孩出事 外面的小孩子越哭越凶,禾稻苗听到动静后第一反应便是出事了,她都来不及和周美兰细说,只随手把手中的盆放到地上就急匆匆地去开院门跑出去了。 周美兰见禾稻苗跑外头去了,也是好奇不已,转身也往外头跑去。 她们俩前后脚出了院门,站在路上四下张望,就见到在离他们几十米远的草丛旁围着一群不超过七岁的小孩,这些个小孩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个个哭得十分凶,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传得老远。 周美兰打眼一看,这群小孩基本上是她认识的,都是平常跟她三个儿子凑一堆玩的小伙伴。 她很快在这群小孩的队伍中发现了自己的三个儿子,他们仨儿同其他小孩一样,哭得十分厉害。 周美兰看到这一幕,以为是自家三个孩子跟其他小孩打架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小孩子打架那是正常的,就没有不打架的孩子。 周美兰转过头看向了眉头紧皱禾稻苗,咧着嘴笑道:“妹子,我看是没什么事,顶多就是几个小孩子打架了而已,这孩子打架别太管,让他们自己打去!” 禾稻苗听到这话,眉头依旧紧锁:“嫂子,你有听到他们喊什么吗?我好像听到‘死了’之类的话?”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那群小孩子的方向跑了过去。 周美兰愣了一下:“有吗?我怎么没听到……” 她说归说但也不忘跟在禾稻苗的身后跑。 随着她们离那群小孩子越来越近了,她们也听清了这群小孩子嘴里嚷嚷的“没气了”、“死了”之类的话。 周美兰的腿都要软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扯着大嗓门喊道:“铜炮,出啥事了?” 赵铜炮正害怕地哭泣着,忽然听到自家亲娘的声音,循声望了过去,就见到他娘提着菜刀朝她冲了过来,巨大的恐惧紧紧拽着他的心房,他的瞳孔都放大了。 “娘……别砍我……不是我们害宝蛋的……他自己死的……”赵铜炮的眼泪就跟洪水一般涌了出来,整个身子抖个不停。 周美兰脸瞬间黑成了煤炭,她什么时候要砍儿子了! 不过此时可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的心思都在有孩子死了这件事上。 “你说什么?宝蛋那孩子死了?怎么突然就死了呢?”周美兰完全不敢相信这件事。 好端端的一个孩子怎么就死了呢? 周美兰的声音都破音了,吓得赵铜炮一个哆嗦,其他小孩也看到了提着菜刀跑过来的周美兰,一个个也是吓得脸色瞬间变得极为苍白,哭喊声更是一声高过一声。 禾稻苗已然冲到了这群小孩子的跟前,很快就发现了被这群小孩子围在中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一个小孩子。 这孩子大概四五岁的模样,此刻的他脸色都青了,胸口也好似没有起伏一般。 禾稻苗看到这个小孩的状态心里咯噔了一下,急急将身前的几个小孩拨开,来到这个小孩的身旁跪坐下,趴下身子,耳朵贴在这个小孩的胸上。 她细听了片刻,急切地问围在一旁的几个小孩子:“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情况?” 这群小孩子大多数五六岁,最大的不超过七岁,最小的像赵钢炮只有三岁而已,他们早就被突发状况给吓着了,只知道哭,禾稻苗问话竟然没有一个小孩子回答。 周美兰上前扯着赵铜炮的耳朵,气道:“你们婶子问你们话呢?宝蛋怎么回事啊?” 赵铜炮痛得直跳脚,不敢不回答:“我们在草丛里捡到了俩鸡蛋,宝蛋他抢到了一个,咬了一大口,就给噎住了,我们帮他抠,可抠不出来,他就死了……” 周美兰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他们大队可是有过几个吃东西被噎到的孩子,无一例外都被被噎死了。 宝蛋这孩子目前的情况估计也是不成了。 周美兰是又怕又气,扯着赵铜炮耳朵的手更加用力了,咬着牙怒吼道:“宝蛋被噎了,你们不会喊大人过来呀!” 赵钢炮一边拉扯着亲娘的抓他耳朵的手,一边哭道:“喊了,没人过来,宝根去喊他们娘了!” 周美兰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几个孩子在这里喊,估计附近的人听到了也没当一回事。 这个点正是煮晚饭的时候,军嫂们忙着煮饭,没这个心思搭理这群小孩子,较大的孩子多半也是没把这群小孩子的呼喊声放在心里。 家属院里的小孩子多得很,天天都闹腾,一天到晚吵个不停,不是今天这娃哭了就是明天那娃哭了,闹得大家都习惯了,也都免疫了,根本不会觉得能闹出多大的事来。 哪能想到今天还真是出了大事了! 其实要不是禾稻苗听到动静跑出来,周美兰也不会跟着跑出来看的,说到底她也是跟家属院里的其他人一样,没怎么重视这群小孩子闹出来的动静,毕竟在她心里,小孩子们吵吵闹闹很正常啊! 一时之间周美兰悔颇为后悔,她应该早点出来看看的,说不得宝蛋这孩子就不会…… 就在这时,周美兰忽然看到禾稻苗将宝蛋这孩子抱了起来,扶着他站立,而后双手从他背后环绕住他的腰部,紧接着一手握拳抵在他的肚脐上方,另一只手则是包住了拳头,一下又又一下地快速向上方冲击压迫。 周美兰看到这一幕,立即明白过来禾稻苗是在救宝蛋这孩子,她心生期待地看着禾稻苗:“妹子你这是在救宝蛋,他是不是还有气?咱要不先看看掰开他嗓子抠一抠?” 禾稻苗这会儿没心思回答周美兰的话,心思都在救助孩子身上。 这个孩子被噎的时间不短,脸色都已经发青了,她刚刚趴在他胸口听了一会儿才发现细微的心跳,再不快点急救,这孩子指不定真没了。 “娘,我们刚刚伸手往宝蛋的嘴里抠过了,抠不出来……”赵铜炮插了一句嘴。 这群小孩子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当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先给宝蛋这孩子抠嗓子,可惜几个孩子都要把宝蛋的嘴巴给掰裂了,也没能从他的嗓子眼里抠出一丁点鸡蛋出来。 那个时候大家见宝蛋紧闭着双眼软绵绵地瘫在地上,都吓得魂都飞了,忍不住大哭起来。 他们都以为宝蛋已经死了。 这会儿周美兰正心急如焚,听到自家大儿子的话,火气是压也压不住,拧着他耳朵旋转了大半圈:“谁叫你们捡地上的鸡蛋的!” 赵铜炮耳朵都要被拧下来了,疼得哇哇大哭了起来。 其他小孩子看着周美兰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拧着赵铜炮的耳朵,都被这一幕给吓着了,也忍不住跟着又大哭了起来。 杨招娣正做着饭呢,就被大儿子给喊出来了,说是小儿子被鸡蛋给噎死了,听到这个消息的她差点儿眼前一黑就晕过去。 她强撑着一口气跌跌撞撞地跟着大儿子跑过来,远远就看到一群小孩子凑一堆哭得死去活来,好似哭丧一般,心里的那口气瞬间散了:“宝蛋啊——” 她一下子摔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趴在地上捶打着地面哭嚎了起来。 周美兰看到杨招娣过来了,只能先放过自己大儿子的耳朵,连忙跑过去拉起了杨招娣:“杨嫂子,你先撑住,咱先去看看宝蛋!” 杨招娣整个身子都靠在周美兰的身上,眼泪直流:“宝蛋怎么会噎住呢?是不是你们害的他?” 周美兰就知道会这样,但这个时候她只能耐着性子解释:“不是,是他捡了鸡蛋吃给噎住了!” “鸡蛋哪能随便捡的,一定是有人害他的!是谁害了我家宝蛋,我跟他们家没完!我的宝蛋啊!” “为什么被噎死的是我家宝蛋!其他小孩子怎么就没被噎死呢!” …… 第250章 宝蛋醒来 自家小儿子出了事,杨招娣整个人的魂都飞走了,身上的力气也全被抽走了,只能靠在周美兰身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崩溃地哭起来。 周美兰听到杨招娣哭诉被噎死的为什么不是其他小孩子时,她差点没忍住要把杨招娣给扔在地上。 她的三个儿子也是杨招娣口中的其他小孩子。 不过周美兰最终忍住了忍住没把杨招娣给扔了,毕竟宝蛋那孩子…… 周美兰紧绷着一张脸搀扶着杨招娣朝前走去。 杨招娣眼泪哗啦啦地流,越往前走越害怕,就怕真看到他们家宝蛋的的尸体。 她擦了一把眼泪,不自觉地舔着嘴唇。 她的视线从眼前的那群小孩子身上扫过,没有看到他们家宝蛋的身影,眼泪又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我家宝蛋呢?”杨招娣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宝根,你弟呢?” “弟弟刚刚就在这里!”杨招娣的大儿子也是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 周美兰呼了一口气:“你瞎……不是!你没看到吗?禾妹子正给宝蛋救治呢!” 杨招娣一时不明白禾妹子是谁,但她这会儿也注意到了小孩群中背对着她的一个女同志。 她愣了下:“宝蛋没死啊!” 她当即有了精神,站直了身子,咬牙切齿道:“我家宝蛋既然没事,你们诅咒他干嘛?等我找到宝蛋了,看我怎么跟你们算账!对了,宝蛋在哪儿呢?” 周美兰一噎,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宝蛋到底有没有事,她也不知道啊! 这会儿那孩子在禾稻苗手中,万一禾稻苗没把人救活,杨招娣还不知道该怎么闹呢! 刚刚她就应该阻止禾稻苗的! 但这个念头一出,周美兰却又压下了,如果她真阻止了禾稻苗,万一真错过了救治宝蛋的机会…… 周美兰长叹了一口气,心里能怪的,也只能是怪被宝蛋吃的那鸡蛋了。 杨招娣推开了周美兰,急急上前:“宝蛋呢?” 围在禾稻苗身边的那群小孩子看到杨招娣过来了,神色慌张又害怕,一个个跟鹌鹑一般挤到了一旁,默默地远离禾稻苗和宝蛋。 杨招娣这会儿没功夫搭理这群小家伙,她只想快点找到他们家宝蛋。 她很快就来到了禾稻苗的身后。 禾稻苗正弯着腰给宝蛋做海姆立克急救措施,没注意到身后靠近的杨招娣。 而杨招娣也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她的小儿子。 她看到禾稻苗的拳头正怼着她家宝蛋的肚子上,她当即一怒,用力地推了一下禾稻苗:“你在对我家宝蛋干什么!我家宝蛋要是出了什么事要你偿命!” 禾稻苗被推了一下差点儿摔倒,好在她稳住了。 她回头瞪了一眼气势汹汹的杨招娣,又看向了周美兰:“嫂子,你帮我拦着她,别让她耽误我救人!” 周美兰真想对禾稻苗说一声:“妹子啊,宝蛋他娘来了,你把宝蛋还给她得了!” 不过看着禾稻苗一脸肃然的模样,她将话都咽进了肚子里,急忙上前抱住了还想伸手打禾稻苗的杨招娣,将人拖到了一旁:“杨招娣,你别可别在耽误禾妹子救你家宝蛋!” “她哪是救人!她拳头都压下我家宝蛋肚子上了,也不怕把我家宝蛋肚子压坏了!我家宝蛋要是出了事,我跟你们没完!”杨招娣被周美兰抱住挣脱不开,只能两条腿在半空中蹬着,“宝根,去把你们爸找来,跟你爸说你弟弟要被人给害死了!” 宝根看了一眼禾稻苗,又看了看他娘,拔腿就跑了。 禾稻苗真想一巴掌往杨招娣脸上抽过去,但救人要紧,她只能压下火气又继续对宝蛋做急救措施。 “一,二,三,四,五,六……”禾稻苗心里默默地念着,两只手也是有节奏地为宝蛋做急救措施。 杨招娣气得眼睛都红了,嘴里骂个不停。 周美兰怒吼道:“你眼睛瞎啊!没看见你家宝蛋那副模样吗?禾妹子是在救你家宝蛋,你再吵影响了禾家妹子救人,你就等着给宝蛋收尸吧!” 杨招娣已然看清了他们家宝蛋此刻青白的面色,自然是明白了他们家宝蛋情况不好,她闹这么一通,只不过是太过恐惧了。 这会儿听到周美兰的怒吼声,她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只不过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家宝蛋。 若是他们家宝蛋没能救回来,她一定撕了在场的所有人! “呕——” 忽然之间,宝蛋张开了嘴,从嘴里喷出一块东西出来,那东西掉落在地上滚了一圈停了下来。 这块东西俨然就是卡住他喉咙的一块鸡蛋。 鸡蛋从宝蛋的喉咙喷出来后,宝蛋人还没有醒过来。 禾稻苗不敢松懈下来,将他平放在地上,拿手掌放在他的胸口,给他做心脏复苏的急救措施。 “一,二,三,四,五,六……” 禾稻苗心里又继续默念着数,有节奏地一下又一下地按着宝蛋的胸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激烈的咳嗽声响了起来,禾稻苗下意识地看向了宝蛋的那张小脸,就见他已经睁开了眼,正咳着呢! 下一刻,咳嗽声停了,紧随其后的是他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哇哇哇……” 禾稻苗看到他醒了过来,心里顿时一松,直接瘫坐在地上。 而宝蛋一哭,大家也都明白他应该是没什么事了,挤在一旁当鹌鹑的一群小家伙的心情受到宝蛋的感染,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哇哇哇……宝蛋没死,吓死我了!” “呜呜呜……宝蛋以后捡到鸡蛋我再也不跟你抢了!” …… 周美兰也顺势放开了杨招娣,杨招娣一得到自由就立即冲上前去抱住了宝蛋,哭嚎道:“宝蛋啊,你咋回事啊?你哥跟我说你被噎死了,吓得我啥都不顾就跑来了!幸好你没事,要不然我得哭死!” 她哭嚎两句释放了内心的恐惧之后,毫不犹豫地脱下了宝蛋的裤子,抬起手用力地往他屁股上拍了好几下:“你这死孩子真是吓死我了!看你以后还吓不吓我!” 宝蛋在鬼门关走了一趟,被亲妈抱在怀里更加委屈了,哪能想到他都没被安抚好,屁股上就落下了亲娘的铁砂掌,疼得他更是哇哇大哭。 禾稻苗被周围的小孩子吵得脑壳疼,揉着太阳穴喊道:“都别哭了,也别打了,这孩子被噎得时间有些久了,还是先带他去医务室看看!” 宝蛋一听要去医务室,以为是要打针,就跟过年被抓的猪一般挣扎个不停:“我不去医务室,我不要打针!我要吃鸡蛋!” 周美兰看到宝蛋这个样子,磨了磨牙:“你都要被鸡蛋给噎死了,还惦记着鸡蛋呢!” “谁给宝蛋吃鸡蛋的?”杨招娣揪着宝蛋衣服的后领,看了看禾稻苗,又看了看周美兰。 禾稻苗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听说是在地上捡了鸡蛋,你家宝蛋把鸡蛋给抢了塞嘴里给噎住的!” 杨招娣:“鸡蛋那么贵,谁家鸡蛋掉地上不知道捡回去,你少骗我了!” 禾稻苗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裤子:“爱信不信,反正是我救了你家宝蛋,你别耍赖,也别想讹诈我就成了!” 她没有给杨招娣一个眼神,抬脚就准备回家去做晚饭。 周美兰也没心思继续搭理杨招娣,带着自家的三个小崽子跟着禾稻苗走了。 杨招娣看着禾稻苗他们几个离开的身影,仍旧有些不信禾稻苗的话,又逮着几个小孩子询问了一番,待从这些孩子口中得知确确实实是他们家宝蛋抢了从地上捡的鸡蛋吃差点儿给噎死的,脸色就跟调色盘似的。 她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又抓着自家小儿子打了好几下。 就在这时,远处跑来一个人,急吼吼地大喊道:“杨招娣,你还不赶快回家,你家厨房烧起来了!” 杨招娣这个时候才想起她刚刚出门之前是在做饭,灶里的柴火都来不及灭就跑了出来。 她一听到这话,顿时大喊一声,抓起自家小儿子就往家冲:“啊啊啊……” 第251章 禾稻苗的提醒 回家的路上,周美兰忍不住对禾稻苗说道:“幸亏宝蛋那娃救回来了,要不然杨招娣那人肯定会把一切都推到你身上的,要找你算账的!” 其实当时禾稻苗在救宝蛋时,她都替禾稻苗捏了一把汗,十分忧心禾稻苗没把人救活还惹了一身的麻烦。 禾稻苗救人的时候没心思多想,都人命关天了,她只有一个念头 就是尽力救人。 不过对于杨招娣,她还是有些怨气的。 她冷哼了一声:“她要真找我算账,我也不是吃素的!” 禾稻苗平常脾气好,并不代表自己就是忍者,除了忍就是忍,把她惹恼了,她也学她婆婆往人家里泼大粪。 周美兰瞄了一眼禾稻苗,咂吧了一下嘴,她这个妹子看着娇娇软软的,但却是不是一个吃素的人,刚刚钱爱兰就被打了一顿。 要她说啊,做人就得有脾气,要不然谁都想往你身上踩一脚。 周美兰扯了扯嘴角:“希望杨招娣这一次能念着你的好!” 禾稻苗抿着嘴:“她念不念我好,我不在意,我只求问心无愧!” 她这会儿只想以后和杨招娣井水不犯河水,没有打交道的机会。 周美兰想到刚刚禾稻苗救宝蛋的动作,凑近了禾稻苗,好气道:“妹子啊,你刚刚那救人的方法可真厉害,真的把宝蛋给救回来了!我们大队以前就有小孩跟宝蛋一样被东西给噎住了,怎么抠他嗓子眼都抠不出来,人最后没能救出来,要是像你一样救人,估计能救下那些被噎死的小孩了!你能不能教我具体怎么救人的?我也想学学,以后要是遇上这样的情况,也不至于瞎弄!” 禾稻苗闻言,当即热心道:“嫂子,你这个想法很好,咱平常就得懂一些急救措施,免得遇上突发状况了,措施了最佳的救人时间!现在天晚了,还得回去煮饭,怕没时间教你,要不然我给你报纸,你先学着吧!” 周美兰一愣:“报纸?什么报纸?” 禾稻苗笑了笑:“就是刊登了好多种急救措施的报纸,我回去给你拿,你可以带回去先看看,对着报纸上的画学救人动作,明天时候遇上不清楚的地方来问我。” 这一次她和贺春生到部队来,田翠花还把贺老栓收藏的好几份有关她的报纸塞到贺春生的行李包里,用老太太的话说,她都上报纸了,得让部队的人看看,让人知道知道她的厉害,免得被人小瞧了。 禾稻苗原本觉得无缘无故把报纸掏出来给家属院的其他人看是件很羞耻的事,像是故意跟人显摆一样。 但这一次宝蛋差点儿被噎死,让禾稻苗顾不得羞耻不羞耻了,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急救措施,未来说不定能救下更多的人。 她当初把自己知道的急救措施画下来投稿,不就是为了能救下更多的人吗? 周美兰惊呼了一声:“啊?还有报纸教人救人?” 话一出,她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不对,瞧我这话说的,那报纸上什么都有,教人救人的方法肯定也是都有的!” 她皱着眉头为难道:“不过妹子啊,我就上过几天的扫盲班,除了认识几个数字、我们家几个人的名字外,其他字我也不认识啊,这让我看报纸我也看不懂啊!” 禾稻苗:“嫂子,报纸上的不一定都是文字,还有图画呢!我要给你的报纸,上面刊登的急救措施都是图画,就跟小人书一样!” “小人书!” 赵铜炮、赵铁炮和赵钢炮三个小家伙一路上跟在周美兰身后,就跟三只鹌鹑一般,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怕他们亲娘没忍住又收拾他们一顿,特别是赵铜炮,身为老大是最惨的一个,挨打挨骂他是头一份,刚刚他的耳朵都要被亲娘给扯下来了。 不过这会儿一听到“小人书”这三个字,这三只“小鹌鹑”的眼睛就骤然一亮,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周美兰回过头伸出手又扯住了赵铜炮的耳朵,没好气道:“你们还好意思惦记着小人书!知不知道你们今天差点儿惹事了,宝蛋要是出了事,你们一个个都跑不了!” 赵铜炮下意识地去捂耳朵,痛得直跳脚,扯着大嗓门哀嚎道:“妈,凭什么只扯我耳朵,我耳朵要被扯坏了!” 他睨了一眼身旁的两个弟弟,气呼呼道:“怎么就不扯铁炮和钢炮的耳朵呢!” 周美兰脱口而出:“谁叫你是最大的!铜炮和钢炮比你小不懂事,你都几岁了还不懂事啊?宝蛋都被噎住了,你们一个个就知道哭,要不是你们禾婶子把宝蛋给救了,你们可就害死了宝蛋!” 赵铜炮委屈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才不是我们害宝蛋的,是他自己抢了鸡蛋吃给噎住的!” “你们要是不跟他抢,他能急着吃鸡蛋给吃噎着了吗?”周美兰怒目而视。 赵铜炮噘着嘴不服气道:“地上的鸡蛋,谁抢到的就是谁的!凭什么我们不能抢!我们都好几天没吃到鸡蛋了!” 周美兰想要骂人的话全被赵铜炮最后一句话给堵了回去,她沉默了一瞬,默默地松开了扯着赵铜炮耳朵的手。 此刻的她心酸急了,最近这一段时间家里的事伙食确实不好,没有多少荤腥。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呢,正是嘴馋的时候,看到地上的鸡蛋,哪能不馋、不跟其他人抢呢? 她能怪三个儿子吗?不能!她只能怪自己没能让孩子吃好,怪赵建伟那王八蛋把钱都寄到老家给他弟弟娶媳妇! 他是他那好弟弟的爹呀,他弟弟的什么事他都得帮!他那弟媳妇是金子做的啊,才要那么多钱! 周美兰心里堵得慌,什么话也没再说,转过身去默默地擦了一下湿润的眼睛。 禾稻苗看到这一幕,担忧地喊了一声:“嫂子……” 周美兰深呼了一口气,强颜欢笑道:“我没事,就是这生儿子啊,可真不省心,天天就知道给我惹事!” 禾稻苗:“铜炮他们几个还小,慢慢教就好了!” 她转过头看着三个跟在她们身后的“小鹌鹑”:“铜炮、铁炮还有铜炮,你们的妈妈其实也是担心你们,你们刚刚也看到了,宝蛋差点儿噎死了,所以你们下次见地上有吃的,不能随便乱捡!” 赵铁炮眨巴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我们才不会像铁蛋一样,捡到好吃的就吃得很急,我们慢慢吃就不会被噎了!” 禾稻苗噎了一下,但她还是不得不提醒道:“万一你们在地上捡的东西有毒呢?像有人为了抓老鼠,把吃的掺了老鼠药扔在地上,你们捡了吃进肚子里可就会中毒了!” 周美兰刚刚没考虑到这一情况,禾稻苗一提,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立即又转过身去抓着这三个小崽子开揍:“地上的东西能随便见着吃的吗?万一人家真下了老鼠药,你们仨儿可就都得中毒!你们怎么就这么馋呢!想吃什么就不能回家跟我说吗?你们以后还馋不馋了啊?” 三个小家伙挨了一顿揍后,哭哭啼啼地跟着禾稻苗和周美兰她们回家了。 第252章 邀请吃瓜 禾稻苗回到家后,找出了刊登急救措施的报纸,给隔壁的周美兰送了过去。 小孩子的脸就跟六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刚刚还哭得稀里哗啦,禾稻苗一把报纸送过来,他们立即就咧着一张嘴迎了上去,就想看看禾稻苗说的小人书。 几个小家伙都还没上学呢,大字一个不识,但他们在翻到报纸上刊登的急救措施的图画后,一个个都被吸引了——他们还以为急救措施的图画也是小人书呢,争着要第一时间看,三个小家伙争着争着便扭打成一团。 周美兰早就见怪不怪了,他们仨儿要是哪一天不打架,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天要下红雨了。 不过周美兰急着去煮饭,见他们又打又吵的,脑袋都被他们吵得嗡嗡作响,一个没忍住,又武力镇压了。 赵铜炮、赵铁炮和赵钢炮三个小家伙不敢再闹了,拿着报纸灰溜溜地进屋去看了。 禾稻苗欣赏了一番“母慈子孝”后,和周美兰打了一声招呼,便也回家煮晚饭去了。 吃过晚饭后,禾稻苗洗漱一番就躺在床上,掏出了空间里的手机,刷着保存在手机里的视频,她这一刷就停不下来,不知不觉间时间就过去了。 贺春生刚回部队比较忙,一直到半夜时分他才披着一身月色回来。 他还没靠近家,就看到了从他们屋里窗户的缝隙里透出来的一缕昏黄灯光,心里蓦然一软。 半夜工作回来,有爱人在家中等他的感觉是那样的美好。 但感动之余他又心疼不已,禾稻苗等他等到这么晚,得多辛苦啊! 禾稻苗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她竟不知不觉中刷了四个多小时的视频。 她连忙把手机收进了空间,起身去外头确认下是不是贺春生回来了。 贺春生一看禾稻苗出来,还穿得很单薄,立即让她回屋躺着了,他自己到厨房将温在锅里的饭菜解决了,而后打水快速地冲了个凉,带着一身水汽钻进了被窝里,伸手拉了下床头的吊着的长线,将电灯关上,屋子里一下子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他挪了挪身子,长手一捞,将身旁的禾稻苗捞进了怀里,并紧紧地抱住了她。 “我这几天比较忙,我要是没能早回来,你不用等着我睡觉!”他蹭了蹭禾稻苗毛茸茸的脑袋。 禾稻苗知道贺春生这几天很忙,会很晚才回来,就没想着等他,今天也是凑巧了,她刷视频刷得给忘记时间了,实在是太上头了! 但禾稻苗怎么可能会说真话呢! 她在贺春生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软声道:“你没回来,我睡不着!” 她撒起谎来都不打草稿的。 夫妻之间,还是要有一些必须的善意谎言。 而贺春生是完全没有怀疑禾稻苗的话,他听得心都酥麻了。 不过感动归感动,他更关心禾稻苗:“下次还是不要等我了,我这几天晚上也不知道会忙到什么时候,要是太晚回来,或者是突然有紧急任务不能回来,你得等到什么时候?乖!以后早点睡!” 禾稻苗撅着嘴:“可是我就是想等你回来,你没回来,我一个人睡不着!” 不,是贺春生没回来,她一个人就无所顾忌地刷着手机里收藏的视频,刷得都忘记时间难以入眠了! 贺春生不知道啊! 他听着禾稻苗如此真挚又直白、饱含着深情的话,内心再一次触动了。 “既然你睡不着,那我们来做点运动吧!” 贺春生低沉的声音在禾稻苗的耳畔响起,下一刻他就低下头精准地噙住了禾稻苗的双唇。 禾稻苗和贺春生他们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前几天都在路上,不方便又劳累,根本就没有时间亲近,昨儿个又刚到部队,禾稻苗忙着收拾屋子累坏了,早早就入睡了,算下来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亲近了。 正好禾稻苗今晚还不困,刚结婚几天的贺春生哪里能继续忍着呢! “你都忙了一天了,不累吗?”禾稻苗轻轻捶打了一下贺春生。 贺春生翻到禾稻苗的身上:“不累,我精力好着呢,你试试不就知道我到底累不累了!” 禾稻苗也有些想了,便配合起了贺春生。 不过片刻,屋子里的温度渐渐升高了,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人急促的喘息声与禾稻苗嘴里时不时溢出来的嘤咛声。 禾稻苗最终是累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她的意识陷入昏睡之前,忽然想起她还没跟贺春生说起她打了钱爱兰的事。 不过她太累了,只想睡觉,想着等明天一早再跟贺春生说也行,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禾稻苗醒来时,身旁早已没有了贺春生的身影,他又一大早就起来了。 禾稻苗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嘀咕着:“这啥体力呀!” 穿好衣服后,她整理了下床铺,一张纸从床上飞到了地上,她下床捡了起来,就见到上面的文字:“饭在锅里热着,记得吃!” 这是贺春生的留言。 禾稻苗的嘴角不自觉地翘了翘,眉眼间尽是欢愉。 她将这张留言收在柜子的盒子里,编好了头发便去厨房吃早饭。 禾稻苗刚吃了早饭,就听到了院门被人敲响了。 “妹子,妹子,你在家吗?” 是周美兰在敲门。 禾稻苗快速去开了门:“我在家呢嫂子,是要去山上了吗?你等一下,我去准备下!” 周美兰一把拉住了禾稻苗,激动道:“不是去山上,去山上的事先推迟一下,咱先去看热闹!” 禾稻苗眨了眨眼,好奇道:“什么热闹?” 周美兰嘴角一咧,笑道:“我刚刚看到一群人跟在杨招娣身后,她们进了四营营长的家了,听说是杨招娣要找钱爱兰算账!” 禾稻苗一听这话,便知道有瓜吃。 她反手拉着周美兰往外走:“她们俩是什么情况啊?” “也不知道杨招娣从谁口中知道了昨儿个害宝蛋那孩子被噎住的鸡蛋是钱爱兰扔的,她这不找钱爱兰赔宝蛋被噎的钱和厨房被烧的钱吗?”周美兰也没藏着掖着,将自己知道的事说了出来。 禾稻苗一听,脑海中立即闪现出一个念头——杨招娣果然找人算账了,幸好不是找上她来,要不然她非的呕死。 不过厨房被烧,又是怎么一回事? “嫂子,那杨招娣……不是,是杨嫂子的厨房被烧了,是什么情况?” 周美兰“嗐”了一声:“听说她跑出来找宝蛋肚子时候正煮晚饭呢,忘记灭火了,火星子跑出来烧到了一旁的柴火上,好在被邻居注意到了及时灭了火,不过厨房墙壁上被晒黑了一大片,杨招娣都算在钱爱兰身上。” 她拉着钱爱兰往前跑:“咱得快一点,要不然咱可就挤不到最前头看热闹了!” 她刚刚可是看着一堆人跟在杨招娣身后,那么一些人估计能把钱爱兰家的院子给挤满了,要是去晚了可就没有好什么位置了。 禾稻苗也是爱看热闹的人,尤其还是杨招娣和钱爱兰这两人的热闹,她当然不愿意错过,便加快了脚步,跑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跑去。 杨招娣和钱爱兰的热闹,她可不能错过了! 第253章 杨招娣和钱爱兰对质 禾稻苗撒丫子就往前跑,一溜儿就跑出了很远。 不过她才到家属院,压根就不知道四营营长家是在哪一栋,她跑了会儿后便停了下来等周美兰赶上来,她才跟在周美兰的身后跑。 她们俩跑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一栋跟她们家差不多的农家小院前,这栋农家小院就是四营营长的家。 此刻这栋农家小院的院门敞开,门口挤了好些个女同志,其中有几个女同志,禾稻苗看着有些眼熟。 她思索了一瞬,很快就认出来了,她看着眼熟的这几个女同志昨儿个可是与杨招娣一起到他们家去看过她,她们还在听到她是下乡的女知青后就变了脸立马找借口溜走了。 禾稻苗没有主动跟她们打招呼,而是跟在了周美兰身后往前挤。 四营营长家门口的军嫂们看到禾稻苗和周美兰也跑过来看热闹,或瞥了她们一眼又继续往院子里瞧,或朝她们点了下头当打了招呼,或朝她们挥手让她们挤到身边来。 禾稻苗和周美兰挤到一个热情的军嫂身旁,朝这个军嫂询问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打起来了没?” “还没打起来,正吵着呢!” 这个热情的军嫂话音刚一落,院子里就传来了杨招娣的怒吼声,声音大得都能把四营营长家的屋顶给掀了:“钱爱兰,你少他娘的在这里装无辜,今天说破了天,你都得赔钱,你要是不赔钱,老娘把你们家给砸了!” 大家一听这话,眼睛都骤然一亮,一个个都忍不住伸长脖子往里瞧。 周美兰觉得挤在人群中看不大清楚,便拉着禾稻苗挤到了吃瓜群众中的最前面,她们俩的视野一下子就开阔起来了,院子里的一切一览无余。 杨招娣和钱爱兰两人这会儿正站在院子中对峙。 钱爱兰的脸色就跟打翻了的调色盘一般,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十分精彩。 她深呼了一口气,舔了下嘴唇,一脸委屈道:“杨嫂子,我刚刚都跟你解释过了,你们家宝蛋被噎的事根本就不关我的事,你们家厨房被烧了,更不能怪在我身上。你总不能因为看我不顺眼,就把你们家遇到的什么不好的事都推到我身上来吧?” 杨招娣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了一声:“什么叫我看你不顺眼就把事推到你身上?你这摆明了就是告诉别人我冤枉你!我呸!你敢当着这么多人败坏我的名声,再多赔一笔钱!” 杨招娣张口闭口就是赔钱,禾稻苗听得眉头紧锁,幸好她昨天将宝蛋给救醒了,要不然杨招娣估计要找她赔钱了。 她虽然问心无愧,不怕杨招娣找她闹,但谁不想过安生日子啊! 她决定以后还是尽可能不要跟杨招娣打交道,否则以后还不知道会再遇上什么事被杨招娣给闹上呢! 而钱爱兰听到杨招娣的话后,差点儿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 赔钱!赔钱!赔钱!杨招娣左一句赔钱右一句赔钱,当她是开银行的,想怎么薅就怎么薅啊! 钱爱来气得身体止不住地发抖,杨招娣简直是可恶至极,昨天打了她一顿,今天又上门来讹诈她,完全是逮着她一人欺负了是吧? 她的眼圈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眼睫毛跟着一颤一颤的,眉眼之间尽显柔弱无助:“杨嫂子,我没有想冤枉你,也不是要败坏你的名声,而是你不能没有证据就随便上门来污蔑我,我昨天压根儿就没有见到你们家的宝蛋,你就是缺钱了想要讹诈人也得找个站脚的理由啊!” 反正她是打死也不承认宝蛋噎着的事跟她有任何关系。 杨招娣看着钱爱兰好似受了天大委屈的可怜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双手叉腰,眼里喷着怒火:“赶紧给老娘收起你那一副可怜兮兮的狐媚子模样,老娘可不是那些男同志,见你装可怜就心软!” 钱爱兰脸色苍白了好几分,摇摇欲坠:“杨嫂子,我敬你才叫你一声嫂子,可你也不能无止境地羞辱于我,我是一个正经人家的姑娘,你在如此羞辱我,我……我就去孙营长问问,他是怎么管教你这个当妻子的!” 杨招娣差点儿就要脱而出:“你这个狐媚子还说没惦记我男人,这都要找他去了,昨天打你是打轻了!” 好在她刚要对着钱爱兰怒喷时,想起了昨晚因为厨房起火被她男人给狠揍了一顿的事,非常及时地将话给咽了下去。 她今儿个要是随意攀扯到她男人身上,给她男人惹了一身骚,肯定又要被她男人给揍一顿的! 而禾稻苗看着眼前茶香四溢的钱爱兰,只觉得她现在的模样跟昨天她见到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昨天跑到他们家的钱爱兰可是满脸狰狞,毫不掩饰内心的恶意,哪有现在的绿茶样? 这人明显是有两副面孔啊! 而就在禾稻苗思绪飘远的时刻,杨招娣双手叉腰,咬牙切齿地对着钱爱兰怒喷:“老娘我要是不知道是你在路上扔了鸡蛋害得我家宝蛋差点儿被噎死,老娘我能上你家来?少废话,赶紧赔钱!老娘也不多要你,只要一百块就可以了!” 她越看钱爱兰越不顺眼,恨不得挠花了这人的脸。 而她刚喊出一百块,钱爱兰就倒吸了一口冷气,围观的军嫂们也是惊讶地看着杨招娣狮子大开口。 钱爱兰抿着嘴不悦道:“杨嫂子,你这是上下嘴唇一碰就想从我这里讹上一百块,真没有这样的道理!反正我没有扔鸡蛋,也没有害你家宝蛋!” 钱爱兰垂下了眼眸,眼底闪过一抹阴翳,心里恨得牙痒痒的。 也不知道杨招娣是打哪里知道她昨天在路上扔了鸡蛋的。 杨招娣翻了个白眼:“你不承认也没用,昨儿有人看到你在路上扔了鸡蛋,那鸡蛋差点儿噎死我家宝蛋了!” 她说着这话,就指着人群中的一人:“就李幺妹早上跟人说的,有好几个人都听到了!” 他们家宝蛋差点儿被噎死的事,她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放过呢,一大早她就起来了,站在家门口破口大骂扔鸡蛋的缺德玩意儿,李幺妹经过他们家门前时,跟她提了一嘴她看到钱爱兰扔了鸡蛋。 “不可能!”钱爱兰想都没想就否定道。 她当时扔鸡蛋时,身边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她的视线往围观的人群中一扫,在看到禾稻苗时,她脸上的神情都沉下了一分,但她的视线也是在在禾稻苗身上停顿了一下,就去找李幺妹了,很快就在禾稻苗身后锁定了李幺妹的身影。 她一副受污蔑的委屈模样:“李嫂子,我知道大家对我有误会,但你也不能污蔑我呀!” 李幺妹原本被杨招娣点名,她还有些尴尬,也有些恼怒,她们俩的事,牵扯到她身上干什么呀! 不过钱爱兰的话让她很不舒坦,她气道:“什么叫我冤枉你!昨天下午的时候,我在院子里刚好就看到了你往草丛里扔了鸡蛋,后来我听说宝蛋他们就在那个地方捡到了鸡蛋,你还好意思说我冤枉你!” 有了李幺妹的作证,杨招娣气势更加嚣张了:“你都听到了吧!我这是有人证的,你赶紧给我赔钱!” 钱爱兰怎么可能会赔钱呢! 她咬着嘴唇:“反正你们是一伙儿的,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还是要再说一句,我是被冤枉的!” “冤枉你娘的冤枉!你不赔钱老娘我自己进您家屋拿!” 杨招娣说着便推开了钱爱兰,就要往屋里冲! 第254章 王黄草 钱爱兰死鸭子嘴硬,即使杨招娣真的找到了一个看见她扔鸡蛋的人证,她也紧咬着牙关死不承认,坚定自己是被冤枉的。 杨招娣耐心告罄,哪里还想浪费时间听钱爱兰再说些什么,她一门心思只要钱。 他们家老蛋差点儿被噎死了,受了大罪,钱爱兰得出钱给他买麦乳精等补品好好压一压惊,她因为去找他们家宝蛋,厨房都起了火差点儿把房子给烧了,钱爱兰也得出钱补偿,还有因为厨房起火一事昨晚她被她男人给揍了,钱爱兰也得补偿她…… 杨招娣觉得自己让钱爱兰赔偿一百块,那都算少的了! 不过钱爱兰是完全不愿意拿出一百块钱的,就是一分一毫,她都不乐意赔给杨招娣。 杨招娣家的宝蛋捡了她扔的鸡蛋差点儿被噎死,关她什么事,要怪就怪宝蛋自个儿要捡鸡蛋吃的,他就是被噎死了,也不该扯上她! 钱爱兰摆明了是不愿意赔钱,杨招娣带着人来闹一场,怎么可能轻松就放过呢! 她一把推开了钱爱兰,就要往钱爱兰他们的屋子里冲去。 钱爱兰一看杨招娣是动真格的要去他们屋里翻找钱,脸色都黑成了跟煤炭似的,她急急拉住了杨招娣,不让这人冲进他们屋里。 她可是从她男人手里边抠了好几百出来,这些钱收进铁盒后她就把铁盒藏在屋子的老鼠洞里。 要是杨招娣进了屋把她的钱给找出来,那些钱肯定回不到她的口袋里。 “你干什么!怎么能随便闯进人家的屋子里呢?我要找领导反映反映!”钱爱兰抱住了杨招娣的腰不让她跑。 杨招娣回过头薅住了钱爱兰的头发,使劲儿地拽着。 “啊啊啊……”钱爱兰痛得大喊了起来。 为了自己的钱不被翻找出来,她也不甘示弱地薅起了杨招娣的头发,并使出了吃奶的劲用力扯着。 不过片刻,这两人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扭打成一团了。 禾稻苗看着杨招娣和钱爱兰两人你薅我头发我也薅你头发,你挠我脸我也挠你脸,打得难舍难分不可开交,她两只眼睛亮得惊人。 昨天这两人都跟她有或多或少的矛盾,今天她看到她们俩扭打成一团,她心里可不就偷着乐吗? 至于拉架?她表示她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同志,可拉不了驾。 至于其他围观的军嫂,也就嘴上嚷嚷着几句,做做劝架的样子,真让她们上前拉架,她们怕不小心碰到了杨招娣被她逮着了机会讹钱。 杨招娣没来随军之前,在乡下干了二十几年的农活,有的是力气,打起钱爱兰来毫不手软。 不过片刻,钱爱兰就败下阵来,被杨招娣按在地上打得嗷嗷哭! 她是真的哭了,哭得可伤心了,眼泪鼻涕都糊了一脸。 她太委屈了! 昨儿个她刚被杨招娣与禾稻苗给打了,脸上的红肿都还没完全消下去,现在又被杨招娣给按在地上打,不仅丢了脸,还多了好些伤,她是又痛又气,恨不得把坐在自己肚子上使劲儿掐她的杨招娣给掀翻了,再将人给撕咬下一块肉来。 哪有这样欺负人的啊! 钱爱兰终究是忍不了了,她扯着大嗓门哭嚎道:“娘啊——杨招娣来抢咱们家的钱了!” 她寄希望于她那蛮横的婆婆,期盼着她婆婆早点过来帮她把杨招娣给打跑了。 杨招娣顺手往钱爱兰的脸上扇了一巴掌:“你叫爹也没用!今天你不赔我钱,老娘就把你们家给砸了!” 她打了钱爱兰一巴掌后,又往钱爱兰身上掐了好几下,掐得钱爱兰嗷嗷大叫。 就在杨招娣还掐着钱爱兰的时候,一个老太太从后院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系着裤腰带。 这个老太太便是四营营长吴铁柱的亲娘、钱爱兰的婆婆王黄草。 她在吃完早饭后就准备去找杨招娣与禾稻苗算账。 虽然钱爱兰不是她想要给她儿子再找的儿媳妇,她一点儿也不待见这个儿媳妇,但人家好歹嫁给了她儿子。 昨儿个傍晚钱爱兰带着一身伤回家时,她就想去找杨招娣与禾稻苗这两个打人的算账讨要赔偿,她倒不是心疼钱爱兰,纯粹是为了钱。 不过那时候有些晚了,她还饿着肚子,而且天色暗了下来,她眼睛就不好使,看东西就看得不大清楚,就只能先忍一晚上。 好不容易等到早上吃完了早饭,她要出门了,临走之前肚子却又有些不舒服,她便只能先去后院上厕所去。 她上着厕所之际,杨招娣带着人跑到他们家来了,那叫嚣声大得很,压都压不住。 老太太上厕所都上得着急冒火的,她都还没去找杨招娣讨要打伤了钱爱兰的赔偿,这人倒是脸大,竟敢跑到他们家里来要钱! 王黄草气得肚子一抽一抽的疼,上厕所的时间都拉长了。 好在她终于上完了厕所,连裤子都没穿好就急匆匆地往前院冲。 “杨招娣,你说你要砸谁的家?”老太太倒腾着两条小腿冲到了杨招娣面前。 钱爱兰看到自家婆婆出现了,激动地眼泪都落下来了。 她嫁到这个家后,就被王黄草给折腾了好几回,每天都恨不得她这个婆婆早点儿升天,从来没有一下像现在这样如此期待她婆婆的出现。 “娘,你可算是来了!杨招娣她讹人讹到咱们家了,要咱家给她一百块!”钱爱兰咬着牙恨恨道,“是一百块呀!” 她是知道自己婆婆贪财的本色,着重强调了一百块。 杨招娣对这个能利用儿媳妇之死从部队讹诈几百块的老太太还是有些头疼的。 她皱着眉头从钱爱兰身上起来,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呸!什么叫我讹人啊!是你钱爱兰差点儿害死我儿子,还差点儿害得我们家房子给烧了,我找你赔偿一百块,还是算少的了!” 对于杨招娣的话,王黄草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她的脑海里就只有一百块这几个字! 老太太都不给其他人做好心理准备的时间,麻溜地往地上一躺,开始了她的撒泼:“一百块呀!这是要我老太太的命啊!” “我王黄草命苦啊,两三岁没了娘,亲爹娶了后娘,有了后娘有后爹,七八岁被卖进地主老财家当丫鬟,受地主老财一家的欺压,好不容易嫁人了,没几年又守了寡,辛辛苦苦把儿女拉扯大,原以为儿子当了兵升了官太太我能享上福了,哪知道这儿子刚出门几天没回来,就有人上门抢劫来了!老太太我呀,这是遇到土匪了!旧社会时我都没遇到土匪,反而在这里遇上土匪了!还不如当初我们孤儿寡母的就死在旧社会里,省得现在被人欺负死!” 她驾轻就熟地哭嚎出这些话来,不说禾稻苗她们这些围观的人脸色大变,杨招娣更是恨不得晕死过去。 这个老太婆这张嘴,是要她死啊! 她气得浑身直哆嗦:“什么土匪什么抢劫!明明是钱爱兰……” 王黄草压根儿就不听杨招娣说什么,她从地上爬起来,跑到站在人群中最前面的禾稻苗面前,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你们这些好人啊,一定要给老太太我作证,我是被土匪给逼死的!” 她都不给禾稻苗等人反应过来,解下裤腰带就缠上了脖子,作势就要勒:“土匪抢钱,逼死老太太我了!我今天就是死,也不要向恶势力低头!” 禾稻苗和其他围观的军嫂们人都要麻了! 这老太太可真够豁得出去的! 第255章 狠人王老太 禾稻苗真没想到钱爱兰的婆婆这么豁得出去,躺地上撒泼也就算了,居然还能那样干脆地给围观的人下跪,跪得那叫一个顺溜啊! 就老太太这样动不动就给人下跪的举动,难怪部队里的那些领导会招架不住,被这个老太太给讹诈成功了! 禾稻苗看着眼前拿着裤腰带就要勒自己的老太太,眼皮子跳了好几下。 她扯了扯嘴角,开口劝了一句:“老太太,有什么事咱好好说,你先把勒着脖子的绳子放下来!” “对呀!王大娘,有什么事咱好好说,可别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一旁的周美兰脸都黑了,却不得不上前去拉住老太太的手。 此刻的她颇为后悔,怎么就带着禾稻苗挤到人群最前面看热闹呢?她怎么就给忘了这个老太太一向就豁得出去,闹自杀也不是做做样子的,是真的会下死手的! 之前张招娣是自己大着肚子去挑水才会发生意外一尸两命的,按理说跟部队是没多大的关系,可王黄草却能讹诈上部队,靠的就是这个老太太胡搅蛮缠不要命。 人家跑到领导办公室又是哭嚎又是下跪的,哪一个领导敢让别人看到老百姓跪在自己面前哭诉啊? 这一跪呀,领导都招架不住了,就怕被人给误会了! 更何况老太太之前跑到领导办公室时,还随身携带着一瓶不知道打哪儿要来的农药瓶子,虽然农药用完了瓶子里装的是水,但老太太趁着领导没反应过来之前喝下了农药瓶里的水,还是口吐白沫了,要不是她被及时送到医院去洗胃,老太太早就死在领导的办公室里了。 闹出了这么一大出,老太太如愿以偿地拿到了赔偿款,部队领导也是怕了,花了一大笔钱给家属院装了水龙头。 此时此刻周美兰也是怕呀! 她是真怕王黄草真的把自己给勒出事来,连累得她们这群跑来看热闹的军嫂也受到牵连。 她一边拉扯着王黄草的手,一边急切道:“王大娘啊,有什么事咱好好说成不,你赶紧把手松开!” 有好几个围观的军嫂也回过神来,立即冲上前去,抓着王黄草的手,着急上火道:“王大娘,你有啥委屈的好好说,可别寻思呀!” 就是要寻死,也别在她们跟前寻死啊! 别人越是劝王黄草,她越是来劲,死抓着手中的裤腰带更加用力勒:“你们别劝我,还是让我死了算了!这土匪都上我家来抢东西了,老太太我是誓死也不会向恶势力低头的!” 禾稻苗注意到老太太被勒得都翻白眼了,眼皮子跳得更加厉害了。 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这个老太太真是个狠人啊,这人看着就不像是作秀寻死觅活,而是真的有把自己勒死的趋势! 难怪周美兰说起钱爱兰的这个婆婆不是一般人,不好对付,让她注意点。 也是,这个老太太要真是一般人的话,就不会从部队里讹上一笔钱了! 周围的人都看到了王黄草翻白眼了,大家吓得脸色都白了。 这个老太太要是在她们跟前死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们逼死她,或者是见死不救呢! “王大娘,你快松手,可别真把自己给勒死了!” “老太太,不就是一点小事吗?你至于要死要活的嘛? 王黄草梗着脖子,艰难地开口,声音极为沙哑:“什么……什么小事……土匪都……都上门抢钱了,怎么就是……就是小事了……跟旧社会一样黑暗……我活……活不下去了……” “娘,你可别死啊!你要死了让我怎么跟铁柱哥交代呀!”钱爱兰泪眼婆娑地哭诉着,情真意切地喊道,“娘,娘,娘……” 她心里巴不得她婆婆真的勒死自己,省得以后头顶上有这么一座大山压着。 她才嫁给吴铁柱没多久,就已经体会到了家有恶婆婆的痛苦,要不是每天都找借口出门不在家呆着,还拿出一点钱给她婆婆,她早就要被她婆婆给折腾死了! 这老太太折腾人的手段花样百出! 钱爱兰嘴里喊着娘,喊得一声比一声高,就跟哭丧一般,王黄草差点儿真两眼一翻闭气过去。 她只是在做戏而已,又不是真的要死,她还没活够呢!尤其是上一次她经历过被拉到医院洗胃,她更是怕死了! 但今天杨招娣摆明了就是要从他们家讹一笔钱,跟钱比起来,她还是可以“死一死”的! 王黄草偷偷瞪了一眼哭丧的钱爱兰,又继续哭嚎道:“别……别劝我……让我死……我今天就……就拿命对抗……对抗土匪了……” 钱爱兰眼泪掉个不停,冲着杨招娣怒目而视:“你真是要逼死我婆婆呀!” 杨招娣气得眼前一黑又一黑,额头青筋跳个不停。 她后槽牙都要要碎了:“什么叫我要逼死你婆婆,明明是我要被逼死了!” 杨招娣恨不得把王黄草和钱爱兰这对婆媳给撕了! 明明是钱爱兰的错,差点儿害死他们家宝蛋,还差点儿害得他们家房子给烧了,她找钱爱兰赔钱,这不是应该的吗? 怎么就给她安上土匪和逼死王黄草的罪名呢? 有人看着王黄草死命抓着裤腰带都要把自己给勒死了,急道:“杨招娣,我看算了吧,你也别想着赔钱了,可别真把老太太给逼死了!” 杨招娣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人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事情不是发生在他们家,她就能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算了! 他们家的损失谁来赔! 杨招娣往地上一坐,直拍着地面大声哭嚎道:“哎呦!没天理了!差点儿害死我家宝蛋不赔钱也就不说了,还污蔑我是土匪, 有本事你就真去死!死了我也就不找你们家赔钱了!” “哎呦喂!这是……这是要逼死……逼死老婆子我了……”王黄草声音沙哑道。 杨招娣也有样学样,解开裤腰带往脖子上套:“谁逼死谁呀!我看是你这个老太婆要逼死我才是!今天你们婆媳要是不赔钱,我就死在你们家!” 禾稻苗她们看到杨招娣也跟着寻死觅活,一个个头都大了,她们都恨不得大声嚷嚷着:“你们要死就找个地儿避着人去寻死得了!” 不过她们都还没开口呢,就见到王黄草白眼翻到天上去了,下一刻这个老太太就真的紧闭着双眼往后倒去。 “啊啊啊……王大娘真的把自己给勒死了!” 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杨招娣身子一僵,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王大娘不愧是王大娘,还是那样的狠! 杨招娣也想下重手勒死自己,但她不敢,她还年轻,还不想死! 她看着倒在地上的望黄草,又怕又气又恨,咬着牙色厉内荏道:“这个老太太她……她勒死自己,跟我没关系!” 话音一落,她落荒而逃。 钱爱兰都没看自家婆婆到底死没死,偷偷掐了一把大腿,扯着嗓门大声哭嚎了起来:“娘啊——你就这么去了,让我怎么跟铁柱哥交代!” 还是禾稻苗摸到了王黄草的脖子,发现这个老太太只是闭气过去,人还活着。 但她还是对这个老太太的狠有了清晰的认知。 她连忙招呼着大家把老太太给送到医务室去。 一群人一窝蜂地抬着老太太去医务室,终究是惊动了部队的领导。 第256章 王黄草讹钱 王黄草没有死,但她是真的把自己给勒晕过去的。 这是个狠人啊! 禾稻苗还有周美兰等好几个围观的军嫂被领导叫去询问,大家将她们所看到的、所听到的都交代清楚,领导听到她们的话,陷入沉默之中,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王黄草这个人真真是惹不得,人家对自己那是真的狠! 领导心里都考虑要不要让吴铁柱转业了,要不然就王黄草的做派,以后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到时候说不得会传出他们部队逼死老人的流言。 不过这几天吴铁柱外出做任务了,可不能真的在他拼死拼活的时候让人家转业了。 目前最重要的事,还是先安抚已经醒了但躺在医务室病床上还在寻死觅活的王黄草。 几个领导不敢再刺激王黄草,便让人把杨招娣叫过来。 杨招娣一到医务室,王黄草就要她赔医药费,她差点儿没忍住要上手和老太太撕起来。 凭什么要她赔医药费! 不过部队好几个领导都在,她心里还是有些犯怵的,不敢真当着领导的面放肆,只能够一脸憋屈地听着领导的训话,又忍着心里都火气向王黄草道歉。 至于赔医药费,那是不可能的! 但王黄草一口咬定就是要杨招娣赔钱,表示她就是被杨招娣逼上绝路,才会要自寻短见的! 杨招娣的丈夫,五营营长孙国雄赶到医务室,刚好听到王黄草的话,脸色都变黑了,也不管杨招娣的意愿,当即表示会付王老太的医药费。 杨招娣气得都半死,却也不敢反驳自家男人的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男人去给王黄草交了一笔医药费。 而王黄草见孙国雄交了一笔医药费,又表示身体哪里难受、哪里不舒服,得在医务室好好住几天,让医生给她好生检查一番,好好调理一下身体,费用还是得让孙国雄和杨招娣出。 孙国雄只想着息事宁人,不想给领导增添麻烦,便又当着领导们的面交了王黄草之后好几天的医药费。 杨招娣本来是要上钱爱兰家讨要赔偿的,哪里知道钱没要着,他们家还被王黄草讹上了一笔钱,气得她终于忍不住,哭着从医务室离开。 杨招娣跑了,王黄草还不打算放过她,抓着一个领导的手哭得稀里哗啦的:“领导啊,我真是没想到国家都成立好几年了,竟然还有土匪,这土匪还是在咱家属院,今天也是老婆子我命大才没被土匪给逼死,要是再有下一次,老婆子我这条命就要交代在咱这个家属院里了!我这命苦啊!以为到了部队能过上好日子了,哪里能知道命都要没了,这比旧社会还要黑暗啊……” 领导们都想把王黄草这张臭嘴给捂住了,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而孙国雄吓得都想给王黄草跪下了,他心里一边怒骂着杨招娣尽是给她惹事,一边忍着心痛不断往外掏钱,往王黄草手里塞了一把钱后,还不忘说了不少道歉的话,可算是把这个老太太的嘴给堵住了。 待在医务室里当隐形人的禾稻苗等人,看到这一幕,都默默地做了决定,以后离王黄草老太太远一点,这老太太的杀伤力太强了。 过了好一会儿,几个领导终于想起她们这群人了,招招手让她们先回去了。 禾稻苗她们这群人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离开医务室。 “哎呀妈呀!我以后是真不敢惹四营营长他娘了,那老太太对自己也真的是够狠的,也不怕哪一天寻死觅活的真把自己给作死了!”周美兰从医务室出来,一手挽着禾稻苗的手,一手拍着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道。 禾稻苗对王黄草也是有些发怵,她在下乡见过不少老太太,但从没见到哪一个真的把自己给勒晕死过去的。 她拧着眉不解道:“老太太这样闹,也不怕会影响了她儿子?她儿子就不会管管她吗?” 周美兰“嗐”了一声:“怎么能管得了呢?人老太太毕竟是四营营长的亲娘,当儿子的可不好管当娘的,更何况是王老太这人,根本就管不了,你也看到了,人家这老太太可会闹了!我之前从他们家门口经过时,都没听清他们家在吵些什么,就看到了在院子里,就在院子里哦!那王老太就直接朝着四营营长跪了下去,四营营长吓得赶紧拉老太太进屋了!” 她皱着鼻头,“啧啧”了两声:“就老太太这人,动不动就给人下跪,谁招架得住!她刚才跪在你面前的时候,我差点儿就要破口大骂了,这不是要折你的寿吗?” 她这话是激动之下说出口的,话音刚一落,她就有些后悔。 这是封建迷信,可不能在外说。 她清咳了一声,找补道:“不是,我是说老人可不能给小辈下跪,这不是让人误会什么吗?” 她说了一句后,又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也得注意点,你昨儿才打了钱爱兰,王老太说不得会找上你讹钱!” 对于周美兰再次的提醒,禾稻苗放在了心上。 她是不后悔昨天打了钱爱兰,谁叫钱爱兰昨儿个突然跑到她面前无缘无故就污蔑她呢! 不过王黄草这个人却是有些棘手。 她轻叹了一口气:“那个老太太这几天估计不会想着来找我,她还要在医务室待几天,估计等几天后,她就忘了我这么个人!” 周美兰觉得禾稻苗言之有理,王黄草这会儿都还不认识禾稻苗,刚刚跪在禾稻苗面前都没认出人来,也许等几天过后真的忘记禾稻苗打钱爱兰的事了。 再说了,王黄草对儿媳妇一向不待见,不管是张招娣这个已经去世的儿媳妇,还是钱爱兰这个新嫁过去的儿媳妇,见天儿地咒骂,说不得钱爱兰被打回家后没跟老太太提被人打的事呢! 周美兰笑了笑:“妹子,你说的也对,王老太年纪大了,估计再过几天,她就不记得你了。不过你这几天可别到她面前晃。” 禾稻苗抿着嘴轻笑了一声:“嫂子,我没事到那个老太太面前瞎晃什么呀!” 她今天可是亲眼见证了王黄草对撒泼发狠的一幕,已然打算对这个老太太敬而远之,哪里还会没事到这个老太太面前刷存在感呢! 周美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抬头看了一下天上,见太阳升得老高,惊呼了一声:“哎呦!日头都这么大了,又到了煮午饭的点了!妹子,走,咱赶紧回家煮饭去!” 禾稻苗也没想到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得这样快,她“哎”了一声:“咱赶紧回去!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呀,咱们一个上午都没干其他事了,就看热闹去了!” “可不是!我早上还想着去山上再摘些山核桃呢,看来只能下午再去了!” “嫂子,下午你要去山上的时候,叫上我,我跟你一起去山上!” …… 禾稻苗与周美兰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家赶。 接下来几天,禾稻苗每天都和周美兰一起上山摘山核桃、捡柴火、摘野菜等,忙得很,而王黄草这个老太太一直待在医务室不回家,让孙国熊和杨招娣破了一大笔财,老太太收钱收得可开心了,都忘记去找打过钱爱兰的禾稻苗。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就到了禾稻苗和贺春生暖房宴客的日子了。 第257章 去老母猪沟子大队 这一天,外面还是一片暮色时,贺春生就跟往常一样早早醒来了,在他掀开被子准备穿衣服时,一向睡到自然醒(日晒三竿)的禾稻苗也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她刚踢了踢被子,贺春生转过头揉了揉她的头发:“现在天还早,怎么这么早就醒来了?再睡一会儿吧!” 他们也结婚一段时间了,他自然是知道禾稻苗喜欢睡懒觉。 禾稻苗蹭了蹭贺春生的手掌,挣扎着爬了起来:“今天要暖房请客,可不就得早点起来!” “晚上请客,又不是一大早要请客!”贺春生下了床,抓起椅子上的裤子穿了起来,“而且我跟老赵说了,请嫂子过来帮忙了!” 禾稻苗白了他一眼:“咱请嫂子过来帮忙,也不能睡太晚了!” 她说着又往后仰,躺在了床上,抓了下自己的头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都沁出了泪珠:“记得傍晚早点回来!” 唉!起得比往常早,她还是犯困! 贺春生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今天肯定早点回来!” 他穿好衣服后,转过头看到禾稻苗躺在床上打着哈欠,忍不住笑了笑。 她俯下身亲了下禾稻苗的额头:“既然起不来,要不就再睡一会儿!” 禾稻苗推开了贺春生:“睡什么睡!你是在腐蚀我的意志!” “好好好!我腐蚀你的意志!”贺春生抓起帽子往头上一戴,他正了正帽子,“我先去洗漱了! 说着他便去看门出了屋。 禾稻苗看着贺春生离开的身影,没有第一时间起来,继续在床上赖着。 没过一会儿,贺春生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先走了,待会儿我不回来吃早饭,就在食堂吃,你起来后也去食堂吃。别起得太晚了,要不然食堂就没有早饭了!” “我知道,马上就起了!” 禾稻苗嘴上如此说着,但她还是在床上继续赖着。 也不知道她在床上赖了多久,她终于起来了。 这个时候,天际边刚刚泛起了鱼肚白,暮色渐渐消散。 禾稻苗一边刷着牙,一边感慨着她今天真是起得好早。 哦,比她起得更早的是贺春生,他还是天天那么早起! 禾稻苗洗漱过后没有去食堂吃饭,她从空间里掏出了三个热腾腾的水煎包和一杯温热的豆浆,当是早饭了。 早饭解决后,她便将屋里屋外打扫一遍。 就在禾稻苗打扫屋子的时候,隔壁的周美兰又再一次来了河东狮吼,每天这个时候她都会雷打不断地骂家里的三个小家伙,禾稻苗来到家属院后都习惯了。 在周美兰吼过之后,便是赵钢炮这个小豆丁的哭嚎声。 隔壁鸡飞狗跳、母慈子孝的生活,给禾稻苗增添了不少的生活乐趣。 她扫着地,都忍不住轻哼着歌曲。 周美兰可不知道自家的生活还能给禾稻苗增添生活乐趣,她将手中的笤帚扔回了原处,指着还在哭嚎的赵钢炮:“下次再玩火,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转过头冲着躲在屋子里的赵铜炮和赵铁炮:“铜炮、铁炮,你们看着钢炮,我现在要去找你们禾婶婶了,今天你们几个给我乖一点,别给我惹事!要是让我知道了你们又干了什么,今天我就不带你们去你们贺叔叔禾婶婶家吃饭了!” “妈,我一定好好看着弟弟,不让他们惹事!” “妈,我一定乖乖的,你要带我去吃饭!” 赵铜炮和赵铁炮两个小家伙立马就从屋里蹿出来,连忙保证道。 至于赵钢炮,这个小豆丁挨了一顿打还在哭。 周美兰没再继续耽误时间,挎着装满菜的篮子来往禾稻苗他们家走去。 禾稻苗刚扫好了地在水龙头下洗手,就听到了身后传来周美兰的声音:“妹子,我给你带了些菜过来!” 禾稻苗擦了下手,转过身笑着看向进他们家院子的周美兰:“嫂子,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省得我今天再去买蔬菜!” 她迎向了周美兰,看着篮子里装得满满的蔬菜,眉眼弯弯:“嫂子,你们家的蔬菜长得可真好!” “我平时也没什么事,就打理院子里的那一块菜地!”周美兰挎着菜篮子就往禾稻苗他们家的厨房走,“我把菜给你放厨房去了。对了,妹子,你看现在没什么事了吧?没事那咱就去老母猪沟子大队吧!” 周美兰跟老母猪沟子大队的几个大娘比较熟,往常不少时候从她们手里换一些东西。 禾稻苗早几天就请周美兰帮她跟队里的大娘买两只鸡、几条鱼、一篮子鸡蛋,准备今天去队里拿。 “我现在没事了,那麻烦嫂子今天带我去一趟老母猪沟子大队了!”禾稻苗说着话,便回屋子拿钱拿票。 她从屋子里出来后,又从厨房里找了个麻袋准备带着装东西。 周美兰看着禾稻苗拿着麻袋,微微蹙了蹙眉:“你们家是没有背篓吗?” 这几天禾稻苗跟着她上山,她都没看见禾稻苗有背过背篓。 禾稻苗点着头:“没有背篓,就只有麻袋。” 周美兰:“老母猪沟子大队离咱这儿得走大半个时候,你拿着麻袋去装东西,那是越走越提不动,我回家给你拿背篓去!” 她还是更习惯用背篓装东西,背在背上省力也方便。 周美兰都不待禾稻苗回话,就提着空篮子回家。 等她再过来时,身后就背着一个背篓了。 “走,咱出发!” 禾稻苗上前要帮周美兰背着背篓,就被周美兰给避开了:“就一个空背篓,我背着就是了!对了,这次去老母猪沟子大队,你再跟队里的人换几个背篓,这背篓平时上山背着也方便。我看你前几天提着麻袋上山装东西,到后面都快提不动了!” 禾稻苗想到她这几天上山的经历,立即点着头:“嫂子,我听你的,这一次到了老母猪沟子大队,得跟人换几个背篓!” 她一边说着,一边跟周美兰出了门,顺手将院门给关上了。 周美兰领着禾稻苗朝老母猪沟子大队的方向走去。 她指着眼前的路:“这条路前面的岔口,往右走,就是咱之前上山的路,往左走就是去老母猪沟子大队的路,平时家属院不少人都是去老母猪沟子大队买……换一些东西的,像鸡蛋,老母鸡,还有一些山货什么的,在大队里换比较便宜,就是路不怎么好走,比去供销社远一些。我跟你提的金大娘,她男人是大队的大队长,我平时都是找她换东西的,是个实在人,找她换东西不会坑咱们的。” 禾稻苗笑道:“嫂子你找的人肯定是好的!” 得到禾稻苗的肯定,周美兰高兴得很,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我也是去了好几趟老母猪沟子大队了,他们大队的一些情况,我还是了解的,除了金大娘外,李大娘家养的鸡最好,每年他们大队的人都是找李大娘换鸡苗的,要不是不能在家养鸡,我也想去找李大娘换鸡苗回来养鸡了。” 禾稻苗眨了眨眼:“家属院不让养鸡吗?” 周美兰“嗐”了一声,忍不住抱怨道:“不是不让养鸡,是我们家不能养鸡。你别看我家老赵一个大男人,他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毛病,竟然怕鸡,说鸡那个尖嘴,看着可怕!你说他一个男人怎么就怕鸡呢!吃的时候怎么不说怕呢!我都不想说他!” 禾稻苗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让她忍不住想起了某个综艺里的小绵羊也是很怕鸡的,还造就了一个经典场面——“哥,你屋里有鸡吗?” 想着想着,她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第258章 换食材 周美兰不知道禾稻苗在笑什么,以为她是在笑他们家老赵,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你也觉得很可笑是吧?你说一个大男人怕鸡,说出去得让人笑死!” 禾稻苗连连摆手:“不是嫂子,我不是在笑赵同志,而是想起了我认识的人中也有人怕鸡!” 小绵羊是明星,应该也算是她认识的人吧! 周美兰惊讶道:“啊?竟然还有其他人也怕鸡?不会是老贺吧?平时看不出来呀!” “嫂子,当然不是我家贺同志了,是你不认识的人!”禾稻苗当即替贺春生澄清了。 周美兰笑道:“嗐!我还以为怕鸡的大男人都凑一堆了呢!你家老贺要是不怕鸡的话,你可以买两只鸡苗回家养着,等长大了可以下蛋,下不了蛋了就把它们给杀了。就是现在养鸡,再过两三个月就下雪了,那时候就比较麻烦,鸡容易被冻死。” 禾稻苗一想到养鸡,每天要给它们弄吃的,还要清理鸡粪,就一个头两个大。 她本就不是一个勤快的人,想想还是算了吧! “嫂子,你说得对,现在养鸡到了下雪天容易被冻死,我还是不养好了,若是想吃鸡蛋吃鸡肉,就到队里跟人家换!”禾稻苗对于养鸡一事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拒绝。 周美兰也没有劝着,而是说道:“去村里换也行,到时候你去找李大娘换鸡,他们家的鸡真的肥,这一次我就是找李大娘给你换的鸡……” 一路上,她絮絮叨叨地跟禾稻苗说起了老母猪沟子大队的一些人与事。 禾稻苗听着周美兰的话,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嫂子,老母猪沟子大队为什么叫这个名?” 她其实早就好奇了,怎么会有大队叫老母猪沟子大队呢? 周美兰解释道:“他们大队以前叫老母猪沟子屯,后来改名叫老母猪沟子大队,好些地方都是屯、村改成大队的!” “不是啊嫂子,我是想问为什么叫老母猪沟子?” 老母猪沟子,不就是老母猪屁股吗?也不知道是谁取的这个名! 周美兰愣了下,她其实也是不清楚:“也许他们这个地方像老母猪沟子吧?其实在东北,地名都随意得很,像我们大队,叫野驴坡大队,还有其他地方有叫什么大脑袋瓜、二脑袋瓜、三脑袋瓜的,也有鸡屁股沟、擦屁股岭、蹲屁股山、裤衩子山什么的,这些名字多得很,有什么可稀奇的!” 禾稻苗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妈呀!她真是没想到东北的地名这样随性、这样奇葩,也不知道当地人介绍自己家乡的时候,会不会不好意思说出家乡的名字? 周美兰表示介绍起娘家大队的名字没有不好意思,野驴坡大队可比老母猪沟子大队、擦屁股岭、蹲屁股山、裤衩子山之类的名字好听多了! 两人就着东北的奇葩地名一路讨论过去,走得两腿发酸可算是来到了老母猪沟子大队。 周美兰带着禾稻苗走在老母猪沟子大队的路上,正在田里忙活的金大娘很快就注意到了她们的身影。 她认出了周美兰,嘴角立即咧到了耳后根:“哎呦!我大侄女来看我了,我先回去一会儿!” 她说着就朝她们俩跑了过去。 身后的人互相看了一眼,当谁不知道谁呀! 什么大侄女!看那俩女同志的装扮,一眼就能看出她们俩是附近部队的军嫂。 不过谁也没有拆穿,毕竟不少军嫂到他们大队来换东西,谁家没有几个这样的“大侄女” 金大娘很快就来到了禾稻苗和周美兰跟前,她眉眼弯弯,小声道:“周同志,你可算是来了,你要的那些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对了,我家老大昨儿个在山上抓了只兔子,你们要不要?” 禾稻苗第一反应是兔子那么可爱,可以红烧着吃,干煸着吃,水煮着吃…… 她连连点头:“要要要!” 晚上可以多加一道菜了! 周美兰向金大娘介绍道:“这位也是军嫂,你叫她禾同志,我找你要的东西,都是她要的!” 金大娘的立即笑成了一朵菊花:“是禾同志,你好你好!你要的鸡,我是去李春花家给你抓来的,周同志对我们大队挺熟的,她是知道李春花养的鸡是我们大队最肥的。鱼呢有三条,两条跟巴掌一样大,一条有我小腿长,老大了。这三条鱼是前天我大儿子从河里抓来的,这两天养在家里的水缸里,还精神着呢!对了,你们要不要鹅?” “鹅?”周美兰惊讶道,“嫂子,你们大队还有人养鹅?” 她看向了禾稻苗:“妹子,早知道咱就换鹅不换鸡了,大锅炖鹅可香着呢!特别是冬天吃,身子都暖着呢!” “哎呦!鸡和鹅都可以换,我听周同志说这一次是要请客的是吧?请客咱得大方点,再多加一道大锅炖鹅,保准儿能让客人满意得很,大家都得竖起拇指头夸你们大方!”金大娘领着禾稻苗和周美兰往自个儿家走去。 周美兰翻了个白眼,都有鸡有鱼,再有鹅,谁不夸大方啊! 金大娘见禾稻苗没有开口,继续推荐起了家里的鹅:“我知道有些人一般换了鸡就不会再换鹅了,不过我们大队是不养鹅的,我家里的那只鹅还是我娘家嫂子给我送来的,整个大队就我家有这么一只鹅,你们要想吃鹅,还真不好找人换!” 禾稻苗没有吃过东北的铁锅炖大鹅,以前也只是在短视频里看到过东北人炖大鹅吃,这会儿周美兰提起铁锅炖大鹅,她忍不住想尝一尝,便拍手决定:“行,大娘!你家里的那只鹅我也要了!” “唉唉唉!”金大娘高兴得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很快她就带着禾稻苗和周美兰到了家里,她给两人各倒了一杯白糖水,便撸起了袖子到后院抓鸡、抓鹅、抓兔子,将它们绑好后又去将养在鱼缸里的三条鱼捞起来。 她把这些东西绑好塞到周美兰带来的背篓后,又回屋里拿了一个包裹出来:“这是我平常晒的蘑菇还有一些菜干,送给你们一些尝尝。” 禾稻苗想要推辞,不过金大娘力气大,硬塞到背篓里:“不值什么钱,给你们尝尝,你们下次要当换什么东西,记得到大娘家来!” 禾稻苗无奈道:“那大娘,我就不客气了!” 她想到家里还缺背篓,开口询问道:“大娘,对了,你们大队谁家会做背篓,我想跟人换!” “背篓呀!我家就有好几个,都是我家老头一个月前编的,你要几个我送你,不用找其他人换了!”金大娘想都没想就要把家里的背篓送给禾稻苗。 难怪周美兰说金大娘这人实在得很,这都要送给禾稻苗多少东西了! 禾稻苗最终还是没让金大娘白送背篓,而是拿钱票换了除晒干的蘑菇菜干之外的所有东西。 禾稻苗和周美兰各背着些东西从金大娘家出来,金大娘一路将她们送到了路口,热情地招手:“大侄女,有空常来看看大姨呀!” “唉唉唉!有空会来的!”禾稻苗挥了挥手。 她感叹了一声:“这个金大娘,可真热情啊!” 兴高采烈的金大娘能不热情嘛?今天可是赚了不少钱啊! 第259章 周美兰的操心 禾稻苗和周美兰两人背着东西回到家属院后,已经十点多了。 这会儿食堂的采购人员也载着一车的蔬菜、猪肉等食材回到了部队。 贺春生早两天就拜托采购人员今天外出时帮忙多带些猪肉、排骨、猪蹄等回来。 禾稻苗将东西放好后,便去部队食堂拿回贺春生交代好的猪肉、排骨和猪蹄。 这个时候肉不好买,她只拿到两斤的猪肉、三斤的排骨和两小猪蹄。 禾稻苗觉得这些肉比较少,但周美兰看到她带回了这么些肉都有些惊呆了。 “我滴个乖乖呀!妹子,你们今天买了不少肉啊!!”周美兰都替禾稻苗他们两口子心疼了,“又是鸡又是鱼又是鹅的也不说了,连肉都买这么多,你们日子还过不过了啊!早知道你们准备了这么多肉,那些鸡呀鱼呀鹅的,就别买了!要不今天别杀鸡杀鹅了,留着下蛋,至于鱼,应该死了就煮了吧!” 禾稻苗提着装着肉的菜篮子回到厨房,与跟在她身后的周美兰说道:“嫂子,买了鸡买鹅就是为了请客,怎么就不杀了啊!” 周美兰凑到禾稻苗身边,急道:“你都准备了这么多肉,再杀鸡杀鸭的,岂不是冤大头!” 禾稻苗愣了下,她怎么就冤大头了? 她觉得请客多准备点荤菜硬菜,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周美兰看着禾稻苗这张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小脸,只觉得年轻的小姑娘不懂得掌家:“你呀还年轻,我跟你说,过日子可不能大手大脚,你和老贺现在刚结婚没有孩子,等你们明年生了娃要养孩子了就知道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咱在部队里养孩子,可不像在下乡养孩子那样随随便便,不说吃喝还有穿的,就是得送他们去上学也得花钱呢!你们要是多生几个,那钱就跟流水一样哗哗地流。你们呀得早早攒钱,可不能再随便花!” 周美兰是真心为禾稻苗与贺春生考虑,才会推心置腹地说这些话。 禾稻苗很想说她和贺春生没打算那么快生孩子,而且就是生也不想生跟这时代的人一样生一大串,孩子多了,烦都烦死了。 看看周美兰生了三个娃,每天都过着鸡飞狗跳的日子! 不过禾稻苗没有跟周美兰说他们夫妻的想法,这个时代多子多福才是主流思想,不想生或者只想生一个,只会被人认为脑子有毛病。 禾稻苗只是笑着说道:“也就是今天要请客,我才准备这么些肉呀鸡的,平时我和我们家春生吃得很简单!” 周美兰觉得禾稻苗太实诚了,为了请客真是花了大血本。 ”你和老贺就是太实诚了,今天的伙食费估计够你们夫妻俩吃上一个月的,你们家里就老贺一人挣钱,以后可不能再随便乱花钱了,你们不心疼我都替你们心疼!”周美兰伸手拨了下菜篮子里的肉,“今天这肉挺肥的呀!食堂给你的还算是好肉,肥得多,赚了!” 禾稻苗抓起菜篮子里的那条五花肉,笑了笑:“这条肉就拿来做红烧肉!” 她又低头看着菜篮子里的排骨和猪蹄:“排骨就做糖醋排骨,猪蹄呢,就做黄豆炖猪蹄!” 周美兰见禾稻苗都安排上了做什么菜,她也不好继续再多劝说些什么,免得说多了讨嫌。 她笑道:“我也就会做些我们这边的炖菜,红烧肉、糖醋排骨什么我不会做,待会儿我给你打下手跟在你身边多学学,省得我家老赵整天说我就只会做些炖菜!” “我还不会做这边的炖菜呢!待会儿嫂子帮我把鹅给炖了,我在一旁跟你学做铁锅炖大鹅!”禾稻苗也应和着周美兰的话。 周美兰点了点头:“成,你待会跟我学铁锅炖大鹅,再加上你说的那三道硬菜,就有四道菜了,鱼已经死了,也得做了,这就多了一道,再来一道炖白菜或是土豆炖豆角,就够了!拿这些菜请客太有意思了,那两只鸡还有那只兔子,就先别杀了!” 禾稻苗心里寻思着多杀两只鸡和一只兔子,时间会来不及,便也没有拒绝周美兰的提议。 眼见着快到做午饭的点了,周美兰跟禾稻苗说了两声就先回家煮饭了。 禾稻苗则是先将鱼给杀了抹上一层盐腌上,而后简单地煮了点地瓜粥,就着家里带来的腌菜当午饭。 她刚吃完午饭没多久,周美兰就又过来帮忙了。 那只鹅是最不好处理的,禾稻苗之前没有杀过鸡鸭鹅,不知道该怎么杀,还是周美兰有经验。 她将鹅按在地上,一脚踩着鹅的两只脚,一脚踩着鹅的翅膀,一只手抓着鹅的脑袋,另一只手将鹅颈处揪秃了一块,而后拿着菜刀快准狠地往鹅颈处那一处揪秃的地方用力一割,鹅血瞬间喷涌而出。 她眼疾手快地将鹅颈处的伤口对准了装了点盐水的碗,大半的鹅血流进了碗里。 禾稻苗已经烧好了水,等鹅咽气后,她提着一盆热水来到了周美兰身边。 周美兰抓起大鹅往盆里一塞,不顾热水的滚烫来回将大鹅翻了好几下:“妹子,再拿些热水给这鹅烫一烫,得把所有的毛都给烫了才好拔毛!” 禾稻苗转身回厨房又拿了个盆装热水给大鹅烫毛。 周美兰将大鹅烫均匀了,盆里的温度也降了不少,她麻利地拔着毛:“妹子,我来拔鹅毛,你去弄其他东西!” 禾稻苗提着盆回到厨房,将早上买来的猪肉、排骨和猪蹄拿到水龙头下清洗。 将它们洗干净后,她回厨房拿了案板和菜刀,来到了周美兰的身边开始切肉、切排骨、切猪蹄。 肉和排骨还算好切,就是猪蹄硬邦邦的,禾稻苗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对着猪蹄用力剁着,剁得她虎口都发麻了。 这一刻她特别想念上辈子的南方菜市场。菜市场里的摊主服务可周到了,买猪蹄都能给你剁得好好的,就是买了豆角都能给你择好,买菜的人回家后省了不少事。 她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嫂子,你说卖肉的人怎么没帮我们把肉、排骨、猪蹄什么的给切好呢!” 周美兰又拔了一片鹅毛下来,听到这些话惊讶地看着禾稻苗:“妹子,你想什么呢!人家哪有这个闲心给你切好,这不瞎折腾人吗?你怎么不说人家把肉给你做好了再喂你吃?” 她看着禾稻苗咬着牙剁猪蹄,便说道:“要不你把猪蹄放一旁,我待会给你剁!” 禾稻苗深呼了一口气:“没事嫂子,我能行的,拔鹅毛是个大工程!” 大鹅和鸭子一样,身上的绒毛可多着呢,拔毛特别费劲,得花好长时间,禾稻苗也不好意思什么事都让周美兰帮忙。 周美兰见禾稻苗拒绝,也没有坚持 只不过是感叹了一句:“要是咱营里的那几个连长的家属也在家属院的话,你们这一次暖房请客,倒是可以请这些家属过来帮忙!” 禾稻苗听到周美兰提到几个连长的家属,疑惑道:“对了,不是规定连长及以上的干部可以带家属随军吗?咱营的连长们怎么没有一个带家属随军的? 第260章 周美兰对禾稻苗的劝诫 这一次禾稻苗与贺春生暖房请客,请的人不多。 贺春生是一营营长,他们夫妻俩请客只请营指导员赵建伟,一营辖下的一连连长、二连连长、三连连长和四连连长。 禾稻苗跟贺春生确认请客的人数时,才知道几个连长竟然都没人带家属随军。 要知道这个时候部队规定,连长及以上干部可带家属随军。 贺春生辖下的几个连长都二三十了,听说都成了亲有了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一个人带家属随军。 周美兰听到禾稻苗的询问,“嗐”了一声:“还不是以前你们家老贺还没结婚,那几个连长不好意思带家属来随军,怕刺激到你们家老贺!” 禾稻苗惊讶地看着周美兰:“不是吧?竟然是因为我们家春生的原因,害得几个连长和他们媳妇分隔两地?” 她真是没想到贺春生同志都能跟拆散牛郎和织女的王母娘娘有得一比了。 周美兰见禾稻苗当真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哎呦!你还当真了!” 她一边低着头拔鹅毛,一边解释道:“随军可不是那么好随军的!咱部队大多数的军人是农村人,他们娶的媳妇大半也是老家那边的媳妇,方便照顾家里的老人。咱营里的那几个连长也是一样的,娶的都是老家那边的媳妇,结婚后他们都把媳妇孩子留在家里,这样一来媳妇能帮着尽孝,孩子也有家里的人帮着照看!” 禾稻苗皱着眉头:“可既然都结婚了,总不能夫妻长期分居两地吧?再说了,孩子总得跟当爹的生活在一起,乡下的教育可比不上咱部队,咱部队好歹有学校,有些农村连学校都没有!” 周美兰想都没想就说道:“那有什么办法啊,大多数的军嫂都带着孩子在老家生活。我家老赵要不是娶了我这么个当地的媳妇,他估计也会回老家娶一个媳妇,然后把媳妇孩子扔在老家给他照看他爹娘!” 周美兰吐槽赵建伟,禾稻苗可不会应和,她笑道:”嫂子,赵同志看着不是能把媳妇孩子扔回老家的人,这都不会发生的事情,你可别瞎猜测啊!” 周美兰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是瞎猜的,我那公公婆婆就巴不得我带着孩子回老家去给他们当牛做马。你是不知道啊,我几个月前带着孩子跟我们家老赵回家过年时,我那婆婆就说我和孩子在家属院啥都不干吃白食,让我跟孩子留在老家,以后就在老家上工挣工分,省得到了家属院还得让我们家老赵养!她当我不知道她心里的算计吗?不就是想要把我们留在老家拿捏我们母子几个,好从老赵那里拿更多的钱养我那小叔子!” 她“啧啧”了两声:“其实好多连长及以上干部的家属没能随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家里的老人不让,他们就想让军嫂留在伺候老人,还有就是让当军人的儿子多寄钱回家,他们也能拿着钱养其他儿子!我跟你说,咱营里的几个连长,每个月都寄一大笔钱回家养爹娘兄弟呢!” 周美兰说到这里就有些难受,他们家老赵也是一样,每个月都要给父母寄一大笔钱。 孝顺父母是应该的,她没什么好说的,但还要连带着养小叔子,她可不乐意了! 特别是前一段时间她公公婆婆为了给小叔子娶媳妇找他们要了五百块钱,差点儿没把她给气死! 因着这笔钱,他们家里这段时间都吃糠咽菜了! 她以过来人的身份对禾稻苗劝道:“妹子,趁着你们刚结婚,感情正好的时候,你得想办法从老贺那里抠点钱当自个儿的私房钱,要不然以后遇上事了,手里什么钱都没有!” 可别像她一样,以前傻傻的,都不知道攒私房钱,现在手里什么钱都没有! 禾稻苗很想说贺春生的存折都在她手中呢,但她感受到周美兰的怨念能养活一个邪剑仙,就将这话给咽进了肚子里。 她一脸真诚地看着周美兰:“嫂子,谢谢你提醒我,要不然我年纪轻轻的,什么也不懂!” 周美兰挥了挥手,毫不在意道:“不用谢,我也就是以前吃了亏,不忍心你跟我一样吃亏!” 禾稻苗才来家属院几天,但已经得到了周美兰不少帮助,她这几天从周美兰的话里也知道了他们家的情况,对她和她的几个孩子有些心疼,忍不住开口:“嫂子,你就没跟赵同志好好谈谈吗?你们都结婚还有三个儿子了,可不能只顾着家里的老人还有你那小叔子啊!” 周美兰咬着牙气道:“谈?你当我没跟我们家老赵谈过呀!上一次给我公公婆婆寄回五百块后,我还跟他干仗了,你是不知道我是有多气呀!都快气吐血了!我跟他干了一仗后,还是气得不行,干脆收拾东西回我娘家住了几天!你说我怎么那么倒霉摊上那样一对偏心都偏到胳肢窝的公婆呢!” 禾稻苗幽幽地开口:“你公婆是偏心,但要是赵同志拎得清,你和铜炮他们也不会受委屈!” 周美兰愤恨道:“可不是!我都要被我们家老赵给气死了!” 她冷哼了一声:“不过这段时间家里没什么荤腥,吃得人眼睛都要冒绿光了,老赵也是受不住,现在有些后悔往老家寄太多的钱!” 禾稻苗笑了下:“哎呦!这敢情以前是给赵同志吃太好,他手里才把不住钱,尽往老家寄?” 周美兰撇了撇嘴:“可不是!我以前想着他每天工作那么辛苦,尽可能让他吃好吃饱,才让他以为我们家的日子好过着呢!饿了这些天,他可算是知道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哼!我可算是看出来了,男人就是犯贱!” 她朝禾稻苗抬了抬下巴:“妹子,你以后也得悠着点,可别对你们家老贺太好,要不然他会觉得自己过着好日子,家里的父母却在老家受苦,会使劲儿贴补!我跟你说就没有父母不偏心的,小心你公婆拿你们的钱养其他儿子!” 禾稻苗眨了眨眼,她觉得周美兰的话有些道理,当父母的想要一碗水端平很难,或多或少都会偏心,像贺老栓和田翠花其实也偏心,但老两口却是有些偏心贺春生和她。 作为被偏心的对象,禾稻苗可不好在周美兰面前多说些什么,免得被误以为是在得瑟。 她清咳了一声:“嫂子,既然你们公婆那么偏心,你们夫妻俩有怀疑过赵同志不是亲生的吗?” 周美兰磨了磨牙:“我都巴不得老赵不是亲生的,但他确确实实是我公婆亲生的,他长得跟我公公很像。” “既然是亲生的,怎么就那么偏心呢!”禾稻苗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有些父母能那样偏心,再偏心也该有个度啊! 周美兰扯了扯嘴角:“偏心能有什么理由,没法说的事!好在我不用和孩子留在我公婆家里生活,要不然我和几个孩子都要日子都没法过!你公公婆婆这点好,你刚和你们家老贺结婚,就愿意让你随军,不像有些公婆非得把当军嫂的儿媳妇留在家里当老黄牛!” 禾稻苗眉眼弯弯:“我公公婆婆确实挺好的!” 周美兰根本就没把禾稻苗的这话放在心里,她就没见过几个对儿媳妇好的公婆,也就是禾稻苗与贺春生刚结婚,还年轻着,人也单纯,又不用跟老两口生活在一起,才会觉得公公婆婆好,等生了孩子以后或再过段时间,就能知道公公婆婆是啥样的人家。 她推心置腹道:“你呀,以后花钱可不能像今天这样大手大脚的了,要是老贺觉得你是败家娘们让你回老家去,你的苦日子可就来了!” 禾稻苗身怀空间,又有贺春生的存款,以及收了几笔稿费,是这个时代名副其实的小富婆,她没觉得自己今天花的钱多,但周美兰对她这样的诚恳,她也不好弗了她的好意,只能点头应道:“行,我听嫂子的!” 周美兰心里高兴了好几分,她麻利地拔着鹅毛:“你不是想学铁锅炖大鹅吗?待会儿我好好教你!其实呀,铁锅炖大鹅还是在大冬天的时候吃最得劲儿……” 禾稻苗一边剁着猪蹄一边听周美兰细细道来。 两人聊着天,干活都不觉得累了,连时间的流逝都没注意到。 第261章 准备晚饭 禾稻苗和周美兰忙活了好一会儿,可算是把食材都处理好了,便开始做晚饭了。 铁锅炖大鹅花费的时间比较长,最先做的便是这道菜。 周美兰在拔完鹅毛后将大鹅斩件,并将鹅块浸泡在凉水里大半个小时。 等鹅肉里的血渍清除后,她又将鹅肉捞起,倒进锅里的冷水中加热焯水。 鹅肉焯过一遍水后,肉里的血水和杂质都煮了出来,浮沫飘在了汤汁上。 周美兰一边将浮沫捞起倒在碗里,一边跟身旁的禾稻苗说道:“鹅肉的腥味比较重,咱得先给它凉水浸泡大半个时辰减少腥味,再焯一便水,将脏东西都煮出来,炖出来的鹅肉才不会有腥味。” 说话间她就将锅里的鹅肉捞进盆里。 而后她将锅里的水倒掉重新刷新了一遍锅,锅放灶上后,她往锅里加了一点点油。 禾稻苗看到锅里那一丢丢的油,拿着勺子打了一大勺油倒进锅里:“嫂子,油你别给我省,我们这次可是从家里带了一壶的油。” 其实家里的油,是禾稻苗趁着贺春生不在家的时候,从空间里偷渡了一些出来的。 周美兰看着禾稻苗那么大手笔往锅里倒了那么多油,心疼得直抽抽:“咱吃油可不容易,你咋就这么浪费呢!就是家里带了油,也不该这么用!” 她又从锅里捞了不少油起来,没好气地对着禾稻苗说道:“你就在一旁看着我做铁锅炖大鹅,可别动啊!” 她都不等禾稻苗回话,见油热了后,立即倒入姜蒜翻炒出,等锅里的香味愈发浓郁,姜蒜有些微焦时,她又麻溜地倒入鹅肉煸炒,鹅肉炒香、炒出油脂后,她又往锅里倒进了一小碗大酱进行翻炒:“这个大酱好吃,是我几个月前做的,可好吃了,用来炒鹅肉可更香,还能给鹅肉上色,看到了吗?现在鹅肉的颜色多好看啊!” 禾稻苗吸了吸鼻子,闻着空气中浓郁的香味,馋得很:“嫂子,就这味道,我闻着就好吃!” 周美兰笑道:“现在还不能吃,咱还得加水炖个把小时!” 她有些遗憾道:“咱在家里自个儿做的,好些配料都没有,要是在国营饭店,这铁锅炖大鹅里可是要加不少香料的,味道更好了!” 她翻炒了两下锅里的鹅肉后,便往锅里加了清水没过鹅肉,盖上锅盖大火烧。 禾稻苗舔了下嘴唇:“嫂子,我闻着味儿就知道你手艺好,有没有加香料没差!” 周美兰被夸手艺好,心里可高兴了,嘴角翘得可高了,但她却谦虚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啊!国营饭店里那些大厨的手艺,可比咱的好多了,可不能跟他们比!下次叫你家老贺带你去县里的国营饭店点一份铁锅炖大鹅,你尝尝就知道国营饭店里的铁锅炖大鹅的味道那叫一个香,吃得叫人都想把舌头给吞下去了。我跟你说,我第一次去国营饭店吃铁锅炖大鹅,还是我家老赵带我去的,我当时都给吃哭了,实在是太好吃了……” 大火烧开还得转小火焖煮大概一个小时,时间有点长,周美兰就拉着禾稻苗说起了她以前去国营饭店吃铁锅炖大鹅的事,说着说着,话题又转移到了家属院一些人家的八卦,说得她唾沫横飞。 就今天这一天,禾稻苗从周美兰的口中又听到了不少的八卦。 而人一旦聊起了八卦,就不觉得等待的时间漫长,很快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锅里的汤汁收得差不多了,鹅肉也已经炖烂了,周美兰又往锅里加了些土豆再焖个几分钟,铁锅大鹅便炖好了! 她将这锅铁锅炖大鹅倒进洗干净的搪瓷盆里:“等人来了后,咱再加热一下,这盆铁锅炖大鹅就能上桌了。妹子,接下来就看你的手艺了,我跟你身边学学做红烧肉!” “好嘞!”禾稻苗撸起了袖子就开始忙活了。 其实做红烧肉挺简单的,禾稻苗以前可是下载过好几种红烧肉做法的视频,她学着视频里的做法做过,摸索出了最符合自己口味的做法——就是炒糖色那一种的做法。 红烧肉炒了水后,禾稻苗往干净的锅里倒了油加热后又到了白砂糖,开始炒糖色,看得周美兰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我滴个乖乖呀!妹子你这日子是不过了啊?这做红烧肉咋就是又要这么多油还要这么多白糖的?难怪食堂里的红烧肉那么好吃!” 她摆了摆手:“我看还是算了,我就不跟你学做红烧肉了,做一顿红烧肉,能让我心疼死!” 禾稻苗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嫂子,我平时是不做红烧肉的,这不是今天请客吗?咱要做就得做到最好,是吧?” 这会儿白糖早就融化,锅里的油直冒泡,禾稻苗见糖色炒成功了,立马往锅里倒入了切好的五花肉,快速地翻炒了起来,不过片刻,所有的红烧肉都均匀地染上了色,表面油汪汪的,看着十分好看。 她的手不断地翻炒着,周美兰嘴上说不学着做红烧肉了,但她的眼珠子还是不由自主地粘在了锅里染上色五花肉上:“香,太香了,闻着比我做的铁锅炖大鹅还香!” 她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跟铁锅炖大鹅相比,还是红烧肉看着更有食欲,谁叫红烧肉是那样的油汪汪,对于这个时代缺油的人而言,红烧肉更能吸引人。 在周美兰的夸赞声中,禾稻苗很快就做好了红烧肉,紧接着她又做起了糖醋排骨、猪蹄炖黄豆和清蒸鱼。 几道硬菜都做好后,禾稻苗在小灶里蒸着米饭,又拿周美兰早上送来的豆角做了土豆炖豆角以及干煸豆角。 等今晚的菜都做好后,禾稻苗便打了几个蛋又切了几个西红柿,简单做了一锅西红柿蛋汤。 而在禾稻苗做菜的时候,周美兰也不忘和玉米面,准备待会儿惹铁锅炖大鹅的时候,顺道往锅沿处贴玉米饼子。 禾稻苗做好了菜,周美兰也已经和好了玉米面。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贺春生他们下班的点了。 禾稻苗去小灶旁看了看,米饭再蒸个几分钟就熟了。 她看向了帮忙了她一天忙的周美兰:“嫂子,今天辛苦你帮忙了!这会儿都下班了,春生他们也快回来了,你现在先去把铜炮他们三个叫过来,咱准备准备就吃饭了!” 周美兰摆了摆手,毫不在意道:“有什么好辛苦的,不就是帮着做了道菜嘛?” 她以前在娘家时是跟着其他人一起下地干农活的,嫁给赵建伟后,又要操持着家里,天天都有那么多活要干,她早就习惯了,也没觉得帮禾稻苗做道菜有什么好辛苦的,更何况禾稻苗还请他们一家子到家吃饭。 按说他们本不应一家子都到禾稻苗家吃晚饭的,但因为他们家老贺和贺春生关系好,再加上家里这段时间开荤的机会少,她就是有些脸红,也没有推辞禾稻苗的邀请。 周美兰看着准备得差不多的饭菜,两手往衣角上擦了擦:“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今天就厚着脸皮带那三个小崽子过来吃晚饭了!等我们家下次再请你和老贺!” 禾稻苗笑道:“好好好!下次再请我们!” 周美兰很快就离开了禾稻苗他们家。 第262章 客人到 禾稻苗在周美兰离开后,就往堂屋里摆上两张借来的桌子。 男人一桌,另一桌则是要坐着禾稻苗和周美兰及她的三个儿子的。 刚刚在煮饭的时候,周美兰就跟她提起过家属院里的一些八卦,有些人家里吃饭,女人是不让上桌的,只能端着碗跑到厨房里吃,比如四营营长吴铁柱的亡妻张招娣,在家里就没上过桌,吃饭的时候都是带着几个女儿躲在厨房里。 禾稻苗听到这个八卦时,都忍不住翻白眼了。 天杀的!封建王朝都灭亡了,有些人家里竟然还搞封建王朝的那一套,在家里把人分为三六九等,都不让女人上桌吃饭了! 禾稻苗辛辛苦苦忙活了一天,做了好几道菜,要是不让她上桌吃饭,只能端着个碗窝在厨房里吃,她会气得把桌子都掀翻。 她不能上桌,谁都不能上桌! 禾稻苗刚摆好桌子,贺春生便回到了家。 他在水龙头下洗了手后进了堂屋,看到桌上禾稻苗正在摆椅子,几步跨上前帮忙:“晚饭都准备好了吗?” 禾稻苗站在一旁捶了捶有些酸胀的胳膊:“做是做好了,但我怕等客人来的时候都凉了,准备等客人到的时候再热一遍。” “没事,待会儿我去热!”贺春生摆好椅子,余光瞥到禾稻苗正捶着胳膊,走到她面前,伸手捏起了她的肩膀,“今天辛苦你了……”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惨叫声给打断了。 “啊啊啊……痛痛痛……” 禾稻苗觉得自己肩膀上的骨头都要碎了,疼得脸都狰狞了。 她气得捶了好几下贺春生:“你是想要把我骨头给捏碎是吧?疼死我了!” 贺春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心虚地看了一眼禾稻苗:“我这不是看着你累了一天才想着给你按一按……” 他注意到禾稻苗的脸色越来越黑,轻咳了一声:“我先去厨房看看!” 说着他便急急往厨房走去,禾稻苗揉了两下自己的肩膀后,跟着他进了厨房。 贺春生走到灶台前,看到灶台上摆着的几道菜,他扫了一眼,回身抱了抱禾稻苗:“辛苦了,让你做这么多菜!” 禾稻苗才不会说“没事的,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付出了就得让人知道,免得以后别人不会心疼你。 她点着头:“是啊,可辛苦了,你是不知道我和周嫂子一大早就出门去老母猪沟子大队买鸡买鱼买鹅的,又一路背回来,肩膀都勒红了,午饭简单吃一下就又忙着处理食材。最难处理的就是大鹅了,鹅毛很难拔,幸好有周嫂子帮忙处理那只大鹅,我呢就去砍猪蹄,砍得虎口都疼了……” 贺春生心疼得举起了禾稻苗的手检查了下,见她手上没什么伤口才松了一口气:“辛苦了辛苦了!咱就请这一次客,以后都不请了!” 禾稻苗压根儿就不信:“以后可是还有几十年的日子,哪能都不请客的!” 贺春生张口就说:“那以后请客,我来掌勺好了!” 禾稻苗撅嘴轻哼道:“天天早出晚归的,等你回来做饭,客人早就走了!” 她轻轻推了一下贺春生:“也不用等你以后煮了,你还不如这会儿把有些凉了的菜再热一下!哦,还是先看下米饭熟了吗?” 贺春生撸起了袖子:“好嘞!我现在就去看一下米饭!” 他来到了小灶前,掀开了锅盖,锅里的米饭已然熟了,他立即将锅举起来放到了灶台上。 禾稻苗跟在贺春生的身边:“春生,你的战友会不会喝酒啊?要是会喝酒的话,我去拿酒。” 贺春生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喝什么酒啊!喝了酒那不是耽误事了吗?” 他回头看向了禾稻苗:“咱家什么时候有酒啊?” 禾稻苗张口就胡诌:“这不是要请客吗?就想着买一瓶了!” 她空间里收集了不少东西,其中也有酒,当初她是怕末世降临遇到极端寒冷的天气,需要酒驱寒,买了几箱白酒。 贺春生摆了下手:“酒就别拿出来,喝酒容易误事!” 他们俩正说着话呢,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几道呼叫声,贺春生笑道:“他们来了,走,咱去看看!” 禾稻苗和贺春生很快就来到了院子中,就看到几个男人手中各提了一网兜的东西从院门外走了过来来。 这几个男人的岁数大概是二十几到三十岁,都比较黑,应该是长时间在太阳底下晒的,才这么黑。 就是贺春生回到部队后的这几天,也比在家里黑了一两分。 几个男人很快来到了禾稻苗和贺春生面前,他们站定后敬了个礼,咧嘴笑道:“营长,嫂子好!” “你们好!快到屋里坐!”禾稻苗笑眯眯地招呼了一声。 贺春生给禾稻苗介绍起了眼前的这几个男人:“这是一连连长,庄永安,这是二连连长,蔡国庆,这是三连连长徐小勇,这是四连连长魏大志!” 庄永安看着应该是几个连长中年纪最大的,他咧嘴笑时眼角的褶皱像铺开的鱼尾一般。 蔡国庆是几人里最矮的一个,比其他几个矮了有半个头,他眼睛比较小,一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徐小勇国字脸,粗眉毛,看着比较凶狠,笑的时候牙齿白得晃眼。 魏大志呢,长得平平无奇,丢在人群中找不出来的那种。 禾稻苗已然将他们的名字和长相记下来了,她热情地邀请着几人进屋:“第一次见面,以后欢迎大家常到家里来!下次你们来可得把家里的媳妇还有孩子也带过来!” “媳妇和孩子在老家呢!” 禾稻苗笑得一脸和善:“那早点带媳妇孩子来随军。你们都站着呀,咱先进屋去!春生你好好招待几位同志,我去厨房把菜端出来!” 他们几个人很快就来到了堂屋,禾稻苗急匆匆地往厨房走。 她和周美兰之前做的几道菜有些凉了,她动作麻溜地开始热菜。 就在禾稻苗热铁锅炖大鹅时,周美兰也进了厨房:“我来端菜!” 禾稻苗正往锅沿边贴玉米饼,听到周美兰的声音,回头看向了她:“嫂子你来了呀!贺同志和铜炮他们几个来了没?” “来了来了!我们刚到,我家老赵这会儿正和老贺他们几个说话呢!也不知道他那张嘴巴怎么就有那么多话,一天到晚说个不停,我都懒得说他这个嘴碎子了!”周美兰一如既往地吐槽自家男人! 禾稻苗继续贴着玉米饼子:“嫂子,我正在热铁锅炖大鹅,你先帮我把那锅米饭端出去!对了,碗筷在碗柜里,你待会儿也帮我拿过去!” “行!”周美兰应了一声就端着那一锅米饭。 没一会儿,贺春生来到了厨房,接过了禾稻苗贴玉米饼的工作,专心致志地贴起了玉米饼。 有了贺春生的接手,禾稻苗便去拿碗筷到堂屋里摆在了两张桌子上。 赵建伟几人见贺春生进了厨房还没出来,便起了身到厨房找他。 下一刻里面就传来了几个男人的吵嚷声。过了不到十分钟,贺春生就举着一盆铁锅炖大鹅出了厨房。 铁锅炖大鹅上桌后,其他菜也一一上桌了。 此时此刻,太阳已经下了山,落日的余晖正渐渐消散。 “开饭了——” 第263章 赵钢炮又想认娘 堂屋的两张桌上很快就摆满了菜,铁锅炖大鹅、红烧肉、猪蹄炖黄豆、糖醋排骨、清蒸鱼和土豆炖豆角,一眼望过去,就是各种硬菜! 赵铜炮、赵铁炮和赵铜炮三个小家伙都顾不得跟小兔子玩了,一溜烟儿地跑回堂屋,挤在男人那一张桌子旁,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桌上的菜,哈喇子都止不住地往下流。 赵建伟将他们仨儿往外扯:“挤在这里干什么,去你们妈那里!” “我想和爸爸坐一桌。”赵钢炮一把抱住了亲爹的腿,仰着头一脸渴望地看着他。 他的眼睛就是尺,一眼就看出了他爸爸这一桌上的每一道菜都比较大盆,特别是铁锅炖大鹅,是用大的搪瓷盆装的,另一桌的菜就比较少,他又不傻,当然要吃大盆的菜了! 另一桌的周美兰刚坐好,抬头看了一眼自家的三个崽子:“还不快来坐好,要不想吃的话就回家去!” “我们要吃!”三个小家伙异口同声道。 周美兰翻了一个白眼:“要吃就坐好!哼!可别逼我在高兴地时候扇你们!” 她的脸刚一拉下,三个小家伙就麻溜地坐到亲妈那一桌上。 贺春生扯着嗓门喊道:“老赵,大志,你们也别站着了,都赶紧坐下!” 赵建伟坐了下来,嘴里不忘调侃了一句:“嘿!这不是领导不让我坐,我不敢坐嘛!” 刚刚他们几个进厨房的时候看到准备的各样硬菜,都忍不住咋舌,这会儿看着摆上桌的菜,赵建伟忍不住再次发出了感慨:“今晚这饭菜也太好了,老贺啊你是真把我当兄弟!” 贺春生都不想搭理赵建伟,他白了这家伙一眼:“有你这么个兄弟那真是我的福气!” “当然是福气了!”赵建伟脱口而出。 周美兰耳畔都是自家男人的声音,忍不住磨了磨牙:“你可闭嘴吧,一天天的话咋就那么多呢!” 赵建伟不服气道:“怎么就说我话多呢?就不是你们话少吗?老贺、永安你们几个说是不是啊!” 贺春生他们几个无视了赵建伟的话,他们要是搭腔了,还不知道这人又要说到什么时候。 贺春生拿起了面前的碗筷,招呼起了大家:“大家赶紧吃吧,饭就在一旁,你们自己去打饭!” 周美兰左右看了看,都还没看到禾稻苗的身影:“咦?妹子去哪里了?怎么没看到?” 禾稻苗刚从屋里出来,她拿着两瓶雪梨罐头走了过来:“我来了!” 她将一瓶雪梨罐头放在了贺春生那张桌子上,笑道:“大家赶紧吃,看看这些菜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哎呀妈呀!这些可是铁锅炖大鹅、红烧肉这样的大菜,要是这些都不合口味,那得啥菜才能合口味了!龙肝凤胆吗?”赵建伟夹起一块鹅脖子吸了一口,“这味道好极了!” “嫂子,今天辛苦了!” “谢谢嫂子!” “嫂子你也别忙活了,赶紧去吃吧!” …… 几个连长对于今天的饭菜那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他们平常在食堂吃的都没有这么好。 别看部队的伙食比大多数的人要好,但吃的基本上也是炖白菜、炖土豆之类的素菜,荤腥很少。 禾稻苗准备的这一桌真的是超乎了他们的想象,他们感动得很! 他们营长两口子是真心在乎他们几个,才会如此用心招待他们! 贺春生心疼禾稻苗忙了一天,连忙催促道:“稻苗,你也赶紧去吃饭!” 禾稻苗笑道:“那你好好招待几位同志!” 她说着就走向了另一桌,坐在了周美兰的对面。 她将雪梨罐头放在了桌上,看着周美兰母子几个还没有动筷子,催促道:“嫂子,你们赶紧吃,别客气!” 赵钢炮人最小,嘴最馋,要不是刚刚他们亲娘拿筷子抽他们手了,他早就开吃了。不过这会儿禾稻苗招呼他们快吃,他反而对桌上的那几道硬菜不感兴趣了,心里眼里就只有桌上刚摆上的雪梨罐头。 他舔了舔嘴唇,奶声奶气道:“妈妈,我想吃罐头!” “我也要吃罐头!” “我也要我也要!” 赵铜炮和赵铁炮两个小家伙也争先恐后地嚷嚷着。 小孩子果然对罐头、饮料之类的感兴趣,吃席跟小孩子一桌,都不用担心被抢食的。 不过三个小家伙终究是没能第一口就吃上雪梨罐头,周美兰不允许。 桌上这么多硬菜,还煮了大米饭,不吃正经饭菜,吃什么雪梨罐头。 三个小家伙委屈呀,只能瘪着嘴埋头吃起了饭菜。 当他们抓着鹅腿、鹅翅啃的第一口,眼睛瞬间亮得惊人,都把雪梨罐头抛到了脑后。 等他们吃上红烧肉时,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呜呜呜…… 太好吃了! 对于最近吃糠咽菜的他们,今天是他们吃肉吃得最畅快的一天。 赵钢炮吃得跟只小松鼠一般,腮帮子鼓囊囊的。 他一边吃着肉,一边仰着头看向了禾稻苗,含糊不清道:“禾森森,你们家的漏好好次啊!我要四能天天次到就好了!” 周美兰不愧是赵钢炮亲娘,竟第一时间就听明白了自家小儿子的话。 她觉得可真够丢脸的,吃上一回她都不好意思,她儿子倒好,还想着天天到禾妹子家吃! 她拿着筷子敲了下小儿子的头:“你还想天天到你禾婶婶家吃饭呢?我得拿根戒尺给你脸皮量一量,你脸皮到底有多厚!” 赵钢炮摇头晃脑:“妈妈,戒尺是什么?” 周美兰没好气道:“戒尺是用来打你的!” 赵钢炮的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他哼哼卿卿道:“妈妈,你要是老打我,我就不跟你好了!” 周美兰连个眼风都懒得给他:“那你还是别跟我好了,省得我被气死!” 赵钢炮将口中的肉咽了下去呢 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她挪了挪屁股,身体倾向了禾稻苗这边:“禾婶婶,我不跟妈妈好了,我跟你好,以后我给你当儿子,你能天天给我肉吃吗?” 禾稻苗差点儿噎住,赵钢炮贼心不死,还想认她当妈呀! 她龇了龇牙:“我要是不给你肉吃,你还要当不当我儿子?” 赵钢炮一脸纯真地问道:“那禾婶婶你打小孩吗?你要不打小孩,我也给你当儿子!我妈妈老打我!” 周美兰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高声喊道:“老赵,你管管你儿子!” 赵建伟正和贺春生他们几个侃大山呢,哪有心思管孩子,想都没想就回道:“他们不听话你就打!” 他说完这话,就又继续跟贺春生他们几个说道:“我跟你们说这小孩子啊,不听话就得揍,要不然还不知道要干出啥事来!春生,你这还没孩子,现在先学学,以后才知道怎么教育孩子……” 男人这一桌的话题一下子就转移到了教育孩子的事上,禾稻苗听得满头黑线。 这些个男人张嘴闭嘴就是揍孩子,这是教育吗? 反正她以后有了孩子,才不会实行棍棒教育呢! 晚上时候她得跟贺春生好好谈谈,可不能让他被赵建伟他们几个给带歪了! 倒是周美兰十分赞同隔壁桌的谈话,小孩子不听话就得揍,要不然就要上天了。 她虎着脸对赵钢炮说道:“听到了没,你要不听话,你爸说了要揍你!” 赵钢炮差点儿哭了! 禾稻苗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开了雪梨罐头给他和他两个哥哥夹了块雪梨,又给他们三兄弟拿了个碗往里面倒了点罐头甜汤,这下子不仅仅是赵钢炮要认她当妈了,就连赵铜炮和赵铁炮都要认他当妈。 周美兰觉得太丢人了!这么丢人的儿子怎么都是他们家的呢! 第264章 杨招娣传流言 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晚饭过后,赵建伟和四个连长留下来帮忙收拾碗筷。 看着挤在厨房里洗锅碗瓢盆的几个大男人,周美兰都忍不住翻白眼了。 他们家老赵在外头倒是挺勤快的,在家里怎么就跟懒驴一个样呢,别说洗碗筷了,就是油瓶倒了都不会扶起来! 她也真是对他们家老赵服气了! 赵建伟要是知道自家媳妇在心里这样吐槽他,一定会反驳他在家懒怎么了,他在外工作那么辛苦,回家就只想休息。 至于今天留下来帮忙洗锅碗瓢盆,那不是今天吃得太好了,总得留下来帮忙一下,要不然得多不好意思! 几个大男人收拾很快,不过一会儿功夫都收拾好了。 这个时候赵铁炮和赵钢炮已经睡着了,赵建伟和周美兰各抱着一个娃,同赵铜炮和几个连长朝禾稻苗他们道别,便离开了。 家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今天忙活了一天,禾稻苗也是累得不轻,她洗漱过后,就钻进被窝里去了。 贺春生也简单冲洗了一下,便也躺在了床上。 他一手环住禾稻苗的腰,心情愉悦道:“稻苗,你知道吗?刚刚老赵还有永安他们几个都在夸你……” 禾稻苗仰着头:“夸我什么?” “夸你大方啊!” “不是说我冤大头?” 贺春生挠了一下禾稻苗的腰,禾稻苗下意识地扭了一下,惊呼了一声:“干什么呀?” 贺春生捏了捏禾稻苗的鼻子:“教训你一下,看你还误会不?” 他下巴搁在禾稻苗的脑袋上,蹭了蹭她的头发:“他们才没说你冤大头,是真夸你大方!他们是真能感受到你对他们的欢迎的!稻苗,谢谢你今天这么辛苦帮我招待战友!” 禾稻苗听着贺春生感谢的话,嘴角翘了翘:“你不怪我花钱大手大脚就好了!” “今天花的钱又不是花的冤枉钱,怎么能算花钱大手大脚呢!再说了,只有没本事养不了家的男人才会觉得媳妇花钱大手大脚!”贺春生理所当然道。 他一向认为男人养家、养媳妇是天经地义的事,嫌弃媳妇花钱大手大脚,那是自己挣得不够多。 而且他媳妇今天的钱又不是花在自己的身上,都是用来招待他的战友,他感谢他媳妇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她花钱大手大脚。 禾稻苗可满意了,她觉得贺春生很上道,不像有些男的,媳妇花钱好像犯了天条一般,不是骂个不停,就是忍不住打人,都不看看媳妇花在自己身上的钱有多少,花在孩子和家里的钱又有多少! 她轻轻踢了下贺春生的脚:“你要感谢我可不能只是嘴上谢谢!” 给她一个红包呀,送束花呀,或者给她一个其他小礼物也成,夫妻之间还是要有一些小惊喜的! 贺春生点了点头:“媳妇,你说的对,我不能只是嘴上谢谢你,我应该身体也要谢谢你!” 说着他就翻到了禾稻苗的身上。 禾稻苗见状,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她今天都累死了,才不想跟他折腾呢! 不过最终她还是没能拒绝得了。 在她意识昏昏沉沉之际,她脑海中就只有一个念头,这刚开荤的男人咋就那么能折腾呢! 请客之后,禾稻苗原以为自己的生活将会依旧一片安宁,哪里能知道家属院里竟然悄然流传起了她的闲话。 这事说来,还是因为赵铜炮、赵铁炮和赵铜炮三个小家伙引起的。 他们仨在家属院有不少同龄的小朋友,杨招娣的两个儿子孙宝根和孙宝蛋也是他们俩的玩伴之二。 但是因着前几天王黄草从杨招娣的男人孙国雄手里讹了不少钱,孙国雄在外面不好发作,只能回家把杨招娣和两个儿子给揍了。 杨招娣恨王黄草和钱爱兰婆媳俩恨得牙痒痒的,但他们家刚破了财,王黄草还特别不好惹,她没有办法,只能将所有的怨气都给咽下,转头勒令两个孩子不许出门跟其他孩子玩。 在她心里,要不是他们家两个孩子跟其他孩子玩,宝蛋这孩子也不会吃鸡蛋给噎住了,这孩子要不是被噎住了,她也不会想找钱爱兰赔钱,也就不会遇上王黄草然后被这个老太太给讹上了。 只要王黄草还继续赖在医务室不回家,他们家还得继续付医药费。 杨招娣恨啊! 但她却是拿王黄草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禁止两个儿子跟其他小朋友玩耍了。 跟孙宝根和孙宝蛋玩得很好的几个小朋友发现他们兄弟俩好几天没出门了,就凑一起上孙家去找这对兄弟。 杨招娣看到跑到他们家的这群孩子,火气是怎么压也压不下来,忍不住开口骂人,左一句带坏了他们家的娃,右一句差点儿害死他们家的娃! 跟孙宝根和孙宝蛋玩耍的都是七岁以下的男孩子,大多数的男孩子在家里那就是宝贝蛋,家里宠着呢! 就是被周美兰和赵建伟经常打的赵铜炮三兄弟,那也是被父母教育过在外面不能孬,被人欺负了就得欺负回去。 几个小孩子被杨招娣指着鼻子骂,哪里会忍得了,当即就回骂了过去,特别是赵钢炮这个娃,人小嗓门大,骂杨招娣骂得最大声,还唆使孙宝根和孙宝蛋不要杨招娣这个不让他们出去玩的妈,他带他们兄弟俩去认新妈! 杨招娣闻言更是气得快要爆炸了,上前扯着赵钢炮的耳朵破口大骂。 赵钢炮的耳朵都被扯红了,疼得她哇哇大哭起来了:“你个坏人,你拧我耳朵!宝根哥哥,宝蛋哥哥,你们妈妈是坏人,你们不要这个妈妈了,我带你们去认禾婶婶当妈妈!禾婶婶人可好了,还会请我吃铁锅炖大鹅、红烧肉和罐头!” 杨招娣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赵钢炮口中的禾婶婶应该就是新到家属院的禾稻苗。 她呸了一声:“年纪这么小就知道扯谎,哪一个冤大头会给你们吃那铁锅炖大鹅、红烧肉还有罐头的!小小年纪就是撒谎精,以后别再来我们家找宝根和宝蛋,免得把他们带坏了!” 赵钢炮没有撒谎,听到杨招娣骂他是撒谎精,可不服气了:“我才不是撒谎精!禾婶婶就是请我们吃了铁锅炖大鹅、红烧肉还有罐头!” “没错,禾婶婶还请我们吃排骨、猪蹄!” “还有鱼!” 赵铜炮和赵铁炮也不愿意被杨招娣冤枉,争先恐后地嚷嚷道。 三个小家伙吵吵嚷嚷中,杨招娣可算是明白过来原来是禾稻苗夫妻俩做了好几道硬菜请客,听得她脸都绿了! 他们家最近几天日子不好过,她见不得有人过得好! 杨招娣气得把跑来他们家的这一群小孩子给轰出去,转过身勒令自己的两个儿子以后不能再跟这些孩子玩。 孙宝根和孙宝蛋俩兄弟委屈呀!但见他们亲娘气得不轻,也不敢说什么,不过等吃饭的时候,他们终究是没能忍住。 自从被王黄草讹钱之后,家里的伙食直线下降,一日三餐改两餐,每餐不见荤腥,就只有黑面窝窝头。 孙宝蛋啃着黑面窝窝头,啃着啃着就哭了起来:“我不想再吃窝窝头了,我想认钢炮他们的禾婶婶当妈,我也要吃大鹅,吃红烧肉,吃猪蹄……” 孙宝根也是抹着眼泪直哭:“呜呜呜……我也要吃肉!我也要认新妈!” 杨招娣这几天本就火气很大,两个儿子当着她的面要认新妈,她的心态崩了,抓起一旁的笤帚就往两个儿子身上抽! 打了儿子后,她仍不消气,竟跑到外头说起了禾稻苗的坏话。 她觉得都是禾稻苗的错,要不是禾稻苗请客做了好几道硬菜,也不会惹得她俩儿子嘴馋还想认新妈。 禾稻苗压根儿就不知道,家属院里竟然有了她不实的流言蜚语。 第265章 禾稻苗准备干架去 “那个贺营长家的就是个败家娘们,谁家媳妇一顿饭能烧那么多个菜呀!又是鹅又是肉的,哎呀妈呀!这是比以前地主老财家吃的还好啊!” “我就说她跟咱们不是一路的,烧那么多肉菜请别人吃,真是有钱烧的,瞎显摆!这人要是我们家的媳妇,都不用家里其他男人动手,我都能扇死她!” “唉!你们说她这做派看着就不像是咱农村出来的,农村哪一个媳妇会舍得吃那么好啊!你们说她到底是啥人啊?” “唉!你不说我还没细想,听说她是个城里的知青,那知青是什么身份都有,你们说她会不会是那资本家的大小姐呀?” “什么?贺营长家的媳妇是资本家的大小姐?那不是坏分子吗?” “不是吧?贺营长的媳妇竟然是黑五类?哎呦!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然娶了一个坏分子,前途还要不要了?” …… 短短一天的功夫,家属院里就流传起了禾稻苗的谣言,不少人在背后嘀咕她是败家娘们、资本家大小姐、坏分子这样的话。 禾稻苗刚来部队,平常也没怎么出去跟其他人打交道,也就是跟隔壁的周美兰比较熟悉,她还真不知道有关她的流言就跟一阵风似的,传遍了整个家属院。 倒是周美兰在家属院里认识了不少人,她出去的时候时不时会有人凑到她跟前打探禾稻苗家里的情况,询问贺春生怎么就娶了个黑五类。 第一个人来打探情况时,周美兰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跟人家解释了一番禾稻苗的娘家是城里的工人,才不是什么资本家、黑五类的。 但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一连好几个人凑到她面前说禾稻苗是资本家大小姐、坏分子、狗崽子这样的话,她恍然反应过来,外面肯定是有了禾稻苗的流言,她忍不住跟人家吵了起来。 周美兰把人骂得狗血淋头之后,也顾不得在外头多待了,火急火燎地往禾稻苗他们家跑去。 “妹子——妹子——妹子——” 早上时,贺春生比往常更早起,将家里院子的菜地翻了一遍,菜地里原本长的草就晾在了一旁,经过一个上午的照晒都蔫了吧唧的。 这会儿禾稻苗将这些杂草拢在菜地里上,拿火点燃烧了起来,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禾稻苗捂着鼻子站在菜地旁看着杂草正在燃烧着,忽然听到了周美兰惊慌失措的呼喊声。 “咳咳咳咳……”烟熏得禾稻苗眼里噙着泪水,忍不住咳了好几声,“嫂子,怎么了?” 她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朝着向她跑来的周美兰走去。 周美兰看着禾稻苗身后的那一堆正在燃烧的杂草,问道:“你在烧草啊?” “啊!把草烧了,准备种些菜,要不然老吃嫂子家的菜,多不好意思啊!”禾稻苗招呼周美兰进屋,“嫂子,进屋喝杯水去!” 周美兰跟着禾稻苗往堂屋走:“嗐!那菜是地里的,又不值什么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跟老贺两人想吃多少就去我家菜地拔就好了,你没看见我菜地里的菜可多着呢,每年送了人还是吃不完,都用来晒菜干了!” 她絮絮叨叨地禾稻苗说起了菜地里的菜,等她到堂屋坐下喝了口凉白开后,才猛地想起自己来找禾稻苗是有正经事的! 她用力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皱着眉头满脸焦急道:“哎呀!瞧瞧我这猪脑子,差点儿把正经事给忘了!” “外头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儿在传你是什么资本家的大小姐、坏分子的,好几个人都跑到我这里问,这事可严重了,你可得和老贺可得上心啊!”她激动地拍了下大腿。 禾稻苗脸色骤然一变,一张笑脸瞬间布满了寒霜。 说她是资本家大小姐、坏分子,是想把她往死路上赶啊! 她拧着眉磨了磨牙,肃然道:“嫂子,你知道都是谁在说吗?” 周美兰气道:“就那几个长舌妇,咱家属院谁家的事她们都在外头乱说!” 禾稻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嫂子,你带我去找她们!” “唉唉唉!我跟你一起骂她们去!”周美兰别看与禾稻苗才认识几天,但两人相处得可好了。 再说了,他们家老赵和老贺是多少年的老战友、老搭档了,周美兰也看不得他们家出事。 禾稻苗急匆匆地往厨房跑,抄起大菜刀又跑到了周美兰面前:“嫂子,走!你带我去找人!” 周美兰看着禾稻苗手中刀刃泛着银光的大菜刀吓了一大跳,急道:“妹妹子啊,你你……你咋拿着菜刀啊!咱咱咱……可可不能砍人啊!” 她真是没想到禾稻苗竟然也是这么虎,都急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家属之间骂人撕打顶多是被批评而已,可真要动刀动枪的,那问题可就大了! 禾稻苗扯了扯嘴角:“嫂子,我有分寸,就是吓唬吓唬人!” 她小胳膊小腿的,手中没点武器,还真干不过家属院的一些大老娘们。 周美兰不放心道:“那你可得悠着点儿,别伤着了人!” 禾稻苗点着头:“我知道!” 她没再说什么,气势汹汹地带着周美兰出门了。 周美兰清楚家属院里的一些人最是喜欢凑到家属院的三棵树下扯闲话。 三棵树,其实是三棵种一起的粗壮油松,听说是末代皇朝盛世时种的,已经有几百年了,是家属院的标志,平常不少人喜欢凑到这边。 周美兰带着禾稻苗过来时,她们俩还没凑近,就远远听到三棵树下好几个军嫂凑一堆说着话。 “贺营长那坏分子媳妇可是真够会收买人心的,这才来几天啊就把周美兰那婆娘给收买了,我刚刚去找周美兰打听情况,周美兰把我骂得那叫一个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周美兰跟那坏人子是一根肠子里出来的!” “可不就是收买人心嘛!你没听说周美兰家的那三个小崽子都跑到贺营长家去吃了吗?他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肉啊鱼啊鹅什么东西都吃!” “败家娘们!真是败家娘们!贺营长娶了这么个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你们说说看贺营长咋就看上这么个败家娘们,这么个资本家的大小姐呢!” “啧!还能是为什么呀!那坏人子会勾引人呗!我是见过她的,长得一个骚样,男人就只会看脸,都不顾她是资本家大小姐!我看啊贺营长以后也别想有什么好日子了!” “可惜了贺营长!” …… 这些中伤人的话一字不漏地进了禾稻苗的耳朵里。 禾稻苗气涌上头,整张脸都绿了,恨不得冲上前去,撕了这些长舌妇的嘴! 这些人还真是够恶毒的,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居然无中生有,编排他人,完全就不顾她们嘴里说出来的那些话会不会害死人! 这样的人,就是欠教训! 禾稻苗撸起了袖子,朝那群人的方向冲了过去,大喝一声:“你们在说什么?” 一群人凑一堆说得唾沫横飞,也没注意到说话的人是禾稻苗,有人下意识地回道:“我们在说贺营长娶的那一个媳妇,听说她是资本家大小姐,是坏分子!我跟你说……” 回话的人回过头来,下一刻就从她嘴里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呼喊声:“啊啊啊……” 第266章 暴打军嫂 “啊啊啊啊啊……” 一道尖叫声突然响了起来,声音尖锐又震耳,都将树枝上的小鸟都惊得惶恐飞跑了。 凑一堆说人闲话的一群军嫂们忽然听到这道刺耳的尖叫声,也是吓了一跳,一个个脸色都不好了。 “你有病啊!好端端地叫什么叫!” “吓得我心脏都要停了!” “你说你干嘛呢你?” …… 军嫂们偏过头怒视着尖叫的同伴,也就在这个时候,她们的余光注意到了禾稻苗。 禾稻苗一脸阴沉地握着一把泛着冷光的菜刀,周身散发着冷凌的气息,周边空气中的温度好似也低了好几分。 大家猛地看到禾稻苗出现在这里,脸上的神情差点儿维持不住。 这些军嫂既然是喜欢背地里说人闲话的长舌妇,就表明她们的脸皮比城墙拐角还要厚,不怕说人闲话被当事人给抓了。 但当事人拿着菜刀出现在她们说人闲话的档口,这让她们极为发怵。 看着此刻杀气腾腾的禾稻苗,这些个军嫂有些怕了。 “那啥……贺营长媳妇你怎么来了啊?”有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禾稻苗抿着嘴,甩了下菜刀:“我怎么不能来!我要不来,还不知道你们怎么败坏我名声呢!” 这些个军嫂看着那把菜刀,眼里的害怕都溢了出来。 “啊!日头大了,我先回家做午饭去了!” “对对对!我也要去做午饭了!” “哎呀!我家里还有孩子等着我去照顾!” …… 这一群军嫂可不敢跟明显过来找茬的禾稻苗待一处,要是平时她们几个也不敢怕禾稻苗,但现在人家手里带着刀呢! 刀剑无眼,万一把她们砍死了可怎么整! 自从张招娣死后没几天吴铁柱就娶了钱爱兰这事发生后,大家都很惜命,就怕自个儿死了他们家男人学起了吴铁柱,没等她们出头七就寻摸着找新媳妇,然后新媳妇就花她们攒下来的钱,睡她们的男人,打她们的娃,这种事只要光一想,就会气得棺材板都要按不住了! 下一刻,大家就要拔腿就跑。 但禾稻苗都当场逮着了这些个说她坏话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她们呢! 她毫不犹豫地向前冲,一把抓住了离她最近的一个军嫂的辫子,用力一扯。 “啊啊啊啊——”被扯住辫子的军嫂头皮痛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连忙上手想要护住自己的辫子,回头瞪着禾稻苗,“你凭什么抓我!我告诉你,我男人是……” 禾稻苗举着菜刀作势要往她的头上砍去:“我管你男人是谁!让我捉住了你们说我坏话,败坏我名声,我先砍了你!” 被禾稻苗逮住了的军嫂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熄灭了,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眼前的菜刀,吓得双腿发软,尿都要憋不住了。 她当即瘫软在地上,眼泪一下子就飙了出来:“禾……禾同志,误……误会!这一切都……都是误会呀!不是我说的,我我我……” 禾稻苗“呸”了一声,咬着牙恶狠狠道:“你当我耳聋啊!刚刚说你是不是说我是资本家大小姐、坏分子的?” 被禾稻苗抓住辫子的人急切地狡辩着:“不是……不是我先说的!是……是李二妞先说的!李二妞……” 她刚想指认李二妞,这一看发现刚刚还凑一起的军嫂们已经四下散开了,撒腿往各自的家跑去,她看到这一幕差点儿就气吐血呢! 她怎么这么倒霉呢!明明是大家都说禾稻苗坏话,怎么偏偏就抓她一个呢! 她急得大叫:“你去抓她们啊!抓她们啊!” 禾稻苗松开了眼前之人,反手就一个巴掌:“你不要在这里给我哇哇叫!” 一旁的周美兰害怕禾稻苗会拿着菜刀往人身上砍去,吓得一把抱住了禾稻苗:“妹子啊,咱可别冲动,要是砍死人是会吃花生米的!” 被抓的军嫂才不管禾稻苗会不会吃花生米,她只担心自己会被暴怒的禾稻苗给砍了。 “对对对!禾同志,你别砍我,不值当为我吃花生!”她哭着哀求禾稻苗,“其他人也说你了,她们说得更难听,你赶紧去抓她们啊!” 死道友不死贫道,她现在巴不得禾稻苗放了她去抓其他人,可不能只有她一个人这么倒霉。 禾稻苗视线往四周一扫,那些个逃跑的军嫂都已经跑出去好远了,她这会儿去追也追不上了。 她冷哼了一声:“其他人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我待会儿再去收拾她们,我现在先把你给收拾了!” 禾稻苗话音刚一落,就又抬起胳膊往这人脸上连扇了好几个巴掌。 这个被抓住的军嫂的脸立即红肿了起来,痛得她脸皮一片火辣辣。 她倒是想象往常一样回手咒骂,可禾稻苗手里有刀啊,身旁还有一个与禾稻苗交好的周美兰杵着,她怕自己要是没能忍住气,估计刀就要落在她身上了。 禾稻苗打得巴掌都痛了,甩了甩手,蹲下身拔下眼前之人的一只鞋,她拿着这只鞋继续往这人的身上抽打着:“我让你嘴巴犯贱,我叫你说我坏话,叫你要害我!老娘行得正坐得端,八辈子贫下工农,到哪儿都能挺直腰板!下次再听到你污蔑我是什么资本家大小姐黑五类,老娘可不是抽你大嘴巴子了,直接往你嘴里灌粪!嘴臭就得好好洗一洗!” 禾稻苗一边抽打一边咒骂,直到气喘吁吁了才停了下来! 而被打得军嫂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配上她那一张红肿的脸好不可怜。 可惜禾稻苗面对她时,没有丝毫的同情之心。 她大喝一声:“下次还敢不敢再编排老娘了!” 眼前的军嫂瑟缩了一下,不管心里是如何地咒骂禾稻苗,面上一副“我错了”的模样,她连连点头,含糊不清道:“不敢了!不敢了!” 要不是她孤立无援,又有菜刀威胁,她会挨打认错才怪! 禾稻苗才不管她是不是真心认错,反正只要下次再让她听到这人下次再说她坏话,她再拿着菜刀上门把人教训一顿就是了。 禾稻苗看一旁的周美兰:“嫂子,你先回去吧,我去找其他人算账!” 周美兰既担心禾稻苗独自一人会被其他人欺负,又害怕她拿刀砍人,连忙道:“我跟你一起去吧,好有个照应!” 禾稻苗想了下也没有拒绝,她低下头踹了一脚瘫坐在地上的人:“走带我去找那些说我坏话的人家里,我好好收拾收拾她们!你也别想着路上跑了或者跟其他人一起打我,到时候可就别怪我不管不顾砍死你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是赚了!” 瘫坐在地上的军嫂听到禾稻苗要去收拾其他人,心里顿时舒坦了一下。 大家都说禾稻苗坏话,总不能只有她一人挨打挨骂吧! 终于逃跑或者联合其他人收拾禾稻苗,她现在还真不敢,没听禾稻苗说的这些杀气腾腾的话吗? 她可不想真被砍死啊! “好滴!好滴!我这就带你去找她们!” 这个军嫂顾不得伤痛,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被打得脸一边抽气一边说道:“我先到你去找李二妞,我最先是从李二妞嘴里听到她说你坏话的,这人太坏了,咱家属院就没有被她说过坏话的人,这次你得好好收拾她……” 在她的带领之下,禾稻苗拿着菜刀一脸凶神恶煞地冲到了李二妞的家中。 第267章 积极的张米花 “李二妞的家就在前面!” “李二妞,你给我开门!” “李二妞!李二妞!李二妞!” 门敲得砰砰作响,李二妞被吵得额头青筋直跳,她心里火气直冒,气冲冲地去开了门,一眼就看到了敲门的人:“张米花,你……” 她刚要出口骂人,却注意到了敲门人那张红肿的脸,顿时愣住了:“不是,张米花你被打得这么惨!” 带禾稻苗过来的军嫂,也就是张米花,她看到开门的李二妞后,连搭理都没搭理,转过头看向了身后的禾稻苗:“禾同志,我就是从李二妞的嘴里听到她说你是资本家大小姐、坏分子的,你打她!” 她被禾稻苗暴打了一顿,可不容许其他人安然无恙。 禾稻苗也不管张米花是什么心思,她一把推开了张米花,蹿到李二妞的面前。 李二妞看着一手拿着一把菜刀、一手拿着一只布鞋的禾稻苗,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就要将院门给关上。 禾稻苗伸出手按在了门上,用力往前一推。 李二妞整个人后退了好几步,火气更是“蹭蹭蹭”地往上冒。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是要跑到我家里打人是吧?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敢动手,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李二妞咬牙切齿道。 张米花凑到禾稻苗身旁,对着张米花“呸”了一声:“打你怎么了!谁叫你先骂禾同志的!” 周美兰也来到禾稻苗身旁,她也说道:“张米花可是交代过你跟她说了不少禾妹子的坏话!” 李二妞没心思搭理禾稻苗和周美兰,她现在只想撕碎了张米花的嘴。 张米花这个臭婆娘的嘴可真不够严实的,还有她也不知道在发什么疯,竟然带着禾稻苗过来找茬,李二妞愤恨地瞪着张米花:“我什么时候骂贺营长他媳妇了,你少胡说八道了!” 张米花梗着脖子回怼道:“你还敢说你没骂禾同志!我耳朵可是听得真真切切的,是你在我面前骂禾同志是资本家大小姐、坏分子、小骚货、败家娘们的!你没在我面前说这些,我怎么会误会了禾同志呢?” 李二妞顿时一噎,她确实是跟张米花说过这些话,但那也是别人先跟她说的呀! 她咬了咬牙不服气道:“这些话又不是我头一个说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张米花闻言激动地大嚷道:“你承认了是吧?” 她偏头看向禾稻苗:“禾同志,你看李二妞承认她说你坏话了!你现在知道我是被她误导的,你可不能只打我一个啊,李二妞比我更该打!” 禾稻苗睨了一眼十分激动的张米花,忍不住想起了之前看到的一些抗战片里的han jian,人家han jian就是像此刻的张米花一样,非常积极地带着倭军去抓老百姓、抓抗倭的英雄。 呸!张米花就是像han jian,她也不是倭军呢! 而李二妞更是被张米花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恨不得甩张米花一个大逼兜。 张米花自个儿跑得慢被禾稻苗给逮住了挨了一顿揍打,凭什么她也要挨一顿禾稻苗的打! 李二妞怒吼道:“张米花你跑得慢被打了,是你活该!那谁,贺营长他媳妇,也不是我头一个说你的,是其他人跟我说你的事,你要找,就去找其他人!现在你们都给我出去,你们要是再待我家,别怪我把你们给轰出去!” 她看着禾稻苗手中的菜刀,也不敢直接上手,只能口头轰人!” 禾稻苗才不管到底是谁先在外头编排她、冤枉她的,她今天只想逮着一个就暴打一个,将家属院的长舌妇们都给震慑住。 禾稻苗急急上前两步,都不给李二妞反应的时间,抬起拿着张米花布鞋的那只手往人脸上扇了过去。 李二妞被猛地打了一个巴掌,都快要气炸了,她刚伸出手要往禾稻苗脸上挠过去,禾稻苗就举着菜刀在半空中挥舞了两下,威胁道:“你动手试试!” 李二妞就像是充气的气球一般,被人戳破了一个洞,立马就瘪了下来。 她虽然不敢对禾稻苗动手,但她心里极为不甘心,色厉内荏道:“这是我家,你们跑来打我,我就是动手怎么了!我家可是八代贫农,不是你这个资本家的大小姐可以比的!” “资你妈资!”禾稻苗又客气地往李二妞的脸上连扇了好几下,“再让我听到你污蔑我是资本家大小姐、坏分子之类的话,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张米花在一旁急道:“脱了李二妞的鞋,用她的鞋打她!” 她的鞋被禾稻苗拖下后就一直没有还回来,这会儿她只想着先把自己的鞋弄回来再说! 李二妞被打得嗷嗷大叫,再一听到张米花的话,更是一口老血差点儿吐出来! 张米花这个狗东西! 李二妞碍于禾稻苗手里有刀,不敢反抗,但对于一旁叫嚣着的张米花,她可忍不下去了。 在挨了好几个大嘴巴子后,李二妞连忙蹿到了一旁,往张米花身上扑去,一手抓着张米花的头发一手往她脸上扇去:“张米花你是有大病啊!非得要我挨揍你才舒坦是吧!” 张米花在禾稻苗手底下没讨着一点好,有怨气只能使劲儿憋着,真是敢怒不敢言,谁叫人家手中拿着菜刀呢!但对于李二妞打她,她却是不能忍受了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啊! 张米花被李二妞打了一巴掌后,毫不犹豫地回手了,不过片刻,两人就扭打成一团,嘴里还骂骂咧咧着,互相问候了对方十八代祖宗。 禾稻苗趁机上前,拿着张米花的鞋,对着她们俩胡乱地抽打着,也不管打到的人是谁。 张米花和李二妞两人对于偷袭的禾稻苗那叫一个恨啊,但她们就是再恨,也不敢回手或者是咒骂,只能将对她的怨气化为力量,与对方撕打得更加厉害了! 周美兰站在一旁,看到张米花和李二妞都要打成乌鸡眼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感叹一句她们之间的友谊比厕纸还要薄,这么容易就戳破了! 禾稻苗打得气喘吁吁,准备到去找下一个编排她的军嫂算账。 “嫂子,咱们走!”她招呼了一声周美兰,便抬脚往院门外走去。 张米花正和李二妞打得难舍难分呢,余光注意到禾稻苗带着周美兰离开了,连忙从张米花身上起来,顺便又踹了她一脚,就急匆匆地追上禾稻苗。 她倒不是与禾稻苗关系好得要形影不离,而是自己的一只鞋还在禾稻苗的手中,再者她这人小心眼得很,可看不得只有自己一人被禾稻苗打,她今天必须带着禾稻苗把所有说过禾稻苗的人都打过,她心里才会舒坦。 禾稻苗她们三人很快就离开了李二妞家的院子,李二妞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她骂了一会儿后,依旧是气不过,便追在了禾稻苗她们身后。 她的心思跟张二妞一样,也是不愿意只有自己一人被打的,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 第268章 找上杨招娣 有了张米花这个“han jian”在前头带路,禾稻苗跑了一家又一家在外头编排她、造谣她的军嫂家中去收拾人,把一个个长舌妇打得嗷嗷大叫。 而且张米花这个人可会拉仇恨了,每到一家,就怂恿着禾稻苗狠狠收拾那些军嫂,人家这些军嫂碍于禾稻苗手中的菜刀,不敢对禾稻苗动手,但还能收拾不了张米花这人! 走了几家下来,禾稻苗鞋底黑了,衣角微皱,其他地方毫无损伤,倒是张米花这个人,跟好几个军嫂干过仗,一张脸不仅肿得跟猪头一样,还被人给挠花了,而且身上也不知道被人掐了多少下,被人挠了多少下,那叫一个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遇上了暴力的人呢! 而在禾稻苗收拾了好几个军嫂之后,可算是找到了最开始编排她的人,竟是五营营长他媳妇,杨招娣! “我呸!杨招娣那臭不要脸的,居然好意思在外头编排你!前几天他们家宝蛋出事的时候还是你救的,没想到她是一点儿也不知道感恩,纯属是白眼狼!” 在去杨招娣家的路上,周美兰实在是气不过,扯着嗓门大声咒骂着,她没好气道:“妹子,早知道你当初就不该……”救人! 不过这句话她还没完整说出来,就连忙闭上了嘴。 她也是太急眼了,才会说这样的话。 人命关天的事,哪能说不救人就不救人呢! 禾稻苗扯了扯嘴角:“嫂子,我救人时没想太多,只想着赶紧救人!” 至于杨招娣不仅不感恩还在外编排她,只能说这人是将自己未来的路给走窄了,以后他们家要是出事,谁还敢帮忙了! 张米花顶着一张猪头脸,看了看禾稻苗,又看了看周美兰,好奇道:“禾同志救了宝蛋是怎么一回事呀?” 禾稻苗瞥了一眼张米花,又回头扫了扫跟在她身后的一群军嫂,心里也是服气得很。 这些军嫂也是奇怪,都被她给揍过了,还好意思跟在她后头。 其实这些军嫂的心理跟张米花、李二妞差不多,反正自个儿都被打了,她们可不愿意有其他说了禾稻苗闲话的人能够逃过一劫。 更何况还是最先说禾稻苗闲话的杨招娣,要她们说呀,杨招娣才是罪魁祸首,她们都是被杨招娣给连累的,这会儿她们最想看的就是杨招娣被狠狠修理一遍。 周美兰听到张米花的问询,一点儿也不藏着掖着,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前几天禾稻苗救下孙宝蛋的事,大家伙儿听得惊呼连连。 “哎呦喂,没想到禾同志这么厉害,竟然能救下被噎住的人!” “我就说贺营长眼光好,看看他找的媳妇,又会捉拿犯罪分子,又会救人,咱家属院没几个能比得上贺营长媳妇!” “那是当然的了,就连那些有工作的军嫂,像六营营长他媳妇猪鼻子,跟禾同志比那也是差得太远了!” …… 跟着禾稻苗走的这些军嫂们好似忘记了刚刚被禾稻苗揍过的怨恨,这会儿一个个夸起禾稻苗来,那是滔滔不绝,禾稻苗听得差点儿都要忍不住翻白眼了! 当初凑一堆说她闲话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夸夸她到底有多厉害呢? 现在禾稻苗是不相信她们这些人嘴里说出来的话。 这些个军嫂们可不管禾稻苗信不信,她们是该夸的就狠狠夸,在夸完禾稻苗之后,他们又骂起了杨招娣。 “杨招娣这人还真是白眼狼,禾同志都救了他们家宝蛋,她怎么能到外头瞎编排禾同志呢!要不是她瞎说,我们也不会误会了禾同志!” “对呀,都是杨招娣的错,叫她瞎说!” “我早说她那张破嘴,没几句话是实话,你们还偏偏听信了她说的,害得我以为你们跟我说的就是真的,都误会禾同志了!禾同志可是被部队里的领导给表扬过了,她能是什么坏分子!” “我一开始也是不信的,还不是杨招娣这人说得跟真真的一个样,谁知道她就是瞎说的!” …… 此刻的杨招娣正躺在床上休息,她忽然觉得耳朵有点痒,忍不住伸出小拇指往耳朵里掏了掏:“谁在想我呀!” 她掏了几下耳朵,越掏越痒,干脆不掏了。 她瞥了一眼窗外的太阳,见太阳升得老高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往常这个时候她都准备煮午饭了,可这几天家里没什么钱了,一日三餐都变成一日两餐了,中午这一顿直接省了。 但一天两顿,根本就吃不饱,这会儿杨招娣饿得肚子咕咕叫唤,心里可烦躁了。 她只能转移注意力,便扯着嗓门喊了起来:“宝根,宝蛋——” 她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应她,立即就明白了过来,她两个儿子估计是又趁她不注意偷偷跑了出去。 杨招娣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这俩死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又跑出去跟其他孩子玩,也不怕被那些坏孩子给带坏了! 外面的那些孩子,就没一个是好的! 杨招娣是越想越气,根本就躺不住了,她麻溜地爬了起来,穿上鞋就准备出去找她的两个儿子回来。 她刚到院子里,就听到了他们家的院门被人敲得“砰砰砰”响。 杨招娣没好气道:“来了!来了!敲什么敲!” 说话间她就上前开了门。 禾稻苗一看到开了门的杨招娣,一句话也没说,就举起手中张米花的布鞋往这人脸上扇了过去。 身后的张米花心疼得心脏都一抽抽的。 那是她的布鞋啊!她这只布鞋今天扇了多少人,鞋底都要扇薄了,鞋子都要扇变形了。 杨招娣被突然扇了一巴掌,整个人都懵了几秒。 等她回过神来,才知道是禾稻苗打得她,她气得眼珠子都要红了:“你打我!你竟然敢打老娘!老娘跟你拼了!” 杨招娣在家打不过自个儿的男人,但在其他人面前,她可凶悍着。 她抬起手就要扇禾稻苗,禾稻苗举着菜刀大喝一声:“来呀!你打我呀!我砍死你!” 杨招娣的手一下子就停在了半空中,她一脸惊恐地看着禾稻苗:“你你你……” 禾稻苗也不等杨招娣说什么,又举着布鞋往她脸上连扇了好几下:“叫你嘴贱,叫你胡乱编排我!今天非得好好收拾你一顿,让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杨招娣被连打了好几下,痛得眼泪都要掉落下来了。 她捂着脸颊连连后退,愤怒道:“我说什么了你要这样打我!” 其实她猜得到应该是禾稻苗知道了她在外头说的一些话,没看到家属院里那些长舌妇也顶着一张红肿的脸跟过来了吗? 但她绝对不会承认她在外头说了些什么话! 禾稻苗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咬着牙恶狠狠道:“呵!现在装无辜,装不知道,晚了!” 她跨步上前,又拿着布鞋往杨招娣的身上抽打着:“我告诉你,我家八代贫农,我爸这一代是工人,我们家根正苗红得很,可不是你嘴里的资本家、坏分子,你在外头胡说八道纯属是污蔑我!” 杨招娣被打得直跳脚,气道:“你少在这里给我泼脏水了,我没说这些话!” “你还没说,我们已经知道是你最开始先说禾同志的坏话的!”张米花跳了出来,指着杨招娣说道。 杨招娣恨不得撕了张米花,不关她的事,她跳出来刷存在感干什么! 杨招娣打死不承认:“扯他娘的犊子!我就没在外头说过贺营长媳妇什么!肯定是其他人说的……对了,我听到李二妞说过!” 李二妞原本还在欣赏杨招娣被禾稻苗打,一听到这话,顿时急眼了:“少她娘的放屁!你攀扯我也没用,我们几个已经交代清楚了,就是你先说的!” 李二妞气不过,冲上前头按住了杨招娣打,张米花和其他几个军嫂见状,也加入了打杨招娣的队伍之中。 在这些个军嫂心里,要不是杨招娣先在外头传禾稻苗的坏话,她们几个也不会在今天被禾稻苗打。 几人打着打着,就变成了大混战,你打我,我打她,她打你,逮着谁就打谁——谁叫她们觉得自己是最无辜的,都是受到了别人的牵连的呢! 到了最后,就只有禾稻苗与周美兰两人站在一旁看着这些个军嫂们打得不可开交,你死我活的! 第269章 告知贺春生 几个军嫂你挠我脸,我薅她头发,她掐我肉,打得难舍难分,哀嚎不已。 要是搁平常,这里的动静早就吸引了附近的人过来看热闹了,也就是现在是煮午饭的时间点,大家都忙着煮饭没功夫跑过来——前几天杨招娣在煮饭的时候跑出去忘了灭火,差点儿把厨房给烧了,晚上时她被她男人揍得半死,都惨叫了大半宿,大家伙儿都吓到了,也不敢学她,在煮饭的时候跑出去,就怕自己也给忘了灭火,把厨房烧了。 禾稻苗看着在地上扭打成一团的几个军嫂,心里的郁气可算是消散了不少。 周美兰担心闹得太大,会引来妇女主任,到时候大家都得吃挂落,连忙拉了拉禾稻苗的手:“妹子,咱解了气,就赶紧走吧,要不然引来了冯嫂子,咱都得挨批评!” 禾稻苗愣了下,有些茫然道:“冯嫂子?” 周美兰拍了下大腿,“嗐”了一声:“冯嫂子是三团团长家的嫂子,人家是咱这里的妇女主任,就是管咱们这些妇女的!” 禾稻苗来了这么些天,没怎么和其他家家属们打交道,更是不清楚家属院里还有妇女主任。 她疑惑道:“既然咱这里有妇女主任,上一次那谁,四营营长他娘把自己闹到医院的事,我怎么没看到妇女主任出面解决呢?” 周美兰凑到禾稻苗耳畔,小声嘀咕道:“四营营长她娘是啥人,你看不出来吗?那老太太是一般人能应付得了吗?反正那老太太的事,冯嫂子她们这些妇女主任、妇联干部啊,能不沾手就不沾手,要不然老太太说不定会到冯嫂子他们家闹死闹活的!” 禾稻苗没想到王黄草的杀伤力这么大,连妇女主任、妇联干部都退避三舍。 她睨了一眼周美兰,小声道:“就不会有人不满她们不管那老太太的事?” 周美兰翻了个白眼:“那老太太是真不好惹,连咱部队的好些个领导都拿她没办法了,冯嫂子她们管不了,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不过冯嫂子她们这些妇联的人管不了那老太太,还是管得了咱们的!” 她催促道道:“反正你今天气也撒得差不多了,我看以后也是没什么人敢在外头乱传你话了,咱现在也别杵在这里跟电线杆一样,也别管她们怎么打了,咱赶紧回家煮饭去吧!” 禾稻苗刚刚打了不少人,也是累得不轻,听了周美兰的话,她也想回去休息一会儿。 不过在回去之前,她不忘扯着大嗓门告诫一番正撕打成一团的军嫂们:“今天你们也看到了,我这人不是一个软柿子,以后我要是再听到你们有谁再在外头说我坏话,就别怪我砍死你们!” 这些军嫂们原本打得正上头,忽然听到禾稻苗的话,纷纷停下了手看向了禾稻苗,以及她手里的菜刀,大中午的,他们生生打了个冷颤。 谁能想到禾稻苗看着挺娇娇弱弱的一人,竟然这么凶残! 不管大家伙儿心里是如何想的,反正这会儿她们是不敢得罪她的,七嘴八舌道。 “哎呀!禾同志你放心,我这人嘴巴最严实了,才不会到外头乱说呢!” “李二妞是个大嘴巴,我以后看着点她,不让她在外头胡说八道!” “呸!你们这些不要脸的,明明是你们先给我说的,怎么就说我一人是个大嘴巴!” “我们也是被人给骗了,误会了贺营长媳妇,要怪就怪那谁……” “对!要怪就怪杨招娣!” …… 众人吵吵嚷嚷着,禾稻苗懒得再听她们扯七扯八的,扔下了张米花的那只鞋,带着周美兰离开了。 在她身后,张米花推开了身边的人,连忙跑过去把她的鞋捡起来穿上,一边穿一边心疼道:“这鞋底板都得薄一层了!” 在她还心疼鞋子时,李二妞一脸怨念地冲上前来推了一下她:“你还有心思心疼鞋,你看看你的这只臭鞋都把我的脸给扇成什么样了吗?” 张米花差点儿摔倒,她生气地撞了一下李二妞:“怎么不说你们把我一人落下害我被打得不成样子!” “你被打了,就转头带贺营长他媳妇来到我们,你咋就这么毒呢!” “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被打!反正我们都说了她的坏话,就不能落下一个!” “什么叫我们说她坏话了,我们也是被人给骗了!” “对呀,我们就是被杨招娣给骗了!杨招娣,今天的事你得给我们一个交代,要不然这事没完!” “交代个屁!我只跟蔡小雨一人说那禾稻苗的事,她自己大嘴巴要跟你们说,关我什么事!” …… 这些个军嫂又吵了起来,她们是越吵火气越大,便又打成了一团。 禾稻苗和周美兰她们已经离开了,才不管这些军嫂打成什么样子。 禾稻苗回到家后,先去看了一眼菜地,草地上的那一堆杂草已经烧完了,就留下了一堆黑色的草木灰。 她轻叹了一声,现在太阳升到最高了,热得很,不适合在这个点种菜,她决定这片菜地还是留着让贺春生回来把土地混着草木灰重新翻一遍再来种。 她转过身回到厨房,将菜刀放好。 这个时候她也没心思再煮饭了,趁着周边没人,从空间里掏出了一份福鼎肉片和一份四果汤。 福鼎肉片和四果汤都是闽省的特色美食,这两样都是禾稻苗喜欢的美食,尤其是四果汤,最适合夏天吃,解暑清凉。 禾稻苗今天在外头闹了一场,这会儿可热着,喝一口冰冰凉凉又甜丝丝的四果汤糖水,整个人都觉得清凉了不少。 四果汤里的配料也是她所喜欢吃的,葡萄干,石花,龟苓膏,西瓜等,她加了不少。 吃过一口四果汤后,她又尝了一口稍辣的福鼎肉片,忍不住喟叹了一声:“还是美食能治愈心情!” 一份福鼎肉片和四果汤下肚之后,她心里的郁气完全消散了。 下午的时候,禾稻苗没有出去,一直待在屋里创作绘画,而周美兰口中的妇女主任冯嫂子和其他妇联干部也没有找上门来,想来她打了几个军嫂的事,不是一件大事。 其实禾稻苗觉得就是妇女主任和妇联干部找上她,她也是完全不怵对,谁叫她是被造谣的一方呢!她要是不反击,还不知道谣言会传成什么样子。 禾稻苗不知道的是,妇女主任和妇联的人最近没有时间关心家属院发生什么事,她们的心思都在军人的婚事上。 部队未婚的战士多得数不清,领导们可操心这些战士的婚事了。 可在部队里,就没有多少未婚的小姑娘,狼多肉少,战士们的婚事不好解决啊! 最近几天妇女主任带着妇联的几个干部到县里、市里的几大工厂转悠,想看看能不能跟一些工厂合办几场联欢晚会,以此来解决一些战士的婚事。 故而这段时间,妇女主任和妇联干部们早出晚归,忙得团团转,都没怎么将心思放在家属院。 妇女主任和妇联的人没有上门来教育人,禾稻苗更是把她们抛到了脑后。 不过等晚上贺春生下班时,禾稻苗还是跟他交代了自己今天将一些军嫂给揍了的事,以免天不知情,在工作上遇到那些军嫂的男人给他找茬。 贺春生听到禾稻苗的话后,脸都黑了下来,他没想到竟然有人在外头传禾稻苗的谣言,这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至于禾稻苗打了几个长舌妇军嫂的事,他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打得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不过他觉得只是打了几个长舌妇军嫂估计还不够给她们教训的,他还得上门找找她们的男人。当妻子的犯错,多半是当丈夫的没教好! 第270章 不消停的王黄草 贺春生从禾稻苗口中得知有那几个军嫂嘴贱在外头传她谣言后,第二天上午他就找上了这些军嫂的男人,跟他们切磋了一番,将人打得鼻青脸肿。 往常贺春生跟人切磋时,也没下这样重的手,哪里像今天这样,下手那叫一个狠,而且还专挑疼的地方打,明显是在发泄私愤啊! 几个被他揍的人心里可不舒坦了,大家都是营长,贺春生将他们打得跟猪头一个样,让他们怎么去面对底下的战士,这是把他们的脸面往脚下踩呀! 等切磋完毕后,这几个被揍的人将贺春生围住,纷纷向他讨要说法。 贺春生跟好几个人切磋,身上、脸上也只是受了几处伤,与这些人相比,他的伤是小巫见大巫。 他紧绷着一张脸看着身边这几个要他给个说法的营长,眉眼间布满了寒霜:“你们要想我给你们一个说法,就先回家问问你们媳妇,看看她们都干了什么事!” 他说完这话,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留下了一群微微有些愣神的人。 这几个营长忽然想到了他们昨天回家后看到自家媳妇顶着一张红肿得跟猪头一样的脸,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他们应该、好像、似乎是被自己的媳妇给骗了! 他们几个凑一堆互相询问了一番,才发现他们几人的媳妇说辞竟然都一样! 原来那几个军嫂在面对自己丈夫询问脸上的伤时,都是以其他军嫂打架她去劝架被误伤了为由搪塞过去。 她们倒不是不想说实话,说她们是因为在外头传禾稻苗被她知道后给揍的,但要是真把实话说出来了,她们的男人不一定会为站在她们这一头,更有可能是会骂她们。 毕竟她们以前说了不少人的闲话被人给找上家门了,她们的男人已经警告过她们好几次了,甚至还动了手。她们可不想让她们男人知道她们又是因为说人闲话才遭的罪,又要打骂她们! 再说了,她们也不想再把事情闹大了,就怕禾稻苗又拿着菜刀找上门来。 在这些个军嫂心里,禾稻苗就跟疯子一样,会拿菜刀砍人的,她们可不愿意继续跟疯子有任何挂钩! 就这样,这些军嫂在互相撕扯过后,就意见达成了一致,都没向自己的丈夫吐露事情。 他们男人也没想到他们的媳妇会骗他们,还真被瞒住了。 不过也只是瞒了一晚上,等他们都被贺春生揍得鼻青脸肿后,他们就都清楚自己今天的这一顿打,全都是被他们的媳妇给连累的,这几个营长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们媳妇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也不知道又干了什么破事再一次连累到了他们! 好不容易忙完回到家后,这几个营长火急火燎地找到自己媳妇,大骂了一顿才从她们口中得知她们竟然又是因为一张破嘴惹了事,气得他们差点儿闭过气去。 他们虽然也恼怒于禾稻苗上门来打人,但因为禾稻苗是别人的媳妇,他们不好直接找到人家面前,不过他们倒是可以先教训教训自己的媳妇! 这几个营长逮着自己的媳妇就是一顿输出,破口大骂,有的甚至是直接上了手,将人打一顿,比如五营营长孙国雄,他平常就经常打杨招娣,这一次下手更是毫不手软。 这人在外头受了气,就是喜欢回家撒气,特别是撒在杨招娣身上。 杨招娣在外头凶悍得很,在自家男人面前,就是被打得鼻青脸肿她也不敢还手的。 这一次她又被打得下不了床,只能躺在床上养伤。 杨招娣一倒下去,就没人给还赖在医务室不回家的王黄草送饭了。 过了杨招娣平常送饭的时间一个多小时了,王黄草还没见到杨招娣来给她送饭,气得破口大骂。 钱爱兰磨磨蹭蹭地从家里出来去看望王黄草,还没到医务室就听到了她婆婆中气十足的咒骂声,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这死老太婆怎么天天有这个精力骂人! 要不是怕她婆婆回家闹腾,也怕家属院里的其他人说她不孝,她才不愿意每天过来看她婆婆呢! 钱爱兰再一次后悔自己嫁给吴铁柱,摊上这么一个恶婆婆! 想到这里,她心里暗恨不已,要不是朱文娟没给她介绍一个合心意的对象,她也不会情急之下想办法嫁给吴铁柱,现在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钱爱兰眉头紧拧着,眼底的烦躁与厌恶都溢了出来。 老太太这个时候正在骂人,她不想留下来,免得一把火烧在自己的身上。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准备离开。 王黄草正骂的起劲呢,余光瞥到窗户外钱爱兰急匆匆离开的身影,她立马趴到窗户口,伸出头大喊道:“钱爱兰你个贱蹄子,你要死哪去?赶紧给老娘滚过来!” 钱爱兰的脚步一顿,背着王黄草的那张脸狰狞不已,嘴巴张张合合,无声地咒骂着什么。 她紧握着拳头,深呼了一口气,脸上重新挤出一抹笑容,才慢吞吞地转过身来:“娘,我这不是忘了带东西过来,准备回家取了,再过来看你!” 王黄草一直看不顺眼钱爱兰,长得妖妖娆娆的,跟狐狸精一个样,勾得她儿子不得不娶了这个狐狸精。 她横眉冷对,张口就大骂:“你是猪脑子吗?出门也能落下东西,要你有什么用!我儿子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娶猪娶狗都比娶你强!等我儿子回来了,就叫他休了你这个猪脑子!” 钱爱兰听到王黄草的咒骂声,脸上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气得一口气差点儿就提不上来。 她拳头握了松,松了又握,握了又松,如此反复多次,心里一直默念着“我不气我不气我不气”才没有当场失态。 王黄草骂了好一会儿,才舒坦了一些。 她瞪了一眼钱爱兰,没好气道:“你个没眼力劲的,老娘早饭到这会儿都还没吃了,还不快去给老娘弄吃的来!” 钱爱兰一愣:“娘,你还没吃啊?杨嫂子没给你送过来吗??” 她这话刚一说出口,就又勾起了王黄草的心底的火气,老太太一个没忍住,又开始破口大骂:“杨招娣那个贱蹄子是存心要饿死老娘啊!老娘差点儿被她给害死了,好不容易才救回来,她是一点儿也不想要老娘活啊,连早饭都不给老娘送来!” 老太太骂了一大通后,又对着钱爱兰狂喷:“你还杵在这里当桩子干什么!还不快去给老娘拿早饭,是存心要饿死老娘是吧!我就知道你是个心黑不孝顺的,早就盼着老娘死了!老娘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你这么个倒霉儿媳妇,要是娶了其他人,人家早就把老娘伺候得好好的了!呸!娶了你这么个不中用的,真真是要老娘减寿!等铁柱回来了,一定要他跟你离婚!” 老太太是真真看不上钱爱兰,张口闭口都要自家儿子跟钱爱兰离婚。 钱爱兰心里堵得慌,恨不得冲到王黄草面前给老太太一个大耳刮子,不过她终究还是忍了下来,转身去给老太太找吃的。 王黄草看着钱爱兰离开的身影,嘴巴依旧不停,不是在骂钱爱兰,就是在骂杨招娣,声音大得都要把屋顶给掀翻了。 医务室年轻的大夫听着老太太的咒骂声,崩溃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啊啊啊啊啊!这个老太太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医务室,她再赖在医务室,他都要疯了! 啊!苍天啊!毁灭吧! 第271章 杨招娣和钱爱兰又对上 钱爱兰从医务室离开后,是越想越气,胸腔里熊熊燃烧的烈火快要将她整个人给吞没了。 老天爷是何其不公啊!凭什么让她摊上那样一个蛮横不讲理的老婆婆!凭什么她要天天忍受那个老虔婆的磋磨呢! 她恨啊! 钱爱兰满脸狰狞,眉眼之间尽是戾气。 路上遇到她的人一看到她这么一副与往常不一样的凶悍模样,都懒得跟她打招呼,立即躲得远远的,暗地里偷偷翻了个白眼,心里寻思着钱爱兰果然有两副面孔。 钱爱兰注意到路人将她当瘟神一样躲闪,更是怄得要吐血。 不过这个时候她的理智也渐渐回归了,将心里的怒火压了下去,脸上的神情也调整好了,嘴角微微一勾,挂着一抹笑意,重新恢复成那副看着十分和善的模样。 她不紧不慢地往家走,走到一半忽然想起老太太的伙食应该继续由杨招娣负责,便脚下又朝着杨招娣家走去。 杨招娣被她男人孙国雄打得浑身都是伤,只要一动,整个人的骨头架子好似都要散架了一般,疼得厉害,她只能躺床上养身体。 被自家男人打了的她,不去记恨自个儿的男人,反而将自己挨打的事全部都记在禾稻苗的头上,她觉得要不是禾稻苗跟贺春生告状,贺春生也不会跑去找她男人,她男人就不会将气撒在了自己的身上。 杨招娣心里为自家男人打她的事开脱,便逮着禾稻苗一人骂。 她虽然身体难受得很,连床都下不了,但她嘴巴还能动,便滔滔不绝地骂起了禾稻苗。 钱爱兰来到杨招娣家时,才刚进他们家堂屋,就听到了杨招娣骂禾稻苗的声音。 她前几天在禾稻苗那里吃了亏,挨了一顿打,心里恨禾稻苗恨得痒痒的,这会儿听到杨招娣咒骂禾稻苗的话,可算是高兴了不少,连脸上的笑意都显得十分真实。 她直接寻着声音进入了杨招娣和孙国雄夫妻俩的屋子,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炕上的杨招娣。 此刻杨招娣脸上是好几块淤青,眼睛、脸颊还肿得厉害,一看就知道她是被人给打了。 钱爱兰这几天被王黄草要求在医务室照顾她,天天遭受老太太的折磨,根本没心思去关注家属院里发生的事,便猜测杨招娣这副模样应该是又被孙国雄给打了。 不错,她虽然才嫁给吴铁柱没多久,但因为有朱文娟这个远房表姐,她知道家属院不少事,比如杨招娣经常被自家男人打这事。 她暗爽不已,心里感叹着杨招娣被打得好,这是遭报应了,谁叫杨招娣前几天还欺负她来着。 “哎呦!杨嫂子,你这是怎么了?这都几点了,你还没起床啊!当人媳妇的,可不能这么懒啊!”钱爱兰像是没看到杨招娣脸上的伤,直接将杨招娣躺炕上养身体的事定性为懒。 杨招娣眼睛虽然肿成了核桃,只留下一条眼缝,但她还是看清了来人是钱爱兰,她怒火中烧:“你才懒!你全家都懒!滚!给老娘滚!” 要说杨招娣最恨的人,其实不是禾稻苗,而是王黄草和钱爱兰。 禾稻苗也只是打了她,也害得她被自家男人给打了,但王黄草和钱爱兰不一样,这对婆媳可是已经从他们家讹了一百块多了! 而且王黄草还赖在医务室不回家,他们家还得继续给这个老虔婆付医药费,还得继续送饭,都是钱啊!快把他们家给拖垮了! 杨招娣极其愤恨,这苦逼的日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头呢! 明明是钱爱兰差点儿害死了他们家宝蛋,不赔偿给他们家就算了,怎么到头来反而是他们家大出血呢! 杨招娣的心就像是被人剜了一个大口子一般,疼得很,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钱啊!他们家的钱啊! 钱爱兰才不管杨招娣哭嚎个什么劲,她笑眯眯道:“嫂子,我这会儿来呢,是想跟你说一声,你早上忘记给我婆婆送早饭了,我婆婆早就饿坏了,你现在赶紧给她老人家送饭过去吧!别忘了,我婆婆喜欢吃肉!” 杨招娣的哭声一顿,心里的火气是压也压不住,噌噌噌地直往她天灵盖冲,气得她眼前一黑又一黑! 她咬着牙,气愤地抓起身旁一只脏兮兮的枕头往钱爱兰脸上砸过去:“老娘叫你滚,你没听到吗?” 钱爱兰躲闪不及时,脸上被砸了一下,她低头看着地上那个上面有各种污渍的黑黄枕头,气得直磨牙。 也不知道这个枕头都多少年没洗了,上面也不知道沾了什么恶心的东西,看着恶心得想吐!这枕头砸到她脸上,她都觉得自个儿的脸也脏了! 钱爱兰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她一脚踩在了枕头上 ,没好气地对着炕上还在叫嚣着的杨招娣说道:“你在这里再叫唤也没用,我娘等着你给她送饭呢!你要是不送,把她饿坏了,她只能继续待在医务室,这医药费呀……” 她的话里是明晃晃的威胁。 杨招娣一听到医药费,瞬间就闭上了嘴,小小的眼缝里,闪过一抹怨恨! 她身上疼得厉害,但此时此地钱的力量却支撑着她从炕上爬了起来,穿上鞋下了炕,她撞了一下钱爱兰,嘴里吼了一声“滚”,便一瘸一拐地出了屋。 钱爱兰捂着被撞疼的胳膊,阴恻恻地瞪着杨招娣的背影,小声“呸”了一声:“活该被自家男人打!这人就是欠收拾的!” 说着她就急急上前,跟上了前面的杨招娣。 杨招娣出了屋子,没看到家里的两个儿子,就知道他们又跑出去玩了,本来心里就窝了一团火,现在更是气炸了,一边大声地骂起了两个儿子,一边准备去食堂买饭。 一直到食堂,她才没继续骂儿子。 这个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食堂里根本就没有多少早饭,工作人员都要开始煮午饭了。 好在杨招娣跟人家说她是要给王黄草送早饭的,大家也都听说了王黄草的为人,大师傅便帮着快速地下了碗面。 杨招娣端着刚出炉的一碗上面扑了好几块卤肉的面,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这一碗面好几毛呢! 他们家这几天只能啃黑面窝窝头,一日三餐都改成一日两餐了,倒是王黄草吃得这么好! 地主家的老财吃的都没有王黄草这几天吃得好! 杨招娣太憋屈了,哭得稀里哗啦的,十分凄惨。 她心里极为难受,在给王黄草送面的路上,看着身旁的钱爱兰是越发地怨恨了! 她真的是想刀了王黄草和钱爱兰这对婆媳! 杨招娣终究是没能忍住,对着钱爱兰破口大骂,什么难听就骂什么,骂得钱爱兰差点儿跟杨招娣动起手来。 不过钱爱兰还是忍了下来,她怕自己和杨招娣动手,会打翻了杨招娣手中的那碗面,到时候没能让王黄草那个老虔婆吃上,会惹得那个老虔婆发飙。 老太太发飙,非死即伤! 钱爱兰虽然忍了下来,但她却不会轻易放过杨招娣的,等到了王黄草面前,她非得告上一桩,让杨招娣尝一尝老太太的厉害! 第272章 杨招娣疯了 王黄草左等右等,等得她十分暴躁之际,杨招娣和钱爱兰才来到了医务室。 老太太一看到杨招娣,就劈头盖脸地咒骂道:“杨招娣你这个黑心肝的,你是存心要饿死我是不是?孙营长娶了你这么个心肠狠毒的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幸好孙营长的老娘没有跟来随军,要不然就被逼这个恶毒的媳妇给害死了!” 杨招娣气得脸皮控制不住地抽动着,两只手哆嗦得厉害,差点儿没能握住手里的那一碗面。 钱爱兰从杨招娣的手里抢过了那一碗面,走到了王黄草面前,将面递给了老太太,扯着嘴角笑道:“娘,你先吃几口垫吧垫吧,才有力气教育杨嫂子!” 王黄草早就饿坏了,低下头呼噜呼噜就吃了好几口,嘴里塞得满满的,差点儿给噎住了。 好不容易把嘴里的面咽了下去,她又有心思挑剔了。 老太太拿着筷子在碗里搅了搅:“看看这面都坨了,让我怎么吃!还有肉呢?一块都没看到!我都被你害得住进了医务室,不吃肉身体怎么养得好!你这是纯粹不想要我好,想让我早点死在医务室里是不是!哎呦!老婆子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才会遇上你这么个黑心肝的!” 杨招娣看着眼前令人厌恶至极的王黄草,恨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这个老太太一口气都吃了那么大半碗的面了,还好意思挑剔上了!还有肉都被她给吃进肚子里了,竟然说什么一块都没看上,这是瞎呀! 杨招娣实在是气不过,咬着牙恨恨道:“你要不想吃就别吃,还有那么多的肉,都被你吃进肚子里了,你少在这里故意没事找事!” “我没事找事!”王黄草拿着筷子狠狠地往杨招娣的额头上戳了好几下,“我怎么就没事找事了!你看看你今天都晚了多久才给我送早饭,这会儿送来的面也都坨得不成样子了,叫我怎么吃?还有就那么几块肉都不够我塞牙缝的,这肉算肉吗?中午的时候,给我送一整碗红烧肉来,要是没有红烧肉,你就等着瞧吧!” 一旁的钱爱兰看着杨招娣被王黄草骂得脸色都墨汁一样黑,心底被阴郁一扫而光。 她虽然十分厌恶王黄草,但看着老太太咒骂她讨厌的人,她就像是大热的天喝上了冰可乐般舒爽! 钱爱兰嘴角微微上勾,露出了一抹坏笑。 她瞥了一眼杨招娣,轻叹了一声:“娘,我看杨嫂子脸色不好,她是不是不服气你说的呀?” 王黄草往杨招娣脸上吐了一口唾沫:“你这个小贱蹄子,你还不服气了?” 杨招娣快速地用力将脸上的唾沫擦了又擦,咬着牙瞪了一眼钱爱兰,又看向了王黄草:“你们别太欺负人了!大不了老娘不伺候了!” 这样被王黄草要挟的日子,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她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王黄草一见杨招娣放狠话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哎呦!你这个黑心肝的,都老娘害到医务室来,你还有理了!” 她说着就快速地低下头把碗里剩下的面都塞进嘴里,囫囵咽了下去。 下一刻她就把碗筷塞到钱爱兰的手中,而后往地上一趟,开始了撒泼打滚:“没天理了,现在的年轻人一点儿也不知道尊老,都要把我这个老不死的害死了,一点儿也不上心,不给我吃不给我喝,巴不得我早点儿死!是不是这个老婆子死了,你你才甘心!” 杨招娣一看到王黄草又开始撒泼打滚,心里一突,忍不住害怕起来。 这个老太婆一旦闹起来,她真的是招架不住,到时候他们家可别又大出血了! 一想到这里,杨招娣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她舔了舔嘴唇:“王大娘,我没这个意思!我是最盼着你早点儿好的人,为了你能早日回家,我每天省吃俭用,也要给你煮各种肉食,或者给你到厨房里打很多肉菜。也就是今天我刚好不舒坦,才误了你的早饭!” 王黄草早在第一眼看到杨招娣模样时,就知道她是又被打了,对于她说自己不舒坦的话,这会儿老太太也没有搭腔。 但王黄草没搭腔,钱爱兰倒是又开口了:“哎呦!嫂子你说你不舒坦,可我看你骂人的架势,是压根儿也没看出不舒坦的模样啊!” 她笑眯眯地对着王招娣说道:“娘,我刚刚去杨嫂子家的时候,可是看到杨嫂子在赖床呢,她赖着床还骂你呢,骂得可厉害了,一点儿也没看出她哪里有不舒坦的样子!她呀,也就是看你什么也不知道,骗你说自己不舒坦的!” 钱爱兰在杨招娣家听到的是杨招娣骂禾稻苗的话,但刚刚在路上杨招娣骂了她很多难听的话,就别怪她故意在老太太面前上眼药水。 杨招娣气得眼珠子都红了:“钱爱兰你这个贱人,果然不是好人,一肚子坏水的破烂货,竟然在这里胡说八道!” 王黄草才不管钱爱兰到底是不是胡说八道的,反正她将话听进去了,认定了杨招娣骂她。 老太太麻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弯着腰冲向了杨招娣,脑袋往杨招娣的肚子上一撞:“你这个黑心肝的,你还故意躲懒想要饿死我!” 她撞了人后,又寻死地往地上一坐,两只手拍着地面,扯着大嗓门哀嚎道:“老太太我命苦啊,两三岁没了娘,之后亲爹又娶了后娘,这有了后娘有后爹……” 她又开始了一如既往地跟祥林嫂一般哭嚎起了自己的悲惨经历。 杨招娣被撞了一下,连连后退了几步,肚子也隐隐作痛起来,她刚缓过劲来,就听到了老太太的哭嚎声。 听到老太太的这些话,她面露绝望。 每一次老太太一哭嚎起这些话来,下一步就是她又要闹死闹活的了! 果然下一刻,王黄草就将自己系裤腰的绳子解了下来,往脖子上绕了一圈准备勒:“现在阿猫阿狗都能欺负上老太太我,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不活了!” 钱爱兰泪眼婆娑地瞪着杨招娣:“杨嫂子,你心为什么这么狠呢,要逼我婆婆!” 此时此刻,杨招娣的眼里只有准备勒脖子的王黄草,看到这一幕,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后续的发展——老太太被勒晕过去后,继续在医务室里住着,且又能从他们家里讹上一大笔钱,再加上未来还得给老太太付每一天的医药费,还有伙食费。 这日子看着像是没有尽头一般。 她仿若看到了他们的钱源源不断地落入到王黄草的手中,他们家的日子越来越艰难。 杨招娣只觉得天塌了! 她崩溃了!她守不住了!她要发疯了! “啊啊啊啊啊!禾稻苗她们欺负我,你们也欺负我!你们是不是看我好欺负呀!” 杨招娣双眼充血,发出了极为愤怒的嚎叫。 她一把冲到钱爱兰手中,抢过这人手里的碗往地上一摔,碗瞬间就摔碎了好几片。 杨招娣捡起其中最大的一块碎片抓在手里,对准了王黄草:“你不是要死嘛?那就去死吧!” 王黄草原本刚想用力勒脖子,一看到对准她的利器,吓得麻溜地爬了起来。 她往常自己闹自杀,都是知道分寸的,不会真让自己死了的,但看着杨招娣此刻疯癫的模样,这人不会是真要自己死吧? 老太太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杨招娣,你发什么疯了!你要把我杀了,你也得死!” “一命换两命,值了!”杨招娣转过身看向了钱爱兰。 钱爱兰吓得双腿发抖。 哎嘛!杨招娣怎么就突然发疯了呢! 她连连后退:“你你……你别过来呀!” 杨招娣看着吓得脸色苍白的钱爱兰,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叫这个贱人煽风点火! 她咬了咬牙:“你们都得死!” 说着她就朝着钱爱兰跑去,钱爱兰拔腿就跑。 王黄草和钱爱兰婆媳俩跟无头苍蝇一般到处跑,杨招娣拿着利器在后面追,动静大得令躲起来的医务室大夫都不得不出面。 杨招娣发了一下疯后,理智回归了,倒没想着真要了王黄草和钱爱兰这对婆媳的命,但她这一次却借机让王黄草离开医务室! 他们家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能再让王黄草给糟蹋了! 王黄草心里不乐意,她还想继续留在医务室让杨招娣他们家出钱,不过杨招娣发了一次疯后就不再惯着老太太了,老太太只能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的大夫见到王黄草终于离开了,顿时觉得雨停了天晴了! 妈呀!再让老太太住在医务室里,他估计也要跟杨招娣一样发疯了! 第273章 王黄草收拾钱爱兰 王黄草回到家后,伙食直线下降。 前几天住在医务室的时候,出的用的都是花杨招娣他们家的钱,她是一点儿一人不知道心疼,每一顿都得有肉,没有肉她就闹,顿顿吃得满嘴都是油。 回到家后,吃的就是自家的了! 自家的,她可就舍不得吃了,连家里母鸡下的蛋她都舍不得,只想攒下来换钱。 不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连着吃了好几天的荤腥,回到家后改吃糠咽菜,老太太觉得遭罪得很。 她时不时就后悔,早知道在医务室杨招娣发疯时,她让那个疯婆子捅几下就好了,被捅死了那就死了,要是没有被捅死,那她以后就是杨招娣家的祖宗了,后半辈子直接吃香的喝辣的! 回到家后的王黄草心情很不好,一直拉着一张臭脸,好似被人欠了钱似的,她看啥都不顺眼,不是在骂几个干活慢的孙女,就是在骂找借口躲回屋的钱爱兰,一张嘴巴就没有听过。 王黄草的几个孙女最大的已经十一二岁了,最小的只有三岁,几姐妹因为是女孩子,从小就不受重男轻女的王黄草待见,挨打挨骂都是家常便饭,她们对于王黄草的那张臭嘴已经习惯了。 但是钱爱兰却是越发受不住王黄草的咒骂。 她嫁给吴铁柱没多久,吴铁柱就外出做任务了,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 吴铁柱不在家,王黄草就更加肆无忌惮地咒骂钱爱兰了。 要不是前一段时间钱爱兰以找工作为由跑去找她远房表姐朱文娟,老太太指不定在家怎么折磨她呢! “钱爱兰!钱爱兰!你躲屋里孵小鸡呢!赶紧给我出来!”王黄草用力地拍着自家儿子儿媳的屋门,气势汹汹地吼道。 躺在床上感叹自己命苦摊上一个恶婆婆的钱爱兰听到动静,眉宇间的烦躁藏都藏不住,她翻了一个白眼,慢腾腾地去开门:“娘……” 她才一开口,就被王黄草打断了未尽的话。 “娘什么娘!一天天的不是见天儿不着家就是躲屋里,谁家的媳妇想你这样,啥事也不干!我们老吴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会摊上你这样的懒婆娘!现在给老娘滚去把衣服给洗了!”王黄草张口就怒喷,口水都喷到了钱爱兰的脸上。 钱爱兰脸黑得跟煤炭一个色了,她抹了一下脸,扯了扯嘴角:“娘,洗衣服的事你都是她们几个干的吗?” 她口中的她们几个正是她的几个继女。 她理所当然道:“趁着她们几个还没嫁出去,就该让她们多干干活,要不然以后嫁到婆家去会被婆家嫌弃的!” 王黄草“呸”了一声:“你话说的好听!我倒想问问你爹娘又是怎么教你的,才会养成你这么一个懒成臭狗屎的人了?我是啥啥都没见到你干过!你现在也别给老娘我废话呢,衣服不用你洗了,去给我挑粪,给菜地施施肥!” 对于钱爱兰的话,老太太是赞同的,女孩子在家就得多干活,要不然嫁不出去拿不了彩礼咋整,嫁出去后再被退回来找她要回彩礼又要咋整!但钱爱兰也别想逃避干活! 钱爱兰一听王黄草要她去挑粪给菜地施肥,一张脸都绿了。 她嫁给吴铁柱,是为了逃避农活的,现在让她去挑粪,门都没有! 钱爱兰抿了抿嘴:“娘,我想起来了,我还要去找我表姐,工作的事好像有眉目了……” “tui——” 王黄草往钱爱兰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怒目而视:“你当我傻还会听你瞎说吗?你都说了多久工作有眉目的事了,到现在连个屁都没有,还工作呢!少废话!你今天必须得在家给我去挑粪!” 在老太太心里,女人做什么工作上什么班?在家干家务,出门下地挣工分就得了,只不过是她听说朱文娟在供销社每个月有三十几元的工资,这才动了心思让钱爱兰出门找朱文娟,想着她们是表姐妹,有什么挣钱的好工作朱文娟也能帮着拿下。 哪知道这都几天了,钱爱兰什么工作都没有找到,而且连家里的活计也没怎么干。 老太太被杨招娣从医务室轰回家后,心情就一直很不好,更看不得钱爱兰什么事都不干。 她阴沉沉地看着钱爱兰:“别杵在这里,你今天要是没给菜地施肥,就别吃了,给家里省省粮食!” 钱爱兰怎么可能会愿意去挑粪施肥呢,她当即有气无力地靠在门框上,一手捂着额头,虚弱道:“娘,我头疼,我……啊——” 她话都没说完,就发出了一声惨叫声,原来是王黄草用力地掐了她腰间阮肉,久久不放手,来回拧了好几圈:“少他娘的给老婆子装!” 钱爱兰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我……” 王黄草懒得听钱爱兰任何废话,抬起手就往她脸上扇了一巴掌:“少对老娘使狐媚手段,你当老娘是那些男人啊,一看你掉两滴猫尿就心疼了!大家都是女人,当老娘不知道你想干嘛!” 钱爱兰一脸怨恨地瞪着王黄草。 老太太看到钱爱兰的神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抡圆了老胳膊往钱爱兰脸上狂扇了好几下:“你那是什么眼神!真是烦了天了!当儿媳妇的还敢瞪婆婆,你这是要上天是吧!” 眨眼间的功夫钱爱兰的脸就被扇成了猪头脸,她是又疼又气,愤怒之下推了王黄草一把。 王黄草踉跄了几步,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她稳住身形后,便立即往地上一坐,一边解下裤腰带上系着的绳子往脖子上一绕,一边扯着大嗓门大声哀嚎:“哎呦喂!反了天了反了天了!儿媳妇打老婆婆了!这日子没打过了,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钱爱兰看着老太太驾轻就熟的动作 眼前一黑差点儿晕死过去。 老太太要死要活的招数竟然用到了她的身上,她就像是吞了苍蝇一般,恶心得很! 只不过她真不敢任由老太太闹下去,她本来在家属院的名声就不好了,要是事情闹大了传出她虐待老婆婆的事,她的名声就彻底烂透了! 虽然她对名声不怎么在乎,但也不愿意成为人人唾弃的存在呀! 连部队的领导都拿王黄草没办法,钱爱兰又能怎么样呢? 她最终只能跪下向王黄草连连求饶,王黄草才停下寻死觅活的行为。 老太太心里可得意着呢,钱爱兰想跟她斗,别说是门了,就连窗户都没有,她有的是拿捏儿媳妇的方法和手段! 王黄草闹了一番后,便命令钱爱兰去挑粪。 钱爱兰不敢再拒绝,只能哭丧着一张脸去挑粪,给菜地施肥。 挑粪又累又臭,没一会儿钱爱兰就崩溃地大哭了起来,她都想要撂担子不敢,但王黄草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监督着她,她是要敢撂担子,老太太势必是先收拾她一顿,给予她身体上的疼痛,再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给予她精神上的重击,让她连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就这样,钱爱兰在王黄草这个恶婆婆的手底下被摧残得生不如死。 第274章 算计 钱爱兰嫁给吴铁柱,是为了享福的,哪里能想到福没享多少,倒是会摊上一个恶婆婆,折磨人的手段是那样简单粗暴但有效,她被折磨得已经身心疲惫、心力交瘁、生无可恋。 在挑了一天的大粪后,钱爱兰腌入了味,还半条命都要没了。 晚饭过后,趁着王黄草回屋睡觉,钱爱兰拖着一身疲惫,来到筒子楼找朱文娟。 朱文娟都和她男人躺床上了,听到敲门声后起床去看门,就看到门口站着的哭丧着一张脸的钱爱兰,顿时觉得晦气得很,心里忍不住骂了几句。 大晚上的哭哭啼啼跑他们家来,是干嘛呢! 她男人好不容易早回家一次,她可没心思在这里跟钱爱兰浪费时间,只想把人叫回家去。 可钱爱兰一看到朱文娟,就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委屈,泪眼婆娑地诉说起了自己在王黄草手底下遭的罪,她一哭诉起来就没完没了! 这几天朱文娟是有意与钱爱兰保持距离,毕竟王黄草这个老太太那就是一个蛮横不讲理的人,招了多少人的恨,她跟钱爱兰沾亲带故的,王黄草也算是她拐着弯的亲戚,老太太的所作所为,都让她脸上无光。 她听着钱爱兰滔滔不绝地哭诉,额头青筋跳个不停,担心被邻居听到,她不得不把钱爱兰拉回他们家。 钱爱兰坐在朱文娟家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朱文娟家奢华的装饰,更加伤心欲绝了,哭得泣不成声。 凭什么她表姐嫁得这么好,她却嫁得那么差,好日子都没过上几天! 想到自家男人在屋里肯定听得清钱爱兰的话,朱文娟只觉她这个表妹太过丢人了,让她臊得慌! 她忍不住拍了下桌面,咬牙切齿道:“哭哭哭!你还有脸哭!你是不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你们家的烂事,丢尽了所有脸面?” 她恨铁不成钢道:“你现在的日子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当初我给你找了个未婚的年轻连长,你要是早点相中人家结了婚,之后也不会嫁给四营营长。四营营长年纪比你大,孩子好几个也就算了,关键是他还带着亲娘随军!他亲娘是什么人?那是个蛮横不讲理、无理也要搅三分的人!我早跟你说了,四营营长他前头的那个媳妇张招娣大着肚子都要去挑水,害得她一尸两命,你再嫁过去又能过啥好日子!现在可好,遭老大的罪了吧?” 钱爱兰低着头哭泣着,心里却恨得牙痒痒的,她是来求安慰的,可不是来找骂的,朱文娟就只会张嘴教训人! 暮色已经完全笼罩着大地,朱文娟看时间不早了,也不想和钱爱兰多说什么,便催促着钱爱兰离开。 钱爱兰心里恼恨不已,面上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她是哭着从朱文娟家离开的。 在半路上的时候,钱爱兰猛地回过神来,她这一次去朱文娟家,是想问一问朱文娟男人知不知道她男人什么时候做完任务回来。 她男人要是再不回来,她就要被家里的老虔婆给折磨死了! 她刚刚到了朱文娟家后,只顾着哭诉自己被恶婆婆欺负的悲惨遭遇,倒是忘记询问了。 不过这个朱文娟的态度坚决,执意催她离开,她再返回去也不合适。 一路上,钱爱兰的脸色十分难看,嘴巴里不知道小声地咒骂着些什么的。 钱爱兰回到家时,还以为自己不会惊起任何人,哪想到王黄草就站在院子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在看到王黄草第一眼的时候,她心里咯噔了一下,顿时觉得天塌了! 老太太竟然还没睡! 明明她出去的时候,老太太屋里都响起了跟打雷一般的呼噜声。 果然下一刻,王黄草就冲到钱爱兰的面前,抬起手就往她脸上扇了一巴掌:“你个贱人,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出去干什么?是不是趁着我儿子不在去勾搭其他野男人了?” 钱爱兰气血上涌,恨不得掐死王黄草:“我不是,我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王黄草压根儿就不听钱爱兰解释,又一巴掌落在钱爱兰的脸上。 在她心里,一个女人晚上单独出门,那就是不守妇道。 钱爱兰一回来就被甩了好几个大巴掌,哪里能受得住,崩溃地尖叫一声:“你这个老虔婆,你用力打,最好将我打死了把你送去吃花生米,吴铁柱也能有一个杀人犯的老娘了!” 王黄草闻言,手停在了半空之中,一张脸都扭曲了。 她是气得眼珠子都红了,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我就知道你个内里藏奸的,居然敢骂老婆子我是老虔婆!有你这样咒骂婆婆的儿媳吗?” 王黄草虽然不再打钱爱兰,但她却是不停地咒骂着钱爱兰。 钱爱兰身心疲惫,不想干站在院子里听王黄草骂人的话,她捂着脸急匆匆地回屋,留下了更加气急败坏的王黄草。 王黄草站在院子里骂了大半宿,吵得左邻右舍正在睡觉的人都醒了,但大家也不敢出去找她理论,就怕她这个制造噪音的人会扯出什么事来,借机讹了他们一笔钱。 钱爱兰一晚上都没怎么睡,早上起来时眼睛、黑眼圈特别重,就跟被吸了精气一般。 她累得都不想动,可王黄草昨晚被骂过了一晚上还没消气,又找机会磋磨起钱爱兰来。 她非得把人好生教训教训,看钱爱兰还敢不敢骂她老虔婆! 今天不用挑粪,但老太太却又指挥起钱爱兰洗衣、做饭、扫地……什么事都扔给她,让她赶紧完成。 钱爱兰原本不想搭理王黄草,可老太太早就把粮食锁好,又跟着准备去食堂吃饭的王黄草闹腾,不让钱爱兰在食堂打饭。 钱爱兰没得吃饭,到后来坚持不住了,才不得不再次屈服于王黄草的淫威之下。 家里用水要交钱,王黄草赶钱爱兰去河边洗衣服。 钱爱兰出门去洗衣服的路上经过禾稻苗他们家,那时候刚好就看到了禾稻苗拿着一把椅子坐在堂屋的门边,十分享受地啃着个西瓜,她嫉妒得脸都扭曲了。 她们都是知青嫁军官,怎么待遇天壤之别呢! 不过在她离禾稻苗家一段距离时,钱爱兰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再不给王黄草找件事做,老太太就只会紧盯着她,就会一个劲儿地磋磨着她。 这样的日子,她不想再继续过下去了! 她想着,与其让老太太紧盯着她不放,倒不如让老太太闹腾其他人,而这个人选,她已经选好了,便是禾稻苗。 钱爱兰洗完衣服后,就急匆匆地跑回家,她衣服都来不及晒就跑厨房里去找王黄草。 “娘,咱们忘记一件事了!” 王黄草正在烧火准备烤地瓜吃,她抬头睨了一眼跑到她跟前的钱爱兰:“衣服洗好了!” “刚洗了一些!”钱爱兰不想说这些悲催的事,她接过刚刚的话茬, “娘你还记得前几天禾营长的媳妇打我的事了吗?咱得去找她要赔偿啊!” 钱爱兰没提,王黄草差点儿给忘记了她之前打算去找禾稻苗算账的事了。 杨招娣发了疯,不愿意给她当冤大头了,她可以再找一个冤大头啊! 此刻她心里下意识地默默盘算着,自己这一次要在医务室里待几天,要从禾稻苗的手中讹到多少钱。 刚吃了大半个西瓜的禾稻苗忽然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蹿了上来,直冲她脑门,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 她“咦”了一声:“我现在身体这么差,才吃半个西瓜而已,就觉得冷了?那到冬天可咋整啊!东北的冬天,能把人冻成冰棍啊!” 禾稻苗把西瓜皮拿回厨房切块,准备喂鸡。 她打算下午的时候时候再外出捡更多的柴火回来,免得冬天柴火不够遭不住。 此刻的她压根儿就不知道有人在背后算计着她! 第275章 聊家庭暴力 午饭过后,禾稻苗休息了一会儿,便去隔壁找周美兰,邀请她一起上山。 周美兰交代好赵铜炮在家照看好两个弟弟,就背着背篓拿着砍刀与禾稻苗一同上山了。 “妹子,你听说了吗?昨儿个夜里,四营营长他娘在自家院子里骂了钱爱兰大半宿,骂得可难听了!”周美兰凑到禾稻苗身边,小声地跟她说起了上午出门时听到的八卦。 禾稻苗没怎么出门,所知道的家属院里的八卦多半是来自于周美兰的分享。 她一听周美兰的话,忍不住“啧啧”了两声:“那老太太在医务室里待了那么多天,把身体养得可真够好的,精力多充沛呀,骂人都能骂大半宿!” 周美兰咧着嘴笑道:“身体养得能不好吗?听说杨招娣给她送过去的每顿饭都得有肉,要不然她可就又是要死要活的!这日子过得多好啊,把多少人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不过大家伙儿还是要脸的,可做不到像四营营长他娘那样豁得出去!” 她轻轻摇了摇头:“那老太太豁得出去,但也是招人恨!我看杨招娣已经是跟她结了仇了!” 禾稻苗想到王黄草的做派,就觉得这个老太太不就是跟几十年后一些喜欢讹人的老人一个样吗? 像这样缺大德的老人,哪有不招人恨的。 她点着头附和道:“肯定是结了仇了,要不然杨招娣也不会发了狠把四营营长从医务室赶出来。” “哎呦!说到这个,我还真是没想到有人能让那老太太屈服的,她回到家后还没去找杨招娣的麻烦,我都惊呆了!”周美兰聊起这件八卦之事十分兴奋,“那杨招娣也是出息了,都能震得住四营营长他娘了!” 要知道王黄草这人是个十分豁得出去的一个狠人,就连部队的领导都拿这个老太太没办法。 禾稻苗觉得王黄草这一次之所以能对杨招娣屈服,那是因为杨招娣也豁了出去,王黄草终究是人,是人就怕死! “只要比四营营长他娘还豁得出去,肯定能震慑得住这个老太太的!”禾稻苗说着话,手里拿着根棍子扫了扫脚边的杂草,想将隐匿在草丛里的一些蛇鼠之类的动物给吓跑, 周美兰拿着砍刀也在身边的草丛里挥舞了几下,她听着这话,连连点头:“你这话说得可对了,这一次要不是杨招娣在医务室里发疯,一副要砍死人的样子,四营营长他娘估计还得继续在医务室里住着,这一天天下来,还得花多少钱啊!这些钱可都是要杨招娣他们家出的,我要是杨招娣,我也得发疯!” 周美兰他们家现在穷着呢,最怕遇上王黄草这样会讹人的家伙了,一旦遇上,那是倾家荡产的节奏! 她不放心地对着禾稻苗嘱咐一声:“妹子,以后咱还是得躲着点四营营长他娘,咱招惹不起她!” 禾稻苗笑道:“嫂子你也看到了,我这人平时就不怎么爱出门,也没怎么跟家属院里的其他人打交道,我肯定是不会主动招惹她的!” 这会儿她可不知道,她就是不主动招惹王黄草,王黄草也会自个儿找上门来要扒她身上吸血吃肉。 周美兰“嗐”了一声:“那是!妹子,你就不是主动招惹别人的一个人!” 她舌尖一转,又说起了杨招娣:“不过杨招娣这人,咱以后还是远离她,她在医务室里都拿着碗的碎片对上四营营长他娘了,谁知道他下次发疯又会干出什么危险的事了!我现在都有点庆幸,咱前几天上她家时,她没跟咱动刀动枪的!” 禾稻苗想说前几天她手里有菜刀,杨招娣气势上就先弱了一步,气势一弱,人就怂了,哪里还敢跟她动刀动枪的! 但禾稻苗知道周美兰是担心她,还是十分配合地点着头:“嫂子,你说得对,咱以后还是得远离她!” “这几天咱也别担心在外头遇上杨招娣,她被她男人打得可厉害了,估计得在家窝大半个月呢!”周美兰想到杨招娣多次被五营营长暴打,眉头紧皱,忍不住摇了摇头,“你说杨招娣对咱这些人凶得很,看着可彪悍了,怎么在家就能被男人给打成那副惨样?还有五营营长,在外头多么和善的一个人啊,在家打起杨招娣来,倒是挺凶残的,杨招娣一年到头被她打了多少次了!” 禾稻苗虽然不喜欢杨招娣,但对于她被自个儿丈夫暴打的事,也是感到同情又愤怒。 她可痛恨那些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家里人身上的暴力者,有本事这些人倒是去外头跟其他人干啊! 还不就是没本事,只知道欺负弱者! 禾稻苗沉声道:“杨招娣她男人打她的事,部队就没管?” 周美兰翻了一个白眼:“这种事怎么管啊,夫妻吵架急眼了动起手来,这样的情况每对夫妻一个月都会发生几次,要是管的话,哪里管得过来!也就是把人打严重了影响不好,领导批评批评,这事就过了!” 禾稻苗知道这样的情况不好管,但听到周美兰的话,十分失望:“就这样轻轻揭过了?我可是听说杨招娣被她男人打得连床都下不来了!要是陌生人的话,杨招娣她男人都得抓起来,就因为他们是夫妻,她男人好像都没什么影响!” “妹子,你也知道他们是夫妻的,夫妻是一体的!你真让领导把杨招娣她男人抓起来,或者是给他什么惩罚,杨招娣第一个会闹!”周美兰觉得禾稻苗是个年轻人,想得比较简单,“杨招娣她男人要是有什么事,杨招娣也讨不着什么好!” 禾稻苗顿时沉默了,她想起在网上看到的一些新闻,不少女性受到自己丈夫的暴打,都是选择隐忍下来,她们怕丢人,怕影响到儿女。即使有些人报了警,但等警察来时,她们或在警察的劝说之下原谅了打人的丈夫,或者是怕儿孙政审不过,撤销了对丈夫的指控,亦或者她们的心理出现了问题,丈夫越是打她们,她们越是离不开丈夫。 总之情况复杂得很,这样的事报不报警好像都没起到多大的作用,唯一的出路就是离婚。 但这个时代,劝说夫妻离婚,是会被周围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的。 禾稻苗和杨招娣算是结了仇,她即使有些可怜杨招娣被她男人暴打,也不会去劝说杨招娣离婚,离开暴力的丈夫。 她要是敢去劝杨招娣,估计杨招娣下一个要捅的人就是她了! 而且有时候,不能介入别人的因果,否则就会承担一些难以承受的后果。 禾稻苗原本想说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只是轻叹了一声:“女同志要想结婚,只能是结婚之前擦亮眼睛,了解男同志的脾性,挑一个不会打人的男同志当结婚对象。” 周美兰扯了扯嘴角:“妹子,这些话也就是说说而已,咱女同志结婚,好多都是家里父母给找的对象,咋挑啊!还有打媳妇的男人可多着呢,十个男人那个有打媳妇的,你就是挑,也不一定能挑到一个不打媳妇的!” 就是他们家老赵,之前还打过她呢!当然她也动手了! 他们夫妻俩干过好几次仗呢! 禾稻苗听到这些话,都快致郁了! 周美兰“嘿嘿”笑了两声:“不过我看你们家老贺都会帮着你干些家务,想来是不会打媳妇的人,你就别担心吧!” 禾稻苗不担心,因为她是个忍受不了家庭暴力的人,贺春生要是敢动手打她,她就是当时打不过,也会趁着贺春生睡觉的时候报复回去。 好在贺春生现在没有丝毫家庭暴力的迹象,她也不用想着如何收拾他了。 第276章 贺春生外出做任务 因着与周美兰聊了杨招娣被她男人暴打的事,禾稻苗的心情就变得不怎么好,心里闷闷不乐的,也没多少心思和周美兰多聊些家属院里的八卦。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们也上了山,冬天需要很多柴火,才能度过东北的凛冽寒冬,两人一到山上后,就忙着捡柴火了,遇到一些野果也顺手摘了。 一直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禾稻苗和周美兰她们已经各自捡了一大捆的柴火,背篓里也装了些榛子、山葡萄。 禾稻苗和她们俩胸前挂着背篓,背后背着一大捆柴火,便往家里走去。 周美兰看着禾稻苗的小胳膊小腿,有些担忧道:“妹子,你带得了那么多东西吗?要不分一些柴火到我背上来。” 周美兰背后的柴火摞得可高了,比禾稻苗背后的柴火多了不少,禾稻苗可不敢将自己的柴火分给她,就怕把人给压坏了。 禾稻苗抿着嘴颠了颠后背的柴火,觉得是很重,但她能自己背回家。 她笑着对周美兰说道:“嫂子,我能行的,就不麻烦你了!” “那好,你先背着,要是背不动了,再给我分一下!”周美兰观察了下,觉得禾稻苗不是特别勉强,就交代了一句。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今天咱捡柴火的那地儿,就只有一棵榛子树,咱能捡着的榛子也不多,今天就只捡了这么多。明天咱们就别捡柴火了,先把那棵榛子树上的榛子给弄下来。” “忘了跟你说了,附近有一片柿子林,再过一段时间柿子也该熟了,咱趁老母猪沟子大队的人不在的时候多摘一些回来做柿子饼。我做柿子饼可拿手了,又糯又甜,等过年的时候招待客人,可有面了!” “嫂子,你还会做柿子饼,可真厉害呀!” “这有什么!我娘家大队好些人都会做柿子饼,我会正常!” “对了,嫂子,你刚刚说柿子要等老母猪沟子大队的人不在再去摘,是不是柿子林是属于老母猪沟子大队的?” “什么属于老母猪沟子大队的,那就是一片野柿子林!只不过是在山上,柿子林又比较大,老母猪沟子大队的人就觉得这片柿子林是他们大队的。要我说啊,这片柿子林离咱部队更近,应该是属于咱部队的!可我这样想没用,部队领导早两年叫咱们别和野猪沟子大队的人争这片柿子林,就是要去摘柿子,也得避着点老母猪沟子大队的人!” “怎么回事呀?” “就前两年咱家属院有人跟老母猪沟子大队的人抢柿子,双方打了起来,咱家属院的人把对方的脑袋砸出一个大窟窿,差点儿把人给打死了。人家家里人还有大队队长都上咱部队来讨要说法了,要不是打人的家属赔了钱,再加上不少人去老母猪沟子大队换东西,让他们队的人挣了不少钱票,这事可没那么容易解决!之后部队领导就要求不能跟老母猪沟子大队的人抢柿子,咱就是要去摘柿子,也得避开他们大队的人!” …… 周美兰是想到什么就与禾稻苗说什么,禾稻苗也得知了更多家属院的事。 她大半的心思都放在闲聊之上,渐渐地就忽略了身上背着的柴火。 不过即使再忽略也改变不了她们身上还背了重物。身背重物,禾稻苗都觉得回去的路显得更长了。 也不是知道过了多久,她们终于回到了家。 禾稻苗刚一进自家院子,将背上的柴火和胸前的背篓卸下,整个人就直接瘫坐在地上,一点儿也不想动弹。 她的肩膀疼得厉害,手臂连抬都抬不动,不用看都能猜到她的肩膀一定又红又肿,也不知道她的手明天还能不能动。 禾稻苗想着,以后这种重活还是等贺春生休息的时候再叫他去干吧,她真的干不动了。 禾稻苗休息了一会儿,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从将柴火和背篓搬到厨房去。 这个时候也到了做晚饭的点了,禾稻苗准备晚上煮面。 她想到房间里还藏着她和贺春生从老家带来的腊肉,就转身回房间。 她来到房间经过桌子时,注意到桌上的杯子下压了一张纸的一角。 她愣了下,她记得她出去之前桌上没有这一张纸的。 禾稻苗下意识地将纸抽出来,视线随意一扫,就见上面写着一行字:“稻苗,我临时出任务,你自己照顾自己!” 她看到这行字后,顿时愣住了。 贺春生要出任务?要离开几天? 禾稻苗一时之间心里有些酸楚,有些不舍,也有些委屈。 自从和贺春生结婚后,他们每天都会见面相处,让她都忘记了贺春生身为一名军人,是根本无法顾及到家庭的,他随时待命,随时都会有新的任务要去完成。 禾稻苗捏着纸张,定定地看着纸上的字,沉默了许久,深呼了一口气,舔了下嘴唇,小声呢喃道:“身为军嫂,不就是早就该有这个觉悟了吗?” 而后她抿着嘴给自己加油打气:“春生是军人,外出做任务是他的义务与责任,你可不能拖后腿呀!” “晚上就不煮饭了,直接吃大餐吧!” 她决定从空间里掏出水煮活鱼,抚慰一下自己的心灵。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周美兰的喊话:“妹子——禾家妹子——老赵和你们家老贺他们出任务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晚上你一个人就别煮了,来我家吃饭!” 禾稻苗听到这话,便明白赵建伟也出任务了。 她从屋里出来,来到了院子里,对着站在墙边的周美兰说道:“嫂子,不用了,我晚上随便应付一口就得了!” 她想吃水煮活鱼,哪里会去周美兰他们家吃饭,就直接拒绝了。 周美兰有些担心禾稻苗,她才刚跟贺春生成亲,又才到家属院几天,贺春生就外出做任务了,小姑娘是第一次遇上男人出任务,心里估计难受着呢! 她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能明白禾稻苗这个时候的亲情。 而且现在国内外还不怎么安稳,每次他们家老赵外出做任务,她的心就一直提着,担心得很,想来禾稻苗这会儿也是十分担忧的。 周美兰觉得自己年纪比禾稻苗大,这个时候应该照顾她。 “应付什么应付,什么也别说了,晚上就到我家来吃饭,我也不是煮什么大鱼大肉的,就炖个菜而已,你过来也不过是多添双筷子!”周美兰也不等禾稻苗再拒绝,转身就走,“我去做饭了,待会儿记得过来吃饭啊!” 禾稻苗伸出尔康手:“嫂子……” 只是周美兰走得很快,连头都没回就已经进入他们家的堂屋了,下一刻就传来了她的怒火声:“谁把一盆水放在这里的!水都被踢翻了知道吗?快点过来把地给拖了!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谁要是把水放在路上,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禾稻苗捂着额头,无奈地叹了一声。 得了,周美兰这会儿估计是没心思搭理她的。 禾稻苗想了想,水煮活鱼今晚是吃不了的。 她回屋拿了条腊肉,来到厨房切了一块,提着这块腊肉准备给周美兰添个菜。 她刚一跨出院门,就听到一道嘹亮的声音:“唉唉唉!那谁……贺营长家的,站住!” 禾稻苗脚步一顿,眯着眼望了过去,就见二十米之外,一个老太太颠颠地朝她跑了过来。 她定睛一看,这个老太太竟是王黄草。 不是,这个老太太怎么过来了?还叫上她了?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 第277章 王黄草闹事 禾稻苗在认出喊她的人是王黄草这个老太太,直觉不好后,想都没想,就转身回去,顺手将院门给关了。 至于手中的这块腊肉,只能先收好了。 王黄草跑得有些气喘吁吁,她停下来休息了一下,等再往前看时,禾稻苗他们家院门前已然空无一人了。 她透过围墙看到了他们家院子里,禾稻苗正急匆匆地进了堂屋。 看到这一幕,王黄草气得脸都红了,忍不住大声嚷嚷道:“贺营长家的,你是聋了还是瞎呀?我都叫你了,你还跑了,啥意思啊?一点儿也不知道尊老!” 老太太越说越气,直觉得自己被一个小辈给无视了。 在家属院里,谁见了她不都好生跟她打声招呼啊,哪像禾稻苗这样的,她都先喊人了,这个不懂礼数的人还跑回家去了,简直太不像话了! 她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人! 王黄草咬着腮帮子磨了磨牙,恨不得冲到禾稻苗面前出一口恶气。 “贺营长家的——贺营长家的——” “你跑什么跑?是知道自己做了缺德事亏心了是吧?” “你给我出来,今天老婆子我非得好好教教你,省得你不懂得怎么做人!” 老太太顾不得停下休息,一边嚷嚷着着,一边继续倒腾着两条小腿朝禾稻苗家跑去。 已经躲回屋的禾稻苗放好了腊肉,她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呼喊声,脑海中适时地浮现出前几天看到老太太是如何讹诈杨招娣的那一幕,顿时觉得十分烦躁。 她已经看出来了,王黄草这个老太太明显是冲着她来了,她的心都沉到了湖底,眉宇间尽是郁色,忍不住抹了一把脸。 话说她没怎么出门,也只是王黄草讹诈杨招娣的那一天见过王黄草,其余时间就没跟这个老太太打过交道,这个老太太怎么就来找她了? 禾稻苗显然已经忘记了她在家里暴打一顿钱爱兰的事了。 也不怪她会忘记,这事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老太太要闹事也应该在前几天闹啊! 禾稻苗捂着额头寻思着该如何应对王黄草的到来…… 就在禾稻苗拧着眉沉思之际,王黄草已经跑到了他们家院门前,用力地拍打着院门,扯着大嗓门喊道:“贺营长家的,开门啊!快开门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快开门啊!” 禾稻苗听到砰砰作响的敲门声及王黄草的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个老太太跟雪姨有的一拼啊! 她都忍不住怀疑老太太是雪姨附体了! 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王黄草又继续嚷嚷开了:“贺营长家的,你有本事打人,怎么没有本事开门啊!快开门!你再不开门的话,我就吊死在你们家门口了!” 禾稻苗的脸是彻底黑了下来。 她是看过老太太是如何要死要活的,自然是看得出来这个老太太是个狠人,她怕老太太闹过头了真的会吊死在自家门口。 禾稻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这老太太要死,她不想拦着,但不能让这老太太真死在他们家门口啊! 她深呼了一口气,气冲冲地往外走。 王黄草喊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禾稻苗来开门,就又拿出来了自己的绝招——闹自杀! 她当即解下自己的裤腰上系着的绳子往脖子上绕了一圈,看着禾稻苗他们家紧闭的院门,往地上一坐,大嚷道:“老婆子我命苦啊!两三岁没了娘,亲爹立马娶后娘,这有了后娘有后爹,七八岁被卖进地主老财家当丫鬟,差点儿没被受地主老财一家子给欺负死。 好不容易嫁人了,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就又守了寡,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把儿女给拉扯大。 以为儿子当了兵做了官太太我这个老婆子能享上福了,哪知道这儿子去做任务不在家,就有一些不长眼的人来欺负他媳妇老娘了! 老婆子我命苦啊,这都几岁了,还不能过上安生日子!早知道我这么大岁数了还要被人欺负到头上来,还不如别活这么长,在旧社会就死了算了,省得这个时候还要遭这样的罪!” 这些话她是信手拈来,喊得抑扬顿挫! 禾稻苗来到院子里听到这些话后,差点儿就要喷出一大口血来。 前几天杨招娣去找钱爱兰赔钱时,老太太就嚷嚷着类似的话,那时候杨招娣的脸色极为难看,现在禾稻苗可算是明白了杨招娣的感受了,就跟吞了苍蝇一般恶心了! 周美兰、赵铜炮、赵铁炮和赵钢炮他们母子几个都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从屋里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啊?我咋听到四营营长他娘的哭嚎声呢?” 周美兰刚刚在厨房切菜,菜刀在案板上剁得邦邦响,王黄草的哭嚎声她听得不是很真切。 赵铜炮他们三兄弟打打闹闹着,吵得十分厉害,也没怎么听清是谁在闹腾,一时回答不了他们老娘的问题。 周美兰懒得搭理自家的三个崽子,她见到隔壁院子里禾稻苗正准备去开门,扬声道:“妹子,你知道啥事不?” 禾稻苗阴沉着一张脸没有回答周美兰的话,而是直接将院门给打开了。 下一刻她就看到了王黄草的脖子上绕着一圈绳子作势要勒死自己。 禾稻苗刚看到这一幕时,心里的火气直冲天灵盖,怒火烧得她眼前一黑又一黑,额头青筋都暴起,跳个不停。 这老太太要死回家死去呀,跑到他们家门口要死要活的是干什么! 周美兰也看到了坐在禾稻苗他们家院门口的王黄草身影,顿时吓了一大跳,手中拿着的菜刀差点儿掉了。 她一下子就蹿到了两家之间的围墙旁,伸长脖子朝禾稻苗他们家院门口望去,失声大喊:“王大娘,你在贺营长家门口做什么呢!” 王黄草见到禾稻苗终于开门了,她仰着头看向了绷着一张臭脸的禾稻苗,眼睛微微一眯,气愤道:“你是贺营长家的啊?可算是出来了!” 禾稻苗眯着眼,咬牙切齿道:“你想干什么?” 王黄草麻溜地站了起来,不过两只手却是没有松开绕着脖子的绳子的两端。 她“呸”了一声:“什么叫我要干什么?我只不过是要来讨回公道而已!” “讨公道?讨啥公道啊?这里面是有啥误会吧?”周美兰一时有些懵,也没想起之前禾稻苗打了钱爱兰的事,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 “误会个屁的误会!”王黄草梗着脖子怒视着禾稻苗,“你自己问问她,她都干了什么好事!” 周美兰担心地看着禾稻苗。 禾稻苗对着王黄草怒目而视:“这个老太太,我就没怎么跟你打交道,我能干什么事啊!你少在这里攀扯我!” “我攀扯你?你这是欺负了人还不认账了是吧?” “我欺负谁了?” “你说说你前几天是不是把我儿媳妇给打了?” 禾稻苗可算是明白了过来,原来是为了前几天她打了钱爱兰的事啊! 这事都过去多久了,王黄草竟然又跑过来找她茬! 不过这事她占理,她完全不怵! 周美兰也是恍然大悟,敢情王黄草是来替钱爱兰讨公道的啊!不对,以这个老太太的为人,讨公道是假,要钱才是真! 她急切道:“王大娘,这事可不怪禾家妹子,是你儿媳妇……” 不过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王黄草给打断了:“赵指导员家的,你替她说话,跟她是一伙儿的!我就知道你们欺负我一个老太婆,这日子没打过了!” 说着她就往地上躺下去打起了滚哭嚎了起来。 禾稻苗看到左邻右舍不少人要么跑到自家院子里观看要么跑到他们家门口围观,火气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她满眼喷火地看着撒泼打滚的王黄草:“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王黄草从地上坐了起来:“赔钱!你要不赔我个一百块,这事没完!” 禾稻苗都气笑了,这是讹钱讹到她头上了! 第278章 难缠的王黄草 王黄草要钱要得理直气壮,禾稻苗真想一脚将这个老太婆给踢到爪哇国去! 这是哪来的脸才好意思让她赔一百块! 王黄草要是知道禾稻苗心中所想,一定给禾稻苗一个大白眼。 要脸有什么用,能吃能喝吗?而不要脸呢,就能有一笔又一笔的大额收入,她是年纪大了又没有老糊涂,哪会不知道该怎么选! “想得美!没钱!” 对于王黄草讹钱讹到她头上来之事,禾稻苗就只有一个态度,就是毫不犹豫地拒绝! 想从她手里讹钱,门都没有! 王黄草一听到禾稻苗拒绝的话,破口大骂:“你个黑心肝的,趁着我儿子不在家就欺负我儿媳妇,你这是旧社会的恶霸做派!你要是不赔钱,我到领导那儿说理去,看看你和你男人还能不能在部队待下去!” 她话里毫不掩饰地威胁着。 喜欢讹诈的人,就是属于那得寸进尺的人,你退一步,他就进一步。 对这种臭不要脸的缺大德货色,就不能让他们得逞。 禾稻苗毫不犹豫地大喝一声:“滚——” 她用力地将院门甩上,把王黄草阻挡在门外。 左邻右舍看到这一幕,皆是震惊不已。 禾稻苗这是刚到家属院,不了解王黄草过往的战绩吧,才会这样勇猛? 这些人一个个瞪大了双眼,眼里透着兴奋的光芒,想要看看王黄草这个让人头疼的老太太又要怎么闹! 周美兰眼前一黑,只觉得脑壳疼。 她急得直接爬上了墙,跳到了禾稻苗他们家的院子中,蹿到气冲冲准备回屋的禾稻苗了身前,一把将人给抱住了,咬着牙小声道:“妹子!妹子!别冲动!四营营长他媳妇可是真会闹自杀的,她要是真在你家闹死了,麻烦可就大了!” 她是真的担心,谁叫王黄草是个狠人,每次闹自杀都是下狠手,就像之前在领导面前喝农药喝得口吐白沫、在杨招娣面前勒脖子勒得翻白眼晕死过去,要是没有及时将老太太送医了,人早死好几回了! 就是这么一个能给自己下狠手的老太太,周美兰真的怕她这一次在禾稻苗家门口闹自杀闹过了,把命给闹没了,害了禾稻苗和贺春生呀! 禾稻苗知道周美兰也是担心她,但她真的不愿意惯着王黄草。 她冷着脸咬牙道:“难不成我就要任由她讹诈?对付这种人可是不能惯着他们,越惯他们越会得寸进尺!他能讹诈我这一次,就还会有下一次,下下一次!” 她的话音刚一落,门外就传来王黄草唱戏一般的强调:“老婆子我命苦啊!这都到新社会了,还有跟旧社会恶霸一样的人见天儿地欺负我儿媳、欺负我这个老婆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活了,让我死了得了!大家都替我作证,我今天要是死在这里,都是贺营长家的逼死我这个老婆子!” 禾稻苗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周美兰两腿都软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死了要死了! 她立马松开了禾稻苗,急匆匆地去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她就看到了王黄草对着跑过来围观的一些人下跪磕头。 下一刻,老太太的两只手就抓着绕在脖子上的绳子的两端用力一勒,她勒得很用力,勒得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一张黑黄的脸都有些青白了。 周美兰气得要死,这个老太太就只会闹死闹活的,但这个时候不是考虑其他的时候,得先把人安抚下来,别让老太太一不小心真的把自己给弄死了。 “王大娘,你可别冲动啊!有事好好说!”周美兰冲上前伸出手就要去拉扯王黄草的手,就在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出来时竟然没有放下菜刀。 她连忙将手放在一旁,去抓着王黄草的手:“王大娘,有事好好说,咱可别勒坏了自己,不值当啊!不值当!” 她扯着大嗓门朝门口围观的众人吼道:“你们杵在一旁看什么呀,快来帮忙拦着王大娘啊!” 围观的众人听到周美兰的话,却是没一个人上前帮忙拦着王黄草。 倒不是他们没有善心,而是他们真的怕王黄草这个老太太,怕她给讹上了。 以前王黄草闹死闹活时,还有人去拉她劝她,但上一次她讹诈了杨招娣家好几百后,就再也没人敢惹她了,就连凑近她也不敢了。 谁知道这个老太太会不会因为有人碰了她而故意讹上人呢! 周美兰见没有一个人过来帮忙,气得腮帮子都咬疼了。 她转过头看向了禾稻苗:“妹子,你快来帮忙,劝劝王大娘,有事咱好商量!” 禾稻苗看着勒脖子勒得脸色越来越青的王黄草,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嫂子,你放开,我来劝她!” 说着她就冲了上去,捡起周美兰放在一旁的菜刀,对准了王黄草,大怒道:“要死就死在自己家,在我家闹什么闹!滚!再不滚,都不用你自己勒死自己,我直接砍死你!” 她当然不可能真的砍死王黄草,而是她觉得王黄草即使对自己再狠,也是不想真的死,她只想把王黄草给吓唬走。 但王黄草的反应出乎禾稻苗的意料。 老太太翻着白眼张着嘴,艰难地开口:“你要……要是……不赔钱……你你……就砍死……砍死我好了!” 老太太经历过杨招娣发疯事件,事后已经悟了,大不了就是一死,要是没死成的话,她后半辈子就能成为祖宗了,伤她的人以后都得伺候着她,拿钱供着她! 禾稻苗都懵了,这个王黄草这个老太太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呀! 她想着会不会是老太太故意吓唬她的,就是想要让她退一步,最后不得不赔钱! 可禾稻苗又怎么甘心赔钱呢! 明明是前几天钱爱兰先无缘无故跑到他们家胡说八道,对她怀有恶意的,她反击回去有错吗? 这都过了多少天了,王黄草竟然想着要替钱爱兰这个儿媳妇讨公道,要讹诈她钱,她才不会如老太太所愿呢! 他们家里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让老太太给讹诈成功了! 禾稻苗眼睛微微一眯,眉宇间染上了一层冷凌。 她定定地看着王黄草,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来:“你真的不滚!” “赔……钱!”王黄草都已经豁出去了,她是要钱不要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钱。 禾稻苗的脸更加阴沉了:“好好好!你想死没人拦着你!” 说着她举着菜刀就要往王黄草的脸上砍下去。 王黄草虽然被自己勒得直翻白眼,看人都重影了,但她还是看到了禾稻苗手中的菜刀快要落在自己身上了,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想要松手拔腿就跑。 但这一刻,她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内心的惧意,断断续续地开口:“砍……砍啊!你……你砍啊!你砍死……砍死我了,就更得赔钱!” 禾稻苗看着一门心思只要钱、连被她砍死都无所谓的王黄草,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来。 这个老太太果然是个难缠得令部队领导都没办法的狠人,连命都不要了只要钱。 这一刻,禾稻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手里的刀是砍也不是不砍要不是,只能尴尬地举在半空之中。 好在周美兰没让她尴尬很久。 周美兰担心禾稻苗气狠了做出不理智的事来,看着禾稻苗举着刀不动时,松开了王黄草的手,转身去抱住了禾稻苗:“妹子,你也别冲动,不值当!不值当!” 就在周美兰从禾稻苗手中夺下刀时,禾稻苗发现王黄草脸色青得很,白眼都要翻到天灵盖里去,眼见着就要晕死过去了,她心里顿时一突。 老太太要是被勒晕过去,估计就会一直赖在医务室里,而她也就会成为第二个杨招娣,医药费、伙食费等就要一直由她来付了,这样的日子还看不到尽头! 禾稻苗可不想真的成为第二个杨招娣成功被勒索,她在王招娣晕倒之前,脑子灵光一闪,大喊一声:“你是要逼死我吗?” 她连忙捂住了嘴唇,下一刻,从她的手掌下源源不断地流下了红艳艳的液体来。 而周美兰也恰好在这个时候惊恐地大喊道:“妹子,你怎么被王大娘给气吐血了!” 禾稻苗十分满意周美兰的助攻,她在王黄草晕倒之前,也闭上了眼“晕”了过去。 第279章 不靠谱的护士 禾稻苗一只手捂着嘴,从她这只手掌下源源不断流下的红艳艳液体,其实是她空间里早就调好的艳红色颜料。 但周美兰不知道这是颜料,她第一眼看到艳红色液体时,以为是鲜血,吓得忍不住高声尖叫,二禾稻苗也顺势闭上了眼,在王黄草晕过去之前,率先“晕”了过去。 “快快快!贺营长她媳妇晕过去了!” “咋就突然流了那么多血啊!” “没听周美兰说是被四营营长他娘给气吐血的吗?” “别说了!人都吐血了,赶紧把人送医务室去!” “顺道把四营营长他娘也带去医务室,她又把自己给勒晕过去了!” “这老太太对自己也太狠了,这都是第几次把自己整去看医生了,这一次可别把自己给勒死了!” “说什么呢!她要是醒来知道你咒她,你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都叫你们别说了,你们还杵在那儿说什么呢!快点上去帮着把人送医务室!” …… 禾稻苗他们家门口围观的一群人急急跑上前,七手八脚地禾稻苗和王黄草抬起来往医务室的方向跑。 此刻的禾稻苗感觉自己就像是过年的猪一样被人抬着四肢,一路上颠个不停,颠得她头晕脑胀,胃里翻江倒海都想吐了,不过她紧紧地避着嘴巴忍住了。 周美兰抬着禾稻苗的一只脚,她脚底跟踩了风火轮一般跑得飞快,嘴里还嚷嚷着:“你们跑快一点啊,禾妹子都吐了不少血,看着有些不好了!” 禾稻苗很想大喊一声:“嫂子,慢一点儿没关系的,再快的话,我的情况才要不好了!” 好在她还要保持着“昏迷”状态,到底是没有开口。 赵铜炮、赵铁炮和赵钢炮三个小家伙在自家院子里也知道了禾稻苗吐血晕过去的事,在禾稻苗被抬着往医务室跑的时候,他们三个也跟了过来。 赵钢炮这个小家伙还伤心地大哭了起来:“禾婶婶,你别死啊!我不想你死啊!” 他人小嗓门大,哭得周美兰这个亲娘烦躁得很! 周美兰忍了忍,终究是没能忍住,回过头瞪了一眼赵钢炮:“嚎什么嚎!”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了自家的大儿子赵铜炮:“铜炮,把你俩弟弟带回家,看看灶里有没有点火,要是点了火赶紧把火黑灭了,别把房子给烧了!” 周美兰一个大嗓门,让跟着跑的好几个军嫂都停下了脚步,转身往自个儿的家跑去。 “哎嘛!差点儿忘了,我正煮着晚饭,火都没灭呢!” “周美兰没提,我也差点儿忘了我灶里的火还烧着呢!” “完了完了!可别把我的锅给烧坏了吧!” …… 赵铜炮、赵铁炮和赵钢炮三个小家伙倒想继续跟着禾稻苗他们一群人去医务室,但他们被亲娘吼过后,就不敢再跟着,转身也往家跑去看他们家的灶。 周美兰等人抬着禾稻苗和王黄草两人火急火燎地跑到了医务室前。 “李医生——李医生在不?出事了!” “有人吐血了,快点来救人——” “王大娘又把自己给勒晕了,你有经验,赶紧把她给救醒!” 禾稻苗被抬进了医务室里,围在她身边的人纷纷扯着大嗓门喊着。 到了这个时候她有些担心,毕竟她是假装吐血,刚刚大家也比较急,没看出她吐出来的血根本就不是血,要是待会儿医生来了一检查,肯定是会发现她是装的。 禾稻苗被放在医务室的小床上时,正寻思着自己是否该假装醒过来,好逃避医生的检查。 就在这时,一道颇为不耐烦的声音响了起来:“搁在这儿吵什么呢!李医生不在,医务室就我一人!这两人什么情况你们跟我说说,我给她们扎一针!” 禾稻苗没听出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但周美兰他们这群人倒是认识她,大家对她的能力十分不放心。 “张美娟,你才来医务室几天啊,就能给人看病了,你行不行啊!别不会医死人吧?” “李医生到底去哪里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张美娟被众人质疑,脸拉得比驴还长:“你们怎么说话的,我怎么就不行了啊!李医生今天有事不会过来,你们要不想我救人,就赶紧把人弄走!” 她将手中的针管扔进了抽屉里,没好气道:“那人谁呀,一嘴的血,看着就要死了,可别死在医务室赖上我!” 禾稻苗听到张美娟的话,有些生气,这人是医务室里的人,看着应该是医生或护士,本应救死扶伤的,怎么说话那么难听呢! 但禾稻苗生气之余也有些庆幸,这个张美娟估计才来医务室没多久,医术不怎么厉害,都没来看她具体是什么情况,只一个照面就被她一嘴的血给糊弄过去了,以为她情况不好,她也不用担心被拆穿是装吐血了。 想到这里,禾稻苗就松了一口气,颇为安心地躺在小床上装晕,心里想着接下来该怎么收拾王黄草这人。 王黄草这人真的对自己太狠了,每一次闹死闹活都是来真的,其他人都被她给镇住了,不得不对她屈服。 禾稻苗原以为自己拿着菜刀作势要砍她,能把人给糊住了,没想到这个老太太当真是不怕死,逼得她不得不装吐血装晕。 但总不能一直装晕下去,还是得想出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能够震慑得住王黄草才行,要不然这个老太太之后还会找上门来讹诈,达到自己的目的才会善罢甘休! 禾稻苗这一次是真切地体会到王黄草这个老太太是如何难缠了,难怪之前她打了钱爱兰后,周美兰要她注意点王黄草了。 周美兰比她大几岁,果然比她多吃了几年的盐,早早提醒了她! 不过她可不后悔当初打了钱爱兰一顿! 就在禾稻苗思索着之后该如何震慑王黄草的时候,张美娟拿着装了葡萄水的输液瓶来到了隔壁那一张躺着王黄草的小床旁,她挂好输液瓶,拿着针对着王黄草的手背扎了下去。 “唉!不对呀,张美娟,李医生给人扎针的时候都先给人拿棉团擦一下,你咋直接给人扎针了,是不是扎错了啊?” 张美娟这一针扎歪了,正有些心虚呢,听到身边的人叫嚷,脸上更是挂不住。 她将针拔了下来,没好气道:“我是护士还是你是护士啊?显摆啥呢,以为自己多懂似的!你行你来呀!” 说着她将针拔了了下来,递到了说话的人面前。 刚刚开口的人见状,退了一步:“我要是能给人扎针挂瓶,我也早来当医生护士了!” 张美娟白了她一眼:“你也知道啊!知道的话就闭嘴,少在这里胡咧咧影响到我救治病人!” 她冷哼了一声,拿着针又继续对着王黄草的手背扎了下去,许是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即使刚刚有人提过她没给王黄草拿棉团擦过要扎针的地方,她也没有在扎下针之前给王黄草擦棉团消毒。 张美娟才来医务室没多久,平常也不怎么认真练习扎针,这一阵下去,她依旧扎歪了。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才不愿意承认,直接甩锅在王黄草身上:“这老太太对自己血管怎么长的啊,也太不好扎针了!” 说着她又拔了下针,继续往王黄草的手背上扎了下去。 禾稻苗悄悄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偷偷瞄向了隔壁病床,就见张美娟脸色异常难看,接二连三地拔针、扎针。 看到这一幕,她差点儿没忍住要瞪大了双眼。 这是什么草台班子啊,这么不靠谱的护士,都能给人看病打针! 这针幸好不是扎在她身上,要不然她的手估计得废! 但下一刻,禾稻苗的心就沉到了谷底,扎完王黄草之后可就是要扎她了。 她犹豫着自己是否该醒过来了…… 第280章 妇女主任到来 禾稻苗偷偷睁开眼缝看张美娟给王黄草扎针,看得她胆战心惊,都想着自己是否该及时地醒过来,要不然待会儿就轮到她扎针了。 就在她犹豫之际,一道尖叫声都要把医务室的屋顶给掀翻了。 “啊啊啊啊啊……痛痛痛!张美娟你这个黑心肝的,你要害死我呀!我的手痛死了!” 王黄草的右手被扎了好几下,手背肿得老高了,她就是晕得再死也被痛醒了,一睁眼就看到张美娟拿着针往她手背上扎下去,痛得她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大喊了一声。 她急急将将手伸了过来,张美娟下意识去抓她的手,哪知道两人拉扯之间,针头断了。 王黄草看着她手背上血管留着的半截断,眼珠子都气红了。 “张美娟,你个黑心肝的害我!” 老太太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抬起另一只手往张美娟的脸上扇了过去,她打人的力度大得很,一点儿也看不住刚刚还是一个昏迷不醒的病号。 这个时候禾稻苗也趁机“醒”了过来,现在再不醒,她也不知道自己待会儿该什么时候再醒。 她就像是才刚被吵醒的模样,看着王黄草连扇了张美娟好几个巴掌,一脸惊讶且迷茫地问道:“这里是哪里,她们怎么了?” 周美兰正看打算要去拉架,听到禾稻苗的声音转过头来,才发现禾稻苗醒了过来,她激动道:“妹子,你醒了,你身体怎么样了?” 禾稻苗看到周美兰眼底的担忧,心里有些愧疚:“嫂子,我没什么大碍了!” 周美兰只以为禾稻苗是在安慰她,仍旧不放心道:“你都吐血了,怎么就没大碍了?” 禾稻苗根本就不是吐血,她不想周美兰的注意点在她吐血这件事上,她坐了起来,将话茬子又转移到了眼前的情况:”嫂子,我真没事,你跟我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周美兰拍了一下大腿,“嗐”了一声:“你被四营营长他娘气吐血晕过去了,那老太太也把自己给勒晕了,我们就把你们送来医务室,哪里会知道李医生今天竟然不在,就只有张美娟一个人在。” 她坐在了床沿上,嘴巴凑到禾稻苗的耳边,小声道:“这张美娟也是咱家属院的军嫂,人家是城里人,高中生,来了咱家属院有一年多了,前一段时间医务室的前一个当护士的军嫂跟着她男人调职到其他地方去了,工作岗位空出来了,这份工作就被张美娟给抢到了。就今天她给四营营长他娘扎了好几针都没把针给扎好,一看就知道她不行。幸好刚刚扎的不是你,要不然你的手都要成猪蹄了!” 她的声音比较小,但挤在一旁的一个军嫂还是听到了她的话,顺嘴说道:“我看张美娟也还行,你没看到她都把老太太给扎行了吗?” 周美兰眨了眨眼,犹豫地开口:“好像也是哦,张美娟看样子也还行啊!” 禾稻苗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开口说话的人,又看了看周美兰,见她们还真有些认可张美娟的医术,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美娟那样子叫还行的话,那天底下估计就没有庸医了。 不对,张美娟还不是医生呢,她是护士! 而这个时候的王黄草倒是跟禾稻苗一个想法,张美娟就是害人的庸医! 别看老太太才刚刚醒来,但她精力好着呢,说是生龙活虎也不为过,她打起张美娟来毫不手软,巴掌拍得啪啪响,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张美娟那张脸拍肿了。 她一边扇张美娟巴掌,一边唾沫横飞地咒骂着:“你个黑心肝的缺德玩意儿,生儿子没屁眼的狗东西,你会不会医人啊!老娘的手都要被你给扎废了!我看你就是存心要害我的!你个心肠歹毒的东西,今天我跟你没完!” 张美娟是突然被打的,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就失去了反击的机会,而她周边又是围观的一些军嫂将她团团围住,将她的退路给堵住了,阻碍了她逃跑,她只能被迫地承受着老太太的巴掌。 被接连打了好几个巴掌,她是又气又痛,一边挡着老太太的手,一边呼喊道:“你瞎说什么!我怎么就害你了啊!要不是你乱动,针怎么就会断了呢!你要是再动手我就不客气了!” “你个黑心肝的,你要怎么不客气呀!”王黄草咬着牙又往张美娟脸上扇了一巴掌。 张美娟气炸了,伸出手就往王黄草脸上扇了一巴掌又挠了好几下,老太太的脸上一下子就留下了几道血痕。 “啊啊啊啊!真是没天理了,你个黑心肝的小蹄子,竟然打我!大家快来看啊,张美娟暴打老人了,这样的人还当什么大夫护士啊!哪天能把看病的人都给打死了!” “我不活了,活了这么大岁数被一个小辈打脸,我还活着干什么!” 老太太伸手就要解裤腰上的绳子,这才想起她刚刚绳子在禾稻苗他们家门口解下来了。 她摸了下脖子,发现脖子上的绳子不见了,但这个时候她没有心思去想绳子在哪里,她四下张望,瞥到了挂着的装了葡萄糖的输液瓶,伸手就将输液瓶抓下来要往自个儿的头上砸下去。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吓了一大跳。 这老太太真的是隔三差五就要给自己来一下,不是喝装进农药瓶里的水把自己喝得口吐白沫,就是拿着绳子勒脖子把自己勒得晕死过去。按照她的尿性,现在拿输液瓶砸自己的脑袋,能把自己的脑袋给砸开花了。 大家虽然不怎么喜欢王黄草,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砸破脑袋,便纷纷伸手去拦着她。 “让我死!让我死!我不活了!” “被一个小辈扇巴掌,我活着还有什么脸!” “你们都给我作证,我今天要是死了,都是张美娟害死我的!” 大家伙儿拦着王黄草,老太太挣扎得十分厉害,声音也极为凄厉。 这个时候的王黄草就像是过年待宰的猪,力气惊人,大家伙儿拦得很辛苦,都要拦不住她了。 周美兰和其他几个围在禾稻苗床边的人见状,纷纷赶了过去帮忙去拦着王黄草。 禾稻苗看到王黄草跟人抢着输液瓶,人都要麻了。 这个老太太怎么就只会这一招呢,见天儿地寻死觅活的。 王黄草要是知道禾稻苗心中所想,一定轻蔑一笑,招不在鲜,有用就行。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一道震怒的声音响了起来。 禾稻苗循声望了过去,就见到一个穿着藏青色干部装、剪着齐耳短发的中年女同志带着三个年轻的女同志急急从外面走了过来。 中年女同志一脸震怒地大吼道:“这里是医务室,你们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周美兰她们停下了手,看了过去,纷纷打了招呼后,有人急切地喊了一声:“主任,你可来了,赶紧过来劝劝王大娘,她又想不开了!” 主任?这是什么主任? 禾稻苗没见过这个中年女同志,不知道她是什么主任,好在接下来王黄草给禾稻苗解了惑:“你是妇女主任,你可得为我这个老婆子做主啊!你要不为我做主,我就不活了!” “王大娘,瞧你说的,有哪一次我是没有好好替你们解决问题的。咱呢有事就好好说,可别想着不活了,现在日子可比几十年前好太多了,以后还有更好的日子,咱得好好活着才能过上更好的日子,是不?你先把输液瓶放下,说说你的委屈!” 禾稻苗一听,就知道了这人是妇女主任,而且显然她跟王黄草好像挺熟的,当即又躺了下去。 “也不知道这个妇女主任处事公不公正,会不会和稀泥?”禾稻苗心里寻思着,默默地拿着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艳红颜料,省得到时候被发现她根本就不是吐血。 禾稻苗刚擦了嘴角边的颜料,那边王黄草就大声哭了起来,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就老太太么一个狠人,谁能给她委屈受呢,受委屈的都是他们这些受害者! 第281章 王黄草战胜张美娟 在禾稻苗还在寻思着妇女主任会不会和稀泥的时候,隔壁床旁就已经又闹了起来。 “主任啊,要说委屈,那也是我委屈!你看看我的脸,都被扇成什么样了?你让我顶着这么一张脸怎么见人?怎么工作?”张美娟在看到妇女主任叫王黄草诉说委屈时,就不甘落后地率先开口了。 王黄草刚想冲着妇女主任在嚎几声,就听到张美娟的话,气得她伸出手又要去挠张美娟的脸,满脸狰狞地怒斥道:“呸!你个黑心肝的,你哪来的脸好意思说自己委屈!你拿着针往我手上扎了多少下了,还把针留在我手背上,差点儿就把我的手给弄废了,都这样了,我不扇你个黑心肝的扇谁!” 张美娟见王黄草又要挠她了,也跟着伸手往王黄草脸上挠去,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这两人就撕打成一团了。 妇女主任有心调节王黄草和张美娟两人的矛盾,可她还没说两句呢,她们俩就当着她的面前打起来了,气得她额头青筋都暴起了。 这是完全不把她这个妇女主任放在眼里呀! “快!你们几个赶紧把她们俩拉开!” 妇女主任一边上手拉架,一边招呼几个小干部还有围观的人帮忙将王黄草和张美娟给拉开。 王黄草自从来到家属院后,就没有人打过她,而且每一次她闹死闹活后都能达到目的,故而她一向在家属院嚣张得很。 哪里知道她今天这么倒霉,会被张美娟给打了。 老太太即使被人拉开了,依旧暴躁无比。她一把推开了拉着她的妇女主任等人,当即往地上一坐,拍着地面大声哭嚎了起来:“欺负人了啊!欺负人!妇女主任帮黑心肝的欺负人了啊!老婆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活了,我现在就去死!” 说着她往地上一趴,脑袋对着地面用力地磕了好几下。 妇女主任听到王黄草的话,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她只是拉架而已,哪里欺负王黄草了! 但她都来不及替自己辩解,就看到王黄草的脑袋已经对着地面磕了好几个响头了,她顾不得其他,立即蹲下又去拦着老太太,把老太太从地上拉了起来。 “王大娘,我是来帮你们解决问题都,可没有帮谁欺负谁的。咱现在别冲动,别伤害自己,先冷静下来,好好说一说,再来解决问题可以吗?”妇女主任心里就是再气,也得先安抚着又闹上的王黄草。 她扶着王黄草坐在小床上,注意到老太太额头磕出的一片淤青,顿时心塞了。 她要是再晚一会儿将老太太拉起来,老太太估计有可能真会磕破脑壳。 妇女主任心里憋着气,但她也不敢对王黄草说些重话,这老太太真是轻不得重不得,她只能将目光投向了被拉到一旁的张美娟。 “张同志,你都在医务室工作大半个月了,怎么连扎针都没学好?你这个工作可不能马虎,是关系着病人的生命安全!”妇女主任沉着脸训斥了张美娟两句。 她说这些话时低下头抓着王黄草的手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她手背上留着针,倒是有好几个针眼,她对张美娟的工作能力十分怀疑。 “你要是做不好这份护士的工作,改天就换其他更负责的人来医务室学习!”妇女主任对张美娟的意见很大。 张美娟都到医务室多久了,竟连扎针的工作都做不好,还惹到了王黄草这个难缠的老太太,这是完全为人民服务的态度吗? 张美娟闻言,脸色骤然一变,整个人都萎靡了好几分。 家属院里大多数的军嫂连份正经工作都没有,她好不容易被安排在医务室当护士,有这样一份工作在,她在其他军嫂面前都能高人一等,在他们家也能挺直了腰板,若是失去了这份工作,还不知道背后有多少人要笑话她。 而就在这时,她余光瞥到周围不少人跃跃欲试。 果然有人忍不住开了口。 “哎呦,张同志,你这扎针的技术实在不行啊,我们要是生病了也不敢到医务室找你扎针。” “我看主任说得对,你不行,就换行的人来!” “主任,我学东西很快的,要不就让我来医务室上班吧,我一定比张美娟学得又快又好,扎针也不会把针弄了!” …… 张美娟看着这么多人要跟她抢工作,气得脸色都涨红了。 她没好气道:“你们以为护士的工作那么容易做吗?首先要有文化,我是高中生,你们呢,认了几个字?” 围观的这些人基本上是没读过书的农村军嫂,听到张美娟质问他们的文化程度,一个个脸色十分难看,张嘴就要回怼过去。 妇女主任可不是听这些人打嘴仗的,她皱着眉头打断了她们将要说的话:“好了好了,别吵了!现在最主要的是解决王大娘和张美娟的矛盾。张美娟,你既然当了医务室的护士,就要认真负责,这一次你没做好,是失了职,你要跟王大娘道歉!” 张美娟被打得脸上都肿了,还被挠了好几条血痕,心里可生气着呢,哪里会乐意道歉呢! 她抿着嘴,一脸倔强。 王黄草更是不乐意张美娟的口头道歉,“呸”了一声:“道歉就完事了?没门!我手差点儿废了,还有我这么大岁数被一个小辈给打了,这是闹到哪里都是张美娟这个黑心肝的错!她要不赔我五百块,我就找部队领导去,看咱部队是不是不管小辈欺负我这个老人的事!部队领导要是不管,我就上经常找大领导去!” 张美娟听到王黄草要她赔五百块,刚要破口大骂,就又听到老太太要去找部队领导、上京市找大领导告状,脸色顿时跟打翻了调色盘似的,青白交替,所有的话顿时都咽了下去。 以老太太的尿性,不如她的意,她真的会闹大。 张美娟一时有些后悔,早知道她今天也请假了,也不会遇上王黄草,摊上了倒霉事。 妇女主任在听了王黄草的话后也是眼前一黑又一黑,真让这个老太太跑到竟是找大领导,他们部队各个领导干部都得吃挂落! 妇女主任挤出一抹微笑:“王大娘,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张美娟计较了。张美娟是个小年轻,小年轻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也是正常的。咱大量一点,再给她一个机会,你看可不可以?” 王黄草拍着大腿,嚷嚷了起来:“啥?就因为张美娟年轻就要我不要计较?这摆明了就是叫我吃亏呀!年纪大就该吃亏吗?要真这样的话,那我们这些老人也都别活来,天天都得亏死!” 她下了床,作势要去撞墙:“我看我还是现在就去死了得了,省得我吃亏,也省得你们觉得我碍了年轻人的眼!” “人老了就是遭罪,早知道我就死在旧社会得了!” 妇女主任一看王黄草又要闹死闹活了,吓得眼皮子跳个不停,她和其他人连忙去拦着王黄草。 “王大娘,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想着叫你吃亏!你听我跟你解释……”妇女主任平时再能说会道,面对王黄草这个胡搅蛮缠的蛮横人,也是颇为无力。 “我不听我不听!让我去死!” …… 王黄草大闹了一场,闹得妇女主任头都大了,为了安抚住这个老太太,她只能让张美娟赔钱了。 张美娟倒也想闹,但被妇女主任给压制住了,为了保住这份工作,她只能掏钱,不过她不愿意掏五百块,最终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她要赔偿王黄草一百块。 王黄草pk张美娟的这场赛事中,王黄草获胜! 禾稻苗在一旁默默地从头到尾看了这场赛事,再一次感慨王黄草这个人的战斗力爆表。 也不知道她和王黄草的这场赛事,最终会鹿死谁手! 第282章 妇女主任和稀泥 张美娟挨了王黄草的打,还要赔给这个老太太一百块,她真的是绷不住了,哭着跑出医务室。 王黄草对着离开的张美娟背影,扯着大嗓门吼道:“你回到家后赶紧把钱给我送来,今天一百块要是没到我手上,我跟你没完!” 妇女主任看着精神抖擞的王黄草,她心累得很,整个人都有些萎靡不振了! 她宁愿去忙其他事,也不想管王黄草的事。 可是不行,目前只是解决了王黄草和张美娟的矛盾,她听说老太太今天还去一营长家闹,把人家营长媳妇给闹到医务室来。 她瞥了一眼隔壁病床上躺着的禾稻苗,禾稻苗的视线与她对上,立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咋样,先笑一个再说。 这会儿妇女主任心情有些沉重,可笑不出来,她收回了视线,扫了一眼周围仍在围观的一群人,没好气道:“都到饭点了,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不用回家煮饭吗?你们男人在外头累了一整天了,回家就想吃一口热乎饭菜,你们平常也没什么事,总不能等你们男人回家时要面对着冷锅冷灶吧?” 她说这些话时,禾稻苗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围观的军嫂们有些犹豫,她们还想继续留在医务室看王黄草怎么闹腾呢!可妇女主任说得也对,他们这个时候到了饭点,他们男人还等着回家吃饭呢! 她们踌躇了一会儿,便慢吞吞地离开了,渐渐地整个医务室就只剩下禾稻苗、周美兰、王黄草、妇女主任和三个年轻的妇联干部。 “周美兰,你怎么还留在这里?”妇女主任微微蹙着眉,看着周美娟。 周美兰走到禾稻苗的身旁,看了看禾稻苗的脸色:“禾家妹子被王大娘气吐血了,我来照顾她!” 王黄草激动地叫嚷道:“放你娘的狗屁!我什么时候把她气吐血了!” 周美兰气道:“你别不承认,刚刚好多人都看到了!你们要不信把人都叫来,咱对质!” 禾稻苗适时地用力咳了好几声,不过假咳跟真咳是有一定的差距,好在禾稻苗刚刚擦自己嘴角红色颜料时,没有擦得特别干净,而且她手掌上、衣服上也沾了一些颜料,看着就好像是血迹一般。 妇女主任注意到禾稻苗身上的血迹,心里一突。 她刚刚在路上的时候听到了一些话,只知道王黄草又和一个军嫂闹起来了,两人还闹到了医务室来,没想到王黄草竟然如此凶残,都把人给气吐血了。 她心里窝着的那团火是越烧越旺,恨不得把王黄草赶出家属院。 这个老太太怎么尽闹腾呢! 妇女主任一脸担忧地看着禾稻苗:“怎么就吐血了呢?你这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禾稻苗还没来得及开口,周美兰的嘴巴就跟装了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地告起了状:“主任,禾家妹子都是被王大娘给气吐血的。人家好端端地在家呢,王大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说就闹上门来,要让禾家妹子赔钱!禾家妹子才来家属院,她男人又刚出任务,这老太太都不管不顾地上门欺负人,哪有这样的!” 禾稻苗抹了下眼角不存在的眼泪,一脸戚戚道:“我才来,平常也不怎么出门,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王大娘了,让王大娘到我家来闹!” 王黄草对着禾稻苗怒目而视:“你敢做怎么就不敢说了!” 禾稻苗无辜道:“我做什么了?” 王黄草咬着牙恶狠狠道:”你欺负我儿媳妇都事!” 她瞪了一眼禾稻苗,转过头向妇女主任告禾稻苗的状:“妇女主任,我跟你说,这个人就是个黑心肝的,前几天我儿媳妇好端端的,竟然就被她给打了一顿,你是没看到我儿媳妇的惨样。我是把我儿媳妇当成亲闺女一样疼,看到她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我都忍不住掉眼泪,太心疼了!” 在场的众人纷纷偷翻了个白眼,老太太可真会睁眼说瞎话啊,就她这副德性,能把儿媳妇当亲闺女疼,那就是有鬼了! 但也没人开口拆穿她,没有意义。 禾稻苗理直气壮道:“没错,我是打了钱爱兰,但我为什么打钱爱兰,你怎么一句话也不提呢?” 禾稻苗可不喜欢被人给冤枉了,当即就解释了她暴打钱爱兰的原因,表明钱爱兰被打是活该。 王黄草脱口而出:“屁!我儿媳妇说的有错吗?我看你就是被她说中了,你心里有鬼才打她!” 禾稻苗坐了起来,瞪着王黄草:“你把你儿媳妇叫过来和我对质!” 王黄草刚想说什么,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她都来到医务室了,连妇女主任都来了,怎么没看到钱爱兰过来? 可不是钱爱兰故意趁着她不在医务室的时候,待家里偷吃或偷懒了吧? 一想到儿媳妇偷吃或许偷懒,王黄草这个当婆婆的人心里可难受了,她就见不得儿媳妇舒坦! 王黄草想回家去看看,便急切道:“对什么质啊!反正你打了我我儿媳妇,还逼我进医务室,你你赔我五百块,这事没完!” 王黄草明晃晃就是为了讹钱,禾稻苗连一分钱都不想给老太太 。 她冷哼了一声:“图穷匕见了吧!你闹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要讹诈钱!” 她指着王黄草,对着妇女主任说道:“主任,我要告她讹诈!” 妇女主任看着禾稻苗,眼底带着一丝打量:“你……应该是一营贺营长的媳妇吧!你前几天不是才因捉拿犯罪分子而被表扬了吗?怎么现在身体这么不好,刚刚还吐血了呢?” 禾稻苗没想到妇女主任竟然说起了这件事,她眨了眨眼,张口就来:“这个王大娘跑到我们家来闹事,寻死觅活的,我气急之下就吐出血来了!当时她闹得动静太大了,好多人都看到了,周嫂子也在现场,你问问她就知道王大娘怎么闹事的!” 妇女主任还能不知道王黄草是什么人,都不用周美兰开口,她都能想象到王黄草是如何闹腾的,无非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谁遇上王黄草这样的人,谁都得被气得半死,难怪禾稻苗这样一个能抓犯罪分子的猛人也被气吐血了。 对于王黄草的一些所作所为,很多人都看不惯,但又奈何不了这个老太太。 妇女主任对王黄草也是无奈得很,她抿着嘴沉声道:”大娘,若你家儿媳妇真说了那样污蔑人的话,被一营营长打了也只能怪她管不住自己的嘴。不过我看这事也就是一个小事,兴许就是一个误会,咱也别再闹了,当这事就过了!” “过什么过!不赔我钱,这事就没完!”王黄草不服气,当即再次表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妇女主任烦躁得很,额头青筋直跳。 这个老太太又闹起来了,她只能先将人给安抚后,转头看向了禾稻苗,和稀泥道:“我看王大娘年纪大了,咱们别跟她计较了,向她道声歉……” 禾稻苗冷笑了一声,打断妇女主任的话:“年纪大的人,她干什么都不用计较是吧?那他杀人放火,也不用计较是吗?那年纪大的人,活着可真够舒坦的啊!” “咱国家也不用法律了,直接看年纪就得了,年纪越大,越有特权!”她阴阳怪气道。 妇女主任的脸更加难看了,她没想到禾稻苗这人竟是如此牙尖嘴利。 一个小年轻,心胸怎么这么窄呢? 妇女主任没好气道:“你这是曲解我的意思!作为年轻人,还是多包容一下老人,才不会显得心胸狭隘!” 禾稻苗磨了磨牙,她就是心胸狭窄怎么了! 第283章 禾稻苗的不满 心胸狭窄的禾稻苗对妇女主任的话很是抵触,面上也不自觉地带了出来。 妇女主任工作了这么久,见过的人也多,哪能看不出禾稻苗的脸色呢! 她让身后的两个妇联干部先带王黄草去上厕所,避开她与禾稻苗的谈话。 但王黄草还不想离开,不过她确实已经很久没去上厕所了正好有点尿意,再加上妇女主任在一旁劝说着,老太太才骂骂咧咧地扶着两个妇联干部去上厕所。 等王黄草离开后,妇女主任语重心长地对着禾稻苗说:“你身为一个军嫂,思想觉悟肯定比一般人高,对吧?” 禾稻苗嘴唇蠕动了两下,很想直接回一句:“我思想觉悟可不高!” 但她看着妇女主任一脸肃然的模样,只是抿了抿嘴,一句话也没有说。 妇女主任见禾稻苗沉默不语,以为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便又继续说道:“咱都是军嫂,军嫂的主要职责是什么?是稳定军人的大后方。你这刚来家属院,就和王大娘闹起来了,这明显就不能给一营的贺营长稳定大后方啊……” 禾稻苗听着妇女主任明显带着指责的话,忍不住开口:“是我跟那老太太吗?明明是她先找我闹事的,怎么就逮着我一人说呢?” 妇女主任轻轻摇了摇头:“你也看到了那王大娘是什么样的人?打不得说不得,这种人那就是滚刀肉啊!你跟这种人闹起来,那也是你吃亏!你要是聪明的话,当初就不该和她沾染上,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事了!” 禾稻苗可算是知道妇女主任为什么要把王黄草给支开了,要不然王黄草听到妇女主任说她是滚刀肉这样的话,估计又要闹起来了。 不过即使妇女主任话里带着对王黄草的不喜,禾稻苗心里仍是十分生气——妇女主任当着她的面将过错都推到她身上来,她能高兴才怪! 禾稻苗不悦道:“人家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我还不能回击了?我回击了就成我的错了?这是哪里的理?” 周美兰也看不得妇女主任一味地指责禾稻苗,忍不住插了一句话:“主任,四营营长是你们团的人,你不能这么明晃晃地偏帮他娘吧,这未免有些不合适吧?” 禾稻苗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看向了周美兰,妇女主任和王黄草还有关系? 妇女主任生气地瞪着周美兰:“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这个妇女主任不公正吗?” 她又看向了禾稻苗,沉声道:“我说了这么多,还不是为了你好!王大娘年纪这么大了,又进了医务室,你要是一直计较,别人只会觉得你这人太计较,心胸狭隘,连带着对你男人的印象都不好了!你不能只考虑你自己而影响了你男人的前程!” 这些话,禾稻苗是一句话也不爱听。 她不喜欢别人打着为她好的名义让她委屈求全。 禾稻苗微微勾了下嘴唇,嘲讽道:“她是年纪大了还进医务室,但我身体也不好刚刚还吐了血呢!” 话音刚一落,她捂着嘴巴又猛咳了好几下。 她咳了一会儿后才停了下来,一副十分虚弱的模样:“我都这样了,王大娘要是再跟我计较,那就是太计较了,心胸狭窄!主任,你与其在这里跟我说,还不如好好教育教育老太太!我才到家属院几天,就听说了老太太不少光辉事迹!” 妇女主任气得忍不住将心里话脱口而出:“王大娘那人要是能那么好沟通的,我能在这里劝你?” 禾稻苗冷笑了一声:“意思是你们觉得老太太不好欺负我好欺负了?柿子专挑软得捏?” 妇女主任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但她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神色:“我不是在欺负你,我只是希望在跟你讲道理!” 禾稻苗已经听不下去了。 妇女主任说了那么多,话里话外就是指责她,要她认错,后退一步! 这让她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些调解员,就只会道德绑架、和稀泥,真真是让人火大,难以忍受! 禾稻苗懒得再跟妇女主任说什么,她捂着胸口,双眉紧拧,喘着气喊道:“嗷呦!我胸口痛,我被那老太太气得都吐血了,现在胸口也疼得厉害!哎呦……疼死我了……” 周美兰以为禾稻苗真的胸口痛,连忙扶着禾稻苗,焦急道:“妹子,你怎么了?疼得厉害吗?哎呀!现在李医生不在医务室里,不能给你看病,我还是叫人送你去医院吧!” 禾稻苗身体没事,她怕周美兰担心,偷偷地戳了下周美兰的腰,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朝周美兰快速地眨了眨眼,使了个眼色。 周美兰愣了一下,敢情禾稻苗是装的啊! 妇女主任看着突然喊胸口痛的禾稻苗吓了一大跳:“怎么突然就胸口痛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周美兰反应了过来,没好气道:“什么叫突然啊!禾家妹子刚刚就是被王大娘给气吐血了,这都还没治呢,你刚刚又说那些气人的话,任谁听了都会气得胸口痛!” 妇女主任板着一张脸:“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是我害得她胸口痛?” 周美兰偷偷翻了一个白眼:“你说呢!” 妇女主任气得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胸口起伏不定。 她看了看靠在周美兰身上一副虚弱模样的禾稻苗,想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觉得自己是好心喂了驴肝肺! 王黄草蛮不讲理,又很会闹腾,谁跟这个老太太对上,都讨不着什么好。她只不过是希望禾稻苗退一步,别把事闹大了,要不然到时候禾稻苗可是要出大血的! 哪知道她的好心,禾稻苗根本就不在意,还以为她在害她呢! 妇女主任不满极了,但她只能现将心里的火气压下去:“我去叫人过来送你去医院!” 禾稻苗是假装不舒服的,听到妇女主任的话,当即有气无力道:“不用,我在医务室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周美兰也急急开口:“先让禾家妹子在医务室里休息下,没好转了再去医院看看!” 妇女主任看了看禾稻苗又看了看周美兰,抿着嘴说道:“那你就先躺着休息,我先去看看王大娘上完厕所没!” 说着她带着留下来的一个妇联小干部跟着她到外头平缓情绪了。 等她们俩出了门后,周美兰伸长脖子往外瞧了一眼,又凑近了禾稻苗,小声询问道:“妹子,你是真没事?” 禾稻苗笑道:“我没事,我就是不想再继续听妇女主任说话!” 她撇了撇嘴:“这个妇女主任跟我想象中的妇女主任不一样,说的那些话一点儿涵养和水平也没有,她说话办事很是不公正,怎么就当上妇女主任了呢?” 周美兰:“因为她是二团团长家的嫂子 ,家属就她比较适合当妇女主任。” 禾稻苗眨了眨眼:“她是二团团长家的嫂子?她看着挺年轻的啊!” 禾稻苗是知道现在的部队实行的是三三制,一个集团军辖下有三个师,一个师辖下有三个团,一个团辖下有三个营。 团长在部队里算是大领导了,而当了团长的人,年纪都不小了,像贺春生的直系领导,一团团长已经有五十几岁了。 可刚刚那个妇女主任看着挺年轻的,也就跟周美兰差不多,三十岁左右。 周美兰又伸头往门外看去,见没人过来,压低了声音:“她呀,是二团团长后娶的媳妇,跟我一样都三十出头,当然年轻了!” 第284章 学习王黄草招数 周美兰见这里就只有禾稻苗和她自己,忍不住说起了八卦:“我们现在的这个妇女主任叫高秀芬,其实她呀是二团团长第一个媳妇的侄女……” 这话刚一出,禾稻苗就惊呆了。 她两只手紧抓着周美兰的手臂,讶异道:“嫂子,你说什么?我没听岔吧?” 周美兰给禾稻苗使了个眼色:“没有,二团团长的两任媳妇是姑侄关系。二团团长的第一任媳妇生了重病,刚好我们这个妇女主任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在老家日子不好过,二团团长的第一任媳妇就把人叫过来照顾她,等她没了后,妇女主任便嫁给了二团团长。” 禾稻苗闻言,就跟吞了苍蝇一般恶心。 别管什么原因,这两人结婚,很难让人接受,禾稻苗都对二团团长的印象有些不好了。 杨秀芬在自家姑姑过世后没多久就嫁给自家姑父,这事不好听,也影响了二团团长的形象,周美兰也不好详细讲述,只简单提了一嘴,便将话题转移到杨秀芬当上妇女主任这事上。 “原本高嫂子是当不上咱家属院的妇女主任的,但其他嫂子,像师长家的嫂子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大半时候是跟着儿子在南方生活,咱们一团团长家的嫂子,是军医院的大夫,工作非常忙,根本就没时间当妇女主任,还有三团团长家的嫂子,在文工团任职,也不能再去做妇女主任,这样一来,高嫂子就顶替她姑姑原来的工作,做了妇女主任。” 禾稻苗抿了抿嘴:“二团团长的第一个媳妇也是妇女主任?” 周美兰点了点头:“是啊!” 禾稻苗小声嘀咕一声:“搞得跟世袭一般!” 周美兰没听清禾稻苗的话,忍不住吐槽道:“反正我是不喜欢和妇女主任、妇联的那些干部打交道的,上一次我和我们家老赵吵架回家住了几天,回来后遇上了妇女主任,被她说了一大通,说我没做好军嫂的职责,没有安稳好我们家老赵的大后方,让我以后别有事没事就离家出走跑回娘家去! 还有啊,像咱团的一些家属还有三团的一些家属要是和他们二团的家属有矛盾,妇女主任是会偏向他们二团的人,像刚刚那样,妇女主任明显就偏向了四营营长他娘……” 周美兰还在与禾稻苗嘀咕着,王黄草已经从厕所里出来,又嚷嚷开了。 “妇女主任啊,那黑心肝的要赔我钱没有?她要是不赔我钱,我今天就死给你们看!” 禾稻苗耳朵动了动,瞬间就明白了这会儿老太太口中的“黑心的”指的就是她。 老太太声音嘹亮,中气十足,一看就知道她还有得闹呢! 禾稻苗想着周美兰家里还有三个孩子要照顾,不好让她继续待在这里陪她,便开了口:“嫂子,现在天都晚了,你先回去!” 周美兰眉头紧锁:“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禾稻苗笑道:”嫂子,我根本就没什么大事,你放心好了!” “可你刚刚还吐了血……”周美兰叹了一口气。 禾稻苗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血是假装的,便开口胡诌:“那血堵在我胸口上,我吐了之后身体就好多了,胸口都不闷了!” 周美兰仍旧担忧道:“可是……” 禾稻苗抓着周美兰的手:“嫂子,铜炮他们三个还在家里,你放心吗?” “有什么不放心的,铜炮都多大了,能看得了下面的两个。”周美兰一点儿也不担心家里的三个儿子,“我还是留下来照顾你!” 禾稻苗来到家属院后,受到了周美兰诸多照顾,她特别感激:“嫂子……” 周美兰拍了拍禾稻苗的手:“你先休息下,待会儿四营营长他娘估计还有得闹呢!” 禾稻苗猜到王黄草待会儿要闹,但老太太会闹腾,她就不会闹吗? 只是周美兰在这里,她怕待会儿会影响到自己的话发挥,便又说道:“嫂子,我能应付得来。你看你要不要先回去,你晚饭都还没煮呢,可不能耽误了时间!” 周美兰拍了下额头;“呀!我这脑子,你都还没吃晚饭呢!我这就回去煮饭去,待会给你送饭来。对了,我走后要是有事的话,你一个人就先忍忍,可别跟四营营长他娘和妇女主任她们硬刚,吃点亏没事的。” 吃亏?要是平常吃一点儿亏,禾稻苗倒是无所谓。 但今天禾稻苗却是一点儿亏也不想吃! 不过这些心里的想法,她不会告诉周美兰的。 她朝着周美兰应了一声后,又说道:“对了,嫂子,你回去煮晚饭都时候去我屋里拿腊肠煮,我今晚刚想吃腊肠!” 她寻思着给周美兰母子三人增添点油水。 周美兰刚想拒绝,后面一听是禾稻苗想吃,便点着头:“好,我这就去给你煮!” “不要只煮我一人的,多煮点咱几个都吃,要不然我以后都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周美兰随口应了一句“好了”。 眼见着太阳都落山了,晚霞铺满了半家天,周美兰没再多说什么,便出了医务室。 外面王黄草正拉着高秀芬这个妇女主任让她做主。 周美兰出来后见到哭嚎着却没落一滴眼泪的王黄草,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要不是她急着回去煮饭,她高低要说几句王黄草。 周美兰朝高秀芬和几个妇联的小干部打了一声招呼,便急匆匆地往家里赶去。 王黄草见周美兰离开了,里面就只有禾稻苗一个人在,就更加有信心对付禾稻苗了。 老太太拉着高秀芬往医务室里走,一边走着一边嚷嚷着:“主任,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叫那黑心肝的赔我五百块!” 躺在小床上的禾稻苗听着王黄草的这话,白眼都要翻到了天上去。 这个老太太是对五百块有多念念不忘啊,刚刚张口就要讹张美娟五百块却被讨价还价到一百块,现在是打算在她身上找补五百块! 禾稻苗偏头望了过去,就见王黄草拉着高秀芬过来了。 她当即做了起来,从口袋里实则是空间里掏出了一把伸缩小刀,学着王黄草大声哭嚎了起来:“现在的老年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仗着年纪大就随随便便讹诈人,这日子没打过了,我还不如不活了!” 说着她就拿着伸缩刀往腿上扎了下去,一股红艳艳的液体从她手掌下流了下来。 “啊——” “啊——” ‘啊——” …… 众人忍不住惊呼。 “你别冲动啊,有事咱好好说!”高秀芬咬了下舌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禾稻苗偷偷翻了一个白眼,好好说是不可能好好说都,妇女主任明显是偏向王黄草,想让她受委屈。 与其如此,她还不如学王黄草一样来个寻死觅活的,闹过之后谁都拿她没法子! 禾稻苗见高秀芬要过来,将伸缩小刀对准了自己的胸口:“不要过来,要不然我就死给你们看!今天你们要不替我做主,不让四营营长他娘赔我五百块,我就死给你们看!” 她直接将老太太的招数搬了过来。 王黄草气得直跳脚:“你学我!” 妇女主任脸都黑成了墨汁。 家属院有王黄草这么一个经常寻死觅活的老太太就够呛了,现在又多了一个跟着要死要活的人,这日子就更加没法过了! 禾稻苗表示谁叫部队的领导之前一直惯着王黄草这人,让她知道了在家属院里并无公平可言,只有最会闹腾的人才不会吃亏! 她今天一定要好生治一治王黄草! 第285章 谁也不让谁 身为妇女主任的高秀芬见禾稻苗手握尖刀抵着自己的胸口,眼前是一黑又一黑,差点儿一口气没有喘上来。 这一营的贺营长也不是个善茬啊! 高秀芬深呼了一口气,尽量平缓道:“一营营长媳妇,那刀子是能随便动的吗?你先把刀放下,你前一段时间才受过领导的表扬呢,就该明白刀子是对准敌人的,而不是对准自己的!” 禾稻苗梗着脖子:“主任,我也不想将刀子对准自己,可这不是被逼的吗?人家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能怎么办?反正活着也没意思,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她将刀子往胸口处按下了些许,刀尖对准胸口的衣服处都凹陷下了一点儿。 高秀芬注意到这一幕,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 她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急切道:“唉唉唉!别冲动!别冲动!没人欺负你,你赶紧把刀子放下!” 她恨不得上手将禾稻苗手中的刀子给夺下来! 今天禾稻苗要是在她面前出事,她妇女主任的位置也别坐了,就等着挨批吧! 禾稻苗对着王黄草怒目而视:“主任,谁说没人欺负我的,你不是带着王黄草欺负我吗?” 高秀敏刚想反驳一句自己怎么欺负人了,余光瞥到王黄草朝禾稻苗的方向“呸”了一声,满脸狰狞地张着嘴巴好像要骂些什么,吓得她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老太太的嘴:“你说了那么久,嘴巴也累了,歇一歇!” 这老太太要是不管不顾地骂些难听的话,刺激得禾稻苗直接往自己胸口上捅一刀,那可就完球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都忍不住埋怨起王黄草,这老太太真是一点儿眼力都没有! 王黄草将高秀芬捂住自己嘴的手给扒拉开,气愤道:“你捂着我嘴干嘛?还不让我说话了是吧?” 她推了一把高秀芬,瞪着禾稻苗:“就你这伎俩还不是学我的,你要死就赶紧死!” “王大娘!”高秀芬红着眼冲着王黄草大喝一声,咬牙切齿道,“你说的什么话!有你这样说的吗?” 她紧张地看着禾稻苗,舔了舔嘴唇:“王大娘她老糊涂了,你别听她的,咱还年轻着呢,还有大好日子没过够,可不能想不开早早没了!你要想想你要是想不开了,你男人转头就重新再娶一个年轻的姑娘,花你省下来来的钱,是吧?” 禾稻苗看向高秀芬的眼神带着一丝诡异,她好像就是丧偶男人再娶的年轻姑娘,她能说出这些话来,看来是有自己的切身体会呀! 禾稻苗睨了一眼王黄草,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王黄草就率先忍不住了,张口就对高秀芬怼道:“你才是老糊涂了!老婆子我脑子好使着呢!” 她唾沫星子都喷到高秀芬的脸上了。 高秀芬眉眼间尽是嫌弃,快速地往后退了两步,抹了一把脸,将喷在自己脸上的唾沫星子给擦掉了。 王黄草像是看不出高秀敏的嫌弃,怒气冲冲道:“她这都是学的我,我能不知道她什么想法吗?都是为了吓唬人的,她根本就不敢死!” 她说这话时还斜了一眼禾稻苗。 “呵——” 禾稻苗勾了勾嘴唇,冷笑了一声,嘲讽道:“原来老太太你之前闹死闹活的,都是为了吓唬人啊!” 王黄草嘴角一僵,噎了一下。 她是吓唬人,但也没必要直接说出来呀! 禾稻苗若是知道王黄草此刻的想法,保准儿冲这个老太太呸一声,双标狗只许自己说别人,不许别人说她! 王黄草磨了磨牙,十分恶毒地怒怼道:“你要真想死就赶紧刺死自己,早死早超生!” 高秀芬听到老太太的恶言恶语,火气是噌噌噌地直冲天灵盖,额头青筋暴起,突突突地跳个不停,整个人都要炸了。 这老太太也不看看眼前的情景,那张臭嘴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是不是真要闹出人命来她才消停啊! 高秀芬一边深呼吸着,一边狠掐着自己的人中,可算是没让自己给气晕过去。 她凑到王黄草身边,拉扯了一下王黄草,十分不悦道:“王大娘,你年纪这么大了,可积点德吧!” 王黄草听到高秀芬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她年纪大了,气得直哆嗦。 可都不等她发怒呢,她就又听到高秀芬再说她了:“王大娘,你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思想觉悟要提高,要懂得包容年轻人,可不能老是说那些难听的话。你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你儿子,你看你儿子在外流血流汗的,好不容易当上了营长,可不能因为你影响了他以后的前程啊!” 禾稻苗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了,高秀芬这是把刚刚教育她的那些话转移到了王黄草头上来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谁会闹腾,谁寻死觅活,高秀芬就怕谁,就会替谁说话! 王黄草也是听出这些话是刚刚高秀芬说禾稻苗的,她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以往都是别人顺着她的,现在禾稻苗学了她的绝招,变成了别人顺着禾稻苗,她哪里忍得了! 老太太当即往地上一坐,哭嚎了起来:“没天理了,你们这是看我老婆子好欺负都欺负我是吧?这日子没法过了,还不如让我死了好!” 她说着脑袋就往地上砸了好几下,砸得额头更加乌青了。 高秀芬见状,连忙招呼几个妇联小干部将老太太给拉起来。 “老太太有话好好说,咱别伤了自己,也别想着死!” 高秀芬看到王黄草额头那一片乌青,呼吸一滞,连重话都不敢再对老太太多说几句。 她转过头看向禾稻苗,想劝着禾稻苗让一点老太太,可禾稻苗立马就意识到了她的意图,当即拿着伸缩刀对准了自己的喉咙,学着老太太的话说道:“没天理了,你们这是看我小年轻好欺负都欺负我是吧?这日子没法过了,还不如让我死了好!” 王黄草见禾稻苗又学她,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 她指着禾稻苗:“你你你……” 高秀敏一个头两个大,也不敢开口让禾稻苗劝王黄草了。 她揉着额头,特别沉重道:“你们说说,到底要怎么样你们才能和解!” 她已经调解不了了,只能让她们把条件摆在明面上了。 王黄草一口咬定:“和解什么和解!我不和解,除非她给我一百块,对了,我被她气得身体不舒服,我要在医务室治疗,什么时候身体好了什么时候回家去!” 她被禾稻苗气得头昏脑胀,决定用对付杨招娣的方法对付禾稻苗。 禾稻苗就跟复读机一般,跟着说道:“和解什么和解!我不和解,除非她给我一百块,对了,我被她气得身体不舒服,我要在医务室治疗,什么时候身体好了什么时候回家去!” 王黄草一听禾稻苗居然一字不差地学着她说话,好悬没有气晕过去,忍不住又要激情开麦,还是高秀芬和几个妇联小干部急急开口安抚住了她。 不过禾稻苗与王黄草谁也不让谁,高秀芬根本就无法调解她们之间的矛盾。 眼见着事情就这样僵持住了,周美兰带着禾稻苗的晚饭过来了,而在她身后,钱爱兰也出现了。 第286章 知晓 周美兰带着晚饭来到了医务室,她第一眼看到禾稻苗拿着刀对准自己时,吓得差点儿把手中的饭盒给扔了。 “妹子,你干嘛呢?有啥事咱好好说,可别想不开呀!”周美兰将饭盒放到了一旁,想要靠近禾稻苗又怕刺激到她。 她注意到禾稻苗裤子上那片深色及铺在床上白色床单上的那片刺眼的红色,更是双腿发软:“咋就流了那么多血呀!” 她瞪着高秀芬等人:“你们到底对她干什么了?” 高秀芬真想大喊冤枉啊! 她什么也没干!她才是最倒霉的那一个,摊上禾稻苗和王黄草这两个一言不合就要死要活的狠人。 她刚想开口解释一番,钱爱兰做作的惊呼声在众人的耳畔响了起来:“娘!你的额头怎么了?” 下一刻,大家就看到钱爱兰冲到王黄草的身前,抹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王黄草今天被禾稻苗气个半死,且还没尝到一点儿甜头,正有气没地儿撒呢,钱爱兰刚好就撞在了枪口上。 她抬起手就往钱爱兰的脸上扇过去:“你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出现?” 这一巴掌扇得钱爱兰眼泪都落下来了,她捂着脸抽着气,一脸委屈地看着王黄草,又微微侧着脸故意让高秀芬她们几个妇联的人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 以往高秀芬和妇联的小干部看到婆婆打儿媳妇,是会上前拦着人还会把当婆婆的教育一番的。 当王黄草这人不是普通的婆婆,她是个能对自己下狠手的人。 刚刚她们几个都没能劝解王黄草,现在也不想上前去再说这个老太太了,怕她们没说两句老太太又要死要活了。 钱爱兰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妇联的人给她做主,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她低着头,委屈巴巴道:“我刚在洗衣服……” 其实在老太太出门找禾稻苗算账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钱爱兰这两天被老太太使唤得厉害,以为这一次也跟上一次对付杨招娣一样,她便将老太太分配给她的一些活计都交给几个继女,而后放心地回床上躺着睡觉。 她这一睡就睡到了这个点,起来后刚好听到了老太太被人抬到医务室里,想着老太太估计又要挣个几百块,便急匆匆地赶来医务室了。 她哪里能知道老太太的火气这么大,才刚一见面就甩给她一个大耳刮子。 王黄草懒得听钱爱兰的解释,她愤怒道:“别人都知道送饭来,我这个当婆婆的都受伤住进医务室了,你却空手来,有你这样当儿媳妇的吗?果然续娶的媳妇没一个是好的!” 钱爱兰还没变脸色呢,高秀芬就先变了脸,她就是王黄草口中说的续娶的媳妇。 她的脸黑得跟墨汁一般,眉宇间染上了一抹阴沉。 她今天出门就没看黄历,才会遇上这么些倒霉事、倒霉人! 高秀芬气得胸口一抽一抽得疼,她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免得会被气死! 而且她也看出来了,禾稻苗与王黄草这两人杠上了,估计不会真的要在这个时候自杀。 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对着周美兰和钱爱兰说道:“周美兰,钱爱兰,你们来了正好,一营营长媳妇还有王大娘情绪有些不好,你们好好劝劝她们,我们先到外面去,等你们劝好了,我们再进来!” 都不待周美兰和钱爱兰开口,她便带着几个妇联小干部到外头去呼吸新鲜空气了。 王黄草不管其他,她继续将气撒在钱爱兰身上,对着这个她一向不满意的儿媳妇又掐又骂的。 钱爱兰当着这么多人被王黄草收拾,不仅疼,还觉得丢脸至极。 可她不敢反抗自家婆婆,要知道这个老太太可会闹腾了,连部队的领导都招架不住。 她若是敢回手或者回嘴,老太太一定会死给她看的。 在王黄草收拾钱爱兰的时候,周美兰也是一脸担忧地劝着禾稻苗:“妹子,我走后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咋动起刀来了?你可别冲动啊,有事好好说!” 禾稻苗偷瞄了一眼几米外的王黄草,见这个老太太注意力不在她这边,便将刀子收进了口袋里。 周美兰见状,立马凑了过来。 她的视线落在了禾稻苗裤子上的那片深色,眼底的担忧都溢了出来。 她小心撩起禾稻苗的裤子,抿着嘴沉声道:“你这流了好多血,赶紧叫……咦?”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禾稻苗白皙的腿,有些懵了。 什么情况?裤子上沾了那么多血,怎么就没有伤口呢! 禾稻苗默默地将裤子放下,背着王黄草和钱爱兰,朝周美兰咧嘴一下,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道:“骗人的!” 周美兰看出了禾稻苗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有些不相信,压低了声音:“可我刚刚看着你拿着刀……” 禾稻苗龇了龇牙,极小声道:“吓唬人的!那老太太要死要活的要挟人,谁也奈何不了她,既然如此我就学她了!她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了,你看现在她都气成什么样了?” 周美兰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她指着禾稻苗的裤子和床单:“那血是怎么弄的?” 禾稻苗张口就胡说:“我带了红药水,趁人不注意倒的!” 周美兰闻言松了一口气,但是仍旧不放心:“你把刀给我收着吧,免得伤了自己!” 她怕禾稻苗不把刀子给她,都不待禾稻苗自个儿把刀拿出来,就从她的口袋里将刀子抽了出来。 等她将刀拿在手上的时候,才发现这把刀有点儿奇怪,材质不像普通的刀子,她小心翼翼地把弄了一下,竟无意中让刀子缩回了好几厘米。 她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地看向了禾稻苗。 禾稻苗挑了挑眉,用气声说道:“假的!” 直到这个时候,周美兰才真真切切地知道禾稻苗是真的在唬人,她提着的心终于放回了原处。 既然禾稻苗没什么事,周美兰也懒得管其他的,她去将饭盒拿过来,递给了禾稻苗:“妹子,赶紧吃饭,我用你们家的腊肉蒸的米饭,可香着呢!” 禾稻苗接过了饭盒:“嫂子,你吃过了吗?” 周美兰笑道:“等我回去就吃!” 禾稻苗想着让周美兰早点儿回去,便快速地吃起了晚饭。 她这边吃饭吃的正香呢,王黄草余光注意到这一幕,又觉得被比下去了。 她朝钱美兰“呸”了一声:”人家来还知道送饭来,你什么也没带,想要饿死老婆子我啊!” 钱美兰疼得倒吸了一口气。 她可委屈了,她哪里知道王黄草这一次这么不中用,都到了医务室了,连晚饭都没让禾稻苗赔。 不过她不敢说这些,只能小声道:“我急着来看娘,给忘了,我这就去给你带饭来!” 说着她就脚底抹油溜走了。 她离开后,高秀芬带着几个妇联小干部进来了。 她看到禾稻苗在吃饭,没再闹腾,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就是王黄草气不顺还在骂骂咧咧,不过骂的是钱爱兰,她也不在意。 眼见着都快天黑了,禾稻苗和王黄草不像又要闹死闹活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可算是能离开了。 不过她和几个妇联的小干部也没有马上走,而是等到了护士张美娟回来了,跟人交代两句她才带着人走。 禾稻苗吃过晚饭,周美兰听到她晚上要留在医务室,还想留下来陪她,被禾稻苗给拒绝了。 “嫂子,你也看到了,我身体没什么事,晚上留在医务室主要是那老太太也要留下来,她留下来必定要我出钱,既然如此那我也留下来让她出钱好了,我们俩正较着劲呢!你留不留下来都一样,还不如回家去,顺便帮我把我们家的鸡还有兔子收进厨房。” 周美兰终究是被劝离开了。 在她离开后过了好一会儿,钱爱兰才给王黄草带晚饭过来。 她来到医务室后,王黄草就不让她离开了,要她留下来伺候着。 天完全黑透后,张美娟才慢吞吞地进医务室。 如此一来,医务室里便有禾稻苗、王黄草、钱爱兰和张美娟她们四个人。 这一晚,将会热闹得很! 第287章 午夜惊魂 张美娟回到家后,就一直不想再回到医务室,可她不回来不行,她都被王黄草讹了一百块了今天要是不拿钱给那老太太,还不知道那老太太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再说了,医务室每天晚上都要有人值班, 之前李医生是住在医务室里,晚上也是他值班,可现在李医生有事,医务室就剩她一人了,晚上必须是她值班,她不回医务室也不行! 张美娟在家哭了一场,等到天黑后才拿着一百块磨磨蹭蹭地往医务室走。 等她到了医务室后,她发现整个医务室就只剩下禾稻苗、王黄草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钱爱兰。 张美娟现在对王黄草极为怨恨,恨屋及乌,连带着对王黄草的儿媳妇钱爱兰十分厌恶。 至于禾稻苗,也被她给迁怒上了! 要不是今儿个禾稻苗与王黄草被抬到医务室,她今天也不会挨了王黄草的打,还被讹了一百块! 张美娟只稍稍一想,就心痛得想要再大哭一场。 在将一百块给了王黄草之后,张美娟是越想越难受,心里憋屈得很,连呼吸都不顺畅了,她待在医务室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 差不多晚上十点时,张美娟已经坚持不住了,她心里寻思着都这么晚了,也没有病人过来,今晚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便收拾一番,离开医务室回家去,她怕自己继续跟王黄草待在同一个空间,会把自己给气死! “哐——” 医务室的门被重重地合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熟睡中的王黄草一下子就被吵醒了,她睁着惺忪的眼睛下意识地张口破骂:“吵吵吵!哪个王八羔子大晚上不睡觉这么吵,也不怕被阎王给勾走了魂!” 她刚一骂完,就反应过来她现在是在医务室给,整个脑子清醒了不少,伸出脚就踹了一下在她旁边的地板上打地铺的钱爱兰:“给我起来去看看谁在吵我睡觉!” 钱爱兰被王黄草骂了好长一段时间,气得胃疼。 她身体不舒服,还得留下来照顾王黄草,心里一直窝着一团火,一直无法入眠,好不容易迷迷糊糊间有了睡意,却又被吵醒了,还被老太太踹了一脚,整个人差点儿炸了。 她刚想张口回怼一句,突然想到踹她的人是她那个胡搅蛮缠、蛮横不讲理的婆婆,她要是敢回嘴,就等着挨收拾吧! 钱爱兰反应迅速地闭上了嘴,慢吞吞地爬起来去外面查看了一番,见是医务室的门没关好,便将门锁上了。 她转身要去找张美娟说说门没关好的事,只不过她没看到张美娟的身影,以为这人刚好去上厕所了,小声骂了一句后便回去了。 钱爱兰来到王黄草床边时,王黄草早就睡着了,呼噜声大得都要把屋顶给掀翻了。 她瞄了一眼对面,想看看禾稻苗睡着了没有,不过两张病床之间用一块布帘给隔开了,再加上现在正是深夜时分,屋里比较黑,她压根儿就看不到隔壁床的禾稻苗是什么状况,想来也是睡着了。 要不然就王黄草打呼噜的这个大动静早就影响到了禾稻苗,就禾稻苗与王黄草如今水火不容的关系,人家才不会忍了! 钱爱兰觉得自己命苦啊,一个屋里,就她一人大半夜被吵醒了,她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她瞪了一眼床上隆起的那一团,紧握着拳头对着王黄草的方向在半空中挥舞了好几下,深呼了好几口气,才算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 钱爱兰冷哼了一声,便麻溜地躺在了铺了草席的地板上,扯过被单盖住自己的肚子,闭上眼睛重新酝酿着睡意。 躺在床上的禾稻苗早在刚刚门发出巨响时就醒过来了,刚好她今晚有行动, 便没再继续睡。 黑暗之中,她一直睁着眼,侧耳倾听着医务室的动静。 禾稻苗清晰地听到王黄草把钱爱兰叫起来,也听到了钱爱兰出去又回来了,还听到了王黄草雷鸣般的呼噜声,这会儿钱爱兰似乎也睡着了,她的磨牙声和王黄草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禾稻苗确认这个屋的其他两人都睡着了,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一抹邪恶的笑容。 下一刻,她就消失在了床上,来到了空间之中,找到了之前她参加校园万圣节活动买的那一套夜光骷髅连体cos紧身衣换上。 她换好衣服后,对着镜子照了照,镜子中的她,显得有些可怕又诡异——这套夜光骷髅连体cos紧身衣主体是黑色的,骷髅头和骨头架子在光照之下是白色的,但黑暗之中,骷髅头和骨头架子会发出绿色的光芒,在其他人看来,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骷髅。 禾稻苗发出“嘿嘿嘿”的笑声,对自己的这一身装扮十分满意。 她转了个圈后,便从空间里出来了。 她出来后,想了想,右手一挥,一个一米八的骨骼模型和一个一米七医用人体全身肌肉解剖附内脏器官模型就出现在她床边。 这两个模型是她之前花大价钱买的。 都说差生文具多,她进入医科大学后,为了能更好地学习医术,可谓是下足了血本,连模型都买了。 可是学渣就是学渣,她就是买了这两模型,也没学好医,还差点儿整抑郁了,都已经考虑好转专业了。 只不过她还来不及转专业,就穿越到这个时空。 她还以为这两个模型要落在空间中吃灰呢,没想到今天晚上还能用上它们俩。 禾稻苗从床上下来,将枕头塞进被窝里,整理了一番,制造出床上有人睡觉的假象。 而后她便一手推着米八的骨骼模型,另一手推着一米七医用人体全身肌肉解剖附内脏器官模型,缓缓地朝王黄草和钱爱兰走了过去。 两个模型的底座是带着轮子的,禾稻苗拖着它们走,轮子的滚动声在她的耳畔回响着。 不过片刻,禾稻苗就来到了王黄草的床边,她放好两个模型,伸出手用力地推着睡得无知无觉地王黄草。 王黄草被推了好几下,都没醒过来,只不过是翻了个身继续睡,呼噜声依旧跟打雷一般。 禾稻苗见状,又从空间中掏出了一个针,她捏着针对着王黄草的屁股用力一扎。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了起来。 王黄草捂着屁股愤怒地大吼了一声:“我的屁股!” 话音刚一落,她便坐了起来,转过头就要看看自己的屁股被什么东西给弄痛了。 不过等她刚把头转过来时,便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禾稻苗。 此刻都禾稻苗在王黄草的眼里,就是发着绿光的骷髅。 她猛地看到发光的骷髅,顿时吓得头皮发麻,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动着,都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 她瞪大了双眼,忍不住高声尖叫:“啊——” 说话间她就跟敏捷的兔子一般跳下了床,刚好踩在了睡在地上的钱爱兰的肚子上。 “啊——” 钱爱兰被踩了一下,直接痛醒了,她刚一张开眼,就看到一道黑影从他视野之中蹿远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捂着肚子站了起来,张嘴就要骂,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在她耳畔回响着—— “阎王爷叫你们下地狱了——” 钱爱兰下意识地偏头一看,就见到一个骷髅头凑近了她,她吓得瞳孔骤然一缩,差点儿魂飞魄散:“啊啊啊啊啊——鬼呀——” 第288章 吓唬人 “啊啊啊啊——” “鬼呀——” “救命啊——” 黑暗之中,钱爱兰猛地看到一个靠近她的骷髅头,她的脑子顿时宕机了,吓得魂不附体,忍不住扯着大嗓门高声尖叫道。 她咬了咬嘴唇,一股痛意刺激着她的大脑不让她当场晕过去。 她拖着一双软绵无力地腿朝着门口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王黄草刚刚就蹿到了门口,可她差点儿被吓尿了,整个人抖得厉害,特别是两只手一直哆嗦着,跟触电了一般,连开锁都开不了。 她越怕越慌,越慌越急,越急越开不了锁,嘴里直叫嚷着:“快……快呀……” 就在她忙于开锁时,自己的后背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吓得她徒然高声尖叫:“啊啊啊——” 她闭着眼转过身,对着眼前是又踹又挠,嘴里还嚷着:“别过来——别过来——” 钱爱兰好不容易来到了门口,耳边突然响起尖利刺耳的惨叫声,她吓得差点儿给跪下了。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就被人给踹了还给挠了。 感受着脸上和身上的疼痛,她是又气又恼还有点儿心安——能打疼她的肯定是个人,不是鬼就好! 钱爱兰心里刚这么一想,也就听出了声音,眼前这人就是她那好婆婆了。 想来她刚醒时踩着她肚子跑掉的黑影,就是她这个婆婆了。 往常要是她婆婆磋磨她时,她心里一定是恨不得把她婆婆给大卸八块了,但此刻,她却差点儿喜极而泣了——幸好这个屋里还有人。 钱爱兰不顾王黄草的踹挠,一把抱住了老太太,哭道:“娘……娘……娘……有鬼呀!” 说着她将王黄草扯过来,自己快速地蹿到王黄草的身后借着老太太的身子躲了起来。 王黄草被抱住时,又是尖叫又是用力地挣扎着,等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后才意识到抱她的人是钱爱兰,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扯到了前面去,她刚想开口骂人,就见到了那个骷髅已经朝她们过来了,吓得她转身抱住了钱爱兰。 黑暗之中,禾稻苗虽然看不大清楚王黄草和钱爱兰两人的动作,但从她们的尖叫声中,便能知道这两人被吓得够呛。 禾稻苗咧着嘴笑了笑,走到了她们的面前,掐着声音幽幽地开口:“王黄草,钱爱兰,阎王爷叫我来收你们的命了——” “啊啊啊……不要啊!我……我还没活够呢!我还…还不想死啊……”王黄草紧紧地抱住了钱爱兰,哭得稀里哗啦。 钱爱兰的浑身无力,双腿软得跟面条一般,整个人都靠在了王黄草的身上,痛哭流涕道:“我……我还年轻……我不想死……要抓就抓这个老虔婆吧……” 惊惧之下,她都将心里对王黄草的称呼给喊了出来。 王黄草听出“老虔婆”这三个字是喊她的,明白钱爱兰这是想要她死,都顾不得眼前的骷髅了,对着钱爱兰劈头盖脸地拍打着:“你个骚蹄子,我就知道你都心肝是黑的,这个时候你居然要我死,我打死那个小贱货!” 许是钱爱兰的话刺激到她了,这个时候的老太太不遗余力地拍打着钱爱兰,恨不得将钱爱兰给生吞活剥了! 她打了好几下钱爱兰后,恍然想起这里还有一个鬼,身体僵了一瞬。 她颤颤巍巍地对着骷髅跪了下去,不断地磕着头:“鬼……鬼老爷……求求你,别抓我去见阎王……我……我刚过上好日子……我不想死啊……要抓就抓钱爱兰这个小贱蹄子,她她……她不孝顺婆婆,她该下十八层地狱……” 钱爱兰一听王黄草对着骷髅说她该下十八层地狱的话,也顾不得身上的痛及对骷髅的害怕,扑在老太太身上对着她打了起来:“你这个老虔婆黑心肝!该下十八层地狱的人是你!鬼……鬼……鬼差大人,你要抓的人一定是这个老虔婆!” “放你娘的狗屁!鬼老爷是来抓你的!” “你少在这里胡扯了,就你这样又老又凶的虔婆子,鬼差大人要抓也是抓你!” …… 婆媳两个当着禾稻苗的面撕打了起来,她们俩打得你死我活,难舍难分,恨不得将对方给打死了! “桀桀桀……” 禾稻苗学着电视剧里鬼怪的笑声,笑得十分诡异:“阎王爷是叫我来收你们两人的命,你们是一个也跑不了!一个也跑不了!” 她最后说出“一个也跑不了”这几个字时,声音陡然拔高。 正打得不可开交的婆媳两人吓得一个哆嗦,她们也不顾不得再打了,齐齐又朝着禾稻苗跪下磕头。 “我不想死啊!我还没活够呢!” “我还年轻,我现在不能死啊!” …… 两人哭得一一把鼻涕一把泪。 禾稻苗冷哼了一声:“你们罪孽深重,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王黄草和钱爱兰一听她们罪孽深重,都不想认,认了就得死,忍住恐惧为自己辩驳。 “鬼老爷,我……我一向与人为善,从不犯罪孽,是不是弄错了啊?” “我……我连一只蚂蚁也不敢踩死,怎么会罪孽深重呢?” 禾稻苗:“王黄草,你胡搅蛮缠,蛮横无理,讹诈他人钱财,随意动手打人,受害者有杨招娣、禾稻苗等人,犯了欺善凌弱、侵占他人钱财的罪行,理应打入理应打入第一层地狱的拔舌地狱,由小鬼掰开你的嘴嘴,拿铁钳夹住你的舌头,拉长,慢拽,生生拔下来后再投入第二层的剪刀地狱和第三层的铁树地狱。 投入剪刀地狱,由小鬼剪断你的十个手指。接着再将你投入铁树地狱,树上皆是利刃,自你后背皮下挑入,将你吊于铁树之上,之后还要将你投入第五层的蒸笼地狱。 将你投入蒸笼里蒸,蒸过以后,冷风吹过,重塑人身!” “钱爱兰,你对他人诬陷诽谤,虐待继女,理应投入第一层拔舌地狱、第二层剪刀地狱、第三层铁树地狱、第五层蒸笼地狱和地九层油锅地狱。 先给你拔了舌头,剪了手指,再用铁树枝丫化成的利刃挑破你后背的皮将你掉在树上,再将你放进蒸笼里蒸,而后把你扔进热油锅里翻炸!” 禾稻苗的这些话恐怖异常,每一个字都在刺激着王黄草和钱爱兰的神经,她们俩一想到下了地狱后要经历那些惨无人道的酷刑,没能忍住,真的尿裤子了! 禾稻苗离她们很近,很快就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她嫌弃地撇了撇嘴。 “时间到了,你们跟我走吧!”禾稻苗幽幽道。 “啊啊啊啊——” “不要!我不想死啊!” …… 婆媳俩吓得大叫了起来,慌张无措地想要寻找逃生之路,此刻的她们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 她们俩紧紧抱在了一起,蹬着双腿往后退,后背抵在了门上,已然退无可退了。 禾稻苗咧了咧嘴,一副反派的模样:“桀桀桀——下地狱去吧——” “啊啊啊——不要过来呀——” 第289章 不经吓 “桀桀桀……” 禾稻苗阴恻恻地笑着,声音显得尤为诡异。 王黄草和钱爱兰早就被她吓得魂不附体了,忍不住高声尖叫,声音大得能将屋顶给掀翻了,吵得禾稻苗的耳朵生疼。 禾稻苗忍着耳朵的不适,意识进入空间之中,紧接着她的手中就凭空出现了一根电棍。 她紧握着电棍,将电棍的底端抵在王黄草的脖颈处,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开关,一股电流就蹿到了王黄草的身上,老太太当即抖个不停,下一刻就被电晕了过去。 钱爱兰是跟王黄草抱成一团的,老太太被电晕了过去,钱爱兰也没能躲避过去,被电得七荤八素,意识逐渐进入黑暗之中。 禾稻苗担心电棍不是直接作用在钱爱兰身上,又想着她是个年轻人,便又拿着电棍对着她的脖颈怼了过去,按下了开关,给她再来一下。 眨眼间的功夫,王黄草和钱爱兰就都被电晕了过去。 不过禾稻苗可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她们。 王黄草实在是太可恶了,讹诈了那么多人,已然是个惯犯! 禾稻苗决定今晚一定要好生折磨她们,让她们度过一生最为难忘的夜晚! 她低下了头,眯着眼睛看着脚边瘫成一团的黑影,嘴角微勾,“嘿嘿”笑了几声,哼唱道:“难忘今宵,难忘今宵……” 她哼了两句后,便伸出手按在了脚边瘫着的黑影上,把王黄草和钱爱兰两人给收进了空间之中。 她走到电灯开关旁,拉了下绳子,屋里的灯闪了两下亮了起来,发出了昏黄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屋子。 禾稻苗来到了王黄草的床边,将王黄草放在了床上,把老太太四肢拿绳子绑好,再把钱爱兰放在了地上的草席之上,也将这人的四肢绑好后,再将放在一旁的一米八的骨骼模型搬到了床上,同王黄草挤在了那张小床上,而后将一米七医用人体全身肌肉解剖附内脏器官模型搬到了钱爱兰身边与其躺在一块儿。 忙活好这一切后,禾稻苗从空间里掏出了一根针,她拿着针对准了王黄草的手指扎了下去,她扎了一根手指王黄草没有醒,就又继续扎其他的手指…… 有一种痛叫十指连心,王黄草即使已经被电晕了过去,但手指传来的剧烈疼痛刺激着她的意识,她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 在她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还有些懵,双眼无神地看着头顶的那一盏散发着昏黄光芒的灯。 她还来不及回忆起她晕倒之前的恐怖画面,就感受到手指传来更加难以承受的剧痛,她忍不住地大声嚎叫了一声,刚要将手伸过来,却发现手被固定在床栏上。 王黄草下意识地偏头,想要看看自己的手,却在偏过头的那一瞬,她看到了一个凑到她眼前的骷髅头,那骷髅头都蹭到了她脸了。 “啊啊啊啊啊——” 王黄草大头皮瞬间发麻,全身鸡皮疙瘩暴起,扯着大嗓门尖叫连连。 她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床,可刚一动就发现自己的四肢被固定在了床上,她根本就跑不了。 而也就是在这时,她总算是发现了她是跟一个骷髅躺在同一张床上的。 发现这一幕的时候,王黄草的心脏骤然一停,浑身汗毛直立,恨不得当场就逃到十万八千里去。 她一边高声尖叫,一边扭动着身体挣扎着要从床上逃离。 可惜她四肢被绑住了,根本就逃不了,只有脑袋探出了床,离骷髅头稍稍远一点儿。 不过她脑袋探出床后,就看到了与钱爱兰躺在一起的那个医用人体全身肌肉解剖附内脏器官模型,在她眼里这个模型就是被剥了人皮、被开膛破肚的尸体,猛地看到这么一具尸体,她再次受到了剧烈的冲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发抖着,灵魂都要出窍了。 “欢迎来到十八层地狱——桀桀桀……” 禾稻苗收回了针,拿出了一把大剪刀在半空着对着空气“咔嚓咔嚓”地剪,幽幽地开口:“王黄草,你蛮横无理,胡搅蛮缠,讹诈他人钱财,随意动手打人,理应拔舌头,剪手指,下油锅,来吧!” 王黄草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循声望了过去。她第一眼就忽略了禾稻苗身上穿的黑色衣服,只注意到那一套黑色连体衣上的白色骷髅。 随着禾稻苗的走动,王黄草以为是骷髅在走动。 朝她走来的是骷髅,躺在她身边的是骷髅,躺在床边地板上的是被剥了人皮、被开膛破肚的尸体,她以为自己真的来到了十八层地狱,她终于忍不住,两眼一翻又晕死了过去! 禾稻苗看着紧闭着双眼的王黄草,将大剪刀收回了空间中,又掏出了针对准了她的手指戳了下去,见她一动不动的,确认她是真的又晕了过去,撇了撇嘴,轻嗤了一声:“这么快就又晕过去了,真是不经吓!” 禾稻苗不再管王黄草,她把王黄草身边的一米八的骨骼模型和针收回空间中,她来到了钱爱兰身边。 刚刚王黄草发出了那么大的动静,钱爱兰都没有醒过来,看来这人比王黄草多挨了一电棍,效果是杠杠的。 禾稻苗“啧啧”两声,便将那个一米八的骨骼模型从空间中放了出来,摆在在了钱爱兰的另一侧,她赞许道:“钱爱兰的夜生活多美好啊,还能左拥右抱的!” 她感叹了一句,又拿出了针对着钱爱兰到底手指扎了下去。 钱爱兰被电了两次,意识进入了深度昏迷之中,十根手指被禾稻苗快扎烂了,她才幽幽地醒过来。 “钱爱兰,欢迎来到十八层地狱——”禾稻苗的手中凭空出现一个电锯,她按下电锯的开关对着空中拉锯着。 钱爱兰刚清醒的第一时间,才感受到手指的剧烈疼痛,注意力就被禾稻苗给吸引了过去。 她也是第一眼就只看到了禾稻苗黑色紧身连体衣上印着的白色骷髅,以及凭空出现的电锯,在这一刻,她再次受到了剧烈的冲击,整个人被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 她一边尖叫着,一边想要逃离,可她刚一动,才发现自己的四肢被绑了! 更可怕都是她都左右两侧,一侧躺着骷髅,一侧躺着没有人皮的人! 巨大的恐惧笼罩在钱爱兰的头顶,她慌张无措,害怕异常,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着,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声。 禾稻苗看着尖叫个不停、泣涕横流的钱爱兰,掐着嗓子缓缓开口:“钱爱兰,你对他人诬陷诽谤,虐待继女,这会儿来到十八层地狱,就接受来自十八层地狱的酷刑吧!” 她说这话时,从空间中掏出了一根木棍,电锯对准了这根木棍,一下子就将木棍锯成了两半。 钱爱兰看到这一幕,吓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电锯对着她的腰将她锯成两半的血腥画面,一口气没上来,就又晕死过去过去。 禾稻苗再次掏出了针对着钱爱兰的手指扎了下去,这人眼皮子连动都没动,她撇了撇嘴,颇为失望道:“这一个个的怎么这么不经吓啊!” 禾稻苗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还有手段没使出来呢! 第290章 战士们询问 禾稻苗虽然面上叹气王黄草和钱爱兰婆媳俩不经吓,但她对自己今晚的对付这俩婆媳的手段还是比较满意的。 看看这对婆媳都被吓成什么样了吧! 禾稻苗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钱爱兰,踢了踢她,便将自己从空间中拿出来的不该出现的东西都收进了空间之中。 就在她将东西都收进空间后,隐隐约约中好像听到了几道越来越近的跑步声。 她支起耳朵听了听,猜测是有人过来了,心里寻思着估计是刚刚王黄草和钱爱兰两人的尖叫声传得很远,引起了一些军人的注意,他们跑过来探查一番。 禾稻苗早就想好了对策,她没有丝毫犹豫,蹲下身将绑着钱爱兰四肢的绳子解了,收好绳子后又对着这人的脸颊连扇了好几下。 刚刚钱爱兰晕过去后只被扎了一直没能再次醒过来,这会儿被禾稻苗左右开弓扇得脸都肿了,她终于醒了过来。 “醒醒!醒醒!”禾稻苗见钱爱兰睁开眼后,撇了撇嘴,“你怎么睡得那么死,做噩梦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钱爱兰混沌的意识刚一清醒,就听到了禾稻苗的话,她立即回想起了自己晕倒前看到的那惊悚的一幕,吓得又高声尖叫:“啊啊啊——我错了!我不要下十八层地狱!” 她一边尖叫,一边从地上麻溜地坐了起来,连滚带爬地蹿到了床底下缩成了一团。 禾稻苗懒得管钱爱兰,又凑到了王黄草身边,如法炮制,解了王黄草四肢绑着的绳子,顺手收了绳子后又对着老太太也来了几个大耳刮子,王黄草也很快地醒了过来。 而王黄草在清醒后的第一时间也是扯着大嗓门大叫了起来,眼泪鼻涕都糊了一脸:“别拔我舍友,别剪我手指!我还没活够呢,求求你放我回去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禾稻苗看着有些疯癫的王黄草,心里“啧啧”了两声,面上却是一副迷惑不解的模样。 她又抬起手给老太太一个大耳刮子,疑惑道:“好端端地一个人怎么就疯了呢?” 要是搁平常,王黄草被人扇了好几个巴掌,非得把人给撕了,顺便在讹上几百块钱。 但这会儿她根本就没这个念头,她被打了后,可算是有了一丝清明。 不过此刻的她,情绪仍旧很激动。 她四下张望,眼底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一般。 她抓着禾稻苗的手,颤颤巍巍地开口:“那鬼鬼……鬼是……是不是走了?” 禾稻苗心里偷偷乐了一下,没走呢,正被你老人家抓着呢! 她一本正经地看着王黄草:“什么鬼不鬼的?封建迷信要不得,你可别再说什么胡话了!” “不是啊!真的有鬼呀!”王黄草更加用力地抓着禾稻苗的手,牙齿咯咯作响。 她摇晃着禾稻苗的手臂:“我我我真的看见了,有两个骷髅的鬼,还有尸体,那尸体被扒了皮还被切开了肚皮……” 老太太是越说越害怕,忍不住哭了起来:“那鬼把我拉到十八层地狱去,我想被拔舌头被剪手指……” 她慌张地看着四周,就怕骷髅或者尸体又突然出现,或者是自己又被拉到十八层地狱去。 就在老太太的神经绷紧的时候,医务室的大门被人敲得砰砰作响。 “啊啊啊啊啊……鬼呀——”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门突然被敲响,吓得王黄草和钱爱兰这对婆媳俩再次高声尖叫,她们想都没想,就下意识地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王黄草就跟只无头的苍蝇一般,慌里慌张地四下张望,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总觉得哪里都不安全,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连滚带爬地下了床,朝床底下钻去。 钱爱兰背靠着墙壁,双手抱膝,头埋进膝盖里,恨不得所有人,哦,是所有鬼都看不见她。 她害得全身发抖,牙齿打着颤儿。 就在她神经高度紧绷之际,王黄草钻进了床底下,还碰到了她的脚。 老太太刚一碰上她的脚,她还以为是鬼来抓她了,她条件反射地一边尖叫,一边将头抬起来,紧闭着双眼胡乱地挥舞着双手,两条腿更是不遗余力地向前不断地蹬着,连踹了好几下王黄草的头。 钱爱兰刚一叫,王黄草就又被吓得大叫了起来,老太太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就被踹了好几下,她脑袋是又疼又晕乎,更加迷糊了,以为是又遇到了鬼,刺激得她手脚并用地往外爬。 “开门——” 门外响起里一道肃然的喊声,禾稻苗没管自己吓自己的王黄草和钱爱兰婆媳俩,视线四下扫了一圈,见没什么不该存在都东西被她遗漏在外,便开了屋门出去了,跑到医务室大门前将门打开了。 她刚一打开门,就看到大门口站了十来个气势汹汹的小战士。 禾稻苗还没开口,站在她面前的小战士盯着禾稻苗看了一眼,拧着眉严肃地问道:“里面出了什么事?” 禾稻苗一脸担忧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王大娘她们婆媳俩突然就跟那什么一样,大叫了起来!” 那什么是什么? 小战士们没猜出这话是什么,他们也没问,当即一群人进了医务室。 禾稻苗跟着他们一群人进去了。 不过片刻的功夫,一群人就来到了病房里。 小战士们刚到屋子里,王黄草第一眼时间就看到了。 当她看到这群人身上的那身松绿色军衣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心过。 她哭嚎着向他们爬了过去,抱住了离她最近的一个小战士的腿,哭嚎道:“救……救命……有鬼……” 她说着就指着她那张床下面:“鬼……鬼就躲在床底下……” 这一群小战士有些懵。 被抱住腿的小战士严肃道:”大娘,这世上没有鬼,这是封建迷信!” 他招呼着身旁的人去王黄草指的床底下看看。 跑过去的小战士很快在床底下发现了一个人——这人看着也是受了刺激,靠在墙壁上缩成了鹌鹑样,抖得十分厉害。 钱爱兰看到凑近的小战士时,第一反应是害怕,等她看到影子时,提着的心才微微放下。 她就像是看到亲人一般向小战士爬去,抓着他的腿哭道:“有鬼呀!” 小战士有些头疼! 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一个两个都喊着有鬼! 他只能先忍着好奇将人从床底下带出来。 王黄草和钱爱兰两人一晚上受了好几次的刺激,现在还没冷静下来,说话颠三倒四的,嘴里一直嚷嚷着鬼、十八层地狱什么的,看着就跟中邪了一般,都疯了。 几个小战士只能将目光转移到禾稻苗的身上来。 禾稻苗被这么多人盯着,心里有些害怕,但她确认没有留下什么不该留的东西在这间屋子里,别人也不会猜到她有空间,便放下了心。 她故作茫然道:“不知道啊,我睡得好好的,突然听到了她们俩的尖叫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们一直喊着鬼呀什么的,看着就跟那什么似的!” 这会儿小战士们明白了那什么是什么了,就是中邪! 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禾稻苗扫了一眼还在瑟瑟发抖的王黄草和钱爱兰,扯了扯嘴角:“我想着她们是不是平时坏事干多了,这才遭了报应,要不然好端端的,她们怎么就跟疯了一样!” 王黄草和钱爱兰她们俩听到这话,身体骤然一僵,瞳孔也放大了。 她们真是做了坏事才遭的报应? 第291章 分享八卦 禾稻苗张口就说王黄草和钱爱兰是遭了报应了,可把这对婆媳俩吓得够呛,她们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刚刚那个骷髅对她们所说的话…… “啊啊啊啊……”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王黄草和钱爱兰又一次忍不住高声尖叫,她们抓着身旁的小战士,恨不得化身成八爪鱼挂在他们身上。 被她们俩抱得紧紧的小战士站点儿没被勒死,他们忍着耳边的魔音,费力地扒拉着挂在身上的王黄草和钱爱兰,不过极致恐惧之下的王黄草和钱爱兰她们的力气大得惊人,这俩小战士根本就扒拉不下人,还是身边的人一起帮忙把这对婆媳俩扯下来。 只不过王黄草和钱爱兰两人依旧撕心裂肺地尖叫着,声音大得都要将屋顶给掀翻了。 好不容易等这对婆媳俩平静下来后,小战士们再次询问禾稻苗今晚的情况,禾稻苗是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来个一问三不知,再问就是猜测她们婆媳俩干坏事遭报应,而她只要提到遭报应这话,王黄草和钱爱兰就又会被吓得尖叫连连。 小战士们都不敢再询问禾稻苗,而他们也在屋里以及医务室附近查找了一番,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到了最后,这群小战士心里都忍不住有心惊疑不定,医务室里会不会有什么脏东西,或者说真是这对婆媳俩干坏事遭报应了。 他们是知道王黄草和钱爱兰这对婆媳的,这俩人可是名人,不仅在家属院里闻名遐迩,就是在不住在家属院里的军人们,也是都听说了这两人的“光荣事迹”。 虽说现在讲究科学,破除封建迷信,但这些小战士们都是农村出身,从小到大听了不少封建迷信之事,耳濡目染之下,终究对玄学之事持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这会儿他们一时找不出王黄草和钱爱兰两人受刺激的原因,只能归咎于这对婆媳俩是遇到了玄学之事。 但这种事他们不好讲,也不能讲,最终以婆媳俩做噩梦分不清梦里梦外一锤定音了。 王黄草和钱爱兰都不认为得自己是做噩梦,她们可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骷髅,看到了被剥了皮开了肚的尸体,还去了十八层地狱差点儿被拔了舌头剪了指甲,可根本就没人信(不是不信,就是信了也没人敢说),无奈之下她们只能接受自个儿是做噩梦了。 但是王黄草和钱爱兰已经不敢再继续住在医务室了,怕她们再留下来,骷髅会再次出现带她们去十八层地狱。 她们哭着喊着让小战士们送她们回家。 禾稻苗见王黄草和钱爱兰要回家,她也想要回去,要不然等这对婆媳俩都走了,这屋里就剩她一人了,在这里待一晚还不如回家去呢,她明天还能睡到自然醒,也不会被人给吵醒! 三人都打算回家,小战士们只能将她们送到各自的家里。 禾稻苗回到家后,从空间里掏出了一碗酸汤泡面吃了起来。 她忙活了一晚上可累坏了,得吃顿宵夜补充下体力。 吃过宵夜后,她洗漱了一番,便躺炕上睡觉了。 她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睡得神清气爽。 禾稻苗起床刚吃了早饭,正在水龙头下洗碗,周美兰就一脸八卦的跑了过来。 “妹子,妹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早上去医务室找你,都没看到你!”她刚一进禾稻苗他们家的院子,就扯着大嗓门喊道。 禾稻苗甩了下碗,将碗里的水甩掉,正准备回周美兰的话,可都不待她开口呢,周美兰已经凑到了她跟前,神秘兮兮地说道:“妹子,你知道吗?四营营长他娘和那钱爱兰见鬼了!” 周美兰八卦的欲望十分强烈,禾稻苗都还没出声呢,她又继续说道:“一大早住在他们家隔壁的嫂子跟好几个人说,她们婆媳俩哭嚎了一晚上,吵得人都睡不着,就听她们婆媳俩鬼哭狼嚎的,这一听就听出门道来,她们婆媳俩是真见鬼了!大晚上的瘆得慌,大家都不敢出门去瞧瞧!” 禾稻苗抿着嘴,拼命憋着笑。 没想到王黄草和钱爱兰这对婆媳俩即使昨晚回到家后,也没能从恐惧中走出来,看来她昨晚闹的那一场,余威甚猛啊! 周美兰瞥到禾稻苗脸上憋笑的神情,以为她不相信,急道:“妹子,你可别不信,这种事我可不会瞎说,她们婆媳俩是真遇到鬼了!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遇到鬼了呢!” 她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紧张地看着禾稻苗:“妹子,你和她们婆媳昨晚不是都在医务室吗?她们怎么突然大半夜的在家呢,还有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有没有遇上……” 周美兰刚想问禾稻苗有没有遇到鬼,忽然意识到这话不能随便说,当即改了口:“我是说你有没有碰上什么脏东西?” 禾稻苗与王黄草、钱爱兰昨晚上都留在医务室,那对婆媳俩大半夜突然出现在家里还遇上了鬼,这让周美兰不得不担心禾稻苗的情况。 禾稻苗抬脚往厨房走去,偏头看向了身旁跟着她进厨房的周美兰:“我昨晚大半夜回来的,跟四营营长他娘和他媳妇一起回来的,至于我们为什么大半夜突然都回了家,那是因为她们婆媳俩在医务室的时候就出了事。” 周美兰眨了眨眼:“出了事?出了什么事?” 禾稻苗压低了声音:“具体什么事我不是很清楚,我就是在睡觉的时候忽然听到她们俩一直叫嚷着鬼呀什么的,我醒来去开灯,就看到她们好像是被什么给吓住了,我怎么喊她们都不清醒!她们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了,把几个小战士给引过来了,小战士查了一圈,也不清楚她们怎么突然就跟疯癫了一般,没办法就把我们三个都送回家了!” 禾稻苗猛地拍了下大腿,激动道:“妹子,她们那样子就是见鬼了!我还以为她们是在家里遇上鬼了,没想到是鬼跟着她们从医务室回她们家啊!” 禾稻苗闻言,提醒了一句:“嫂子,咱这些话私底下说,你可不能跟其他人说这些话,现在外头破除封建迷信!” 周美兰:“我知道!不过我也就私底下说说而已,再说了也不是我一个人说的,外头都传了那对婆媳见鬼的事了!” 她说着忽然抓着禾稻苗的手:“等等,妹子!她们是在医务室遇到的鬼,那你……” 禾稻苗眉眼间尽是纯真无辜:“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啊!” 周美兰拍了下手:“我明白了,那鬼是专门找她们那对婆媳的,所以她们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幸好你昨晚回家了,跟她们分开了,要不然那鬼还以为你是跟她们一伙儿都呢!” 她眼底划过一抹好奇:“你说,那鬼为什么就专门找她们呢?” 禾稻苗张了张嘴,刚想回答,周美兰便又快言快语道:“都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肯定是她们干了那么多缺德事连鬼都看不过眼了!” 周美兰既跟禾稻苗分享了八卦,又从她口中得到了更多的消息,急着跟其他人去分享,她叮嘱禾稻苗一声没事多晒太阳,便急吼吼地离开了。 禾稻苗看着跟一阵风似的跑没影的周美兰,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碗放回到碗柜里,转身回屋里去。 她现在没什么事,就待屋里绘画创作。 第292章 吴铁柱受伤 在禾稻苗窝在屋里忙着创作的时候,有关王黄草和钱爱兰见鬼的的事,传遍了家属院的每一个角落。 王黄草和钱爱兰自从那一晚被吓后,就没怎么敢出门,自然而然也没到外头澄清——当然她们即使知道了外面的传言,也是不好澄清的,因为在她们心里,她们是真的遇到了鬼。 当事人没有出面澄清、制止,事情传得愈演愈烈,大家都在说是她们这对婆媳罪孽深重,所以才会遇上鬼…… 妇女主任高秀芬也是听到了家属院里有关王黄草和钱爱兰这对婆媳见鬼的传言,虽然她心里也是认定了这两人造了孽活该见鬼,但她身为一名干部,可不能任由这样的传言在家属院流传,要知道现在可是破除封建迷信的时期,部队里怎么能有封建迷信之类的传言呢! 在听到王黄草和钱爱兰这对婆媳俩罪孽深重而被鬼给盯上的传言的第二天,高秀芬便带着几个妇联的小干部去那些传流言传得最欢的几个军嫂家中,将这几个军嫂批评了一番。 而后她们在一天中太阳最大的时候来到了四营营长他们家。 原本高秀芬还想批评王黄草和钱爱兰这对婆媳俩呢,可在她看到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圈、脚步虚浮、精神萎靡不振、黑眼圈眼袋特别明显、看着跟鬼一样瘆人的婆媳俩,吓了一大跳,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批评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只磕磕绊绊地交代了几句好好照顾身体,便带着几个妇联小干部溜了。 出了四营营长他们家后,高秀芬和几个妇联小干部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妈呀!王黄草和钱爱兰这对婆媳俩也太吓人了,怎么看都像是真的见了鬼! 她们忍不住齐齐打了一个冷颤! 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会儿,晒得暖呼呼后,高秀芬又带着几个妇联的小干部来到了禾稻苗他们家,找禾稻苗了解情况。 禾稻苗最近几天正在创作《小花猫历险记》,心思都用在了绘画上,一时没听到外面的动静,直到高秀芬带着几个妇联小干部进了屋门,她才发现人已经到了她跟前了。 她看到高秀芬等人时,心里忍不住骂了几句,这几个人怎么过来了,还直接来到了他们的屋。 这些人怎么一点儿边界感也没有呢! 其实禾稻苗是想一天到晚都关上院门的,但这时候的人习惯了敞开大门,若是将大门关上了,人家还以为你在家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会把大门关上不让人进,这也是上一次钱爱兰突然进他们家院门,她放弃一天到晚关上院门这个念头的原因。 禾稻苗随手将桌上未完成的画作收起来,招呼着高秀芬等人去堂屋的炕上坐。 高秀芬看着禾稻苗收好画作,跟着禾稻苗往堂屋走,随口问了一句:“一营营长媳妇,你还会画画啊!” 禾稻苗笑了笑:“随便画画!” 她去厨房拿了几个碗,给高秀芬等人倒了水,也跟着坐在了炕上,笑眯眯地看着高秀芬:“主任,你们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高秀芬喝了一口水:“我们过来是问问王大娘和钱爱兰的事,外面都在传她们俩见鬼的事,这事你知道吗?” 禾稻苗眨了眨眼,点了下头:“知道,有听说过!” “这事你怎么看?”高秀芬直勾勾地看着禾稻苗。 禾稻苗愣了下,怎么?这是怀疑这事是她在外面传的? 她嘴唇微勾,露出了一抹浅笑,眼里却带着一丝冷意:“嫂子,我这几天没怎么出门,她们的事也只是听了一耳朵,不怎么清楚!” 高秀芬拧着眉,眉宇间带着一丝凝重:“王大娘和钱爱兰她们是在你们仨儿住在医务室的那一晚闹出事来的,你跟她们住在同一屋,你能不清楚那一晚是什么情况?” 就是清楚也不会说的! 禾稻苗心里腹诽着,面上却一副茫然的模样:“主任,我还真不清楚啊!那一晚我睡得好好的,突然就听到了她们俩的尖叫声,醒来后发现她们有些不清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也很懵啊!对了,那一晚有好几个小战士到医务室去查看了,你可以问问他们有没有发现什么?” 高秀芬白了一眼禾稻苗,当她没去询问那几个小战士啊!她要是能问出什么来,还能来找禾稻苗询问? 她见禾稻苗嘴里确实没能说出一些有用的话来,没好气道:“你要是之后想起些什么来,记得第一时间跟我说。还去咱都是军嫂,得注意点形象和影响,那些封建迷信的话,可不能在外乱说。” 禾稻苗沉着脸严肃道:“主任,我没在外头乱说!” 高秀芬睨了禾稻苗一眼:“我就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又没说是你说的!好了,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她说着就带着几个妇联的干部离开了。 等她们离开后,禾稻苗一边收拾着碗,一边小声嘀咕着:“还好心提醒我一句!嗤!” 因着高秀芬骂了几个人,这一天过后,有关王黄草和钱爱兰见鬼的事渐渐地没什么人传了,整个家属院好像也平静了下来。 但这样的平静不出两天,就又被四营营长吴铁柱受伤住院的事打破了。 听说吴铁柱伤得很重,一条腿都没了,人还没醒过来。 王黄草听说自家儿子受伤后,都晕了过去,等醒来后就哭嚎着往医院赶。 禾稻苗虽然对吴铁柱的印象不好,也没有见过他,但他身为一名军人,听说他出任务受了伤,她的心情还是很沉重。 她不仅是为吴铁柱难受,同时也是担心出任务的贺春生。 现在国内外的形势还不大好,潜伏着各种危机,有什么危险都是军人先上。贺春生没回来,禾稻苗根本就放心不下。 吴铁柱出了事,周美兰也担心自家男人。 她在家里坐不住,便来到禾稻苗家里找禾稻苗说说话。 “唉!也不知道四营营长什么时候醒过来?”周美兰坐在堂屋的炕上,一边低头缝着赵钢炮裤子上磨出来的洞,一边叹气道,“这人前一段时间还好好的,还娶了新媳妇,出一趟任务就……也不知道我家老赵还有你家老贺什么时候回来!” 禾稻苗坐在炕桌的另一侧,也是心不在焉地缝补着衣服:“不知道啊……”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周美兰忽然开口:“妹子,你有没有感觉你有了?” 有什么? 禾稻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周美兰:“什么?” 周美兰的视线落在了禾稻苗的肚子上:“就是有娃啊!” 禾稻苗扯了扯嘴角:“嫂子,我和春生才结婚没多久,孩子的事不急!” 她才结婚,没想着那么早生娃。 周美兰急道:“怎么就不急了,老贺都多大岁数了?别人在他这岁数娃都能跑能跳了!” 她轻叹了一声:“老贺是军人,还是早点有娃比较好!” 万一有什么事,有个孩子也好。 这些话她不能说! 别人都说当军人光荣,当军嫂享福,可军人的牺牲率是那样高,军嫂经常要提心吊胆的! 禾稻苗明白周美兰未尽的话,她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开口:“我相信春生会一直平安无事的!” 但她的内心却是平静不下来。 第293章 钱爱兰要离婚 禾稻苗穿越之前,国家人口出生率一年比一年低,整个社会都在催生。 不过禾稻苗出生时,国家还是实行一胎政策,她从小看到的宣传语录都是“少生优生,幸福一生”、“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只生一个好,国家来养老”等,这样的宣传语录早就在她脑海中根深蒂固了。 虽然等她长大后,政策发生了改变,出台了“二胎”、“三胎”政策,整个国家都在鼓励生育,但禾稻苗觉得事不关己,一来她还年轻,是个在校大学生,结婚生娃的事跟她没多大关系,二来她从小接受的教育是晚婚晚育、少生优生,她早结婚、多生娃就是跟自己的理念相背。 若不是她刚穿越之初和贺春生出现了意外,不得不跟他结了婚,她也不会英年早婚。 至于生孩子的事,禾稻苗就没考虑那么早生。她现在这具身体打小就没养好,比较弱,之前可吃了好些天的中药调理的,再者生了孩子后,就要养孩子,孩子是那么容易养的吗?什么事都得操心,劳心劳力的!她还想再过几年优闲日子呢! 但吴铁柱受伤的事及周美兰说的话,却是让禾稻苗的心有些动摇了。 军人是个高危职业,哪里有危险,军人是第一个往里冲! 更何况现在还不是和平年月,国内潜藏着不少各国各势力的特务,周边一些国家又不是很安分,边境时不时发生一些摩擦,几年后甚至还会爆发战争。 书里的贺春生只是一个早亡的炮灰,虽说现在的他早已摆脱了书中的死亡点,可他毕竟不是主角,未来是否一帆风顺,平安无事,却是不确定的。 禾稻苗担心着贺春生,鉴于他特殊的职业,她寻思着她是否该早一点要一个孩子呢? 她一想到贺春生,就脑海中就忍不住浮现出这个问题来。 “啊啊啊——算了这个烦心的事,还是等春生回来后再考虑吧!” 禾稻苗没想清楚,决定暂且先不想了,还是先等贺春生回来再说。 就在禾稻苗焦急地等待着贺春生回归时,钱爱兰闹起了离婚。 “什么,钱爱兰要离婚?” 禾稻苗看着又跑到他们家八卦的周美兰,有些惊讶道。 周美兰坐在堂屋的炕上,抓起炕桌上给她倒的一碗糖水,咕噜咕噜喝了两口:“呀!你加糖了呀!下次给我倒白开水就得了,别再放糖了,多浪费!” 她放下碗,擦了一下嘴,继续说道:“是的,钱爱兰闹起了离婚。那四营营长不是没了一条腿,人还在医院吗?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钱爱兰估计是担心以后的日子,就想着离婚,不过四营营长他娘不愿意她离,两人在医院里闹了一场,被赶过去看望四营营长的领导撞了个正着。听说领导的脸色很难看,叫人把她们婆媳俩都送回来,人婆媳俩回到家后又打了起来。你是没看到,打得可厉害了,两人都下死手了!” 禾稻苗好奇地问道:“这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你说她们打架的事?就吃完午饭的时候!”周美兰拍了一下大腿,“闹出的动静可大了,好些人都去他们家看,我以为你也去看了,但我去他们家后没看到你人影!” 禾稻苗一听是吃过午饭闹出来的动静,“哦”了一声:“那会儿我在午睡,就没听到外面的动静!” 她现在没什么事,大中午的都会睡一会儿。 周美兰也不在意禾稻苗睡不睡午觉,她更热心于八卦钱爱兰要离婚的事:“我看钱爱兰是铁了心要离婚,而且她和四营营长刚结婚没多久,这会儿还没有孩子,可不就心狠着要抛下四营营长吗?要不说半路夫妻没真情,还得是原配好!要是张招娣人还在的话,就不会想着离婚!” 禾稻苗接过话茬:“老话不是说了吗?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四营营长出了事,钱爱兰想要离婚也是人之常情……” 她话还没说完,周美兰白了她一眼:“什么人之常情,要我说就是钱爱兰心狠!哪有在这个时候闹离婚的,人家四营营长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禾稻苗点了点头:“确实不该在这个时候提离婚,最起码也得等四营营长出了院之后再说!” 许是禾稻苗是从后世来的,在网络上看到过各种各样的事,见得多了,也更能理解钱爱兰的选择,她对于钱爱兰想要离婚的事,没有批判的想法。 大家置身事外,不是当事人,无法切身体会到钱爱兰的感受。 钱爱兰还是一个刚结婚的年轻小姑娘,丈夫突然残疾了,未来的路生活没有保障,她怎么能接受得了! 她怎么选择,都是她的事,外人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评判她。 钱爱兰虽然在这个时候提出离婚,很是不道德,但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不道德反而能过得更好!她要真对四营营长不离不弃,除了能得到一个美名外,还能得到什么呢?得到都是辛苦的后半生! 周美兰拧着眉义愤填膺道:“钱爱兰这人就是个没良心的,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提离婚呢!这要是我,不管我家老赵怎么样,我这一辈子就死守着他!” 她的话铿锵有力,眉眼间极为认真,禾稻苗一时有些怔住了。 赵建伟要是出了事,周美兰愿意一辈子死守着他,若是贺春生出了事,那她会怎么选呢?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和贺春生相处的画面。 他们俩满打满算,相处的时间也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可这段时间却给了她不一样的体验。 贺春生的心怀是一直对她敞开着的,他们才刚确定下关系,他就把自己的存款都给了他,有时候钱是能检验真心的。不都说了吗?男人的钱花在哪里,心就在哪里吗? 贺春生把存款都给了她,可比后世一些死抠死抠不舍得给妻儿花钱、把钱花在外头的男人强了一千倍一万倍! 再有,贺春生也不跟其他人一样是大男子主义,他会体贴她,照顾她,尤其是会在空闲时帮忙干家务,这一点就特别戳中她的心。要知道有多少男人油瓶倒了都不扶,不说其他人,就赵建伟这人,周美兰就吐槽过自家男人是有多么懒了。 贺春生简直是甩了大多数男人好几条街呢,禾稻苗不确定以后还能不能找到比他还要好的男人。 更何况,她是真的喜欢贺春生! 贺春生长得英武俊逸,又是宽肩长腿公狗腰,十分撩人,禾稻苗很难不爱! 她想到这里,心里愈发地坚定了,她是一定会守着贺春生的! 禾稻苗冲着周美兰咧了咧嘴:“我跟嫂子一样,也是会守着我们家春生的!” 周美兰轻哼了一声:“看吧看吧!还是咱们这些做原配的有情有义,可不像是钱爱兰那样没良心,四营营长这才一出事,她就闹起了离婚……” 第294章 贺春生终于回来 钱爱兰要离婚的事,在家属院里闹得沸沸扬扬,不少家属对钱爱兰极为看不惯,认为她十分没良心,对她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禾稻苗跟家属院大多数的军嫂不舒服,也没有出去加入批判钱爱兰的队伍之中,她更多的心思是放在了还没回来的贺春生身上。 四营营长吴铁柱受伤住院的事,让她的心根本就平静不下来,贺春生只要一天没平安回来,她就一天不安心。 这一天夜里,她睡得很不安稳,梦里贺春生身中好几枪,毫无知觉地倒在了血泊之上。 她急急上前抱住了他,怎么摇也摇不醒。 “春生……春生……不要……” “啊——” 禾稻苗猛地睁开了眼睛,一下子从炕上坐了起来,眼里的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落。 她的整个心绪还沉浸在贺春生没能醒过来的巨大悲伤之中,难以自拔。 贺春生刚简单冲洗了下,带着一身水汽推开了屋门,便看到了坐在炕上的那团黑影。 寂静的夜里,禾稻苗的啜泣声是那样的清晰,敲打在他的心脏之中,他的心骤然一缩,像是被一张网勒紧了一般,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 “稻苗,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哭了?”贺春生摸着黑急急走了过去,来到炕上一把抱住了禾稻苗,十分担心地询问道。 禾稻苗沉浸在贺春生没能醒来的梦中,忽然听到贺春生的声音,还以为她是在梦里,猛地抬起头,惊喜道:“春生!” 她两只手环在贺春生的腰间,用力地抱紧了,激动道:“春生,你终于醒了!我刚刚怎么叫你,你都没醒来,我还以为你……” 贺春生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禾稻苗是做噩梦了。 他一只手紧抱着禾稻苗,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你刚刚是做梦了,梦都是相反的!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禾稻苗微微一愣:“我是做梦啊?” 贺春生低下头亲了一下禾稻苗的额头,眼里带着疼惜:“刚刚是做梦,现在梦醒了,我也回来了!” 禾稻苗感受到额头的亲吻,终于回过神来了。 她眼里骤然迸发出强烈的惊喜,声音陡然拔高了几个分贝:“春生,你终于回来了!” 她抱得更加用力了,感受着从贺春生身上传来的温热,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回到了原处,有些哽咽道:“你知道吗?前几天四营营长出了事,我就一直担心你,我……” 说着她的眼泪就又落了下来。 一想到她刚刚梦里的情景,她的心就跟被人揪住了一般,疼得厉害。 好在是做梦,好在贺春生是真的回来了! 她吸了下鼻子,瓮声瓮气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贺春生抬起手擦了下禾稻苗脸上的泪痕:“我刚回来一会儿……” 禾稻苗闻着他身上传来的皂香味,撅了撅嘴:“你是回来好一会儿了吧?连澡都洗了!你一回来怎么就不先把我叫醒呢!” 贺春生:“我这不是怕吵醒你吗?” 禾稻苗轻哼了一声:“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她将贺春生推开,探出身去拉电灯开关的细绳,昏黄的灯光一下子就驱散了屋里的黑暗。 贺春生脱下鞋就上了炕。 禾稻苗急道:“你先别躺着,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贺春生一把将禾稻苗抱在怀里,顺势往炕上一躺,他伸出手就要去拉电灯开关的细绳,想将灯关上。 “没受伤,你放心!” 禾稻苗拍了下贺春生的手,没好气道:“不许把灯关了,我还没检查你的身体呢!” 贺春生收回手,两只手固定在禾稻苗的耳朵上,对着她的嘴亲了一下:“真没受伤,不用检查!” 这个时候禾稻苗可不信贺春生的话:“我得亲自检查下,我才放心!” 她伸手就去扒贺春生的背心。 贺春生抓着禾稻苗的手亲了一下,眉眼弯弯的看着禾稻苗:“你这是想了吗?” 他拉了一下禾稻苗,禾稻苗一个没稳住,趴在了他的身上。 禾稻苗的手按在贺春生的胸前,脸上的温度渐渐上升,有些羞涩道:“你怎么这么不正经啊!” 贺春生抱着禾稻苗翻了一个人,整个人覆在禾稻苗的上方,双手撑在炕上,低下头啄了一下她的嘴唇:“我怎么就不正经了!我们是夫妻,好几天不见了,想这事是正常的!反正我是想了,很想很想你!” 以前没结婚,出任务闲暇时,他就只想着该怎么尽快完成任务,这一次出任务,一到闲暇时,他就忍不住想念禾稻苗,担心她有没有吃好睡好,担心她刚到家属院会不会不习惯,会不会被人欺负…… 禾稻苗听到贺春生的话,脸上爬上一抹红晕,两条胳膊攀上了他的脖子,借着力抬起头来,亲了一下他的嘴唇,无声地告诉了他答案。 禾稻苗的嘴唇刚一离开贺春生的唇,贺春生便低下头一把噙住了她的唇,撬开了她的牙齿,先是温柔地吸吮着她的丁香小舌,随着他的投入与急切,更是贪婪地席卷着她口腔内的甘甜。 禾稻苗的身体渐渐滚烫,整个人软得跟没了骨头似的,她的双腿不由自主地缠上了贺春生的腰。 “轻点儿……” “灯……灯还没关呢……” 她的呼吸越发地粗重,断断续续的话语消散在了两人的唇齿之间。 贺春生伸手就将电灯关了,屋子里一下子就又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黑暗,似乎扩大了人的五感。 贺春生粗糙的手在禾稻苗的身上游走,她那细腻又柔软的肌肤让他极为爱不释手。 他喘着粗气,急切地将禾稻苗身上的衣服扒开,整个人都与贴得严丝合缝。 禾稻苗对身体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整个人的意识也有些昏昏沉沉。 空气中暧昧气息涌动,温度节节攀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才进入尾声。 禾稻苗和贺春生流了一身的汗,两人微喘着气抱在一起,连动都不想动。 直到这个时候,禾稻苗的意识才渐渐回归。 “呀!我忘了检查你的身体了!” 禾稻苗刚要坐起来,可发现自己软绵无力,连手指头都懒得动。 贺春生见禾稻苗还有心思惦记着检查自己的身体,揽禾稻苗往怀里一带,抱紧了她,对着她的耳朵吹了下,温热的气息烫得她又不自觉地红了脸。 “我身体好不好,你刚刚不是检查过了吗?”贺春生低沉的声音在禾稻苗的耳畔响起,他轻笑了一声,“是不是我刚才没让你满意,你要再检查一遍!” 禾稻苗羞恼地踢了一下贺春生的小腿:“你说什么呢!我说的检查不是那个检查!” 贺春生故意说道:“你说的那个检查是哪个检查?” 他抓着禾稻苗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腹肌上,他又慢慢地往下移动:“是这个检查吗?” 他笑道:“我知道你还想再检查一遍,嗯!我再让你检查一遍,今晚一定让你满意!” 禾稻苗的眼睛微微睁大:“你你你……我累了!我要睡觉!” “不!你不累!” 贺春生堵住了禾稻苗的嘴,再一次对她攻城掠地。 这一次过后,禾稻苗是彻底累过去了,都没有心思检查贺春生是否受了伤。 贺春生听到身旁响起的轻微鼾声,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去打了一盆温水,给禾稻苗和自己简单擦洗了一下,便躺回了炕上,调整了下姿势,抱着禾稻苗入睡了。 第295章 贺春生受了伤 第二天禾稻苗又是睡到日上三竿,她醒来时床上早就没有贺春生的踪影了,她还以为昨晚是自己做了梦,才会梦见贺春生回来。 这一刻,她心里涌现出一股空落落的感觉,怎么也挥之不去。 禾稻苗抿了抿嘴,刚准备穿上衣服,便发现自己身上穿的小背心跟昨晚临睡前穿的那一件不一样,她忽然反应过来了,原来昨晚根本就不是在做梦,贺春生确确实实是回来了! 一想到昨晚的事,她脸上就跟染了胭脂一般,整张脸滚烫得很。 她摇了摇头,将昨晚的画面从脑海中驱散,快速地换好了衣服下了炕。 禾稻苗转了一圈,没在他们家看到贺春生,猜测他应该又出去忙了,便去洗漱吃早饭。 她吃过早饭,刚拿出画纸准备继续创作之时,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了动静。 她放下手中的笔刚出屋门,就迎面撞上了从外面回来的贺春生。 贺春生的胸膛跟石头一样硬,禾稻苗的鼻子猛地被撞了一下,疼得眼角都沁出了泪珠,她摸着泛红的鼻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贺春生紧张地低下头,掰开禾稻苗的手看了看她的鼻子,见她鼻子有点红了,伸出手搓了两下,有些没好气道:“走路怎么没看路呢!这都撞红了!” 禾稻苗气得拍了一下他的手:“你撞了我,怎么就不说是你走路没看路呢!” 贺春生好声好气道:“对不起,是我走路没看路,才撞到了你!” 禾稻苗也不是故意非要分个对错,她听了贺春生的话,立马回道:“也不是你的问题啦,我也是急着出来没注意你来了!”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抱住了贺春生,仰着头看着他:“你起来了,怎么没有叫我,我醒来后都没看到你,还以为是做梦才梦到你回来了呢!” 贺春生也抱住了禾稻苗轻轻摇晃着:“你看,这是做梦吗?” 他低下头,嘴巴凑到禾稻苗的耳畔,压低了声音十分暧昧道:“你昨晚累坏了,我寻思着让你多睡会儿!” 如此充满暗示性的话,禾稻苗一听就听出来了,她脸色爆红,磨了磨牙掐了一下贺春生腰间的肉:“谁累坏了!” 贺春生轻轻咬了下禾稻苗的耳朵,笑道:“好好好,你不累,那咱们晚上……” 禾稻苗耳朵被轻咬了,忍不住颤栗了一下,她头埋在贺春生的胸口处,羞恼道:“你怎么尽想着那种事!” 贺春生挑了挑眉:“那种事是什么事?你跟我说说明白一些,要不然我不知道你说的那种事是什么事?” 禾稻苗一看贺春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气得直磨牙,忍不住抬起脚往他脚背上踩了一下:“你可劲儿装吧!” 贺春生皮糙肉厚的,被踩了下就跟挠痒痒似的,但他故意龇牙咧嘴道:“嘶——我装什么了!我就是不知道你说的那种事是什么事,你得跟我讲清楚了不是?” 禾稻苗是越发牙痒了! 贺春生外出几天,回来后怎么就这么没脸没皮呢! 她推了一下贺春生,从他的怀里离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害臊!” 她说着就转身准备回屋,可她才抬脚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之前遗忘的一件事,这下也顾不得其他,又转身凑到贺春生面前,撩起了他的衣角。 贺春生眼疾手快地按住了禾稻苗的手:“稻苗,这大白天的不合适,等晚上时我……” 禾稻苗又踩了他一脚:“想什么呢!我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 贺春生抓着禾稻苗的手不放:“我有没有受伤,你昨晚不是检查过了吗?” 什么时候检查过啊! 昨晚都关着灯呢,乌漆麻黑的,她什么也没看到,压根儿就不知道贺春生有没有受伤! “昨晚我可没检查!”禾稻苗撇了撇嘴。 她用力地抽了一下自己的手,却是没有抽开:“你把我手放开,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 贺春生依旧抓着禾稻苗的手,他又低下头凑到禾稻苗的耳畔,低声道:“你怎么就没检查了?我要是受了伤,怎么还有力气跟你……”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禾稻苗的耳朵上,加之贺春生话里充满了暧昧,禾稻苗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双腿都有些发软了。 但她的理智很快就又回归了,立马就意识到了一件事:”你一直抓着我的手不放,不想让我再检查一下你的身体,是不是你受伤了?” 她说这话时,一直紧盯着贺春生的眼睛。 贺春生脱口而出:“没有!” 这个时候的禾稻苗就跟福尔摩斯附身一般:“你急于否认,那就是被我猜中了!” 贺春生:“没有,你别胡思乱想!” 禾稻苗一脸肃然地看着贺春生,沉声道:“贺春生!” 贺春生见禾稻苗脸色沉了下来,心里有些打鼓,他舔了下嘴唇,小声道:“怎么突然这么凶啊!” 禾稻苗气道:“你少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打马虎眼了!放开我,我要亲自给你检查一遍!” 贺春生死鸭子嘴硬:“我都说了我没受伤,你怎么就不信呢!” “眼见为实,我检查过后自然而然就知道你有没有受伤了!快放开我的手,你再不放手我就生气了!”禾稻苗坚持道。 贺春生盯着禾稻苗看了好一会儿,见她寸步不让,只能无奈道:“都是小伤……” 禾稻苗一听眼圈瞬间泛红了:“你都受伤了,还敢骗我说你没受伤!” 贺春生见状,一下子就急了:“真的是小伤,没骗你,都快好了!” 他松开了禾稻苗的手,轻轻擦拭了下禾稻苗眼角沁出来的眼泪。 禾稻苗拍了一下贺春生,不想搭理他。 她什么话也没说,当即撩开了贺春生的衣服,露出了他轮廓分明、线条优美的腹肌,但她这个时候没有心思欣赏。 下一刻她干脆把贺春生身上的军装给扒了,又将他的背心也扒了,让他整个上身都裸露在空气之中。 禾稻苗看到他腹肌的位置、胸前的位置都没有什么新添的伤口,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而后她掰了一下贺春生的身子,要让他转过身来,可贺春生却站着不动,她的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连忙跑到贺春生的身后往他背上一瞧,这一眼就看到了他后背一大片刚结痂的伤口。 “这么大的一片伤,你还骗我说没受伤!”禾稻苗的心一揪一揪地疼着。 她伸出手轻轻地触碰着他后背上的结痂。 贺春生转过身安慰道:“这点小伤这不算伤,过两天结痂就会掉了,一点儿事都没有!” 他后背上的伤是被疾驰的车子拖着走时蹭出来刮伤,对他来说就是小伤。 但昨晚他回来时看见禾稻苗做噩梦被吓醒了,哭得很伤心,他便不想让禾稻苗知道她手上的事,免得她又难过。 哪知道禾稻苗一直惦记着检查他的身体。 “没事的,都是小伤,我一点儿也不疼!” 禾稻苗气得伸手往他胸前捶了两下:“受了伤哪有不疼的!你真是一点儿也不爱惜你自己,明明都受伤了,你昨晚还闹腾!” “这不是小别胜新欢吗?再说了,咱们确确实实是在新婚之中,我离开了好几天,可不就是想你了吗?”贺春生抱着禾稻苗,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好了,别气了!我这伤过几天就会好了,一点儿事都没有!” 禾稻苗心里窝着一团火,可想到贺春生后背那一大片的结痂,她又于心不忍了:“你以后有什么事可不许瞒着我!” “我肯定不瞒!”贺春生张口就保证。 禾稻苗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到,抓起一旁他脱下的衣服往他手里一塞:“我去看看屋里有没有药能给你涂抹的!” 禾稻苗沉着一张脸回了屋。 第296章 精力十足的贺春生 贺春生早就去医院看过了,他后背的伤不是挺严重,医院开了红药水,让他自行涂抹。 贺春生没讲后背上的伤当一回事,涂抹了几次红药水等结了痂就没再涂抹了。 禾稻苗都要被贺春生给气死了,整个后背都被剐蹭了一层皮了,这人竟然不当一回事。 她回屋后,明面上翻箱倒柜,实则是暗地里从空间中偷渡出来红霉素软膏。 “我之前额头受伤,咱那卫生所的大夫给我拿了药膏,我没用完,正好给你用了!”禾稻苗朝着刚进屋的贺春生招了招手,“快躺炕上来,我给你涂药。” 贺春生顺手将手中拿着的衣服往炕上一扔,嘴里念着:“我伤快好了,不用再涂药了!” 他说是这样说,但还是非常自觉地趴在炕上,禾稻苗刚刚才生气呢,他可不敢再惹她生气。 禾稻苗坐在贺春生身边,伸手拧了下他腰间上的肉,气道:“你是一点儿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以后要再这样,我不管你了!” 贺春生可不敢再说惹禾稻苗生气的话了,他连忙转移了话题:“我下午要和老赵去医院看望一下吴营长。” 禾稻苗挤出一大坨药膏抹在了贺春生的后背,轻轻地推开抹匀:“吴营长?是四营营长啊……” 贺春生的情绪有些低沉。 他虽然和吴铁柱分属不同的团,但都是一个军营里的,往常也合作过几次任务,大家都是战友。 这一次他回来猛地听到吴铁柱受了重伤,腿都没了一条,人还在医院里治疗,一时之间还有些恍然。 不过身为军人,什么危险的事没有遇上?受伤、牺牲,是他们在进入部队后就能够预料到的事。 贺春生轻轻“嗯”了一声:“是四营的吴营长。我早上听说他醒过来了,刚好下午有时间就打算去看望一下他。” 禾稻苗没说吴铁柱的事,她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春生,你心里是不是想早点要个孩子?” 贺春生回头看向了禾稻苗,眉头微微一蹙:“是不是有人跟你说生孩子的事了?咱别搭理!” 禾稻苗掀开眼皮瞥了一眼贺春生:“你这么大岁数了,就没想着早点要个孩子?” “这么大岁数”这几个字狠狠地戳了一下贺春生的心。 不仅仅是女人介意年纪,其实男人也是介意年纪的,尤其是贺春生还比禾稻苗大了六岁的情况下,他就听不得自己年纪大这样的话。 贺春生不服气道:“我才二十四岁,正是风华正茂都年纪,怎么就这么大岁数了!是不是有人故意挑事,你跟我说是谁说我年纪大?” 禾稻苗白了他一眼:“没人说年纪大,这不是像你这么大岁数……咳咳咳……我是说大多数的人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咱才结婚,你会不会急着要个孩子?” 贺春生又一次听到了“这么大岁数”这几个字,心里有些受伤。 他的岁数一点儿也不大! 他心里默默地嘀咕着,不忘回答禾稻苗的话:“咱们才结婚呐,孩子的事不着急,你忘了,咱之前去看过的大夫了,大夫可是说了你身体得好好养着,起码得一年以后再考虑孩子的事。要是有人在你面前念叨孩子的事,你别搭理他们。咱娘都不催咱生不生孩子,其他人更管不着!” 比起孩子,贺春生更为在意禾稻苗的身体。 禾稻苗心里不禁泛起一股暖流,看向贺春生的眼神都柔和了好几分。 她轻哼了一声:“我要是好几年都没有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咱娘还能不着急,不催生?” 贺春生十分肯定道:“咱娘开明得很,不会催生的,你相信我!” 贺春生这个当儿子都,狗得很,早早就将家里的几个老人给骗了,让长辈们以为是他身体出了问题不能生。 他们夫妻俩就是好几年都没打算要孩子,也不会有催生压力。 田翠花他们这些长辈可是对禾稻苗愧疚得很,哪里敢催禾稻苗早点生娃。 既然贺春生都如此说了,禾稻苗也便不急着生孩子,按照大夫所言,要孩子也得一年后再说。 她的手在贺春生的后背抹着:“那咱一年后再要孩子吧!” 贺春生冲着禾稻苗咧了咧嘴:“听你的!” 禾稻苗拍了一下贺春生的后背:“你现在知道听我的了!那我叫你好好爱惜你自己打时候,你听不听!” 贺春生想都没想就说道:“肯定听啊!” 禾稻苗白眼翻到天上去了:“你也是嘴上说说而已,你要是真听我的爱心自己,就不会受了伤还不消停,尽闹腾了!还有你这药也不好好抹,怎么能那么快好呢?你要知道你可是结了婚的人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得伤心难过啊!” 她是越说越生气,越说越伤心,眼圈又忍不住泛红了。 贺春生一见禾稻苗又抹眼泪了,立马坐了起来,一把将她抱住了,轻声地哄着:“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地爱惜着自己的身体!” 他抓着禾稻苗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你别生气了,行不?你要是还不解气,就打我好了!” 禾稻苗冷哼了一声:“我打你做什么,你皮糙肉厚的,我打了你还不是我手疼!反正我想好了,你以后要是再不爱惜自己,我就不跟你过了……” 贺春生抿着嘴,沉声道:“不跟我过什么意思?” 禾稻苗梗着脖子:“就是跟你离婚……” 她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贺春生的嘴唇给堵住了,未尽的话也都堵了回去。 贺春生听不得“离婚”二字,这两字一出来,他心里堵得慌。 他报复性地咬了下禾稻苗的嘴唇,态度甚是霸道:“不许再说那两次,我不爱听!” 禾稻苗的嘴唇一阵刺痛,气得拍了好几下贺春生的胳膊:“你不爱听我也要说!你要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才不想以后替你操心你的身体,咱俩还不如趁早就散了……” “咱这都结婚了,是奔着一辈子去的,怎么能散了呢!” 贺春生的语气软了下来:“好了,我答应你,我以后一定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跟你长长久久的,我要是说话不算话,那我就是……我就是小狗!” “我看你现在就是小狗,”禾稻苗瞪着贺春生,她摸了下自己被咬了的嘴唇,“我的嘴都被你咬痛了!” 贺春生低下了头,伸出手轻轻地摸着禾稻苗红润的嘴唇,“还痛吗?” 他说话间啄了下禾稻苗的嘴唇。 禾稻苗撅了撅嘴:“当然痛了!” 贺春生又低下头啄了好几下禾稻苗的嘴唇,啄着啄着,他忍不住含住了禾稻苗的嘴唇,而后撬开了她的牙齿…… 等禾稻苗回过神来时,她和贺春生再一次坦然相对,气得她在贺春生的胳膊上咬了好几口。 昨晚刚闹过,这会儿大白天的,贺春生又没羞没臊起来了,这人都受了伤,精力怎么就这么好呢! 贺春生正憋着一口气呢,禾稻苗刚刚说出离婚的话可刺激到他了,这会儿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第297章 去医院看望吴铁柱 中午是贺春生从食堂打饭回来的,禾稻苗吃过午饭睡了一会儿午觉,便拿着钱票准备和贺春生去供销社买点水果罐头什么的去医院看望四营营长吴铁柱。 赵建伟和周美兰也打算去医院,就与禾稻苗、贺春生一起出发了。 他们四个人去了趟供销社,两家各买了一网兜的苹果、香蕉、水果罐头和麦乳精等东西。 从供销社出来后,周美兰心疼得直抽抽。 她挽着禾稻苗的手,视线落在走在她们前面的赵建伟手里的那一网兜东西,咬了咬嘴唇:“那香蕉、那水果罐头还有麦乳精,我以前都舍不得买给家里的三个孩子吃!” 禾稻苗是知道周美兰他们家最近一段时间日子过得比较难,正吃糠咽菜着,便开口安慰道:“嫂子,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这些东西铜炮他们几个以后估计都不稀罕吃了!” 周美兰声音拔高了好几分:“啊?这么好的东西他们不稀罕吃,那得是龙肝凤胆啊?” 禾稻苗轻轻撞了一下周美兰的胳膊:“嫂子,我说的重点是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这些东西你别心疼了。” 周美兰白了一眼禾稻苗:“我怎么能不心疼呢,都花了好些钱还有票呢!” 她轻叹了一声:“但心疼归心疼,咱去看望四营营长总不能不带东西吧。唉!其实我有点不敢去看望四营营长,怕心里会难受。这人啊,真是说不好,前一段时间还好端端的,现在就没了一条腿。” 禾稻苗没见过四营营长,但她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她抿着嘴,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咱想好的一方面,人活着最要紧!” 周美兰连连点头:“是是是!能活着最重要!因为四营营长的情况,我这一次就比较担心我们家老赵,好在老赵他是平安归来了,我也是安心了,我现在也不求其他的,就希望他一直平安到老吧!” 禾稻苗附和了一声:“可不是,我现在也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希望我们家春生一直平平安安的……” 她们俩在后头小声地嘀咕着,贺春生和赵建伟两人在前头也是说得滔滔不绝,应该说大半时候都是赵建伟一个人嘴巴在叭叭个不停。 “吴铁柱这一次怎么就伤得这么重呢?其他人都没事,怎么就他一人出了这么大岁数的问题?他的情况咱好好研究一下,吸取教训,省得咱营里的人也出现他这样的情况。” “还有等开会的时候,我得好好跟那些个小兔崽念叨念叨,娶媳妇不要只看脸,品性最重要!咱当军人的,在前头出生入死,就盼着媳妇给咱守好大后方,可别咱前脚刚一出事,娶的媳妇就跟吴铁柱后娶的媳妇一个样,立马就要闹离婚了,这不是寒人心吗?” “对了,咱得特别跟底下的人强调一句,最好别娶知青,人家吴铁柱后娶的这个媳妇就是个知青,这知青就没几个是好的……” 赵建伟是个嘴碎子,贺春生早就习惯了,可这会儿他确实忍不住了,瞪了赵建伟一眼,没好气道:“你可给我闭嘴吧!” 赵建伟这个没眼色的,压根儿就没想起禾稻苗也是一个知青,继续叭叭道:“让我闭嘴干嘛?我话还没说完呢!我跟你说咱部队里那些娶了知青的人,有几个的日子是过得舒坦的,不说其他人,就说吴铁柱吧他,这人还在医院里,他后娶的知青媳妇就闹起了离婚……” 贺春生几个小时前才从禾稻苗嘴里听到“离婚”二字,这会儿可听不得“离婚”这两字,立马扔下了还在叽里呱啦说个不停的赵建伟,转身来到了禾稻苗的面前。 禾稻苗见贺春生过来,满脸疑惑:“怎么了?” 周美兰揶揄道:“这是离不开你呢!新婚夫妻就是这样,一刻都分不开,哪像我和老赵,老夫老妻的,他看见我就烦!” 禾稻苗脸上染上一抹红晕,颇为不自在。 贺春生见禾稻苗害羞了,可舍不得让周美兰继续打趣,连忙开口:“车子来了,咱快过去吧!” 军医院离部队不远,但走路过去还是得花不少时间,幸好部队有直达军医院的公交车。 贺春生招呼着禾稻苗上公交,周美兰也忘记了再打趣禾稻苗与贺春生,抬脚就跟上。 赵建伟说得口干舌燥都不见贺春生有个回应,一转头就见到了他们三人上了公交车,顿时急了:“唉唉唉!你们上车怎么没跟我说一声呢!” 他说话间便往公交车的方向冲了过去。 公交车上的人基本上是军人家属,他们都认识贺春生和赵建伟,见他们俩都提着一网兜的东西,顿时好奇不已,不少人都开口询问起来了。 “贺营长,赵指导员,你们买这么些东西干什么去呀?” “呦!还有麦乳精呢!这么值钱的东西呢!我们家都舍不得买!” “之前有人找周美兰借东西,周美兰没借,还说你们家的日子艰难,你们都买了水果、罐头还有麦乳精这么些值钱的东西,看着不像是日子不好过呀!” 开口的人是几个大老娘们,贺春生和赵建伟还没来得及说话,周美兰率先喷了过去:“整天惦记着别人家的东西有意思吗?你们要眼馋你们自己买去!还有我不借东西怎么了?我能不知道那人是啥德性啊?这都借了多少东西了,不是借白菜,就是借煤球,借了有还过吗?反正我是不会再借任何东西给爱占便宜的人,我们家的钱又不是大风刮过来的!” 禾稻苗也接过了话茬:“我们家春生和赵同志刚出任务回来就听说四营营长住了院,哪里能坐得住,立马就去买些礼品要去医院看望他。我们现在就是要去医院的!” 车上更多的人是明事理的,一听禾稻苗的解释,点了点头。 “一营的营长和指导员人确实好,刚一回来就去看望四营营长,咱部队的战士就该这样互相友爱!” “去看望四营营长,是该买些东西过去,总不能空手过去!” “你们这几个可别是空手看望过四营营长?” “我看啊她们是没去医院看望过四营营长。” “我也没去看望过,四营营长他娘这几天基本上待在医院里,老太太是什么样的人谁不知道,我怕去医院碰到她了!” “四营营长他娘待在医院里,那他媳妇有待在医院里照顾他吗?” “怎么可能会去照顾呢?这几天钱爱兰正闹离婚闹得厉害呢,都要离婚的人,怎么可能会去照顾人呢?” “不能吧?这一日夫妻百日恩的,四营营长都没了一条腿,钱爱兰就这么狠心?” “她要不狠心能这个时候离婚?” …… 车里的人说着说着,话题便转移到了钱爱兰要和吴铁柱闹离婚的事上,大家讨论得特别激烈,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贺春生的耳畔都是“离婚”二字,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他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里,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偷偷握住了禾稻苗的手,视线落在禾稻苗的身上,抿了抿嘴。 哼!反正他是不会与他媳妇离婚的。 禾稻苗突然被贺春生握住了手,慌张地看了一眼贺春生,又用力抽了抽手,没能抽动。 她紧张地四下张望,嘴唇微微动了动,极小声道:“在外头呢!” 贺春生依旧不为所动地握紧了禾稻苗的手:“没人看到!” 就这样,在禾稻苗的紧张之下,贺春生一直握着她的手,一路来到了医院。 第298章 婆媳大闹病房 吴铁柱已经从重症病房转出,被安排到了普通病房。 禾稻苗他们四人来到医院后,从护士那里知道吴铁柱的病房,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他们来到了吴铁柱病房所在病房的楼层,刚想看看离他们最近的病房的房号,就看到不少护士、病人一窝蜂地往其中一间病房的门口跑去,将那间病房的门围得水泄不通。 这一看就是有热闹可瞧。 周美兰的眼里迸发出了八卦的火花,激动道:“前面是咋回事啊?咱过去瞧瞧!” 说着她抬起脚就要往那个病房的门口跑去。 赵建伟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没好气道:“瞧什么瞧!咱们要先去看望吴铁柱!” 他的话音刚一落,一道震怒的声音在众人的耳畔响起,声音大得差点儿要将屋顶给掀翻了。 “钱爱兰,你这个贱蹄子是不是在外头勾搭了什么野男人?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小贱货!” 禾稻苗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眼睛一亮:“这是四营营长他娘的声音!” 她还是比较熟悉王黄草的声音,毕竟她们可是共处一室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哦,也不算是一个夜晚,是半个夜晚。 禾稻苗指着前面被很多人给堵住的病房门口,不确定道:“你们说四营营长会不会就是住在那一间病房?” 周美兰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保准儿就是了!刚听那声音就是四营营长他娘的,就老太太的威力,能引来那么多人一点儿也不奇怪!” 不管吴铁柱是不是住在那一间病房,周美兰先肯定一声,她刚说完,推开了赵建伟,拔腿就往前跑。 赵建伟急忙跟上:“唉唉唉!等我一下!” 禾稻苗抓着贺春生的手,紧随其后:“咱也快点儿过去!” 有王黄草的地方,注定了会起纷争。 禾稻苗他们几人还没靠近,就听到了接二连三的暴怒声。 “你个小贱蹄子,反了天了,还敢再提醒离婚!我们老吴家没有离婚的媳妇,只有死了的媳妇!” “你个老虔婆,你当我还会继续忍你吗?新仇旧恨,今天就一起算了!” “钱爱兰!你居然敢打我!就你这样不孝的小贱货,难怪会被鬼差找上门来!” “你个恶婆婆你好意思说我,你之前没被鬼差带走?早晚有一天会被鬼差拖到十八层地狱!” …… 王黄草和钱爱兰应该是出于极度愤怒的情况,理智全无,都忘记了之前被禾稻苗这个“鬼”吓到的恐惧,竟然敢提“鬼”这个字眼了。 两人谁也不让谁,互相怒骂着对方。 随着禾稻苗他们几个靠近,屋里传来的动静是越发地大,时不时响起物件打砸、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四营营长他就在这间屋子!”周美兰肯定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人群里挤。 禾稻苗、贺春生和赵建伟也跟着往里挤去。 贺春生人高马大的,赵建伟力气也大,他们俩很快就带着禾稻苗和周美兰挤到了最前面。 他们几人一眼就看到了病房里的情景。 此时的病房可谓是一片狼藉,不知道谁的热水壶被砸个稀巴烂,流了一地的水,还有碗筷水杯也是碎了一地,几把椅子也倒在了地上…… 王黄草和钱爱兰这对婆媳俩互相扯着对方的头发,又抬起腿往对方的身上踹过去,两人是打得难舍难分,嘴巴也不闲着,各种污言秽语不断地输出。 病房里大多数的病人没在床上,纷纷挤在角落里围观婆媳大战,也就只有一张床上有一个病人。 那病人两只手撑在病床上,脸色极为苍白,他面目狰狞地冲着正打得不可开交的婆媳俩吼道:“都别打了!别打了!咳咳咳咳咳……” 他气得一口气都要喘不上来,咳个不停。 贺春生绕过了正在打架的婆媳俩,疾步来到这个病人身边,扶住了他:“老吴,你怎么样?” 这个咳得厉害的病人就是吴铁柱。 贺春生伸手想要从旁边的桌子上给吴铁柱倒杯水,却发现热水壶、水杯什么的都没有,这些东西都被砸在了地上。 他将一网兜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顺手开了个水果罐头:“我给你带了点吃的,你先吃口水果罐头吧!” 吴铁柱咳了好一会儿,可算是停了下来。 他摆了摆手:“我吃不下,你先放一旁吧!” 此刻的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胃口,就是龙肝凤胆搁在他面前,他也吃不下。 面对着突然出现的贺春生,觉得脸都丢尽了,他是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老吴,你娘和你这个新媳妇怎么就打起来了?”赵建伟也过来了,他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着他也把一网兜的东西放在了桌上:“给你带点吃的,你想吃啥就吃啥!” 禾稻苗与周美兰两人刚好也过来了,她们听到赵建伟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味。 可不待她们想明白,便又听到了一声巨响。 几人望了过去,就见王黄草抓着一把椅子一下又一下地往钱爱兰身上砸了下去。 钱爱兰被打得面目狰狞,惨叫连连,连滚带爬地蹿到了一旁。 她痛得都直不起腰,靠在墙壁上倒吸了好几口冷气。 “死老太婆,你早晚会下地狱!”钱爱兰恨毒了王黄草,恨不得喝了这个老太太的血,吃了这个老太太的肉。 她咬牙切齿地怒视着吴铁柱:“吴铁柱,我要跟你离婚!离婚!离婚!离婚!”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怒吼着。 吴铁柱没了一条腿,正是人生最为灰暗的时候,突然知道自己新娶的媳妇要离婚,他是愤怒过,不甘过,心里也有过阴暗的想法,既然自己不好过,也不要钱爱兰好过,想要拖着钱爱兰一辈子。 但他终究是当了好几年兵的人,经过一番挣扎,还是想开了。 与其闹得家宅不宁,还是放手为好。 吴铁柱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掷地有声道:“离!出院后我就跟你办手续!” 禾稻苗有些讶异地看着吴铁柱,她没想到吴铁柱会如此轻易地同意与钱爱兰离婚。 毕竟一般人在遭遇不幸失去一条腿时,若是妻子闹离婚,不会轻易松口。 王黄草气得将手中的椅子往钱爱兰的方向砸了过去却被她躲过了。 老太太暂时没心思搭理钱爱兰,她指着吴铁柱怒骂:“离离离,离个屁离!你是没了一条腿又不是没了脑子,怎么能同意跟这个骚蹄子离婚呢!离了婚,以后谁照顾你!” 吴铁柱脸色极为难看,咬着牙说道:“我会自己照顾自己!” 王黄草满脸扭曲,咬着牙恶狠狠道:“反正我不同意你们离婚!钱爱兰这个骚蹄子嫁进我们老吴家,生是我们老吴家的人,死是我们老吴家的鬼!我们老吴家没有离婚的儿媳妇!” “呸!”钱爱兰对着王黄草吐了一口唾沫,咬牙切齿道:“你个老虔婆,你儿子都同意离婚了,你在这里狗叫什么!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在这里说什么你们老吴家没有离婚的儿媳妇,我告诉你,这个婚我离定了!要是不让我离婚,我直接上报纸离去!” 吴铁柱是农村人,都残废了,以后估计也是没什么前途了,钱爱兰可不想跟着他过苦日子,反正为了离婚,她都豁出去了! 王黄草气得又抓起地上的一把椅子朝钱爱兰冲了过去。 钱爱兰也抓起地上的椅子,与老太太对打了起来。 “别打了!别打了!”吴铁柱忍着腿上伤口传来的剧痛,苍白着一张脸喊道。 贺春生和赵建伟两人看不下去了,上前拉开了婆媳俩。 婆媳俩是被分开了,但她们的嘴巴忙得很,一直隔空对骂,各种问候对方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