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曼陀山庄做花肥》 第1章 开局就要被拉去做花肥? 随着一个激灵，苏忘猛地惊醒了过来。 脸上冰凉的的水渍让他知道自己是被冷水泼醒的，不待他细看周围，便听到一女子声音响起。 “小诗，为何将这少年人带到这里？” 这声音颇具威严，可也极为清脆动听，仅是听到声音便令人想一窥容貌。 “禀夫人，我们昨日按您吩咐去了丹阳一带找到了苏家，方知那负心人已抛妻弃子连夜出逃不知所踪。这少年人是他儿子苏忘，言语粗俗，好不知礼，便索性带来任凭夫人发落。” “哼，既是那负心人的孩子将来必定也是个祸害，直接活埋了，充作花肥。” 啥？还能这样的？ 迷糊着的苏忘听到这里沉默不下去了，也顾不得去细究事情的前因后果，就手脚并用着爬起身，同时嚷着：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哪，我报警了！” 边嚷着边左右张望，这才看清这周遭全貌。 一眼望去，四周都是大片大片红白缤纷的茶花，随风招摇着，很是妩媚。 而正前方是一木质凉亭，正中座椅端坐着一位身穿鹅黄绸衫的美丽妇人，左手端着茶碗，右手轻拢杯盖，左右各站着两名青衣执剑少女，着眼看着像是婢女打扮。 这妇人芙蓉如面，桃李花开，眉目口鼻均是清丽脱俗。看来三十出头的年纪，体态舒展间，透着成熟女性自有的夺目风情。 只是此刻这美妇人却是俏脸含煞透着威风，听着苏忘的话只是不屑的哼道：“道理？自然是我曼陀山庄的道理。” “曼、曼陀山庄？” 到此刻，苏忘恍然，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应该是进入了《天龙八部》的世界，只是运气实在是不好，刚开始就遇上了这么个疯女人。 对面这女人自然便是李青萝。 李青萝这名字也许不算出名，她更为人知的身份或许是王语嫣的母亲亦或段正淳的情人。 在对那位大理镇南王因爱生恨后也恨上了诸多有婚外情的男人，被她捉来砍了做花肥的不知凡几，没想到今天自己也能享受这待遇。 这可怎么办，自己刚穿越什么武功都不会，怕是随便一个侍女都能把自己打趴下，难道真的要眼一闭一睁结束自己的穿越人生？ “滴，剧情导入结束，大武侠系统绑定成功，【属性】面板已激活！” “是系统！” 苏忘喜出望外，这才是穿越者标配啊！ 随着一声清脆的的提示声响起，苏忘脑海中浮现了一串不同的选项。 【属性】 【任务】 【商店】 三个选项并列排开，但是当前只有第一个是可以操作的。 “有些简陋，就是不知道能力行不行？” 苏忘见没有其它选项便毫不迟疑，直接选中了第一个【属性】选项。 “滴，人物属性读取中……” “读取成功，生成中……” “姓名：苏忘” “性别：男” “根骨：6（1~10，影响功法修炼速度）” “悟性：5（1~10，影响招式学习速度）” “福缘：3（1~10，影响事件触发概率）” “魅力：7（1~10，影响人物初始好感）” “武功：无” “初始属性点：3” “武学点：0” “侠义值：0” “罪恶值：0” 就这？ 界面简洁的让苏忘有些不敢相信，除了基础属性一片空白。 外挂呢，天赋呢，技能呢？ 这系统激活的跟白板有什么差别？这穿越简直堪称地狱开局。 但是现在可是生死危机关头，也顾不上埋怨这坑爹系统，苏忘开始思考其破局之法。 根骨和悟性首先排除，别说现在什么武功都不会，就算拿到武林绝学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对当前危机毫无帮助。 下面只能考虑福缘与魅力了。 单看介绍，福缘影响的是事件触发概率，没有对比，也没有详细说明。可是现在才3点，加满也才过半，谁知道福缘多少才能必定触发，万一没触发那不是只能等死。 再说，思来想去这曼陀山庄附近也没有什么过路的大侠能压倒这姑苏王氏。 慕容复？他可从来没有什么见义勇为的侠义心肠，不然这李青萝残害无辜也不是一两天了，也没见他阻止过。更何况，自己只是个对他毫无帮助的普通人。 这么看来，只有赌一赌魅力了。 “好歹还有3点初始属性点，既然10点是满的话……” 苏忘将视线锁定到初始属性点上，随着他的注视，根骨、悟性、福缘、魅力四个属性中都浮现出一个明显的“+”号，看来是可以任意添加的。 借着多年的游戏经验来看，属性升满应该会有一些特殊效果。 “滴，初始属性魅力达到满值，获得被动技能：器宇不凡，主动技能：平平无奇。” “器宇不凡：你的过人魅力令人印象深刻，初次见面的男性初始好感度小幅度增加，女性初始好感度中幅度增加。” “平平无奇：哪怕你的样子平平无奇，也能散发出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短时间内异性好感度大幅度增加，不可对同一目标多次使用，冷却时间：12个时辰。” 这两个技能使得苏忘满脑袋黑线，不知该如何评价。 这算什么？说好的大武侠系统，怎么整得像是个恋爱养成游戏？ 不说给个几十年功力，哪怕随便给个一招半式也好啊。 可现实由不得他继续吐槽，随着属性值添加完成，苏忘只觉眼前一晃，便回归了现实。 “小诗，还不将人拖下去？” 那边，李青萝随意挥了挥拿着杯盖的右手下令后便不再看他，转而低头饮了一杯热茶。 听她这么说，苏忘哪敢迟疑，只好死马当活马医，立马开启技能【平平无奇】，指定目标选中眼前的李青萝。 同时卯足力气，一个懒驴打滚竟翻过了丈许距离，直接抱住了李青萝双腿。 入手便觉一阵软腻，这双玉腿虽然修长纤细，却柔软到似乎双臂都能陷进去。 顾不得这诱人触感，苏忘脑中快速过了下他所了解的原着剧情，口中大呼道： “师父，我终于找到你了！师父，是徒儿啊，我拜了师父玉像，入了逍遥派师门，今日总算见到您老人家了！” “大胆，快松手！” 左右侍女惊呼，她们只道这少年毫无武功于是松了警惕，谁曾想有这番变故。 因苏忘抱紧了自家夫人无法拔剑攻击，便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想要拉开这少年。 李青萝也是一惊，险些打翻了茶碗。 她虽然武艺不算精通，但终究家学渊源，对苏忘这种凡夫子弟只需发力便可震开。 然而不待她运功发力，只是低头一瞧，对这抱着自己双腿的少年却平添了一股亲近之感。 进而细眼凝视，只觉这少年面容清朗，眉眼俊秀，脸上不知是水渍还是泪水静静滑落，更添了一抹心疼，一时间竟没有推开。 “是了，这少年不过十八九岁，与语嫣一般年纪便遭生父抛弃，我还要杀他做花肥……” 念及此处心下已是不忍，又听着少年口中“逍遥派”三字更是一惊，再也顾不得其他，急忙挥手制止了众侍女拉人的动作，厉声问道： “你是从何处听得这逍遥派？” 第2章 口头奇遇也算奇遇 逍遥派对于武侠爱好者来说堪称是《天龙八部》中最出名的门派，武功不仅极具美感更是神奇莫名而又威力无穷，逍遥派传人虽少确个个都是高手。 逍遥三老更是金庸世界中的绝顶高手，经常被戏称为在武侠世界里修仙。 然而对于当世之人来说，逍遥派虽然传承强大，强者众多，但是从不显于世间，江湖中绝少有人知道。 而李青萝自身在夫家去世这十几年来甚少外出，这曼陀山庄里里外外皆只知道她是姑苏王家的“王夫人”，面前这少年人却由她联系到了逍遥派，莫不是...... “我是在无量山的山洞看到的。” 感受到这一线生机，苏忘也顾不得关注具体剧情进展到哪了，反正只要段誉没来过，那还不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 “徒儿自幼向往江湖豪侠高来高去、快意恩仇。前段时间便瞒着家人外出找寻名门，听闻大理无量山有神仙舞剑便寻了去。” “可谁知路途不明，半路掉下了悬崖，幸得徒儿福缘深厚，命大不死，反而发现了一个山洞。” “也就是在那洞中发现了师父您的雕像，当真是如神仙临世，与师父您本人一般无二。“ ”同时徒儿还见到玉像鞋上‘磕首千遍，供我驱策’和‘遵行我命，百死无悔’这十六个字。” 待到苏忘说到此处，李青萝业已信了大半，怕这少年说出师门隐秘便伸手支开了周围侍女，让她们走远些。 只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却忽略了苏忘仍旧紧抱着她的双腿。大腿处温热的触感令她有些留恋，明知不对却只是装作不知，没有让他放开。 反倒是低下头来，凑近了了少年人脸庞，低声道： “你可是磕了头？发现了什么？与我细细道来，一字不漏！” 苏忘感受着这吐息幽兰，也是醺了老脸，好在他本也不是真正的单纯少年，脸红只是这身体的生理反应却无碍他加速思考，完善自己的鬼话。 李青萝见得这少年脸红，只是轻笑一声。 少年人特有的羞涩感可从没在那负心人身上见到过，想及此但觉心头火热，似有不知名的感觉在心底滋生。 李青萝心中微微一惊，察觉自己心态不似平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仍旧直视着苏忘双眼，听他继续讲述。 苏忘略一思考已有了定计，当即同样低声道。 “见到了这些字，我当然是喜出望外，当即叩首千次，只盼神仙显灵，收我为徒……” 苏忘半真半假将段誉于无量山洞发现【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的经历当做自己的复述了出来。 只是自己当前确实身无武功，为了加强可信度只能说是因为自己不通武学，连穴道都不曾了解，实在是学不会那高深武功。 “……徒儿担心怀璧其罪，便将其放回原处掩埋好，历经辛苦找到出口逃了回家。” “只盼回来找寻些医术易经之类，习得了武学基础再去学那神功，不料刚回家中没几日便被带到了这里。” 说到这，苏忘面容激动，更搂紧了双手。 “徒儿方才还以为要遭遇不测，现在才发觉是上苍安排让我遇见了师父，实在是、实在是……” 似是说到了动情处，苏忘眼看着已是口不能言，把头一埋就放声痛哭。 见着少年都把头埋进了自己大腿根处大哭，灼热感扫过下身，阳刚气袭来，更像是要硬生生挤进自己心里。李青萝双颊泛红，再也无法装作没看到，便右手轻抚苏忘额头微微发力。 苏忘直觉一股力道袭来，力道不强却有绵延不绝之感，不自觉的便松开了双手，坐到了地上。 再抬首，李青萝已经拿捏好情绪，神态自然的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裙，站起身来。 “那无量山洞是我昔日住所，其中所有物品我都已经转移他处，确信没有剩下任何‘逍遥派’相关物件。” “你能从中得知，想来也只能是有其他秘籍被我遗漏，看来你确实没有欺骗于我。” “只是没想到娘亲竟然还……” 第三句声音极低，似是自言自语，苏忘没有听清。 他现在正直呼侥幸，还好自己说出了绸包帛卷的事。 本来他是没打算说出，毕竟按照自己对剧情的了解，李青萝应该并不清楚这些，等到安全后自己偷偷去取了不香吗？ 但是却不又敢冒险，毕竟现在紧要关头，任何一点差错都可能让自己小命不保。 虽然心疼，不过想想这本也是人家段誉的奇遇，自己能得到自然最好，可是也不值的拿生命做赌注。 再说了，武侠世界奇遇何其多，自己通晓剧情还怕寻不到机缘？ 另一边，李青萝踱步思索了片刻便下定了决定。 转身见着少年爬起身，拘谨地站在自己身前，便似清风拂过，撩拨了心弦。 她本就我行我素，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近年来杀了众多负心人、姓段的，哪次又心慈手软？ 只是这次看着这少年确实打心底的莫名亲近，像是自家晚辈般。 “是了，他父亲另寻新欢，母亲自然也不是什么良配，现又被父亲抛弃，确实是个苦命的孩子。” 念及这些歪理，又想起自身也是被父母寄养在这王家，自幼孤苦，更是多了一番认同。 当下朗声道：“你既然磕了头拜了师，便是我逍遥派门下弟子，只是你却不能叫我师父。” “你所叩拜的雕像实则是我爹爹为我娘亲所塑，所得帛卷应是我娘亲放下。” “你拜师也只能是我父母，今日我代替娘亲收下你这徒弟，你可以叫我师姐。” 总算搞定了，苏忘暗自松了口气。 却也不敢怠慢，当即磕头行礼，拜见师姐。 心中却是暗自发狠，这一天比自己一辈子跪的都多，早晚要让你还回来。 李青萝受了他的礼，接着说道： “我逍遥派久不履江湖，更有门规不可与外人所知。所以，你对外便称我姑苏王家之名。” “谨遵师姐吩咐。” “还有，你毫无武学根基，明日便与我学习穴道运气之法。今日天色已晚，你先暂且去休息，我让小诗跟着你，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她。” 说罢转身离去，吩咐了众多侍女，这曼陀山庄多了新的主人家，是夫人的师弟。 说明情况后，李青萝便独自离去返回自己住所，脚步匆忙，似是有急事。 第3章 就知道你不是个正经系统 李青萝走后，剩下众侍女面面相觑，对这发展摸不着头脑。 但是李青萝素来我行我素，却也不敢多问，行了礼之后便由小诗上前向苏忘请安。 小诗是李青萝侍女之一，一样的青衣执剑，青春可人。此时却畏缩的低垂着头，显得很是紧张。 毕竟面前这位前一刻还是阶下囚，自己还险些一剑把他砍了，转眼间就成了夫人的师弟，转变的实在太快。 苏忘自然没忘记之前的事。 虽然这小姑娘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一脸无害。可是这次要不是自己机智可就白白成了花下亡魂，动手的还大概率是这个小姑娘。 但是自己初来乍到，若是表现得太过气量狭小，传到李青萝耳中怕是自己塑造的好印象就全没了。 至少等自己练武有成再一个个收拾她们！ 苏忘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打着招呼。 他穿越而来，毫无记忆，虽然一时忽悠了李青萝，可是仍旧有着太多的不确定性。听着之前言语，自己是被这小诗捉来的，想来应该可以问出些内情。 询问着自己的住所，便随着小诗一路前行，仗着技能的初始好感度，路上不动声色的打听着。 结果倒还算不错，这曼陀山庄横行霸道惯了，身为江湖中人向来不屑同平民百姓多谈，对于苏忘身份仅止于道听途说。 这苏家家境还算殷实，苏平城在外养了小三也没加遮掩，几天前传入了这曼陀山庄之中。李青萝便差了侍女前去捉人，这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跑了老的就捉了小的抵上，想来这些侍女也是应付着交个差。 “把我父亲捉来之后打算做什么？也杀了做花肥吗？”苏忘冷不丁问了一句。 “当然是让他杀了原配娶……”说了一半，小诗方想起眼前之人身份，一时语塞，低下头来。 苏忘没有说什么，也没继续问下去。 曼陀山庄自然不会缺少房间，小诗在前面带着路，越过条条青石铺就的花间小径，便转入一处独立的小院，环境清幽，古香古色。 听得小诗介绍，附近不远处便是夫人与小姐的庭院。 苏忘暗自咂舌，这完全是把他当成自己人了啊，到底是自己演技精湛还是系统技能真的那么有效？ 打发走了惴惴不安的小诗，关上房门，擦了擦额头细汗，苏忘这才松了口气，心知今天总算是挺过来了。 他这才有时间好好的观察一下自己。 找到镜子望去，只见好一个一俊秀少年郎。看着不过十八九的年纪，清隽疏朗，眉目有神，只是身形单薄平添些文弱气息。 不知是否系统技能的影响，苏忘自己看着都觉得越来越顺眼，都要赶上前世英俊的自己了。 摆了几个造型，感受了一番少年意气，终于是坐了下来，打算好好总结下今日的遭遇。 毫无疑问，自己这是穿越到了金老爷子的武侠世界中，虽然读故事时感觉意气非凡，酣畅淋漓，但是实际进入这世间却并不是什么美妙的事。 侠以武犯禁，武侠世界不缺英雄人物，但更多的却是恃强凌弱，以力压人江湖豪强。 就像自己这次若不是有系统相助，加上自己还算了解李青萝的经历予以利用，可就白白做了刀下鬼。 到时候到哪说理去？ “滴，破除第一次生死之危，新手任务完成，开启【任务】列表！” “滴，完成新手任务【生死考验】，奖励【洗髓丹】” 接连两声提示响起，苏忘才想起这不靠谱的系统，凝神看去，显示出了洗髓丹的属性： “洗髓丹：易经洗髓，改善体质。” 苏忘大喜，武侠世界可不比修真，能够改善资质的东西都称得上是奇珍异宝，没想到新手任务居然就有这奖励，不知道算不算新手福利。 不去多想，一口便吞了下去。 丹药入口，只觉一股异香留喉，进而下至胸腹处，又觉胸腹滚烫，不一会就扩散至全身，虽烫却不烧，浑身火热直如置身高温雾气中，可是却不觉气闷反而清爽异常。 这火热持续了约有一刻钟才停止，待到苏忘睁眼查看，只感耳聪目明，精神异常，似是有着无穷的精力。 看了下身体，倒是没有如想象中一般有什么杂质排出，只是皮肤更好了，看着都年轻了一两岁，周身肌肉也越发紧实，形体更加具有美感。 看看属性，其他无甚变化，根骨却是从6换成了8，顿觉欣喜。 迫不及待点开【任务】功能，只盼再得一颗洗髓丹，早日把根骨冲到10，看看会有什么神奇能力。 【任务】一项进入后分成了三类，分别是【主线任务】、【奇遇任务】、【日常任务】。 苏忘进入【主线任务】，有两条任务挂在里面，分别是已经完成的【生死考验】以及新的任务：【武学入门】。 “任务要求：万丈高楼平地起，习武之道内力才是根基，凭借自身努力习得第一缕真气。” “任务奖励：天赋【过目不忘】” 苏忘眼前一亮，这天赋虽然没获得前无法查看，但是只凭名称便可以知道效果，这可比洗髓丹还要贵重。 毕竟，据他了解根骨尚有《易筋经》、《洗髓经》和《九阴真经》等可以改善，天赋这东西可是全凭运气。 继续翻看，【奇遇任务】空空如也，苏忘也不奇怪，既然是奇遇那多是可遇不可求，他的重点放在【日常任务】上，只看名字，日常该是每天都有的，这才是接触最多的，只有它的奖励才能代表系统提供的便利到底有多大。 “任务一：学习一技之长，达成后开启技艺面板” 唔……这是要德智体美全面发展？ “任务二：陪李青萝聊天，展现自己的男性魅力，完成后李青萝好感少量增加。” 嗯？ “任务三：夜袭李青萝，展现自己作为成熟男性的魅力，完成后李青萝好感大量增加，获得《小无相功》” 啊这…… 你他妈！夜袭？我打得过吗？ 不对，被带歪了，我是那种人吗？ 我就知道你不是个正经系统！ 苏忘气结，自己这一副文弱书生的体质，哪怕吃了洗髓丹，又怎么能跟那些习武之人比？ 不再去和这智障系统计较，摊开被子，倒头便睡。 遇到困难睡大觉。 第4章 正常的姐弟夜谈 苏忘失眠了。 今日的离奇遭遇加上洗髓丹的残存药力使得他直到夜半仍旧是精神奕奕，毫无困意。 在床上辗转半宿愈发烦躁，索性起床出门探探这周遭环境。 什么？去找李青萝？不不，自己是要做大侠的人，怎可夜半去找一个有夫之妇？不过，她好像已经守寡十几年了…… 自屋旁没走几步，转过道来便是一片开阔视野。曼陀山庄不负其名，几栋住所旁也是茶花满铺，映着月光争奇斗艳。 曼陀山庄所种茶花虽说并无佳品，以多为胜。可那是针对懂行的，对于苏忘这门外汉，只感觉置身花海，花香满衣。不禁舒眉了展眼，白日来装傻卖乖带来的的郁郁之气消散了不少。 现在想来，抛开李青萝时不时抓人剁手剁脚做化肥的不定期发疯，以此地作为自己接触武学的起点实际上是挺合适的。 毕竟这里不光有着收罗众多门派绝学的琅嬛福地，更有着堪称武学百科全书的王语嫣。 此女自身毫无武功却能指点慕容复这种高手修炼，更能在交战双方战斗中精准的说出所用武学与破绽，实乃作弊一般的武学天赋。 若是醉心武学而不是花痴，怕是不消数年便能有所成就，到时候江湖盛传的可就不是“北乔峰、南慕容”了。 这慕容复死要面子，空有宝山却不自知，难怪以后要落得那般下场。 苏忘内心嘀咕，踱步前行，暗想着是不是找个机会去见见王语嫣。 思索着，踏步至一段青石小道，四下望去，不远处一栋院落中尚有灯光晃动，按照白日里小诗的说法，那是她家夫人的住所。 看着那灯光闪动，苏忘不由回忆起了日常任务。 “唔，任务先不说，当前寄人篱下，多跟主人家交流交流总是有好处的。” 边纠结着，缓步走进了去，李青萝的住所可比自己的气派多了，不说桂殿兰宫，也是典雅精致。青砖白墙搭配着周遭花木，生机灵动，宛若画中。 此时屋内烛光摇曳，四下寂静，门前也没有侍女把守，许是休息了去，看来这王夫人平日里倒是还算体谅下属。 苏忘继续走着，不待接近房门，便听到一声清冷的喝声：“是谁在外面，我不是已经说过不准靠近吗？” 李青萝的声音与白日相比颇有些低沉压抑似是存了什么古怪，不过苏忘没时间深究，听到发问便朗声回答道： “师姐恕罪，是我。” “师弟？”声音中颇有些惊讶。 “正是，今日经历实在是曲折离奇，心情激荡以至于难以入眠，便四下走走。” “眼见师姐房中尚有灯光便来此叨扰，师姐若是不便，我这就回去。” 苏忘说着要走，却并没有动作，只是盯着房门等待着。 房中李青萝沉默了稍许，开口道：“你在门前等候片刻。” 接着房中隐约传来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声，还有轻微的磕碰声，不晓得在做什么。 好一会，李青萝才打开了房门。 苏忘只一眼看去，便觉眼前一亮，颇为惊艳。 李青萝不再是白日里的贵妇人装扮，一袭白衣看着很是清冷。下身飘逸长裙随风轻微摆动，上身纯白小衣紧贴身形，透漏着自信的曲线，外披着件灰色薄衣，在夜色下不甚分明。 平日里盘起的头发也四散开来披在肩上，看着更似年轻了几岁。此时面色玫红，虽不施粉黛却比白天更显娇艳。 眼前之人虽有着远超常人清丽脱俗，但苏忘终究长于后世，所见美色又怎么会少了去？惊艳一瞥之后便自回过神来。 只是他谨记着自己懵懂少年的人设，先是目光闪动紧盯了片刻，接着表现的似是回过神来，稍显慌乱的低下头，双手抱拳道了声：“见过师姐。” 李青萝开门后没有直接招呼苏忘进入，而是倚门站着，打量着眼前少年。 自家师弟看着倒是比白天更稚嫩了些，配合着局促的神情像个半大孩子。 她对于苏忘表现出的青涩视线一览而尽，也不觉生气，反而微微挺起酥胸，带动着衣衫晃动，有种不曾感受过的奇异满足感。 李青萝打量了好一会，直到苏忘都在自问是不是有哪里漏了马脚表现得不够自然时方才轻笑着开口问道：“夜半三更敲我房门，看来师弟不如表现得这般老实啊。” 苏忘登时很是“羞愧”，有些拘束的把双手放在身体两侧，解释道：“让师姐笑话了，小弟初到这曼陀山庄，周遭没什么熟人，只感觉天宽地广无以为家，不禁心中悲苦。想来此地仅有师姐待我真心，如至亲一般，便不知不觉寻了来。” 苏忘本是演戏，但是说着说着，有感自己穿越而来，可不就是举目无亲，孤自一人。动情处颇有些假戏真做之感，险些落下眼泪，声音也不禁颤抖，听着正如一难掩寂寞的离家少年真情流露。 李青萝本就对他好感极高，之前的话也只是随口调笑，眼见这少年动情落泪，顿觉心疼不已，当下伸手将苏忘拉至房中，口中说道： “都是师姐不好，你莫要伤心。我既替我娘亲收你为徒，自然便视你为家人一般，往后尽管安心呆在我这曼陀山庄，这就是你的家，有什么心事尽管和师姐我说。” 苏忘这时也收拾了心情，念及刚才险些羞红了老脸，暗道莫不是穿越之后受了这躯体本身念想作怪，自己何时变得这般多愁善感了？ 苏忘被牵着手随李青萝踏入房中，便感觉一阵香气来袭。香气与李青萝身上类似却更为浓郁，芝兰之中夹杂书香气息，环绕之下已分不清是熏香抑或体香。 “刚才失了方寸，让师姐见笑了。”苏忘对刚才颇感丢脸，在桌边坐下后便率先引开了话题。 “小弟前来实是因为念及明日便可习武，激动不已无法入睡，便想来师姐这询问些武林秘闻、江湖高手长长眼界。” “你心有好奇也属寻常，只是这武林中事，来来去去不过些凡夫俗子打打杀杀，或为名利，或为神功，无甚乐趣。”李青萝先是不屑的说了一句，继而道： “若说这江湖高手，有谁比得上我爹爹与娘亲？不过他们是神仙中人，久不履江湖，就连我都很久没见到了。” 说到这，李青萝有些失落，她只记得小时一家三口相聚，快乐美满。到如今不说相见，连消息都不曾听说，也不知二老到底怎么样了。 “再其他，当今武林公认的高手要数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四人了。” “什么！” 苏忘大惊，这世界不是《天龙八部》吗？ 第5章 李青萝把酒论英雄 “哦，师弟也曾听说过他们？”李青萝听得苏忘惊呼，问道。 “这四人大名鼎鼎，确实有过听闻，只是落到明细处，就不甚明了，还请师姐详谈。” 苏忘心情复杂，本以为这是《天龙八部》的世界，以自己对原着剧情的了解自然可以事事抢先一步夺得机缘。但如今看来这世界没这么简单，若是众多作品人物碰撞，又哪来的所谓原着剧情？ 此刻哪怕是这美人儿师姐玉体横陈摆在眼前苏忘也没了其他心思，只想要李青萝多说些武林事迹，好判断这方世界到底是何种状况。 “武林之中各方势力盘根交错，这中原武林四绝本身就是四种势力。”说至此处，李青萝拿起桌上酒壶为自己满上了一杯酒。 苏忘眼见有酒也想伸手倒来尝尝，被李青萝不轻不重的瞪了一眼后，只得作罢。 等看着年幼的师弟缩回手重新坐好后李青萝才继续道： “东邪黄药师，为桃花岛岛主，相传此人除了武功高强外，还上知天文，下通地理，文韬武略无一不精。门下弟子也都是江湖好手，更有女儿黄蓉，女婿郭靖相助，在武林中声威赫赫。” “其女儿黄蓉乃是襄阳丐帮现任帮主，女婿郭靖更是上任丐帮帮主北丐洪七公的亲传弟子，深得其《降龙十八掌》真传。” “这《降龙十八掌》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刚猛功夫，与《打狗棒法》并称为丐帮的两门镇帮神功，多年以来名满江湖。” “丐帮帮主是黄蓉，那北乔峰……”苏忘面色怪异，没去管那两门绝学，对这人物关系有些迷糊。 “乔峰是河北一带的丐帮帮主。”李青萝说完，见苏忘仍旧疑惑，便接着解释道： “丐帮人手众多，历来号称天下第一大帮，以前在北丐洪七公统领之下确实有席卷天下的气势。然而近来随着宋蒙交战，襄阳一度成为战前阵地，继任者黄蓉陪着她丈夫郭靖坚守襄阳伤亡惨重致使丐帮不少帮众不满，便索性在北丐见证下将丐帮一分为三。” “襄阳一带还是由黄蓉统领，随军同蒙古交战。江南一带交由史火龙任帮主，其人虽然名声不显，但是江南丐帮人手众多，声势也是颇大。再另一支才是河北一带，在上任帮主汪剑通死后，便交由了乔峰统领。” “相传乔峰此人乃是武学奇才，实力相较汪剑通更胜一筹，在江湖闯下了北乔峰，南慕容的名头。” “这可真是……”这居然能饶回来？苏忘不禁感叹。 “那南慕容指的可是附近燕子坞的姑苏慕容家家主慕容复？”苏忘明知故问。 “哼，慕容复这小子志高才疏，整天做着他的皇帝梦，哪配得上南慕容，不过是借着祖上风光。”李青萝对慕容家向来没有好感，此时许是酒意上涌也没了遮拦，对着苏忘说道：“待你习武有成就帮我去教训教训他，让他见识下我逍遥派武学的厉害！” “师姐放心，这慕容复居然敢招惹你，到时候我一定好好教训他。”苏忘咧嘴，慕容复虽不如乔峰神勇可也称得上江湖一流的高手，等到自己能教训他的时候也算是熬出头了。 李青萝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着。 “另外两人，南帝本为大理段氏的皇帝，后来出家为僧，所擅长的《一阳指》为段氏绝学。”提及大理段氏，李青萝面色微沉，想起了某个没良心的混蛋。愤愤的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目光幽幽，眼神却看着更加明亮，接着说道起大理段氏。 “大理段氏为大理皇室一脉，不止是武学世家更是一国之主。大理天龙寺更是有着传说远超《一阳指》的传世绝学《六脉神剑》，只是一直无人练成。” “南帝也练不成吗？” 苏忘来了兴趣，起身帮李青萝重新满上一杯酒后问道。 《六脉神剑》在原着中可不止段誉会用，天龙寺五本外加枯荣因内力不足以学全就各得一剑以迎战吐蕃国师鸠摩智。按照方才李青萝的说法，南帝一灯大师在当世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无论功力还是资格都足以继承这门绝学。 “那就不得而知了，江湖中也没有相关传闻，谁知道段家是什么打算。”李青萝对段氏终究还是不忿，不想去细说。 “最后的西毒欧阳锋是白驼山庄庄主，所练《蛤蟆功》是足以和《降龙十八掌》并列与世的刚猛功法。同时本人还是个用毒大家，江湖中人闻之色变。除此之外倒是没听说有什么势力，现在看来这武林四绝怕是只有这西毒一脉的实力弱了一筹。而且近年来听闻欧阳锋变得疯疯癫癫，不知是有什么变故。” 被黄蓉坑的呗，苏忘撇撇嘴，如此看来射雕剧情已过去，此时应该是对应射雕结束到神雕开始之间的过渡时间。 李青萝再度抿了一口杯中物，上唇沾染的酒水在烛火中反映着点点亮光极为诱人。 “这武林四绝最初其实是有五绝的，中神通王重阳当年曾经力压四绝，夺得了天下第一的称号。只是这老道士死的早，几十年前就去世了，留下的全真派也因之声势大不如从前，被武当后来居上超了去，成为道门第一大派。” “武当掌门可是张三丰？”苏忘面色古怪，忍不住接话道。 “你也听过？”李青萝借着酒意也是谈兴大发，问了一声后自顾讲了下去。 “这张三丰据传乃是少林弃徒，多年前不知什么原因出走少林，后来在武当山立了道统。几十年下来，不仅自身武学大成，被江湖不少人认为可与四绝媲美甚至超过。更是开创了武当一脉的众多功法，除了亲传的武当七侠之外，还传授给了一些带艺上山的道门中人。他们一起组成的武当联盟声势浩大，已经可与少林比肩。” “这武当七侠不知都有何人？”苏忘插嘴道。 李青萝皱眉：“我对这些不甚关注，只道老大该是叫宋远桥，前些年还听说这武当七侠死了一个废了一个，至于具体是谁就不清楚了。” “明白了，师姐请继续。”看来张翠山已经挂了，就是不知道张无忌有没有找到《九阳神功》。 李青萝又是自顾自喝了一口，杯中酒再次见底，苏忘适时添满。 “刚才说到了少林寺，少林与武当如今并称武林中的泰山北斗。相传起源于西域，由圣僧达摩所创。他东渡中原，在少室山闭关九年开创了诸多绝技，代代相传之下少林七十二绝技可谓声震天下，据说精通其一便可为当世高手。少林历来高手众多，除了本寺僧人以外还有不少俗家弟子，传人堪称遍布武林。再加上武当张三丰也是源自少林，更有天下武功出少林的说法，被江湖中人视为武学圣地。” “如此看来，这少林、武当、丐帮以及大理段氏当为天下武林最强的几处势力了？” 苏忘一边发问一边默默回忆着，若是此方世界真的聚集了金书中不同年代的武林中人，那么这几方势力高手可远不止李青萝说的这几个。 不说其他，单是每本书中的少林方丈、武当掌门，哪个不是同时期一顶一的江湖高手？ 如今时代交错之下又是否会出现一些不曾记载原着中的绝世高手？ “不错，这几方势力已算是庞然大物，足可占据武林半壁江山。不过江湖之中，仍旧有着势力可以与之相抗，甚至胜出一筹。” “魔教。”李青萝淡淡吐出两个字，再次举杯一饮而尽。 第6章 师姐自重啊 “说是魔教，当然是所谓的正道人士的称呼。”提及比，李青萝多少带着几分不屑。以她的所作所为，跟正道人士自然走不到一起去。 苏忘再去倒酒，才发现壶中酒水已要见底。再看对面李青萝，只是双颊微红，双目却愈加有神更有容光焕发之感，不禁感叹这女人酒量真不错。 “江湖中被称为魔教的有两个，分别是昆仑山上的明教，以及黑木崖上的日月神教。” “听名字就可看出，这两教存在着不少关联。据说本就出自同源，多年前不知为何一分为二，现在也没有什么往来。” 李青萝晃荡着酒杯，嘲讽道：“也幸好如此，若是这两教再度合二为一，那些武林正派该坐不住了。” 苏忘咂舌，这女人看着就反社会，自己跟着她怕不是莫名其妙就要变成邪道中人。 “明教教主阳顶天二十年前失踪，现在明教虽不说四分五裂，可也是各自为政，若不是尚有光明左右使、四大法王等高手以及诸多教众，怕是要被正道各派直接端了。” 看来这阳顶天还是被戴了顶帽子，早说了，娶人家小师妹的能落得什么好？ “与之相比，日月神教一脉自教主东方不败继任以来，颇有后来居上的姿态。东方不败更是被不少人称为天下第一，只是这人自从做了教主便深居简出，武林中也是很久没了消息。” 苏忘试探着问道：“那东方不败不知是男是女？” 李青萝蹙眉，显然也是没料到苏忘怎么会有这个问题。 “东方不败自然是个男人，江湖中可从没有他是个女人的说法，这种话在我这说说也就罢了，在外面可不要轻易乱说。” 李青萝说完端起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总结似的说道：“这江湖中的顶级势力基本就是这么些，其他些小门小派我也不会去关注。日后你若还是好奇，待你出师了自己去了解。” “多谢师姐解惑。” 李青萝虽只是说了个大概，但是苏忘本就是穿越而来，对于诸多剧情颇为了解，此时已在脑海中大致拼凑起了江湖中的势力划分以及各路高手。 眼见话题差不多，酒也没了，苏忘就率先起身开口道：“现今夜色已深，就不打扰师姐歇息，小弟这便告辞了。” “哦，师弟这就要回去了吗？” 李青萝也在方才指点江山的激昂氛围中走出，声音不复清冷高贵，多了些细腻与柔情。 缓缓站起身来走向苏忘，双方只隔了一张桌子，本不过几步路程。不料李青萝刚一迈步便似乎平地绊到了脚，随着一声惊呼，一个踉跄向前扑来。 苏忘下意识的伸出双手一把搂住李青萝，就着冲击又被带着坐回了原处。顿时只觉软玉在怀，温香盈齿，几缕发丝迎面，搅的自己颇有些口干舌燥。 “师姐当心！”发出声才感觉自己之前清脆稚嫩的少年嗓音多了几分低沉，呼气也带着热量。 李青萝没有起身，而是顺势坐在了苏忘双腿之上，伸出双臂环住脖颈，低头凑近了距离，口中带着酒香，腻声发问道：“师弟深夜前来，真的只是为了与师姐聊这些武林俗事吗？” 苏忘只觉这声音甜腻惑人，像是诉说着少女情事，完全不似李青萝平日里的嗓音。不由得伸手搂抱住眼前的纤细腰身，入手处一片柔软令他心神一荡。 口中却是表现的像是正人君子，开口道：“师姐你醉了，我扶你起身。” 李青萝对苏忘搂上腰际的双手毫不在意，反而双臂微微发力更加贴紧了苏忘。 苏忘此刻只是少年身形，加之李青萝坐于腿上，随着双方靠拢，面颊直接贴在了柔软胸脯处。李青萝对此也不甚在意，环抱着苏忘的脑袋，借着醉酒喃喃道： “我可没醉，酒是个好东西，我每每心思不畅就要喝上几杯。都说这一醉解千愁，我倒是想醉上一场，美美睡它一觉，看看在梦里那负心人是否会来看我一眼。我等了十几年，到如今，都要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声音虽低，但是二人现在紧贴一起，苏忘自是听了个清楚明白，知道这李青萝是想起了段正淳。不禁暗暗发狠：这老东西，自己怕老婆没本事都娶回家，偏偏到处留情，风流债害的自己才穿越就险些被杀，早晚送你几顶帽子。 “你曾答允我，将来要与我回到大理无量山中，回到我小时候跟娘亲一起住过的山洞里，从此在洞里双宿双飞，再也不出来。可我等了一年又一年，语嫣都要长大了，到底何时才……哈哈，师弟别摸，痒~” 原来是苏忘见她趴在自己怀里却讲起另一个男人说的入神，实在气不过，就双手在李青萝腰身之上摸索起来。 “哈哈，快停手。原道师弟你是个纯情少年，现在看来，也不老实。”李青萝笑的花枝招摇，低下头，与苏忘视线对上，粉面含春，不知是酒意还是情动愈发娇艳。 “师弟，你还没说到师姐这到底是想做什么呢。”轻声耳语，却如天魔低吟，诱惑无限。 李青萝本就貌美，如今更是面若红霞不可方物的坐在自己怀里，苏忘哪里还忍得了？双手摸索间不自觉的就要扩大范围，直要游遍全身。 可这时，李青萝却轻声一笑，周身发力，在苏忘反应过来前便抽身而走，立在了一边。 苏忘只感觉身上一轻，伊人远去，徒留暗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保持着动作僵在那里。 李青萝见他动作古怪，再度笑出了声，想及方才种种，又满是羞意。 “师弟，夜色已晚，你该回去休息了。” 李青萝面色含笑，双眼却已经恢复清明，不复刚才的柔情脉脉。 “师姐，你……”苏忘傻了眼，这女人把自己整的不上不下的突然就要赶自己走？ “夜深了，师弟年岁还小，该注意休息。” 李青萝不待他把话说完便开了门将苏忘推了出去，见及苏忘面色不甘，满是不舍，又是一阵轻笑。 苏忘愤愤不平，哪里小，我年纪都能领证了。 无奈势薄力微，只能灰溜溜见她关了门灭了灯，独自返回住所。把这事记在心里，暗想以后再收拾她。 待听到苏忘远去，李青萝收敛了笑意，面色复杂的一拍脑袋。 喝酒误事，自己怎么就着了魔做下这种荒唐事，以后还怎么面对这新入门的师弟，又怎么去面对段郎。 想着段正淳，不自觉流露出甜蜜笑意，可进而想着那负心汉此刻怕不是正与哪家的女子风流快活呢，又觉气苦。时不时还会穿插着想起方才师弟青涩的少年气以及肌肤贴近时火热的触感，不禁痴了神情，愈演愈乱。 第7章 这才是系统的正确打开方式? 苏忘骂骂咧咧的往回走，越想越觉得自己被这女人调戏了，出演了一回“嫩草”。 他们的住所相离的并不远，没一会就到了。 顾不得其他，先在旁边水井处打水冲了个凉水澡，安抚住躁动的身心。 接着翻看了下任务提示，三个日常任务中的任务二已经标识着完成，只是不知这好感度少量增加到底是多少。任务三的“夜袭李青萝”怕是没戏了，《小无相功》只能再找其他办法。 不过，苏忘琢磨着以今晚李青萝的表现来看来看，白嫖小无相功应该也不是难事，大不了牺牲下色相。 系统技能竟然有这么强力？ 至于剩下的这任务一，“学习一技之长，达成后开启技艺面板。” 对于面板，苏忘还是很重视的。 穿越之初就是靠着属性面板激活，白得了两个技能才能仗着口舌从李青萝手下活下命来，后续任务面板开启更是给了自己一个洗髓丹改善了体质。 由此来看，这技艺面板纵使不如这三大面板开启时有效，也多少会得到一些好处。 只是自己前世二十几年虽说还算勤奋上进，但也不过是读书考试，又哪有什么能称得上技艺的东西。 “等等，这武侠中说起技艺，无外乎琴棋书画之类，既然如此，我好歹也练过几年书法。” 念及此，说干就干，这房中器物齐全，书桌上自然少不了笔墨纸砚。 苏忘似模似样的倒水研墨，这还多亏父母当初深信“素质教育”，自己没少上培训班，不曾想放下多年现在反而有了些用武之地。 做好准备，铺开白纸，挥手写下“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十四个大字。 初期还见生涩，但随着笔锋挥动渐入佳境，十四字下来，自觉虽不如名家大作，但是笔力纵横间挥洒如意，极具张扬之气，比自己前世更好了不少，苏忘看着很是满意。 感慨了一番，再看任务列表，果然，任务一已经完成，“技艺”面板开启。 技艺面板位于“属性”面板之下，算是一个衍生面板，类似于“日常任务”与“任务”列表的关系。 迫不及待的打开来，只见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医、毒、蛊、数整整十二项一字排开列于上方，下面位置留有空处，该是对应的熟练度。只是当前除了“书”字下面有“粗通”二字之外其余皆是空白。 这时系统提示音传来： “滴，“技艺”面板开启。” “滴，“技艺”分支“书”激活，获得书法基础，武学进展速度提升一成，书法类武学额外提高一成。” 随着提示声响起，苏忘感觉脑海突然多了海量的书法基础知识，虽然仅是基础，但可谓包罗广泛，一应俱全，使得苏忘醉心其中。睁眼间感觉竟如脱胎换骨般，再去看自己方才所写的十四字，只感到错漏百出，生厌难堪，不如撕了去，眼不见心不烦。 变化竟如此之大。 而且还可以加快学习速度，仅是激活一项就提升了一成，若是全部激活那不是直接翻倍？苏忘大喜，莫不是这才是系统的正确用法？ 只是效果这般神奇，若是直接用在武功上，那不是多来几次就成了绝世高手，还要什么进境加成？这算啥，堂堂“大武侠系统”，习武时唯唯诺诺，其他就重拳出击？ 苏忘龇牙，有些不甘心，但是他也改变不了什么，便把心思放在怎么激活其他技艺上面。 忙活了大半夜，在一项项试错之后，苏忘借由素描之法激活了“画”，几首近代诗激活了“诗”，基本初等函数激活了“数”。 嗯？ 看着面板上“书”“画”“诗”下的“粗通”以及“数”下脱颖而出的“纯熟”，苏忘面色复杂，实在没想到高数竟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虽是耗费了许久时间，但是收获也是可人的，总体算来新激活的两个“粗通”外加“纯熟”带来的双倍属性加成，现如今他的武学进展速度已经提高了五成。若是选择数术类武学还可在这基础上额外再提升四成速度，几近翻倍，只是有这方面的武学吗？ 思索中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看着东方天色既白，才反应过来自己熬了一晚上。纵使刚经历了易经洗髓，也经不得这么长时间的精神紧绷。 干脆啥也不想，稍作整理后倒头睡下。 …… 第二日，苏忘在小诗的轻声呼唤中醒来。 “小诗姑娘，现在什么时间了？”洗漱过后，穿上小诗新送来的衣服，苏忘打着哈欠走到桌旁，对着正在摆放碗筷的小诗问道。 “堪堪过了巳时，夫人嘱咐我说公子昨日劳累，让我晚些前来。”说着私下打量着苏忘，她昨日早早便带着这位苏公子来此休息，也不知道怎么会这般劳累。 打量中只觉这苏公子仅仅一夜过去气质就变了大样，不再像初见时的毛头小子，反而温润内敛，竟有了些江湖成名侠客的气势。 有道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经历昨夜的四项技艺激活，平白得了足量的知识滋养，以苏忘当前气质，说自己是进京赶考的饱学之士也毫不违和。 苏忘听她这么说，想起昨晚在李青萝房中不上不下的坑爹事，不禁抽动了下嘴角，没心情再多话，开始吃饭。 早餐是地道的江南小食糕点，佐以散发天然清新的鱼虾果盘，最后来一碗清凉解腻的饭后凉茶，吃的苏忘很是满足。 饭后，经由小诗前头引路，二人一起赶去这曼陀山庄的大厅。今日该是正式开始拜师学艺，总不能再去李青萝房间。 苏忘趁着时间翻看起了今天的任务。 “主线任务”与“奇遇任务”皆没什么变化，“日常任务”中昨日完成的两个，以及没有完成的任务三都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三个新的任务： “任务一：调戏小诗，完成后好感度少量增加。” “任务二：吹捧王语嫣，完成后不定期获取武学理解上升效果，上升幅度随好感度而定。” “任务三：在王语嫣面前拥抱李青萝，完成后获得武学点10。” 呵，厉害了你，叫“大武侠系统”简直埋汰你了。 苏忘关掉任务面板，面无表情停在了路边。 小诗听得动静也跟着停下来，好奇问道：“公子，发生了何事？” 苏忘看着小诗沉默片刻，突而展颜笑道：“刚才一路走来，小诗姑娘看着挺翘圆润，将来定当是个好生养的。” 小诗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接着脸色迅速涨红，开口“你、你……”说了两声却没了下文。 苏忘看着小姑娘脸上羞恼之色，只觉欣赏了一处美景，心情都好了不少，哈哈笑着走向前方。 嗯，这任务做的不亏。 小诗本就气恼，见他大笑更是羞愤不已，可是这少年偏就成了主人家，毫无办法。当下只得暗啐一声“下流”，一跺脚，快步跟了上去。 第8章 初见王语嫣 小诗将苏忘带至大厅门前，草草通报一声后便气嘟嘟的离开了，离开前还狠狠瞪了他一眼，看着很是记仇。 苏忘也不甚在意，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目送着小姑娘快步离去。 走的急看着更翘了。 之后就推开房门径自走了进去。 曼陀山庄大厅是待客之所，自然不能失了颜面。 不再是江南的精致院落反而更偏向北方大户般宽敞，两侧高开的宽窗加之深色墙体的映衬显得堂皇明亮，又不乏严肃。 李青萝今日她一席玄色长裙配明黄色绸衫，轻施粉黛端坐主席，一眼望去贵气袭来，明艳不可方物。 在其身旁还有着另一个人。 是一身穿白色纱裙的貌美少女。 见着与苏忘差不多年岁，堪堪成人，眉眼间与李青萝极为相似，却不似前者美艳照人，而是有着独属自己的端丽秀美。 此时尚含青春少女的活泼，此时忍不住的好奇，却面色紧绷的正坐着。 惠而有神的双眼偷偷打量着刚进来的苏忘，接着迅速收了转向别处，复而再次扫过正对上苏忘直视，蓦地一惊低下头去。 苏忘当然知道这就是王语嫣，见她如此小女孩姿态不禁有些好笑。 对于天龙中最为知名的女性角色，苏忘当然有着不少想象，却不料猜测中的高冷女神竟有这般稚气之举，难道是因为还没遇着舔狗段誉，所以没有进化完全？ “苏忘，你来了。” 没待苏忘先打招呼，李青萝便率先发话。只是先前都是称呼“师弟”，今日不知是何原因突然叫起了名字。 李青萝上下打量了苏忘片刻，见他青衫笔挺，气沉神闲，也感觉变化极大，只是一夜未见就判若两人。 不禁感叹：“都说人靠衣装，却不想只是一件衣服却让你变了模样。看你神情，可是遇着了什么开心事。” “小弟昨夜心有所感，明悟了不少新的知识，这才发之于外，倒是让师姐见笑了。” 苏忘笑得开心，李青萝却犯起了嘀咕，一个晚上能学习什么新知识？ 想着想着却不禁面色微红，暗啐一声，这臭小子果然学坏了。 无奈自家女儿在旁也不好教训他，当下稳住心神说道：“你先坐下，我今日与你们说一下我们师门情况。” “是，师姐。”苏忘腿脚麻利的坐到李青萝近处的座椅上，刚好和王语嫣相对。 王语嫣微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见苏忘投以微笑，稍稍一顿也跟着礼貌的笑了笑，颇有深闺小姐的得体与端庄。 李青萝见苏忘坐好，先介绍起了自家女儿：“这是我女儿语嫣，自幼长在这曼陀山庄，你们年岁相近，可以多亲近一二。” 苏忘听后大惊：“刚才便在想到底是何人在此，莫不是仙女下凡，神像苏生，竟能与师姐一般貌美。原来是师姐千金，你们二人一起当真如明月芙蓉，白玉生香，令世间再无颜色。” 苏忘表情浮夸，说的这番话又过于油腻，王语嫣顾不得装大家闺秀，“噗嗤”一声，掩嘴轻笑。 李青萝也是连翻白眼，无语道：“你昨夜就明悟了这些？少在这油腔滑调。” 苏忘没脸没皮，笑而不语，抽空瞄了眼系统，果然任务二已经完成。 李青萝被打乱了节奏，好一番时间才整理了心情，对着王语嫣道：“他就是我方才与你说的苏忘，我代母收徒，收他做师弟，嫣儿你该称呼他一声师叔。” 王语嫣这时也止住了笑声，此时面带潮红轻声嘟囔：“可是娘啊，我又没有拜你为师，为什么要叫师叔，他不一定有我年长呢。” 声音软糯青涩，娇柔如浅唱直入心田。 “那就叫舅舅。”李青萝冷哼道。 王语嫣脸色一僵，权衡了一下，微鼓着嘴角，看着苏忘站起身行礼，低声叫了句“小师叔”。 苏忘微笑着抱拳回礼，对这声柔柔弱弱的“小师叔”很是满意，接着就听李青萝继续介绍： “本派立派祖师自称逍遥子，祖师学究天人，可是素来神秘，不为江湖中人所知。他在距今大约百年之前开宗立派，收下三名弟子留下传承之后便不知所踪，我爹娘便是这三名弟子之二，爹爹更是继任道统，成为第二代逍遥派掌门。” “啊，逍遥派，为何娘你从来没有与我说起过？”王语嫣惊呼。 “你志不在习武，我也懒得管江湖中事，和你说这些作甚？本想这些前尘旧事怕要在我这里消散，怎料苏忘师弟福缘深厚，发现了那琅嬛福地，得了你姥姥的传承，这才与你们道来。” “琅嬛福地？”王语嫣好奇，“我们家琅嬛玉洞之名可也是由此而来？” “不错，你不是曾问过我琅嬛玉洞藏书从何而来吗？便是从这琅嬛福地中搬来。” 李青萝接着解释道： “我父母二人皆是天下一等一的武学奇才，年轻时便将本门绝学领悟通彻，之后更是欲效仿前贤集齐世间武学精义创出一门包罗万象的绝世武学。于是多年间不断奔走搜罗天下武功，最终才有了这各门各派的无数典籍。只可惜天意弄人，突逢变故致使此事无疾而终，琅嬛福地的众多典籍也在多年之后被我带到了曼陀山庄。” 对于其中所谓变故，李青萝当时年少尚且不懂，如今历经沧桑哪还不明白，只是这些事确不便与晚辈明说。 李青萝伤感片刻接着对苏忘道：“今日与你说起这些只是让你了解我派由来，平日里还是如我昨日所言，只道自己是这姑苏王家中人即可。” 看来你也知道逍遥派名声不行。 苏忘腹诽，无崖子跟李秋水过去为了搜罗各派武学，手段可算不上光明正大，虽然已过去多年没什么人提起，但是保不准人家师门记着仇，一不留神就可能成为武林公敌。 李青萝待苏忘点头后继续说道：“当前你毫无习武根基，我逍遥派中高深武学皆无法学习，就先跟着我女儿练习一段时间打下基础。” 说着担心他误会，跟着道：“语嫣自幼熟读我琅嬛玉洞所藏功法，对诸多武学都有独到见解，哪怕对我也偶有启发，引你入门绰绰有余。” “你不要因师叔身份觉得难堪，须知习武之道，达者为先，我逍遥派向来是能者居之。” “谨遵师姐教诲。” 苏忘欣喜异常，哪里会有不满，王语嫣的武学修养可是公认的。 不仅对于各种门派武学烂熟于心，更是能够一眼看出招式破绽，进而说出克制之法。与之相比，号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却每每打斗吃瘪的慕容复被衬托的像个榆木脑袋。 王语嫣在旁偷偷撇了撇嘴，由她来教导苏忘学武一事李青萝先前已经知会了她，她也并不反对，但是对于母亲刚才的话很不赞同。 娘亲功夫久不练习都落下好久了，若真是“能者居之”合该认我做师傅。 “既如此，我尚有其他事处理，你便随着语嫣前往琅嬛玉洞选些合适的功法，切记贪多嚼不烂，过段时间我要考教你进展的。” 说完就不再多言离席而去，剩下一对青年男女跟着相送到门口，面面相觑。 苏忘深吸一口气，只感觉这两日的遭遇像是从梦中落到了实处，自己到此时才真正走进这宏伟壮丽武侠世界。 终于要开始了。 看着身边亭亭而立的明媚少女，苏忘露出大大的笑容，“还请语嫣带路。” 第9章 论武功秘籍的可食用性 琅嬛玉洞听着名字像是藏在山体的隐秘所在，可实际却是一栋隐于茶树中的两层阁楼，与一般大户的书房相去不远。 虽然占地面积不小，门前还有两个有些年纪的精干婆婆站岗把守，但想及它内里收藏的诸多典籍，苏忘还是觉得内心一阵反差。 这种防备还没被这世界高来高去的武林人士卷了去，只能说是保密工作做的好。 李青萝已经提前交代过，两人并没有受到阻拦。两位婆婆甚至还特地向苏忘见了一礼，让他有些不习惯。 内里装饰简单却十分整洁，成排的书架一眼望去堆放的平平整整，书架边角皆有木质的刻字铭牌，上书“少林”、“武当”，“昆仑”、“丐帮”等等门派名称。 苏忘一眼看去只觉望花了眼。 走走停停，看着少林寺下的入门功法《罗汉拳》、《金刚掌》再到《韦陀掌》、《大力金刚手》、《无相劫指》等高深绝技。 复又走到武当派下看着《武当九阳功》、《武当长拳》、《神门十三剑》等种种功法。 接着走到丐帮、峨眉…… 深入宝山，巨大的满足感与迷茫感一起袭来，一时间全然不知该往哪里选。 深吸一口气，苏忘好不容易压下了内心的冲动，对着站在一旁盯着他掩嘴轻笑的王语嫣苦笑道：“初一见面就被这些神功秘技冲昏了头脑，倒是让语嫣笑了。” 王语嫣方才只是全程安静的见他如无头苍蝇般这边摸摸那边看看，这时见他冷静下来方才笑着接话道：“听娘亲说小师叔酷爱武学，不惜离家出走。还道小师叔会等不及直接修炼起来呢，我都准备待会好好吓你一番，没料到你独自醒了过来。” 二人一路走来熟悉了一些，王语嫣正值少年心性，没了目前在一旁盯着，表现的更活泼了一些。 苏忘告饶：“语嫣就别笑话我了，我方才翻看一番，连那少林罗汉拳所载的拳法路数都识不清，又怎么开始修炼。” 他在此之前对武功都停留在闲聊吹水的阶段，说起些阴阳协调、以柔克刚的大道理能吹上三天三夜。但是落到实际上，如秘籍之上的什么对拳、落步、闸脚都是半知半解，哪怕照着图谱于他来说也太过抽象。 “所以娘才让我来教你嘛。” 王语嫣语带自豪，“内功之法我娘说她自有安排不让我插手，至于其他，你等我片刻，我去找一些适合你的来。” 说着走到各个书架旁挑挑拣拣，不一会就抱着一摞书本回来，一本一本递到苏忘怀里。 边递边介绍着：“这本是崆峒派留下的《拳法精要》，这是八卦门的《八卦详解》，这是仙都派的《两仪剑法校注》，这是……” 全部递过来后总结道：“这些都是他们门派前辈留下的修炼心得，每一册都是各类别中整合的最为详实的，差不多涉及了入门修行的各个方面。” “虽然各派侧重不同，但是武学一道触类旁通，基本道理都是相近的。你在研习的途中要多关注其中阐述的道理，招式倒是可以放一放。” 苏忘努力控制着平衡，不让书册掉下去，艰难开口问道：“这些都是要看的吗？” “当然。”王语嫣答应的干脆，然后对着苦着脸的苏忘一笑，安慰道：“你放心，就如我刚才说的，其实它们中很多道理都是相似的，或许初看着比较困难，但是看过几本之后再看其他都算是验证所得，速度会快上不少的。” “来，跟我去二楼。”说罢拉着苏忘衣袖往二楼行去。 二楼没有一楼的排排书架，刚一上来便看到对面一片空阔的厅堂，两侧则各有一处房间。 王语嫣指着空阔处说道：“那边是练功房，你以后若是心有所得想要验证所学可以去那里。” 接着将苏忘带到左侧房间前推开房门，里面宽敞整洁，看摆设是间书房。 “你以后便在这一边研读，这里平日里只有我和娘亲会来，下人们都不会打扰。我就在隔壁房间，你学习上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苏忘将怀中书册一股脑堆到书桌上，不禁回忆起开学发新书时的场景，抽空调侃道：“既然我们都要读书，为何不干脆一起做个伴，我若有问题想要请教也更方便。” “哼，我娘说我年岁大了，不能跟男子共处一室。”王语嫣微微仰头哼道。 “哦，我是小师叔也不行吗？” “连我表……呜，反正谁都不行。再说，我还要去整理秘籍，做笔记呢。”王语嫣一顿，岔开话题。 苏忘却没有停下，继续问着：“听闻师姐说你不爱习武，却不想如此用功，不知这笔记是为了谁？” “当然是为了……不告诉你，你要向我娘告密的。”王语嫣狐疑的盯着苏忘。 “你不说我也知道，可是号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姑苏慕容复？” “你怎么知道？”王语嫣大惊，进而问道：“可是侍女丫鬟们说闲话？” “我在这又哪有相熟的侍女，当然是猜的。这方圆之内，能让语嫣你如此挂念的，自然只有年纪轻轻就声震天下的南慕容了。” 王语嫣被说中心事，本来有些惊慌，但是听闻苏忘夸赞表哥还是喜上眉梢，但转念又是脸色忧愁。 “可是我娘一直不喜欢表哥，都不让我与他来往，表哥都许久没来看我了。” 长辈间的事情她不甚清楚，只知道娘亲与姑妈早有不合，都不许表哥来这曼陀山庄。 苏忘见她为了慕容复暗自神伤不禁撇嘴，小姑娘情窦初开，患得患失，也不想想若那慕容复真的有心，李青萝又怎么拦得住。 “看语嫣你对表哥如此挂念，这慕容公子定是风流倜傥，文采风流，不知比起我来怎么样？” “哼，你虽然看着挺好看的，但是远不如我表哥。” “哦，那这样呢？” 苏忘装模作样的转了个圈，同时暗暗发动了技能“平平无奇”，这技能刚好冷却完，不用可惜了。 王语嫣见他转身不知搞什么名堂，正想发问。 谁知放眼再看去，眼前男子虽然容貌没什么变化但是却好似突然生出了莫名神采。愈看愈有种莫名的吸引力，令她心跳加速，不禁面上一红低下了头。 接着似是不服气，重新抬头盯着苏忘，气鼓鼓道：“就算你变得、变得这般好看，还是表哥更好。” 听了这话，苏忘神情悲苦“我原以为我们的相遇是最美好的时候，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现在看来……只恨没有早慕容公子一步。” “哎呀，你、你突然乱说什么呢！不理你了！”王语嫣脸腾地红了，再也待不下去，快步跑到了隔壁，紧紧关上房门。 苏忘见到少女娇羞心情大好，一边开始翻看秘籍一边反思： 都怪你啊系统，搞得我越来越恶趣味了。 第10章 好感度是这么刷的吗? 得益于少年时期的各种武侠小说与武侠剧盛行，这其中自然又以金庸的为多。论及武功，在苏忘心中一直是有着较为明确的认知的。 练武简单来说可以划分为两大类：内功与招式。 在金庸宇宙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内功是一切的根基。各个作品中的知名高手无一不是内功精湛之辈，甚至更是诞生了段誉和虚竹这种远超常理的内功怪物。 这二人哪怕是用着最粗浅的招式也可靠着震古烁今的内力修为碾压江湖中绝大多数苦练多年的成名好手。 一般的武林中人放开了手攻击对他们都未必能够破防。 但是仅仅如此也只堪自保，想要更进一步就要靠着各种招式。 段誉的《六脉神剑》，虚竹的《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等逍遥派武学同样是他们立足江湖，与各路高手论武的保障。 内外兼修才是成为真正高手的不二之选。 但对决双方若是同一水准的招式水平，那么一定是功力更为深厚的一方赢面大是毋庸置疑的。 在苏忘眼中，武林侠客若是没了内力与常见的街头械斗也就没了区别。 所以一直以来，他的打算都是优先习得一门精深的内功心法，不说北冥九阳易筋这些大名鼎鼎的硬通货，在苏忘看来次一级的小无相功也是可以的。 可惜，正如先前所说，当前这些对苏忘来讲都是空中楼阁。 毕竟他连穴道都识不全，拿起《北冥神功》这等绝学也无异于直面天书，只能干着急。 因此，苏忘并不反对先学下基础知识。 将王语嫣挑选的典籍摆放好，选了最上面的《拳法精要》看了起来。 这是崆峒派一位前辈晚年整合的拳法纪要，不只是针对拳法路数讲解，更是包含了几十年来拳法修炼过程中的种种心得体会，无外乎能被王语嫣特地挑选出来。 苏忘虽然只有五点悟性不太好看，但是总的来说也算是中上之姿，加之有着十几年来义务教育的系统培养，单论学习能力绝对不弱。 可是终究隔行如隔山，武学修行可不是知道公式，明白方法就能一步步推导出结果的线性演算。 更为重要的是对周身气血的了解，对发力后细微变化的掌控，对诸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之法的深切体会。更直白的说，靠悟。 苏忘对于学习并不厌烦，通读之下内容也能回忆个大概。 可是也仅此而已了，细读时逐字逐句思索下来，常常是看个几行就要思考半天，还需要时不时摆出动作方能理解。 还经常明白了后边却推翻了前言，需要返回去重新解读。 一翻下来累了一身汗，一本都没看完。 再看看旁边堆放的十几本，不禁有些泄气。 同时暗自不忿，这“大武侠系统”要是能把“技艺”的那套知识传承能力用在正事上，哪还会有这么多麻烦？ 越想越气，越看越急，可就在这时突觉眼前一亮，头脑一清，似是进入了一片神奇的世界。 书上每一句话刚一掠过就有相应的演示场景在脑海中浮现，涉及关联处，略一回忆就串起了之前看过的种种，清清楚楚的明悟了意思。 虽不知原因，但苏忘本能的感觉这种情况不能持久，强制自己放空其它杂念，一页页的翻看下来。不知不觉间，一册，两册，三册…… 等到苏忘回过神来，只觉得一阵疲惫，精力消耗甚大。 数了一下，竟然已经看到了第五册，再一回忆，内容宛若眼前，全部记得清清楚楚。 看着天色，略一估算甚至没有两三个时辰就有了这等功效。 再试着去翻看手中书册只觉又回到了一开始的艰难咀嚼状态。 苏忘一向还算有着自知之明，刚才的经历可不会是自己小宇宙爆发，若说原因只能出现在系统上。 至于是什么…… “任务二：吹捧王语嫣，完成后不定期获取武学理解上升效果，上升幅度随好感度而定。” 找来找去只能是这个，只是这效果也太过神奇，难道王语嫣对自己的好感度其实很高？可是她之前明明跑得那么快。 再强行翻看了一会，经历了之前的理解上升效果，巨大落差之下，哪里还看得进去。 全靠自己钻研学习，怕是好几天都不如一次效果触发，这能忍？ 但是怎么触发却一头雾水，谁知道这所谓的不定期获取到底是多久一次。 苏忘内心烦躁，短期内也看不进去，突发奇想：虽然我不能保证触发，但是效果和好感度绑定，那么为什么不干脆去刷一波好感？ 念及此，不再迟疑，走到王语嫣所在房门前敲起了门。 “谁啊。”声音传来，平淡的声线中听不出喜怒。 “当然是我了，你小师叔，语嫣快开开门，我来看你了。”苏忘轻声慢语，使之听起来温柔一些，觉得自己像极了欺骗小兔子的大灰狼。 房中细微的脚步声响起，王语嫣打开了房门，却只是站在门前没有让开的意思。 “原来是小师叔啊，不知师叔前来所为何事？”王语嫣表情冷淡，睥睨着苏忘，毫不掩藏的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苏忘脸色不变，笑得更甜了，柔声道：“师叔前来看望语嫣有哪里需要杂事所托，半日不见，语嫣出落得更加漂亮了。” “你、你又……娘亲一直与我说师叔正经守礼，怎这般、这般无赖。”王语嫣一开口便红了脸。 原来我昨天那表现在李青萝眼里算是正经的？苏忘泛起嘀咕。 见王语嫣虽然表现的不乐意却也没有其他反应，更没有直接开口赶走自己，不禁再次感慨系统这好感度简直堪比邪术。 当下正经了表情，实实的行了一礼道：“语嫣勿怪，是师叔玩笑话说的过分了，这就向你赔罪，还盼你不要生气。” 王语嫣见他突然行礼有些无措，慌乱中伸手拉住了苏忘，开口道：“也、也没有很生气，小师叔不用如此，我原谅你了。” “不不，你不能轻易原谅我，师叔做出这等错事，应该用具体行动向你认真赔罪。” 啊？王语嫣有点跟不上这个思路。 苏忘面色严肃：“在语嫣你离开后，我苦思一下午，终于想到了赔罪之法。既然你倾心于慕容公子，却无法得见一偿相思之苦，不若就将我当做慕容公子。” 王语嫣直接愣住。 苏忘在那已经演了起来。 “表妹，许久不见我对你甚是想念，不知你近来过得可好。表妹你可知我一直以来都对你……” “啊！”王语嫣这才有所反应，双手捂住苏忘嘴巴羞道：“不要再说了，停停停！我真的原谅你了，你要做什么尽管直说。” “语嫣你误会我了，我怎会有事所求才来找你，只是为了与你说说话而已。”顺便刷下好感度。 “真的？”王语嫣不信。 “当然，你还不相信我吗，看我真诚的眼神。”苏忘瞪大了眼睛，一脸纯良。 “那你等一下……”王语嫣盯了他一会后面色一动，跑回去从一摞书中翻出张志递给苏忘，再看来已经满面红霞“你若是要扮表哥，不如照着这个念……”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 苏忘满脸狐疑的接过纸张一看登时一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王语嫣。 王语嫣脸色通红但是眼中闪光，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在等他照着念。 苏忘满脸黑线，这小姑娘写的肉麻台词自己看着都要脸红。慕容复啊慕容复，我这么辛辛苦苦帮你，你不拿斗转星移给我，我可就抢了你的表妹了。 不过再想来王语嫣此时虽然心心念念的是别人但好感是自己的，这何尝不是一种…… 啊呸，系统误我，当然是我乐于助人，为小姑娘的爱情事业慷慨献身。 怀着这种觉悟，苏忘顿觉正气凛然，读小黄诗都读出了正气歌的味道。 第11章 我苏忘能有今日境界，全是我天赋异禀 二人进了房间。 王语嫣抱着纸张在一旁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时不时泛起痴痴的笑。 苏忘一脸嫌弃没去理她，走到书桌前拿起笔记翻看，是王语嫣整理的点苍派《回风舞柳》剑法的拆解。 先写明了剑法特色：苍劲有力，大气坦荡，却暗藏变化，以诡异着称。后续是一招一式的详解，不仅注明了招式要点更是每一招式之后都附上了不止一种的破解之法。 整本笔记撰写的极为详实易读，苏忘当前虽不通剑法却也看得津津有味，都没发觉王语嫣凑了过来。 “自从娘亲不让表哥来这曼陀山庄，我就把招式以及心得记录下来，之后装订成册，等到阿朱阿碧来到庄子时帮我捎给表哥。” 接着解释道：“阿朱阿碧是表哥的侍女，很得他信任。近来很多表哥的消息都是靠着她们传话我才能得知，只是她们也很惧怕娘亲，不敢常来。” 动不动就剁手剁脚的，谁不害怕？ “慕容公子有语嫣相助实是天大的福分，现在看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莫大名头至少有语嫣你一半的功劳。”苏忘翻看着手册诚心称赞。 “小师叔莫要笑我了，慕容家传承至今已有数百年，自先祖慕容龙城以来代代皆是声名不菲的武林名家。更有还施水阁这等武学宝库，其中数百年来珍藏的典籍怕是还要超出我们这琅嬛玉洞。我也不贪其他，只要能稍稍帮上表哥就也满足了。” 苏忘暗自摇头，慕容复志在复国，在复国面前一切都可以拿来舍弃。对这自幼相识的表妹虽然有着感情但转瞬就会被理性隔断，王语嫣这种卑微懦弱的情感付出注定得不到响应。 这时有侍女前来送上饭食，原是一番交谈下来时间已至酉时，到了晚饭时间。 苏忘奇道：“我们就在这吃吗，师姐可是还在忙？” “娘亲很少与我一道，多是自己准备了酒食自斟自饮，师叔若是想去可自去找她。” 你们家一共就俩人还分桌的？ 苏忘虽然想去再感受下师姐的分量，但是自己现在更想做的是踏上这习武之路。再说，看李青萝今天的表现更像是有意拉开距离，自己还是先缓一缓，搞定了主线任务再说。 当即正色道：“师姐既然习惯了自己一人，我还是不去打扰她了。更何况语嫣所挑选的典籍我尚有许多未曾钻研，干脆吃住都在这边，也能省出不少时间细细品读。” 王语嫣见他如此热情也没劝阻他，还答应了替苏忘向李青萝转述他这番决定。她虽然对习武本身没有什么热情，但是耳濡目染下也理解江湖中人对武学的痴迷。 若此一晃便是三天。 三天时间，苏忘可以说是寸步不离的待在这琅嬛玉洞二楼。触发了武学上升效果时就刻苦钻研书册，效果一过就跑去骚扰王语嫣。 还偶尔会去练功房试试拳脚，虽然都是些花架子，但举手投足间总算有了一番习武之人的架势，不再一眼看着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王语嫣对他不分时段的打扰自己很是不满，哪怕每次都愿意扮作表哥说些肉麻话也不行，准备拿出学习委员的姿态好好考较他一番。 却不料苏忘进展远超所料，竟然真的把看过的都吃透了，比自己初学的时候都要快，自我怀疑一番后生起了闷气表示不想再理他。 李青萝就实际的多，在听闻苏忘天赋惊人又尤为热爱习武后，便直接来了一趟表示，待他有了武学根基就传授他逍遥派的精深武功。 琅嬛玉洞，二楼书房。 苏忘伸了个懒腰，整整三天时间，触发了五次效果，总算把王语嫣为他选取的这堆书册都学了个透彻，收获不可谓不大。 稍微总结一下，首先自然是关于武学素养的提升，经由王语嫣盖章，这琅嬛玉洞中给他任何一本秘籍他都可以靠着自己入门了。 另外，或许是得益于研读之中对于人体穴道、气血与养生技巧的掌控，激活了“技艺”下的“医”，武学进展速度再升一成，总共达到了六成，算是意外之喜。 再加之这几天的日常任务获得王语嫣好感提升，自家侍女小诗好感提升，王语嫣侍女幽草好感提升，琅嬛玉洞门前把守的严婆婆好感提升…… 苏忘总结到这咬了咬牙暗骂，这都什么破奖励。 好在还有些不同的，分别是在王语嫣面前拍幽草屁股的武学点10以及半个时辰内全力挥拳2000次的20武学点，只是目前不知能用来干啥。 另外，经过这几日针对“平平无奇”技能的测试，对所谓的“短时间内异性好感度大幅度增加”有了不少新的理解。 首先程度上，在李青萝与王语嫣身上都是不自觉的把自己类比成思念的异性，会不由自主的拿来比较，就是或许是因为对方年龄性格不同表现的有所差别。 而在小诗与幽草身上试着又有不同，小诗把自己当成了效忠的主人，在她面前说说李青萝坏话还会帮自己打掩护。幽草则是把他当成了自家姑爷，时不时在王语嫣面前吹吹风说好话。 至于严婆婆……这个苏忘可以发誓仅仅是因为好奇。 在使用了之后就成了奶奶看孙子的眼神，把她隔壁的刘婆婆都惊住了，要不是相识多年还真以为他们是祖孙重逢呢。 至于时间，虽然说是短时间内，但是人的情感可不是轻易就能改变的。 或者技能生效，好感度提升时候可以借由系统神奇的能力强行扭曲意志，但是时间一过不再干涉后反而变化不大。毕竟实际上对一个人极有好感不会突然间就有所转变，总的来说，功能变相的增强了。 可是严婆婆那舐犊情深的眼神还是让他暗自决定，以后这等邪术还是少用为妙。 而且人与人之间还是有些距离感为好，就像小诗，成了熟人后反而没了最初调戏的乐趣，也就枯燥的刷刷任务。 到此时，总算是步入了正轨，苏忘随手整理了一下，与王语嫣知会了一声，便向着李青萝的住处走去。 他要去见识下逍遥派三大绝技之一的《小无相功》。 第12章 小无相功 逍遥派的武功无一不是顶尖绝学，任何一个拿出来都可以做其他门派的传承功法了。 但是在这之中却是有三门武学稳稳盖过了其他一头，被称为逍遥派三大绝学。 分别是逍遥子亲传三名弟子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北冥神功》以及《小无相功》。 天上童姥所炼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已经堪称是金书武学幻想的顶点，将“返老还童，长生不死”这种堪称童话的能力带到了武侠世界。单看其设定，若不是天山童姥练功时出了岔子再加上为情所困，说不准几百年后还能在大街上带着一群晚辈跳广场舞呢。 《北冥神功》就更直接了，取自庄子《逍遥游》的真意，纳他人内力为己用，讲究一个“不泄无尽，愈积愈厚”。理论上根本没有上限，只要人体能撑得住就可以不断积累，论及内力深厚无可出其右者。 与这两者相比，《小无相功》就显得很微妙。 通常来说，武学有内外功之分，但是高深一些的武学诸如少林寺的“七十二绝技”，基本都会有自己独特的行功法门，用对应的内功驱动招式自然更能圆转如意威力倍增。 可是这样一来，针对不同的武功就要重新修炼不同的内功运气之法。不仅是耗时耗力，身兼多个运气法门时修炼万一不查“岔了气”，轻则真气逆乱元气大伤，重则走火入魔身死道消。所以哪怕少林寺绝技众多，千年以来亦不过出了一个“十三绝神僧”。 而小无相功却可以凭借独有真气驱使众多法门，用一套内力驱动很多种招式而且威力上并不比人家原装的差，堪称万用处理器。 可也仅此而已了，至少在鸠摩智上少林寺的时候，用小无相功耍起少林绝技并不如自己的火焰刀威力出众，感觉上对于他这等高手除了拿来装逼没有多少战力提升。 当然这毕竟都是旁观视角，实际学起来有什么功效谁也说不准，万一这玩意真的比其他俩还变态呢？ 苏忘脚步不慢，没一会就到了李青萝的住处。 姑苏王氏虽然没了男丁，但是自家夫人强势，而且习得武艺的奴仆众多，再加上与江湖有名的慕容家互为姻亲，在太湖流域也算得上一方势力。掌握着众多店铺与田地，平日里李青萝除了费尽心思找来各种名贵茶花基本就是处理这些生计杂事。 苏忘来时李青萝便在正厅翻看着账本，抬眼见他终于走出了琅嬛玉洞就差不多知道了他的来意。 支走了旁边看茶的侍女，把苏忘叫近身前开口问道：“可是觉得夯实了根基，到我这学习功法来了？” “哪有，自然是许久未见，来看望一下师姐，功法什么的都是小事。”苏忘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瞎话。 “呵，昨日我才去找了你，哪来的许久。我既然已经答应传你功法自然不会食言，但是，在这之前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李青萝舒展了下身子，正色道。 “师姐对我恩重如山，但讲无妨，小弟定当遵守。” “我年轻时有一仇家，仇深似海，恨不得扒开皮吃了他的肉，可是他们势力广大无从得报，你若是修炼有成，帮我把他捉了来。”李青萝一字一顿，似是真有着深仇大恨。 “不知此人是谁？” “是大理段氏之人。”李青萝咬牙切齿，复又说道：“大理段氏的一阳指和六脉神剑虽然神奇，可我逍遥派功法也不是吃素的。再过几日我亲自带人去无量洞取了你发现的秘籍，到时候一并传授于你，你若是都练了去，纵使对上‘南帝’也不逊色。” 苏忘才明白她是打着这个念头，从当前好感来看倒是也不怎么担心那两门绝学到不了自己手里，只是那《北冥神功》若是到了这女人手里，怕是捉来做花肥的人又要多上不少。 “那既然是仇人的地盘，师姐前去是否危险？” “哼，他若是敢来见我就不会……你师姐我行走江湖这么久了，自然有分寸。”李青萝主意已定没再多说，直接带苏忘回了房间打算传他绝学。 李青萝房间没有什么变化，苏忘熟练的走到桌前，看李青萝进到里间摸索片刻拿出一小摞簿籍，细数来正是八本。 “这是我娘传与我的《小无相功》秘籍，是我逍遥派真正的不传之秘。我年轻时因一些事情把武功落下了，不然他人提起姑苏世家就不是慕容当头了。”她资质不算优秀，多年以来也没用在武学上，故而也就堪堪入门。 苏忘取最上一本，写着“甲”字，翻开来只见首页上书几行字:“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 看了一头雾水，继续翻着后面则是“正月初一，收银九钱八分，付银八钱七分。正月初二，收银八钱九分。”等字样 李青萝在旁解释道：“这是我娘亲亲传之物，与她分别时我正年幼，因为担忧我初来王家守不住这秘籍，便写成了账簿模样，待我传你解读之法，你自可练习。” 说着开始逐字逐句解释起含义，虽然秘籍不算厚但是足有八册，从头到尾过了一遍也用了不少时间。 期间恰逢触发了武学上升效果，苏忘的学习效率直令李青萝惊叹，暗道自己收了个天纵之资的好师弟，怕是日后真的可以替自己打上大理段氏活捉了那负心人。 李青萝本以为要用上几日为他讲解，如今见进展神速就想要趁热打铁，便说道：“既然师弟已经熟悉了功法，干脆由我来护法，你就在这里直接开始修炼。” 苏忘早就按捺不住，若不是担心李青萝打扰自己就修炼起来了，如今听她这么说哪还忍得住。 当下就坐在李青萝平日里自用的蒲团之上，心神放空，照着秘籍中的吐纳法门吞吐起来。 他如今根骨8点，堪称绝佳，再加上对功法融汇于心，不一会便感觉丹田处升腾起一缕暖意，随着不断吞吐，渐渐凝聚为暖流，聚集起来，盘桓在丹田气海间。 感觉到真气初成，苏忘想要顺着经脉引动真气，却不料意念划过如石沉大海，全无动静。 这时，李青萝右手作掌贴于他的丹田之上，苏忘心中一动，感到小腹处温热的掌心，就听得李青萝低声道，“收心，我来助你。” 李青萝真气进入苏忘体内，带动着他的真气缓缓游动，越过太渊、劳宫、心俞等各处穴道，一周天后再次循环，且越走越快。 李青萝与他真气出自同源，不被排斥，引着他的真气流转。走过几个周天，李青萝撤走内气时苏忘亦可以自行运转起来。 感受着体内真气带来的充实感，苏忘缓缓收功张开眼睛。 李青萝在一边云鬓带汗，呼吸也有些急促，她内力不深，方才内气离体还要精准操控压力极大。 好在师弟天分惊人，与她预想的无二，仅仅几次循环就找到了窍门，入了修行。 苏忘见她劳累至此，也很是感动，虽然好感是作弊得来的但是她对自己确实不错。 不禁一把抱了上来，动情的叫了声“师姐，你对我真好。还请放心，我一定帮你解决了仇人，让你开开心心的。” 李青萝被他抱住本是一慌，就要推开，但听他如此说就止住了动作，反而慢慢的拍了拍他后背。 喃喃道：“你有这份心我很高兴，不枉我真心待你。我这一生所托非人，被情所困，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苏忘感受着怀中娇媚，也下了决心，早晚去大理收拾了段正淳。 第13章 商店只能加buff? 李青萝年轻时先是倾心于段正淳，可谁知对方在自己有了身孕后不知所踪，之后找了王家公子接盘，却也是个短命的，没几年就去世了。 这十几年来，她一边怀着对段正淳的恨意，滥杀着姓段的和负心人。一边却又扭曲的恋着对方所喜爱的茶花，连这庄子都改名为了曼陀山庄。 在与苏忘相遇后，虽然不过短短数日，但是借着系统的高好感度开道，是真的生出了极深厚的感情。有他人在旁时尚会有所顾忌而刻意控制距离，在这只有二人的场所便不知不觉放纵了自己。 两人相拥了好一会儿，在察觉到苏忘双手不断向上越来越放肆后，李青萝还是靠着理智将苏忘赶了出去。临行前嘱咐他好生修炼，待她去大理前会亲自考校一番他，若是不通过就好好收拾他。 可惜搭配着脸上撩人的浓浓春色，实在没有威慑力。 苏忘暗骂这女人翻脸不认人，转头先回到了自己住所。 这房间虽是给了他，可是几天下来才住了一夜，都不如琅嬛玉洞的二楼熟悉。 他来这可不只是为了休息，而是刚才习得内力的时候就收到了系统通知，主线任务完成了。 “任务要求：万丈高楼平地起，习武之道内力才是根基，凭借自身努力习得第一缕真气。” 任务旁边标上了“已完成”的字样，选择领取任务奖励后只觉头脑一阵清明，天赋【过目不忘】激活，瞬间有种拨云见日的清爽感。 “【过目不忘】：获得超强记忆力，任何事物，看过一遍后就不会忘记。” 看完介绍，随意打量了几眼周围，闭上眼后仍能将房间的摆设记得清清楚楚。顺着记忆在屋中踱步，几圈后再睁开眼睛，与想象中的位置分毫不差。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法清晰回忆起获得天赋前看过的事物，不然凭借着记忆中的原着信息可以更为清楚的推算出当今世界的走向。 同时系统也更新了后续的主线任务： “任务要求：天下风云出我辈，习武之人自当搅动风云，声震江湖。” “任务奖励：限时三年，奖励以结算时得江湖声望而定。” 这就没了？苏忘满脸黑线，得，现在系统“任务”模块对自己有用的就只有每天那坑爹的日常任务了。好在随着“商店”模块的开启，任务获得的武学点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是的，随着内力初生正式踏入了修行之道，最后一个“商店”模块总算也开启了。 “滴，正式踏足修行，开启【商店】列表。” “商店”顾名思义，买卖之所。 苏忘进入后发现根据所需货币不同，分为武学点、侠义值以及罪恶值三项。后两者目前空空如也，大概是有什么条件没达成，不知后续有什么可买。 谁让系统是个智障，没有什么自主判断回答的能力，苏忘纵使好奇也没辙，干脆不去管它，将重点放在了武学点上。 虽然仅有可怜的30武学点，但是为了它自己先是因为在王语嫣面前摸了幽草屁股险些被当成淫贼，又被她看着傻乎乎的挥拳两千次被当成傻瓜嘲笑了半天，苏忘对这30点可是宝贝的紧。 不过结果上看着倒也还行。 武学点能够买到的商品主要分成三类： 一类是诸如“十二时辰剑法修炼进展翻倍”、“六个时辰掌法修炼进展翻倍”这种针对单一武学修炼加成的时效类效果，要价分别是20点与10点。 第二类是战斗类增益效果，种类与前者类似，都是单一的剑法掌法拳法等的增益，不过这个就要贵上许多，每次100武学点的消耗，依据招式熟练度额外提升一成到五成的加成效果。不止贵限制还挺大，短时间内只能购买一次，至于短时间具体是多短没有明说，怕是还得自己实际试过才知道。 第三类则是看着非常传神的人物虚影，当前只有李青萝和王语嫣的身影在上面。介绍是购买后一个时辰内实现人物附体，获得专属效果。要价根据人物属性而定，李青萝是100点，王语嫣则要……500点！ 苏忘被镇住了，以系统这几天来的尿性，每天少则没有，多了自己也只见过20武学点的获取速度，光是攒够这500点怕不是就得两个多月，也不知道后续有没有奖励更多的每日任务或者其他获取方式。 另外不得不说，王语嫣本身不会武功，点数估计只能是根据她精通各种武学这一能力而定的。相比之下，自己这师姐实在是丢人的紧，身为这么一堆秘籍的真正拥有者反而没看过几本，就这100的点数怕不是还有着能打好几个王语嫣的实力因素在里面。 苏忘将李青萝鄙视了一番后简单规划了下日后的打算。 首先肯定是要继续修炼的，武侠乱世，人比草贱，没有实力什么都是假的。 自己身有系统提供的修炼速度加成，加上能看破几乎所有的武功招式的武学百科王语嫣以及收藏各派武学的琅嬛玉洞的无数秘籍，已经算得上是天胡开局。 只要让自己稳定发育个一两年，或许还比不上慕容复这种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但是他坚信不会比各路所谓名门大派或者武学世家的新生代差。 至于更上一层可就不是简单的闭门造车能实现的，习武之人终归只有在不断的生死战斗之中才能精进自己。 只是这个世界金书中各路人物同台出场，剧情交织下不知道会演化出怎么样的波澜，虽然从李青萝的介绍中大体可以判断当前几乎是所有剧情中的过渡时期，但是世事如何谁也说不清楚，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来个突发意外。 现在也只能祈祷意外不要来的太快，毕竟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时间才是最重要的。 只有在各类事件来临前具有一定的实力才能去展望机缘。 苏忘暗自握拳，决定了，明日就去找语嫣一起看看学习下招式以及身法。 至于现在，花费10武学点购买了“六个时辰内功修炼进展翻倍”的效果后，苏忘在床上盘腿坐定，真的武学入门后反而更生出了一种紧迫感，他一刻也不想浪费。 今晚修炼到天亮。 第14章 岱宗夫如何 “你要学剑？”王语嫣放下了手中书册，看着刚进来的苏忘问道。 苏忘顺手捏了捏带他进来的幽草的圆润臀部，不顾惹得小姑娘惊呼逃走，自顾自的在桌边坐了下来并给自己倒了杯水。 经过昨夜一整晚的修炼，在内功修炼速度加持下他感觉体内真气突飞猛进，翻了好几倍。虽然更多是因为本就量少才增长迅速，但是他相信持续下去很快就能超过李青萝了。 整夜的修炼没有让他劳累反而显得神采奕奕，怪不得武林高手都习惯了打坐代替睡眠。 感受了一下新增长的真气后，随便吃了早饭就来到了王语嫣这边。 王语嫣见他又调戏起自家侍女无语的横了他一眼，“小师叔，你总是做这等无理之事，幽草今天怕是又要一整天不敢来我这了，当心我告诉娘亲。” “你又不需要时时被伺候着，你敢跟师姐说我就去告你和你表哥的状。”苏忘毫不在意，趁势反手威胁了一波。 王语嫣语塞，复又白了他一眼，才脆声道：“你打算习练什么样的剑法？”。 “当然是学最厉害的，像什么《独孤九剑》啊，《六脉神剑》之类或者差不多的都行。” “这等剑法小师叔应当知道我琅嬛玉洞没有。”王语嫣无奈，接着说道：“武学一道，招式虽然重要，但是真打起来无外乎见招拆招。学些神功法门固然可以先声夺人抢得先机，但是最后能走到什么地步终归是要看个人对武学的理解的。” 苏忘不同意：“生死之间自然是一步先，步步先，我就是要靠招式精妙欺负人。” 然后话锋一转：“不过这些都没有就算了，就劳烦语嫣在现有的剑法中给我推荐几个厉害的吧。” 王语嫣沉思片刻总结道：“少林武学不擅利刃，我们这只收藏了一门《达摩剑法》，虽然位列少林绝技但是单以招式而言并不算出众。 武当与之相比更多一些，得益于其开派祖师三丰真人广收门徒，除了核心的《太极剑》之外，诸如《神门十三剑》、《绕指柔剑》、《柔云剑术》等都有收录。 这几门剑法一脉相承，你若是想学剑当以武当入门剑法为根基，循序渐进，待到习得《神门十三剑》精髓，在江湖中也称得上一方高手了。” 这本是一条不错的修行之法，但是苏忘并不满足。 毕竟没有《太极剑》的武当剑法实在称不上武林绝学。这其中哪怕最为精深的《神门十三剑》在原着中最好的战绩也不过是殷梨亭拿着解决了十余个三江帮的龙套。 因此皱眉道：“可还有其他推荐？” 王语嫣想了想，“再其他便是五岳剑派的剑法了。” 是的，得益于不同时期的门派混于一堂。不止武当，连五岳剑派的功法琅嬛玉洞中都有收集，苏忘囿于原着反而一时没有想起。 “五岳剑派以剑为名，虽然多年前与日月神教一战使得他们不论是高手还是武学都损失了大半，如今声势远不如从前。但我琅嬛玉洞中有着早年完整的五派剑术传承，只以剑法而论，这五派绝学不在少林武当之下。” “五岳剑法……”苏忘灵光乍现，“我记得泰山派有一门绝学名声很大，相传练成之后杀人不用第二招，可有此事？” 王语嫣凝眉细思：“你说的可是《岱宗如何》？” 见到苏忘点头称是，她整理了下语言接着说：“泰山派确实有这门剑法，据说是泰山剑法之宗，击无不中。 我曾研究过这门武学，它以右手出招，左手算数。需要在瞬息之间算出对方所处方位、武功门派、身形长短、兵刃大小，以及日光所照高低等等。 一经算准，挺剑击出，自是无不中的，可是说起武功门派我尚有些自信，但是涉及数算之法，将以上种种数目尽皆算得清清楚楚实在是强人所难，不切实用。 这门剑法听其所述，若是练成了自然威力无涛，可泰山派立派至今数百年来尚未听闻有人练成。师叔言及此剑法，可是想要修炼一番？” 苏忘心道，巧了，我“纯熟”级别的数算之法就是为此而来的。 多日下来，苏忘对于系统针对技艺的评级也有了些自己的看法。 自己当前级别仅仅是“粗通”的“书”、“画”、“诗”三者在这曼陀山庄都已称得上是鹤立鸡群，要知道无论是李青萝还是王语嫣都算得上大家闺秀，常年耳濡目染学习下，对于种种技艺都是熟练掌握的。 有她们做比，苏忘自我估算“粗通”这一等级的技艺在江湖中已算得上最高一档，纵使与“函谷八友”之类的江湖名家相比也不见怯。 以此类比，“纯熟”级别的“数”在系统海量的知识灌输之下怕是已经与江湖中人产生了质的差距。更何况自己长于后世，有着更为开阔的眼界。 苏忘不会妄自菲薄，多数情况下反而有着后世之人的自然傲气，这泰山绝学《岱宗如何》，就由我让他重现江湖吧。 敲定了核心剑法，入门级的自然也是以一脉相承的泰山剑法为准，辅以琅嬛玉洞收藏的各路招式，再加上王语嫣在旁指点。 苏忘觉得自己可以在几天后给李青萝一个大大的惊喜，让师姐深刻见识到自己的利剑出鞘。 决定好之后苏忘就拉上王语嫣的手直奔琅嬛玉洞而去，途中遇到往来的丫鬟婆婆们皆不敢打扰二人。王语嫣见路上众人眼神古怪涨红了脸，可无奈身娇体柔挣脱不开，久之就任由他拉扯了。 二人一路且奔且走直到秘籍摆放处才停下，王语嫣气喘吁吁瞪视着苏忘，见他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反而说不出指责的话。 她自幼知书守礼，可自从认识苏忘后每每见他自然而然的做出离经之举。内心却并不算讨厌，更有种放开约束的自由舒畅，比起生气更多的是种内心渴望现于人前羞涩感与对下一次的向往。 苏忘见她先是瞪着自己又自顾自的出神不禁开口道：“语嫣别愣着了，快帮我找找秘籍，师叔我啊要开始修炼了。” 王语嫣气苦，恨恨的帮他翻找出泰山派几门剑法以及《岱宗如何》的秘籍，气鼓鼓的随他来到了练功房。 第15章 奇遇任务是我给别人奇遇? 泰山剑招以厚重沉稳见长，剑路之间规矩谨严，若是剑术高手怕是觉得受了束缚，要嫌弃一番。可是对于苏忘这等初学者来说，一板一眼的招式正为合适。 方入门自然是学习基础剑招，泰山入门剑招的九路招式分为刺、崩、搅、压、劈、撩、斩、挑、削。与其他门派的侧重虽有不同，但总的来说都算是可以通用的基本功。 苏忘当前过目不忘，加之王语嫣在一旁提示要领，纠正错误动作，没多久便可一一使出，剩下的就是不断的练习，将剑招纳入身体本能，争取做到随心而动。 当下，苏忘便购买了一次六个时辰的剑法修炼加成，接着在练功房中一招一式的练习起来。 他今日之所以优先着急着练剑，除了“大侠就要用剑”这种儿时就生出的执念向往外，还有着日常任务的推动。 “任务一：与王语嫣共处一室超过两个时辰，获得武学点10。” “任务二：修炼内力超过六个时辰，获得武学点10” “任务三：半个时辰内全力挥剑2000次，完成后获得武学点20。” 好消息是随着习武入门，每日任务的奖励都以武学点结算了，积攒起来应该比之前预估的快上不少。 坏消息是苏忘怀疑系统之前以次充好，拿着毫无意义的好感度奖励克扣自己的武学点。 至于任务中明明没有了调戏幽草的任务却做了，只能说顺势而为，懂的都懂。 王语嫣在一旁见他练习渐入佳境，便想着独自回房。 苏忘见状心急，任务说好两个时辰这连半个时辰都还差点呢，怎么能让她直接走？ 挥刺之中分心二用与她搭话：“语嫣你自幼熟读各派典籍，为何不自己习练一番，做个武林高手？” 王语嫣停下脚步，皱眉道：“习武有什么好，左右不过打打杀杀，若不是为了相助表哥，我也不想去看什么武学秘籍。” “哎，这你可就错了。你想，你不通武功，万一日后与你那表哥成了亲，他家暴你可怎么办？不如跟我一块习武，到时候重拳出击打得他跪地求饶。” 王语嫣呸道：“小师叔又乱说，表哥谦谦君子，怎会家、怎么会与女子动手，再乱说我不理你了。” “好好，我换个角度，你可知你那姥姥，也就是我师父现在有多大岁数了？” 王语嫣回想了一下，“按我娘的说法，该是已过了古稀之年。” “不错，我师父现在已经接近八十岁了，但是单论外表，怕是看起来不过和师姐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年轻些。” “啊，那怎么可能。”王语嫣惊呼，狐疑道：“你又没见过外婆她老人家，怎么知道她现在的相貌。” “若是之前，自然无从谈起。但是昨日师姐传我《小无相功》后，我方知逍遥派武学博大精深，长久习练此功法，不但可以美容养颜，更可青春永驻。” 苏忘诱惑到：“想一想，几十年后你满面皱纹，变得如严婆婆一般，慕容复怕是要欺你色衰另寻新欢。可若是语嫣你练习了这《小无相功》，如你外婆那般纵使儿孙满堂也美貌不减，慕容复又怎么离得开你？” 王语嫣不爱习武，一方面是本身确实不喜江湖争斗。另一边则是倾心的表哥慕容复一心却只是练武，虽然靠着博览秘籍和表哥有了共同话题，但是对于武学本身却总觉得是个阻碍，很难有好感。 但爱美终究是少女天性，之前年岁不大没有这方面的考虑，但是一旦被点开就止不住对于容貌老去的惶恐。 而想要解决这一不安只需要继续做着一直以来感觉很简单也很熟悉的习武，瞬间就心动了。 “叮，触发奇遇任务。” “任务要求：帮助王语嫣武学入门，习得《小无相功》。” “任务奖励：基础奖励侠义值100点，学习过程中贡献越大奖励越高。” 奇遇任务！ 苏忘惊了，本来只是打算陪王语嫣聊聊天凑一下任务时长，不料居然触发了奇遇任务，奖励中还有一直不曾得见的侠义值。现在看来，这侠义值和罪恶值都是通过奇遇任务获得的。 不过这任务……到底是我的奇遇还是给别人奇遇？ 但是有了任务就不能错过，苏忘见王语嫣意动，趁热打铁：“语嫣你通读各门派武功，对武学基础了如指掌，学习起这《小无相功》自然事半功倍，而且精通内功对于其它武功的理解也将有所增益，可以更好的帮上慕容公子。” 王语嫣确实心动了，咬了咬嘴唇，下定了决心，“我这就去找娘，让他传我心法。” “等一下！”苏忘急忙叫住她，若是直接找李青萝去学，自己还哪来的贡献，难不成拿个100点低保？ 王语嫣疑惑的看着他，苏忘收住了剑势走到她身边，反正任务三已经完成。 面色沉重道：“我本不想告诉你，其实师姐并不想传你《小无相功》，甚至还叮嘱过我不要让你知道这门功法。” “为什么？”王语嫣愣住，娘亲难道还要防着自己这个女儿？ “对于语嫣，师姐自然是极为放心的。但是她更知道语嫣你心系慕容复，若是知道这门神功怕是立马就就想去传给他，是也不是？” 不等王语嫣回答，苏忘继续道：“师姐对于慕容家的态度你也清楚，《小无相功》又是我逍遥派的不传之秘。若是真的如此，怕是我们两家就要彻底的反目成仇了，你夹在当中更是难做。” 王语嫣想着母亲对表哥一家的厌恶，表情沮丧：“既然如此，我就不……” 不待她说完，苏忘就打断了她，一把握住她的手：“语嫣你放心，虽然师姐不想传给你但是我可以。” “诶，可是师叔你……” “我与语嫣相识以来极为投缘，语嫣你生得如此貌美，我又如何忍心看着你年华老去徒留遗憾。所以，就由我偷偷传授于你，日后如果师姐发现自当由我来解释。” 王语嫣听他夸赞很是受用，又见他主动担起责任大为感动：“师叔你对我真好，我、我会对表哥保密，绝不外传的。”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苏忘趁势道：“内功心法的修行需要极其小心，我传功与你自然要对你负责，我们就来个约法三章。 一是传功期间以我为主，要听我的话。二是全程保密，注意隐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第三点就是你方才所说，对慕容公子尤其需要保密。 毕竟我传授给你只是小事，若是流传给了慕容家，师姐一气之下怕是要将我废去武功赶出师门。” 王语嫣仍然停留在刚才的感动中，没有多想，点头道：“嗯，师叔，我听你的。” 搞定！ 苏忘暗自松了口气，任务奖励已然唾手可得。 第16章 我苏忘志向远大，怎可被美色所惑 苏忘拉着王语嫣的手偷偷摸摸的进了自己常用的那间书房。 王语嫣多年来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这次“偷学”自家师门武功本就心虚，也随着他蹑手蹑脚，直到苏忘反锁了房门后才跟着一起松了口气。 接着马上反应过来当前正与一同龄男子共处一室，瞬间又生出了些不一样的心思，低垂着头，面上渐渐爬满了红霞。 苏忘环视一番，书房虽然不小，但是堆放着不少书籍，坐在地上也着实不雅，就直接拉着王语嫣坐到了床边，正色道：“成事者当一鼓作气，既然语嫣你已下定决心习练《小无相功》，我们便趁热打铁，直接开始如何？” 王语嫣本就羞赧，又被拉着与对方一同坐在床上，哪里还能静心思考，只感觉脸色越来越烫，声若蚊蝇的应了一声，不知该做何动作。 苏忘一脸正气，见她答应就脱去鞋袜盘腿坐在床上，温声道：“语嫣不必过于紧张。我们同门之间就该如家人般亲近，你但可将我当成家中长辈，不要有所拘束。来，如我一般盘膝打坐，我这就传你功法。” 王语嫣缓缓呼气，想要恢复精神，弯下身来正要跟着一起脱下鞋袜，又发觉这样一来自己岂不就是衣衫不整的与男子一同待在床上。念及此只觉得脸色更热已是出了细汗，心跳也快了几分，再也下不去手。 苏忘见她顿住，猜出了她的想法，担心她没了胆气半途而废。这种时候，表现得越自然才越不会被拒绝。 于是直接翻身下床，在王语嫣惊呼声中，左手托举右手发力，利落的脱去了她两只绣鞋。再要去脱袜子，王语嫣哪里还能让他插手，顾不得羞涩，自己快速的脱去了袜子，盘腿坐到床上，拘谨的理了理裙摆压住赤裸的玉足。 苏忘暗自发笑，面上却不慌不忙，在王语嫣坐好后，同样盘腿坐着。 书桌中的床榻终究只是为了临时休息，单人躺下尚且足够，两人一起盘坐在上面终究是有些狭小，二人正对着，可以清晰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苏忘只觉得盈盈幽香沁人心脾，王语嫣却是险些被羞意昏了头脑，感觉浑身温热，呼吸都急促了。 看着眼前羞怯美人，苏忘感叹，再等下去只怕我都没心思做任务了。 当下缓缓说起呼吸之法与修炼口诀。 王语嫣本是天资聪慧，对于武学之道更是一通百通，无奈此时心绪波动，如何定得住神，更遑论修炼。 起初的吸气九次凝息八次便疏漏百出，后续的更是无从进展。偏又不服输，错了又试，试了又错，多次下来顿感头昏脑胀失了精神。 苏忘见她如此心知自己这次直接把她带到床上怕是步子迈大了，姑娘家明显心思活泛想多了。于是制止了王语嫣的蛮干，轻声道：“语嫣暂且停下，我有个法子。” 王语嫣顿时抬头看他，她实则清楚自己状态，可是羞于明说又不知该如何解决。 苏忘倾身向前，直接张开双臂搂抱住了她，顿觉纤嫩填满了怀抱。与李青萝细腻柔软的触感又有不同，带着青春少女的青涩与张扬。 王语嫣不由得瞪大眼睛，“师叔放手，我们不能、你不要这样。”双手拍打起苏忘肩膀，可惜力道轻微不痛不痒。 苏忘对着她耳边轻声道：“我知语嫣你不习惯与我这般亲近，更知道你对慕容公子一往情深，但是当前最为重要的是平复心境。 我这么做是想语嫣你习惯我的存在，习惯我在你身边，这样才能更好地传你行气之法。你尽可将我当成相熟的亲人，在亲人面前不需要有任何负担，只需要放松。” 说罢，又凑近了距离，压低声音道：“我们说好的，全程保密，慕容公子不会知道的，你尽可放宽心。” 王语嫣听他说这些感觉像是内心被窥视得一清二楚，只觉热气上涌就要脸上喷出，但是羞涩到极点却反而生出一种“豁出去了”的无畏感。 当下手上不再推搡，反而轻轻地环抱住了苏忘，把脑袋搁到他肩膀，细声道：“师、小师叔，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等我一会儿，很快……” 苏忘可以明显感觉到王语嫣身体轻轻颤抖着，似是努力习惯这种接触，他也乐得维持，细嗅着眼前发丝的清香，回忆着已经记不太清的青春年华。 许久之后，王语嫣松开双臂，右手轻轻推在苏忘胸前，轻声道：“可以了小师叔，我们开始吧。” 苏忘自然的放开怀抱，看着王语嫣此时虽然脸上仍旧带着红晕，但是声音平稳，呼吸也规律了许多，稍作调整后胸脯渐渐顺着呼吸法门不断起伏。 眼见王语嫣找到了感觉，苏忘伸出右手抵在她小腹处，开口道：“呼吸法仅是入门，语嫣你该知道想要修炼出内力没那么容易。昨日师姐以功力祝我，我虽然所学尚浅，但仍旧要助你一臂之力。” 王语嫣全身一僵，呼吸险些打乱，几番吞吐后方才转为平稳，轻轻嗯了一声后不再言语，而是直接闭上了眼睛。 苏忘手心凝聚真气，顺着她的呼吸缓缓调整手掌位置，要带动她的内息顺着穴道移动。时而在丹田处，时而移到气海穴，转到心肺处。感受到少女躯体的阵阵颤抖，口中解释道：“我功力尚浅，无法收发由心，便委屈语嫣平心凝气，意守丹田，不要让这半日来的努力白费。” 王语嫣眉眼紧闭，睫毛不断闪动，强迫着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也顾不得回答，全部精神只控制着内息跟随着身上温热的手掌一起移动。 苏忘口中倒也不全是假话，他毕竟才修炼了一晚上，虽有着众多加成但终究时间太短。若想控制真气离体移动怕不是没几下就泄了气。 《小无相功》修炼人体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以苏忘当前的功力想要帮助王语嫣全部修完显然不现实，便索性集中精力主修四条经脉，其余的日后再说。 一番修炼之下，待到王语嫣真气初生，苏忘固然是内力耗尽浑身是汗，王语嫣也是汗湿了衣衫。 王语嫣在感应到体内真气流动，小师叔拿开了手掌后，怯生生的睁开眼睛，眼中波光流转，似含着泪水。 先是低头整理着身前凌乱的衣裙，接着弯腰穿好了鞋袜，全程低垂着头，不敢抬眼去看面前的苏忘，神情扭捏着说道：“我既然已经生出了真气，后续经脉就由我自己修炼吧。” 苏忘断然挥手拒绝：“不，内功修行非同小可，怎能儿戏？今日这般修行就很稳妥，明天还是在这里继续，切记不可半途而废。” 挥手间不自觉的虚空抓握，让王语嫣回想起方才种种羞不自胜，轻声应了一声后就夺门而出，不敢回头。 苏忘回忆了一会，暗叹少女稚嫩，与她母亲相比还有不少成长空间。 接着去到练功房继续钻研剑法，剑术修炼加成还没用完呢，不可浪费。 我苏忘志向远大，怎可被美色所惑。 第17章 沉迷武学不可自拔 苏忘没有着急着去修炼其他剑法而是继续针对基础剑招不断锤炼，他深知打好基础的重要性，每次出剑都使出全力，毫无懈怠。 随着招式的愈发熟练，便向着出招更速，收招更稳，变招更快的方向努力。 待到加成效果结束，剑招已不知转了多少次，真气在一次次的耗尽之后也增添了不少之前没有的韧性。 系统加持下近乎肉眼可见的快速进步所带来的充实感令他欲罢不能，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武痴，为了练功废寝忘食，原来这滋味是真的让人无法舍弃。 一日下来除了剑招大进还有40武学点的任务奖励，看来依靠每日任务已经足以支付每一天的训练加成效果了，甚至还能积攒下来不少。 回房吃过晚饭，惯例购买了六个时辰的内功修炼加成，许是因为今日内力多次耗尽，只感觉修炼下来效果更佳，对比昨日又翻了两三倍。 如此这般下来，接连三日。 每天早起练剑，下午帮助王语嫣修习《小无相功》，晚上独自修炼内功，期间尽量完成下每日任务。像是当着严婆婆的面拥抱刘婆婆，对着王语嫣说我喜欢的是你娘亲这种坑爹任务便不去管它，收支上基本实现平衡，尚余60武学点。 当前剑法上，各路基本招式已经算是驾轻就熟，可以随时随刻出剑并实现中途变招。 期间还学习了泰山的《五大夫剑》，此剑招乃泰山派高人从古松所悟，剑法招数古朴,却内藏奇变,五剑倏地刺出,一连五剑,每一剑的剑招皆苍然有古意。 这门剑法动静相合，遇强则以变致胜，遇弱就以势压人。 苏忘身负琅嬛福地诸多典籍加之有王语嫣相助自然不会只学习了的原貌。 王语嫣不愧武学百科，此套剑法经由她悉心整改后，规避了变招间的破绽，并借由他派武学对招式进一步完善。 一剑刺出，四剑相连，剑招用尽后又可自由随心转入任何一路变招，一剑快过一剑。依靠连绵不绝的剑势带来极强的厚重感与压迫感，虽然苍松古翠之意不变，却已经算得上“面目全非”，变化之精妙远超原版。 如今苏忘与王语嫣二人再次来到了练功房。 随着苏忘内力愈发精深，在帮助王语嫣行功时的效率也随着增加，自从昨日行功之后，王语嫣已经练齐了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的行气法门，真正完全掌握了《小无相功》。 细看之下已经能发现与之前的差别，举手投足间不单是清静典雅的书香气更夹杂着一缕飘渺仙气，愈发吸引人。 苏忘都不禁感叹，内力才是实打实的养颜秘法啊。 在王语嫣修成全部《小无相功》所需经脉的那一刻，系统任务完成的提示声便已经响起。 王语嫣此番修行，从头到尾皆可以说是苏忘手把手的跟进，周身经脉所在都摸了个遍。每天忙的大汗淋漓的，他自信自己辛苦如此，贡献怎么着也低不了。 “滴，任务完成，奖励侠义值500点。” 系统简单干脆，奖励直接从初始翻了五倍，苏忘还算满意。不枉我每日辛苦如此，都险些忍不住了，毕竟一个闭着眼睛含羞带怯任由自己施为的绝色美女实在过于诱人。 奇怪的定力提高了。 翻开“商店”界面，之前空空如也的侠义值一栏多了一件新商品，“《小无相功》运气之法”，后面标注的价格是200点。 点开详细解释，商店中更新的商品是根据每次奇遇任务过程中所涉及之物而生成的，看来是自己这奇遇任务过于简单，没有其他附加物。 苏忘好奇如果自己没忍住做出点啥，这商店会不会多些商品，能直接买个孩子吗？ 想了下就不住摇头，自己怎么会有如此不靠谱的想法，毕竟系统这么没用，顶多买个套套。 就这么一件商品也没啥选不选的，苏忘直接花费200侠义值买下，立时感觉真气运转间更为通畅，一套运转下来速度与之前相比提升了接近一成。 闲话略过，这一日苏忘与王语嫣来到练功房主要是为了《岱宗如何》。 练功房中，只见苏忘一袭青衫，左手在身侧快速掐指演算，右手持剑身前，做出泰山剑法的起手式，在他身前不远处是一袭白色纱裙的王语嫣。 王语嫣习练内功后配合着白衣愈发飘逸，不过毕竟没有系统相助，修行进展缓慢，到今日真气量尚不如苏忘修炼第一夜时来得凝实。 此刻王语嫣只感觉苏忘眼神逼人，扫视间似是将自己完全看透了一般，下意识的想要躲避对方视线。 就在这时，苏忘出剑。 剑招是最为普通的平刺，王语嫣仍未习练任何招式，见其来势汹汹本能的想要的向后一躲，却发现苏忘比自己更先变招改刺为压，脚下也提速向前，像是已经料到自己将会后退。而自己心慌之下脚步一乱就要向后跌倒，直接把自己脖颈送到苏忘下压的剑尖之上。 “啊！”王语嫣向后跌去，本能的一声惊呼。 苏忘向前之势不变，手腕一抖，下压的剑身收到身后，左手伸出，稳稳地搂住了王语嫣的腰身。温香入怀间带着笑意问道：“语嫣，我这路《岱宗如何》耍得怎样，可还入眼？” 王语嫣半躺在他怀里忿忿不平，恼他吓了自己，握起小拳头砸了他一下：“你也就欺我我这种不通武艺的弱女子，想要用到实战中还差得远呢。” 对他抱着自己倒是没什么抗拒，毕竟这几日下来更亲密的动作都做了不知道多少了。 苏忘小心将她扶起，点头道：“确实，这门功法比我想象的更复杂些，需要计算的东西比你之前所说的还要多上不少。 但是功法中也附有不同情境下相应的拆解之法，只需要套上算式计算即可。我数术一道还算有些心得，如今的难点只在熟练度上，相信过不了几天便可掌握。” 王语嫣念及对方这段时间进展飞速，不禁点头。小师叔天赋奇高，若是早些开始习武，如今成就只怕不输任何江湖上的成名高手，比起表哥都可能要更强些。 想起表哥内心一阵纠结，表哥自然是极好的，可小师叔也…… 王语嫣念起这几日种种肌肤相亲，仍是羞意上涌，这几日睡前倒是想起小师叔的脸更多些。在这时听到苏忘问道：“对了语嫣，不知师姐擅长的是何功法？” “娘亲善使掌法，常用的是峨眉派的《飘雪穿云掌》以及桃花岛的《碧波掌法》，小师叔问这做什么？”王语嫣虽然好奇，也如实回答了。 苏忘嘴角一勾：“明日师姐要考校我习武进展，我当然要做些准备。” 看我明日挑翻了她，展现一下我作为成熟男性的魅力。 第18章 师姐你大意了 一夜修炼，苏忘缓缓收功，眼中神光湛湛，毫无疲惫之感。 自从习得真气以来他夜夜在系统加持下苦修，都快要忘了睡觉的滋味。如今内力已然不弱，自我感觉不会比当日李青萝为自己引动真气时候表现出来的低。 习惯性的翻看了一下每日任务。 “任务一：修炼内力超过两个时辰，完成后获得武学点10” “任务二：习得一门轻身之法，完成后获得武学点10。” “任务三：比试中凭借实力战胜李青萝，完成后获得武学点50。” 咦，第一次见50点，看来系统还挺会见缝插针的。就是系统也知道今天要与李青萝比试，不知所发布的任务到底是能未卜先知还是针对自己得到的信息推演出来的。 思来想去没有结果，索性不去管它，出门向着码头走去。 李青萝的武功到底怎么样，苏忘有过不少猜测。 理论上，既然她掌握了《小无相功》这等高深内功，那就不会弱到哪去，毕竟武林中多得是连内力修炼之法都没有，靠着一腔热血和不知哪拼凑来的一招半式就开始闯荡江湖的愣头青。 再加上无数秘籍在手，家里养的家仆也对她唯命是从，去到江湖上怎么着也算是个二三流的小高手了。 可说到上限，从这么些年来对段正淳毫无办法来看，估计也高不到哪去，与段正淳其余几个女人相比怕是高不了多少。 苏忘赶到码头时，侍女们正在往船上搬运杂物，船上已堆放了不少。 曼陀山庄地处江南，无量山却在大理境内，路途之长跨过小半个华夏。李青萝此番前去自然要准备一番。 她们此行预计走水路，经由长江水道一路向西，临近大理再换陆路转到无量山。 李青萝自然不会亲自整理这些杂物，此时正与王语嫣一起站在一旁说着话。 她身穿淡黄长裙与王语嫣的浅粉纱裙珠联玉映，配合二人俏丽容颜，人比花娇。 李青萝也见到了苏忘前来，开口道：“听嫣儿说你近日剑术修习进展飞速，还练成了一门极厉害的剑法，已不弱于一些大派子弟，可有此事？” 苏忘先行了个礼，见过师姐后才说道：“哪有语嫣说得那么夸张，只是得师姐琅嬛玉洞诸多秘籍所助，又有语嫣悉心教导，于剑法上有些心得。”说着还朝王语嫣笑着点头示意。 王语嫣见他望来，也回了一个甜甜的微笑，之后微微行礼：“见过师叔。” 李青萝见他二人眉来眼去有些狐疑的扫视着二人几眼，见苏忘面色坦荡也没多想，继续道：“你入门已有些时日，本该由我亲自指点你武功，可惜我琐事众多一直没抽出来时间。 幸而你踏实用功，加上语嫣帮衬才没埋没了天分。今日我就要远去大理，出发前就让我看看你学到了剑法的几分真意。” 说完，眼神一瞥邻近的侍女，那侍女就适时的递上一把长剑。 苏忘结过后挽了个剑花，接着做了个请的手势，与李青萝一道走了几步去到更空阔处。王语嫣以及身边几个空闲的侍女也跟着去看热闹。 李青萝气定神闲站在一端，一副前辈高手的姿态等着苏忘先出手。 苏忘也不客气，挺剑而出，身随剑动，出招就是修改后的《五大夫剑》中第一式“朗月无云”，此招重在速度，先声夺人。 李青萝见他出剑迅捷，脚步沉稳，就知道苏忘不论是内力还是剑法都已到了火候，不禁露出赞赏之色。 她真气聚于掌心，在长剑及身时掌力吞吐稳稳拍在剑身之上。苏忘只觉一股劲力袭来带偏了手中剑招，暗道自己力道上与李青萝相比还是有着不少差距。 不过他并不惊慌，顺着受力剑身一个回旋，第三式“空名千载”使了出来，横扫而过，比第一剑还要快上几分。 李青萝继续以掌力应敌，每次都能在剑招及身时拍开，但是在苏忘剑招使开，一剑快过一剑的连番攻势下也隐隐感觉有些招架不住。不禁暗叹：“这臭小子天赋当真惊人，习武不过几日就有了这般身手。” 感到苏忘剑招越来越快，继续下去自己怕是要丢人，不能再继续下去。念及此轻喝一声：“师弟，看招。”转守为攻，一记飘雪穿云掌使了出来，直击苏忘面门。 却哪知苏忘等的就是这一手。 他昨日得知李青萝善使招式后就去翻阅了对应秘籍，了解招式路数。今日来到此地之后，尚未开始比试，便已在心中默默计算方位、身形、日照等数据。 之前李青萝一味防守，虽然无功但是也无过，苏忘算出不少机会却把握不大只得不断出剑相逼。 但是待到李青萝攻击的时候，破绽立时就被放大，在苏忘眼中一道攻击路线立时明朗。 苏忘目光一凝，一记“野鹤孤径”上挑李青萝手腕处，在她变招之时，剑招急转，下一招“岁月长留”使出，剑身划过一道刁钻线路，带着剑光穿过李青萝双掌空隙，停在咽喉前。 “师姐你大意了。”剑身没有停留太久，苏忘很快就收了回来。 李青萝面色茫然，她只觉得自己刚要攻击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完全来不及反应。 几个侍女惊呼，自家夫人的实力他们是清楚的，苏忘什么时候来的这庄子更是知根知底，没料到这短短几天间就变得这般厉害了。 王语嫣在一旁抿嘴轻笑，沉默不语。在娘亲出掌时她就知道结局了，只是没想到近两年没见娘亲展露武功，这一出手，反而更、更菜了。 想到苏忘常说的怪话，又是一阵轻笑。 李青萝沉默了片刻，轻咳一声，说道：“确实是我大意了，没料到师弟剑法短短数日便已到了如此地步。 但是切不可骄傲自满，方才我若是不管不顾以力压你，或许我会受些伤，但你的脑袋可就开了花。” “谨遵师姐教诲。”苏忘虚心接受，暗自思量，刚才能赢主要是在一个出其不意。若是再战，自己怕是就要……唔，怕是没法赢得这么简单。 李青萝见他仍旧乖巧，庆幸自己身为师姐的威严没有丢失，决定以后再也不与这臭小子比试了。 接着把王语嫣也叫到身边，对着他们一同叮嘱道：“我此去大理，快则月余，慢则两月便会回来。 期间你二人照顾好自己，若有什么拿不定主意就去找严婆婆。她在我成亲前就跟着我，忠心可靠，对于我曼陀山庄种种也十分熟悉，你们尽可信任她。” 苏忘与王语嫣二人听她临别寄语，心中也是伤感，都点头称是。 第19章 你是不是都忘了技艺也能加buff 李青萝复又对着苏忘说道：“近日来看，师弟你武学进展神速，待我回来，怕是都不是你对手了。但你要切记习武如逆水行舟，不可松懈。” 接着转向王语嫣：“我知嫣儿你不喜练武，但是当逢乱世，多学一些总是好的。你向来有主见，我也不多说，照顾好自己。你师叔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做事很有分寸，日后多听听他的意见。” 王语嫣默默点头，苏忘也被她这一副托孤般地语气整得有无语，再让她说下去怕是剧情走向要变成师姐一去不复返，自己这个师弟苦练武功为她报仇了，得阻止她。 当下一把抱住李青萝，悲声道：“师姐，我们才相处数日就要分别许久，我舍不得你啊。” 王语嫣一声娇呼，嘟起嘴瞪着他。 李青萝大庭广众下被他这么抱住也是僵住了。 周遭侍女们垂下了头，这苏公子先是和自家小姐拉拉扯扯，现在又和夫人搂搂抱抱，实在没眼看。 李青萝试了下没推开他，装作没看到自家女儿怪异的眼神，强自镇定道：“好了，不要伤心，不过月余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见他仍是没松手，无奈道：“才说你懂事有分寸，怎么就耍起了孩子脾气。” 此刻想起一事，思量片刻后低声对苏忘说道：“有一事先前没与你说，几天前我差了人去你家里打探了一番。你那没担当的爹一直没回去，你娘已经改嫁了。” 啊这，苏忘一愣，这不是大宋吗，改嫁这么容易的？ 李青萝趁着他发愣，微一用力挣脱开来，见他还在愣着微有些不忍：“我本来念着收你入了师门终归是要知会一声，没料到……既如此你也就别做他想，安心待在我这曼陀山庄，这就是你家。” 这时那边有侍女来报，行李都已装载完了。 李青萝感觉该说的也已经差不多，最后交代几句就带着随行的侍女登上船，在众人目送中扬起风帆顺着河道远去。 看着远去的船帆，苏忘难得的没有前去练功房练武，而是盘腿坐在岸边，看着远处水面发呆。 王语嫣在他旁边蹲下，怀着少女心事，面带不满的嘟囔着：“师叔你还在看呢，娘她们已经走远了。” 李青萝经常会乘船外出找花或者捉人，虽然不会每次用时都这般许久，但是她也差不多已经习惯了。 苏忘面带伤感，“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王语嫣满头雾水，小师叔又在说奇怪的话。 苏忘过足了伤感瘾，也恢复了正常，一笑道：“没什么，偶尔伤春悲秋多愁善感一下也挺有意思的，语嫣是有何事？” 他确实有些伤感，来到这世上之后因为生性谨慎，也没打算在习武有成前离开这曼陀山庄。世界虽然广大相识的就那么几个，今日一别这世上几个熟悉的人一下去了大半。 王语嫣见他恢复正常，就很开心，“没什么，与师叔你说说话。”顿了下说道：“之前娘亲说的，你家里……嗯，我和娘的想法一样，你尽可以把我、把我和我娘当成家人，我们一起等娘回家。”说罢脸色微红，有些忸怩。 苏忘回望着她，直到看得她脸色越来越红才笑着道：“好啊，我们一起等师姐回家。” 王语嫣觉得他笑的不怀好意，鼓起了嘴角，“哼，那就别再看了，我们一起去……” “当然是一起去练功房了，今日我要修炼一门轻身之法，还需要语嫣你来指点我一下。” “诶，又要练武吗。”王语嫣哭丧起了脸，直到被拉着来到琅嬛玉洞仍旧满脸不高兴。 嘟着脸问道：“师叔你整日习武不会感到厌倦吗？” 苏忘照着铭牌翻到了“铁剑门”一栏，在里面找寻着秘籍，听到问话回答道：“当然不会，每时每刻都有提升的感觉可比虚度人生有乐趣得多。” “可是你每天除开进食就是打坐练剑，就算学了绝世武功又有什么意思。须知劳逸结合，我们一起去看看花草，抚琴对弈不也很好吗？” 王语嫣闷声道：“我与你相识以来一直在这琅嬛玉洞见面，你都没有专门陪过我。” 苏忘已经翻到了这次的目标《神行百变》，听得王语嫣的话，第一反应，哪有，我明明去过你房间。 不过，谈及抚琴对弈，苏忘突然想起自己还有着技艺提升带来的修炼速度加成。最近沉迷修炼都给忘了，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自己是该找些时间提升下了。 苏忘看着手中的秘籍，取舍了一番后纠结道：“确实不该如此。这样吧，我等下先把这门身法要领掌握，之后便陪着你去抚琴一番，如何？” 王语嫣本来只是有些不满发些牢骚，按她的性子，抱怨完还是会陪着一起梳理招式。 毕竟在她认知中，男子汉事业为重很是寻常，这几日下来她早已将苏忘当成武痴一般，对武学的痴迷比她表哥还要严重几分。 却不料苏忘如此回答，登时生出一种被重视的甜蜜感，欣喜道：“那可说好了，我们这就去练功房，些许要领以小师叔的天分很快就可学会。” 《神行百变》是铁剑门的一门非常高深的轻功， 苏忘之所以选它实在是因为以原着中表现来看不输《凌波微步》多少。 轻身之法通常与内力息息相关，内功越高身法越强。可是这功法到了韦小宝这种毫无内力的人手里都可以凭此多次躲过武林高手的攻击。 单说步法之精妙不在任何轻身功法之下。 苏忘过目不忘，王语嫣精通百家武学，理解能力超群。二人一个学的专注一个教的用心，很快便吃透了这门身法的要领，后续剩下的仅仅是日复一日的练习提升熟练度。 王语嫣站在一旁，只见苏忘在场中忽左忽右、上下翻飞，闪转腾挪间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竟似生出了幻影一般同时有多个苏忘在场上移动。 过了好一会，苏忘收身站定，深深呼了口气。方才想要试试这门功法的极限，遂无视消耗的往返奔行数次。怎料一直持续到现在内力空虚仍旧感觉不到功法上限，确实是一等一的高深轻功。 王语嫣见他停住上前询问情况。 苏忘笑道：“算是入了门了，今天就先练到这。 我听师姐说过语嫣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从未没亲眼所见，甚是遗憾，今日就见识下江南才女的风采。” 王语嫣矜持中带着自信：“那就请师叔随我来。” 第20章 魔教长老 王语嫣的天资聪明不仅体现在通读各种武功秘籍上，她自幼被当作大家闺秀培养，琴棋书画之事也有着自己的独到见解。 苏忘随着她到了琴房，坐在一侧，看着王语嫣长裙飘飘拨动琴弦，听着耳边飘荡悠扬的琴声，也不禁有些迷了眼睛。 待琴声流转，余音渐消，苏忘不禁鼓起了掌：“语嫣当真琴艺高超，曲声尤为动人。让我这等不通乐理之人都感受到了其中欢欣愉悦之感，怕是完全不输给古之先贤。” 王语嫣擦了擦额头细汗，笑的动人：“古人以琴喻情，情曲相融我可比不了。不过有些日子没来练琴，方才弹奏间确实难掩喜悦，小师叔听着可也有所觉？” “余音绕梁，意犹未尽，只是看到语嫣抚琴之景倒是让我深感惭愧。如你这般女子实在更适合心无牵绊做些抚琴韵事，要你整日呆在书屋苦读实在是难为你了。” “倒也没有很为难。”王语嫣笑道：“初时丝毫不懂确实有些折磨，强撑着自己看下去，但是看得多了倒也生出些独特的乐趣。” 王语嫣起身坐到了与苏忘更近一些的位置：“只是一直如此难免困乏，小师叔若能记得不时陪我放松一番，我便时常如此刻般欣喜。” “如此一来，我不通琴艺倒是显得太过粗俗。不如语嫣你教我些乐理音律，到时候我俩谱出新词合奏一曲不也是段佳话。” 有现成的老师在这苏忘怎么会错过，他已经在打主意尽快把各种技艺全都激活，最好在李青萝回来前的一个月里。不然顺利的话就该钻研凌波微步和北冥神功了。 王语嫣听后更感开心，说道：“小师叔有意，我定当倾力教导，到时候我们就效仿伯牙子期奏一首知音之曲以传后世。” “如此甚好，那不如我们就每日酉时之后来此学习。对了，语嫣方才演奏是何曲目，我们便从它学起吧。” “是《阳关三叠》呐。”王语嫣有些脸热。 苏武默然，送别曲能弹的这么欢快，你老娘知道怕不是要胖揍你一顿。 …… 一月之后，仍是这间琴房。 王语嫣坐在琴桌旁，双手托腮，眉眼盈盈注视着抚琴的苏忘。 苏忘一袭青衫，面带虔诚之色，坐姿端正，指尖快速而沉稳地拨弄着琴弦。悠悠琴声传出，曲风古朴大气，音韵平和下又夹杂着浓浓思念之情。 经过一个月的时间，苏忘变化极大。 这段时间，苏忘除了每日修炼就是陪着王语嫣一起或弹琴对弈，或赏花品茶，好不快活。得益于此，技艺之中除了“蛊”与“酒”之外都已激活达到“粗通”境界。 “蛊”是因为原料难寻条件不足，“酒”则是在连日喝得大醉仍没激活导致浪费了两夜修炼时间后直接放弃了。 得益于此，十二项技艺中已经激活了十个，再加上“纯熟”级别的“数”，武功修炼加成已经高达十一成，翻了一倍还多。 配合每日的商店加成效果，苏忘的修炼速度已经远超了一般武学奇才的范畴，王语嫣甚至断言如此下去不出一年便有望追赶上慕容复。 实力的提升首先体现在内力方面，《小无相功》本就是高深功法，修炼积累下苏忘内力较之一个月前又翻了数番，如今若再去比试，只靠内力都可以强压李青萝。 接着是招式方面，一个月的苦修，苏忘自知短时间内实在无法面面俱到，便索性深研剑法，以《岱宗如何》为剑法根本，以《五大夫剑》为进攻手段。 一方面阅览各门各派武功，加深对各路招式的深入了解，作为自己施展《岱宗如何》的演算依据。 另一方面不断融合替换各路剑法精妙剑招，使得《五大夫剑》一变再变，到如今已融入各路剑法杀招，全奔着攻击杀敌而去。若说以前还是似是而非，现在除了名字已经完全没了泰山剑法的影子。 但是为了避免自己遇见令狐冲那样失剑顿失九成功的尴尬局面，苏忘钻研剑术的同时仍旧练习了少林的《大力金刚掌》。 他选此掌法的初衷一是这掌法本身就属于少林派的顶级武学之一，威力不俗，练到高深足以硬撼《降龙十八掌》，差不多算是琅嬛玉洞收藏中最为刚猛的掌法。 二是自己当前功夫大半都体现在剑上，没了剑当然是走为上策，找一门刚猛掌法开道跑路总比其他更有些优势。 同时为了弥补自己实战技巧的不足，他在半月之前就会每日找些侍女婆婆们比试一番。她们在见识了苏忘飞速增长的实力与其和夫人的亲近关系后也没敢怠慢，全力配合。 从最初的见招拆招到对招式熟悉之后的一击必杀，如今再去对练都是招来数人结下剑阵，在王语嫣的指点下才能堪堪与苏忘抗衡，以达到训练的效果。 也是在这些实战演练的推动下，苏忘的《岱宗如何》已算小成，总算可以在战斗中灵活演算，趁其不意的出剑制敌。而不是像憋大招般苦苦演算许久在敌人变招后前功尽弃。 在这种情况下，不止演算速度不断提高，“数”术一道在此推动下也感觉随时会进入下一等级。 当前苏忘属性较之刚穿越时已经更新了不少，四维属性分别是根骨8，悟性6，福缘3，魅力10。悟性不知不觉提升了一点，苏忘怀疑与自己翻阅了大量秘籍提高了不少武学积累有关。 武功则是：《小无相功》，《岱宗如何》，《五大夫剑》，《大力金刚掌》，《神行百变》。外加余下的300侠义值与一个月来积攒下来的610武学点。 近日苏忘感觉自己已经达到了当前阶段内实力上升瓶颈期，苦修下去自然还有进步，可是却远没有了刚开始修炼时那种每一天都实力翻倍的充实感。 所以哪怕技艺都已经激活的差不多了，还是会每天陪着王语嫣放松片刻。反正技艺提升远没到顶点不算无用功。 这段时间下来也可以清晰感觉到与王语嫣关系更为亲密，毕竟触发武学理解提升时的效果可不会骗人。 一曲终了，苏忘对自己的演奏极为满意。 “琴”艺激活后的知识灌输配合上他的过目不忘以及武学提升带来的高超协调能力让他的琴艺早早就超过了王语嫣，如今二人来到琴房反而是他演奏的时间较多。 王语嫣虽然有些失落，但是她好胜之心不强，反倒极喜欢看着他的演奏。 通常演奏后王语嫣便会跑到苏忘跟前一起探讨一番技艺，可是今天却有些意外。 “好曲子。这《关山月》流传多年，今日却听得小友奏出了新意，实是一件快事。” 不待王语嫣开口，便有一声苍劲有力的笑声从门外传来。 王语嫣一怔，苏忘也是一惊。如今他内力已经颇具火候，方才虽在弹琴，却也注意着周遭动静。听来人话中的意思显然听了有段时间，可自己在那人开口前却毫无感觉，怕是一个功力远超自己的高手。 当下不动声色的将王语嫣拉到身后，朗声道：“不知哪位前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门外缓步走来一道消瘦人影，粗布灰衣，背着黑布包裹的长琴，腰间别着个酒葫芦，看着像是普普通通的干瘦老头。 苏忘脑中闪过一些人影，尚未确定，就听来者自报家门：“老夫曲洋，方才听小友弹奏一时心痒，可是叨扰了二位。” 第21章 你喝醉后就只想着睡觉? 苏忘自穿越后就没离开过曼陀山庄，李青萝虽然习武但是不论是她还是王语嫣，相比江湖中人更像是世家大户的夫人小姐。 一直以来，苏忘都将这曼陀山庄当成自己练级的新手村，想着武功大成之后再去看看这纷繁的武林世界，做一个快意恩仇的江湖少侠。 也曾幻想过很多次与江湖中人相遇的场景，或是狭路相逢分个胜负，或是于群雄环伺下一展身手，或是两兵交战间剑斩仇寇。却不料自己正刷等级呢就被摸进了老家。 再加上来得的是日月神教的长老，颇有些措手不及之感，不禁感慨世事无常，计划终究是赶不上变化。 曲洋是日月神教长老之一，可是在原着中出场便领了盒饭，多数人留下的印象也就是他与刘正风合奏的那一首《笑傲江湖曲》了。 日月神教在此方世界仍旧是顶级势力之一，东方不败更是有可能问鼎天下第一的绝顶高手，苏忘自然不敢放松。 虽说从原着来看这老头与其说是武林中人，更像是痴迷音乐不问世事的艺术家形象。但是魔教中人就是魔教中人，或许会有自己的行事原则，却不会是什么老好人。 “原来是曲老前辈，久仰大名。在下苏忘，这是舍妹语嫣，失敬了。”既然对方没介绍身份，苏忘也乐得装糊涂。 曲洋对这些虚礼也不在意，先是走到苏忘刚才所奏琴前观察片刻后挥手轻抹，发着清脆声响，听着音色道：“凝而不散，是张好琴。” 接着看着苏忘道“你方才演奏指法奇特，情真意切，也是首好曲。没想到江湖上还有你这等精于琴技的年轻人。方才几路指法异于寻常却别具韵味，可是你所首创？” “前辈谬赞了，确实是晚辈闲暇时琢磨出的一些小技巧。” 其实是系统灌输的后世指法，不谈优劣，仅说新奇那自然是前所未有。 苏忘毫不心虚，反正就算都是系统所给，自己不也都掌握了吗，那自然算是自己的。 “观前辈装扮，应当是同道中人。若是不弃，不如交流一番，让晚辈也瞻仰下前辈技艺。” 曲洋一愣，进而笑道：“哈哈，小友倒是个妙人。老夫这几日来这太湖水畔找些灵感，虽有美景当前却总觉缺些什么，如今看来，是缺了小友这般的同道者。” 当下也不客气，揭开背负的布包，露出内里的焦尾长琴，身子坐定，气质就凸显出来。不再像一个毫无特色的干瘦老头，而是浸淫此道数十年的乐理大师。 但从技巧上来说，曲洋并不比获得系统灌输全套理论知识的苏忘手法更精妙，可是琴声中承载的可不只是技巧的高低。 曲洋开始弹的极散，不成曲调，渐渐才转为了婉转悠扬的动人曲目，显然是现场所作。但是哪怕新曲初成却使苏忘宛如置身邈远太湖之感，惊觉日常之景竟也有如此美丽的一面。 音乐确实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苏忘前一刻对曲洋的认知还是书中角色，一曲过后却也生出了与之结交之感。颇有些理解刘正风明明是衡山派高层却反而与老对头成了知己，实在是知音难求。 良久，曲终。 苏忘自愧不如，拱手道：“前辈高才，晚辈之前还自认弹得不错，如今方知坐井观天，实是小觑了天下英雄。” 王语嫣同在一旁听着演奏，当前也是眸光闪烁，满是钦佩。 曲洋笑着摇头：“哪有什么前辈后辈，小友不可妄自菲薄。曲由心生，方才你那一曲足以令我们平辈论教。” “那我就占些便宜，称呼一声老哥了。”苏忘也跟着笑道，接着对着语嫣说道：“语嫣，命人来些酒菜，今日要与曲老哥好生喝上几杯。” 他也想开了，自己一个穿越者怂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左右不过图个开心。 觉得对方有意思那就去结交，觉得不行就远离，前世迫于生计委曲求全，今生怎么着也要活出自己的样子。 曲洋也不客气，掏出了自己的酒葫芦，“这是我家孙女酿的，在别处可尝不到。”她孙女自然是曲非烟。 苏忘伸手接过，闻了一下但觉香气扑鼻，灌了一口，顿觉辛辣过瘾，不禁赞一声“好酒”。 虽然不知为何系统一直没激活“酒”这一项技艺，但是他可不是没喝过酒。曲洋这酒水香辣醇厚入喉自带一口悠长回甘，可比自己在这曼陀山庄自喝到的好上太多了。 没想到曲非烟还有这等手艺，得找个机会骗过来帮自己酿酒。 待下酒菜端上来，二人已喝了大半葫芦。 曲洋琴艺高超阅历丰富，苏忘基础扎实又有对于后世各类音乐的了解，当的是将遇良才。再加上美酒助兴，聊兴大发的两人彻夜畅谈，直至天色将亮曲洋才起身告辞。 苏忘早已喝昏了头，缠着坐在旁边的王语嫣上下其手，说些羞人的话。 王语嫣面色涨红，尽力阻挡着苏忘在自己身上游走的双手，终究还是功力太浅，急得满头大汗。 见曲洋打算离去也顾不得礼节，只得慌忙中同曲洋告了别。 曲洋见着二人打闹也是畅快大笑，轻功运转间几个纵身就已远去。 这对小情侣都是妙人。 苏忘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宿醉后喉咙发干，顾不得其他先拿起水壶好一阵狂喝，这才注意到王语嫣正坐在旁边看着自己。 王语嫣此时已换了身淡黄色束腰纱裙，知性优雅，全无昨日的慌张之感。 “什么时辰了？”苏忘的声音仍有些沙哑。 “已经亥时了，小师叔酒量不行，下次别再喝那么多了，不然……”说着想到昨夜种种有些难掩羞意：“不然我可就不管你了，昨夜为了把你拖上床，可费了好大的力。” “让语嫣费心了，曲洋老头呢？”苏忘还有些发懵。 “曲前辈昨夜便告辞离去了，还让我转告小师叔，昨日喝得尽兴，他日再来拜访。” 苏忘晃了晃脑袋，感到仍有些头晕，嘀咕道：“他倒是尽兴了，把我灌倒，可浪费了我不少修炼时间。” 暗叹喝酒误事，以后还是不喝了。 随意翻技艺下面板却发现技艺中的“酒”激活了。 苏忘面色古怪，这系统莫不是嫌弃之前的酒水不够好，还是……这酒注重的不是酒本身，而是要与别人一起喝才行？ 苏忘看着眼前含苞待放的俏丽佳人，暗自摇头。 大意了，早知道先前就让语嫣陪我喝个通宵试试了，这不比陪一个老头子有意思。 第22章 荡胸生层云 苏忘本以为曲洋前来只是个意外，自己很快就可以恢复到先前的规律生活中，却不料仅仅隔了一天，这位日月神教长老就再次光顾。 这一日苏忘正如往常般熟练着剑术，而王语嫣在他不远处研读着武当的一门掌法秘籍，听闻侍女来报都很惊讶。 这次曲洋没有如上次一般高来高去突然出现，而是从正门前来，先通报了姓名。 等到苏忘与王语嫣赶到时才发现来的不止曲洋自己，在他旁边还有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一身翠绿衣衫，皮肤雪白，脸蛋清秀可爱，双眼明亮，顾盼之间闪着灵动，俏生生站在曲洋身侧。 此时见到苏忘二人赶来，大眼睛眨巴眨巴上下打量着二人，毫无怕生之感。 曲洋也见到了二人前来，简单打过招呼后也没有要进门的意思，而是将苏忘拉到一旁低声问道：“苏兄弟你昨日见我报上姓名时似有吃惊，可是知晓了我的身份？” 苏忘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却也回答道：“小弟这虽地处偏远，却也算是江湖中人，日月神教长老之名又岂会不知。” 曲洋没有惊讶，继续问道：“不知苏老弟你如何看这正邪之别？” 苏忘整理了下语言，缓声道：“正邪之分小弟并不在意，日月神教中有老哥这等人物，少林武当也不乏利欲熏心之辈。与其计较正派邪道，我更相信自己的眼光，与我有缘的自然就是我心中的正道。” “哈哈，不愧是苏兄弟，实在是性情中人。”曲洋大笑，继而说道：“我也认为正邪之争不过狗屁，可惜世人都不如你小小年纪看得透彻。” 苏忘没说话，静静听着曲洋继续讲述。 “正道之中，有我一位故交，乃是衡山剑派中人。我俩虽分属敌对势力却志同道合，互为知己。” 苏忘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刘正风。 “前些时日，我俩相商共同退出武林隐居世外，远离这江湖纷争。 我无甚牵挂，只有这孙女陪同，他却是儿孙满堂远不如我这般潇洒。于是便打算三日后于衡阳举行金盆洗手大会，安顿好家室再与我一道归隐。 我本来也只是在此地等候于他，可今日突然得到消息，怕是有人要对他不利。” 苏武默然，问道：“老哥可是要前去相助？” “当然。”曲洋毫无迟疑，“可是对方若做好了准备，纵使我二人一起怕是也力有不逮。我二人正邪相交多年早有打算，哪怕身死也无所谓，可是我这孙女非烟年纪还小。” 苏忘打量了一下旁边正与王语嫣说这话的曲非烟，问道：“老哥可是要我照顾她？” 曲洋点头：“不错，还请老弟帮我照看非非一段时间。若是一切顺利我自会前来带走她，若是……那就有劳师弟将她送到洛阳城东城的一处绿竹巷中，那里有我的熟识，会代为照顾她。” 苏忘沉默片刻后问道：“不能不去吗？发出消息让他独自逃命，成功率该更大些。” “呵呵，那岂不是置他家人于不顾，若是家人遭了劫数，又如何能安心归隐。” 曲洋笑着拒绝，见苏忘不再说话转头望向正说着悄悄话的娇小少女“非非，来，见过这位……” 说着也是一顿，虽说他与苏忘平辈论教，可是这小兄弟实在太过年轻，总不能让菲菲跟着一起叫他苏爷爷吧。 曲非烟眼睛一转，蹦蹦跳跳着来到苏忘跟前：“我就与语嫣姐姐一道叫你苏哥哥吧，苏哥哥可没有白胡子，不能把你叫老了。” 与语嫣一道也该叫我一声叔叔，苏忘恶趣味的想着，却也没否认。 “自然无妨，曲老哥，所谓称呼不过是些俗礼，我们尽可各论各的。”我管你叫哥，她也管我叫哥，谁也不吃亏。 曲洋本来也不喜这俗礼，听他如此说没再多言，而是与曲非烟低声交待了几声。 没多久，许是担心着老友，曲洋已经做好了离去的打算。 接着轻叹口气，就在曲非烟笑着应答中与苏忘挥手告了别，扬长而去。 待他走后，曲非烟收敛了笑容，面色带上些不合年龄的孤独，盯着曲洋离去的方向出神。她并不是寻常的半大孩子，爷爷着急的把自己放下，只能是因为此去危险无法顾及自己。 苏忘也知道她聪颖，没把她当成一般小孩子，见她身形单薄，想着她的遭遇也不禁有些唏嘘。 然后盯着系统刚刚刷新的奇遇任务怔怔出神。 “叮，触发奇遇任务。” “任务要求：参加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 “任务奖励：根据任务过程中的行为决定奖励。” 半响，苏忘轻声问着身边的王语嫣：“ 语嫣，你说什么是江湖？” 王语嫣正想着去安慰下曲非烟，这妹妹活泼可爱嘴巴也甜，开口就叫自己姐姐，挺得她喜欢。 突然听到苏忘问起，略一愣神，回答道：“我都没离开过家，哪里懂这些，不过听我娘说，终究是些习武之人尔虞我诈争名夺利的场所。” 苏忘没料到听到这种回答，笑道：“哈哈，师姐倒是看得透彻。那语嫣你说，习武又是为了什么？” 这次王语嫣答得倒是坦然：“习武自然是有所求，想要做一番事业，实现些抱负，就要武艺高强，习武大概就是为了做想做的事吧。” “是啊，做想做的事。”苏忘喃喃道：“若是什么都不敢做，不去做，习武又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也就没有什么可迟疑的了。 苏忘走向前去，走到曲非烟面前：“非非想什么呢？” 曲非烟正出神间突听得他开口，有些惊讶，继而甜甜一笑：“苏哥哥，没什么，只是好久没离开爷爷，有些不习惯。” “可是担心曲老哥？” 曲非烟没料到他会这么问，直直看着他。 “我帮你把曲老哥带回来如何？”苏忘一笑，伸手轻轻抚摸着小姑娘的头发。 曲非烟眸光一亮，也没管苏忘弄乱了自己的头发，拉住了他的衣袖道：“可以吗，苏哥哥！” 王语嫣在旁听着也是一惊，快步上前，：“小师叔你也要跟着去吗？” 苏忘笑的开心：“十年磨一剑，总归是要出去看看的。听说衡山多美景，我也想去见识一下。” 王语嫣眼里尽是不舍，轻声嘟囔：“我都没听说衡山有什么美景”。 “语嫣，没法与你一起等师姐回家了，待师姐回来，帮我向她赔个不是。” 王语嫣本就性子软，如今见他说得坚定，撇着嘴却也说不出反对的话，只能嘱咐道：“那你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注意保护好自己，遇事不要冲动，要不我与你一起去吧？” 苏忘无奈：“又不是出去游玩，自己行事才方便些，语嫣你最清楚我的武功进展，相信我。” 王语嫣闷闷不乐，不再开口。 苏忘做着最后的总结：“好了，你就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同时照顾好非非妹妹，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先去做些准备，下午就出发”。 第23章 淫贼与少侠 苏忘做过一番准备之后，直奔衡山派所在而去。 一路上，他简单梳理了下事件发生的缘由。 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毫无疑问会失败，哪怕自己武功大成后去参与也无法改变结局。这在他与魔教长老曲洋相交的事被左冷禅得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 左冷禅立志五派合一，逢此机会，哪里会放弃。 自己最多只能够保他不死，又怎么能改变五岳剑派与日月神教的种种仇怨，怕是也只有如原着一般双方死的差不多后才能归于和平。 不过好在对苏忘来说刘正风也不是非救不可，毕竟自己跟他又不熟。 哪怕是曲洋，在今天早上之前的看法也仅仅是，谈得来的角色，或许听到他的死讯会失落一下，感慨一番江湖险恶，然后也就完了。 促使苏忘跟来的最大原因是他想要亲眼看一看，看一看这真实的江湖，而不是书里的故事。 在他刚刚修炼出内力的时候，主线任务变成了三年内是搅动武林风云，声震天下。当时他只觉得遥远，甚至感觉三年时间完全不够自己发育。 可时至今日，不足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让自己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内心。苏忘方才惊觉，江湖对于他竟有着如此强大的吸引力。 这种吸引力是基于内心最深处的，是压制不住无法掩藏的，自己苦练武功可不是为了和小姑娘花前月下谈情说爱，而是持剑江湖纵意恩仇。 所以他要去，不仅要去，还要尽可能的出手，去见识一下五岳剑派的高手，也测试一下自己的实力到底处在什么地步。 从曼陀山庄到衡阳城足有千余里路，也就是习武之人驱使内力可以轻功赶路，不然在这古代想要三天之内赶到都是个难题。 苏忘内力已有成效，所使的《神行百变》也是一顶一的轻身功法，他也不走官道，一路上尽挑些之间距离更短的山林小路，速度远超普通行人。 苏忘虽然初入江湖但是也不完全是愣头青，控制着体力没敢耗尽，一路上走走停停也没想着去惹事，赶到衡阳城时已经到了第二天下午。 几乎没怎么停歇的赶了超过一整天的山路，哪怕苏忘准备的食物饮水还算充足又注重保存体力，也是累的够呛，见到衡阳城后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个酒店好好洗个澡休息一番。 而衡阳城最显眼的酒楼就是回雁楼，刚一进城便直直地伫立眼前，苏忘没有多想就走了进去。 叫了几道客栈拿手菜，要了上座，苏忘在小二带领下坐到二楼。 古代的食材或许可以胜上一手纯天然无污染，但是烹饪方法与调味手段都过于单一。苏忘不曾吃过什么御厨大师的拿手好菜，不多评价，但是多日以来吃的食物确实也仅仅只能算上可口。 这回雁楼占地广排场足，可要说食物并不比自家侍女做得好吃多少，菜上来后苏忘大口吃了几筷子垫垫肚子，便放慢了速度，四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许是因为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的影响，客厅落座的可明显看出多是身着短衣，腰佩兵刃的江湖人士。 至于苏忘，得益于曼陀山庄上下还算出众的衣着审美与自身书卷气息浓厚的扮相，哪怕同样手持长剑也更多会被认为四处游玩的公子哥。 苏忘慢口吃着饭菜，盯着街边人来人往，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去找找曲洋那老头到哪了，也好提前招呼下。以那老头的功力来说，到达此地应该会比自己快上不少，不知道这时候在哪做些什么。 这时，门外有人进来。 当先是一个三十上下的精壮汉子，身形偏瘦，青色劲装手握长刀，另一只手却拽着一尼姑打扮的小姑娘。 这小尼姑被拉着踉跄的跟进大厅，但见十六七岁年纪，清秀绝俗容色照人，身形婀娜挺翘，虽裹在一袭宽大缁衣之中，仍掩不住窈窕娉婷之态，实是一个绝丽的美人。当前一边被拉着前行一边被客栈众人围观，又羞又急，慌乱的拿着衣袖遮挡。 这二人打扮搭配是如此惹眼，刚一进门便成了众人焦点，苏忘的视线自然也集中在了他们身上。 如此明显的特征再加上此刻地处衡山境内，苏忘只一眼便知道，这二人是号称万里独行的田伯光与恒山派的小尼姑仪琳。 田伯光找了处桌子坐下，对于客栈内其余食客的目光视而不见，一把将仪琳按在旁边座位上，大喊道：“小二，好酒好菜都端上来。” 田伯光名气不小，在《笑傲江湖》中也算是个笔墨不少的重要配角，作为金书中的四大淫贼之一，不仅在当世声名狼藉，在读者群中也不受待见。 苏忘对他自然也没什么好感，或许其人还算讲义气有担当，可是讲义气的人多了去，以性格上少许的闪光点为一个淫贼辩护可不是自己的性格。 至于仪琳，苏忘只能承认，原来长得够漂亮真的可以任性到不留头发也能光彩夺目。 满满喝干一杯热茶，苏忘知道，自己出手的机会已经来了。 可还还没等他开口，门外又进来一个人影。 是令狐冲。 只见他青衣长剑，身上还带着几处血污与划痕，长方脸蛋，剑眉薄唇，此刻许是失血过多透着苍白。刚一进门就大大咧咧的坐到了田伯光二人的对面，大喝着：“小二，上酒”。 苏忘一乐，这俩人单从表现上看确实有些臭味相投。 楼下令狐冲与田伯光已经交谈了起来，苏忘也没再迟疑，顾不得凹个出场造型了。再等下去等人家都动上手了自己难道就干看着，当一次现场观众吗？ 当下轻身跳过二楼围栏，一个落地，站在了三人桌前。 其他食客想来也认识田伯光，十分忌惮，陆陆续续走了不少人，此刻只有三三两两食客远远坐着看着中间这几人。 见三人视线投来，苏忘当先开口：“哟，这不是鼎鼎有名的采花贼吗。当今可是世道不好，淫贼怎么都开始找尼姑了？不知旁边这位又是哪派弟子，可是他熟人？” 田伯光横行惯了，见这少年开口就是一声淫贼，哪里忍得住，狰笑道：“嘿，哪来的公子哥，长得白白净净莫不是想来找个痛快，那我成全你。” 令狐冲方才正苦思办法，解救那恒山派的师妹。如今突遇苏忘靠近，看着面相太过年轻不像高手，不禁心急，也顾不得虚与委蛇，拔出长剑挡在苏忘身前。 先是低声对着苏忘说道：“不知是哪派师弟，可有师长在此，这恶贼厉害，我拖延片刻，你赶紧走。” 接着剑招田伯光，喝道：“田伯光，昨夜天太黑打得不尽兴，再来陪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第24章 刀剑 苏忘有些恍然。 他对令狐冲的印象停留在书面，只记得他与田伯光交好，兄弟相称，却没想到如今令狐冲尚没被恩师逐出师门，也没被林平之抢了小师妹，如今正是英姿勃发的意气少年，又怎么会对个采花贼有什么情义。 苏忘一笑，倒是自己先入为主了。 当下伸手轻轻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令狐冲，说道：“令狐少侠有心了，不过我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文弱书生，你身上有伤，这一架还是交给我吧。” 接着对田伯光哼道：“区区采花贼口气倒是挺大，还不知谁成全谁呢，尽管攻过来吧。” 田伯光方才就气急，在令狐冲开口后暂且压住想说些场面话，却见这少儿郎如此不知好歹，哪里还能忍住，当下一柄快刀直直砍去。 风声方起，刀身已经近到身前。 苏忘早有准备，左手举起剑鞘挡住这一刀，右手趁机拔剑刺出，看着竟比田伯光的刀更快上几分。 令狐冲被苏忘拨开，正想再说些什么，不料眼前这二人已经斗到了一处，只听得刀剑相击的阵阵响声回荡，以自己的眼力竟然都险些看不清场上二人的具体路数。 当下也顾不得疑问苏忘为何会清楚知道自己姓氏，只是感慨自己方才看走了眼。这少年哪里是什么跟着师长行走江湖的新嫩师弟，完全是远超自己的少年高手。 客栈大厅处二人迅速战作一团，正中的桌椅早已不知被谁打散踢到一旁，令狐冲护住仪琳撤到远处，紧张的盯着二人交战处。 他在昨日与田伯光大战一场，深知这采花贼功力深厚，刀法也是高超。而这少年自己尚不知根底，眼下只能提起精神，想要在少年不支时伸以援手。 场中苏忘精神紧绷，尽力挡下砍向自己的道道刀光，精神紧绷之下已经有了些疲态。 不禁感叹生死之间的战斗与自己平时里的练习有着本质的差别，哪怕真气仍旧充足，光是生死间的沉重压力就让自己极不适应。 可是他并不惊慌，随着自己不断适应这种紧张氛围，对方的压力只会比自己更大。 这边苏忘将这场战斗当作自己的磨练，那边田伯光却是越打越心惊。 这少年不知是何来历，自己的每一刀攻势都仿佛被看穿，总是可以在自己出刀后精准卡在发力点卸去劲力，自己空有满身气力却无处可使。 而对方的剑法完全无迹可寻，不可捉摸，交战至今，自己刀口全斩了个空，对方的长剑却在自己身上划出了道道伤痕。 二人越打越急，身形翻飞间，普通人已完全看不清动作，只感觉两道人影交织冲撞，斗的焦灼。 另一边仪琳躲在令狐冲身后，怯生生问道：“令狐大哥，你可看得清，那位小施主怎么样了？” 一旁令狐冲仍旧紧盯着二人交战处，闻声头也不回的低声回答道：“那小兄弟剑术高超，远胜于我，如今占据上风。只是这田伯光也不是善茬，刀刀凶狠，一个不察出了差错就得身受重伤。” 仪琳闻言心急，却毫无办法，只得默默念起阿弥陀佛求佛祖保佑。 场上苏忘越打越顺畅，平日里练习过的种种剑法信手施展了出来，只觉一阵畅快。 田伯光越是越打越心急，眼见对方剑法更见高深，自身眨眼间多了几道伤口，不禁大喝一声，凝聚全身气力，无视刺向自己腹部的长剑，挥刀朝着苏忘胸砍了过去。 苏忘本已感觉胜券在握，哪里会与他硬拼。见他猛然发力，旋即收招格挡，刀剑相交，被震退了好几步。 另一边，田伯光双手握刀喘着粗气，双眼死死紧盯着苏忘，不敢放松。 他周身衣衫尽被斩破，各处伤口虽然不深，但是血流不止，没一会就在身下积攒了一滩。 而对比面前苏忘白衣胜雪，毫无伤痕。纵是不通武艺的外行也知道，这一战是苏忘占据了上风。 客栈余下的几个食客不禁惊呼，没料到鼎鼎有名的恶贼田伯光竟然不敌一个看着不及弱冠的少年郎。 令狐冲双眼放光，他爱酒也爱剑，见这少年年岁比自己还小上不少，剑法却如此高超，恨不得立时上去结交一番。 仪琳在旁更是欣喜，小脸笑开了花，禁不住小声欢呼，然后想起了什么忙止住身形双手合十，感谢佛祖保佑。 苏忘持剑而立，没有继续上前。 虽然看起来是他大胜，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习武时日毕竟太短，内力一直算是短板。 方才与田伯光打斗，虽然毫无伤痕，但主要是自己见识了众多招式，对方也不是以招式见长，被自己压制。 可是对方较自己而言算得上功力深厚，刀法速度更是突出，自己仅仅是跟上对方招式速度就颇费精力。战斗期间总是能出剑伤他却不过都是些皮外伤，大半精力都消耗在了提升速度上。 不过，若是对方速度无法更快，那么今天就是这采花贼最后一战了。 苏忘体内《小无相功》的真气运转间缓了口气，朗声道：“田伯光，看来你今天要命丧于此了。” 对面田伯光喘了一阵子粗气也缓了过来，厉声笑道：“今日倒是我有眼无珠，没想到阁下年纪轻轻剑法如此高超。今天是我栽了，可敢留个姓名，他日定当讨回来。” 苏忘挽了个剑花，笑道：“我叫苏忘，念念不忘的忘，只怕你是没机会了。” “哈哈哈哈。”田伯光大笑道，“你能伤我是你剑法精深，但是力道与我相差甚远，只靠这些小伤可杀不死我。” 他行走江湖多年，方才不断被剑招压制亏了心气，如今一番思索后已经看透了苏忘虚实。 对方虽然招式上远超自己，但是想要杀自己也不是那么简单，不然，自己身上就不会都是些皮外伤了。 苏忘不慌不忙，仍自笑着说道：“我练剑时间不久，剑法并不是我最强的。” 田伯光不信：“呵，你以为我会被这种伎俩吓到吗？” 旁边的令狐冲和仪琳也暗自怀疑，以苏忘的年纪有如此剑术已经是闻所未闻，竟还有其他手段？ 苏忘盯着田伯光，不慌不忙抬起左手，掐算一番后说道：“比起剑法我更擅长卜卦推演之道，观你这面相，怕是活不过今晚喽。” 田伯光不屑狂笑：“哈哈，你道爷爷是吓大的，这点鬼把戏……” 话没说完，但觉眼前剑光一闪，苏忘长剑已经杀到。 田伯光不及多想，提刀防护。 他之前一直不曾放松，哪怕是交谈中也始终分出心神在苏忘剑上，就是为了提防偷袭。 可谁知这剑太快，剑路也是太怪，自己举刀之间就已经跨过两人间的丈许距离，来到身前。 自己尚未变招就顺着自己招式间的缝隙中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刺向自己心脏。 生死之间，田伯光也是果决。 眼见避不过没有想着后退而是挺身向前错开了胸前位置，长剑穿胸而过，却终究没有刺中心脏。 田伯光一声闷哼，尚未停手，利刃入体时左手紧紧握住剑身，右手则卯足了力气挥刀猛砍。 第25章 你们名门正派都不知道斩草除根的吗 苏忘借助着发话掩饰住《岱宗如何》的左手演算，在算出最佳攻击线路的一刻猛然出剑。这一招意在结束战斗，差不多已经聚集起了剩下的所有真气，速度比方才对拼中更快了一筹。 结果也基本他所料，田伯光虽然有所警觉及时举刀防护，但是仍旧没能阻挡住自己的剑招。 可是苏忘还是算漏了一点，田伯光这混迹江湖多年的采花盗，是实打实刀口舔血的亡命徒，生死之间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苏忘察觉剑身被握住就暗道不妙，接着就看到对方刀刃朝自己砍来。这等紧要关头田伯光可不会收着力气，刀身夹杂凛凛风声呼啸而来，拼死一击下比刚才硬拼的一招更为势大力沉。 若是手中长剑可以自由挥动，苏忘自然可以提剑挡下，哪怕一击之下落于下风，以田伯光胸口中剑的状态，自己也可以将他稳稳地拿下，可惜剑身被紧紧握住一时抽不出来。 无奈之下，苏忘右手弃剑，双手握住左手中的剑鞘，硬挡住这一击。 这一刀田伯光困兽之斗，拼尽了力气，苏忘随身携带的长剑不过是曼陀山庄的制式兵器，剑鞘不过凡木，又哪里抵挡得住这等斩击？ 与刀刃相交之下立时被劈成两半，好在总算起到了些许缓冲作用，在刀口临身的时候苏忘已经缓了口气，运起轻身之法，脚步虚点，后撤了丈许距离，退到了令狐冲与仪琳身边不远处，暗自调息。 另一边田伯光一刀过后，顾不得观察这一刀成效，也管不了胸口住仍然插着的利剑，夺路而逃。今天是自己栽了，对付一个半大小子竟然如此狼狈，对面还剩一个华山派的令狐冲，若不抓紧时机跑路，今天真的就要交代在这了。 方才苏忘出剑太过突然，令狐冲与仪琳刚见反应就看到他们一个胸口中剑夺门出逃，一个剑鞘被斩断仓促后退，也顾不得去管田伯光，连忙走到苏忘身前查看他是否受了伤。 苏忘站定了身子，也是被刚才的一刀激起了一身冷汗。他终究临战经验不足，确实没料到对方如此疯狂，若不是自己反应够快险些就要被反杀。 低头看去，虽然有剑鞘阻拦加上退的及时没有受伤，可一身衣物却是实实的被劈了一刀，如今披散开来，露出腰腹处的肌肉。 苏忘一个多月连日下来不间断的剑术修炼起到了很好的锻炼效果，小腹处毫无赘肉，反而凝练紧实散发着不同于外表的精悍气息。 赶到身前的小尼姑仪琳入眼一看就是这光溜溜的腹部肌肉，实在过于刺激。不禁面上一热，红到了耳根处，急忙遮住了双眼，暗道罪过罪过，佛祖莫怪。 令狐冲可不管这些，看到苏忘虽然衣衫散落颇显狼狈，却是毫无伤口，大大松了口气。 他是个自来熟，眼前这位苏少侠既然能够路见不平相助自己二人打跑那田伯光，纵使不是五岳剑派的师兄弟，那也位为值得深交的侠义之士。 他也没什么避讳，大大咧咧的伸手拍着苏忘肩头，大声称赞道：“苏兄弟看着白净像个读书人，却没想到剑法如此高超，当真是英雄少年。 我更为痴长几岁，相较之下却对那淫贼田伯光毫无办法，今日若不是苏兄弟出手相助，只怕我二人绝难脱身，倒是给师门丢了脸，实在是惭愧。” 苏忘方才内力损耗巨大，正暗自运转真气，打算略一恢复就追上去斩了田伯光。 可还没来得及运转就被令狐冲一巴掌给拍的一震，险些岔了气。得，那田伯光轻功绝佳，现在该是追不上了，也不着急了，慢慢恢复吧。 只是他看着靠近自己嘘寒问暖的两个名门正派子弟，就很纳闷，你们名门正派都不知道除恶务尽，斩草除根的吗？ 暗自吐槽一番后苏忘收拾了心情，拱手道：“令狐兄客气了，华山派剑法名扬武林，令狐兄你身为华山大弟子自然深得真传。小弟不过恰逢其会再加上有些运气，今日纵然没遇到我，以令狐兄的机智与武功要制服那采花贼想来也不难。” 田伯光不过是一个小角色，这次输给自己以后就更没资格同自己交战，下次遇到宰了便是，苏忘不再去想他，同令狐冲和仪琳交谈起来。 二人的遭遇与苏忘所知道的差不多。 小尼姑仪琳在随着师门前来衡阳城的路上被田伯光掳了去，她本就有着僧衣光头也掩盖不住的绝美样貌，对方又是声名狼藉的采花淫贼，若不是令狐冲拼死相救，下场可以预见。 可惜令狐冲尚未学得《独孤九剑》，对上实力堪比五岳剑派门派长老的田伯光自然不够看，用尽全力也不过堪堪保命，仪琳还是被这淫贼掳走。 令狐冲在五岳剑派同气连枝的情义以及内心正义感的驱使下险险跟着田伯光形迹，想要找准机会再行相救，直到遇到了苏忘。 对这等书中人物，苏忘真的可谓是神交已久。 实际交谈下来，一个直率豁达的性情中人，一个纯洁貌美还时不时害羞脸红的天真小妹妹，给人的观感都不会差。 苏忘三人等着客栈小二打扫好地方给了一些赔偿就再度坐在一起吃喝起来。 许是见惯了此等局面，酒店生意没一会就照常开了下去，只是食客交谈间视线会时不时划向三人后小声议论，想来不用多久，苏忘剑败田伯光的事迹就会流传开来。 三人对此也不甚在意，苏忘与令狐冲以酒会友谈性正浓，仪琳在旁听着时不时也会插上几句话，多数时间就是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暗自脸红，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忘喝了几杯感觉度数还行不至于喝醉，听到对面令狐冲打听起自己来历就随意说道：“我祖籍江南，功夫还没练到家，师傅不让谈及师门就不多说了。 现今初入江湖，听闻衡山派刘老前辈欲金盆洗手广邀天下英豪，就跟过来看看世面。没想到还没开始就遇上了令狐老哥和仪琳妹子这等意气相投的朋友，江湖果真是个好地方。” 令狐冲二人听他不谈师门倒也没多想，如今天下群雄并起，有的是规矩古怪的隐世门派。 听闻苏忘也意在参加衡山派的金盆洗手大会，令狐冲邀请他同去华山派所在做个伴。 苏忘没敢去，他担心明天想做点什么的时候被岳不群以勾结邪魔外道的名义背后给自己一剑，还是混入人群，低调些的好。 令狐冲见他主意已定，如今又天色将晚，虽然有些失落也没多说什么。见苏忘长剑丢失就把自己的给了他，之后告辞苏忘带着小尼姑先行一步。 他要先把恒山派的师妹送回去。 第26章 林平之 第二天一早。 回雁楼二楼客房中打坐了一夜的苏忘结束了体内真气最后一个周天的运转，缓缓吐出一口气。 实战果然才是精进实力最好的方式，尤其是生死之间的血战。 一夜修炼内力更深了几分，加之对剑招的全新理解，苏忘相信今天若是再遇到田伯光完全可以依靠连绵不绝的剑法直接将他压制到死，对方哪怕如昨天一般拼死也休想逃得了命。 换上备用的淡青色长衫，提起令狐冲留下的长剑，这是由华山统一打造的制式铁剑，剑柄上飘着青色丝穗，靠近剑柄一端的剑刃上还刻着五个小篆：华山令狐冲。 苏忘暗自一乐，之后自己是不是可以凭借这个去冒充一下令狐冲，武器上刻名字也不知是哪传出来的习惯。 随意挥舞一番适应了一下，华山派毕竟是实打实以剑闻名江湖门派，哪怕现今华山气宗仅剩下岳不群夫妻二人算得上高手，该有的门派底蕴还是有的，这铁剑虽是制式却也比自己带来的那柄好上不少。 准备好后，苏忘出发，向着刘府前去。 刘正风不仅是衡山派仅次于掌门莫大的高手，还是个家境殷实的大财主，金盆洗手大会办得极其热闹。 他广邀群雄，不仅有同为五岳剑派的各派大佬，更有些不三不四的江湖游侠。这等人物若是平时他肯定不屑于来往，但是如今时刻他也深知情况紧急，不三不四之人对正邪之争不如自诩正道的人较真，真要出事可以做些缓冲。 刘正风并不傻，相反，他是一个思维谨慎处事周详的人。左冷禅合并五岳剑派的心就差直接说出来，他哪里能不知道。 因此他除了大办特办叫足了闲杂人等更是花钱买官，想要以此让左冷禅有所忌惮，可惜他错估了左冷禅的决心，也高估了武林中人的正义感，落了个家破人亡。 基于刘正风广邀群雄的安排，苏忘甚至都没有被问及姓名来历就被邀了进去，不过他名声不显自然没有专门的息休之所，自己随意找了张角落处的桌子坐下。 看着人来人往的武林中人，心中思索着到时候该如何出手。 这时，身边坐下一个人，苏忘抬眼望去，是个相貌丑陋的驼子。 苏忘虽算不上是个颜狗，可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会没事盯着个丑八怪看，没多想就想移开视线。可是这时心中一动，想起一个人。 再细看去，这人虽然背部驼起，脸上也刻意扮丑，可惜手法明显不行。 苏忘虽然没有系统学习过易容之法，但是以如今的功力与眼力，刻意观察之下哪里还看不出这人是一个年岁不大的俊美少年。 结合当前时间点，这人该是林平之，可按着进度本该已经拜入岳不群门下，不知道为何还是这副打扮，莫不是中间出了什么变故？ 林平之本来生的富贵貌美，性格也善良侠义，可是因为一本《辟邪剑谱》一朝惊变。被灭门，被追杀，被欺骗、被卷入一场又一场的阴谋。最终为了报仇挥剑自宫，变得不男不女、还落得瞎眼残废终生被困西湖底的下场。 本该是行侠仗义的热血少年却活得如此惨烈，纵然是苏忘也不禁叹一声可怜。 苏忘见他目光幽幽盯着厅内热闹的人群，却低沉死寂不发一声，不知在想些什么，就主动向他搭话。 “相见即是有缘，不知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林平之突然被搭话，陡然一惊。 他如今家族破灭，父母被捉，每日提心吊胆东躲西藏，今日为了救父母冒险跟着余沧海进了这刘家大院，他已经经历了江湖险恶，却毫不敢声张。 再看这搭话之人，青山铁剑，面容俊朗，意气风发，正是自己向往的江湖少侠面貌。 可自己如今却成了如此模样，不禁身子一缩，偏过头去，有些自惭形愧。却又不敢表现过于惹眼，只得闷声回答道：“我姓、姓木。”他情急之下将姓氏拆了开。 苏忘自然不会拆穿他，只是望着大厅处说道：“听闻刘正风乃衡山派的绝顶高手，武功不在衡山派掌门’萧湘夜雨‘莫大先生之下，在五岳剑派之中也算是最顶尖的一波了。” 见林平之注意力转向自己，接着说道：“今日到场的诸多高手，你可知道都是谁？” 林平之闷声道：“我、我初入江湖，识不得他们。” 他确实不认识，苏忘也是初入江湖，但是他对原着有着充分了解。如今看来五岳剑派在这世上确实声名还不够大，虽是一个整合了各路势力与高手的混搭世界，却没有其他出名的高手前来。 靠着记忆与样貌，苏忘开始介绍起了五岳剑派的人。 “你看那边，文士打扮一脸正气的是华山派掌门，江湖人称’君子剑‘的岳不群。听说实力高强为人正派，至于是真是假，你以后自己判断吧。 再看那边那老道士，是泰山派的掌门天门道长，我不太熟，听说性情刚烈嫉恶如仇，泰山剑法耍的也还行。 在那边的一群尼姑是五岳剑派中的恒山派，领头的是定逸师太，别看是个女人，脾气暴躁的紧，实力上倒是这几个人力最弱的。 至于衡山派来的就是刘正风自己了，五岳之首的嵩山派也不知为何没人前来。” 苏忘装模作样的介绍着，林平之听他不但介绍人物连武功也要评头论足一番，不禁指着一个方向问道：“那与他们并坐的那人是谁，不知道武功比起他们如何？” 苏忘顺着看去，知道他说的是余沧海，说道：“哦，那是青城派的掌门，青城派崛起的晚，势力上比起老资格的五岳剑派还是差了不少，武功比起刚才说的几个也差了一筹，也就跟那个尼姑差不多吧。” 林平之见他口气如此之大，将信将疑。 另一边，刘正风一阵客套后，先是听了封接了旨，引起众多武林同道不满，阵阵私语。接着又表演了一套赤手掰利刃，引得看热闹的武林群众阵阵惊呼，没敢再大声嘲讽。 苏忘与林平之远远的看着，仿佛局外人。 刘正风终于算是做足了仪式，命弟子端来金盆，即将要在这武林同道见证下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不料这时一声厉呵：“且住！” 苏忘心中一紧，下意识握住了剑柄，重头戏终于到了。 第27章 出剑 进门的十几个身穿黄衫汉子，领头一人是嵩山派门下的弟子千丈松史登达。 他手中高举象征五岳剑派盟主之令的五色锦旗大声说道：“刘师叔，奉五岳剑派左盟主旗令：刘师叔金盆洗手大事，请暂行押后。” 场上众人对此虽然感到意外却也乐见如此，一个武林高手归隐去给朝廷做个小官，像什么样子。 刘正风与嵩山派弟子争议一番后没什么结果，明白了他们是铁了心要阻止自己。 但是他心意已决，嵩山派弟子的出现更让他心急，害怕出现其他变故，就要强行将双手往金盆中伸去。不过几个晚辈又怎么阻止的了自己，洗了再说。 可是嵩山派已做足了准备，自然不能让他如愿。 “刘师叔，奉盟主号令，还请三思。”这一声却是从后堂传来，是嵩山门下另一弟子万大平。 随着他声音落下，屋顶上、大门外、厅角落、后院中、前后左右，几十人的声音同时叫了出来：“奉盟主号令，请刘师叔三思。” 群雄都吃了一惊，如此多嵩山派弟子混了进来，却谁都没有发觉。 这时候，又从后堂走出十几个人，却是刘正风的夫人幼子，以及他门下的七名弟子。每一人身后都有一名嵩山弟子手持匕首，抵住了刘夫人等人后心。 刘正风气得身子微微发抖，痛声喝道：“哈，如此行径也是左盟主的吩咐吗！” 定逸师太也是个直脾气，大声道：“这什么意思？太欺侮人了！” 其他诸派掌门也是神情大变，心下不满。令狐冲也想如定逸师太般去问个明白，却被岳不群压下，只得双眼瞪视在一旁看着却插不上手。 刘正风舒了口气，环顾四周朗声道：“众位朋友，今日左师兄竟然如此相胁，刘某若为此所屈，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左师兄不许刘某金盆洗手，嘿嘿，刘某头可断，志不可屈。”说着也不管妻儿弟子被人挟持，就要再次往金盆中伸手。 他心思通透，如今众多英雄在此，嵩山弟子若是真敢动手，定会激起公愤被群起而攻，难逃公道。 可惜这些并不是左冷禅的最终手段。 随着一道细微的暗器破空而至，金盆被打翻，嵩山派掌门左冷禅的三位师弟费彬、丁勉、陆柏接连登场，今日的最后杀招也显出了真身。 费彬令弟子再度举起五岳令旗，森然说道：“刘师兄，左盟主吩咐了下来，要我们向你查明：刘师兄和魔教教主东方不败暗中有什么勾结？又设下了什么阴谋，来对付我五岳剑派以及武林中一众正派同道？” 此言一出，群雄悚然动容，不少人都惊呼出声。 纵然是在这个世界，日月神教与五岳剑派的仇怨也丝毫不少。五岳剑派如今声势不如从前皆是被这魔教所赐，他们之所以结盟，最大的原因也是为了抵御魔教。 如今来此的多是与五岳剑派亲近的各路人物，自然与魔教势同水火。这刘正风若真是与魔教勾结，那左冷禅的此等挟持其妻儿的做法虽然过分，众人也挑不出太大差错。 刘正风强撑道：“在下一生从未见过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一面，何来阴谋勾结之说？” 费彬并不答话，侧头瞧着三师兄陆柏。陆柏细声细语的道：“刘师兄，魔教中有一位护法长老，名字叫做曲洋的，不知刘师兄是否相识？” 刘正风本来还能强作镇定，但听到他提起“曲洋”二字，登时变色，左冷禅既已经察觉到了这些，今日怕是再难幸免。 刘正风神色渐渐归于木然，缓缓坐了下来，过了良久，点头道：“不错！曲洋曲大哥，我不但识得，而且是我生平唯一知己，最要好的朋友。” 霎时之间，大厅中嘈杂一片，群雄纷纷议论。 费彬脸上现出微笑，道：“你自己承认，那是再好也没有，左盟主宽宏，给你两个选择。 一是限你一个月之内杀了魔教长老曲洋，那么过往一概不究，我等仍是好兄弟。不然，则五岳剑派只好立时清理门户，斩草除根，以免后患。” …… 这边双方针锋相对，苏忘与林平之在角落不发一言，默默看着。 待见到刘正风不愿出卖朋友，费彬发起站队，五岳剑派门下众人一一做出选择站到了嵩山一侧后。林平之闷声道：“尼姑道士善恶不分，岳掌门倒是个知礼之人，不愧君子之名。只是刘正风一人之恶却累了一家老小陪葬，这就是武林正派的作风吗？” 他全家被身为“名门正派”的青城派余沧海所灭无处申冤，如今见得又是一场灭门惨事，对这所谓正派作风颇感不齿。 苏忘没去回答，反问道：“林兄弟，若是易地而处，你是选择全家性命还是知交好友？” 林平之哼笑：“我孤身一人还有何顾忌，自然是拼个你死我活，求个痛快。” “哈哈，好一个求个痛快，你长得像个女人选的却挺硬气。”苏忘大笑。 林平之听他如此说，正要发火，突然想起自己做了遮挡，怎么还会被看作女人？对了，这人方才还叫自己“林兄弟”，莫不是…… 苏忘对林平之后退戒备的动作视而不见，看到大厅中刘正风以一套“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锁住了费彬后，对林平之说道：“我不知道武林正派的作风该是什么样，但是江湖确实不该是这样的。” 说罢不去管他，提剑向前走去。 另一边刘正风擒住费彬，以全家归隐并从此不再相见曲洋为条件，想要顾全义气还保全家人弟子，恒山泰山华山三派也不想再把事情闹大，均是同意。 可嵩山派此番前来首要就是为了立威，怎能草草收场。 他们有人质在手也不惧刘正风伤了费彬，见众人反倒替刘正风说话，陆柏一声令下，就要开始动手。 “住手！”定逸师太较之另外两派掌门终是更为率性些，见他们竟真的要对刘正风妻儿下手，一声大喝，出掌就要阻止。 可她离得远些又怎么来得及，这时只见剑光一闪，接着一声闷哼，挟持着刘正风长子的狄修只觉眼前一亮，匕首已经离手，握着手腕痛呼起来。 苏忘动手了。 他借着无人注意的时机，运起《神行百变》的轻功，悄悄摸到了后堂近处。 如今他剑法已成，内力与轻功也都高明，有心算无心下出手偷袭，不仅挑飞了狄修匕首，更是剑光连闪，一一打飞了挟持刘正风门人的十几个嵩山派弟子兵器。 厅内众人只见淡青色人影摇晃，剑光闪动，接连不断的叮铛声响过后，十几名嵩山派弟子皆已失了兵器倒地握着手腕痛呼。而动手之人持剑而立，站在刘府众人身前，面色淡然，冷冷盯着嵩山派的丁勉与陆柏二人。 “苏兄弟！” “苏大哥？” 两声惊呼先后响起，正是站在岳不群身后的令狐冲与定逸师太身旁的仪琳小尼姑。 第28章 大力金刚掌 定逸师太一愣，关于苏忘，昨日仪琳平安归去后，交代缘由时自然有所提及。 她本想今日过后专门拜访，谢他搭救自己门下弟子的义举。不曾想到他会在这时出手，更没想到这少年人单人一剑竟然如此快速的解决了十几名嵩山弟子，到底是英雄出少年。 不过此时顾不得其他，定逸师太抢先上前站在苏忘身侧，大声道：“丁师兄、陆师兄！刘贤弟既不再和魔教中人结交，又远离中原，何必定要多造杀业，要对他妻儿下手？” 恒山门下众弟子也跟着师门长辈靠了过来，仪琳美目流盼，看着执剑而立的苏忘，只觉得苏大哥好生了不起，比昨日还厉害。 令狐冲本就见不惯这等事，看有人出手更是压制不住，跟着也来到苏忘这边，朝他咧嘴一笑，共同面对对面嵩山派众多弟子。 岳不群在苏忘出手后就凝神沉思，见令狐冲动作，眉头一皱，却也是缓缓走了过来，同时抱拳开口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何苦闹到这般田地？咱们化干戈为玉帛，陆贤弟你收束了弟子，刘贤弟也放了费贤弟，今晚就收拾了带着家人离开这衡山城，今日恩怨倒地为止，可好？” 泰山派的天门道人不发一言，站到中间。 陆柏与丁勉见苏忘突然出手后失了人质皆面有怒容，对视一眼开口道：“费师弟刚遭刘正风暗算，门下弟子又被偷袭打倒。我们倘若就此离去，传扬开去，嵩山派脸面何存？” 接着与岳不群、天门道长、定逸师太一一对视着说道：“奉盟主令，除恶务尽。你们真的要为了这些勾结魔教的叛徒与我嵩山派动手吗？” 这话一说，三派又都默然。 自来正邪不两立，嵩山派此举并非出于对刘正风的私人私怨，而是为了对付魔教，以他们的立场实在无法直接动手。 苏忘却没有这些顾忌，朗声道：“久闻嵩山派大名，却没想名气是对着自己人打出来的。正道就该有正道的样子，你们若是与魔教动手杀得惨烈我还高看几分，拿人妻儿相要挟，如此行径与魔教何异！” “好胆。”陆柏狠声道：“方才没去管你，你倒是跳了出来。打赢了一个下三滥的田伯光倒是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敢管我嵩山派的事，可是要试试我的手段？” 他们为了此次行动安排颇多，早已摸清了在场高手，苏忘昨日众目睽睽之下剑败田伯光，他们自然上了心，只是没料到这年轻人胆敢对嵩山派动手。 余下众人方才惊讶于苏忘年纪轻轻身手如此了得，听闻他曾经打败了田伯光更是心惊，不禁低声议论。 苏忘剑花一挑，“呵，正想请教。” “好！”陆柏大喝一声，话音未落人已经近到身前，出掌击出，带着厚重掌力向苏忘袭去。 嵩山派号称五岳剑派之首，实力确实恐怖。左冷禅是当之无愧的五岳剑派第一强者，嵩山门下“十三太保”也个个都是一流高手，较强的几个甚至能与别派掌门动手，田伯光拼了命也对付不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苏忘挥剑接招，刚一交手就感到了压力。 陆柏号称“仙鹤手”，掌上功夫了得。嵩山派的《大嵩阳神掌》以变化繁复、出手迅捷见称，到了他手上更彰显了变化莫测，配合上他精深的掌力，确实难缠。 苏忘的攻势每每被他躲过锋利处以掌力拍开，每一次剑掌相交苏忘都担心自己铁剑被拍断了，只得更快变招，以剑刃对敌。 对方实力强大，苏忘占不到多少便宜，但好在剑法高超，攻敌必救，短时间内僵持了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四下诸人见他们打了起来，就让开场地在一边观战，见他们一个掌力雄厚劲气澎湃，一个剑法高绝剑出无痕，无不佩服。 令狐冲在旁看着，感叹苏兄弟一夜不见剑法似又有突破，不禁羡慕。在他身边的小师妹岳灵珊见苏忘面容俊朗剑法高超也甚是好奇，缠着他打听明细。 他们师门长辈却另有看法，这少年剑法虽强但修为终究不足，缠斗间稍有疏忽就有可能丧命于陆柏的掌力之下。 苏忘确实陷入了苦战，对方比自己昨天对付的田伯光要厉害上不少。自己又陷入昨日一般迅捷有余劲力不足的尴尬境地，若想胜利，得求变。 脑中闪过种种情报，下意识的进行计算，出招间改了方向，不再专攻要害，更优先于对方双掌。 陆柏与一个少年交战多时没有成效也打出了火气，见对方猛攻自己双掌，计上心来。于是汇聚真气于左掌之上，变掌为抓，再一次触碰时猛地捉住对方长剑，狰笑到：“哈哈，受死！” 变故突生，围观众人心知这少年若是挨上一掌哪里还有命在，不禁纷纷惊呼。令狐冲更是下意识的持剑上前，想去阻拦一番。 却见苏忘面色不变，同样运气于掌，同时花费100武学点，开启战斗中的掌法增益效果，一记突破了上限的《大力金刚掌》猛然挥出。 这商店的战斗增益他初次尝试，效果比他想象中更好，所谓额外提升一成到五成的加成效果竟然是在全力一击的基础上。 双掌碰撞，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苏忘连续退了三大步稳住身形，整条左手都疼痛发麻颤抖不已，总算知道了为何短时间内只能购买一次，若是连续超出身体上先出招，怕是打死了别人自也要废了。 他方才虽有所准备刻意诱导对方击掌，想要靠着《大力金刚掌》阴他一招。可出剑同时出掌劲力自然不能凝聚，却没料借着系统增幅实打实的打出了这刚猛绝伦的一击。 对面陆柏比他凄惨得多，《大嵩阳神掌》精于变化，本来又是想着攻敌不备没有凝聚十成掌力，论及威力自然远远逊色于方才苏忘那一记《大力金刚掌》。 此刻不仅连退了数步，更是一口鲜血喷出，整条右手鲜血淋漓，已然受了重伤，嘴巴闭合间想要说什么，却一时无力开口。 一番变故下，在场群雄无不侧目，震惊的看着站定的苏忘与受伤吐血的陆柏。之前已往高了想这少年实力，却没想他不止剑法高明，掌法也是如此超绝，竟能与掌力见长的“仙鹤手”相拼，战而胜之。 陆柏旁边的丁勉快步上前扶住他，探测一番后目光阴沉，一字一顿道：“大力金刚掌，你是少林门人！” 第29章 笑傲江湖曲 少林二字一出，群雄无不凛然。 此方世界少林寺各时代高手齐聚一堂，实力是当之无愧的天下泰斗，纵使五岳剑派真的合并也不过自保，远没有与之抗衡的资格。 苏忘如真是少林中人，今天这件事产生的影响无疑会大上许多。 苏忘哂然一笑：“我可受不得少林寺的戒律清规。” 丁勉挥手示意门下几十名弟子上前合围，同时冷喝：“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了，今日你就留下来吧。” 纵使对方真的是少林弟子，今天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不如说，如果是，那更该打上一场。 说罢转头看向华山、恒山、泰山三派方向，冷声道：“今日我师兄弟三人一个被擒一个被伤，若是就此收手如何在武林立足？三位，自便吧。” 他说的生硬，岳不群三人却不好接话，究其原因，刘正风结交魔道是事实，若是与嵩山派动起手来，道义上就站不住脚。 这时，远处观看许久的刘正风长叹一声，道：“今日之事皆由我而起，还望诸位不要再起争端。” 转头望向丁勉：“还请放任这位少侠离去，我自会给左盟主一个交代。” 丁勉不语。 刘正风接着看向岳不群三人，朗声道：“还请三位看在多年交情下，令我弟子妻儿能够留得一命。刘某愧对师门，只求自我了断，请勿再多惹事端了。” 说罢右手一挥，将五岳令旗向掷向丁勉，左足一抬，把费彬踢开,左手横过长剑，便往自己颈中刎去。 便在这时，檐头突然掠下一个黑衣人影，行动如风，一伸臂便抓住了刘正风的左腕，喝道：“莫要想不开，随我走！” 右手向后舞了一个圈子，拉着刘正风向外急奔。 刘正风惊道：“曲大哥……你……” 群雄听他叫出“曲大哥”三字，知道这黑衣人便是魔教长老曲洋，尽皆心头一惊。 丁勉见正主到了，也顾不得苏忘，见二人要走，飞身追赶，双掌齐出，分向他二人后心拍来。 只是二人此时可没受伤，功力并不比他差，转身后仓促间挥掌对拼，却是借着冲力速度更快，同时曲洋回手连挥，一丛黑针如雨般散出。 丁勉心惊，叫道：“黑血神针，快避！” 他避的紧急，门下弟子却反应不及，惊呼声中已有不少人中了毒针，方才起身想要追赶的费彬也被逼了回去。 混乱之中，曲洋与刘正风已逃得远了。 见嵩山派灰头土脸，苏忘嘲讽道：“对着同道咄咄相逼，怎么遇着魔教正主却没了意气，怎么，不去追吗？” 嵩山派众人怒目而视，却也知道这小子实力高强，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他，若是再走丢了刘正风与曲洋二人，今天这事就彻底失败了。 当下丁勉架起陆佰与费彬一起带着嵩山派门人四下追去。临走放下狠话：“江南苏忘，今日我嵩山派记下了，来日定当上门讨教。” 苏忘撇撇嘴毫不担心，他对自己的进步有信心，等嵩山派能靠着名头找到自己的时候，怕是自己都能同左冷禅掰掰腕子了。 嵩山派的人一走，其余各路武林中人也纷纷离去，今日虽然没吃上席，但是眼见了一番精彩较量，又有正邪之争说项，也算不虚此行。 渐渐地堂中就仅剩下华山泰山恒山三派中人加上衡山掌门一脉的门人，与刘正风的几个弟子与妻儿。 苏忘打量几眼，没瞅见林平之，想来也是趁乱离开了。 余下众人面面相觑，对今日之事也是心下慨叹。 岳不群率先说道：“今日逢此大变，还要多谢苏少侠仗义出手，否则怕不是已经尸横遍地。”定逸师太也在一旁连连点头，这少年行事颇合自己胃口。 苏忘一番等待，已经暗自调息的差不多，听他搭话便趁机回道：“岳掌门客气了，此等恶行纵使没有我，几位也会出手阻止。如今事情告一段落，我非五岳剑派门人就不继续掺合了，还请各位见谅。” 说着视线扫过，与相熟的令狐冲和仪琳眼神示意后，不待众人开口，运起轻功闪身离去。 令狐冲叹道：“苏兄弟行事侠义却不居功，实乃我辈楷模。” 岳不群向着苏忘离开处凝望片刻，转身开口道：“刘贤弟此去怕是不大回的来了，我们商议一下如何安排他的家人吧，免得嵩山派回返再起祸端。” 其他人点头称是。 …… 苏忘出了刘家大宅，想着是不是去找一下曲洋二人。可是自己全无头绪，也不知他们会去哪，无奈还是决定回到客栈，先休息一番再做打算。 谁知刚靠近房门就听着门内阵阵低语，声音还挺熟悉。 推门一看，果然，曲洋与刘正风正待在里面。 二人见苏忘归来，也不惊讶。 刘正风当先行礼，开口道：“今日多谢小兄弟相助，不然我妻儿弟子皆要遭了毒手，还请受我一拜，大恩没齿难忘。” 苏忘拉住了他，笑道：“他们行事太过分，我求个心安，无需如此。” 接着转头望向曲洋，“曲老哥，几天没见倒是憔悴了不少。” 曲洋朗声笑着：“苏兄弟见笑了，几日前我去寻你不过想给非非做条后路，不料你竟然跟了来，还救了刘贤弟一家。之前见你与那陆佰交手还想着出手相助，不曾想苏兄弟居然战而胜之，实在令老哥开了眼。” 他二人先行一步，已经同刘正风说过了与苏忘的相识，是以刘正风在旁并不吃惊。 三人聊了许久，曲洋说出了他与刘正风的打算。 “我等二人经此一役，也算看开了，江湖纷争哪有什么金盆洗手。 今日与苏兄弟告别后我二人便打算远渡海外，找个无人角落了此残生，再不参与江湖之事，权且图个清静。 还有我那孙女非非，她如今孤苦，还望苏兄弟多费心。” “我会代为照顾好她。”苏忘也是一叹，离去对他二人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曲洋接着道：“我和刘贤弟醉心音律，以数年之功，创制了一曲《笑傲江湖》，自信此曲之奇，千古所未有。 苏兄弟是个懂曲的，我二人一番心血便，可惜今日匆忙无法演奏一曲与你听。哈哈，盼着你与你那情妹妹心意相通，也能奏上一曲。” 他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本册子来交到苏忘手中，苏忘翻开看去，全是奇形怪字，无怪乎外行看不懂，不过对于他自然不是问题。 曲洋二人见他收下，也了却了一番心事。 刘正风叹道：“也不知我妻儿弟子现今如何了。” 苏忘回道：“刘老哥家人有华山派岳不群安排，想来至少能留得性命。”君子剑没暴漏本性之前还是很靠谱的。 刘正风显然也相信岳不群为人，闻言也就放心了。 二人遂同苏忘作别，扬长而去，不知所踪。 只留下苏忘独自感概世事变幻，经此一别怕是再无相见之日。 哦，还有系统提示陪他。 “滴，任务完成，奖励侠义值3000点。” 噫，这么多，我中了！ 第30章 铁掌峰上遇同道? 任务奖励对比上一次足足翻了六倍，看着一共3300点的侠义值，苏忘感觉自己从未如此富裕过。 打开商店，侠义值一栏中已经更新了三件新的商品，分别是： “琴艺精进，提升至‘纯熟’，标价2000。 习得快剑之法，剑招速度提升一成，标价1000。 掌法精进，使用掌类武学威力提升一成，标价2000。” 草率了，自己还是个穷光蛋。 苏忘咂舌，上次令自己真气运转速度更快的《小无相功》运气之法不过200点，这次直接翻了十倍，莫不是与自己当前实力有关？ 苏忘想了想，上次刷新商品时自己不过初学内功，想要提升自然简单，就说现在，自己运转真气的速度也早已超过了当时数倍。 这么看来提升倒也不算少，毕竟以自己如今的实力，这两种增益加上后，都可以正面硬拼那陆佰了，而不是靠着计谋和系统取巧得胜。 再说这奖励生产规则，剑法与掌法自己倒是有些头绪，毕竟是两次战斗的取胜之道，这个琴艺又是通过什么来的？ 纠结中苏忘兑换了快剑之法与掌法精通，琴艺就留在以后有机会吧，反正当前也够用了，不着急。 兑换成功的一刻，苏忘脑中多了些若有若无的奇怪感觉，顺着这种感觉挥剑，速度确实有所提升，随着不断熟悉，也真的如系统所说提升了一成。 之后用同样的方法试了掌法，苏忘觉得系统对于武功的提升又不同于技艺。 技艺类提升完全是粗暴的灌输，一股脑的都给你，而武功相关的，哪怕是奖励也要靠自己领悟出来才是自己的。 这样一看，确实有些“大武侠系统”的样子。 感慨一番后，从剩余的810武学点中取出10点买了内功修炼加成，再度进入了修炼。 随着武学点的积攒，他已经不太重视日常任务了，能顺道完成最好，完不成也不放心上。 一夜过后，苏忘感觉又有精进，暗道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么些武痴要去挑战各路高手了，每一场战斗都有如此收益，我也想打。 他收拾一番，退了客房，如今正事已了，他该回去了。 可是想到自己出来至今不过第四天，若是直接回去总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出门一次，总该去其他地方看看。 思来想去，衡山附近恰好有一个好去处，铁掌峰。 铁掌帮曾经也是武林中的一大帮派，总舵就设立在这铁掌峰上，前任帮主号称“铁掌水上漂”的裘千仞是不输于中原四绝的绝顶高手，威震武林。 可是近年以来帮主不知所踪，门下也因为先前投入金国麾下被中原武林排挤，如今铁掌帮日渐凋零，已没了多少弟子，铁掌峰上更是只存残败遗迹，徒待有缘人。 苏忘对裘千仞的《铁掌功》挺有兴趣，毕竟那绝可是不弱于《降龙十八掌》的绝顶掌法，自己新得了掌法威力提升效果，正适合自己。 主意已定，便认准方向，向着西北方向行去。 衡山与那铁掌峰距离不算太远，苏忘靠着轻功赶路，不足半日已远远望见五座山峰耸天入云。 见此景象，苏忘心知找对了地方，加速前行，走到近处，但见五座山峰峭兀突怒，确似五根手指竖立在半空之中，居中一峰尤见挺拔。 山路盘旋，待得苏往绕过一片松树林，到得一片开阔地，总算见到几处破败的石屋。近看皆是些残墙断垣跟已经干枯烂了树叶的断裂枝干，一片苍凉。 苏忘暗自摇头，想及裘千仞做帮主时，铁掌帮是何等的气派，如今从他离开不过十几年就变成了这般模样，怕是再过几年铁掌帮就要消散于历史了。 眼前的景象实在不像是能找到什么功法的样子，不过苏忘心中尚存着一线希望，那就是铁掌帮禁地。 他心知铁掌峰禁地是处离峰顶不远的洞穴，就不再停留，运起轻功直直向上翻去，他要在日落前抵达目的。 苏忘所修行的《神行百变》尤擅长方寸间的闪传腾挪，翻山下川不在话下，借着地势猿攀而上，没多时就接近了峰顶。 可这时，苏忘双耳微动，细听之下于这荒山之中竟有人声传来。 苏忘一惊，自己心血来潮找寻此地，竟有人这么巧恰好比自己先来一步，难道自己也是事精体质，每到一处必有意外？ 苏忘盯着自己只有3点的福缘，不是很自信。 他放缓呼吸，轻手轻脚的靠近声音传来处的方向，以一处凸起的岩石为遮挡细眼看去，想探个究竟。 眼见前方有条小道，杂草丛生通向一处洞穴，应该就是苏忘要找的铁掌帮禁地所在。 禁地前站着两个人影，一个身形高大，做家仆打扮，举止恭敬。另一人是个姑娘，一袭黑色衣裙，身形消瘦，长得不高，看着该是年岁不大。 如今这二人皆是面向洞穴，看不清样貌。 苏忘正猜测这二人身份，就听得一阵脚步声响起，洞穴中接连走出六个身影，都是家仆打扮的健壮中年汉子。其中一人出来后就跪倒在地，双手托举着一个铁盒，躬声道：“禀郡主，我等已经探查了洞内周遭所在，在一处隐秘之所发现了这个铁盒，其他并无所获。” 郡主？ 苏忘听得真切，郡主是专对皇族女性的封号，眼前这人是我宋国郡主？ 不，当今局势动荡，前朝还有靖康之耻这等屈辱记忆，宋国皇族高层近些年都鲜少露面，眼前这人更可能是别国郡主。 只是，如今天下群雄并起，金蒙辽清乃至西夏大理都有可能，却是猜不到细处。 眼前这位郡主见着手下出来也有了动作，苏忘借此看清了相貌，容颜清丽，面含高贵，一双眼睛尤为有神。 她看着属下托举的铁盒，转头向一直站在身侧的身影道：“大师傅，有劳了。”声音清脆悦耳又带着天生贵气。 被她称为“大师傅”的壮硕身影上前取下铁盒翻开盖子查看，他面容硬朗，胡须斑白，看着已有五六十岁年纪。 老者查看一番后，面上立刻欣喜起来，躬身将一本书册递给少女，同时激动地说道：“郡主，确实是裘老掌门所留，我派绝学《铁掌功》秘籍正在其中。” 啊这，苏忘默然，自己还没开始找呢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心神激动下泄了劲气，呼吸声不免大了一下。 这一声使得场中那壮硕老者面色一变，厉喝一声：“什么人！”，同时手中铁质盖子飞出，夹杂着沉重风声向着苏忘袭来。 苏忘一个急身侧开躲过，见被发现也没再继续躲藏。 提气而动，一个闪身越过阻隔落至众人面前拱手道：“无名小卒不值一提，不知几位如何称呼，为何会来到这铁掌峰？” 第31章 掳人我是专业的 苏忘一个纵身跨过数丈距离，表现出的轻功已极为高明。 那壮硕老者面色一变，心知这少年实力不差，正待接着问话，却听身边少女出声道：“大师傅，杀了他。” 嗯？这么干脆。 苏忘见那老者已经出掌攻来也不再犹豫，长剑出鞘，攻敌必救直取对方喉咙。长剑及身，老者侧身闪过，顺势拉近距离再度出掌。 苏忘须臾之间已经变招，手中长剑直刺向老者手掌。 他本是要逼得对方变招，进而施展剑术，仗着手持兵器取得上风，不料那老者不闪不避直接握住剑身，只听一声脆响，就靠着血肉之躯将铁剑生生掰断。 苏忘咂舌，制式武器果然靠不住，以后一定得找把神兵利器。眼见对方掌风临近，苏忘脚步轻点闪过，仗着轻身功法与对方周旋。 对方掌力了得更不惧兵器，怕是铁掌帮门人。 自己一时大意断了兵器，剑法都没来得及施展就折了最强的攻击手段。可对面一行人哪怕不算那被称为郡主的小姑娘也还有足足六人，也不知实力到底如何，如今单靠掌法怕是不易脱身。 苏忘一边思索退路一边游走躲闪，避之不及就挥掌短暂对拼几招后与之游斗。对方掌力强劲，比之先前对战过的陆柏更强了几分，自己想要靠着学来应急的掌法取胜怕是艰难。不过这老者掌法回转之间似有滞涩，身法也不算高明，以苏忘的眼力与轻功躲避起来并不困难。 只是如今已被他近身缠上，想要借着轻身功法离开却也不易。 二人在这打斗，另一边身着黑衣的年幼郡主见手下久攻不下皱起了眉头，对着身边几人道：“你们一起上，务必把他捉住。” 这少年身法高超，杀了可惜，不若将他捉住调教一番为自己所用。 几个大汉对视一眼，留下一人照看郡主，其余五人抽身而出，呈合围之势向着交战中的苏忘与老者而来。 苏忘见对方接近，明白若是被他们包围怕是今日就真的走不了了。略一合计，速度激增，身法比之刚才更快了几分，一个侧身越过老者，朝着靠近的几人冲去。 那老者一惊，不料苏忘与自己相斗多时，身法竟然还有隐藏，可是双掌变招终究比身形更快。略一停顿后聚气转身，借助着转身之势右掌极速拍向苏忘背心。 如今敌众我寡，苏忘不敢购买商店加成，担心强行使用之后身体受伤处境变得更糟。而且这老头掌力太强，又没有出其不意的机会，纵使有了加成也不太可能占到上风。 感到后背掌风袭来，只得同样凝聚功力转身出掌，结结实实与这老者对上一掌。 双掌相交，苏忘只感觉一阵大力袭来，震的他掌心发麻，力量传至全身一阵气血上涌至喉咙。对方《铁掌功》声名本就不弱于《大力金刚掌》，加之修为差距，硬拼之下苏忘顿时就受了伤。 强压下吐血的冲动，借着掌力相拼的冲劲，直接越过了正在靠近的五人，向着那位郡主而去。 壮硕老者与苏忘对掌后同样一阵气血翻腾，惊讶于这少年小小年纪却有如此浑厚的掌力。他虽然没有如同苏忘般受伤却也被止住了身形，眼见少年向着郡主疾行而去，只能大喊：“小姐当心！” 苏忘身法配合掌力推进下何其之快，五个大汉只觉眼前身影一晃就已被越过。 看着苏忘眨眼间到来，余下留守的壮汉护在主人身前挥掌拦截，带起呼啸风声。可他掌力虽然不弱但比之刚才那老者还有着不少差距，掌法运转间更算不上精妙。 苏忘毫厘之间一个侧身闪过跃至他身后，右手操着断剑后刺，同时左手并掌接下了眼前少女的一掌。 少女掌力寻常，苏忘纵使受伤接下也没难度，短暂停顿后顺势捉住对方手腕将少女拖至怀中，接着一个转身拉开距离，揽着少女瘦削柔软的身子，举起仍旧沾着鲜血的断剑抵在她雪白的脖颈处，厉声道：“都停下，否则杀了她！” 他一番动作速度极快，从闪身后与老者对掌，到借着掌力越过众人直至拿住少女。一套动作目的明确，干脆利落，不过眨眼间就已改变了局势。 壮硕老者与其他壮汉全都止住脚步不敢再有动作，徒留方才后背被刺受伤的壮汉捂着伤口在一旁低声痛呼。 片刻后老者开口，沉声道：“这位少侠，刚才有所冒犯还望恕罪，我等定当赔礼道歉。只是我家小姐体弱，受不得惊吓，还请放开。” 苏忘冷哼道：“现在开始说些好听的了，方才要不是我身手还行怕不是直接被你们杀了。” 老者道：“确实是我等先对少侠出手，可是阁下暗藏于我等身后，一路随我等来到此地怕也是另有所图。不如我们双方各退一步，你放开我家小姐，我等让你离去，更可送你大量钱财作为赔偿，如何？” 苏忘哼笑道：“呵，当我傻呢，放开了她我哪还有命在？不要和我废话，你们离开此处退到山下，等我安全了自然会放了她，我还不至于平白对一个小姑娘出手。” 未等老者回答，怀里的小姑娘倒是出了声，她声音冷静，全然不似身陷险境，平淡开口：“你来到这无非也是为了这铁掌帮的绝学，我把它给你，你让我走。我们全当没见过，我也不会再追究此事。” “哦，倒是险些把它给忘了。”苏忘见小姑娘沉着冷静，有些感慨到底是受过皇室精英教育。 他眼睛盯着对面几人，手中摸摸索索从小姑娘怀里拽出来那本秘籍。余光一瞟，封面写着《铁掌功》三字，接着毫不客气的揣进了自己怀里。 壮硕老者见他如此，目光愈发低沉，眉头紧皱，却没有说话。 怀里的小姑娘继续说道：“东西既然给了你，还不放手。你年纪轻轻有如此武艺该是个聪明人，须知见好就收，继续下去对你没什么好处。” 苏忘闻言一巴掌拍在小姑娘头上，拍乱了她的头发，哼道：“小小年纪老气横秋，有没有好处我自己来判断。” “你敢！” “放肆！” 小姑娘变了腔调，对面几人也是对苏忘怒目而视。 苏忘全然不管，抱着怀里的小姑娘慢慢退至洞穴门口，接着说道：“你们在外面等着，站在我看的到的地方。你们若是老实我说话算话不会伤她，若是被我发现有什么小动作，那么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说罢，不给几人开口的机会，就撤身进入了洞穴之中。徒留几人在外发狂却忧于主人安危，不敢前进一步。 第32章 你们是多想不开 苏忘进入洞穴，为了时刻提防外面的几人，没敢离洞口太远。 这石洞是天然生成，内里极为宽广，放眼瞧去，不管是本该在此的历任帮主的骸骨、牌位，还是堆放的各类宝物都已经没了踪影。 仅留下些空荡破败的木盒之类，一副多次遭了打劫的模样，也不知刚才那几人是从何处找到那装了秘籍的铁盒，竟然没被一块洗劫了去。 苏忘随手将怀里的小姑娘放到一边，自己找了处干净点的地方坐住。他方才张力对拼落于下风受了伤，如今仍旧真气激荡，胸腹疼痛。 他惦记着周遭危机，没敢打坐疗伤，只是缓缓运起功法，争取抚平体内躁动的真气。 那小郡主见识了苏忘轻功，知道单靠自己无法逃到洞外，也就待在原处没有急着逃跑。 她先是动手梳理了一下自己散乱的头发，接着盯住苏忘冷冷道：“功法已经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现在让我离开，我刚才的话依然有效，不会找你报复。” 苏忘缓缓运功疗伤，闻言淡淡道：“金国郡主的命，一本秘籍可抵不上。” 见识了那老者的掌力，配合找到秘籍后激动的表现，苏忘已经认定他们是铁掌帮的人。 如今铁掌帮在中原武林声名狼藉，这总舵都荒废了，也只能投靠别国势力了。再加上眼前这小姑娘被称为郡主，怕还是走了裘千仞之前的老路，投靠了金国。 “你！”小姑娘一惊，她们这次出来有大事要做，一路隐姓埋名做好伪装，没想到竟是被认了出来。 不过她也非常人，想到苏忘跟踪自己一方，略一思索便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 事已至此，她也不再隐藏，冷笑道：“怎么，你还想拿我去找你们宋国皇帝换奖赏吗？可以，能到临安城游览一番也不错，就是不知道你们皇帝是会奖励你还是会杀了你。” 她有恃无恐，如今南宋积弱，连番大战下来早已没了骨气，为了抵御蒙古反而与金国亲近，若真是送她入京最后还是得客客气气送她回去。 苏忘知道她说的不假，这个世界的中原形势相当复杂。 大背景是宋朝时期，宋辽连年交战。靖康之耻后，宋国南迁建立南宋，辽国想趁胜追击却不料大后方女真部落兴起。 女真族战力强大，分为两方势力。 一方由完颜阿骨打统领建立起金国，另一支则在努尔哈赤带领下建立了满清国，并自称为满族。双方以夹击之势同时攻打起辽国，几场大战下来后辽国失去了大部分土地并险些被直接灭掉。 可是在这时同为游牧民族的蒙古族也在成吉思汗带领下实现统一，起兵攻击起了金国后方，猛烈攻势使得金国只能停下步伐调头去对付蒙古。 辽国也趁机与蒙古结盟，勉强止住了颓势，与金国在潼关一线僵持。 位于辽国另一边的满清国见无法灭亡辽国，索性趁势入关谋取了辽东到山东的广袤土地。 如今南宋偏安长江流域以南，借助长江天险抵挡游牧民族的铁骑南下，蒙古占据攻势趁势开辟出西夏与金国之间的一条战线，逼近了南宋襄阳城。金国位于蒙辽之间腹背受敌却终究挺立不倒，辽国稍显弱势，凭借与蒙古联合抵抗金国以及另一侧的满清。 周遭诸如大理西夏吐蕃天竺等地虽然实力不强，但是借着地势自保有余。 各国间针对宋国态度又有不同。 蒙古无疑想要灭亡南宋，占据南方的富饶之地，辽国跟着蒙古，常年进犯宋国边境。金国反而因为与双方交战而亲近南宋，近年来少有战事。满清国偏安一隅，除了时不时攻击下辽国没有表现出更多的战斗欲望。 其他小国趋向中立，与南宋关系尚可。 在这种背景下，眼前这位金国小郡主在宋国民间虽然不会受到欢迎，但是基于宋金两国关系，朝廷一定会保她无恙，让其安全返回。 苏忘知她说的有理，却也不会露了怯，冷哼道：“哼，何须同那皇帝老儿要奖励。你金国多年来犯我河山杀我同胞，我等可都记得清楚，如今留你一命不过看你年幼，否则早就一剑杀了。” 小郡主没被他吓到，沉声道：“你说了那么多却不动手，无非是另有所图，直说便是。” “好，痛快。”苏忘赞了一声，接着问道：“先说下你的名字吧，总不是想让我同他们一样叫你郡主大人吧？” 小郡主沉吟片刻，回答道：“我叫完颜萍。” 完颜萍？ 苏忘思索一番，想到了神雕中独自前去刺杀蒙古宰相的可怜少女，却实在难以将这两人对上号。也是，如今金国没有被蒙古所灭，她自然还是尊贵的金国贵族。 他接着低声问道：“你贵为一国郡主，私下来我大宋境内所为何事？”这才是苏忘之前疑惑的地方，哪怕知道了对方身份，也无从判断。 完颜萍面色不改：“我自幼拜在铁掌帮门下，当下正如你所见，自然是为了找寻师门的武功秘籍。” 苏忘一声冷哼，接着右手断剑突然出手，完颜萍只觉一道剑光划过面门，不禁啊的惊呼一声，朝脸上摸去，却并无伤口，只是划掉了一撮头发。 “小姐出了何事？小贼住手！”洞外几人听到主人呼声，就要钻到洞内，却被苏忘扔出一个木头箱子止住动作，同时威胁道：“再前一步就杀了她，我不会重复第二遍！” 完颜萍见脸上没有伤口也恢复了冷静，出声道：“我没事，在洞外守着，除非我叫你们否则不要进来。”她心知以当前双方的距离自己这些下属除了刺激对方外完全帮不上忙。 外面几人这才安静下来。 苏忘冷声道：“别当我是白痴，我只问一遍，再骗我的话下一刀就会划在你脸上。” “我实话实话，何来骗你。”完颜萍神色冷静，不为所动。 “看来是我的威胁不够”，苏忘突然笑了。 开口问道：“小郡主你多大了？” 完颜萍不知他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不过她们也没有汉人女子众多规矩，只是疑惑的回到：“两个月前刚过了十八生辰，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你看起来年幼让我有些负罪感，既然如此那就没事了。” 苏忘笑得灿烂，接着在完颜萍疑惑眼神中倏然出手攥住了她的喉咙将她提到近处，柔声道：“你既然不喜欢刚才那样的威胁，我们就换一种。” 说着在对方吃惊的眼神中伸出另一只手轻柔的抚上对方身体，一边游走摸索一边调笑道：“倒是比看起来大上不少，没少喝牛奶羊奶吧。” 完颜萍感受到对方手掌在自己身体上游走不断，想要喝止痛骂。可是被抵住了喉咙完全无法出声，甚至无法呼吸。一阵窒息的痛苦中感官变得尤为敏感，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一举一动，从酥胸到小腹再往下…… 完颜萍只觉窒息感不断强烈，大脑缺氧下意识越来越模糊，渐渐都要感觉不到躯体存在，等到苏忘松手时直接栽倒在地，好半天才恢复意识。 醒来后第一反应就是剧烈的咳嗽，接着双手抱紧身体向后挪了半天，满脸愤怒却又惊恐的看着苏忘。 洞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却没人敢进来啊，只是不断的诅咒威胁。 苏忘充耳不闻，在一旁摩挲着下巴盯着对方留下的一滩水渍，痛心疾首：“郡主爬山前不上厕所怎么行呢。” 完颜萍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略微疑惑后瞬间脸色涨的通红，想要张嘴痛骂支吾了半天却只骂出一句“禽兽！” 苏忘轻笑一声毫不在意，继而笑着问道：“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不管真假，只要我相信的，你要是不想再来一次可得想清楚了再说。” 他笑的好看，完颜萍却觉得惊悚异常。 纠结了一番后恨声说道：“我们来此是为了伏杀郭靖。” 啥？就你们一堆臭鱼烂虾去杀郭靖？你们是多想不开。 苏忘愣住了，这我该相信吗。 第33章 早看裘千仞这个浓眉大眼的不像好人 郭靖是什么人？ 单说江湖地位，他是东邪的女婿，北丐的徒弟，老顽童周伯通的结拜义弟，自身更是镇守襄阳多年，武林同道无不敬仰，见面必称郭大侠。 再说武功，身兼《九阴真经》、《降龙十八掌》、《左右互搏》等众多绝学，一身武艺绝不在中原四绝之下，当今天下有谁可以放言能胜他？ 而完颜萍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带着几个连对付自己都够呛的打手，居然敢说去伏杀郭靖。 苏忘面带慈悲的看着完颜萍，这孩子头脑不正常，自己刚才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了。 他的表情过于直接，完颜萍感觉受到了侮辱，怒道：“我们要去杀他，自然有充分的准备！” 苏忘双手抱臂思索，闷声不语，他也想知道对付郭靖到底什么样的准备才算充分。指了指旁边的水渍，眼神示意完颜萍继续说下去。 完颜萍看着他的眼神更感屈辱，费尽力气才止住了去咬他一口的打算，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强忍着不去看地面，对着苏忘说道：“我们得到消息，郭靖近期内会离开襄阳城北上全真教，随行并不打算带上襄阳城的高手，我们需要对付的仅有他一人。” 苏忘哂然，郭靖又哪里需要什么其他高手帮衬，不过他这时候去全真派是为了什么？看望杨过吗？ 如今事件交织，苏忘无法做出准确判断。 接着听完颜萍继续道：“我们已经在他必经之路做好埋伏，只待他经过，数十高手一起动手，定叫他命丧荒野。” 数十人？苏忘抬手一指门外，问道：“你所说的数十高手都如那老头一般吗？” 门口那个老头实力确实不错，自己纵使用剑也最多能和他拼个平手，若是能有几十个这种高手，那难怪她那么有自信。 完颜萍面色一滞，闷声道：“大师傅原是铁掌帮的长老，身手自然极高，这次行动如他一般的仅有三四人。” “哦，这样，然后呢？”苏忘面毫无表情。 完颜萍见他如此，恼羞成怒：“还不是因为你们中原的王重阳，靠着卑鄙手段将我们大金国的高手坑杀过半。等着，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踏平他的重阳宫，出了这口恶气。” 苏忘默然，我说怎么当年大金国的完颜洪烈手下尽是些招来的臭鱼烂虾，原来高手都是被王重阳干掉了。 另一边完颜萍骂完王重阳后却又自信一笑：“自然不仅这些人，我们还准备了一位绝顶高手，只他一人便足以对付那郭靖。” 苏忘皱眉思索一番，有所猜测：“绝顶高手，你说的可是这里的……” “没错，正是这铁掌峰的主人，铁掌帮帮主裘千仞裘老前辈。”完颜萍自信非常，有那位前辈出手必可一击功成，连刚才苏忘给自己的屈辱都不重要了。 苏忘没再嘲讽她，裘千仞的实力他自然清楚，虽然战绩不太行，但是依旧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与如今的郭靖纯看实力还真的难分输赢，若再加上几十个金国高手相助，那郭靖确实危险了。 “可是我记得裘千仞已经归隐佛门，跟随一灯大师去修行了，你们如何请的到他？” 完颜萍哼道：“裘前辈何等人物，怎么会突然就要出家，自然是骗骗一灯那老和尚。” 苏忘想着原着中裘千仞做了和尚十几年后仍旧难以遏制自己的恶念，还险些杀了郭襄，如今他做出这等选择倒也没有太多的疑问。 “喂，你要问的我已经说了，你又不敢杀我，还不快放了我！” 完颜萍在一旁喊到，她如今连这等隐秘的计划都说出来了，看苏忘还有什么理由挟持她。 “唔，本来是想放了你的。”苏忘缓缓说道：“但是不料你们竟然能请动裘千仞出手，那说什么都得再加一层保险了。” 完颜萍怒道：“你言而无信，卑鄙！” 苏忘毫不在意：“我又没答应过你回答后就会放了你，何来言而无信一说。好了，老老实实的在这陪我吧，等我伤势恢复了就让你回去。” 说着，不待对方回话，又保持着坐姿缓缓运转真气调理起伤势。 完颜萍气急，但是苦于没有办法，又害怕苏忘在用什么羞耻的手段折磨自己，只得在一旁瞪着他生闷气。 没多久，许是长久奔波劳累，也可能是方才刺激太大，竟倚靠着石壁睡了过去。 洞外的几人许久没听见郡主声音，偷偷向着内里观察，苏忘也没在意。 他暗地里使用了技能【平平无奇】，指向熟睡中的完颜萍，刷了一波好感度。 本来这技能他已经许久不用，主要是每次对方好感来得突然，他反而与对方不算很熟，相处起来很是别扭，如今用起来自然是为了自保。 本来一个金国郡主，得罪也就得罪了，反正对方手下高手不见得比自己厉害多少，金国的军队再强一时半会也到不了江南，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裘千仞突然成了对面的人，那就麻烦了。以裘千仞的武功，自己若是没有奇遇，短时间内绝对没办法与他抗衡。 如今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实在是不得已啊。 苏忘面色悲伤，哀叹自己命途多舛，又要靠女人保命，虽然这小郡主挺漂亮的。 第二日，完颜萍睁开眼后最先看到的就是坐在身前的苏忘。 见眼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异性少年正专注的观看着手中的书册，那是他从自己手中抢去的《铁掌功》秘籍。 完颜萍咬了咬牙，很是不忿，不过这混蛋安静研读的时候看着倒是挺俊俏的。 呸，完颜萍一个恍惚，这个混蛋不仅捉了自己，抢自己秘籍，还对自己…… 想到这她赶紧低头检查了一下身上衣服，还好没什么变化，就是下身裙摆处风干后还是皱巴巴的。 完颜萍看到后火气又上来了，重重哼了一声，瞪视着苏忘。 “呦，一大早就挺精神啊。”苏忘听到声响，转眼就看到瞪大眼睛表示愤怒的娇小少女，心情不禁好了起来。 乐呵呵的道：“好了，这个还你，你自由了。”说着随手把手中秘籍扔到少女怀里，起身向着洞外走去。 完颜萍接过秘籍后愣了一下，不知对方又要搞什么鬼，半响才爬起身跟着快步往外面走。 门口几人整宿没睡，紧张的盯着洞内动静，眼见苏忘走出来将他团团围住，却不敢出手，只是随着他脚步不断移动。 直到见着完颜萍跟着也从洞内出来，被称作大师傅的铁掌帮长老立刻护到她身前，然后厉声喝道：“动手！” 围住苏忘的六人收到命令立时摆好了架势就要出手却听到郡主声音传来，“都住手！” 几人停住，老者也疑惑的看向郡主：“姑娘，不杀了他吗？” 一边向前走，一边暗自运起内劲的苏忘也暂停了动作，看来赌对了。 完颜萍喊出声后自己也吓了一跳，这混蛋如此轻薄自己，明明是打算把他千刀万剐的，怎么现在就是不想伤他？ 她内心疑惑而又慌乱，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自心底涌来，下意识的就看向苏忘。 苏忘这时才止住脚步转过身来，晨晖下笑得很是谦和：“大家不打不相识，你们的行动，添我一个如何？” 完颜萍看着他的笑，只觉得自己变得不正常了，白净的脸上似也被阳光照到，渐渐染上了红霞。 第34章 知心姐姐在线答疑 众人都是习武之人，下山并没费太多时间。 一行人回到山下，山脚处停放着一辆灰褐色马车，造型简单装饰古朴，但是颇为宽敞大气。旁边拴着数匹骏马，毛色油亮，膘肥体壮，看着就是擅长奔袭的好马。 附近还有两个同样打扮的壮硕汉子在旁守着。 这些随行之人都是完颜萍从家族内精心挑选而出的健壮男丁，忠心耿耿且擅长合击之术。再加上有铁掌帮长老多年以来传授掌法，数人齐上之下一般的武林高手绝难抗衡。 见到完颜萍归来，两人当先行礼，接着马车里也走出一道身影。 是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轻丫鬟，虽然做着下人打扮但是气质活泼，眉眼生动，颇有些邻家姐姐的青春气息，眼见郡主隔了一夜终于回来，三步并作两步快步来到身前嘘寒问暖。 “小姐你可终于回来了，要不是他们拉着我都要上去找你了。怎么会用了这么久时间，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一路上一直板着脸不作声的完颜萍闻言也放下了表情，看来主仆间关系不错，郡主表情放松使得一路小心翼翼随行的众人也暗自松了口气。 完颜萍轻声说道：“没什么，是有些意外，已经没事了。烟雨，你随我去马车，我换件衣服。”接着对老者说道：“大师傅，做些准备后我们就直接出发吧，余下的时间不多了。” 说罢就抢先上了马车，眼角飘过苏忘处还哼了一声。 苏忘撇撇嘴毫不在意，一行人中也就他表情轻松，看着如同世家公子哥外出踏青放松一般。 随意打量了下马车几眼后就向着正在一旁解着缰绳的老者搭话道：“大师傅，我们此行是要去哪埋伏啊。” 老者闻言一顿，他现在对这青年可没啥好感，要不是郡主不知为何答应了他同行，恨不得直接一掌劈了他。见苏忘问话，没好气道：“不要多问，你只管跟着便是。还有，老夫上官宏，不要乱攀关系。” “上官？不知与你们那老帮主上官剑南可是亲族？” 上官这姓氏并不常见，苏忘就近能想到的就是裘千仞上一任的铁掌帮帮主上官剑南了。 他原是韩世忠部下将领，岳飞遭受陷害后，韩世忠也被削了兵权，部下的官兵都跟着解甲归田。上官剑南则入了铁掌帮，并在老帮主去世后接任帮主之位。他力加整顿，带领帮众多行侠义之事，数年间铁掌帮声势大振，甚至可以与当时的丐帮分庭抗礼。 上官剑南心存忠义，多年后的一次机缘巧合中，得知岳飞死后遗物被收入了皇宫之中，就带人夜入深宫，将遗书盗了出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武穆遗书》，之后一系列因缘巧合辗转到了郭靖手里，也是他能镇守襄阳多年的一大助力。 对方也没有否认，点头道：“不错，上官剑南正是我家祖辈。” 苏忘摇摇头，原着中上官剑南算得上是一个忠义之士，洪七公都颇感佩服。没想到不仅后继者裘千仞投靠了金国，连直系的亲属也做出了同样选择。 他虽没有明言，但是上官宏一把年纪哪会看不出苏忘的意思，怒吭一声，满脸不屑道：“当年我祖父一心报国，在铁掌山大会群雄，想要一举北伐收复河山。 谁料南宋朝廷胆小怕事，得知消息后非但不助我等一臂之力，反而派兵前来围剿。致使他老人家身受重伤郁郁而终，铁掌帮也是元气大伤，在裘帮主的带领下才再度恢复声势。如此朝廷，还要我等继续为他卖命吗？” 你爷爷抗金不成所以你就去投靠了金人？ 苏忘一乐，这种借口他听过的多了，每个背叛的人总会说些乍听合理的理由，于是反问道：“呵，按你的说法你们也算是忠义之士，那为何这次又会对郭靖出手？郭大侠仁义无双，镇守襄阳抗击蒙古，多年间从不后退，跟朝廷那群没骨气的货色可不是一路人。” 上官宏语塞，最后只是闷声道：“各为其主而已”。 见他不再继续，苏忘也没了兴致，站在一边见他们忙碌着准备早饭。 马车中，换了一身干净衣裙的完颜萍总算松了口气，之前衣服上虽然看着不明显，但是总让她心下不安，觉得所有人都在盯着那处皱巴巴的裙摆。 烟雨在一旁帮她理了理衣角与发饰，好奇问道：“小姐，方才与你们一起回来的少年人是谁啊，之前没见过，可是新收服的青年俊杰？长得倒是挺好看的，是要随我们一起去竹林关吗。” “呸，不要提他，他就是个混蛋！”完颜萍下意识的骂道，接着看自家丫鬟好奇望来，有些窘迫的说道：“哼，他是我们在山顶遇到的一个臭小子，死皮赖脸的要跟我们一起走，我好心收留他罢了。” 烟雨满脸狐疑，自家小姐可不是这样的人，莫不是…… 想着挪步靠近了完颜萍耳侧悄悄问道：“那少年长得俊俏，看打扮也是个会武的，小姐可是看上了他要招他做驸马？” “你要死啦，胡说什么。”完颜萍看她偷偷凑过来还以为要说什么，闻言又羞又气，却下意识的不敢大声声张：“我怎么会看上他，再乱说扒了你的皮。” 烟雨缩了缩肩膀，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委屈道：“郡主大人也到了年纪了，人家也着急吗，来之前老夫人还交代我要替小姐好好把把关呢。” 说着不死心又问了声：“真的不是吗？之前都没见小姐你对同龄人上心，方才进来前我还瞧见你偷看他呢。”她年长几岁，自幼与完颜萍一起长大，说是主仆情同姐妹，故而敢不断询问。 “我哪有偷看他！”完颜萍有些炸毛，声音都险些没压住，说完后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是她对身边这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姐姐很是信任，纠结一番后，扭捏的问道：“我也不知道，他昨天对我、对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我本来想着有机会一定捉了他加倍奉还。 可是今早见到他，不知为何突然向不去手了，方才大师傅要杀他我也觉得不舒服。现在看着他都感觉身体有些热，胸口也不住的跳，就像、就像昨天他对我、对我那个一样……” 烟雨侧目，两眼放光：“是了是了，小姐一定是喜欢上他了，我去打听看看他对小姐什么心思。” 说着一溜烟跑了出去，独留下完颜萍一人在马车内纠结：自己，真的是喜欢上他了吗？ 第35章 竹林关 马车在路上奔驰，到底是郡主所乘，虽然外表看着颜色不显但连接处做工极佳，山间小道中奔跑都没有太明显的晃动。 完颜萍正坐在一旁，脸色铁青，看着自己那多嘴的丫鬟在一边叽叽喳喳。 旁边是刚在外面蹭了顿早饭的苏忘，有些慵懒的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烟雨聊着天。 “苏公子你来自江南，那边景色真的如传说中那么美吗？。 你方才说五岳剑派都擅长剑法，与公子你比起来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出色的年轻弟子？ 还有你说的那东方不败，速度当真快似鬼魅，看都看不清？那不是比裘千仞老前辈的水上漂还厉害？ 还有那……” 苏忘一边思索着先前看来的《铁掌功》招式，一边随口接话，满足着少女的好奇心。 “东方不败敢号称‘不败’当然厉害，他们要是真的打起来，我可不看好裘千仞。 至于五岳剑派嘛，立派至今传承多年，剑道高手确实不少。我就知道一个绝顶高手，不过他隐世不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缘见识一下那名传天下的剑法。 再说那江南美景……” 苏忘轻轻瞥了一眼旁边竖起耳朵的完颜萍，对着小丫鬟一笑道：“那种美可不是单靠描述就能说得清的。你叫烟雨，真该去看看江南的楼台烟雨，不如直接让你家小姐带着你去观赏一番，到时候我做导游带着你们遍访名胜，看个过瘾。” “好啊好啊，小姐，我们以后一起去看看吧。”烟雨很感兴趣的偎到完颜萍身边。 完颜萍一脸嫌弃，这傻丫头。 终究没有接着沉默下去，警惕的瞧了下苏忘，把烟雨拉到身边低声问道：“你怎么把他带进来了？” 刚才她还在车内吃东西呢，突然就见到苏忘进来，险些呛到，剩下的都没好意思吃完就放下了。 烟雨满脸天真，“苏公子又没有马匹，总不能让他跟在后面跑吧，我就邀请他上来了。而且小姐你不是对他有意思，现在刚好可以……” “停停停，我不想跟你说了！” 完颜萍气结，直接捂住了她嘴巴。转头就看着苏忘饶有趣味的看着自己二人，也不知听到了多少。 这么一想脸色又有些热，接着飞快赶走各种想法，微抬着头冲着苏忘高傲道的一笑。 问道：“苏忘， 你跟过来到底是想做什么，真的要陪我一起去杀了郭靖不成，莫不是打算暗中搞些什么破坏？” 苏忘双手一摊：“你们那么多高手一起，我一个初出江湖的小菜鸟又能做什么？只是难得能见到当时顶尖高手的战斗，想要去凑个热闹而已。放心，我不会做多余的事的。” 完颜萍一脸狐疑，想了想还是说道：“那你可记住自己说过的话，我现在可知道你的来历了，敢骗我当心我带兵去把你捉回大金，让你受尽折磨。” 关于这苏忘也很无奈，自己虽然很想趁着机会拿令狐冲的剑掩饰一下。 但是自己来此又没做什么伪装，还刚在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上出了一波风头，稍加打听就都知道了。就算想隐瞒没几天就会被拆穿，没啥意义。 苏忘暗下决心下次出门一定带上夜行衣，或者干脆找阿朱学习一下易容术，那才是行走江湖必备的绝技啊。 自己好歹也是她家慕容公子的长辈，提这么点小小要求不过分吧。 这边苏忘心下琢磨着，另一边主仆二人又偷偷嘀咕起来，期间还时不时打量下苏忘两眼。 苏忘报以微笑，看的小丫鬟烟雨连连使眼色，鼓励自家主人赶紧出手。完颜萍脸色涨红，也顾不得苏忘在旁，这小丫鬟一段时间没打又欠调教了，直接动手收拾她。 两个小姑娘青春活力，使得苏忘也没了旅途的枯燥，悠哉的看着二人打闹，默默推演着掌法。 一路过紫荆关往北，越龙驹寨，临近竹林关，走的不是官道，一路还算太平。 不知不觉就已经进入了金人的地界，苏忘透过窗子看到沿途渐渐多起来的金国士兵，沉默不语。 基于后世的现实以及所受教育，他对其他民族没有什么特殊的喜恶，至少算不上仇视。 可是当今世道下各国的战争却真实且残酷，还在曼陀山庄的时候还能享受着脆弱的太平盛世，北上之后却更多都是血淋淋的争斗。 若是可以他当然想着汉人王朝驱除鞑虏，实现天下一统。可是说到底那样终究不过是把最上面的一小撮人换个身份，与这天下真的有什么改变吗？ 苏忘摇了摇头，现在想这些还太远了，自己不过是个学了点功夫的江湖匹夫，操这个心做什么。 竹林关是个占地不大的小关卡，周围就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竹林，在这种乱世中也只能拿来歇歇脚。 一行人顺着林中小道到达关中，不多时就有几人前来迎接，皆是身着守兵军服。 一路上苏忘也打听出了他们的打算，在得知郭靖将要私下前往终南山之后，他们便派了人沿路安排，在其它关口均设官兵沿路巡视，却将竹林关一带小心的空了出来。 这附近本已是他们占地，安排起来非常顺利。 他们料想郭靖来到金国境内不愿惹是生非，大概率会选择官兵较少的道路。同时各处设探子盯梢，一旦发现路线有变动就立马来报。 到今日已来了最新消息，那郭靖果然朝着这边前来，不出一日就要到了。 苏忘跟着完颜萍一行人越过关所，去到一处颇为开阔的竹林地，在这已经聚集起了三四十人，可是尽管几十人聚在一起，第一眼看中的也一定会是在正中打坐的那道身影。 他身披缁衣静静坐着，头顶寸发留着一部苍髯，身材矮小却似猛虎盘踞散发张扬气势，相貌看着凶恶，表情却又平静祥和，宛如得到高增般满是禅意。 就是这么一个初看充满了矛盾的人，细看打量下却会被深深吸住视线。 此时，听得有人进来，睁眼间，似有异光闪现，瞬间一股凶悍之气冲散了出家人的慈悲。 眼神扫来，虽然没有针对自己，苏忘还是觉得呼吸一滞，有种忍不住出手自卫的冲动。 裘千仞目光扫视着来此的每一个人，在上官宏面上稍作停留后转向了完颜萍。 开口道：“当年赵王爷与老夫相交甚欢，可惜被郭靖所杀，如今自该为他报仇。看你年纪，可是他孙女？”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第36章 有人在幕后推动此事? 裘千仞口中的赵王爷指的是完颜洪烈，身为为金国六王子，官封赵王。性格强干精明，野心勃勃，一心想吞并宋朝，分裂蒙古，让金国成为天下的共主。 射雕整个故事的源头都可以说是因他的一己私欲，想要强抢包惜弱，并设计杀郭、杨两人而起。 完颜萍自然不是他的孙女，她的祖父是完颜洪烈四哥完颜洪衍，总的来说倒也算是一家人。 裘千仞听得回答也不在意，以他的实力和地位，也只有金国王爷亲至才需要表现出恭敬。 这次本是一神秘人物现身与自己密谈一番，引得他想要再入江湖。接着恰逢完颜洪烈旧部带去消息请他出山，双方一拍即合，再次联手。 不料金国来的却是个看着乳臭未干的小姑娘，简单问过后就将视线对准了上官宏。 “如何，可找到了我留下的秘籍？” 完颜萍一行人前往铁掌峰正是因为上官宏得到消息，前去寻找裘千仞所留之物。 当年二次华山论剑时，裘千仞确实存心悔改。 不但遣散了当时已经乌烟瘴气的铁掌帮中大量心术不正之人，还因为忧心门派传承断绝而留下了毕生所学藏于禁地之内。 本来想要等着再次出现个天赋惊人的后继者带领帮派崛起，不料铁掌帮日渐衰退，铁掌峰上人都没了。 如今裘千仞既然决定重出江湖，便联系了如今身在金国的亲信去将留下的秘籍取了回来。 上官宏为难的看了一眼完颜萍，后者从怀中掏出秘籍想要交还给裘千仞。 裘千仞抬手一摆，道：“无妨，不过是个念想，取来了就好。郡主身负我铁掌帮传承，尽可收下。上官，你也可以参详一番，终究会有些益处。” 二人道过谢后，就打算退下，可这时，裘千仞的目光却瞄准了苏忘。 “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却身负高超武艺，却不知是哪位故人的传人？” 众人都是一惊，苏忘虽然看着不合群，在人群中颇为显眼。但是终究不过是个少年，他们并未多加注意，只道是这郡主带来的玩伴，却不料被裘千仞称为身负高超武艺。 苏忘被众人视线围住也是诧异，不过他自知自身所炼武学无一不是当世绝学倒也没太过吃惊，只是感慨不愧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绝顶高手，一眼就看清了自己虚实。 “晚辈苏忘，见过裘前辈，师门由于门规所限不便直言，还请恕罪。” 实际上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无崖子定的规矩也管不到自己，不过是下意识的想要隐藏些东西，哪有一见面就掏干净的？ 裘千仞沉吟片刻，问道：“可是逍遥派？” 苏忘这时是真的惊了，这老头还跟逍遥派有联系？ 裘千仞见他表情倒是一笑，说道：“看来我是猜对了，我辈习武之人争的不过是名利二字，你这门派规矩倒是稀奇。” 苏忘行了个礼，问道：“晚辈正是逍遥派门下，只是不知前辈如何得知，莫不是与师门长辈熟识？” 裘千仞坦言道：“那倒没有，不过前几日与一位居士一见如故，引为知己。言语间对你派《小无相功》有所谈及，你内息行走间恰如他所说，故而认了出来。” 苏忘沉默，后接着问道：“久闻前辈已出家为憎，此次出山可也是因为这位朋友？” 旁边的完颜萍听得苏忘问的如此直接，怕裘千仞怪罪，连忙喝止：”苏忘！“ “哈哈哈哈，你倒是聪明。”裘千仞倒是没在意，直接承认道：”不错，那位朋友点醒了我的困惑，并与我一同出手击伤了一灯那老和尚，我才得以回来。“ 什么，苏忘瞪大了眼，一灯居然受伤了？ 一灯大师出家多年，身负段氏绝学《一阳指》与王重阳所传《先天功》，后又经由郭靖黄蓉二人习得了《九阴真经》。 其实力之强在苏忘心中堪称四绝中第一人，想要击伤他，裘千仞刚才所说之人必然也是一位不弱于他的绝顶高手。 苏忘想要细问，可惜裘千仞没有要说的意思，反而好奇道：”听闻你这《小无相功》神奇无比，可凭借自身内力驱使世间所有招式，可否让我看看。“ 他实力强大又久居高位，要求提的自然无比，虽然言语有礼，但是表情中完全没有客气的意思。 苏忘知道裘千仞虽是江湖前辈但实际上道德底线灵活，说不准正图谋着自己功法呢，这次来此确实有些冲动了。 心下思索，面上却是不变，恭敬道：”前辈既然好奇，自无不可，只是我入门时间尚浅，远不及师门长辈，怕是难以入得前辈的眼。“ 说着，身子站正，左掌在右掌上一拍，右掌斜飞而出，直击而出，瞄向裘千仞。这一掌出其不意，掌势迅捷却悄然无声，转瞬间就已接近了对方面门。 “阴阳归一！”周围关注着动静的众人见着这迅雷一掌也是惊叹，上官宏更是惊呼出声，这是《铁掌功》的十三绝招之一，他身为铁掌帮传人怎会不知，可是这少年是从何处学来？ 裘千仞见得这一掌也是眼前一亮，喊出一声”好“，声音未落，右掌已然拍出，这一掌比苏忘的更快更准更稳，转瞬之间双掌相交。 明明是血肉之躯碰撞，众人却听闻一声金属交击声，一阵脆响后，裘千仞身影一晃，稳坐在地上，苏忘却是被反震之力冲的后退三大步方才站稳，捂着发麻的右手咋舌不已。 裘千仞呵呵一笑：”接我三成功力一掌仅是后退三步，你的铁掌功掌力已与上官差不多了。 不修我派功法却可以做到如此地步，当真神奇非凡，不知你师门长辈使来又该多强。“ 苏忘虽然退了三大步但是并未受伤，自然知道是对方收着掌力，一拱手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众人听他们对话皆是相顾无言，上官宏也是面色震惊难以相信，明明昨夜对掌自己大占上风，怎么一夜过后，这少年掌力就变强了这么多？ 方才二人出掌他亲眼所见，自然知道裘千仞所言不虚，苏忘掌力绝对不弱于自己。 完颜萍在一旁目光闪动，这混蛋比自己想象中还厉害，以后怕是不好报仇了。但眼见他实力更强却又一阵欣喜，最终也不知到底是悲是喜，神态复杂。 这是，有探子来报，郭靖来了。 众人精神一震，裘千仞也缓缓站起身来，气势恢弘如山岳，尽显一派宗师风范，沉声道：“是时候了。” 第37章 郭靖现身 除了烟雨这个不通武艺的随行丫鬟，苏忘连同金国众多人手一起躲藏在竹林关外等待着郭靖到来，完颜萍都来了。 深知对方武功高强，为了预防发出动静被感知到，他们不敢离得太近，只是远远见得身影。 这次行动每个人都清楚，主力毫无疑问是裘千仞，他们所要做的是在二人缠斗之时杀出。 能够趁机击伤郭靖最好，不然也要堵住他的去路，让他无法逃离。 眼见裘千仞一人立在道路中央，双掌合十仿佛又变回了出家人慈恩，一副慈眉善目的得道高僧模样。 苏忘琢磨着自己得找个机会提醒一下郭靖，不然若是被同级别的高手偷袭打个措手不及，几乎就再无翻盘的可能。 可是看着旁边紧紧盯着自己的小郡主完颜萍，两人都快要贴到一起了，机会也不好找。 完颜萍在之前特意吩咐众人这次行动一旦开始就由裘千仞全权负责指挥，上官宏从旁协助，还专门提出就算自己被对方挟持也不要管，全力击杀郭靖。 苏忘知道她绝对是说给自己听的，也知道有她这句话其他人可能还会考虑下，裘千仞一定会毫不顾忌她的死活，连装装样子都不用了。 自己再想通过挟持她威胁其他人住手不太现实。 完颜萍见到苏忘视线转向自己，似乎是知道了他的想法，对着他得意一笑，满是挑衅。 苏忘嘴巴一抽，这姑娘又膨胀了。 他四下瞄了一眼，见其他人注意力都在关口小道上，偷偷伸出右手顺着完颜萍腰间衣衫开合处就伸了进去。 完颜萍为了今日行动身穿翠绿色对襟短衫搭配束腰长裙，为了行动便利很是贴身。 感觉到苏忘散发温热气息的大手突然伸进自己衣服里，还用力捏了几下。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完全没想到苏忘会在这种场合做这种事，一时间只知道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好一会才想着伸手制止苏忘动来动去的右手，同时扭动着身子想要躲开。 可是二人本就又挨得极近，心中又莫名的不想让其他人发现所以不敢动作太大。 一阵交锋下来终究占了弱势，不仅没把苏忘的手赶出去反而又失了不少阵地，都快要被钻到贴身的亵衣之中了。 苏忘无声一笑，挑挑眉做出胜利者姿态。完颜萍脸上满是红晕双眼也是通红似有泪水积聚，却仍旧强撑着，恼火的瞪着他不发一言。 这时前方不远处一个金国好手听到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声回头张望。 却只看见小郡主低头沉思，旁边的少年人面色严肃的盯着前方，还对着自己点点头，他也在一愣之后点头示意继续回身观察局势。 完颜萍方才见有人回头，怕被看出什么下意识的放开手摆出正常的姿态，苏忘就没那么脸皮薄，趁机侵占了大片领地。 反正有竹林与衣物遮挡，不细看也瞧不出什么。 小郡主感受着怀中不断动作，又看着苏忘一脸严肃的装样子更是火气上涌。也不去管怀里了，抬起脚照着苏忘脚尖狠狠落下。 然后踩空了，落地声又引来几人关注。苏忘面色严肃低声说道：“郡主大人，当前正是紧要关头，还请冷静些，不要被那郭靖发现端倪误了时机。” 回头的几人暗自点头，这小子倒是知道轻重，就是郡主到底还只是个小姑娘，希望日后能够再稳重一些。 完颜萍眼中是真的要喷出火来了，呼气声都粗了不少，胸脯随着喘息起伏，摸起来都感觉大了不少。 她最后看了眼苏忘，强忍着把这仇记下，等事情结束再收拾他。转过头去不再理他，要不是耳根还是红的明艳，苏忘都怀疑自己摸的是别人。 苏忘内心纠结，也没了办法，小郡主变精明了这样都没引起啥动静。自己现在身陷敌营，一旦出声怕不是直接就被当成叛徒干掉，完颜萍发话都大概率没办法留他一命。 只能期待郭靖好运了，毕竟自己跟他非亲非故，再怎么欣赏他也不想拿命去陪他。 关卡前的道路上，郭靖已经发现了前方的裘千仞。 他身穿粗布长袍，胸宽腰挺，好一个健壮大汉。五官端正 ，大眼浓眉，如炬目光见到路边的慈恩大师，惊讶间快步向前。 在他身旁还有一个身形瘦弱的俊秀少年，看着十五六岁年纪，朝气蓬勃，双目更是灵动有神，见到路上有个老和尚占道就好奇的随郭伯伯一同看着。 苏忘在远处看的不是很清楚，只是有些好奇这少年是谁。 郭靖当前行了个礼，朗声笑道：“慈恩大师许久未见，您现身于此可是为了等候晚辈？” 他如今领兵多年，对于一路上金兵调动实有所感，只是连着数次只见他们调兵不见战事，遂也没多管闲事，专找人少的道路前进。如今道路幽深之际，突有故人等候，惊喜之余难免有些警觉。 “阿弥陀佛。”裘千仞双掌合十呼了声佛号，悲声道：“郭施主，多年不见，此次实有要事相告。” “大师请讲。”郭靖见他面色悲苦也严肃了表情。 裘千仞目光微沉，似在回忆，缓声道：“贫僧与家师一灯大师近来隐居于湘北一带，三日前有位故人找来，家师与他所言甚欢。却不料他暗下偷袭，致使师尊伤于他手，师尊年事已高，只怕……” “什么？”郭靖大惊，上前握住裘千仞双手，急切问道：“一灯大师伤得可严重，到底是谁下此毒手？” 裘千仞面露悲色，语调低沉：“自然是……我！” 话音未落，合十的双掌猛然分开，积聚多时的掌力骤然爆发拍向郭靖胸口。却不料迎面所见对方面无惊色，而是目光凌厉的注视着自己，同时感觉自己被握住的双手一阵大力袭来，一时间竟挣脱不得。 郭靖面色紧绷，双手攥住裘千仞手腕，沉声道：“裘千仞，你果然贼心不死，又做了金国的走狗。” “哈哈哈哈！”裘千仞放声长笑，再度发力挣开郭靖双手，双掌拍出与郭靖交起了手。 二者实力相当，一个掌力雄厚，势如破竹，一个劲力凶猛，暗藏玄机。双方僵持不下，一掌强过一掌，最后对拼了一掌后各自退开数步。 裘千仞看着已经趁机围靠而来的众多金国好手，笑道：“十余年不见，你这傻小子倒是变精明了不少，可惜地狱无门，今日你已是插翅难逃！” 第38章 大战 习武之人行动迅捷，郭靖与裘千仞数招之间尚不见胜负，埋伏于此的金国高手便已经悉数现身，围了上来。 郭靖看着众人合围接近之时颇有章法，心知对方擅长合击之术，若是被困住加之裘千仞铁掌凶狠，今日怕是难以脱身。 微微后退，拉住身边少年的手，问道：“过儿，害怕吗？” 少年杨过朗声道：“郭伯伯，我不怕，过儿陪你一起杀敌。” 郭靖大笑：“哈哈，好，今日你我二人便杀出去，抓稳了。” 说着手上微一用力已经将杨过甩到自己背上，自己则朝着裘千仞突去。杨过下意识揽住郭靖脖子，想要再说话却被狂风灌入，闷哼一声不再说话，只是再度紧了紧手臂。 郭靖心知自己若要转身逃跑，以自己带了杨过的速度绝对快不过有“水上漂”之称的裘千仞，当今之计想要脱身，只能最短时间内击破对方最强的一点。 裘千仞见他再度向自己冲来，已知晓了他的打算，可他实力高强，心气甚高，怎会惧怕？ 于是挥掌迎击，二人再度战作一团。 前方拼斗再起，苏忘还在后方摸鱼，懒懒散散的准备着，反正又没有监工督促自己，不着急。 哦，也不对，监工还在他怀里呢。 完颜萍见周围人群都涌到前线对阵郭靖，终于发力将苏忘手臂从怀中抽出，一个起身远离了他。面色潮红，恨恨地道：“够了！你个混蛋到底要摸到什么时候，当心我杀了你啊！” 苏忘理了理衣袖，见眼前小郡主面若桃花娇艳欲滴，实在是毫无震慑力。再度上前握住完颜萍的手，正色道：“郡主说的哪里话，我这可都是为了你的发育好。别闹脾气了，来，我带你一程，我们一起去把郭靖捉了。” 说着也不待她回话就一把揽住完颜萍的腰身，轻功运转，向着交战之地疾行而去。 完颜萍见他如此，更感觉气恼：“你这人……卑鄙、无耻、禽兽、流氓。” 在苏忘怀中大骂的同时恨恨的捶了几下，可随着到达目的地被苏忘放下后，却神色一变，面色平静的立在一旁看着场中形势，时不时偷偷整理下衣角，有些心虚地不再去看苏忘。 场中裘千仞与郭靖战的正酣。 郭靖《降龙十八掌》本就刚猛绝伦，乃丐帮绝学，习成之后天下纵横难有抗手。 近年来勤练武功，此时他的武功早已臻至化境，炉火纯青。加上从《九阴真经》中悟出的妙诣，从至刚之中生出至柔，掌法之妙，天下无双，已在当年洪七公之上。 连番交手，裘千仞初时尚能凭借高深内力与练至巅峰的《铁掌功》硬碰硬与他拼个旗鼓相当。可随着时间推移，郭靖掌势连绵不绝，《降龙十八掌》各路招式一一使来，威力无穷，势不可当。 他正当壮年，内里也精纯。裘千仞只感觉对方掌力不断，愈见雄厚，自己却逐渐感到体力不支，掌势不禁慢了下来，渐渐就要招架不住。 只得变招想要以招式相胜，《铁掌功》在武学诸派掌法之中号称刚猛第一，可与《降龙十八掌》硬碰硬。可实际上经由历代掌门改进，尤其是裘千仞本人多年精研，招式变化之精妙犹在降龙掌之上。 突然变招之下，郭靖仓促间中了一掌，不禁闷哼一声。裘千仞见状心喜就要乘胜追击，汇聚掌力迎面而上，招招凶险。 郭靖举掌借过化解，再攻来时右手一招亢龙有悔，左手却变掌为拳，攻势一变，不再汹涌绝伦，反而拳力若有若无，似毫不着力，虚晃而来。 裘千仞见状却脸色大变，他自然知道这是周伯通所创《空明拳》，乃是天下至阴至柔的拳法，以虚击实，以空而明，以不足胜有余。 多年之前他被老顽童千里追杀，吃尽苦头，对此招自然印象深刻。 郭靖运起所有互搏之法，右掌《降龙十八掌》刚猛绝伦，势大力沉，左手《空明拳》虚实夹杂，真假难辨。以一人之力分使两般武功，劲力虽稍减，威力却倍增。 交手不过数招，裘千仞连连后退，俨然显露败象，早已没了初时的意气风发之感。 本想在旁掠阵看他们单打独斗的上官宏见状也顾不得老掌门的脸面，一声厉喝：“动手！” 说着举掌加入战团，在场众人得到命令也纷纷出招，一拥而上。 近四十人的金国高手入场，形势再度一变，裘千仞找准机会与郭靖强拼一掌退出战圈，大口喘着粗气恢复体力。 郭靖实力强大但终究寡难敌众，眼见众人终究合围而上，心下一沉，想着今日怕是难以善了。 他清楚自己人单势弱，不能被近身，遂加大了拳掌之间真气，一时间掌风纵横，拳影闪烁。搭配他自全真教中“天罡北斗阵”中悟得的身法，闪转间一个人竟似化身为七人一般，人影重重，所过之处威不可挡。 眼见郭靖威势无双，自己一方不多时就损伤惨重，完颜萍却毫不惊慌。 在场所有人，包括郭靖自己都很清楚，如此挥洒内力之下他撑不了太久，这四十余金国高手需要做的就是挺到裘千仞恢复。 到时候满状态的裘千仞在其他人协助下对上内力衰竭的郭靖，胜负一目了然。 完颜萍面带自信，今日行动成功已经近在眼前，再度恢复了金国郡主的高傲姿态。 转过头来看向苏忘，见他身体挺得笔直，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指尖飞舞不住掐指，面无表情注视着战局，额头甚至渗出了细汗。 完颜萍哼笑一声：“怎么，眼见郭靖要输就害怕了，开始算起命来了？算的如何，今日他可还能活命？” 《岱宗如何》失传多年，在江湖声名不显，众多中原人士都不得见，她自然无从得知。 苏忘在来到战场后就不断计算推演着，交战双方的高超实力与飞速变招使得他精神高度集中，这是他计算过的实力最高的两人，还是在同时计算，需要的精力可想而知。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不间断的一次次推演下终于有了一条可行的道路。 眼见前方裘千仞恢复了体力，正借助人群掩饰慢慢靠近郭靖，而郭靖在连伤了二十多人之后体力终究不复从前，招式身法都明显慢了下来。 苏忘嘿笑一声，“郡主大人，这次怕是又要对不住你了。” 说着身形一动，转瞬之间已失去了踪影。 完颜萍大惊，只来得及叫出一句“苏忘你要做什么！” 就见苏忘形似鬼魅，一个顿足出现在一位受伤倒地的金国高手身侧。伸手捡起他掉地的长剑，再一个闪身，以一种极其诡异而迅捷的速度冲向裘千仞。 裘千仞正待找准时机出掌，突然见到一道人影袭来，看清相貌后大喝一声：“好胆！” 说着不再想着偷袭郭靖，劲气一凝，一招离合无常击出，他要直接毙了这个胆大妄为的后辈。 掌风袭来，尚未近身苏忘就觉一阵气闷，呼吸都艰难起来。但是他不闪不避，向着掌力最强处，出剑。 这一剑是他习武以来最强一剑，融合了各路杀招，融合了内力身法的加速，快若闪电，威力异常，若目标是上官宏，仅此一剑便足以将他斩杀。 第39章 胜负已分 苏忘准备许久的一剑终于刺出，倾尽全力，一往无前。 可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裘千仞，当世绝顶高手之一，这样一剑还远远不够。 裘千仞面色不改，右掌与剑尖交接的一瞬间，清脆声响不断响起，他竟然凭借着一手练至巅峰的《铁掌功》抵着剑尖，将灌输了苏忘全身真气的铁剑挤压的寸寸断裂。 苏忘只觉得自己长剑所指的完全不是血肉之躯而是固不可破的坚硬磐石，剑掌交接的反冲之力震的他右手发麻，险些握不住剑。 随着剑身全部断裂，裘千仞右手掌势也被抵消大半，但他威势不减，趁势向前，左手同样出掌直向苏忘面门而来。 苏忘面色凝重，成败在此一举。 危难之间，他打开系统商店找到剑法威力加成一项，果断购买。在武学点扣除的一刹那间，攻势衰减的右手瞬间恢复了气力，并且力道相比前一刻更胜一筹。 苏忘怒喝一声，右手借助骤然生出的力道并指成剑以一种毫无道理的角度绕开裘千仞双掌阻隔，顺着本不该存在的空隙向着裘千仞心口刺去，同时高呼：“郭靖，出手！” 裘千仞方才明明眼见着少年劲气已失，不料对方却突然变招加速，还是在他旧力用老,而新力未生之际。 他面色难看，心口是人体要害之所，这少年虽然实力起伏不定但是招式古怪且内力不弱，这一击若是被他击中心口，自己恐有性命之危，不得不避。 裘千仞手上无法变招，但是凭借深厚内力，强行激荡之下使身体凭空向右侧偏移数寸，以避开要害。 若仅是二人相斗，这自然是极出彩的一步，结果无外乎裘千仞胸口被刺出一道伤口，而苏忘却要硬接他全力一掌，不死也得重伤。 可是，当前不是二人对决，裘千仞真正的敌手依然是郭靖。 苏忘推演多时，自然不只是为了刺裘千仞一剑，让他受点小伤。郭靖的动作也在他的计算之中，不如说，郭靖才是他真正要出的“剑”。 就在他出剑之时，另一侧的郭靖刚好一掌劈开左侧敌手的剑身，一拳破掉右方二人拳掌合攻，转身闪过贴身落下的刀锋，一个踏步背着杨过躲开身后一掌，正停在了苏忘与裘千仞交手的地点。 方一落地，就是二人交手的场景。见眼前情形，加之耳边传来苏忘呼声，郭靖战斗嗅觉何等敏锐，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帮自己，但是机会不容错过。他精研《降龙十八掌》多年，已然收发由心，无需蓄力，一记势大力沉的亢龙有悔全力使出，直中裘千仞背心。 裘千仞身形偏移起到了效果，苏忘右掌指剑仅在他肋下划出一道血沟。同时他掌势不变，饱含怒火的一掌终究还是拍在苏忘左肩之上。 他掌力何其雄厚，哪怕之前为了躲开要害泄了些力道，仍旧有开碑裂石之威。 只听一声闷响，纵使苏忘已经提前凝聚真气护在上身胸口处，还是被这一掌打的后退数丈距离，身形一阵摇晃险些没有站稳，脸色惨白口角含血。 同一时刻裘千仞背部也实打实吃了郭靖一掌，他掌出力尽，新的劲气未生，仅靠着苦修多年的内力护体，一掌之下登时喷出一口老血，自己也止不住身形，踉跄的向前奔了几步。 郭靖以《九阴真经》高深内力催动顶级掌法《降龙十八掌》的全力一击直打的他五脏六腑全部移位，心肺肝胆无一不伤，若不是自身真气浑厚，只怕这一掌足以将他击毙当场。 裘千仞跨出几步稳住身形，略一聚气，都顾不得放些狠话，也不管正自拼杀的铁掌帮旧部与金国小郡主，强撑着一口真气不失，运转轻功头也不回夺路而逃。 他心中明白当下自己受伤后，再谈劫杀郭靖完全不实现，搞不好还会被郭靖小子趁势将他击杀，当下所有一切都不再重要，保命要紧。 余下的这些人就留下帮自己抵挡一阵子，也算死得其所了。 裘千仞头走的果断。 郭靖一掌之下重伤了裘千仞，可是自己也觉体内一阵空虚。他鏖战至此已经杀了大半前来的金国高手，自身真气消耗极大。先前尚且凭借一股狠劲力战不退，如今裘千仞这个大敌退去，心神一松反而致使疲态尽显。 眼见裘千仞逃离，他也没了继续战下去的想法。伸手一紧背上的杨过，借着一掌重伤裘千仞的无双神勇震慑住金国众人，一个闪身捞起苏忘就向着相反方向狂奔而去。 尚存战力的十几个金国高手见他离去，面面相视之下却不敢动身追击，只有完颜萍气急败坏的叫喊声传来：“苏忘！你给我等着，下次一定要杀了你！” 被郭靖一手提着的苏忘听着喊声就很委屈，明明自己一个人没杀还凄惨的被打成狗，凭啥下次要杀我，再杀一次郭靖不好吗？ 接着一阵疲惫感袭来，左肩中掌加上强行使用商店加成效果后的副作用，使得他周身酸软内力空虚。被提着奔行了一会意识逐渐模糊，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 苏忘再醒来时天色漆黑已是深夜，身旁燃着的火堆啪啪作响。周遭环视一番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丛林之中，身下铺着件粗布袍子，身边还躺着少年杨过，看着睡的挺熟。 身边守夜的郭靖见到苏忘醒来，面上一喜，拿上水壶来到近处，先把苏忘扶起来灌了口水，接着才道：“小兄弟你伤势不轻，已昏迷了一整天。好在你本身体质上佳，内力也练的精纯，我已为你运功疗伤一番，再加上九花玉露丸滋养，不至于落下后患。如何，现在可感觉好些了？” 苏忘喝下一口水，缓解了口感欲裂的不适感，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郭靖。 坦白说，郭靖绝对算不上英俊，但是浓眉大眼怎么着也算不上丑，加上三十过半征战多年带来的沉稳气势，一眼过去给人的第一印象绝不是他的长相相而是让人心折的英武气质。 “呵、咳咳，郭大侠久仰了。”苏忘刚想开口一笑就忍不住一阵咳嗽，接着引起左肩伤口撕裂，疼的龇牙咧嘴。只得放缓了速度慢慢开口问道：“我与那些金人可是一道的，郭大侠为何要救我？” 第40章 再不送他拜师他都要叛出师门了 郭靖一愣，不料苏忘最先开口就是问这个，当下呵呵一笑：“小兄弟哪里话，不论你为何与那些金人走到一起，但你出手救我是事实。若不是你出手相助，只怕我与过儿都要命丧竹林关了。” 接着指着仍在熟睡的杨过解释道：“这是郭某的侄儿，姓杨名过，今日承蒙搭救，也该让他亲自向阁下道谢一番。不过他白日照看你一整日，方才睡去，不忍打扰，还望恕罪。” 苏忘一乐，有未来的“西狂”和“北侠”轮番照看自己，可以出去吹一波了。接着说道：“郭大侠客气了，您是长辈又是名满天下的侠义之士，称呼我名字即可。” 郭靖一笑，温声道：“我俩也不需在此客气，我称呼你苏兄弟，你若愿意叫我声郭大哥就是。”先前逃离之际完颜萍的喊声他可听了个清楚，苏忘的名字自然被他记住。 接着问道：“今日见苏兄弟剑术高超，可就是几天前在衡阳城力败‘仙鹤手’，解救刘正风一家老幼的苏少侠？” 苏忘笑道：“路见不平而已，倒是让郭大哥见笑了，若是有你在场，嵩山派这等挟持他人妻儿的情况根本就不会发生。” 以郭靖名满天下的影响力以及对错分明的正派作风，嵩山派敢在他面前搞事，左冷禅就得做好吃下《降龙十八掌》的准备。 郭靖却是一叹：“这等滥杀无辜之事实在可恨，可是涉及江湖正邪之争，以我如今的立场却是力有不逮，已经许久未能如苏兄弟这般快意恩仇了。” 苏忘闻言默然，郭靖驻守襄阳多年实则已经与武林中各路人士划出了界限。为国为民侠之大者，引得江湖人人称道，带来了莫大名望。 这份影响力用在对抗外敌上自然无往不利，但若是以此插手武林中的正邪之争，正邪两道都会不服，甚至会联手赶走这位“官方人士”。 郭靖看似憨厚实则内心透彻，自己与武林中人那道摸不着的隔阂，多年以来早已看的分明，可是江湖大义，国事为先，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坚持。 苏忘也想到了这一茬，没有多说，摇摇头岔开话题：“先前裘千仞在路中等候郭大哥，实则为了偷袭。小弟想要提醒一二无奈身陷重围有心无力，不知大哥是如何识别了他的奸计？” 这是苏忘一直好奇的，他都做好被暴打一顿的准备去调戏金国小郡主，想要借此发出声响引起郭靖警觉，谁知对方不上当摸了个寂寞。 郭靖有些为难，显出不好意思的神色，说道：“倒是让兄弟笑话了，我与裘千仞虽然许久未见，但是年少之时与他颇有嫌隙，内人更是险些命丧他手，自然见之便生出警惕。再加上近几日有感金兵调动似是将我引向此处，故而多了些提防。” 好家伙，你还惦记着他打黄蓉那一掌呢。苏忘面色古怪，谁说老实人不记仇，他记得清楚着呢。 郭靖说完又是一叹，接着道：“裘千仞出家多年，本以为已经痛改前非，一心向佛，不料竟再度投效了金人，只是不知一灯大师当下如何了，是否真的如他所说受了重伤。” 苏忘闻言面色也严肃下来，“说到这个，小弟这里倒是有些听来的消息。” 说着，将从裘千仞那得来的消息说出，并总结道：“按他所说，这神秘人物不仅以某种理由说动了他重出江湖，还和金国那边取得了联系，如此才能刚好让两方目标一致的对郭大哥下手。” 郭靖听后沉默片刻，说道：“我多年间不是住在桃花岛中，就是待在襄樊一带，应该没有与人结仇。” “既然如此，那必是与国事有关。”苏忘肯定道，关于这点他已经考虑多时。 “郭大哥与寻常江湖高手的不同就是你向来以国事为重，当今天下虽有纷争，但是各国之间的争斗相对还算平和。 可若是大哥真的在他们围攻之下有个闪失，那么郭大侠被金国高手截杀的消息一出，襄阳百姓、武林好汉、天下群雄都会暴起。 到时候，无论那皇帝老儿怎么想，我大宋与金国的同盟关系立马就会破裂，共抗蒙古的局面再不可为。宋、金、蒙古三国乃至天下都将陷入新一轮的乱战。而那幕后之人的目的，就有可能是为此。” 他能想这么多倒也不是纯粹乱猜，而是这个神秘人的举动让他有种即视感，使得苏忘对其身份已经有了大概猜测。毕竟，自己现在可就住在燕子坞旁边。 郭靖听他所说眼前一亮，之前尚无此想法，现在却越想越有可能，只是若是如此，那金国为何会愿意与自己动手？ 当前蒙古势大，金国抵抗起来也很艰难，与南宋为敌无异于自毁长城。 他说出疑问，苏忘面色古怪道：“也有可能不是金国整个国家打算出手，而是某一个人的意思。”接着看向郭靖小声道：“先前与我一道的那个小姑娘是金国郡主，与那完颜洪烈是同一族系的。” 郭靖恍然，“难怪，若是如此倒也……” 苏忘在一旁见他感慨，也问出了疑惑已久的问题：“郭大哥此番可是欲前往终南山上，不知所为何事？” 郭靖感慨一番收拾了心情，听他发问，回答道：“我侄儿杨过自幼孤苦，几年前才被我找到……” 郭靖在那边解释，苏忘这才明白为何杨过看着都十六七岁的年纪了才跟着郭靖去全真教。 杨过之前经历倒是跟苏忘了解的偏差不大，在桃花岛误伤武修文后被柯镇恶勒令不准再待在桃花岛学武，郭靖就如原着一般打算带他拜师终南山。 不料刚巧战事突起二人被困襄阳，期间虽然没有大战但是摩擦不断，偶有升级，郭靖离不开就带着杨过直接在襄阳待了两年。 两年间没有郭芙带着一对添狗兄弟骚扰，杨过倒是待的颇为安心，期间郭靖找得空闲就会教他武艺或者谈及兵法以及为人之道，俨然当成至今骨肉一般教导。 到如今战事吃紧，渐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郭靖发信回桃花岛让在岛上教育徒弟女儿的黄蓉前来出谋划策。同时担心战事升级，之后对杨过照顾不便，就想要趁此之前将他送去全真学艺。 苏忘听完也是无语，兜兜转转还是要上终南山，杨过这都要到叛出师门的年龄了你还送他去干啥？ 第41章 这一切都要从丘处机路过牛家村说起 了解了一番前因后果，苏忘对着郭靖说道：“恕我直言，郭大哥，送杨过去全真教并不是好选择。” “苏兄弟何出此言？”郭靖诧异。 “我先问一下，杨小兄弟此去，可能得长春真人收徒？”他称呼了郭靖半天大哥，自然与杨过差着辈分，可是年纪摆在那，看着与杨过没差多少，一句侄儿实在难以出口，索性就叫了小兄弟。 仅是称呼而已，郭靖对此并不在意，回答道：“邱道长连同其余五子近年来多在闭关参研武学，再加上他本是过儿生父之师，此去，过儿该是拜在三代弟子门下。” “既如此，那么请问郭大哥，全真教三代弟子武艺比起小弟如何？” 到此，郭靖已明白了他的意思，摇头道：“凭借苏兄弟那一剑，全真六子之下无人是你一合之敌。”不仅如此，郭靖心中更明白，仅从苏忘剑法来看，哪怕是当前全真教最强的长春真人丘处机当面，苏忘也有着一战之力。 “全真武学是玄门正宗，初期进展或许缓慢，但胜在根基深厚，多能后来居上。而且我辈习武之人，不仅要修习武学，更要通明道理。全真教门规森严，重阳门下皆是重义守礼之士，过儿在那定能有所出息。” “郭大哥说得有理，但是却忽略了一点，杨过可是杨康的儿子。” “这，苏兄弟如何得知？”郭靖吃了一惊。 苏忘一笑：“在下好歹是江湖中人，消息还算灵通，对于郭大哥与杨康的遭遇有些了解。” 郭靖想起那位义弟，沉默不语。 苏忘继续说道：“杨康作为长春真人的徒弟，对他来说想来不是件光彩的事，对全真教上下弟子而言只怕更甚。 杨小兄弟若是以‘杨康之子’的身份入门，纵使‘全真六子’心气宽广不去计较，又怎能保证其他弟子平等对待呢？” 郭靖面露思索，他在来之前只想着全真教天下正宗的地位，这等细节确实没有考虑。 “再者，听闻大哥之前所说，杨兄弟自幼孤苦，好不容易才遇到郭大侠与黄夫人两位亲人，你又急匆匆把他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可知他心中会怎么想？ 而且他性格倔强，又见不得虚委，倘若其他弟子不待见他，他又怎么会不与他们起冲突？” 苏忘连番发问使得郭靖眉头紧锁，他如今不过三十过半的年龄，而且心中所思多是为国忧劳，自家女儿都不知道如何教育，又哪里注意得到这等细微之处。 见他动摇，苏忘再次添火：“更何况，如今金国众人已经见到他随你来此，也会猜测他是要拜入全真教。 不管是完颜洪烈旧部或是一些想要投机金国的邪魔外道，怕是都虎视眈眈，就等着你把他留下呢。” 郭靖大惊：“那金国郡主也已经得知了过儿的身份？” “当然，毕竟对金国中人来说，他与当年的小王爷实在太过相像了。”苏忘毫不脸红的瞎掰，以当时情况，完颜萍哪有心思关注杨过，怕是对左边被捏得比较痛还是右边印象更深些。 郭靖尚未答话，不知何时醒来躺在旁边偷听的杨过却忍不住跳了起来，神色激动得指着苏忘喊道：“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我爹爹与什么金国王爷有何关系！” “过儿，不可无理！” 郭靖连忙喝止，拉住杨过。 苏忘倒是没什么，他说出这些本就没想着隐瞒杨过，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问道：“郭大哥，可是一直没有与杨小兄弟提起过他父亲的事？” 郭靖神情凝重，点头说道：“过儿尚且年幼，我原想等他再大些后告诉他。” 苏忘摇了摇头：“郭大哥考虑周到，但是此举却是不妥。 若是有郭大侠甚黄帮主与柯镇恶柯大侠亲自细说原委，那自然毫不保留真实可靠，可若是被有心人恶意曲解断章取义，一番唆使之下，怕不是要上演至亲相残的人间惨剧。 在如今杨兄弟身份被金人得知的情况下，这种可能性很大。” 说着见郭靖凝眉思索，转向杨过道：“而且杨兄弟如今得到郭大哥悉心教导，是非恩怨当可明辨，还请对他多些信任。” 杨过面色疑惑，只觉得这人说话尽是虚幌，好不痛快，干脆转头看向郭伯伯，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郭靖长叹一口气，看着眼前杨过酷似杨康的年轻面孔。 想及两年多以来二人无数次促膝夜谈，谈国家大义，谈武道至理。 虽然几乎都是自己在说，但是过儿眼中向往神色绝无虚假，言及想要同自己一起出城杀敌镇守河山，斩尽仇寇更是言语切切，一腔热血。 过儿与他父亲终究是不同的。 “哈哈哈哈，是郭伯伯不好，一直把过儿当成孩子看待，如今是该与你说些往事了。”想起过往种种，郭靖大笑一番，只觉心中阴霾尽去。 当下，从丘处机路过牛家村说起，郭杨两家被奸官所害，接着丘处机与江南七怪定下烟雨楼比武之约，双方奔赴江湖找寻两家遗孤。 十八年后郭靖前往江南遇到的风风雨雨，与杨康相遇，得知完颜洪烈才是一切幕后黑手，郭杨两人结拜，遇到的各路高手豪杰，到后来的江南六怪身死，杨康亡于铁枪庙。 事无巨细，林林总总，郭靖无有隐瞒一道说了出来，故事极长，待他说完，天已放亮。 “事情经过就是如此，你爹虽不是死于我夫妻二人之手，但是确实与我二人关系极大，我也不隐瞒你，当时我心中气愤难耐，纵使他没有意外身死，我也已有杀他之心。” 郭靖毫无保留，说完后看着杨过，正色道：“过儿，如今往事你已知晓，不知心中是何想法？” 杨过闻言心中悲愤难言，更有眼泪涌出，他自幼丧父多受欺弱，每每如此总会渴望能有父亲为自己遮风挡雨，可今日闻言，父亲竟是如此认贼作父，卖国求荣之人。无外乎每每问起父亲死因母亲总是神色特异，避不作答，而郭伯母对自己也一直颇有疏忌之意。 苏忘在旁看他伤心也有些不忍，杨过与自己不同，毕竟真的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叹息说道：“郭大哥所言毫无虚假，金国帐下尚有数名追随过完颜洪烈的江湖中人都亲历此事，可以作证。 但是那又如何，我们称呼你郭伯伯为‘郭大侠’可从不是因为他是郭盛的后人，而是因为他行事磊落为国为民。你若是觉得不甘心，那就做出一番事业，让全天下人都记住，杨康是你杨过的父亲。” 杨过闻言擦干眼泪，他两年多来有郭靖言传身教，又亲眼所见异族残暴，没有哪里比战场更能塑造人，如今的杨过仍旧偏激自尊却绝不会是非不分。 他先是到郭靖面前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接着道：“感谢郭伯伯告知，过儿心中仍有些疑问，想要随郭伯伯一起返回襄阳，问一问郭伯母与柯、柯公公。” 郭靖见状也有些虎目含泪，扶起他动情道：“好，你我回去，大家在一起说个明白。我知道蓉儿与大师父因你父亲之事对你有所偏见，但是他们都不是恶人，定然能够知道过儿你身怀民族大义，绝不会走上你爹的老路。” 苏忘在旁，心底也是成就感满满，杨过这不就不用去全真教了嘛，果然有变化的世界才是自己喜欢的。 第42章 遇李莫愁 一番交谈之后，郭靖已经做好了打算，如今事情说开，自然该由他牵头化解郭杨两家间的恩怨。待回到洛阳，他便与大师父言明，再度收过儿为徒，悉心教导。 不过当下二人却没有立即回头返回襄阳。 毕竟此处已是终南山脚下，总要去拜访一下，见见故人。同时，裘千仞重出江湖，一灯大师可能身受重伤的消息也需要经由弟子广布的众多全真门徒扩散消息，同时帮着探明一灯大师现状到底如何。 至于苏忘，他本来想跟着见识一下郭靖闯全真的名场面，可惜自郭靖报了姓名之后，全真弟子立马大礼相迎，全然没有原着一般的剑拔弩张，不禁感到无趣。 他没有去认识这群道士的想法，借着郭靖人脉在找全真教借了把剑之后，就提出告辞。 郭靖与他畅聊了一夜，又解决了一大心病，听闻分离颇感不舍。无奈见他去意已决，就送了一瓶九花玉露丸留作备用，双方挥手告别。 苏忘再度回到单人仗剑的潇洒姿态，就是左肩的伤口使得他需要时刻注意左臂动作不要过大，多了些狼狈。一路上看着手中新换的全真教的长剑连连摇头，自己一个使剑的硬是把长剑用成了消耗品，看来以后出门非得多带上几把备用不可。 这次插手郭靖与裘千仞的战斗实属意外，而且还不知道什么原因系统并未发布奇遇任务，看着肩头伤口，真是亏大了。 不过他也不是毫无收获，借着这次投入所有心神的竭力推演，他的数术一道终于更上一层楼，达到新的阶段“生变”。 受此影响他的《岱宗如何》终于可以不用左手手势搭配计算，而是可以随时随地毫无拘束的进行推演，这门剑术终于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已经练至大成，纵使创出这么绝技的前辈复生也不会比自己用得更好。 如此一来左肩受伤倒也不至于失了一门绝招。 他自顾走着，却没有直接下山，而是找了个不起眼的林间小道拐入，几个闪身之下向着后山而去。既然来到这终南山下，自然要去古墓派看看。 古墓派位于活死人墓里面，与全真教比邻。原本不过是几个女子的避世之所，甚至没有都古墓派这个名字，直到“赤练仙子”李莫愁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堂，才开始有古墓派这个称呼。 苏忘想要去那看看倒也不仅仅是为了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小龙女，更想要一睹古墓派的至高武学《玉女真经》与王重阳留下的那部分《九阴真经》。 《九阴真经》暂且可以放放，毕竟王重阳留下的不是完整版而是注重破解林朝英武功的招式技巧，但说这些，苏忘并不认为会比琅嬛玉洞中的各派武学更加高明。 而《玉女真经》就不同了，虽然最初仅是林朝英为克制全真武功所创，但渐渐却已将其毕生武学都融会贯通于此。林朝英可是实力更超华山一轮四绝，堪比王重阳的存在，可惜死的早了些，都没来得及参加。 苏忘念及此处也颇感遗憾。 古墓派武功最大的特点是迅捷，轻功堪称天下第一，《玉女真经》修炼之后更是手足轻灵，别人出一剑的时间可以出三剑，虽然威力不会因此提升，但是苏忘可不缺杀敌之法，他要的就是快。 就是练习时候不穿衣服有些难办，苏忘思索，若是真的能得到，等回去后就想个办法忽悠语嫣陪自己一起练。 活死人墓虽然听着挺吓人的，但实际上是王重阳为了存放抗金的军粮物资而建立，并不算什么隐秘之所，只是外人顾忌全真教，不会真的进山寻找，全真门人又有规矩门下弟子不得入内一步，才致使附近鲜有来人。 苏忘晃荡许久，见一处树林越行越密，已遮得不见日光，心下一喜。再走出十数丈，就看见一洞口，旁边不远处立着一块石碑，碑上刻着四个字道：“外人止步”，苏忘心知，找对了地方。 他正自暗中思索怎么进门，毕竟自己总不好直接强抢，那不成反派人物了，自己可是辛辛苦苦才刷了个少侠称号。 思索间突然听得一身轻身穿行之声，未待他起身躲藏，洞中已然走出一个身穿杏黄道袍的年轻女子。 只见她明眸皓齿，肤色白腻，实是一个不可多见的出色美人，只是此时却满脸不忿，目露怨毒，口中顾自说着：“哼，竟敢拿掌门身份压我，早晚收拾了你。” 这道姑打扮的佳人自然就是李莫愁。 她被逐出师门后许久不曾回来，今日再度返回门派想要讨得师门绝学《玉女心经》，不料师妹小龙女已经在年满十八岁时候自动继任掌门，还说自己不愿意痛改前非，要以掌门身份清理门户。 她本就怨恨师傅偏心，如今哪还忍得了，直接动手大闹了一番，可是她虽然实力较之小龙女高了一筹，但对方在孙婆婆帮助加之古墓内机关重重自己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只是如今动手后师妹已经有了准备，自己再想得到《玉女心经》怕是更难了。 正恼恨着，猛然察觉站在洞口的苏忘，当先神情一紧，警惕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苏忘正待答话，系统却先一步跑出来凑热闹。 “叮，触发奇遇任务。” “任务要求：相助李莫愁得到《玉女心经》。” “任务奖励：根据任务过程中的行为决定奖励。” 苏忘无语，我前一日插手两大高手间的战斗时你玩失踪，屁都不放一个，现在倒是来刷存在感了。 想及自己一番算计还受了伤总算阴到了裘千仞这种高手，却没有任何任务奖励，暗自咬牙，这垃圾系统纯粹是来搞自己心态的吧。 李莫愁见他面色阴晴不定却不发一言，暗自奇怪，又见他手上拿着全真教长剑，不禁哼笑道：“原来是全真道的臭道士。怎么，你们不是一向自诩门规森严，不会接近我古墓派。如今却偷偷来到此地，可是瞧着我师妹貌美欲行不轨，果真虚伪的紧。” 她曾因为滥杀无辜被全真教门下追捕，对他们可没有任何好感，冷喝道：“快滚，不然杀了你。” 她今日本就因为没达成目的心情不好，若不是忌惮全真教实力，早就杀了这小道士出气了。 苏忘闻言一笑：“我可不是全真教的，今日只是想来见识下古墓派神功。不过听阁下所言，莫非你那师妹的美貌竟比鼎鼎大名的‘赤练仙子’李莫愁更胜一筹？若真是如此，那确实让人心里期待。” 他如今剑术大进，正想尝试一番，至于其他事，打过再说，这不就是武林吗。 第43章 冰魄银针 李莫愁气极而笑，她行走江湖多年，行事狠辣，杀人无数，武林中人闻之莫不胆寒，今日这小道士竟然胆敢出言不逊，那就去死吧。 “小小道士嘴巴倒是猖狂。” 不见她做出动作，手中拂尘已经凝实，化作刚猛利器直朝着苏忘头顶袭来，声势猛烈，若这一击击实了，少不得一个头颅炸裂。 苏忘不慌不忙，长剑出鞘声响起，剑尖已经抵住拂尘力道汇聚的一点，一击之间，长剑轻吟拂尘退避，二人皆是身形一震，斗了个旗鼓相当。 不过李莫愁本以为苏忘仅是个小道士，未用全力，苏忘却是见招拆招以逸待劳，但从功力来说，还是要差上一筹。 李莫愁神色一凝，对面这少年不过十几岁竟能稳稳接下自己一击，全真教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武功高强的年轻弟子？ 她心下疑惑，招式却并未停歇，随着拧成一股的拂尘被剑尖击退，手中招式一变，拂尘却是由硬变软缠绕而来，就要卷住苏忘剑身。 苏忘长剑微震，借着拂尘刹那间停滞抽检卸挑，攻向李莫愁咽喉，剑光一闪间转身即至。 李莫愁心下微惊，以毫厘之差后退躲过，手中拂尘回防再度要缠上剑身，却又被它溜走，攻向自己心口。 她于拂尘之上浸淫多年，一手拂尘软硬由心变化莫测，纵横江湖多年之间，多少武林侠士经不住她轻轻一扫。 她本身的古墓派功法更是飘洒迅捷，借着纷飞云展令敌手根本见不清动作，又何谈防御。 可是对面少年却似乎能看透自己的招式，每一招每一式总能快自己一步，精准击打在自己的着力点，致使自己招式无法尽施，每每被动变招。 李莫愁越打越心惊，这少年内功不见得深厚，剑招也不比自己更快，可是那堪比未卜先知的精妙剑招她闻所未闻，打到现在不像是江湖争斗，反而像是同门喂招，自己的招式对方了然于心。 她打的憋屈，苏忘却剑势舒展，各路剑招信手拈来，专攻对手要害处。 自从习得《岱宗如何》之后，他就渴望能够料敌先知攻敌必救，实现堪比《独孤九剑》般破尽天下武学的效果。可惜之前未能大成，每每使用都要空出一只手用来计算，实战中实难有机会，只能沦为一击定胜负的取胜之法。 如今总算练至大成，运转之间再无滞涩，剑招挥洒间不仅可以清晰地预见对手下一招的动作，甚至连其身法步伐，真气状态，身形方位都可清楚感知。 李莫愁失了先机，没有借助自己更高深的功力或者远程暗器出手，而是被自己剑招缠上。苏忘若是想，早已经可以在数招之前将她击败。 可是如此掌控一切的感觉实在让他欲罢不能，迟迟不愿意挥出最后一剑结束战斗。 李莫愁步步后退，只觉如身陷泥潭一般避无可避，只能被动的一次次将自己手中拂尘送到对方剑上。 她曾经尝试着运转轻功拉开距离找寻变数，可是每当自己这种想法升起之时，对方长剑总会在自己的必经之路上等候，让自己不敢轻举妄动。 她历经生死之战无数，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在占尽上风的时候不干脆一剑击败自己，但是这种情况如果再持续下去，自己终会被耗尽体力任人宰割。 李莫愁打定主意，心下发狠，待苏忘剑招再次袭来时，不闪不避直接纵步上前，以相对安全的腹部接下这一剑。同时右手拂尘轮转呈天女散花之势遮挡视线，左手在这短暂时间内已经取出四枚冰魄银针，手腕微抖，银针已向着苏忘飞去。 可惜，苏忘对此似是早有所料，毫不迟疑的将长剑从李莫愁腹中抽出，剑身一转间连挑数次，只听接连不断几乎要连成一声的“叮”声响起，三枚冰魄银针已被苏忘挑飞。 李莫愁腹部剑身被抽出，瞬间喷洒出大片鲜血，扔掉拂尘，双手捂住伤口，无力的依着山体瘫坐在地上。 苏忘呵呵一笑：“既然知道你的身份，又怎么会不防备着你的冰魄银针呢，如此看来，古墓派的武功也不怎么样啊。” 李莫愁脸色涨红似是气急了，无奈腹部疼痛难耐，殷红嘴唇耸动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身体也渐渐虚弱，双手都快要捂不住伤口了。 苏忘见她看着凄惨倒也没有再继续攻击，虽然这个女魔头滥杀无辜，死了也不可惜。可是自己还没杀过人，对方又是个美貌女子，真要动手难免有些手软。 算了，好歹是她先被人抛弃，可以说事出有因。自家师姐不也这德行，自己也没想着去替天行道，就不在这边装什么好人了，反正没杀自己。 走到李莫愁身前蹲下，点住腹部几处穴道为她止血，摸了摸怀里的九花玉露丸，有些不舍得，于是开接口道：“喂，李莫愁，我身上可没有什么能疗伤的药，你行走江湖多年总不会没什么准备吧？” 李莫愁面色复杂的望着靠近的苏忘，嘴角微动模糊不清的说出“怀里”两个字。 苏忘一挑眉，满脸正气：“那多不好意，不过为了救你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你可别赖上我。” 说着就伸手往李莫愁怀里掏去，刚触及到一片柔软，李莫愁就剧烈抖动一下接着嘴唇轻合。苏忘以为她多年单身没受过这等刺激，正想开解一番不料胸口突地一麻，紧接着麻意迅速向周身扩散。 苏忘暗道不妙，是冰魄银针，顾不上其它，就地运功打坐以真气阻止毒物扩散，同时从怀中掏出九花玉露丸一口服下。 这时对面的李莫愁一个侧身站起身来，捂着腹部先是一阵咳嗽，紧接着服下一颗药丸，最后从怀中夹层处取出药膏涂抹到腹部伤口处。 一番动作后她才缓声松了口气。 李莫愁见识了苏忘高深剑法后心知单靠冰魄银针也不一定能伤他，于是趁着拂尘遮挡之际将一根银针藏于口中，这才有了方才一击。 她的伤势远不如外表看起来那般严重。 简单处理了伤势的李莫愁见着苏忘盘膝打坐，想着方才对方神气模样，一阵痛快。 笑道：“哈哈哈哈，臭小子，如何，冰魄银针的滋味可还受用？” 苏忘黑着脸，刚才自己心软个蛋，就应该一剑干掉她。 一阵运功后加上九花玉露丸奇效，终于感觉剧毒不再如开始般危险。 他也没表现出来，继续黑着脸哼道：“不怎么样，不如道长胸部的美妙滋味，令人着迷。” 第44章 你这是病娇啊 李莫愁瞬间变了脸色，她哪怕十几年前倾心陆展元时也极为守礼，不曾过于亲近。情感遭变后更是没有对任何男人假以辞色，方才竟被眼前少年借机把手伸入怀中摸了又摸。 面上现出凶狠，恨声道：“你那么想死我成全你！” 正想着上前直接杀了他，但是脚步移动间见苏忘毫不惊慌，仍旧稳稳坐着运功逼毒，心下又有了着计较。 她对于自己师门的冰魄银针自然有着信心，其上剧毒多年间助自己杀敌无数，留下累累声威，可是也有那么几次被人轻松化解未见成效。 这少年剑势精妙，纵使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多年行走江湖中都没遇到如此精于剑法的高手，可见他师承绝不简单，谁知有没有办法可以解掉自己的冰魄银针剧毒。 她才仗着伪装伤势严重引这少年近身偷袭扳回一局，如今不知这少年底细，实难断定对方是否也会如自己一般趁机攻击，脚步不由又顿了下去。 苏忘面露冷笑：“怎么停了，大名鼎鼎的女魔头如此没胆，都不敢靠近我我一个中毒之人？”接着嘲讽道：“莫不是我们的‘赤练仙子’多年没见男人，春心动了，想让我再夸上一番？” 他越是如此李莫愁越是断定必然有诈，闻言面色一笑，手中拂尘轻轻挥动，神态转为悠然，美目流盼间柔声道：“如此，便请小弟弟多多称赞些姐姐，说的和我心意我就留你个全尸。” 她说的狠毒但是语音轻柔醉人，宛如情人间私语，哪怕身处险境，苏忘还是忍不住心中一荡，不禁暗骂一声坏女人。 九花玉露丸虽然效用惊人，但是终究不是专用解毒的良药，化解之下冰魄银针之毒只是不再致命，尚需要以精妙内力运功逼出体外。 他言语轻佻表面看似引得李莫愁近身，实则更是怕她突然出手，若是如此虽然也有着一战之力，可难免引得毒气扩散全身，只能听天由命。 苏忘眼见李莫愁暂时被唬住，悄悄松了口气，可是如今身在活死人墓门外，外面又是全真教的地盘，诈敌之计怕是拖不了多久。 看来，只能动用系统技能了。 苏忘面色伤悲，发动技能【平平无奇】，指向站在对面的李莫愁。 接着言语真挚的说道：“李道长，这次是我冲动了，实因为初见道长貌美惊为天人，不禁想要表现一番。 如今两败俱伤实非我意，不如我们握手言和，你给我解药，我为你疗伤，了却这段误会。” 说着想到任务要求，又补充道：“方才见道长似是遇到难题，待我们休整一番联手互助，不是更好？” 李莫愁初听他突然改了口风满脸狐疑，刚见面就刺我一剑，谁要和你握手言和，就想看他到底是发了什么疯。 不料一眼望去，突然觉得这少年相貌没变，但眉眼间突生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像极了一直藏在心中的那道人影，心中怀念，涌出阵阵柔情。 她缓步上前，眼中满是柔情，嗓音低哑的说道：“陆郎，你为何会在这里，你丢下我一去不回，可知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苏忘惊疑不定，这娘们受了啥刺激，疯了？ 李莫愁继续倾诉：“我一直等你来娶我，师傅让我发誓我不愿意，就被师傅赶出了师门，在江湖上几经辗转，如今终于找到了你。” 她面含红晕，神态娇媚，小心翼翼的靠近着苏忘，言语间愈发轻柔：“如今终于找到了你，我总算可以亲手杀了你了。” 卧槽，系统你能不能靠点谱！ 苏忘一个侧身闪过李莫愁当胸拍来的一掌，顺势一个翻身拉开距离，站起来大骂：“你这疯女人突然发什么疯？” 李莫愁神情不变，仍旧柔情万缕，声含娇柔：“怎么了，你不是说过可以为我而死的吗，为什么要躲开。” 口中说着，掌势不停，连连向着苏忘攻去。 苏忘心知她除了拂尘功夫，最擅使《五毒神掌》，自己冰魄银针之毒还没解决，哪敢再沾上这个，只能运起轻身功法周旋。 他剑术已成，虽然功力上与李莫愁仍有不小差距，但是一旦剑势展开不难取胜。可是身上本就带伤，刚才一番战斗已经消耗颇大，再加上身中剧毒不敢全力施为，各种不利因素掺杂在一起，只能连连闪避，勉强自保。 二人都是轻功卓绝之人，一攻一闪之间脚步已踏遍了周遭各处，苏忘毒气入体渐感体力不支，正考虑着是不是找个机会买上商店里的招式加成全力一击拼个结果。 那边李莫愁却突然停手，不再相逼。 她先是神情忧伤的叹了一句：“你不是他。”颇有些意兴阑珊之感。接着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掷与苏忘，言语平静道：“这是冰魄银针解药，吃了它我们合作如何？” 苏忘一脸懵，抬手接住药丸后观察一下后一抬头服了下去，继续打坐疗伤。他记得清楚，刚才李莫愁吃的药丸它一般无二。 李莫愁见他服药果决也有些诧异，顾盼流转间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等着苏忘。 苏忘运功消解药力，到底是针对性的解药，时间不长便感觉体力余毒被清除干净，加之九花玉露丸的补气滋养功效显现，勉强算是恢复了一战之力。 他长呼一口气结束疗伤，站起身冷哼道：“你要动手就动手，要合作就合作，哪有这么好的事？” 李莫愁脸色一沉，气冲冲道：“方才一战起因是什么你我都清楚，合作一事也是你开口提起。如今你中的毒已经解了，我却白白被你捅了一剑，你还有什么不满，莫非还想再捅一次不成？” 再捅一次倒也不是不行。 苏忘转念一想自己好像确实不算太吃亏，看在你是个美女加上系统任务的份上，就先不计较了，等任务成功再收拾你。 于是他也不再多说，而是开口问道：“你想怎么合作？” 第45章 一起去打劫古墓派吧 李莫愁沉吟片刻，开口道：“我师门有一门神功落在我师妹手中，我去索要她不愿给我，你我联手一起制住她即可。” 苏忘问道：“不知是何神功，得手后李道长可愿意分享？” 李莫愁哼道：“我师门武功怎可外传，你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她对《玉女心经》觊觎已久，怎么甘心分享出去。 “哦，这么说来李道长可就太没诚意了，我就白白帮你打工不成。”苏忘不屑一笑，那还不如我自己去抢呢。 李莫愁一双眼睛直盯着他，缓声道：“你这人贪花好色，我那师妹正是世间少有的绝色。事成之后，我要秘籍，她人就归你如何？” 苏忘心中一跳，你居然才见面就发现了我的本质？这等诱惑下险些没顶住，兀自嘴硬道：“你说是就是，我又没见到人，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哼，到时候自然就见到了。”李莫愁不想再多说，反问道：“还是说，你来此的目的也是我古墓派武学？若是如此，那合作一事休谈，今日便再分个胜负吧。” 苏忘装模作样思索一番，面带纠结开口道：“好，就这么说定了。不过，若是你那师妹没有你说的那般漂亮，就把你这师姐赔给我如何？” 李莫愁闻言就是一怒，她方才与苏忘二次交手也探得一些虚实，心知这少年剑法如神，其他功夫却是差了一些，自己起初若不是被他剑法震住不至于败得这么惨。 如今对他有所了解的情况下，若再度交手，自己以掌法近身短攻或是拉开距离暗器开道都可以与他战上一番，这也是李莫愁自信可以与苏忘合作的底气。 不过她终究对苏忘剑术心有余悸，再加上如今机会确实不易，最后还是强忍住没有发作，只是从牙齿中挤出一个子：“好！” …… 李莫愁自幼在古墓派长大，对于路径自然无比熟悉。 两人顺着洞口进入，洞内没有光源，离开了洞口光亮处，转了几个弯后就一片漆黑，李莫愁脚步不减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苏忘靠着听声辨位倒也没有跟丢。 二人七拐八拐，在这曲曲折折的路径中行走许久，路过一个弯又一个弯，活像个迷宫。 直到前面烛光乍现，苏忘松了口气，在一阵黑暗中待久了难免沉闷，如今见得光亮才复正常。 抬眼见得此处是一间不大的石室，四面有着通道通往那个各处，在昏黄烛光看着一般无二，不熟悉此处绝对分辨不出。 李莫愁先他一步，她幼时就见厌了这面面石壁，此时也没心思细看，刚一到就一声长啸：“好师妹，师姐又来看你了，你快出来！” 长啸声顺着条条通道扩散，引来阵阵回声。 不一会，脚步声响起，两道身影应声前来。 当先一人是个看来五六十岁的丑脸老妇，见到李莫愁就呵斥道：“李莫愁，你欺师灭祖，刚才饶你离去，竟还敢来！” 这时才注意到李莫愁身后站在昏暗处的苏忘，更是大怒：“你还带了男人进来，祖师遗训，你全然不顾了吗！” 苏忘见她就知道是古墓中自幼照顾这师姐妹二人的孙婆婆，是个心地善良的老人。 不过此时他的视线却已经被另一道身影吸引。 小龙女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小一些，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面容秀美绝俗，除了一头黑发长披，全身上下皆是雪白，犹似身在烟中雾里，只是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苍白尽显看着不似真人。 苏忘这才理解为何修道多年品行不见差错的尹志平会如此着迷，初见小龙女时感受到的震撼让他自己都有化身龙骑士的冲动了。 小龙女走来，先是对师姐行了一礼，接着说道：“师姐，祖师婆婆遗训，外人不能入墓半步，男子进来更是犯了大忌。” 李莫愁冷哼：“我一个门派弃徒还尊什么祖师遗训，你方才不是要清理门户吗，现在刚好多给你一些道理。” 小龙女摇了摇头：“我与孙婆婆二人杀不了你，《玉女心经》也不会交给你，你走吧。” 李莫愁拂尘一展，喝道：“这可由不得你。”说着就攻向小龙女。 小龙女见她攻来，眉头微皱，左手轻扬间，一条白色绸带忽地甩出接下这一击。 旁边孙婆婆见二人再度交上手，顾不得再说其他，提起拐杖相助，也冲向二人。 三人都是古墓派门人，刚才还战过了一场，对于各自招式实力都很清楚。 李莫愁较之小龙女年长不少，功力自然深厚，再加上出手狠辣招招凶险，纵使小龙女成为掌门也不是她对手，帮手的孙婆婆身份终究是仆人未得真传，加上年老体衰，有她相助也不见得能扭转颓势。 方才一战纵使二人合力也不是李莫愁对手，还是借助古墓内一些机关帮助才逼退了她。 只是如今李莫愁连番恶战，腹部伤势也未痊愈，三人一时间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难分胜负。 苏忘在一旁看这三人招式灵动飘逸，小龙女与李莫愁身形腾挪变化间更是尽态极妍，赏心悦目。不禁感叹女人打架就是好看，这等只收女弟子的门派就是纷扰江湖间的一片绿洲啊。 李莫愁久攻不下，暗自心急，见苏忘在一边负手而立评头论足更是气恼，打斗之中出声道：“你再不出手，我可就撤了！” 苏忘看得也算尽兴，闻言一笑：“李道长既然着急，那在下就献丑了。” 话音方落，身影已经疾射而出，他方才观看许久，对三人招式变化，身形方位等皆了然于心，身形闪动之间，长剑先对准了孙婆婆。 孙婆婆不知他身手，见他年纪轻轻且在旁观看许久并未出手就松了警惕，如今见他身形闪过一剑刺来，大惊之下想要防守，可是不待她变招就感手中一震，拐杖已被挑飞，接着腰间一痛，被制住了穴道。 苏忘身影不停，动手封住孙婆婆穴道后，长剑急转斩向小龙女。 小龙女身为抵抗李莫愁的主力，对拼之间不敢有丝毫疏神，如何抵挡的住苏忘计算多时的偷袭？ 苏忘剑身连闪已架住她的下一招方位，小龙女被剑身所阻身形一顿，左肩一麻，同样被制住。 李莫愁眼见苏忘一出手就制住小龙女二人，美目流转，心中大喜，却不料苏忘剑势不停，趁势转向自己，未及变招抵挡，右肩一麻，也站着不动了。 苏忘看着场中姿态各，一动不动的三人，打了个响指，搞定，这古墓派打起来也太简单了。 第46章 真的只是扯了扯衣袖 孙婆婆在一旁双手托举，小龙女手持白色绸带微微侧身，李莫愁半拢着拂尘站姿怪异，三人都被苏忘点了穴道无法动弹。 李莫愁又惊又怒，眼中余光瞪视着苏忘，大声道：“你要做什么，还不快解了我穴道？” 孙婆婆同样怒目而视，唯有小龙女面带疑惑，不明白这人为何突然对自己出手。 苏忘面色奇怪，语调怪异的回答李莫愁：“我要做什么来之前不是说的很清楚吗，李道长为何仍要发问？” 李莫愁恼怒道：“你想要我师妹，直接制住她就是，为何要还点了我的穴道？” 旁边孙婆婆闻言震怒，心中大恨：“你这淫贼，要做什么，若敢乱来老婆子拼了命也要杀了你！李莫愁，她可是你……呜呜……” 不等她说完，苏忘回头点了她哑穴，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咽到心里。 接着对李莫愁笑道：“李道长怎么忘了，我们可是约好，若你师妹没有你说的那般漂亮，就把你这师姐赔给我，你不是答应了吗？” “哼，刚才你眼睛都看直了，还不够漂亮吗！”李莫愁怒道，刚才苏忘表现她可都看在眼里，那巴不得把师妹吞下去的眼神她在江湖上可见的不少。 苏忘笑眯了眼：“李道长出道多年，还要我把话说尽不成？我们前一刻还打生打死，我趁机收点利息不是很正常，还是说李道长如此信任我，都没想到我会对你出手？” 李莫愁一滞，随后有些恍然。 他与苏忘相识至今不足半日，连名字都不曾知道，更是在刚见面时就打的一个受伤一个中毒。 以自己的行事作风本就该立马杀了他，若是杀不了也要及时远去，免生意外。 如今却不知为何对他心存信任，明知道他实力高强，却还邀请他一起至这古墓之中夺取《玉女心经》。 李莫愁越想越是心慌，越是气恼，气苏忘背信弃义暗中偷袭，更气自己不知被何迷了心窍轻信了他。 苏忘见她不再说话就走到小龙女面前，盯着对方明艳无伦的脸蛋，柔声问道：“龙姑娘，刚才那些话你也听到了，可以把《玉女心经》教给我吗？” 小龙女看了他片刻回道：“《玉女心经》是我派绝学，祖师婆婆有吩咐，非掌门不得习练，我不能给你。”接着，似是学着苏忘说话，问道“可以将我穴道解开吗？” 声音娇柔婉转甚是动听，但语气之中却无丝毫暖意，甚是冷淡。 苏忘思索片刻，“不行，你现在是我的俘虏，我还要威胁你交出《玉女心经》呢。” “怎么威胁？”小龙女问道，语气虽然还是平静，但是眼神却带着好奇，苏忘心想若是没有点穴道，那小龙女这时该是歪头看着自己。 他微微一笑，伸出手，朝着小龙女移去。 小龙女视线随着他的手落到自己肩膀，不明所以。 苏忘眼中挑衅的看着孙婆婆，他对小龙女本就极有好感，不会真的去做些什么，他的目标是让孙婆婆相信自己会去做。 却是突然嘴角微微一抽，觉得手下小龙女手臂触感冰冷异常，完全不似常人，也不是知这古墓功法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当年王重阳死活不接受林朝英不会是因为怕冷吧，苏忘恶趣味的想着。 手掌与轻纱摩擦产生的沙沙声在安静的古墓内响起。 孙婆婆神色激动，再度呜呜的叫喊起来，李莫愁满脸不屑，暗自移开视线，面上却偷偷染上了红霞。 这等程度的肌肤之亲在苏忘看来不过寻常，可是在她们眼中无异于公然调戏。 小龙女眉头微皱，面色疑惑，有些搞不懂苏忘的做法，似有轻纱拂面，看不分明，拨不清楚。 她自小生活在古墓，又修炼压抑情绪的古墓武学，虽然已经年纪不小却从未有过类似想法，孙婆婆平日照顾她也不会和她提起这些男女之防。 当下只感觉这等做法不好，却也说不清楚到底为何，甚至不知道叫苏忘停手，只是面色疑惑的望着他，眼神澄澈。 苏忘看着她眼神只觉得罪孽深重，暗道罪过，这谁扛得住。 想着，右手伸入小龙女衣服内里，在孙婆婆愈发急促的呜呜声中取出一张洁白手帕，理了理之后轻轻盖在小龙女头上，这一盖全成了雪白之色。 嗯，这样就没那么有愧疚感了。 苏忘看着眼前的小龙女，满意的点点头，方才一直被无辜且迷惑的眼神看着，使他都不好意思更进一步了。 要是李莫愁的话就不会心有不安，可是那样也威胁不到孙婆婆，哎，李莫愁还是太没用了。 孙婆婆在一旁双眼冒火，李莫愁视线飘忽，不知想些什么。 轻轻挑起小龙女一只手，衣袖滑落露出洁白无瑕的光滑小臂，苏忘把头转向孙婆婆位置，满脸笑意的问道：“孙婆婆，龙姑娘不懂事，你该知道再下去会发生什么，带我去藏着《玉女心经》的房间如何？” 他虽然知道《玉女心经》就藏在某一间石室中，但是活死人墓内道路复杂堪比迷宫，靠自己寻找怕是要累死在里面。 小龙女听他问起孙婆婆，开口道：“孙婆婆不可带她去。”她声音仍旧清冷，不食人间烟火。 孙婆婆听着却感到心中一疼，眼泪夺眶而出，死瞪着苏忘一刻不移。 苏忘上前解开她哑穴，她嘶哑声音响起：“莫要再为难姑娘了，解开我的穴道，我带你去。” 闻言苏忘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是提醒道：“我不是什么好人，尤其好色，你可要想清楚，不要做什么多余的事。” 说着解开了孙婆婆穴道。孙婆婆快步走到小龙女身前，先是尝试着帮她解穴，却没反应。接着帮她理顺了衣袖，眼中泪水不断划过却控制着不发出声响。 小龙女听到声响：“孙婆婆吗，你是哭了吗？你不能带他去找《玉女心经》，祖师婆婆要怪罪的。” 孙婆婆终究没忍住声音，大哭道：“姑娘你受苦了，之后你怎么打我骂我都没关系，你不能再被他糟蹋了。” 说着怒视苏忘，说道：“跟我来。” 当先走了出去。 苏忘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像极了反派角色，不就是拉了拉手吗，又不会怀孕。 也跟着孙婆婆走了去。 这活死人墓路径复杂，能找的清路线的就这么几个人，他也不担心有外人进来。 二人离开，小龙女脸上盖着手帕看不分明，又呼叫了两声孙婆婆，见没人应答才止住声音。 第47章 玉女心经 《玉女心经》是古墓派最上乘的功法，由祖师林朝英创来专门克制全真派的武功。 得益于原着对小龙女与杨过二人练功过程说的详尽，苏忘对于它也有着简单的了解。 修练的第一步是先练成古墓派本门各项武功，第二步是学全真派武功，第三步才是再练克制全真派武功的玉女心经。 如此一来二人双剑合璧，若能心意相通那剑招运转间毫无破绽，结合《全真剑法》与《玉女剑法》所有精妙成为《玉女素心剑法》，堪称威力无穷。 不过这些不是苏忘首选。 他知道《玉女真经》有内外功之分，外功剑法苏忘不缺，也很难相信可以找一个与自己心意相通，武功近似的人一起使用。 他更看重内功修成后的身轻足健之效果。根据描述，它在速度上完全不会输于《葵花宝典》，只是威力上差了不少。毕竟林朝英只想胜过王重阳而非杀他，所以心经武学只求身法快捷、招式匪夷所思却不重威力。 孙婆婆举着烛台，领着苏忘来到一间前窄后宽，东圆西角的石室之中。 见着这形状奇特的石室，苏忘就知道孙婆婆没有骗他，这就是当年王重阳钻研武学的地方。 苏忘映着烛火抬眼向室顶石板看去，石板上以利器刻满了诸般花纹符号，或深或浅，布满了整个石板。 细看处，符号花纹间互有关联，确实是种种功法。 苏忘知道这是王重阳修行时所刻的全真教诸多功法，虽然不是本次主要目的还是用心记了下来。他过不目忘加之习武后耳聪目明，死记硬背之下没过多久就已经记牢。 接着直言，让孙婆婆带自己去下林朝英修炼之所。 孙婆婆本来看参研室顶时刻，还道他不明就里，不知真经为何，也乐得如此，反正全真教臭道士的武功她也不心疼。 听他再说才知道他对古墓派武学传承甚是了解，不禁心里暗气李莫愁胳膊肘往外拐，什么事都对个外人说。 她触发机关，引苏忘来到另一间陈设完全相反的石室之中，这一处才是林朝英的修炼之所，她生性要强，连练功场所都要与王重阳反着来。 苏忘同样快速将室内所有武学记住，针对内功尤为关注，一字一句细心记住后，他想试试自己所学的《小无相功》能不能模拟出修炼《玉女心经》后出手快捷的效果。 苏忘为了提防孙婆婆偷袭，找个墙角盘膝而坐，尝试片刻后就皱眉思索。 他方才以《小无相功》真气驱使《玉女心经》真气运行之法，行走之处并无滞涩，运使剑招也圆转随意，但是效果却不好，速度些许提升，仅聊胜于无。 看来这门功法没有什么能取巧的，想要练成只能找人一起合力修炼了。 孙婆婆见他站起，焦急的上前问道：“你已经见得了功法，是不是可以将我家姑娘穴道解开了？” 苏忘微微一笑：“当然可以，我说话算话，现在就回去吧。” 《玉女心经》一时半会也练不成，自己又不能真的把古墓派连锅端了，不放了小龙女还能怎么样。 二人去了半晌，古墓内不见天日也不知到底多少时辰，回来时候听得厅内有声响，似乎是李莫愁在说话，但是在察觉有人接近后就没了声响。 苏忘归来，见李莫愁正闭目养神，面带高傲之色，没有理他。小龙女仍旧被遮着手帕，看不到表情。 他伸手拿掉小龙女头上手帕，顺手揣进了自己怀里，就见小龙女面色复杂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 苏忘不禁疑惑道：“怎么了？”他四下自己查看了一番，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小龙女开口道：“方才师姐说你是在轻薄我，遇到这种事情要么你娶我，要么我杀了你。” 孙婆婆在旁惊呼：“姑娘，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唉？这就要谈婚论嫁了吗？给我点时间做下心理准备。” 苏忘也是大惊，不由得转头看了看李莫愁，这家伙还会打助攻的？ 李莫愁轻哼一声，懒得说话。 就听小龙女继续道：“我向师父立过誓，是终身不出此墓的，除非……你若要娶我就要与我一起生活在这古墓中，你可愿意？” 啊这，就知道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苏忘轻咳一声，正色道：“咳，龙姑娘，我想我们彼此之间还不够了解，现在谈这些还太早了，不如等上几年再说。” 他可没有对世界失去信心，现在提隐居还太早了。 小龙女面色不变，眼眸低垂，轻声道：“师姐方才说你就会这么回答，那么就是不答应了。” 虽然她的语调看不出变化，但是言语间还有有些失落的味道，苏忘心里一软，险些就想要答应下来。 小龙女接着说：“你解开我与师姐的穴道吧，我们和你战上一场，你赢了我就不追究了。” 苏忘这才恍悟，原来是李莫愁的意思。 转头看向李莫愁问道：“你都跟他说了些什么？” 李莫愁哼了一声，道：“我们师姐妹之间的话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师妹刚才说的，你敢还是不敢？” 你们啥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还师姐妹之间。 苏忘撇撇嘴，有些纠结，他本意是先解开小龙女的穴道，然后带着李莫愁出去古墓再解开她的。反正与她们单独对上也都留不下自己，秘籍已经到手，到时候天高任鸟飞。 思考一番后，苏忘点点头，答应下来，不过还是说道：“比试可以，但是你们不能用暗器和毒药，不然我就直接走了，你们等段时间让穴道自己解开吧。” 李莫愁答应的干脆，小龙女也没说什么。 苏忘仍旧不放心，走到李莫愁身边，在她羞怒交加的神色中把手伸进他怀里掏了又掏，掏出了几瓶不知是啥的瓶瓶罐罐，又掏出一条绣着红花的手绢，随意包了一下放到自己怀里。 李莫愁咬牙切齿，却没有多说，只是狠狠瞪着他。 只是这眼神对苏忘没什么效果，接着他又看向小龙女。 孙婆婆伸手护住，满脸要上来拼命凶狠。 小龙女出声道：“我怀中只有一条手帕，没东西了。”接着又有些奇怪的看向李莫愁，问道：“师姐，方才她也是在调戏你吗，那你会嫁给他吗？” 李莫愁紧咬牙根挤出一句话，：“不会，我和你一起杀了他。” 第48章 点穴是男人的浪漫 把东西收好后，苏忘却仍没有解开二人穴道，而是先向小龙女问道：“我已经看完了《玉女心经》的修炼之法，这又要怎么算？” 小龙女没有迟疑，该是之前就考虑过：“战过一场，若你死了就不算外传。若你赢了就是我学艺不精守不住门派秘籍，与你无关。” “姑娘倒是看得开。”听她这么说，苏忘也不禁称赞，想着是不是可以再抢点蜂蜜之类的东西，或者直接把寒玉床抢走？ 好像不太行，不好带。 接着看向李莫愁：“我们之前说好，我助你打赢你师妹，你得秘籍我得人。现在秘籍在我手里，人你也给不了我，不知约定之事怎么算？” 李莫愁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何意义，这次是我栽了，约定自然作废。” 苏忘摇头：“不不不，我一向言而有信，这事对我很重要，我们打个商量如何？ 你看，约定之事主要是两件，一是制住你师妹，二是得到经书，现在这两件事虽然有些差错，但是都完成了，对不对？” 李莫愁拿看傻子的眼神盯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现在纠结这些做什么，不耐道：“你说是就是吧，算你完成了，快解开穴道，我们战过一场。” 成了，系统提示声适时地响起。 “滴，任务完成，奖励侠义值500点，罪恶值2000点。” 原来相助李莫愁和得到《玉女心经》真的可以分开完成的啊，不过为什么是罪恶值？ 苏忘面色古怪，不过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打开商店，有两样新的商品出现。 “对剧毒之物抗性提升，标价1000侠义值。 点穴之法精进，标价2000罪恶值。” 点穴之法？苏忘心中一喜，这才是大侠必备的啊，直接花费2000罪恶值买了下来。 至于毒抗提升他倒是没着急，毕竟他心里还想着诸多能够让人百毒不侵的天地灵物呢。 点穴在武林中并不少见，寻常武林人士都会那么一两手常见的穴位的点穴与解穴之法，可是在这之中又有不同。 就像刚才苏忘所用的，不过就是寻常的找准穴位将自身真气注入截断对方真气流动的法门，普通江湖人士练出了内力基本都能做到，也就效果强弱差别而已。 孙婆婆与苏忘内力相差仿佛，之所以没能解开，是因为他所习练的《小无相功》本身就高深异常，寻常真气自然冲不开，但若是内力更高的小龙女与李莫愁，解开来并不困难。 但现在就不同了。 剑气锁穴？接受了系统提供的若有若无的感觉之后，苏忘思索一番，在李莫愁等的不耐烦的催促下骤然出剑。 只见剑光一闪，李莫愁大骇，还以为苏忘要杀人灭口，不料长剑尚未及身，肩头就是一麻，穴道已然解开。 接着苏忘同样一剑点去，小龙女也一样恢复了行动能力。 李莫愁心中惊疑不定，他从未见过这等手法，剑气本是世间至坚之物，竟能用来解穴。 惊疑之间，哪怕已经解了穴道，也没有第一时间攻来。 小龙女却没考虑那么多，虽然觉得这招看着很是神奇，但她心思单纯也没多想，既然穴道解了就直接挥舞白绸带攻了上来。 苏忘提剑接过，刚一交手感觉与李莫愁又有不同。 二人虽是同门，但是风格却南辕北辙，李莫愁江湖闯荡多年又下手狠辣，动手之间多的是致人死地的阴毒招式，小龙女却是修习最正统的古墓派功法，招式速度有余，杀伤力严重不足。 苏忘自身与古墓派也差不多，同样是速度见长，不过他剑术高超，总能攻敌必救，伤害上比之其他流派也不见得逊色。 两人见招拆招，以快打快，小龙女绸带飞舞，苏忘剑势飘逸，没一会就舞做一团。 李莫愁愣神间见他们已经交手，也不再多想，拂尘一挥加进战团。 她的加入使得苏忘顿感压力大增。 因为内力修行无法速成，他出道至今多是凭借自身真气运转快速以及变招迅捷的特点，借助攻敌必救的凌厉剑招以快打慢。 现在对方二人速度并不弱于自己，内力比起自己还要高上一截，自己仅剩的招式优势也因为面对二人联手体现不出来。 好在小龙女二人当前默契不是很足，合力攻击下上有不少招式空隙，给了苏忘操作空间。 但是二人都是冰雪聪明之辈，随着时间推移，招式磨合间愈发默契，苏忘剑势舒展范围越来越小，渐渐被压制。 苏忘暗叫不好，还是大意了，之前正面击败实力不弱的李莫愁让他膨胀了不少，忍不住想要挑战下极限，试一试这姐妹联手。 若是之前的他，绝对不会想着同时对上两个与自己实力差不多的对手。 不过他终究生性谨慎，没太上头，还给自己留着条退路。 李莫愁和小龙女二人一番强攻之下，打的苏忘节节败退，看着已经有些顾此失彼，身上青衫开始有了裂痕。 今日遇到苏忘后就一直处于下风，眼见胜利在即，两人也不敢大意。 为防止苏忘逃走，二人对视一眼，已经颇有默契的同时收拢兵器，使用起了《天罗地网势》掌法。 这虽然只是古墓派入门武学，但是变化万方，绵密无比，在当前形势下，稳扎稳打困住苏忘再合适不过。 随着二人转入贴身近斗，苏忘闪转挪移的空间更小了，剑招施展间颇感束缚，无法尽施。 李莫愁嘴角含笑，已经在考虑捉住苏忘之后该怎么折磨他一番了。 可就在这时，先前苏忘解穴时剑指之处突然生出一阵疼痛，感觉一股凝练的剑气在体内爆发，不禁闷哼一声，体内真气一滞，身形也为之一顿。 身旁小龙女同样遭逢变化，挥掌间身子一僵。 以真气包裹剑势打入敌方体内，若不引动则如寻常真气，一旦剑气引动就骤然爆发，正是苏忘方才领悟的剑气锁穴之术。 二人反应迅速，皆明白一定是苏忘解穴时动了手脚，即刻凝聚真气疏通经络。 可是正交战之中，战机稍纵即逝，在二人身形僵滞的短暂时间内苏忘已做好了准备。 右手剑招不变直刺李莫愁肩膀，对方躲闪不及，一声痛呼声中右肩已有鲜血渗出。 同时左手并指为掌，一记蕴含《铁掌功》之力的刚猛一掌对上小龙女劲力已失的左掌，掌力相交，小龙女闷哼一声被打退数步，跌在后面压阵的孙婆婆怀里。 苏忘借着力道脚上运力，向着洞口飞奔而去。 他想做的都做了，再打下去真的要拼个你死我活了，趁着机会先溜了再说。 等到古墓内三人缓过劲来，苏忘已经不见了踪影，远处中传来苏忘呼声：“两位娘子暂且稍等，待我闯出一番事业再来娶你们！” 呼声在古墓通道内回响不绝，徒剩下三人面面相觑，怅然若失。 第49章 华山遇故交 苏忘顺着暗中记下的路线一路逃出了古墓，之后发现没什么人跟着也没做停留，直至到了终南山山脚下才停下休息。 看着自己因为挨了几下满是伤痕的青色长衫，苏忘咧咧嘴，自己出来这一趟可太惨了。佩剑断了又断，衣服也是屡屡被打烂，和自己想象中风度翩翩的少侠形象可差太远了。 好在全真教名传天下，山脚之下就有着供江湖行人休息的小镇。 苏忘 换了件干净衣服，找了个客栈歇脚，考虑一下之后该去哪。 自他七月中旬去参加了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至今已过去近十天，不知语嫣在曼陀山庄是不是会担心他。 算算日子，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师姐也该回去了，出来这段时间还挺想她们的。 还有曲非烟，虽然江湖消息流传迅速，该是已经收到曲洋与刘正风逃走的消息了，但终究还是该亲自和她说说具体情况。 想到这些，苏忘心中闪过思念，是该回去了。 不过原路返回不太行，他前脚才刚破坏了金国高手的行动，现在在金国境内确实不适合贸然露面。 虽然按照他之前的判断来看，伏击郭靖有可能不是金国官方的打算，但是哪怕只是完颜洪烈一系私下行动，自己也惹不起，还是怂一点的好。 还有小郡主，这次的事挺对不起她的，下次还是再动手帮她促进下发育吧。 苏忘深刻反思了一下，决定不走大道，而是先绕下路转道东行，经由潼关、洛阳至汉口，然后乘船回到姑苏。 那这样的话，苏忘摩擦下巴思考了一会，我顺道去华山见见朋友是很合理的吧？ 华山地界离潼关不远，所谓顺路倒也不是胡说。 苏忘此次出门，其他不说，提升最大的无疑是剑法，经过几次战斗，提升可比自己钻研大太多了。如今身怀《岱宗如何》这种失传已久的绝顶剑法，不去看看名气更大的《独孤九剑》怎么能甘心。 反正自己跟令狐冲喝过酒，去看望下故人也说得过去。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修炼了一夜的苏忘感觉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也没去找什么代步工具，找准路线向着华山直奔而去。 几次下来，他觉得徒步走山路对真气和轻功的锻炼都挺有效果。 说起华山派，基于这方世界的特殊性，不管是诞生还是发展都与苏忘所了解的有所不同。 首先一点，全真教还是当世闻名的玄门大派，郝大通也没什么理由去自立门户，华山跟全真教毫无关系。 华山派历史极为悠久，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秦汉时期。 当时此处就有诸多剑侠故事流传，时间久了，他们自发的聚集在一起成立门派，也就有了华山派的雏形。 历经无数岁月之后，华山派武功经华山派历代的高手的千锤百炼，已经形成一整套完善的体系，其中又以剑术最为出彩，声震武林，因此华山派又被称为华山剑派。 在五岳之中一直以来也以华山派最为强大，鼎盛时声名直指少林，“拳出少林，剑归华山”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可惜，几十年前因为理念不合，华山生出剑气之争，在得到《葵花宝典》更是愈演愈烈直至分裂为剑、气二宗。 多年来二宗各持己见，终于闹到水火不容同门操戈，致使高手伤亡殆尽，华山因此式微。 在这之后，华山派经由华山气宗一脉掌控，剑宗弟子被迫出走。 但是在他们双方之外又另有一部分华山弟子不执着于两宗争斗，因而同时被双方排挤着，在剑气两宗大战后更是心灰意冷，欲要自立门户，重建华山派。 此举自然遭遇原本门派中人不耻，可惜他们在剑气之争后本就元气大伤，再加上日月神教十大长老为了抢夺《葵花宝典》奇袭华山，导致整个五岳剑派都因此元气大伤，华山派更是彻底衰落，再无力去管其他。 同时新立的华山派出了个高手，神剑仙猿穆人清，实力极强，江湖都传得上名号。 久而久之，两派并立，江湖上因五岳剑派之名称呼岳不群一系为华山剑派，穆人清一系单为华山派。搞得像是原门派才是后来的，岳不群自然不忿，但是实力不如人，平日里也甚少提及。 两派互看不顺眼，虽然同在华山之上各占一峰，平日里却是老死不相往来。 穆人清一系华山派高手众多，岳不群这边人丁更旺，又有五岳剑派互助声威，倒也不会弱了气势。 苏忘奔行小半日，已来到华山玉女峰下，没等他向着守山的弟子自报家门就看着一男一女从山下上来，还都是熟人。 只见二人一个美貌可人，清丽窈窕，另一人眉清目秀，文弱俊美，倒更像是女扮男装。 这两人自然是岳灵珊与林平之。 苏忘气质独特，很是惹眼，离得老远就被二人注意到。 “啊，你是苏少侠，你来我华山派了！” 岳灵珊当先发话，苏忘在衡阳城中一出手就打伤了成名已久的嵩山派前辈，不管是爹爹还是大师兄都对他的剑术赞誉有加。 而且人长得英俊，还富有侠气，听大师兄说之前还教训了臭名昭着的采花贼田伯光。若不是当日没找着机会，早就想拖着大师兄介绍认识一番了。 林平之见到苏忘也是面上一喜，不过他更重礼节，先是抱拳行了个礼，才打招道：“苏少侠，好久不见。” 不同于岳灵珊对优秀异性的天然好奇带来的好感，他对苏忘的观感更多是基于苏忘当日勇于出手，剑挑嵩山派的气概。 他虽男生女相，但是极富侠气，连人生的巨大转变都来自一次路见不平，对于苏忘该出手时就出手的行事作风很是向往。 他们二人结伴去山下买些杂物，却没想一回来就见着了苏忘。 也没有好久不见吧，上次见面才过去几天。 苏忘有些诧异，见他们俩酷似迷妹的眼神很是迷惑，不过也没多想，打过招呼后，好奇问向林平之：“林兄弟你也在此地，可是加入了华山派？” 第50章 思过崖 苏忘对于在华山见着林平之确实有些好奇，当时见他提前离开还以为没啥机会遇着岳不群了，难道剧情惯性真的这么强？ 林平之面露复杂之色，回答道：“当日小弟去刘府主要是跟踪青城派的余沧海，想要救出被那狗贼捉住的父母二人。 中途见他离开就一路跟随，可惜不小心被他发现，我实力低微，幸得华山派岳掌门相救才逃得一劫。 之后，在他老人家帮助下终于救出了二老，可惜他们已受尽折磨，终究没能挺过去，岳掌门见我孤苦，才将我收入门下。” 林平之说着，面色转向悲苦，他如今真的是已经家破人亡，孤苦无依。 “小林子，别再难过了，我们大家都会帮你报仇的。”一旁岳灵珊安慰道，林平之颜值好还嘴甜，又叫自己师姐，难免会想照顾他。 真是这样就好了，苏忘腹诽，可不信岳不群纯粹发善心。 这家伙当时明明应该在忙着处理刘正风妻儿弟子的事，却还能正巧就救了林平之，怕不是一直在盯着他呢。 以这个世界的华山局势来看，他对《辟邪剑谱》的觊觎只会更为热切。 不过他也没在背后说人家爹爹师父坏话的打算，而是面露赞叹的说道：“岳掌门高义，实乃我辈楷模，不知如今可在山上，晚辈前去拜见一番。” 听他讲起，岳灵珊嘴巴一鼓，闷闷不乐：“山下有消息说，有个淫贼到了华山地界作乱，爹爹带着娘亲去捉拿他了，还不许我跟着去。” 苏忘无语，捉拿淫贼带着你干啥，去给淫贼送菜吗？ 不过说到淫贼，是田伯光？ 他都险些忘了这个人了，当初一剑看来还不够重，这都没几天就能出来晃荡了。 可是是不是早了些，就算如原着一般是被不戒和尚威胁着来找令狐冲的，也没这么快吧，他可记得令狐冲是在思过崖待得都要被林平之撬了墙角才遇着风清扬的。 一旁林平之也是劝道：“师姐别再生气了，师父师娘是担心你。” 说着想起了什么，又对着苏忘说道：“虽然师父师娘不在山上，但是大师兄对苏少侠很是想念，我们一道去看看他吧。” 岳灵珊小孩子心性，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闻言也是笑着说：“对对，我们一起去看大师哥吧，他被爹爹罚到思过崖，今天还没给他送酒呢。” 苏忘听着，只觉兜兜转转像是又回到了原样，也不知道令狐冲又是因为啥理由去的思过崖。 不过思过崖正是他此行的目的，当然不会拒绝，拱手道：“既然如此，就请二位带路了。” 苏忘随着两人一路向着思过崖走去。 路上来来回回一些华山弟子走过，虽然对苏忘这陌生人有些好奇，但是岳灵珊身为掌门嫡女还是挺有分量的，一般打过招呼后也没什么人敢细问。 华山剑派弟子并不如苏忘所想的就那么几人，不过余下这些弟子比起岳不群经常带在身边见世面的那几个实力明显差了一截。 苏忘观其步伐身形，往好了说也就是个基础不错，未来可期。 心中评价一番才想到自己修炼至今也不过两个月，月余之前兴许还比不上人家，不禁又有些好笑。 修行一道，有好的功法与名师指点甚至比天分更重要，何况他什么都不缺？ 苏忘暗想，在些江湖菜鸟面前，自己怕是也能充当下武林前辈了。 走在前面的岳灵珊提着一只饭篮也闲不住，在自家地盘明显比去衡阳时活泼的多。 蹦跳之间不住的问东问西，苏忘随口回答就很高兴的接话，没回答的也很快就忘了问起新的问题。 林平之却很安静一路走着，除了偶尔帮衬下同门师姐让话题不至于变得尴尬，全程若有所思，不知想些什么。 华山思过崖位于玉女峰绝顶的一个危崖之上，崖上光秃秃的寸草不生，除一个山洞外，一无所有。 确实是个面壁思过的好地方。 “大师哥，看看我们把谁带来了。”岳灵珊到了地方，还没见到人就喊了起来。 令狐冲在危崖独居，初时还颇不习惯，但几日下来倒是适应了些。 他这次上思过崖一来是师父说他学艺不精，遇上了田伯光那等淫贼却只能靠着小手段自保，愧为华山大弟子。 另一原因则是遇到余沧海时心急说错了话，岳不群怪他正邪不明，让他想明白再下去。 正邪之说他看不分明，苦思一番也不过图个心安，索性不去管它。但是武学一道他确实看得透彻，尤其是见到了苏忘这等年纪就有如此实力，颇受打击。 所以每日下来既没面壁也没思过，除了傍晚和送饭来的岳灵珊聊天说话以外，每日心无旁骛，只是练功。 听到小师妹的声音，令狐冲剑势停住，抬眼望去，却见不只小师妹，新入门的小师弟也跟了来，还有让他印象深刻的苏忘苏兄弟。 令狐冲瞬时大喜，没有先打招呼，这几日悉心练剑有些心得，见苏忘到来最想做的就是打上一场。所以眼神过后，剑势再动，一剑刺向苏忘。 岳灵珊与林平之见他突然动手皆是惊呼。 苏忘却不觉奇怪，不管不顾，打了再说，这种事他也很擅长。 见令狐冲一剑刺来，也不废话，提剑招架，发出叮的声响，两人的剑短暂停滞后剑招一转再度交击。 令狐冲学了十几年的华山剑法，一招一式几乎刻在骨子里，华山剑法的“正奇相合、险中求胜”体悟极深，在苏忘有意放水试探下，自身习得的各路华山精妙招式一一使来，气势逼人。 看的一旁的两人目露向往，令狐冲的实力比起其他华山剑派的弟子还是非常高超的。 相较之下，苏忘的剑招一直倾向于攻敌必救，不管是进攻还是格挡都追求一个干脆直接。 并且对于各派剑法也只取些凶招险招来用，轻易不会示人，所以看起来少了些气势。但是二人僵持之间，无论令狐冲如何攻来，他都能守的密不透风，毫不疏漏。 打斗之中手感上来，哪怕没用全力，也渐渐开始以招式压制对手攻势，使得令狐冲越来越被动，在一剑接着一剑的攻势中连连后退。 如此，连观战的岳灵珊与林平之二人也看出了苏忘已经占据上风，令狐冲更是明白，此时再不想办法只会被不断压制，再难翻身。 于是借着一次剑刃相交之际一个后退拉开差距，剑锋闪烁不定，围着苏忘身围疾刺，银光飞舞。 苏忘自然看出这些都是扰敌之法，真实杀招还在后面，他也没想着阻止。 令狐冲剑招吞吐间猛地一剑挺出，直刺苏忘心口，剑身激射，尚未及身已有猛烈气息扑面而来。 正是无双无对，宁氏一剑。 第51章 风清扬 无双无对，宁氏一剑是华山剑派掌门岳不群的夫人宁中则为了帮助令狐冲制服田伯光的快刀，临时创出的一个剑招，势道凌厉，威力无穷。 宁中则同样也是气宗一脉，剑招重点不仅是招式，更重要的是圆润无痕收发由心的内力推动，单只一式已经包含了华山派内功、剑法的绝诣。 只是就这一点而言令狐冲显然还差得远。 若是令狐冲能将劲力全部收敛，借着剑招迷惑敌人之际出手迅雷一击，苏忘确实也得小心应付。可如今他声势浩大，明眼人一见就知道他要放大招了，与剑招本身的内敛凌厉全然不同，外放的劲气更是让这一剑威力大减。 苏忘不闪不避，他正想趁着机会切身了解一下这些江湖门派年轻一辈弟子的真实水准，于是长剑荡起，直指令狐冲剑尖。 长剑交击声响起，令狐冲只觉手中力道反震的手腕一麻，苏忘已经乘势拨开了他的长剑，剑指空门。 本就是比武切磋，既然胜负既分，苏忘也不会专门去显摆啥，剑身虚点一下后就收了起来。 令狐冲见到使出当前最强一击仍旧败的干脆，面色不禁有些失落，不过他本就是洒脱之人，对这一次结果也有所预料，所以当下就收拾了心情，拱手道：“苏兄弟剑术高超，佩服。当日衡山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边上观战的二人也到了身前，岳灵珊见得一番打斗很是过瘾，兴奋的说道：“大师哥好可惜，刚才见到你用出娘亲那一剑还以为要赢了呢。” 说着，感觉这么说对身为客人的苏忘不太好，微微吐了下舌头，对着苏忘道：“当然，还是苏少侠技高一筹，不愧是能打败嵩山派师叔的人。” 林平之在旁眼神闪烁，心绪起伏。 苏忘微微一笑，不得不说令狐冲好歹是学了近二十武功的华山派首徒，可是却连田伯光都打不过，这次结果毫无意外。 从他能学会《独孤九剑》来看天赋绝对惊人，学成这样一部分是剑气之争的政治正确耽搁了天分，另一方面来说，岳不群实在不会教徒弟。 一番客气之后，岳灵珊从手中菜篮中掏出一壶酒，几人席地而坐，说些近来的江湖趣事，这些苏忘乐意听。 期间三人也会提出一些剑招迷惑处，苏忘整个剑术除了根本的《岱宗如何》外都是拼凑而来，也没什么门户之别，能回答就直说，毫无顾忌。 若是兴起还会演练上几招，华山剑派三人对他此举十分钦佩，这一番下来谈的都很尽兴。 令狐冲几杯酒水下肚，感觉消除了不少陌生感，也没了顾忌，直接开口问道：“苏兄弟此番前来华山地界，可是有什么要事？我们师兄妹虽然没太大本事，但是从小在这长大，对周遭都很熟悉，苏兄弟若有需要，我们也能帮上一帮。” 岳灵珊闻言也是点头，她生性活泼好动，对周围比大师哥还要熟悉。 苏忘略一思索，感觉也没什么好刻意隐瞒的，当下说道：“在下此次出门主要是为了寻访高手，增进实力。此番游历到华山地界，是为了找一位华山前辈，见识传说中一门堪称无敌的绝世剑法。” 绝世剑法，堪称无敌？令狐冲三人面面相觑，都不曾记得门派内有流传过此等传说。 令狐冲疑惑道：“苏兄弟，这二十多年来，我从未听师父师娘提起过华山门下有如此剑法，更遑论高手前辈，是否是你听错了消息？我们虽然是华山剑派……”说着，想起一事，面色有些为难，不自觉压低了声音道：“莫非，苏兄弟说的是那神剑仙猿？那样的话我们可就帮不上忙了，你若是上门拜访最好提都不要提起我们。” 他是门派大弟子，虽然也不是很清楚缘由，但终究还是知道两派关系不好多有间隙的。 苏忘见他误会，摇头笑了笑：“穆前辈虽然剑法高超，但是尚算不上我心中的剑道大家，我说的人就在这玉女峰上，或者说，就在这思过崖。” “什么？”此言一出，旁边三个华山子弟都震惊了，林平之还好，感触不深。令狐冲和岳灵珊可都是自幼在此，但是无论父母还是门人都没有人提起过有这么一个人。 二人念及几日来每天借着送饭在一起腻腻歪歪，越发有些不自在，回眼看去真像是四周有什么人一般。 令狐冲面色讪讪，问道：“苏兄弟，你可没记错？这里荒凉成这个样子，我在这住了几天莫说是人，连飞鸟走兽都没见过几只，怎么还会有人待在这里？” 苏忘一笑，现在也算是酒足饭饱了，该活动一下了。 站起身，走到一边，运起真气喊道：“后学末进苏忘，听闻风老前辈剑法如神，特来拜访，还望不吝一见。” 声音远远传荡，苏忘本身内力尚不算雄厚，想要传音本来也不甚远。 但是他参研了之前得的剑气锁穴之法，不只是空耗内力传声，而是将剑气也锁入了呼声之中，远远闻之，不似人声，倒像是剑击轰鸣之声传开。 令狐冲听着呼声，顿觉心中一紧，耳边传来的声响都像是一柄柄灌注真气的利剑来袭，让他险些挥剑格挡。林岳二人剑法不精，但是没什么特殊感觉，只是觉得苏少侠实力比方才表现出的更强，很是羡慕。 苏忘一声呼喊，传播极远，但是等待许久却没有回应。 他也没有气馁，高手总会有点逼格，哪能一叫就出来，微一吸气继续喊道：“晚辈苏忘，粗通泰山派剑术《岱宗如何》，想要一会前辈《独孤九剑》，见识一下当世剑法之绝巅，还望前辈成全。” “哦，泰山绝学终究也有了传人了？” 一声叹息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洞口处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白须青袍的老者，神气抑郁，脸如金纸。众人围坐之处离洞口不远，却谁也没发现他是何时前来。 老者感慨一声后，望向苏往，叹道：“难得世上居然还有人知道风某的名字，你说你得了《岱宗如何》传承，可是泰山派弟子？” 第52章 因为跳了级所以要重练? 风清扬一登场就震住了华山派三人，他们对这突然出现的老者全无了解，也不敢接话，只是拘谨的看着。 苏忘当先行了个礼，回答道：“晚辈并非华山派中人，只是机缘巧合下得了传承，习练之后有些心得。” 风清扬不置可否，说道：“对我出剑试试。” 苏忘点头，毫无迟疑，一剑刺出，是他最喜欢的直刺，剑出无悔，一往无前。 风清扬伸出右手，二指并拢，同样直直击出，点向苏忘剑尖处。 苏忘早有所料，这是他方才计算出了几十种应对方法中的一种，而他早做好了准备。在剑指交接的前一刻，剑身轻提，以毫厘之差越过风清扬手指，转向面门刺去。 风清扬对于苏忘极速的变招微感诧异，却也不见惊慌，剑身越过右手指尖的一刻变指为掌，向着剑身轻轻一拍，苏忘的剑招已偏离了路线，转到旁侧。 可是一拍之后风清扬却反而眉头轻佻，他明显感觉到这一击之下剑身轻绵无力，似是剑招本身就是虚晃。 事实也确是如此，苏忘在剑身被攻到之前已经确定了退路，借着一拍之力，长剑急转，一个回旋，手腕翻转间已经再次向着风清扬小腹处刺来，速度较之方才更胜了几分。 风清扬挥掌下劈，见着苏忘剑身再度偏转，仍是毫厘之间躲开自己手掌，速度再增反刺向自己心肺处。 风清扬眉头微皱，几招之间他已摸清了苏忘剑势，没有开口，仍旧单手接招，或指或掌挡住苏忘刺向自己的种种剑招。 二人并非实战，纯以剑招示人，风清扬更是只用了一只手以指代剑，不多时竟已交锋了数十招。 令狐冲三人在旁观战，但见苏忘身形疾驰，剑招凌厉，但是并不是什么高深剑法，相反，一招一式间纵使比之初学者也不甚标准，但是每每都能在那老者击中剑身之前快上一步，瞬间变招，一招一式间毫无滞涩，连绵不绝。 那老者看着更加神奇，只用一只手就将周身守的密不透风，无论苏忘剑招如何多变迅捷，终究与他手掌相距不过咫尺，似是慢了一点就会被捉住。 苏忘剑势不停，招式挥洒间已经凝住了所有精神，不断推演着风清扬单手所有可能的攻势。 随着时间推移，对方越来越熟悉自己的招式，每一次变招都需要投入更多的心神进行推演，可自己却无论如何总也突破不了那单掌防御。 终于，苏忘毕竟仍是肉体凡体，经受不住太长时间的精神紧绷，竭力推演。一个不慎，剑势已经慢了一步，风清扬也不废话，剑指轻点，场上终于响起了一声清脆的交击声，苏忘剑招应声而停。 他已经输了。 令狐冲三人恍然，他们这才发觉，场中二人交手近百招，这竟然是那老者第一次触及到苏忘兵刃。 苏忘持剑凝视，回顾着交手时的种种经过，半响后才摇头一叹，对着风清扬说道：“感谢前辈赐教，只是晚辈愚钝，前辈招式在下实在看不分明。” 他当然不会认为自己已经能跟风清扬对拼，方才不过是对方提携晚辈，让自己施展完自身所学，若非如此，能接个几招就顶天了。 风清扬轻抚白须，长笑一声，开口问道：“小家伙，见你方才招式，与老夫所知的《岱宗如何》似是差别颇大，但是剑意如心，剑势缠绵，精妙之处实不在其下，可是你自身有所改动？” 苏忘并不奇怪这位剑道大家能看出这些，回答道：“前辈好眼力，晚辈确实做了些改动。 这《岱宗如何》晚辈初学之际，执意于算尽所有，一击必杀的痛快，应用到实战之中也有些成果。 但是随着眼界开阔，又有了些新想法。 以晚辈所见，战局之中所争不过瞬息，除了场上环境轻易不会改变，对手所学招式，心中打算都难以估测，往往要战到对方招式用尽之时，才能凭此一击制胜。 可晚辈想学的并不是这刺客之法，因此就取了个巧，不再执着于对方的种种招式，而是以自身剑势不断抢攻，迫使对手在一定的范围内变招，进而推演出所有可行性，找出破绽，借此取的胜机。” 苏忘没有刻意隐瞒，《岱宗如何》的难学可从来不是随便说说的，哪怕他把秘籍都拿出来，在场的几人也学不会。 风清扬闻言也是感慨：“久闻泰山派这一绝学极费心力，数百年间无人练成，听你所说，你不止已经掌握，更是走出了自己的路，实在是英雄出少年，不消几年，单论剑法，怕是世间无人能胜你。” 令狐冲三人愕然，不料这老头口气如此之大。 苏忘这时才想起是不是该对几人介绍一下这位前辈，看了一眼风清扬，想问问他的意见。 风清扬见了他的眼神，轻哼一声：“我乃华山剑宗风清扬，岳不群那小子自己愚钝，教的徒弟也是一个不如一个，前几日看这小子练剑险些被气死。” 令狐冲对自身剑法颇为自知，但是听到他辱及恩师还是不禁大怒，正想争辩却被苏往拉住，他对令狐冲挺有好感，可不想因为自己提前叫出了风清扬坏了他机缘。 于是趁机跟他们几人解释道：“这位是你们华山派剑宗的前辈，纵使是岳掌门当面也得叫一声师叔，不可无礼。” 强行靠着辈分把几人不满压了回去，正道就这点好处，辈分高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不去管三人，苏忘接着问道：“晚辈前些日子有所奇遇，致使剑法精进，但是却也感觉后路不明，前辈剑法通神，可否指点晚辈下一步该如何走？” 他如今剑术修为已然感觉到了一个瓶颈，接下来随着对各路招式的熟悉，提升对战局的把握等固然能使他的剑法熟练度上再进一步，但是本质上却是不变的，他有些不清楚下一步该往哪个何处走。 风清扬闻言一笑：“你小小年纪倒是已经开始考虑这些了，你既然听过《独孤九剑》，自然也知道那是什么剑法？” 苏忘点头：“以无招胜有招，破尽天下武学。” 风清扬接道：“虽说无招胜有招，但是无招、有招都是手段，实际并无高低之分，我观你剑招，挥洒间皆是基础剑招，变招之时也无迹可寻，实则已经接近了无招之说。” 说着扭头瞅了眼令狐冲：“若是教这笨小子剑法，我巴不得他把剑招忘了，能使得更活泛些，但对于你，你学剑该是不久，步子跳的太大了，现在反而要做到有招。” 风清扬继续道：“真正上乘的剑术，是能制人而绝不能为人所制，只靠基础剑招固然随性。但是江湖中称得上高手的谁不是生死间摸爬滚打过来的，你招式来的再急，角度再刁短，终究缺了变化。” 苏忘恍然，他说为何之前与李莫愁一战，明明自己剑法该是远超对方，却要先拼个几百招，靠着连绵不绝的攻势把她全面压制才有胜机。 原来单纯是自己境界够了，基础剑招反而因为跳级不够用了？ 他自学剑起，对于什么“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无招胜有招”之类既有逼格又有实用的说法深信不疑，习练剑术之时，也是自然而然的抛开了各种剑招，统统拆开融入各种基础剑招之中。 这本不算有问题，反而是他现在可以靠着剑势压人的本钱，但是想要再上一步，这些却成为了制约。 第53章 招式不行还想着无招 苏忘听了风清扬的话面色不定，风清扬则是在一旁继续说道：“刚才观你剑招，速度比之寻常剑客快了不少，尤其招式衔接转换间更为神速，纵使是我也无法做到如此自如的变招，想来是你功法奇特。” 风清扬语气笃定，苏忘也点头承认。 小无相功本就修炼全身经脉，又精于模仿其它近乎所有的心法招式。功法运行可以称得上随心所欲，收发由心，在变招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也是苏忘形成当前剑术风格不得不提的另一个主要原因。 苏忘自踏入江湖，第一次与田伯光战斗时候，剑招速度并不比他的狂风刀法更快，但是却能做到压制，就是靠的在《小无相功》驱动下快的不合常理的变招速度。 也正是这一次胜利，加上系统提供的快剑之法奠定了苏忘最为基础的招式思路。 风清扬见他点头继续道：“你以快打慢，攻敌必救，招式连绵的思路与所学剑法内功都极为贴合，我也只能提醒你多了解些流传久远的剑术招式，修行之道你已上了路，我不能说的太多影响了你。” 说着又有些惆怅：“我方才远远看着你们比试，还道是华山总算出了个人才，可以让我把剑法传下，以免先人心血失了传承，没想到是别人家的。至于你要见我的剑法，来，长剑借我一用。“ 苏忘没有迟疑，把剑递过去，风清扬接到手中，眼神一扫微笑道：“原来是全真教的剑，当年重阳真人召集中原群雄相聚华山，角逐天下第一。我执着于剑气之争待在这思过崖未曾前去，甚是遗憾，如今故人辞世，再也见不到他的全真剑法了。” 以岁数算起，王重阳若是还活着与他相差不算大，差不多算是同辈中人。 可惜风清扬早年剑术未成，如其他年少成名的高手凑不到一块，等到剑术大成又因为华山内斗失了比武斗勇的心气，一直没有与那些声震天下的绝顶高手同台较量过。 直到如今年纪大了，就更没了心情。 风清扬追忆了一番，持剑而立，笑着问苏忘：“你可看得出我要出什么招？” 苏忘眉头紧锁，心中自发的快速推演，答道：“前辈身姿笔挺，没有步伐移动迹象，该是近身出剑，左手背负，以掌发力，应该是轻灵多变的剑式。加之我与前辈距离所在，最可能的攻击手段是挥剑上撩，主攻我肾脏至心肺一线，若是遭遇躲闪，则转为正向，多以眉心与咽喉为目的。” 风清扬微微一笑：“可是如此？” 语声方落，剑光闪过，苏忘不待躲闪，剑尖已经抵在眉心。 他面色茫然，方才风清扬剑招并不算太快，招式路数更是与自己说的一般无二，按照常理来说万没有躲不过去的道理，但是实际情况却是一招之间自己就被制服。 风清扬见他迷惑，笑问道：“可是猜不透为何躲不掉我这一剑？” 苏忘沉声道：“还请前辈指教。” 风清扬收回手中剑，将之还给了苏忘，边踱着步子边道：“你知道《独孤九剑》意在破招，讲究无招胜有招，但是天下招式何其多，为什么是我破解你而不是你破解我？ 自然是因为我的招式更强，我方才挥剑斜指，用的是衡山派招式，收剑回返用的是华山招式，再度刺向你眉心是恒山派的绵里藏针。 谁言剑招直入才是最快的？各门派流传许久的剑法可不只是样子货。 我方才说有招、无招都是手段，你见到不通武艺的乡下汉子，招招都是无招，会觉得他难以破解吗？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悟字，我们将它用在手中，那就是招式，招式更强的一方就是能够更好的破解另一方。” 说着，缓了缓身形，看着苏忘道：“剑道一路殊途同归，不管是你的《岱宗如何》还是我练的《独孤九剑》，说到底就是通过各种手段达到以强击弱，放弃更好的招式去追求一味的无招毫无意义。” 苏忘思虑良久，正色道：“多谢前辈解惑，晚辈险些钻了牛角尖，自己限制了自己。” 他起步太高，开局就是当世无双的剑法，加上随手可得的各门派剑招，被迷花了眼再正常不过。 他说完后面色一松，笑着指向旁边的令狐冲道：“前辈方才所说要找寻传人，不是已经观察了令狐兄多日吗，华山派有如此剑术奇才，又何必再去考虑其他。” 令狐冲与师弟师妹三人一道听他们在讨论着有招无招的绕来绕去，听了个迷糊，见到苏忘话头一转说自己是剑术奇才，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在揶揄自己。 风清扬一叹气，若是之前，令狐冲有悟性，尊师道，还是华山派门下，确实是个传授衣钵的不二人。可如今见了苏忘这等年纪就已经堪称剑术有成的更好选择，再回头看难免差点意思。摇了摇头道：“他是个死脑筋，还是个情种，差得远呢。” 令狐冲闻言一窘，下意识的看向小师妹，却发现对方也在偷瞄着他，不由老脸一红，看的风清扬满脸嫌弃。 苏忘见着这一幕也是一乐，他如今得了风清扬指点，对之后的道路有了更明确的方向，心情大好，见着差不多了，就先向着风清扬道：“今日来此，得见风老前辈实属三生有幸，多谢费心指教。” 接着转向华山三人道：“方才与三位聊得甚是投机，如今时日已经不早，该告辞了。” 几人听他突然告别都是感到突然，令狐冲惊讶道：“苏兄弟，我们多日未见，何不把酒言欢聊个彻夜？” 苏忘笑骂道：“你家师门前辈在此，不想着去学个一招半式，却想跟我聊个彻夜，还真如前辈所说是个死脑筋不成？ 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你赶紧带着师弟师妹向着风前辈请教一番，到时候与你比剑还能有些意思。” 令狐冲面露尴尬，风清扬听苏忘言语随性也不在意，看了眼苏忘后慢慢朝洞口走去。 苏忘去意已决，最后向令狐冲几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跟上风清扬后，转身就走。 令狐冲与他挥手，想去送别可是念及自己尚在面壁思过有些顾忌，林平之却在一旁开口道：“大师兄，师姐，你们先去陪伴师叔祖，我去送送苏少侠吧。” 接着快步跟上苏忘，留下一对年轻男女举目送别。 第54章 我捅了淫贼窝了? 苏忘没走多远，就见着林平之跟上来，有些好奇的止住脚步等着他。 今日见到林平之，虽然话不多，但也没有当日在衡阳见面时刻苦大仇深的模样。 毕竟好歹自己亲手送别的父母，还拜了武艺远在余沧海之上的岳不群为师，加入华山派，报仇一事总算有了念想。 林平时快步走到他身边，回头撇了眼身后无人跟来，面色纠结了一瞬间，还是向着苏忘问道：“苏少侠剑术高深，还清楚这华山之上的武林秘闻，不知，可听闻过我林家的《辟邪剑法》？” 苏忘恍然，这才想清楚为何今日总感觉林平之言语见少，心不在焉，原来是在想着这个。 当下回答说：“不错，在下对《辟邪剑法》有过不少了解。” 边回答着也在心中思索，自己是否该透露些东西。 林平之面色激动，口中却越发压低了声音，问道：“江湖传言我家先祖林远图实力高强，剑法超绝，七十二路《辟邪剑法》足以称雄当时，可为何我林家所传剑术如此、如此不堪，竟都不如青城派门下弟子？” 他面色悲苦，没了在同门身边时的苦苦压制，回忆起灭门惨案，令他痛苦不已。 苏忘沉默，知道了他之后的问题，缓缓道：“你如今已经身在华山剑派之中，岳掌门算的上是江湖高手，刚才所见的风清扬风老前辈更是独步天下的剑术达人，勤学苦练之下自会有一番成就。 余沧海武功虽然不错，但是并不是什么难以企及的高手，你亲手报仇的日子并不算远。” “不算远是多久？十年还是二十年？”林平之不甘反问：“我拜师多日也已经明白自己资质驽钝，远不及大师兄。可纵使是大师兄，要战胜林沧海又需要多少时日？我不想等到手刃敌人的时候他已经垂垂老矣，享尽了人世富贵。” 不用太久，他学了《独孤九剑》后就可以了。 苏忘当然知道令狐冲见到风清扬之后的成就，可他也知道林平之的资质，别说是《独孤九剑》，想把华山剑法能练个小成也得等个一二十年。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对他虎视眈眈，就等着得到《辟邪剑法》的岳不群，能活到那天的机会都不多。 当下问道：“你问我这些，可是觉得你们林家的《辟邪剑法》可以帮你？” 林平之沉声道：“我不知道，但是这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方才听你与那位风前辈聊起剑法我就知道我学不会他的神功。” 苏忘微一叹气：“你想得不错，你若是练了《辟邪剑法》，不足一年便可手刃了余沧海。” 林平之大惊，他虽然对家传剑谱寄予厚望，但是也没料到苏忘竟会说得如此笃定，当下大喜道：“那我要去立马取了剑谱，勤学苦练，一日不杀余沧海，我枉为人子！” 当下就想往山下跑去，苏忘无语的拦住了他：“你着急啥，你们林家血案都是因为这剑谱而起，你一个人去守得住吗？” 林平之想起家中惨剧，这才冷静，思索一番后道：“当日一番遭遇后，我也明白的江湖险恶，武林中如苏少侠一般的侠义之人终究是少数，哪怕是我师父，我也……我也不是很相信他。但是，只要能报仇，我愿意把剑谱给他同练，以华山派掌门的威望，当可以护得住我。” 苏忘摇头：“若这剑法只是通常神功，那我相信岳掌门不至于过河拆桥，但是《辟邪剑法》有些不同。”说着双眼直视林平之，看着这个单薄少年说道：“你方才也问我，为何这剑法在林远图手中声名赫赫，传到你父亲手里却威力尽失？因为修炼这剑法有个要求。” 说着不待林平之追问，一字一顿道：“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林平之愣住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不敢相信的望着苏忘：“不可能，若真的要这样，我林家何来的传承？” 苏忘摇摇头：“有些事我吃不准，不敢乱说，但是这剑法确实有此要求，你既然已经知道剑谱所在，取了一看便知，我提前告诉你也只是让你有准备，多些时间考虑。” 如今剧情掺杂，他也说不准《辟邪剑法》的实际来路，毕竟以当世少林之声势，不管是五岳剑派还是日月神教都不值得它大费周章。 说完，看着林平之失魂落魄的模样，也有些同情，接着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不大相信岳掌门得到剑谱后会让你一同修炼，所以你还是多防着他些，言尽于此，你多考虑吧。” 说着转身要走，但想想还是留下一句：“我住在江南曼陀山庄，你若是信我，取剑谱之时可以通知我一声，若是有时间我可以帮上一二。” 说着继续向山下走去，只留林平之一人面色复杂，心绪难平的在山道上久久不能抉择。 苏忘提醒了林平之后，自觉做了番好事，他对这个苦命的少年的选择还是挺期待的，一路抄近道，没一会就已经到了山脚下。 如今天色已晚，他也没啥急事需要连夜赶路，正待去近处找个人家或者客栈投宿，却隐约听得一阵破空声响起，接着传来人声，声音由远及近。 苏忘眉头一挑，是谁在附近？从声音来看轻功不差，当即屏住呼吸，藏在一株粗大的老树之后，静待来人。 声音越来越近，渐渐已经能听到只言片语。 “……兄弟，你说这华山派女弟子到底漂不漂亮？” “四哥你放心，其他人没见到，但那岳不群的独女，小弟可是亲眼见过，虽不如她老娘有味道，但是胜在年轻，水润得很。” “哈哈，那好，到时候你我兄弟齐上，管叫她尝尽人间美妙。” “是极是极，事后我们埋伏一番，捉了岳不群夫妻二人，让他们母女团聚，到时候，让那君子剑变成乌龟剑。” “……” 苏忘越听面色越是古怪，其中一人他已经听了出来，确实是之前想过的田伯光，只是这与他所想的剧情全然不同，田伯光在书中好歹还算个敢作敢当的正面角色，现在怎么看着彻底变成体跳梁小丑了？ 还有，与他搭话的是谁，听着也是个淫贼啊。 也是巧了，看来今日剑上有望沾血啊。 听到声音快到身前，苏忘干脆不再躲藏，直接站了出来。 “什么人？” “是你！” 苏忘出现的突然，惊呼声适时响起，田伯光对他印象深刻，已经认了出来。 苏忘打量着二人，田伯光变化不大，当前一脸戒备，另一人极高极瘦，像根竹杆，一张脸也是长得吓人。 苏忘恍然笑道：“我道是哪来的淫贼，原来是云中鹤啊。” 第55章 双杀 四大恶人的名声，在这方世界也是能让小儿止啼的。 恶贯满盈段延庆、无恶不作叶二娘、凶神恶煞南海鳄神和穷凶极恶云中鹤共同组成了这个组合。 老大段延庆，原为大理国太子，后身受重伤至双腿残废，连话都说不出来。但是武功非常高，比当今大理国皇帝段正明还要高上一些。 在天龙中除了打不过武功最高的几人，与次一级的丁春秋、慕容复基本是同一级的，甚至还有独斗慕容复和他的四大家臣的高光时刻。 其他三大恶人加一起也不够他打的，四大恶人的名头大半都是靠着他打出来的。 作为四大恶人之首，号称天下第一恶人，但是在表现上除了在针对大理段氏的时候挺积极，倒也没见着什么恶事。 至于叶二娘，那可就完全是个心理变态了，纵使身为虚竹的生母，补丁打了一版又一版，偷别人家的儿子的事还是洗不干净的，苏忘对她全无好感。 第三人是凶神恶煞南海鳄神，也叫岳老三。这个人物憨态尽现倒有些可爱，也算是重承诺。可说到底就是个性情狂躁的无差别杀人狂，使用一把鳄鱼剪子，一言不合咔嚓人头的那种。 至于第四个，眼前这云中鹤就是标准的淫贼了，除了近乎采花贼必备的轻功高强之外没啥值得说的，也正是因为他轻功太高，苏忘没什么自信可以偷袭到，才直接现身。 苏忘突然出现，眼前二人都是一惊，停下身来，田伯光已经认出了苏忘。 他自从在衡阳被苏忘一剑刺穿了胸口后受了重伤，因为名声不行，遭遇了众多名门正派的好手追杀。想着如此下去早晚被耗死，索性一路跌跌撞撞向北逃入了金国境内，他混迹江湖那么多年何曾吃过这么大的亏，只盼着养好伤后回去报仇。 可伤势还没好利索呢，迎头就遇上了从西夏出来的四大恶人。 以田伯光采花贼的身份哪怕在恶人里也算不上什么角色，段延庆几人都不大瞧得上他，倒是云中鹤跟他臭味相投，处的不错。 四大恶人久在关外，对中原之地不算太熟悉，这次前往金国尚缺个引路的，田伯光正被追杀，也想着借此自保，就混到了一起。 云中鹤见着新认的兄弟跟对面那小子像是认识，就问道：“田兄弟，这小子谁啊，你熟人？” 田伯光咬牙切齿：“确实是熟人，小弟这段时间沦落至如此境地全是拜他所赐，我胸口那一剑就是他刺的。” 云中鹤嚯地一声，冲着苏忘惊讶道：“原来你就是苏忘小子，今个赶巧了来个双喜临门，田兄弟你放心，今天四哥我帮你收拾了他，替你报了仇再一起去快活。” 说着就狞笑着举起自己的一对铁爪钢杖，一边田伯光抽出朴刀，面色凶狠，还是提醒了句：“这小子剑法不错，四哥可别大意，我们一起收拾他。” 云中鹤一脸不在意，他随着老大行走天下，什么高手没见过，眼前这少年年纪轻轻，剑法再高又能厉害到哪去？也就田兄弟见识不行才会如临大敌。 口中喊着：“田兄弟帮我压阵即可，看我毙了他。” 脚下一顿直接飞身向着苏忘攻去。 他有《蛇鹤八打》配合自己独门兵刃钢爪在江湖之中伤了众多对他行为不齿的正派人士，一身轻功更是东飘西幌，形如鬼魅，偶尔遇到正面敌不过的就靠着轻功游斗，也脱得了身。 苏忘见他当头一记钢爪袭来，侧身一晃就躲了开，接着剑身游动，却没有如往常一般直取要害，而是在自身周围舞成一圈，抵挡着云中鹤的种种攻势。 云中鹤的招式算不上高超，虽然借着轻身之法往来飘忽，但是招式终究是要打在对手身上才有用，不管是单纯防守还是破解反击对于如今的苏忘来说都不困难。 可是云中鹤的轻功却远超苏忘，在他周身脚不着地的都可以飘上几圈。 苏忘若要打跑他不算难，展开剑势破了他的招式就是，就算加上田伯光一起他也不惧。像这种惜命的恶人，表现出一定实力他们自己就退走了。 可是如今苏忘意在杀人，反而要刻意隐藏自己的危险性，不能惊走了他们。 于是，一旁的田伯光只见到云中鹤左右翻飞，铁爪凶猛，而苏忘挥剑格挡，守得狼狈，虽然没有受伤，但是面上已经出现了疲色，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亡命在云中鹤手中。 这番场景让他不禁有些怀疑，自己当日明明见着苏忘剑法精深，招招夺命，怎么今日这般疲软无力，莫不是自己与这四大恶人真的差距这么大？ 他正怀疑着自己，那边云中鹤见苏忘左支右拙，只顾得上护住要害，却很是得意。 这几日以来，新认的兄弟时常提及被苏忘所伤，说起来就是这小子剑法高强，单论剑法不输给所谓的正派各教掌门，今日却在自己手下如此狼狈，大大彰显了自己的威风。 他愈发嚣张，打斗中还不忘冲着田伯光喊话：“田兄弟，这小子不过是个绣花枕头，看老哥我这就帮你杀了他，不过今晚那岳家女娃儿，我可要吃头汤了，哈哈哈。” 苏忘都惊了，战斗中还敢分心回头的？他之前遇到几场争斗中可没人敢这么做，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此时不出手还待何时？ 他方才一番打斗中已经摸清了云中鹤的招式，对周遭环境更是熟记于心，真气运转间，手中招式不停，一剑猛然发力格开了云中鹤铁爪。 突增的力道使得云中鹤一个激灵，手上动作一慢，不及反应，一柄长剑已经穿胸而过，剑尖透体而出，带出一股鲜血。 云中鹤一声悲呼，尚不及施展轻功保命，也不待交代几句遗言，一代淫贼就已经断了气。 可是苏忘动作未停，也不去抽出插进云中鹤心口的长剑，借着对方身形的短暂遮挡，一个转身加速就向着田伯光而去。 田伯光突见云中鹤身形顿住兀自一愣，再见苏忘已经临近身前更是亡魂皆冒。 他在这段时日里本就对苏忘心存忌惮，又眼见战局突地一转，自认武功轻功均在自己之上的云中鹤正大占着上风就被苏忘斩于剑下，哪里还敢出手，身为江湖老油条的第一反应竟是转身逃走。 可苏忘有心偷袭之下，对于他周遭一切都已经算了个明白，哪里容得了他逃出生天？ 脚步疾驰下，在田伯光转身提步之际就已经来到身边，左掌一记十成十的《铁掌功》掌力直接落在了他背心之上。 田伯光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飞出数丈距离，撞到了一棵老树后才落到地上。 面色青白，口中鲜血大口的吐出，感觉五脏六腑如搅拌一般混在一起，只能痛苦的嘶吼着。 第56章 阿碧 苏忘停住身形，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方才极短时间内挥剑出掌，又加上全力运转轻功实现突袭，体内真气近乎消耗了个空，深深呼吸数次才缓过劲来。 眼见云中鹤胸口插着自己的长剑直挺挺躺在地上，已然死的不能再死，就过去拔了剑。血水立马没了遮拦，顺着伤口大股流出，没一会就占了一地。 苏忘感受着浓重的血腥之气，一时间有些恍惚，低头看着自己执剑的右手，久久不语。 直到另一边身受重伤的田伯光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呻吟声才将他惊醒。 叹了口气，倒也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云中鹤是名副其实的恶人，杀就杀了。但是第一次动手终结生命，方才憋着一股气用尽，却又感觉有些伤感。 暗骂自己几声真是矫情，走到田伯光面前，看着他惨白的面色，即使自己不去补上一剑也活不了多久了。 低声道：“田伯光，之前让你逃了去，还道你能悔改一番，洗心革面，没想到还变本加厉了，与四大恶人走到了一起。” 田伯光强撑着一口气，惨笑道：“我作恶多端，总是要下地狱的，还要什么悔改，你要杀就动手，正好成全了你名声。” 苏忘一咧嘴，笑道：“杀你们俩上不得台面的采花贼能有啥名声，我若是在意这些也不会找上你们这些小角色。” 田伯光凄惨一笑：“合该如此。” 说完后就不再多说，也没了痛哼，眼睛一闭躺在地上静待死亡。 但苏忘也有个问题挺好奇，接着问道：“岳不群夫妻虽然不在华山剑派，但是这边还有着位前辈高人，你是知道的，怎么还敢来？” 田伯光本在闭目等死，听他说起风清扬，还是接了话茬：“原来那位风老前辈竟然真的在吗……可那又如何，前辈高人也瞧不上我等，连杀都懒得杀，遇到了就逃便是，哈哈、咳咳。” 他想大声笑出来，可没笑几声就一阵气短，引出声声咳嗽与喘息。 苏忘不语，现在想想，好像喊着替天行道口号去追杀淫贼的都是些初出茅庐的菜鸟，诸如风清扬这等前辈还真的不屑于对他出手，这才是武侠世界里淫贼活得久的理由吗？ 这江湖呐。 苏忘摇了摇头，不想再理他，也没了兴致去问其他。 不过田伯光倒是又撑着最后一口气开口道：“四大恶人、咳，平素形影不离，现今、现在也离这不远，段延庆实力高强，咳、远非、你所能敌，你还是、逃命去吧。” 田伯光也不知自己是怀着何等心情说出这人生最后一段话，声音断断续续，渐不可闻。 苏忘眼神一凝，见着他再没了声息，沉默片刻转身向着东南而去，徒留下两具尸体，就交给这山间草木吧。 苏忘此次运气还行，不管是金兵还是余下的三大恶人都没有遇到，非常顺利的就一路南下，至了长江汉口，连他自己都觉得怪异。 但是他也乐得清静，找了一艘专业载客的大船，顺着江流而下。 大船行进的不算太快，但胜在安稳。 看着岸边风景，吹着拂面而来的江风，苏忘总算有时间可以安安静静的整理一下这一趟远行的收获，一番总结下来，感觉功效不在数场恶斗之下。 自己出来这一遭，不仅剑法与掌法有了十足长进，内力也在日复一日的修炼与战斗中深厚了不少，若是对上刚离开曼陀山庄的自己，怕是数招之间就可以轻易击败。 果然闭门不出是不行的。 一路风平浪静，如此过了两三日，大船停靠在了江阴港口。 苏忘见着附近景色，颇有种回到故乡的熟悉感，不禁笑着想到，自己真的有些将这曼陀山庄当成自己的家了。 突然兴起之下，没再去找船夫，直接花了些银两买下一艘小船，想要体验一番自己划船的乐趣。 他没系统学过划船，但久居水边，耳濡目染下总知道些门道，再加上习武后不管是力道掌控还是观察力都有远超常人，没用多少时间就已经可以熟练划行了。 过足了瘾，正要一口气划到曼陀山庄，却在这时，于湖面绿波中漂来一叶小舟，一个绿衫少女手执双桨，缓缓划水而来，口中尚唱着小曲。 苏忘眼前一亮，见这女子肤白如雪，清雅秀丽，一举一动尽是江南女子的俏媚可人，却又平添温雅柔情，他心下一动，已然猜出了来者是谁。 那绿衫少女也发现了苏忘的船只，细看来，一个眉眼俊俏的少年眼睛直盯着自己，不禁红了俏脸，但却不甚讨厌，当先开口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来这燕子坞可是要找寻参合庄？” 说话声音娇柔清脆，极甜极清，令人一听之下，说不出的舒适。 参合庄就是慕容家所在，取燕军战败亡国的参合陂一战之名，提醒后世子孙励志雪耻，同时姑苏慕容氏另有一家传武学《参合指》也是以此为名。 如此，苏忘已有十成十的把握，眼前少女正是慕容复的侍女阿碧。 见她问话，苏忘也没隐瞒，朗声道：“在下苏忘，当前就住在曼陀山庄，姑娘可是姑苏慕容家的阿碧姑娘？我曾听语嫣提起过你与你姐姐阿朱。” “啊！”阿碧轻掩樱口，接着告罪道：“不知是苏公子当面，失了礼数还望恕罪。前几日我与阿朱姐姐去见了表姑娘，她对公子十分惦记，还要带人出去寻找呢，今日公子总算归来，表姑娘该高兴起来了。” 因为李青萝不喜欢慕容家，她们也不敢常去曼陀山庄，所以苏忘在曼陀山庄住着的一个多月都没见过她们，没料到才刚出门她们就去了。 苏忘笑到：“阿碧姑娘客气了，语嫣与我说过，你与阿朱虽名为侍女，但是深得慕容公子信任，我可不敢怪罪。” 接着问道：“久闻慕容公子大名，一直未曾相见。今日遇到阿碧姑娘，正该去拜访一番，不知慕容公子可在府上？” 在近两个月时间里，他与王语嫣相处起来颇感愉快，对着她心仪的表哥自然有着天然的抵触感。 之前没想着去见慕容复，主要是武功未成，上门怕是只能丢人。如今虽然距离慕容复还是差距不少，但是至少不会被他几个家臣就给打发了。 阿碧脸上现出遗憾：“让苏公子失望了，公子爷前几天才出门远行，短时间怕是赶不回来了。”接着又期待地看向苏忘说道：“这里距离我所住琴韵小筑不远，阿朱姐姐今儿也在，苏公子一路风尘，不如去那喝杯清茶休息片刻，阿朱姐姐也对公子甚是好奇，刚好让她见识一番。” 哦？可以见到阿朱了，那易容术是不是有眉目了？ 苏忘眉头微挑，微笑着同意，接着也不再去管买来的小船，纵身一跃上了阿碧的小舟。 阿碧见他突然接近，心中一突，却只是柔柔一笑，轻轻划动小舟，从湖中片片芦苇和茭白中穿梭而过，驶向一座小岛。 第57章 你这易容术比整容还好用 苏忘在阿碧小舟上坐定，与阿碧攀谈起来。 阿朱阿碧虽然是慕容家侍女，但是基本是当成小姐来养的，不只每人都有自己单独的院落独住，还有着各自的下人。 而且她们二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早就已经帮着慕容复处理各种事物，见过的江湖中人也不少。 苏忘说起来还算半个自己人，故而阿碧在最初有些拘谨后没多时就恢复了少女心性，与苏忘聊的投机。 二人说说笑笑，阿碧熟练的划动木桨，控制着船身游荡，没多时就来到了目的地。 小船直向柳阴中划去，到得邻近，只见一座松树枝架成的木梯，垂下来通向水面。 将缆线系在树枝之上后，阿碧回头先是柔柔一笑，对着苏忘说道：“苏公子，我们到了，请上岸吧。” 苏忘随她上了岸，只见不大的小岛上疏疏落落四五座房舍，房舍小巧玲珑，颇为精雅，正面匾额上写着“琴韵”两字，笔致潇洒，不知是何人所书。 阿碧将他带到客厅，先泡上一壶热茶，端上几样精致的自制糕点，接着说道：“阿朱姐姐不晓得在做什么，我去叫她，还请苏公子暂且等候。” 苏忘尝了尝糕点，松香软糯令他胃口大开，出门这段时间可一直没机会吃到如此正宗的江南小食。 听到阿碧的话，挥挥手让她随意，阿碧见他吃着自己做的糕点吃的眉开眼笑也是欣喜，掩嘴一笑，带上门出去了。 苏忘直接将几种糕点吃完，又喝了一杯热茶，却见阿朱阿碧两人还没有过来，不禁有些好奇，心中想着是不是要出去寻找一番。 这时，耳边听得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苏忘暗道总算来了，等到房门打开，眼前之人却让他大吃一惊。 眼前之人一袭白色纱裙，身形窈窕，长发披肩，眉眼盈盈似有暗语，端庄曼妙间又有着少女独有的青涩风情。 此时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轻启朱唇，低低叫了一声“小师叔。” 却是王语嫣。 苏忘不自主地站起身来，神色有些激动。 他原来一直以为自己对王语嫣不过是见色起意，就像自己对书中美好的角色总保留着的好奇与向往。 可这次出门见到的美女也不少，但是目前为止，哪怕是遇到小龙女时候也保留了一丝克制。 这时才发现，不管最初的缘由是什么，一直陪着自己钻研武学，与自己抚琴对弈，愿意让自己亲近搂抱，叫着自己小师叔的王语嫣，都已经是自己心中特殊的存在了。 面前的王语嫣看着苏忘激动的站起身，惊讶的情绪一闪而过却被很好的隐藏下去，仍旧甜甜的笑着道：“那么久没见，师叔你可算是回来了，我都、啊！” 正说着却不禁一声惊呼，原来苏忘已经快步来到身前，张开双臂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第一次与异性进行如此亲密的接触令她忍不住的心跳加速，惊呼一声后面色泛红的伸出双手推搡着苏忘胸膛，可是轻微的力道实在没将激动中的苏忘不开。 苏忘搂着怀中的人儿，真实而柔软的触感让他流连，方才心中的躁动像是被抚平，紧了紧手臂，凑到少女耳边低声轻语。 “语嫣，距离我离开曼陀山庄已经整整十天了。 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天生的流浪者，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只是过客，可是，仅仅在外十天时间我就已近有些无法适应。 前一刻我还以为是江湖纷争让我感到心累，但是现在见到你我才知道我只是习惯不了你不在身边的日子。语嫣，我想你了。” 怀中人儿抗拒的双手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止住了动作，低着头不去看他。 苏忘继续道：“语嫣，这次出门我遇到了不少高手，中原四绝那个等级的都连着遇到好几个，等回家讲给你听。 对了，师姐回来了吗，她出去都快两个月了，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哎，语嫣，我怎么感觉你变矮了，好像还变瘦了，胸部都小了点……” “苏公子！”怀中的阿朱再也装不下去了，面色羞红的开口道：“苏公子，你放手吧，我是阿朱，不是表姑娘，我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 许是因为这件事情起因是自己想要捉弄苏忘，纵使被整个搂住占了不少便宜，阿朱气势也不是很足，声音压得很低。 说话的嗓音没了刻意伪装，听着也不再是王语嫣的软糯青涩，而是变为清脆动听的空灵少女音色。 苏忘身体一僵，感觉自己处在社会性死亡的边缘。 他没着急着松开手，而是拉开了距离不再紧紧搂住怀里的柔软躯体，低着头紧紧盯着那张熟悉的俏脸端详着。 阿朱神色慌张，眼神有些躲闪的与苏忘对视，她还不曾有过被男子抱在怀里的经历，如此近的距离让她难以思考，全然没有了往日的聪慧。 苏忘神色古怪，他当然知道易容术，也清楚阿朱擅长此道。 实际上以他对于王语嫣的熟悉，方才若不是许久未见有些激动，完全可以感受到阿朱装扮下的王语嫣与本人的些许不同。 可是现在阿朱在自己怀里含羞带怯的看着自己，不说话也没其他动作，只靠外表他居然完全发现不了与王语嫣的差别？ 阿朱干等着他放手却见他只是不住的来回审视着自己不见其它动作，心中羞意更盛，连继续对视都做不到了。 复又垂下了臻首，玉颈都有些泛红，声音急促的道：“公子快放开我，一会阿碧要回来了。” 阿碧又不是来捉奸的，关我什么事？ 苏忘见实在分不清差别，也不再去只盯着脸看，朝下打量着身体倒是可以发现明显的不同。 如他方才感受到的一样，阿朱身形娇小，比之王语嫣亦或是阿碧都更为玲珑一些，不专门做些处理的话亲近之人还是看得出来的。 而且…… 苏忘一个技能丢过去，【平平无奇】正常触发。 嗯，我还有技能，不可对同一人多次生效的限制偶尔还是有些用的。 苏忘很满意。 第58章 想学我教你啊 有了结论，苏忘感觉到满足，也不再继续为难小姑娘了，他感觉自己再抱下去，阿朱说不准就哭出来了。 可是巧合这种事总是很容易发生。 “阿、苏公子，你们在做什么呢？” 许久没出现的阿碧冒了出来，她方才告别了苏忘后就去找到阿朱，两人见面后说明了事情经过。 阿朱对曼陀山庄这位突然冒出来的表夫人师弟也是好奇的紧，再加上这次去寻找王语嫣，却发现了表姑娘一反常态。 虽然仍旧打听了一番公子爷的近况，但是也仅止于此了。不仅没有追问自己公子爷的行踪，甚至都不催着自己提醒公子爷前往曼陀山庄看她了。 阿朱心思活泛，虽然王语嫣的表现说明不了太多东西，但她还是记在了心里。 之后在与王语嫣的闲聊中刻意引导话题，终于把谈话内容转向了一个之前未曾听过的人物，苏忘。 听表姑娘所说，这是一个多月前机缘拜入表夫人门下的少年人，可是却是被收为了师弟，使得辈分平白高了王语嫣一辈，让她发了好一阵牢骚。 但是阿朱看得出来，哪怕表姑娘嘴里说着他的诸多不好，但是眼中的笑意是掩盖不住的，这等笑意以前可是是为了公子爷露出过。 王语嫣谈及苏忘似有说不完的话，兴起之时还弹奏了一首新曲子，也是她口中的“小师叔”所作。 表姑娘移情别恋了？ 念及此阿朱也按捺不住了，告别了王语嫣后在曼陀山庄暗中打探了一番，发现不管是历来凶狠的婆婆们，还是与自己关系最好的王语嫣贴身侍女幽草，对苏忘都是赞不绝口就差把他当成未来姑爷了。 阿朱感觉事态严重，虽然自家公子爷表面上没明说出来，但是私下里不管是自己姐妹还是四大家臣都是把王语嫣当成未来主母的，怎么会突然就发生了这等变故。 可是，表夫人一向不喜欢自家公子，连她们两个丫鬟也不被待见，再说表姑娘与公子爷也没确定关系，自己一个小丫鬟又能做什么？ 阿朱犯了愁，却也没告诉其他人这件事，对阿碧也只是说曼陀山庄多了个苏公子，让她遇到的话别失了礼数。 这天正发愁呢，突然听到阿碧说苏忘前来，阿朱心思一转，想要偷偷探查一下苏忘对于王语嫣是什么样的心思。 她对王语嫣极为熟悉，没多久就易容完成，毕竟是装扮成熟人，不想在阿碧面前丢了面子就叮嘱她过上一段时间再过去。 阿碧在一旁看着她易容，她也见惯了自家姐姐捉弄人，想着一路交谈下来苏忘不是个开不得玩笑的，就没阻止阿朱。 按着吩咐，等了段时间后前来一看，就瞧着阿朱姐姐扮成的王语嫣与苏忘搂在一起。 阿碧可不知道王语嫣最近的情况，她的第一反应是，阿朱姐姐对这些男人向来瞧不上，如今是开窍了？ 可是，用着表姑娘的样子与人家抱在一起，不合适吧。 阿朱本来就心慌意乱，乍听到阿碧的声音更是没了分寸。 也顾不得手下轻重，用力一推总算是离开了苏忘的怀里。 慌张的看了苏忘一眼，却觉得这人生的这么好看，难怪会得表姑娘喜欢。 接着猛地甩甩头，心中羞意更甚，双眼微红，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忙对着苏忘说道：“苏公子，是我玩笑开过了，还请恕罪，待我卸掉易容再来与你赔礼。” 接着也没管阿碧，就快步朝着自己在此住的房间走去。 阿碧心下吃惊，也朝着苏忘告了个罪，追着阿朱而去，只留下苏忘一人，听着门外传来的交谈声。 “阿朱姐，你做什么呢，就算看上他了也不能这么不矜持啊，你还用着表姑娘的样子呢。” “死丫头，别瞎说，只是个意外，苏公子认错人了。” “哼哼，难道他还能跟表姑娘搂搂抱抱不成。你看你脸红成什么样子了，你们抱得那么紧，要不是我打断怕不是都要亲上了。 还想骗我，要不要我去跟公子爷说说，把你嫁到曼陀山庄算了，到时候亲上加亲不是更好。” “哎呀，别再说了，再说我……” 声音逐渐听不清了，苏忘神色古怪，感叹道：“长得帅确实会生出很多误会啊，慕容公子家的丫鬟还是调皮了点，以后要看看能不能帮着调教一番。” 我苏忘，乐于助人。 等到阿朱阿碧二人再次来到苏忘这边时，阿朱已换回了本来样貌。 她娇美俏丽，圆圆的眼睛灵动非常，肌肤雪白粉嫩，光滑晶莹，身材娇小玲珑，是一位天下少见的美人。 比之身边的阿碧还要靓丽几分，纵使与王语嫣相比也是俏丽脱俗，各占胜场。 阿朱向来大方有礼，只是如今心思杂乱，颇为局促。 阿碧何曾见过自家姐姐如此，在旁抿嘴轻笑，引来阿朱状似凶狠的一瞪。 这下连苏忘也没忍住，与阿碧一起笑出了声。 阿朱掩面，方才辛苦压下的红晕再度爬上了俏脸，索性抱着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的心思开口道：“苏公子，刚才的事多有抱歉，是我行事过于鲁莽，欠了考虑。” 苏忘止住笑声，开口道：“没什么，阿朱姑娘天真烂漫，些许玩笑无需道歉，我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不同，说来也是我对语嫣关心的太少了。” 你一见到她就抱住不放，还需要怎么关心。 阿朱暗自咬牙，不过当下情况确实不好再去打探他们的关系，她也只能把疑问憋在心里。 苏忘继续道：“虽是我还不够了解语嫣，但是阿朱姑娘的易容之法当真是神乎其技，在下行走江湖以来，还未曾见过如此精于此道的大师。” 阿朱听他把话题转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易容术，心情也好了一些，微微带着自傲说道：“苏公子客气了，将我比之此道大师实在是折煞我了，不过是儿时无聊练就的一些小手段，难登大雅之堂。” 苏忘摇头，继续道：“阿朱谦虚了，如此神技怎么会是小手段，若不是已经有了师门，我都想拜你为师学习一番了。” 他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出，但是眼神真挚的看着阿朱，让人完全不会会错意。 阿朱看明白了，直想翻个白眼，不过想了一会后，对着苏忘说道：“苏公子若是真的想学，不用拜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定当悉心传授。” 第59章 挖墙脚要站在道德制高点 苏忘挑眉，好奇道：“阿朱姑娘想问什么？” 阿朱略一迟疑，她想确认下苏忘与王语嫣到底是什么关系，但这终究是关乎表姑娘名节的事，不好传开，于是又看了眼阿碧。 阿碧正饶有兴致的来回瞧着两人，见到阿朱朝自己使眼色先是一愣，接着嘟起了嘴回望着她，想要赖着不走。 但在阿朱愈加严厉的眼神下还是有点挺不住，小声嘀咕着：“不就比我大一个月嘛，又拿起姐姐架子压人家。” 终究还是起身，向着苏忘甜甜一笑道：“苏公子，我再去准备着小吃点心，先失陪了，就让阿朱姐姐先陪你说说话吧。” 在苏忘微笑应下后轻步向外面走去，路过阿朱身前偷偷扮了个鬼脸，出去时却又朝阿朱举了举小拳头为她打气，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阿朱暗自咬牙，面色有些僵硬的说道：“阿碧向来懒散惯了，让苏公子见笑了。” 苏忘看的有趣，感叹道：“慕容公子当真是个有福之人。” 这么两个机灵貌美的小丫鬟，哪怕啥都不干放下家里养眼也是好的，何况不管是阿朱还是阿碧都有着不输给世家小姐的学识与修养。 阿朱不知道他为什么把话题转到了慕容复身上，却也顺着话说道：“苏公子与我家公子爷不曾相见，但言之中却似乎颇感熟悉，可是与表姑娘平日里多有谈及？” 苏忘大概感觉到她的问题是什么了，似笑非笑的道：“‘南慕容’身为我江南地界的顶尖高手，鼎鼎大名又哪里需要语嫣告诉我，我们平日里很少谈到慕容公子。” 阿朱继续问道：“那不知公子与表姑娘平日里会聊些什么？” 苏忘慢悠悠的喝下一口茶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阿朱姑娘方才说的问题，可是这个？” “自然不是。”阿朱深吸了口气，不再继续试探，决定问得直接一些。 “姑苏王氏与姑苏慕容氏历代交好，表姑娘与我家公子更是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极深，连我们两家这些做下人的都知道他们互生爱慕，苏公子可听表姑娘提起过这些？” 她面色严肃，看着不再像是个低眉顺眼的小丫鬟，颇有些气势。 苏忘却面色古怪：“我记得慕容公子比语嫣大了不少，说到一起长大，慕容公子成年之时语嫣才只有十岁。” 阿朱听他如此说，脸色一垮，有些绷不住气势，嗔怪道：“苏公子，你说什么呢，我家公子怎么会、怎么会、自然是之后才喜欢上的。” 苏忘不置可否，耸耸肩不再多说，做了个请的手势。 阿朱也不再继续铺垫了，直接问道：“苏公子与表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看你刚才的表现，可不像是单单师叔与师侄女啊。” 说着不由想起之前被苏忘紧紧抱住完全无法挣脱开的窘境，还是有些脸红。 苏忘面色不变，随意说道：“我与语嫣年纪相近，志趣相投，男未婚女未嫁，阿朱觉得该是什么关系？” 他这话几乎是明说了，阿朱有些着急，追问道：“可是表姑娘明明一直倾心我家公子，还为了他遍读各派武学，帮着公子习武，我们都看在眼里，怎么会突然就……” 除了心中着急，还带着点莫名的委屈，不知道是为了公子爷还是什么。 苏忘轻声一笑，之后微微严肃了表情，直视着阿朱晶莹的双眼道：“语嫣对慕容公子的心思从不掩藏，我当然知道。 我知道她会因为慕容复喜欢，就强迫自己每天去背诵那些毫无兴趣甚至厌恶的武学秘籍，知道她每天在家中苦苦等候，只为了慕容复能多与她说说话，知道她因为慕容复的事情不惜和师姐顶嘴，被罚不准吃饭。 但是，如此种种仅能说明语嫣的付出，慕容公子又做什么呢？” 苏忘站起身来，身形高了一头的差距让阿朱不禁后退了一步。 “‘南慕容’诺大的名头，江湖中人人敬仰，慕容公子也是心怀天下的有为青年，终日不是勤学苦练就是为了大计四处奔走。阿朱姑娘，你了解你家公子，这么多年之中，慕容复所作所为，又有多少是为了在曼陀山庄苦等他的表妹？” 阿朱面对他连珠炮般地追问有些难以回答，只要是正常了解过都可以看出来王语嫣与慕容复之间的关系完全是不对等的，何况是阿朱这等冰雪聪明之人。 之前没有往这边想无非是立足于慕容家的立场，可顺着苏忘所言，略一细想就发现，相较于表姑娘的无私付出，公子爷的做法实在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 阿朱弱了气势，可还是强自开口道：“男儿志在四方，当今天下大乱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公子爷为事业奔波无可厚非，待到事成之日，自然可以和表姑娘双宿双飞，再不分离。” “呵呵。” 苏忘一声嗤笑，面对阿朱怒目而视毫不在意，边踱着步边开口道：“慕容公子的心思我们都明白，阿朱你真的认为她可以成就梦想，功成身退吗？” “事在人为，总是有机会的。” 阿朱语气坚定，但是心里却不由得一沉，姑苏慕容氏如今在中原声威赫赫，而且经过数百年积累颇具家财，慕容复要想起兵确实可以轻易拉出一队人马。 但是汉人向来排外，如今逐鹿中原的蒙古、金、辽、大清哪个不是被中原武林中人多加抵制。慕容复一旦被得知是想要光复大燕这种亡了几百年的外族王朝，怕不是当场就被中原武林人士杀了祭旗。 而想要利用外族借鸡生蛋就更难了，凭借慕容氏当前的家底，不论前往哪一国都无异于羊入虎口。 阿朱有些泄气，苏忘继续道：“就算慕容公子得天之幸侥幸成功，那又要等到何时？非要语嫣等到年华不再，亲人失和，然后进宫给他做妃子吗？” 苏忘走到门前，打开房门，让屋外泛黄的阳光照进来，回首向着阿朱说道：“阿朱，你也是姑娘家，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阿朱看着苏忘，在光照之下有些晃眼，抿着嘴唇，说不出话。 许久才神色复杂的笑了一声，开口道：“苏公子，我明白了，你想要何时开始练习易容之法？” 心中也在低语，或许这对表姑娘来说才是更好的选择吧，至于我想要的生活，又在何处呢？ 第60章 最伟大最永久的艺术就是男人扮女人 易容术是武侠世界里极为神奇的一项绝技，有的直接一张面具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也有些用奇药，甚至以内功变化，然后配合上发型，声音，眼神，动作，道具等，借以完全成为另一个人。 苏忘经历过后世三大邪术的轮番洗礼，对于易容术这么大的名头其实还是存在疑问的，毕竟真实世界又不能像影视剧一般一人分饰两角给你展示个真的完全一样。 可是这种想法在见识了阿朱易容的王语嫣之后，就完全改变了，以科学的角度来看待武侠世界的技艺，是我格局小了。 苏忘深刻反省了一番，并且下定决心一定要学到手。 阿朱虽然如同阿碧一样，有些自己单独的住处听香水榭，但是她二人姐妹情深，在各自那也都有为对方准备的房间。 将苏忘带到自己房间后，阿朱很快进入了师父的角色，开始为苏忘讲解易容术的种种手段。 按她所说，这些不过是她小时候闲来无聊扮作他人玩耍时自己摸索的，种种手段也是自己一点点试出来的，虽然效果神奇，堪称独门秘术，但是阿朱本身却也没有太过重视。 平日里公子爷他们嫌弃这是小道，不愿意多接触，阿碧也不喜欢将各种药水膏药往脸上涂抹，最多只能接受做好的面具，每次只能自己一个人扮的兴起，像是独角戏。 如今苏忘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致，阿朱也是难得能够一展所学，虽然心里还想着他与表姑娘的种种有些不大开心，但是心中另一个声音却又催着自己不想令他失望。 种种复杂情绪涌上心头，阿朱索性屏除杂念，反正如今自己都已经答应了要传给苏忘，也没有必要再去多想，她毫无藏私的心思，一字一句教得认真。 一股脑的将多年来的种种手法讲了出来，诸如药物的调制、面具的制作、声色音调的控制之法等不一而足，让苏妄大开了眼界。 甚至阿朱还将为此专门找慕容复学习的缩骨功传给了苏忘，这门功法非常奇特，不仅能够使骨骼错位重叠缩小体型，练至高深处还能凭借内力填充伸展自如。只是可惜武艺不高只能做到细微的调整，不然也不会被苏忘一眼看出与王语嫣的身高差距。 阿朱教的仔细，还不忘时刻注意苏忘的进展，可如今苏忘不仅身负过目不忘之能，更是借着系统开启了众多技艺，对于各种药物乃至毒物的属性功效都能说个大概，不少比阿朱自己了解的都更为透彻。 切切实实的让阿朱吃了一惊，本来不过预计先开个头讲些基础的前置教学，愣是一路不停花了半天时间讲了个彻底。 期间阿碧找不到二人也偷偷摸了进来，还以为二人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打算好好调戏下一起长大的好姐妹，谁知进来后才发现两人竟然真的在学习，大感失望下被捉了壮丁，在一边打下手。 随着时间流逝，月近中天，房间内的三人总算进展到了最后一步。 只见苏忘坐在一面铜镜面前，朝着自己脸上涂涂抹抹，阿朱在一旁时不时指点几句也没有过多插手，全靠苏忘自己借着方才所学，想尽办法使自己装扮得更像。 阿碧在一边颇有兴致的看着苏忘相貌一点点变化，眼中闪着笑意，不时还用手捂住嘴巴轻笑，感觉甚是有趣。 阿朱指点几次，在苏忘渐入佳境后就退开了一些，交由苏忘自己发挥，看着他渐渐熟练的操作，微微抿起了嘴，颇有些成就感。 终于，大功告成。 苏忘站起身来，走到两人面前，大大方方的转了一圈，之后轻轻提起裙摆，微微弯腰行了一礼，清了下嗓音后说道：“如何，可还像吗？” 声音清脆悦耳，倒是与阿朱有几分相似。 阿朱面色严肃，背负着身为老师的威严，双手背在身后，扯着嗓音点评道：“不错不错，你已经深得老身真传，真是我见犹怜，再打扮一番就可以嫁人了。” 说着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旁阿碧压抑已久的笑声也跟着传出，笑得更甚，都有些喘不上气，不过还是抽空夸奖道：“苏姑娘国色天香，实乃一等一的美人，都可以和表姑娘媲美了，不知道装扮的是哪家小姐啊，可是苏少侠心上人？” 一句话说完又是一阵笑声传来。 苏忘极为自恋的拂了拂长发，古代变装的另一个好处就是不需要用假发，只要不是扮和尚他那一头长发完全可以胜任。 接着表情一变，转为悲苦，继续保持着少女嗓音说道：“小妹身世孤苦，幸得二位姐姐相助，不胜感激，愿为奴为婢报答两位的恩情，如今天色已晚，就由我服侍两位姐姐沐浴更衣吧。” 声音可怜，言语真挚，配合楚楚动人的样貌，若不是阿朱阿碧两人亲眼见的他一点点换装易容，都要被他骗过去了。 阿朱轻啐一口，嗔怪的看着他，埋怨道：“苏公子你又乱说话。” 一个下午的用功学习使得苏忘在她这里刷了不少印象分，再加上技能提供的天然好感，阿朱对他已经改观了不少，提醒后感慨道：“阿朱总算理解表姑娘所说的话了，苏公子果然是天纵之才，不管学什么都极为迅速，不过半天时间就已经与我差不多了。” 她这话有些客气的成分，毕竟苏忘单说速度比起她来就差了不少，但是倒也不只是客套，苏忘的天赋在她看来都已经超过自家公子爷了。 苏忘再度感受了一番易容的快感，这幅相貌是他取自前世较喜欢的一张脸，他装成女人倒也没什么特殊的深意，只是兴致来了，试验一下。 毕竟不管是男人扮女人还是女人扮男人都是最能体现功底的。 感受一番之后，苏忘向着阿朱阿碧两人道了谢，打算告辞了。 阿碧惊讶道：“苏公子为何如此着急？如今天色已晚，水路也不好走。” 苏忘看着月色：“离家许久，归心似箭，都已经到了家门口又哪有等待的道理，如今夜色正好，距离也不远，阿碧姑娘，借你一艘小船，来日还你。” 说着与二人点头告别，足尖一点，轻身飘动向着岸边而去。 阿朱阿碧二人不及阻拦，就见着他身形飘摇远去。 阿朱神色复杂，阿碧也是面色古怪，向着阿朱说道：“苏公子就这副样子回去吗，他还穿着我的衣服呢。” 阿朱的衣服苏忘穿不上，就从阿碧那要来了一件。 阿朱沉默片刻：“可能是要给表姑娘一个惊喜吧。” 第61章 水木清华 苏忘倒也不是真的全然忘记把衣服换回来，只是他长于后世，性情终究与当世之人有些不同。 在这世上，若是开口让那些江湖侠客易容成女人，绝对会被当成赤裸裸的羞辱，少不了得来个你死我活，不然以后还怎么混江湖。 但是在苏忘眼中，不过是兴之所至的一点小乐趣，到时候看看若是人少就跟语嫣开个玩笑增添些情趣，若是人多大不了就回房间偷偷换回来。 嗯，人太多还是不行的，他还不打算打造什么另类的人设，还是得躲一点。 他如今轻功有成，再加上地形熟悉，只要小心些相信整个曼陀山庄都都没人能发现他。 苏忘映着月光，不时挥动船桨荡起一阵波纹，虽然不如阿碧划的稳健，但是内力加持下速度反而更快一些。 没多时就见到了曼陀山庄熟悉的轮廓，远远看着灯火通明的，不停有人晃动着火把跑来跑去，隔着老远还能听见着模糊的呼喊声。 出事了？ 苏忘心下一沉，有些担心，也顾不得慢悠悠的晃荡，加快了手上动作，所乘坐的小船立刻速度激增，向着火光处而去。 距离近了，庄子里的呼喊声也传入了耳中。 “快，跟上，拦住那个小贱人，她受了伤跑不了太远！” “小翠，你带人往码头，守好了，不要让任何人出去。小诗，你跟她们几个一道去护住小姐房间，不要让小姐受到惊吓。” “瑞婆婆，花房那有动静。” “好，余下所有人跟我来，我们去逮住她。” …… 苏忘见着这群人风风火火的来来去去，一时间都没人发现他的小船靠近，也不知该说她们尽职尽责还是敷衍了事。 眼见眼前这些丫鬟婆婆没一会儿就散了干净他也没有去追，反正从她们话里听出来，来的不过是个小毛贼，还已经受了伤。 自己还是先回到住处换身打扮吧，距离语嫣还近些，也省的对方狗急跳墙伤了她。 下定主意就想舍了船先行上岸，不得不说，穿着阿碧的长裙还是有些不利于行动，一不留神就会被湖水打湿。 等他双手提着裙摆，想要纵身一跃之时，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风声，有人在快速移动。 苏忘停住身形，就看着岸上一道身影接近。 这人一身黑衣，长挑身材，身形婀娜，一眼就看出是一位女子。 但是现在她脸上蒙了一张黑布面幕，只露出两个眼孔，一双眼睛亮如点漆，在夜色下也分外有神。 此时手握长剑快速朝着苏忘这边过来，行走之间有些踉跄，像是受了伤。 苏忘远远就看清了她的装束，黑衣蒙面，再加上来这曼陀山庄找麻烦，莫不是…… 快步逃离的女子这时也见着了岸边的苏忘以及船，瞬时眼前一亮，加快脚步一个纵身跳到船上，苏忘看的分明，这实力怕是都比不上李青萝。 女子跳到船上，引起船身左右轻晃，站稳了脚步后，一剑抵在苏忘脖颈处，冷冷开口道：“划船离开这，不然杀了你。” 她语音清脆，但语气中却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暖意，似乎对世上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又似对人人怀有极大敌意，恨不得将世人杀个干干净净。 可惜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破坏了语调引来的冰冷，听来没什么压迫感。 苏忘对女子身份已经有了猜测，一时也没有出手，加上自己仍旧一副女装扮相，就索性装出害怕的样子，身形一震发抖，颤声说道：“女侠饶命啊，我这就划船，你可千万小心别手抖了。” 女子紧张的盯着岸边，见着直到船身划动，渐渐远离岸边，仍旧没什么人跟来，不禁长长出了口气，却带动了后背上的伤口，不由得嘴角一抽，缓了好一阵，这时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起苏忘。 苏忘当前的易容是几乎完全照着自己审美捏的样貌，自然极美。 端详之下饶是黑衣女子同为女性也不由得感到一阵惊艳，又见着苏忘衣裙，不像武林中人也不是什么官家小姐，倒是与先前围攻自己的青衣小婢有那么些相像。 女子疑惑的开口道：“你是什么人，这么晚出现在这，跟曼陀山庄的主人是什么关系？” 说着还把剑身再度往前一顶，大有一言不合就杀人的气势。 苏忘小心的躲开一些，他担心离得太近会忍不住出手反击，之后小声的说道；“我就是这山庄里的人，今日奉命出去办事，现在才赶回来，唉唉，小心！” 女子听他说是山庄中人后剑身更近，都要抵到喉咙了，苏忘连忙道：“我和那些使剑的姐姐们可不一样，我不会武功啊，女侠可不要伤及无辜。” “不会武功，为什么要随身带一把剑！”女子冷哼道，她已经发现了被苏忘扔在船头的长剑。 苏忘继续狡辩：“我家夫人说，外面坏人太多，女孩子外出办事非常危险，让我带着装装样子罢了。” “哼，你是想说我是坏人吗！” “当然不是，姐姐那么漂亮一定是大大的好人，要是能把剑放下就更好了。” “呵，油嘴滑舌还虚伪，像个臭男人，明知我蒙着面还夸我漂亮。” 说是这么说，可是剑身却还是先放下了，她观察了一会，这小侍女确实不像会武功的样子，戒心已经没有刚上船时候那般重。 苏忘慢吞吞的划着船，见到对方没那么激动了，就开口道：“女侠姐姐，我见你背后像是受伤了，可要帮你包扎一下？” 黑衣女子瞬间再度凶狠了眼神，喝道：“你想做什么，要保住小命就不要想着做小动作！” 苏忘无语，这姑娘也太易燃了，要不是见你漂亮我就把你捆了带回去了事。 片刻后还是轻声道：“姑娘，后背的伤口自己可不好处理，要是时间长了导致感染可就麻烦了，万一再留下疤痕，那就惨喽。” 终究是生性爱美，听说会留疤，黑衣女子微微迟疑一下，还是开口道：“好，那你帮我涂些药粉，我可警告你，本姑娘手段多得是，你敢做小动作管叫你生不如死！”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扔到苏忘手里。 苏忘一下，面色真诚的回道：“姐姐还请放心，我绝无他意。” 第62章 婉兮清扬 眼见小船已经离开曼陀山庄有段距离，黑衣女子稍显安心，给了苏忘药瓶后就到船头坐了下来。 苏忘跟着她一道蹲下，见着眼前的女子身形仍旧紧绷，脸上明媚一笑，冲着二人映在水中的倒影道：“这水中倒是看得清晰，姐姐可安心了？还请放松些，你这样我可涂不了药。” 女子被他笑得有些气恼，怒声道：“涂药就涂药，赶紧的。”说完却也强压着戒备，让身体舒缓下来，不再绷得太紧。 苏忘笑笑没接话，从女子给的瓷瓶中倒了些青白色药末，刚一入掌心，便觉药香浓厚，冲鼻而至，他粗通医理，识得这是上好的金疮药。 苏忘靠近了女子身侧，忽然闻到一阵香气，似兰非兰，似麝非麝。气息虽不甚浓，但幽幽沉沉，甜甜腻腻，闻着不由得心中一动。 少女天然的体香，可比任何香气都来得诱人。 苏忘把持着定力，没表现出异常，微微用力撕开伤口附近的衣襟，女子身体一颤，强忍着没有动作。 但见她肌肤晶莹如玉，皓白如雪，只是如今正中却有一道寸许长的伤口，血污应着洁白透着一种凄厉的美感。 苏忘从怀中掏出一张绣着红花的手帕，沾了湖水，轻轻给她擦去伤口四周的血渍，在她身体轻微颤抖下，另一只手上的药粉猛地敷上伤口，引得女子没忍住一声痛呼。 声音娇柔清脆，远没有之前表现出的冰冷。 苏忘掌心贴着伤口缓缓地搓揉一阵子，让药粉均匀涂抹在伤口上，耳边又传来声声娇呼，觉得还挺有意思。 看着伤口涂抹药粉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住了血，不禁感慨，不管是从李莫愁那顺来的还是这女子随身携带金疮药的都药效惊人，重点是还能祛疤，实在是江湖女侠出门必备的良药。 终于等到涂好了药，女子立马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的朝着苏忘瞪眼，怒声道：“你这丫头会伺候人嘛，要你帮着涂药险些被你痛死！” 当然不会，我一向是被人伺候的。 苏忘心中暗笑，面上却露出委屈，柔声道：“姐姐对不起啊，我做丫鬟不久，还没学过，我之后一定勤加练习，下次再帮你涂药。” “你、你这、哼！” 黑衣女子闻言更气，但是看着对方柔柔弱弱的，也实在狠不下心一剑把她杀了，哼了一声后不再管她，来到船头看了下四周，又问道：“我们现在到哪里？” 苏忘四下一看，小船一直在四处兜圈子，行了半天距离曼陀山庄也没多远，于是回答道：“我们很快就要到苏州城了，到了那边姐姐就安全了。” 黑衣女子放心了不少，坐在船头看着苏忘继续撑船，又划船一阵子后，终究有些耐不住寂寞，问道：“喂，我看你相貌也不像是个伺候人的，怎么到了那姓王的恶婆娘手底下做起了丫鬟？” 苏忘控制着小船不留痕迹的继续绕圈，体验着微操的快感，听到她问话后笑着说道：“我不叫喂，我叫苏、额，苏苏，而且我家夫人也不算是恶婆娘，她对我挺好的。” 女子一哼：“你这名字真敷衍。” 苏忘笑道：“毕竟只是个小丫鬟嘛，不知道姐姐怎么称呼，可能透漏？” 黑衣女子说道：“我又不是什么通缉要犯，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叫木婉清。” 果然是你。 苏忘点头称赞道：“水木清华，婉兮清扬，果然是个好名字，确实比我的强多了。” 木婉清微微挺胸，险些也是对自己名字颇为自信。 接着还是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怎么沦落成了丫鬟？方才见面我还以为你是个官家小姐呢” 苏忘见她如此好奇，倒也没觉得说不得，于是随意说道：“最初是夫人听到我爹爹在外养了人，于是派人去捉他做花肥，可惜我爹逃得快没找到，就把我带来了，又过了几天后，听说我娘改嫁，就索性留着来了。” 木婉清听完后满脑袋疑惑，你管这叫对你很好？ 她眼中闪过怜爱，觉得这个小丫鬟经历了这些还能为李青萝那恶婆娘说好话，不是遭逢大变神志不清了，就是生性良善，一直以诚待人。 看着苏忘易容后的俏丽容颜，她更愿意相信后者。 于是开口道：“苏苏，将我送到苏州之后，你要怎么做？” “当然是回去曼陀山庄啊。”这次出门本就已经够久的了，没想到到了家门口还耽搁了不少时间。 “跟我一起走吧，不要再给那恶婆娘做事了，她害的你家破人散，你还待在她那做什么？随我一道去大理，我教你武功，到时候一起来找她报仇。” 啊这，这是看上我了不成？ 苏忘一脸懵逼的看着木婉清，不知道她突然闹哪出。 木婉清认真的说道：“我师父说，世上男人就没一个有良心的，个个都会花言巧语的骗女人，心里净是不怀好意，我们女人间更该守望互助。” 苏忘面色古怪，问道：“王夫人不也是女人吗，那你还跑来找麻烦。” 木婉清哼道：“她是我师父的仇人，比男人还可恶，师父嘱咐我有机会一定要杀了她，可惜这次她不在庄里。” 谈到这个，苏忘心中一动，说道：“对了，我倒是忘了问了，姐姐你武艺高超却也受了伤，是不是伤了曼陀山庄很多人啊，不会有人死了吧？” 闻言，木婉清又是一阵气闷：“哼，我到庄上许久也没找到那婆娘，本想饶了她们一走了之，谁知道他们不知从哪学来了一套合击之法，反而伤了我。” 苏忘小心翼翼问道：“也就是说，你来刺杀夫人，不仅没找到人还被家里侍女打了一顿，然后逃了出来？” 木婉清大怒：“若不是我开始时候不想下杀手，怎么会让她们占到便宜？” “那我就放心了。” 苏忘如今终究算是曼陀山庄的人，虽然对木婉清很欣赏，但若是出了人员伤亡可就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让她离开了。 “你安心什么？”木婉清疑惑，接着看着四周有些熟悉的风景，皱眉道：“我记得这里，我们之前是不是已经到过一次了？” 苏忘笑的温柔，回答道：“没有哦，不只一次，我们已经在这里转了第五圈了，姐姐你才发现吗？” 木婉清大惊，右手微抬想要攻击，然而尚未抬起就感觉肩上一痛，身子一僵，已被点住了穴道。 苏忘笑的更温柔了：“好姐姐，现在有什么要说的？” 第63章 很有精神 木婉清被点了穴无法再动，只能看着苏忘在一旁笑得可恶，恨恨地道：“好啊，你骗我，你跟那姓王的恶婆娘果然是一伙的。” 苏忘笑的得意：“我可从来都没否认这点啊。” 木婉清一时语塞，苏忘确实一直都说着自己是曼陀山庄的人，但还是怒道：“哼，是我自作多情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苏忘靠近了她，伸手够到她的面纱，说道：“姐姐不要那么大气性，瞧你裹得这么严实，说话多不方便，来，我来帮你拿下来吧。” “你！”木婉清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面纱取下来。 面纱揭落，一张绝美的容颜展现在眼前，见她脸色白腻，光滑晶莹，秀丽绝俗。因长时面幕蒙脸之故，两片薄薄的嘴唇，也是血色极淡，两排细细的牙齿紧咬着，气冲冲的看着苏忘。 苏忘眼中见着清丽的容光也是闪过惊叹，赞叹道：“这才对嘛，姐姐这般貌美，为何要遮起来呢？” 木婉清仍旧将苏忘当成女子，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哼道：“既然都落到你们手里，还装什么样子，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苏忘长长的哦了一声，围绕着木婉清转了几圈，双眼不住的打量着，同时开口道：“那我得好好考虑一下了，我们那做花肥可是有讲究的，像姐姐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子是最好不过的。” 说着伸出手摸上了木婉清手臂，又朝着大腿捏了捏，还不时发出啧啧声，一副挑选货物的神情。 木婉清被他碰到，一个激灵，又有些吃痛，有些慌张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苏忘慢悠悠的解释：“在我们庄里啊，遇到有上好的女子，一定要趁着人还活着的时候先把胳膊和腿都砍下来埋进土里，这样的活肥最是新鲜。之后再把什么心啊肝啊都取出来，打碎了搅匀喽做成肥料，浇在新开的曼陀罗花上，我见婆婆们做过几次，红的醉人鲜艳的紧。就是这手段婆婆们藏私，都不交给我。” 苏忘很是遗憾的摇摇头，眼中满是向往。 木婉清表情一僵，见他脸上仍旧笑着也再感觉不到温柔。 苏忘接着道：“不过我也有独门的手法。” 说着挑起木婉清下巴，在对方满是惊恐的眼神下左右晃动着细细打量。 “看姐姐这绝世容颜，不留下来岂不可惜。等到姐姐四肢和躯体都被分了后，我就拿着姐姐的脑袋，做一个最好看的花盆。到时候往嘴里放上种子，再放入婆婆们做好的肥料，这样啊，来年开春，姐姐的鼻子里、眼睛里、耳朵里、还有头顶上都会开出好看的茶花了。” 说着慢慢靠近木婉清耳边，声音愈发轻柔。 “可惜，为了让花儿长的顺利，要先把姐姐的鼻子耳朵都割了，接着把眼珠子挖掉，还要再掀开头盖骨，可能会有些疼。” “别再说了！” 苏忘装的太像，装到他自己都觉得忍不住想试一下，木婉清一个小姑娘，哪里见过这阵仗，眼中蓄着泪水惊恐的看着他，若不是被点了穴巴不得跑的远远的。 苏忘依旧笑的温柔，更加贴近了她，感受着她兀自不断发抖的身躯，恶趣味的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觉得不满意？那不如我们换一种……” “住口，别再说了！这次我认了，你给我个痛快吧。” 木婉清脸色煞白，眼泪滑落，目光却仍旧努力的直视着苏忘，倔强的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令人心疼。 苏忘与她对视许久却突的一笑，笑声干净，仿佛又从变态杀人魔变回来温柔可人的小丫鬟。 “姐姐胆子真小，都吓哭了，我还想继续和你说说脑袋的其他用法呢。” 木婉清被他突变的气质惊住，有些反应不过来。 苏忘自顾自的说：“姐姐对我挺好的，还要带我一起走，我不想伤你，可是夫人待我也很好，该怎么办呢？” 木婉清终于缓了过来，吸了吸鼻子，声音再也冰冷不起来，闷声问道：“你究竟要怎么样，给个痛快。” 苏忘眼珠一转：“唔，这样吧，我刚才叫了你这么多声姐姐，你叫回来我就放了你，如何？” 木婉清眼中闪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愿意吗，那我们接着谈谈插花的事。” “停，我叫！”木婉清急忙叫停，接着在苏忘期待的眼神中，角色一点点涨红，轻启朱唇，轻声叫了句“姐姐。” 声音细微，娇柔异常，若不仔细都听不分明。 苏忘不满：“这么小声根本听不见，重来！” “姐姐。” “还是听不见，再大声一点，叫‘好姐姐’！” “感情不够，这么小声还想开姐姐？啊不，还想叫姐姐，继续重来！” …… “好姐姐！” 终于，苏忘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很有精神。 木婉清眼神像是死掉了一样，注视着湖面，一言不发。 “回神喽。”苏忘伸出手在木婉清眼前挥了又挥，总算让她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木婉清神色平静，羞耻感压过了恐惧，此刻只觉得生无可恋，看着苏忘的眼睛道：“你也玩够了，杀了我吧。” 苏忘笑了出声，摆摆手：“别说的像我始乱终弃一样，你又没伤到什么人，再说还叫了我这么多声姐姐，我怎么舍得杀你。” 说着伸手一拂，长袖飘过，朝着木婉清上身扫过，木婉清只看到苏忘衣袖劈头盖脸的砸过来，头发衣服都乱了不少，眼带茫然的看向苏忘。 苏忘不好意思的一笑：“难得有机会，我还想试试传说中的流云拂穴手什么的，看来比我想象中还要难上不少。” 木婉清翻了个白眼，觉得苏忘有时候表现的像是个傻子，接着又是肩上一痛，穴道已经被解了来。 能够活动之后，木婉清第一时间后退远离苏忘，可惜船太小，哪怕挤到最边上仍旧没能拉开多少距离，让她没什么安全感。 木婉清站在船边满脸警惕的看着苏忘，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苏忘双手一摊：“放了你啊，难道还真的捉你回去插花啊，那可太可惜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如你所见，一个丫鬟喽，你要是愿意接着叫我好姐姐也是可以的。” 木婉清一噎，恼怒的盯着他，苏忘慢悠悠的从衣袖里掏出一副袖箭，箭头凌厉，泛着森然寒光。 木婉清慌忙摸向衣袖，才发现武器已经被顺了去。 “还以为放开你后就会被你攻击呢，看来好妹妹确实挺喜欢我的，那么我就留着做纪念了，我们后会有期。记住喽，姑苏城要往东走，别再迷路了。” 说着最后朝着木婉清一笑，足尖轻点，身形拔地而起，几个闪落之间已踩着湖面浮萍飘然远去。 第64章 终相见 他在船上的几天总结之中，将在活死人墓中所得的全真与古墓功法都拿出来研究了一番，虽然做不到融会贯通，但是拿些轻功招式出来糊弄下小姑娘还是挺简单的。 当然，要是消耗没那么大就更好了。 苏忘双手扶着膝盖，在一处草丛中猛喘着粗气，心中不由叹气，内功还是不行啊。 他之前带着木婉清一直在四周游荡，没离开太远，本想借着湖水之中遍生的浮藻与低垂的柳树一口气回去。 可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一路歇了三四次才回到曼陀山庄岸边，若不是靠着水中枯木歇脚，怕是得游回来。 大口呼吸了几次，慢慢缓过劲来，抬眼看了下远处仍有些地方间或带着火光移动，不过较之方才少了许多，该是夜中巡逻的侍女。 这次低估了距离，身上长裙湿了大半很是狼狈，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思，只想着快点回去换身干净衣服。 木婉清这次前来，没料到曼陀山庄侍女们在苏忘的影响下练习起了合击之术，没伤到什么人，庄中管事的婆婆虽然生气，却也没想着再让事态升级，找寻无果后加强了夜间警备就让其余人各自休息了。 以苏忘对山庄的熟悉与轻功，巡逻的侍女毫无察觉，被他一一越了过去，没多时就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房中熟悉的陈设，苏忘感到一阵心安，屋内整洁干净，多日无人居住却无任何灰尘，一看是每日打扫的模样。 今日月色颇佳，苏忘也没点灯，直接从衣柜中找出一件青衫换上，他平日里对这些不讲究，师姐觉得他穿青衫好看也就多穿青色。 换了衣服，休整一番，又是一个翩翩少侠。 今日他从琴韵小筑回来时候已经是戌时以后，如今送走了木婉清更是已经接近子时，若是寻常已经可以打坐修炼直到第二天了，不过今日他远游归来，颇有些坐不住，就走出门去，想要四处看看。 师姐的房间毫无人息，看来确实仍旧没有归来，语嫣房间也是寂静，靠近了听到些轻微响动，该是已经睡了。 诶，不对。 转过角落，语嫣房间半开的纸窗之上正有一道朦胧的身影映在上面，似是借着月光打量夜景。 开启的半扇窗户遮住了脸，但是圆润洁白的下巴与脖颈时隐时现，与月色以及雪白单衣交相辉映，一时竟不知谁更明亮。 苏忘不由得一笑，心中涌起思念，运起轻功朝着王语嫣房间移动。 小心的没有吵醒在偏房熟睡的幽草，悄无声息的摸进了闺房之中，入门就见一道只穿着白色单衣的背影端坐窗前望着外面，不时传出轻微的叹息声，引人哀愁。 苏忘柔情上涌，纵身一跃，从后边抱住了她单薄的身躯，入手软腻，柔若无骨，鼻中传来一缕清幽香气。 怀中人儿欲要惊呼，却被苏忘先一步捂住了嘴巴，他可不想惊动了其他人再整出新的骚乱，现在只想安静的说说话。 感受着怀中挣扎，苏忘轻声说道：“语嫣别怕，是我，我回来了。” 许是等出了他的声音，怀中女子停下了手上动作，也不再继续摇晃。 苏忘放开了捂在她樱唇之上的手，移至肩上将她环抱住，下巴搭在她头顶，看着窗外夜色，感慨道：“我离开那一天也是差不多的夜晚，本来以为可以很快就搞定曲老哥的事，然后回来和你一起等着师姐回家，没想到路上意外频发，一去就是这么久，语嫣你有没有想我？” 说着愈发抱紧了手中人儿，引得她一声嘤咛，有些迟疑着开口道：“语嫣姐姐是很想念苏哥哥你，我也很想，但是你可以放手了吗，你抱疼我了。” 苏忘一惊，低头看去，只见怀中少女面带红晕，嗔怪的看着自己，清丽面容之上一双眼睛神采灵动，不是曲非烟又是谁？ 能连着认错了两次，也是绝了。 苏忘缓缓地放开手，满脸平静的退后一步，装作无事发生一般，毫无尴尬的笑着说道：“原来是非非啊，好久不见出落得更加漂亮了，你怎么在语嫣的房里，她去哪了？” 曲非烟待他松开手后，微微鼓起了嘴巴，轻轻梳理着头顶上的秀发与肩头的褶皱，回答道：“苏哥哥你离开后，语嫣姐姐感到寂寞，经常要我陪着她聊天，偶尔时间晚了就会一起住在这里。” 我怎么不知道语嫣还会怕寂寞？ 苏忘狐疑，听着曲非烟继续说道：“至于语嫣姐姐，都这么晚了当然已经睡了，苏哥哥你一声不响的就回来了，还在这个时间偷偷过来语嫣姐姐房间，是想要做什么？” 见着她满是纯真的双眼，苏忘终究还是老脸一红，有些躲闪的说道：“咳，我大半夜才赶回来，本来是不想打扰你们的，刚才不小心看见你们这窗边有道人影，还以为是什么歹人，一时心急就没打招呼。” 曲非烟微抬着头，明明是向上看着苏忘，却让他感觉这小姑娘在俯视自己，有些恼羞成怒的再度抓乱了小姑娘头发，总结发言道：“事实就是如此，既然你们休息了我就先回去，反正都回来了也不急在一时，明天再和语嫣打招呼好了。” 说着不管曲非烟微微撅起的小嘴儿，想要逃离案发现场。 “小师叔？” 可这时，一声轻呼传了过来，苏往回眼望去，王语嫣同样穿着雪白小衣，已经从床上下来，掀开了半边帷幕，正睡眼朦胧的看向自己。 “小师叔，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 看了许久才终于确认了眼前之人，王语嫣欣喜异常，再无困意，急促的快步向着苏忘走来。走到一半又想起自己身上穿得单薄，脸色微微变的红润，停在半道，有些纠结。 苏忘见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心情再度平静下来，一个跨步走到王语嫣面前将她紧紧搂住，声音悲苦，闻者伤心：“语嫣啊，我总算是见到你了。” 我都抱错了两个人了，你再不出来我怕再见到你都不敢伸手了。 王语嫣当着曲非烟的面前被他搂住，有些害羞，正想要躲闪，听得苏忘语中悲苦，不由心急，反手也抱住了苏忘，着急的问道：“小师叔你怎么了，可是在外面吃了苦，被人欺负了？” 苏忘无言，只是抱着她，享受着久违的熟悉感。 曲非烟在一旁嘟起嘴，却也没去打扰他们，只是在一旁有些羡慕的看着二人。 第65章 花前与月下 一大早，苏忘已经来到一处观景的凉亭之内。 青石板铺就的小道两侧竞相开放着红粉黄等各色交错的山茶花，在初秋早上的阳光照射下，尚含着露水的枝头随着微风招展，汇聚成曼陀山庄的一道美景。 苏忘等了没一会，身后就有脚步声响起，一袭翠绿衣衫的曲非烟在花丛中左摇右晃的走了过来。 正是身体飞速发育的阶段，仅仅半月不见，之前尚未长开的身子就已经初见端倪，在花丛中穿梭而过，如花间精灵，靓丽可人。 苏忘见她蹦跳着过来，不由失笑：“非非你做什么呢，叶子上有刺，当心划伤了自己。” 曲非烟走到近处一个跳步，轻松越过亭子边的护栏，也没什么顾忌，直接坐在了苏忘身边。 笑吟吟的说道：“苏哥哥别担心，这地方我几乎每天都来，熟悉的紧。” 她在曼陀山庄住了半个月，又不像苏忘整日忙着练功，在担心爷爷曲洋之余就是满山庄的乱跑。 庄子里多是些年纪比她大一些的侍女以及年老的婆婆，对她这个开口就是姐姐奶奶叫的亲近的小姑娘也很是喜爱，更何况瞧着还是主人家的朋友，也不会轻慢。 苏忘没再多说，曲非烟又不是不懂事的熊孩子，提醒下就够了，接着开口道：“非非，这段时间你可听到了衡阳城那边传来的消息？” 曲非烟重重的点头，笑着说：“嗯，听说了，苏哥哥大发神威，不仅救下了刘家姐姐他们，还教训了嵩山派的那什么十三太保，江湖上都说苏哥哥是江南新晋的高手，要把你和南慕容并称呢。” 苏忘愣住，这种话我都不敢说，哪个缺心眼传出来的，又见着曲非烟笑的狡黠，哪里还不知道是这姑娘埋汰自己。 当下苦笑着道：“非非你可别笑话我了，这次我路上耽搁太久，先给你赔个不是。” 说着起身一拱手，做足了样子。 看着对面曲非烟眉开眼笑，同样装模作样的接受，二人不禁对视一笑。 苏忘跟曲非烟其实并不算熟悉，她来到当天苏忘就出发了，直到如今二人话都没说上几句，可相互间倒是觉得挺投缘的。 许是因为感到熟悉了一些，曲非烟笑过后就好奇的问道：“苏哥哥，昨晚如何了，可是与语嫣姐姐促膝长谈，在她那一直待到了天亮？” 苏忘嘴角一抽：“小孩子说啥呢，我与语嫣发乎情止于礼，怎么会在那留宿。” 主要还是王语嫣面皮薄，幽草那没眼色的丫头还一直在旁边盯着，没找到机会。 昨日苏忘与王语嫣相见之后，二人都很是开心，相拥在了一起。 曲非烟在一旁看了会，很识趣的告辞而去，但是另一个人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语嫣的贴身侍女幽草被吵醒后，见着苏忘回来还没来得及帮小姐开心一会。就想起了当前还是深夜，苏忘来到自家姑娘房里实在不合礼数，哪怕是未来的姑爷也不行，当下板起了脸，就要将苏忘赶出去。 苏忘傻了眼，这小侍女明明之前被自己调戏了几次后，看到自己都会脸红躲开，如今都敢对着自己瞪眼了。 再看语嫣，在一旁掩嘴轻笑，只是看着自家侍女与小师叔两人掰扯，也不来帮帮自己，真是太不应该了。 最后，总算在苏忘再三保证，今夜只是聊聊天决不再动手动脚后才安稳的留下来，幽草在边上点了灯上了茶，见到两人隔着桌子坐下说话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近来家里婆婆们可教过自己，不能让小姐再白白被这准姑爷占去便宜，有些事情一定得成亲后才能做。 想到这里也感到有些脸红，婆婆们说什么自己之后是要做通房丫鬟的，也不知道通房丫鬟是要做什么的。 苏忘在幽草防贼一般的视线下也不好再去做些小动作，就与王语嫣聊起了离开曼陀山庄后的种种遭遇。 衡阳城金盆洗手大会的消息已经传了开来，他就没去细说，而是从自己好奇之下去了趟铁掌峰开始。 讲述自己巧合之下见到了金国数位高手现身，察觉有阴谋后就跟了上去，进而见到了裘千仞与郭靖一战。 谈及这两人，纵使是王语嫣这等足不出户的深闺小姐都不由惊呼，这等当今天下有数的高手，要比目前仍旧算是年轻一代高手的南慕容北乔峰名气大的多。 主仆二人在听到苏忘竟能在这两大高手交战之时帮上手更是目眩神迷，与有荣焉，他们都知道苏忘开始习武的时间，如此进步已经堪称奇迹。 之后苏忘又谈起了在终南山之上见到恶名远扬的赤练仙子，不由让她们为此捏了把汗。 再听闻不止打赢了她，还抢到了她们门派秘传的武功绝技又都面露笑容，欣喜非常。 琅嬛玉洞秘籍本就来的不正，王语嫣在这方面的道德标准比苏忘还低，对于苏忘强取别派功法的行为反而拍手叫好。 果然还是我比较有良心，至少拿了之后还有些愧疚感。 苏忘在一旁比较了一番，迅速占领了道德高地。 在体验了一下心灵上的满足感后，又讲到了在华山之上遇到风清扬的事，说着感叹道：“可惜，虽然受了些指点，却终究无缘习得《独孤九剑》了。” 王语嫣听得《独孤九剑》之名，在一旁回忆片刻后，开口道：“以前我只在几本古册上见过只言片语，没想到真的存在以无招胜有招的神奇剑法。 不过小师叔你也不要太过遗憾，按照那位前辈的说法，你练至大成的《岱宗如何》在境界上实则已不比《独孤九剑》差多少，所需要的不过是日复一日的积累苦修，我相信不出三年，小师叔你遇到他就可以战而胜之。” “借语嫣你吉言了，三年后我就上华山去挑了他。”苏忘一笑，起身告辞道：”那今日就聊到这里，再不走估计幽草要开口赶人了。“ 幽草在旁红着脸叫了一声”公子“，接着委屈的看向自家小姐。 王语嫣笑而不语，家里婆婆们也和自己说过要注意拉开距离，不要轻易与苏忘太过亲密，她虽然觉得无所谓但是也不想再让她们唠叨。 二人一起将苏忘送到门前，王语嫣最后说道：”听小师叔方才所说，古墓派的功法极其适合女子修炼，不如明日就传给我吧。“ 苏忘奇道：”语嫣最近习武之心见长啊，可是也想做个纵意江湖的武林女侠？“ 他方才与王语嫣聊天时候就发现对方内息粗壮了不少，她可没有自己一般堪称作弊的系统帮助，可见近来没少用功。 王语嫣不想回答，又想起当初小师叔开自己玩笑时候的话，嫣然一笑：”因为我见小师叔是个会与女子动手的，到时候可要当心我打的你跪地求饶。“ 说着又感觉满是羞意，快速关上了房门，留下苏忘在门前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第66章 意外变故 回忆过后的苏忘收敛了心神，与曲非烟详细说明了当日与曲洋以及刘正风见面后的经过，包括二人最后决意退出江湖，远赴海外的打算。 同时还从怀里掏出了《笑傲江湖曲》的曲谱，递给了曲非烟。 曲非烟双手接过，手指轻轻抚摸着凝聚两位老人毕生心血的曲谱，听着苏忘转述中爷爷的交代，一时间目光游离，思绪纷飞。 将所有说完之后，苏忘复又问道：“非非，曲老哥的意思是让我代为照顾你，我也很乐意。但是主要还是要看你本人的意思，你若是待的不习惯，我就陪你一起前去洛阳，找你爷爷的熟人。” 曲非烟双手抱着曲谱，低着头，思绪仍旧沉浸在别离的感伤之中，这一次，可比半月之前来的更为透彻。 一时间声音都有些沉闷，轻声开口道：“苏哥哥觉得我该去哪？” 苏忘眼中闪过怜惜，哪怕平日里表现的再机灵懂事，也不过是个自小没了父母，现在又失去最后一个亲人的小姑娘，强求她坚强面对也太过于残忍了。 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姑娘的头发，就像他们初次见面那样，曲非烟仍旧没有抬头，小脑袋随着苏忘的手掌轻轻摇晃。 “既然不知道怎么选择，那就听我的吧，在这曼陀山庄安心的待着。我跟语嫣都很喜欢你，庄里的侍女们、婆婆们也很乐意有一个漂亮的小非非陪着她们，等师姐回来，她也一定会喜欢上你的。” “夫人要是不喜欢我呢？”曲非烟轻抬着头，扎得整齐的头发在苏忘一番蹂躏之下变得有些杂乱，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向他。 苏忘被她看着，升起万丈豪情，表情夸张的哼道：“她敢，她要是不喜欢你，我就欺师灭祖，让她见识下如今曼陀山庄到底谁说了算。” 曲非烟噗嗤一声，像是又恢复了平日里的乐观与天真，笑着说道：“那我们可说好了，我就赖上苏哥哥你了，你可别想着赶我走。” “当然不会。” 苏忘伸出双手将她凌乱的发丝抓住，小心的理顺之后重新绑起，看着微闭双眼任由自己摆弄的小姑娘，微微一笑，起身拉起她的手。 “时间不早了，该去吃早饭了，不然语嫣该差人来找我们了，走吧。” “嗯。” 曲非烟轻轻的应道，被苏忘牵着一起走入花丛之中。 …… 早餐过后，苏忘与王语嫣一同走进练功房。 真说起来，这里才是苏忘来到这个世界后待的最久的地方，每一处地板的纹理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们来此是为了研习全真教以及古墓派的功法。 在听了华山之上的风清扬所言之后，苏忘也已经清楚了自身弊端。 他不论是剑法还是境界都已经很高，甚至有些太高了，高到根本没来得及夯实基础就已经在高空漫步。 如此下去虽然已经足以应付大多数对手，但是想要更进一步却是千难万难。 苏忘不得不承认，武学上有些东西不看天赋，也不看悟性，就是日积月累的水滴石穿，走捷径终究是要找补回来的。 想通了这番道理，接下来的选择也就显而易见了。 若是重修一遍，又有什么比他从活死人墓中得来的两派武学更合适呢？ 本身就是武林绝顶高手所创，融入了各自的武学感悟。又是各自开宗立派留下传承的完整绝学，从入门之法到精深武学应有尽有。 并且一奇一正，还自带联手后双剑合璧威力无穷的附加属性，不参研一番都对不起自己。 苏忘先是将王重阳所留的全真教功法背诵了一遍，王语嫣在一旁静听。 许久后听完，王语嫣将之与脑中所记忆的琅嬛玉洞武学进行对比后不由的说：“重阳真人所创武学博大精深，远比我们这里收录的秘籍来的完整深奥，我甚至怀疑会比全镇门下所留的功法更为完整，若是他们得到这些，整个门派的实力都将再上一层楼。” 苏忘点头，王重阳能够在华山一论之时令其它四人心服口服，武功上明显至少要高出一筹，纵使是如今中原四绝年岁武功都有增加，还全都修行了部分《九阴真经》，但若说能压倒王重阳也不见得，可惜老王死的太早，没来的及教会徒弟。 接着，苏忘又背诵出了古墓派的功法。 王重阳武学已经基本到了正的顶点，林朝英为了压他一头，所创武功剑走偏锋。以王语嫣的见识也要佩服前人奇思妙想，古墓派功法与当世武学近乎截然相反，不是志在出奇，而是完整走出了一条武学怪径。 二人均是过目不忘之人，熟记功法之后也不誊于书册，就凭借着记忆讨论起功法修炼之事。 全真功法中正平和，虽然进展不快，但是长久练习一定可以有所成就，古墓功法近乎相反，处处反着来，若是一起修炼总会有所疏漏，不能全功。 但是苏忘二人却都修行了《小无相功》之法，同为道家正统的真气运行法门，用以运转两派心法都无滞碍，反而感觉威力更盛。 因此二人决定仍旧是以《小无相功》为根基，练习两派招式，等到纯熟之后，再一起合练《玉女心经》，达到效率最高。 苏忘暗自估算了一下，以他的修行速度加之系统加持，仅需要月余时间就可以将两派功法吃透，达到修炼《玉女心经》的条件。 至于王语嫣，虽然没有系统加成，但是本身天赋绝佳，又有着天下各派武学理论基础，进展也不会太慢，苏忘完全等的起。 打定主意之后，苏忘又回到了久违的终日修炼之中。 如此，过去了一个月。 一月之中，苏忘与王语嫣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到了家里大部分的丫鬟婆婆都有所察觉的地步。 虽然惊讶于自家小姐不再痴恋慕容复，但是对于苏忘她们也是熟悉的。比起不被主人喜欢的慕容家，主人的师弟无疑更是自己人，就是辈分问题有些难办，到时候看夫人意思吧。 曲非烟决定留下后终日与年轻的侍女们打成一片，在附近水域散发着过盛的活力，终日玩得开心。 期间阿碧独自来过一次看望表姑娘，顺便找苏忘要回衣服和小舟，苏忘神情悲痛，直言两样东西都被一个小贼偷走了。 阿碧虽然怀疑，但是当日很多人都见着来了个女贼，偷走小船逃走也很正常。 苏忘有些痴迷再度安稳修炼的日子，但是一则消息让他知道出门的日子又要到了。 昨日收到了师姐的来信，言及行动很顺利，近期就会返回，但是这已经是一个半月以前的信件了。 李青萝大概率遇到了意外，甚至大理境内都可能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故。 第67章 夜探剑湖宫 李青萝在寄回来的信中言明，她们此行十分顺利，已经找到了所需之物，休整一番之后就会返程，预计一个月内就能赶到。 信件之中有写明寄件日期是七月二十日，如今已到了九月初，差不多过去了一个半月，依着回返顺流而下的路途，只会比去时更快，早就已经该到了。 因此，这一封信并没有让苦等了两个多月的曼陀山庄众人安心，反而愈发担忧起来。 苏忘看完之后，对着取信的侍女问道：“这封信距离寄出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才到，驿站那边可有说是什么原因？” 曼陀山庄不像慕容家那般忧心天下大势，没有建立自己的情报网，送信多是用的驿站。 驿站一般是官方自用的通信渠道，应用于军事消息的传递，但是如今天下不太平，朝廷吏治腐败，只要肯出钱，驻守的官员也不介意赚些外快。 取信归来的小侍女正偷偷打量着苏忘，见他问话，稍带局促的回答：“我问过他们，他们说这就是近来两日才送到的，沿途也没有听说在哪里有所耽搁，都是正常派送，不过……” “不过什么？”苏忘上前一步，追问到。 小侍女不由得脚步轻挪，后又站回原地，心中感慨，苏公子越来越有主人家的气势了。 口中有些弱气的接着说道：“我听着他们闲谈，似乎这两个月以来，西南那边来的信件都很少，不及往常的十一，夫人这封信从那边寄来的时候他们还很惊讶呢。” 西南，是指大理？ 苏忘想着近来江湖消息风平浪静，与自己之前估算的有人在背后搅风搅雨大相径庭，莫非不是自己想多了，而是对方这次把目标放在了大理段氏？ 是了，先前一灯大师身受重伤，大理高端战力去了其一，若是有人想对大理段氏动手的话，确实是个非常好的时机。 那么如今大概率仍旧留在大理的李青萝无疑又多了几分危险。 想到这里，苏忘感觉不能耽搁了，遂叫齐了众人，简单说了下自己的判断。 “刚才我所说虽然没什么证据，但是如今师姐长时间未归，终究是有这种可能的。因此我要马上赶去大理，事不宜迟，今日就出发。若是那边无事最好，万一有什么风波也好助师姐一臂之力。” 他如今在曼陀山庄已经颇具威望，听他做出决定，余下众人都没有提出反对。 王语嫣面带担心却也无法阻止，走到他身前柔声道：“小师叔，娘亲就靠你带回来了，此去如有危险一定要保重好自己。” 苏忘一点头，笑着说：“放心，我如今的实力你最清楚，若是我想逃没多少人留得住我。语嫣你就安心等着我好消息，我还要回来和你一起练《玉女心经》呢。” 他此时还没有把《玉女心经》修炼之法说与王语嫣，因此对方倒也没多想，而是重重点了头，白皙的小脸上满是严肃：“我会好好修炼的，下一次我陪你一起出去。” 一旁的曲非烟也凑了上来跟他告别，她对李青萝没什么感情，偷偷拉着苏忘的手，压低了声音说：“苏哥哥，万一真的危险就别管其他人了，你的安全最重要，语嫣姐姐一定也不会怪你的。” 苏忘莞尔，没有回答，伸出手搭在她脑袋上，没几下就弄乱了她的头发。 曲非烟气鼓鼓的后退，以后在苏哥哥面前干脆不要再绑头发了。 苏忘收拾心情，准备好之后飘然远去。 王语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默默沉思，接着拉住正要跟着侍女们往外溜达的曲非烟，说道：“非非，别再整天出去玩了，小师叔走了，今日起你就陪我一起修炼吧。” “欸？”曲非烟慌乱的声音拉的老长，远远传开。 …… 有感情况紧急，路程又过于遥远，苏忘没再执着于靠着双脚赶路。 而是要来了一匹好马，顺着官道快马加鞭，过江西、湖南，直达贵州，等到临近道路陡峭的多山之地后才弃了马，改回步行，走着山道。 一路紧赶慢赶之下，等到苏忘赶至大理境内无量山下，也已经是五天之后的夜半时分了。 苏忘念着李青萝信中所说，已经取了所需之物，该是指的琅嬛福地里的秘籍，当下也没有其他线索，是该过去看看。 指引琅嬛福地所在的，是剑湖宫上的无量玉壁，而此物位于无量剑派的后山禁地之中。 无量剑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门派，纵使在这无量山中都做不到称王称霸，占为禁地也只是为了独占后山所谓的“玉壁仙影”。 可这“仙影”也不过是当初无崖子与李秋水情浓之时打情骂俏演练剑招时候留下的投影罢了，二人都不是精于剑法之人，玉壁上所投射的又只是偶然间的一招半式，能高深到哪去？ 不过是先入为主，以为仙人舞剑，因为越看不懂反而越加盲目追求。 苏忘对无量剑派也不重视，他如今自己单人都可以挑了他们整个门派了。 他担心的是灵鹫宫会不会也已经入场。 无量剑因为无量玉壁的缘故与神农帮结了怨，而神农帮又是被灵鹫宫所统辖，“仙人舞剑”的事自然也就被灵鹫宫之主天山童姥得知。 这才是个大麻烦，万一师姐前去琅嬛福地之时正赶上天山童姥的人来此探查情况，真是被自己那位便宜师伯知道李青萝是李秋水的女儿的话，最好的情况也少不得被捉去一番折磨。 自己可没什么底气前去天山救人，搞不好整个曼陀山庄都要搭进去了。 苏忘心下思量间，脚步不慢，找准方向后，借着山中蔓延的枝干，几个纵身就朝无量剑驻地所在而去。 他如今轻身功法融入了全真古墓两派之精要，比之一个月前更胜了一筹，行动之间快若疾风却体态优雅，飘忽之间已经没了身形。 在无量剑派内无声穿行一周后，苏忘心里也有了底，这里如今一片平静，没有什么争斗的痕迹，至少说明神农帮尚未来此寻仇。 只是这样看来，师姐也没有来过这里，该是走的其它道路进入了琅嬛福地，可惜自己并不清楚相关通路。 苏忘身形不停，越过两个驻守在后山入口的无量剑弟子，很快就寻得一处断崖。 向下看去，雨雾缭绕，一眼见不到底，不过想着完全不通武艺的段誉都能安然无恙的下去，自己应该也没问题。 主意打定，苏忘深吸一口气，沿着崖壁纵身跃了下去。 第68章 三大恶人 苏忘自崖上下落，初期还依靠着崖壁之上的凸起石堆以及些许枝蔓控制着速度，不至于落得太快。 但是之后随着落的越来越深，速度不断加快，力道加重之下渐渐有些把控不住，真气消耗也是越来越大。 苏忘暗道不妙，就在将要控制不住之际，眼前黑影闪过，是一株从崖壁深处的古松。 机会难得，苏忘运气凝于掌上，猛击山壁，借着反震之力堪堪抱上了古松一处粗壮的枝干。 看着身下仍旧不可见底的深谷，苏忘险些骂出声，都这等深度了，毫无武功的段誉居然还能活着下去，主角真的就能为所欲为？ 好在再向下，山壁之间有条勉强可供攀援的崖缝，在内里多的是沙石草木，恰巧构成了一条通往谷底的天然通路。 苏忘稍作休息，再度向下探去，直至坡度减缓，耳中传来轰隆轰隆巨响，终于是到了谷底。 循着声音望去，一条瀑布悬空奔涌，极为壮观，离得瀑布十余丈，却有一汪一平如镜的清澈湖水，搭配湖畔生着一的丛丛茶花，构成一幅当世奇景。 既然已经到了崖底就好办了，苏忘四处摸索间，在一处树丛后发现了光秃秃地一大片石壁，但见这片石壁平整异常，宛然似一面铜镜，正是他所要寻找的在这谷底反射人影的最初石壁。 所谓的“玉璧仙影”正是因为这块小石壁将人影反射至了无量玉璧之上。 苏忘凝神望去，他想要按着原着所说，循着反射的彩色剑影找到琅嬛福地的所在。 可他看了许久仍旧一无所获，正想着是不是时间不对导致月亮角度有所差别，突然感到一股劲风袭来，不及细想向着身侧一闪，面前石壁上立时出现一个拇指般粗细的孔洞。 苏忘心知受了偷袭，不敢大意，躲过之后紧贴石壁向着劲气 所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距他数丈之远的崖底空地之上不知何时站立着一个人影。 这人穿着青袍，长须垂胸，面目漆黑，一双眼睁的贼大，湛湛有神，双手拄着一副拐棍，森然的瞪视着苏忘。 苏忘心下一惊，不由开口道：“‘恶贯满盈’段延庆？” 如此特征，不难认出，苏忘惊讶的是这个男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段延庆被称为四大恶人之首，江湖之上威名赫赫，能使小儿止啼，可是在苏忘的印象中，他被西夏一品堂招揽，纵使不时想着报复当今的大理皇室一脉，却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前来，更何况是这谷底的琅嬛福地所在。 段延庆面上木无表情，他自从被伤之后，口不能言，腿不能走，只能以“腹语”传意，只是如今也没有“喊话”的意思。 见到苏忘躲开了自己暗处的偷袭，他也是心下吃惊，但是面上无法做出表情，完全看不出来。 他一向目的明确，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若是平日里遇到苏忘这等年轻高手，忧于其背景，不会选择去惹麻烦，然后今日所行之事相关甚大，不可以有任何差错。 想毕不再迟疑，提起拐杖就冲向前来。 他最为强劲的手段当是大理段氏的《一阳指》功法，然而刚才一击偷袭之下，就已经发现苏忘实力不弱，如今二人距离太远，指力发出不仅无法有效命中，更为随着距离延长而威力大减，故而选择直接近身相斗。 苏忘本不想与他动手，毕竟对方实力强大，对如今的他来说实在没有什么把握占到便宜，但是如今对方一言不合就打了上来，还有什么好说？ 长剑出鞘，苏忘不闪不避，一招全真剑法势大力沉，直抵段延庆拐杖击来的尖端。 一声沉闷的响声传开，苏忘手心一麻，长剑已被荡开，对方内力精深，硬碰硬之下吃了不小的亏。 段延庆拐杖直击之下被苏忘剑尖抵住也是劲气一顿，但也仅一瞬间，进而内力迸发，力道更胜，攻势更强，直击苏忘胸口。 苏忘剑身被荡开却不慌张，顺着力道方向足尖轻点，身形急转，已然闪开了丈许距离，初一交手他就明白，此战不可力敌。 段延庆见他躲闪迅捷，眼中闪过精光，他双腿受伤，纵使能靠着拐杖做到行走无碍，但是终究比不得正常人的急进急退，更做不到如苏忘一般闪转腾躲。 但是他以残废之身行走江湖多年，自家四弟又同样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轻功高手，自然不缺应对轻功高手的手段。 身形不变，向着苏忘落脚处一指点出，瞬间一道无形劲气激射而出，直射向苏忘背心穴道。 苏忘感到劲气袭身，足尖发力一个转身避过，但是马上就是另一道劲气袭来。 苏忘纵使如今轻功已算得上大成，于绝境险滩之处都可如履平地可来去自如，但是身形再快终究不如指法灵活，左闪右避之下已经渐渐处于下风。 为今之计，最好的手段自然是近身缠斗令其无法发挥指法灵动的攻击，然后内力间的巨大差距，近身之后更容易被他以强击弱。 好在，一阳指终究不是六脉神剑，说到底不过是一门精神的点穴功法，纵使是以段延庆几十年来的深厚内力驱动，不打中穴位，伤害终究还是不足。 苏忘全力运转轻功，躲闪着似乎是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的一阳指力，实在躲不开的就依靠剑招化解，每每剑招与指力相撞，总是激起一阵血气翻腾。 纵使如此，仍旧有部分指力落在身上，尽管不致命，还是让他看起来颇为狼狈。 苏忘心知这样下去不行，若仅是段延庆一人，他依靠轻功与之游斗，虽然看着狼狈，但是消耗上来说，总是占优的，待到段延庆内力将尽，就是自己的胜机所在。 然而四大恶人向来形影不离，哦，不对，现在变成三大恶人了。 然而三大恶人向来形影不离，如今段延庆既然敢在见识了自己轻身功法的前提下与自己拼斗起了消耗，必然是有着另外的底气。 果然…… “老大，我们来助你！” 随着一声呼喊，两道身影奔射而来加入战斗。 其中一人中等身材，上身粗壮，下肢瘦削，颏下一丛钢刷般的胡子，一张阔嘴中露出白森森的利齿，眼睛却是又圆又小，配合他一颗大得异乎寻常的脑袋，任何人见了都会印象深刻，正是号称凶神恶煞的岳老三。 又一人身披一袭淡青色长衫，满头长发，约莫四十来岁年纪，相貌颇为娟秀，两边面颊上各有三条殷红血痕，是无恶不作叶二娘。 他二人武功虽然也不错，但在如今的苏忘眼中也不算什么，若是易地处之，哪怕以一敌二他也可以凭借剑法占到上风，寻的机会，一剑杀了也不是难事。 可是如今段延庆攻势正急，自己又哪来的余力对付另外两人。 苏忘面色铁青，如今事情发展已经远超他预料，三大恶人同出，远不是他当前所能对付的，只怕今日不得善了。 第69章 你还记天龙寺外的长发观音吗 段延庆等到其余两人赶来，也不再连续使用一阳指力，他方才见苏忘轻功卓绝，担心他逃走遂以不间断的指力压制，对他自己也是不小的消耗，如今三人到齐，再度抽起手中钢杖攻击。 岳老三武器是一柄鳄嘴剪，是前端看着形似鳄鱼嘴的大剪刀，招式大开大合，力道刚猛，苏忘也不敢硬接。 叶二娘使得一把方形薄刀，方刀挥舞间凌厉迅捷，角度更是刁钻，配合着岳老三的奇门大剪刀，颇为难缠。 若仅是如此，苏忘尚能招架，可是段延庆的铁杖加入后形式瞬间变得岌岌可危。 段延庆本就功力深厚，经过多年钻研，已将习得的段家剑法和一阳指神功都融入铁杖功夫之中，招式施展开来迅猛精妙，更可借助拐杖施展一阳指，加上他多年练就的邪派武功，令人防不胜防。 以他单人之力，苏忘当前都远不是敌手，若不是欺他是个瘸子行动不便，绝无战胜的可能，如今以一敌三，更不必说。 数招过后，苏忘已经有些难以招架，对手三人实力强劲，兼之多年交情，对彼此招式性格都极为熟悉，联手之下攻守自如毫无破绽。 苏忘几次抢功之下也不过在岳老三身上留下几道剑伤，他皮糙肉厚浑不在意。 再一次避开打向自己气海穴的铁杖，闪身躲开剪向自己脖子的大剪刀，苏忘终究是避无可避挨了叶二娘一刀。 刀身在苏忘背部划开一道血口，霎时间血气喷涌，苏忘不由得一个踉趄，险些没有躲开段延庆的下一招当头袭来的铁杖。 感受着背上疼动，苏忘知道如今实打实的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他出道以来的数次战斗，虽然受伤不少，但实际上，凭借基于《岱宗如何》形成的战斗思维，每次出手都是有了一定把握之后的有心算无心。 像这种狭路相逢就是你死我活的战斗尚是第一次，剔除了成竹在胸的诸多后手之后，反而激起了他埋藏心底的凶性。 苏忘面色不复平静，升起平日里不曾有过的癫狂，眼神疾扫之下已经有了计较。 招式募地一变，不再一昧闪避躲藏，每一招都猛攻敌人要害，招招狠，剑剑辣，纯是把性命豁出去了的打法，正是全真教的《同归剑法》。 取的就是同归于尽之意。 对手三人识得厉害，猜测这是苏忘败亡前的临死反击，对视一眼后反而放缓了包围合击之势。 一番打斗下，苏忘虽然功力不深，但是剑术高超，身法卓越，拼死之下纵使能赢也要付出些代价，殊为不智。段延庆三人经验丰富，联手之间放出了些许破绽，用以瓦解苏忘拼死的决心。 可是苏忘求的正式这些许的破绽。 他招式凶险，以伤换伤之下身上再添几道伤口，对面三人除了段延庆实力高强一直掌控战局之外，岳老三与叶二娘也是新添了数处剑伤。 终于，再一次剑锋切入岳老三肩头之际，苏忘一改往常，完全无视另外两人的攻击，任由段延庆铁杖敲上自己胸口，喷出一口鲜血，接着叶二娘刀口换开胸襟大片衣袍，留下一道刀伤，同时引起开口处衣衫随着交手劲风猎猎作响。 苏忘不管不顾，长剑再入一分，直朝心口划去，段延庆一击得手，尚未来得及扩大战果，发现老三性命攸关，于是手指虚点，一阳指力迸发，弹开了苏忘下压的长剑，并且一记铁杖急挥，将苏忘逼得后退一步。 可就在苏忘后退之际，他胸前方被劈开翻飞的衣衫陡然凝住，化为利刃割向身旁叶二娘喉咙，以柔物施展刚劲，正是古墓派的《金铃银索》之法。 李莫愁的拂尘功夫以及小龙女挥洒的雪白绸带实际上都是此招。 叶二娘一击之下见到岳老三重伤，正欲施救，怎料到苏忘翻开的衣衫会突然攻击，情急之下也只是微微仰头，避开了身首分离的下场，可纵使如此也被割伤了喉咙，鲜血喷涌，捂住喉咙仍旧止不住的血液外涌。 段延庆眼见他们二人几乎是眨眼间皆被重伤，恼怒之极，却也尚存理智，知道二人安危更重要，没有继续攻击苏忘而是飞快为他们点穴止血，同时掏出不少种类的各式药物涂抹在他们伤口。 苏忘借此机会纵身一跃，退至几丈开外，猛喘几口粗气，同样简单止血后，死盯着对面的三大恶人。 段延庆稍作处理后放下心来，不见嘴唇动作，就有声音传出：“阁下好手段。” 苏忘稍作恢复后冷笑道：“比不得鼎鼎大名的四大恶人，只是不知你们突然想我出手是为了何事？” 段延庆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打量了苏忘片刻后问道：“你是江南的苏忘？” “何以见得？”苏忘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已经在猜测，这老小子点名自己身份，莫不是已经发现自己杀了云中鹤？ “江湖青年剑道高手不过尔尔，能够在我等三人手下做到这种程度的更是难得，并不难猜。如此，我四弟就是死在你手上了。” 果然，段延庆接下来的话印证了苏忘的猜测。 可苏忘自然不会承认，闻言轻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与阁下四弟无冤无仇，何来杀他一说？” 段延庆嘴角微动，似是想笑，声音继续传来：“我等调查过，一个月前路经华山的剑道掌法高手，又与那田伯光有仇的也就你了，我已向华山的岳不群求证，你当时正在华山。” 日，岳不群那混蛋阴我。 苏忘并不奇怪岳不群知道他的行踪，只是没想到，面对四大恶人的追问他竟然会直接把自己说出来。 当下面上冷笑，不屑道：“是又如何，你要为了一个云中鹤和我拼命不成？恕我直言，刚才我若是再狠心一些，你们四大恶人可就只剩你自己了。” “你没机会了。” 说罢，段延庆不欲再多说，苏忘一番猛攻下伤了叶二娘也岳老三，但是自己伤势同样不轻，如今又深陷谷底，在劫难逃。 苏忘面色不定，他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这无量山谷底，如今之计只能用出最后手段了。 当下看着身形迅速接近的四大恶人之首道：“段延庆，你还记得当年天龙寺外的长发观音吗？” 段延庆如遭雷击，脚步止住，一时无言。 第70章 段正淳你罪大恶极 岳老三肩部受伤，诺大的伤口足有数尺之宽，若不是他体形粗壮，骨骼宽大，这一剑都能能将他废了，如今止了血做了包扎，看着倒是仍旧精神十足。 现在正扯着大嗓门叫着：“老大，你怎么不杀了这龟儿子，还让他跟我们一起走！” 一旁叶二娘，看着稍好一些，只是脖颈之上缠了数圈止血的细布，倒是打理得如装饰一般，还打着好看的结。 闻言横了岳老三一眼，轻声细语的道：“老三，老大的决定你少插嘴，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岳老三怒道：“我是老二，不是老三，三妹你不服，是不是想打上一架！” 叶二娘幽幽的道：“你要打架，随时奉陪，只是瞧你如今这副模样，可别一动手就自己掉了脑袋。” 岳老三闻言更怒，气冲冲的就要来找苏忘，叶二娘在一旁阴恻恻的笑着，她对旁边这险些要了自己命的苏忘也没啥好感。 苏忘嘿然一笑：“怎么，还嫌伤的不够？来来，我今天就替天行道收了你们。” 他如今身上伤势好不了多少，但是衣服一盖，外表倒是看不分明，比这两人体面多了。 二人闻言，哪里还能忍，摩拳擦掌就要上手。 走在最前的段延庆轻喝一声：“老二老三，都别伤了他，客气些。” 一行四人中也就他没受伤，但是可惜是个残废，几人搭配一起老幼病残全占上了，实在少了气势。 方才一战，段延庆在听闻苏忘所言之后脸色大变，就要追问他详情，可苏忘还要靠这消息保命呢，怎么会细说。 见他咬定主意不松口的模样，段延庆也没啥好办法，索性封了他功力带在身边，再做考虑。 之前战局之中，他知道苏忘实力高强，已算得上年轻一辈的顶级高手，又见他打法凶狠，招式拼命，想来是个有骨气的。 于是倒也就没想着用些旁门手段折磨他，平白弱了自己名头，反而以礼相待，反正落入了自己手中，总会把消息磨出来的。 殊不知，他要是真的用些手段说不准苏昂就都招了。 段延庆身为四大恶人的老大，说话自然管用，余下两人悻悻罢手，不再去搭理苏忘。 可苏忘自己还有不少问题要靠他们解答呢。 段延庆一直走在最前，还面无表情，配合腹语术连情绪都不好判断，实在不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去处，再看岳老三，唔，算了。 苏忘凑到了叶二娘面前，倒也没想着刷波好感，毕竟理念不合，真熟悉了也不好下手。 似模似样的拱拱手，开口道：“老二啊，不知你们此行来这是为了什么啊？” 叶二娘觉得他话里有话，不像是个好称呼，黑着脸道：“叫我叶二娘就行，我们按照老大吩咐做事，谁管什么原因。” “那二娘啊，你们先前去华山地界又是做什么？我可先说好，那云中鹤可不是我想动的手，他有多欠打你们自己也清楚，我才是受害者。” 叶二娘被他一声“二娘”叫的很是嫌弃，但是对于云中鹤的评价倒是挺赞成，闻言不由点头：“老四确实不是东西，他调戏你了？” 嗯？云中鹤还好这口？ 苏忘面色一僵，起了鸡皮疙瘩，摇摇头道：“那倒不是，不过华山派有个哥们可能他会喜欢。 这些都不重要，主要是我记得你们一向在西夏逍遥呢，怎么突然就去了华山，现如今又来大理，可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叶二娘一哼，眉眼微挑：“我们四大恶心随心所欲，想到哪就去哪，大事？我们来了自然就是大事。” 一旁偷听的岳老三扯着嗓门喊着：“你们说啥弯弯绕绕的，先前不是去山东吗，哪来的华山！” 叶二娘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憨货。 山东？苏忘若有所思，正要追问就听得段延庆沉闷的腹语声音响起：“我们做了不少准备，都是为了对付大理段家的段正明和段正淳，你和他们有交情吗？” 我馋段正淳媳妇算么？ 苏忘想了想回道：“我跟他们都没什么交情，他们死了我还挺开心的。不过段正淳的话，我不会直接对他出手。” 毕竟他女儿不少，自己得悠着点。 段延庆停下脚步，深深看了苏忘那个一眼，接着对叶二娘说：“老二，他要问什么跟他直说就是。” 说罢继续不再管事，前头走着。 苏忘望着叶二娘一耸肩，指了指段延庆，叶二娘得了大哥吩咐，也不再去隐瞒。 “不错，一个多月前有人联系上老大，做了笔交易。于是我们离开西夏国都，去了趟山东做些准备，至于具体是什么，只有老大最清楚。” 见苏忘点头不语，叶二娘继续道：“至于这一次，同样是有人传信，说这谷底有些东西对我们此行目的有帮助。可我们光是找寻进来道路就用了不少时间，来过几次看这除了风景还算不错，什么收获都没有。” 说着摇摇头，又朝着苏忘饶有深意的一笑：“今日本打算最后再来看上一眼，就发现你在这里，我们也很好奇，苏小哥来这是为了什么？” 苏忘神色不变：“哦，我是到这无量山上看风景呢，失足就摔了下来，老惨了。” 他的鬼话当然没人信，叶二娘也没继续问，补充说道：“我们此行非但没什么收获还伤了两个人……”说着又是瞪了苏忘一眼，见他满脸无辜，嘴角一抽，恨恨道：“今天行动算是结束了，以后也不来这鬼地方了。” 苏忘总结了一下，除了知道他们一个月前去过山东，以及背后有神秘人搭线，跟没说一样。 咧咧嘴，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又是去哪啊，总不会直接去大理城吧。” 叶二娘一笑：“去万劫谷，钟万仇那老货也跟姓段的有仇，召集了一帮人要动手，虽然都是些小角色但是做炮灰还是不错的。” 万劫谷啊，苏忘对这个帮着段正淳养老婆孩子的万劫谷主也有些印象，就是不知他都找了些什么人一起。 如今他被段延庆以《一阳指》封了内力，纵使自己所学甚杂有着冲穴之法，也还需要不少时间，当下也只能跟着去看看情况了。 他有预感，如今这大理平静不了太久了。 第71章 一阳指 苏忘随着三大恶人在谷底兜兜转转，在某一处怪石林立之所又要向上攀爬，苏忘内力被封就由段延庆带着，他功力精深，带上一个人也毫无负担，手中铁杖一点，就直直飞上山头。 到了上面竟见到有一条石制阶梯，虽岁月侵蚀，但仍可见人工开凿痕迹，斜直向上，渐入不可见的云雾之中。 再看另一端，道路堵塞，似是经历了塌陷，满是乱石，眼见着毫无通行可能。 苏忘心想此处之下怕不就是琅嬛福地了，可是如今不知被谁毁了去，看向身边的段延庆。 对方知道他意思，回答道：“我们来此之前已是如此。” 莫不是师姐做的？可是看这众多重逾百斤的宽大石块，实在不像是李青萝与一干侍女做得到的。 四人顺着石阶而上，走了三百多级终于是走到了尽头，穿过个仅可容身的洞穴，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大江怒涛汹涌，江岸山石壁立，嶙峋巍峨，已是到了澜沧江畔。 苏忘见着江边美景，心下开阔，只要不是身在绝境，等自己冲开了穴道，纵使段延庆改了主意，也没那么容易再留下自己。 生死之危消减，性子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惫懒模样，见着叶二娘与岳老三都在休息，他们身受重伤，石阶又长，不如苏忘有着他们老大帮衬，如今一路上来颇有些气短。 苏忘没去找他们，径自到了面江而立的段延庆身边搭话。 “段老大，打个商量如何？” “何事？” 苏忘嘿嘿一笑：“这万劫谷又有什么高手能抵挡的了天南段氏，到时候怕不是还得你们三位出力，不如带上小弟一个？” “你要帮我，想要什么？” “当然要帮，至于报酬嘛，小弟自幼醉心武学，得闻大理段氏的《一阳指》声震天下，若是段老大能教我个一招半式，那除了直接对段正淳出手，其他不管是谁我都拦得下。” 段延庆面无表情，却有一阵笑声传出，嘶哑难听，接着说道：“《一阳指》功夫是我段家嫡系秘传，一向传子不传女，更加不传外人，教给你倒也有些意思。” 苏忘听着前头，还想拿着一灯手下的渔樵耕读争辩，不料他话锋一转，倒是有同意的意思，于是追问道：“如此可是愿意教我？” “可以，但你需在三日内练成，到时候替我对付一个人。” “好说好说，我天分还行，三天足够了。” 段延庆念及他小小年纪武功如斯，习武定然快速，没再多说，转而催促道：“那我们就走吧，到了万劫谷我就传你《一阳指》功法。” 二人说定之后，段延庆也解了他的穴道，冲穴之法倒是没了表现的时机。 苏忘也趁着路上时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将里面一种半透明的药膏往脸上涂抹一番，眼角拉长，颧骨突起，配上刻意而为的阴鸷眼神倒是更像是三大恶人们一伙的了。 其余三人先入为主，倒是也能认得出他，但是配上气质反转，不熟悉的绝对难辨，也不由啧啧称奇。 万劫谷置身一座黑压压的大树林之中，门前一排九株大松树参天并立，入口甚是难找。 不过苏忘跟着三大恶人倒也不担心认不得路，跟随着进谷后，很快有个家丁打扮的汉子快步走来引路，连着许多日，万劫谷下人见识过了这几个大恶人的凶狠，不敢说话更不敢多问，只是闷头在前面引路。 岳老三到了地方也不再跟着老大，瞧得苏忘一眼，自己找了去处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叶二娘先是与段延庆告辞又皮笑肉不笑的跟苏忘招呼了声，也自离去。 苏忘撇撇嘴，直接跟着段延庆去了他的住处。 万劫谷占地颇大，内里也是片片树林，一路上除了偶然见着零散的院落倒是没遇到其他人。 到了住所，段延庆并未反悔，与苏忘说起了《一阳指》的修行之法。 他于这门功夫上几十年的造诣，尚在当今大理皇帝段正明之上，除了一灯大师与天龙寺中出家的方外之人，《一阳指》的修行可谓当世最高，其内各种关节更是一清二楚。 苏忘过目不忘，又有《小无相功》打底，修行下来事半功倍，不消半日就已经学了大概。 只见他右手并掌而立，食指直竖，略一凝气之后抬指轻点，嗤的一声响后，一股不甚明显的力道在空中划过，直入木质的门梁之上，留下一点焦黑痕迹。 苏忘长呼一口气，只觉体内一阵空虚，脑中也是片刻失神，这《一阳指》竟然如此耗费心神。 满脸可惜的叹道：“这《一阳指》博大精深，只是消耗太过，段老大你方才在谷底之时连发数指后尚能有一战之力，实在厉害。” 学得了这门神功，他才更见得段延庆的厉害，使用《一阳指》极耗精神，连续使用小则功力全失，大则性命不保，对方却毫无异样。 段延庆见着他一指点出就已明白他已得了真传，面色颇为复杂：“阁下高才，我说三日，倒是小觑了你。” 接着又说：“我的法门有些特殊，聚气不泄之下劲气连发不难，不过威力上会小不少，终究不是正途，你学不来的。” 他身体残废后口不能言，长久下来反而借着独特的闭气之法参研出了这一法门，不过法门因人而异，也没想着一并教给苏忘。 苏忘点点头，如今他功法已经学得，再度好奇的问道：“段老大，你说要对付的人是谁啊，不会是保定帝段正明吧？” 以他如今的功力，对付个段正淳还算挺有把握，但是段正明可就难办了。 “不错，正是他，到时候我为你压阵，你只需要以一阳指力同他交战即可，胜负无所谓。” 我倒是想赢也得打的过啊，苏忘耸耸肩，到时候再说吧。 接着说道：“如今我们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能不能透露下你们的计划啊，只靠我们几个去对付整个大理心里实在没底啊。” 段延庆老神在在，神色平静道：“我们要做的只是将姓段的引出皇城，能杀了最好，杀不了就困住，至于其他的自有他人去办。” 苏忘神色微动，其他人，莫不是与你们去山东有关？ 心中有所猜测却也没明说，反而问道：“你怎么能确定保定帝他们一定会来？” “段正淳膝下独子在我手里，他们一脉当下就这么一个男丁，怎能不赶紧夺回去？而段家祖训有言，他们也必然会按照江湖规矩孤身前来。” 啥，你直接把段誉捉了？这下可父慈子孝了。 苏忘满是好奇，不知道这位天命主角如今混成了什么模样。 想要去见一见，可惜段延庆宝贝得紧，段誉是他此次行动中的重要一环，现今苏忘虽说勉强算是个帮手，可还是得防着他。 干脆直接送客，让苏忘自己找个去处待着去。 第72章 钟灵毓秀 苏忘被赶出了房门，看着眼前横生的树木，想着该去哪对付一晚。 他外出之时，荒郊野外住的不少，但是现在身上有伤，加之一整天没吃东西，也不想再啃干粮了，只盼着找间房好好休息一下。 段延庆这不行，岳老三一个糙汉子也不想去他那，叶二娘的话…… 苏忘摸了摸下巴，想到自己年轻英俊的大好少年，可不能被这半老徐娘尝到甜头，还是去其他地方吧。 于是，循着记忆里的方位，向着路上见到的一处院落赶去。 穿过一座树林，沿着小径右转走去，不多时就来到一处占地颇大的院落之前，见着眼前瓦屋，苏忘打算进去看看，哪怕不是主人家，至少见着家丁婢女啥的，能招待下自己这个客人。 可还没来得及上前敲门，就听见很轻微的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个身穿青衫的娇小身影蹑手蹑脚从门缝中后退着挤了出来，接着轻轻关上了门，待大门合上的那一刻发出无声的欢呼，接着转身就见到苏忘盯着自己。 “哇啊！”少女惊恐的发出一阵急促的呼声后，瞬间又用双手捂住了嘴巴，接着猛地朝苏忘眼神示意，不住的看着苏忘又瞄向旁边，眼神甚是灵动。 苏望见她约莫十六七岁年纪，圆圆的脸蛋上未脱童稚之态，目比秋水，肤如凝脂，纵是当前慌乱之下也是容色娇美，看着楚楚动人。 这该就是段正淳的另一个女儿钟灵了。 钟灵见苏忘只是看着自己毫无动作，就直接伸手拽住苏忘衣衫，很是惊慌的将他拉到距离门口不远的一株粗壮树木下。 苏忘很配合的随她一起躲到树干后面，静静看着门前半响没有动静，钟灵这才长出一口气，伸手拍打着自己初具规模的胸脯道：“还好还好，还以为要被发现了呢。” 心思一松，眉眼都笑了起来，嘴角边现出一个小小酒窝，更显明媚。 苏忘笑着道：“小姑娘夜里不睡觉，躲着家里人离家出走呢。” 钟灵闻言一滞，脸色一板，嘟着嘴道：“还说呢，刚才都怪你吓我，险些被发现了。” 接着又马上睁着一对圆圆的大眼，向他上下打量，甚是好奇，问道：“你叫什么啊，以前没见过你，也是我爹爹的朋友吗？” “我认识你爹爹，可他却不认识我，我今天不过刚到这里，你是钟谷主的女儿？” 钟灵笑着道：“是啊是啊，我叫灵儿，喂，你还没说名字呢。” 苏忘摇摇头：“不可说不可说，我有大事要办，可不能暴露了身份，也不想编造个名字糊弄你。” 钟灵又朝他看了几眼，眼神一动，说道：“那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喂’吧，那多难听。” 苏忘装模作样思索一番，表情一正，很是神气的说：“我今日刚入了伙，加入四大恶人组合，你可以叫我名号’欺善怕恶‘，怎么样，是不是听着就很厉害？” 钟灵听后扶着他肩膀咯咯直笑，老半天才止住，脸上露出嫌弃之色：“你这名号听着就不像高手，比我的还不如呢。” “哦？灵儿姑娘也有名号？” “哼哼，听好了，我就叫’神机妙算‘钟灵儿，哪怕你不告诉我，我也能算出你的来历。” 苏忘这下是真好奇了，他咋不记得这小姑娘还有这等手段。 钟灵清了清嗓子，伸手捋了捋光洁的下巴，摇头晃脑的说：“我算不出你名字，但是我知道，你是来自江南，你家还有不少漂亮侍女跟凶巴巴的婆婆，是也不是？” 苏忘一惊，自己这易容易了个寂寞。 但转念又想，纵使知道自己来自江南，也断不能清楚曼陀山庄的情况，莫不是…… 神情一动，伸手按住钟灵稚嫩的双肩，正色问道：“灵儿姑娘，你可是在哪见着了这些侍女和婆婆，能否告知在下具体情形？” “嘶，你弄疼我了。”钟灵先是娇呼一声，拍打开苏忘双手，接着看他神色严肃，还是说道：“差不多一个月前吧，我在外面玩的时候，遇见她们在林中迷路，向我打探去大理都城该怎么走。” 接着又很得意的补充道：“我看她们衣角处都缝着茶花标记，跟你身上的一模一样，你们一定是一伙的。” 苏忘这才注意起自己衣衫下摆，细看来果然有着一朵盛开的茶花印记，因缝制的颜色与衣衫类似，他居然一直都没发现。 如此说来，师姐她们取了琅嬛福地的武功秘籍之后确实是去了大理。 苏忘想通关窍，朝着钟灵很是认真的感谢道：“多谢姑娘告知，感激不尽。” 钟灵小孩子心性，被他如此道谢有些脸红，笑道：“也没什么，对你用就好。” 接着神情一变，再度充满活力，着急道：“我不能和你再说了，再不走要被我娘捉回去了，下次再告诉我你名字吧。” 说着就拉开架势想要动身离开。 苏忘总算有了李青萝消息，也很开心，微笑着拉住她，指了指她身后。 钟灵脸色一垮，僵硬的转身，只见身后一个身穿淡绿绸衫的女子靠近，约莫三十六七岁左右年纪，容色清秀，眉目间依稀与钟灵甚是相似。 “娘。”钟灵闷闷的叫了一声，低下头，可怜兮兮的摆动着衣角。 甘宝宝将她拉到身后，低声道：“回家再收拾你。”接着面上一笑，看着苏昂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来此所谓何事？” “我知道我知道，他叫’欺善怕恶‘，是跟着四大恶人来的。” 钟灵在她身后插嘴，被甘宝宝一瞪，吐着舌头缩了回去。 苏忘一笑：“可是钟夫人当面，在下确实一路跟着四大恶人前来，可是他们都不理事，故而来此向主人家讨个住处。” 甘宝宝心下存疑，面上却是温柔一笑，轻声道：“如此，是我夫妻俩招待不周了，还请公子稍候，我这就安排。” 说着叫来一个青衣小婢，安排了一番，其后也不与苏忘多谈，拉着钟灵就进了家门。 “臭丫头，就知道往外跑，如今这地界龙蛇混杂，惹了祸当心被人家顺手杀了。” “娘，我没去惹祸，只是想去看看木……” “还敢顶嘴，待会让你爹收拾你，还有门外那个，跟四大恶人混一起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要……” 声音渐不可闻，苏忘也没在意，随着婢女去到一处偏僻的木屋。 虽然不甚宽敞，但是好歹有些热食，苏忘还算满意。 打坐一宿，静待以后。 第73章 段氏到来 苏忘于木屋之中待了两日，期间对其他人爱搭不理，只是偶尔出门去找段延庆请教些《一阳指》经义。 这天一早，苏忘收功后先清洗了一番身上伤口。 他经由上次出门的教训，此次身上做足了准备，受的伤在数种名贵药膏的涂抹下恢复极快。 经过两天时间，如今较轻的几处已然没了痕迹，背上最大的一道伤口也明显好转，想来不久后便可痊愈，总算不会一动起手来就再度裂开。 准备妥当之后换了身黑色长袍，提剑就向着谷口处走去，今日便是三大恶人与段家相约的日子，他要早早过去看个热闹。 路上行人不多，下人们都被嘱咐躲起来，间或见着一两个形色匆匆的武林中人走过。 这些都是钟万仇找来的帮手，可是在这大理境内，敢跟威震天南的段氏作对的又能有多少？ 来的尽是些没什么本事的投机之辈，或者自身罪孽不轻，被大理朝廷通缉的恶人。 苏忘瞧不上他们，他们也感觉苏忘的悠哉与自己等人格格不入，互相连招呼都懒得打。 到得入口处，发现已经聚集起了不少人，分散着聚在几处。 最显眼的当然是此处的主人钟万仇，苏忘细眼一看，好长一张马脸，眼睛甚高，大鼻子却和嘴巴挤在一块，相貌甚丑，身形极高极瘦，一双小扇子般的大手垂在身旁，手背上满是青筋。 他夫人甘宝宝倒是没来，如今左右围了些叫来助拳的江湖人一起聊着，占据了大片地方。 再边上一些是叶二娘与岳老三两大恶人，他们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此时站在一处宽大木桩上冷眼看着四周，二人声名极坏没什么人敢去到一起。 其他没什么人好关注的，但是一处不显眼的地方却站着两个身形玲珑的女人。 年长的是一个中年女子，尖尖的脸蛋，双眉修长，相貌甚美，只是眼光中带着三分倔强，三分凶狠，看着就不好惹。 她身旁另有一个全身黑衣的少女，身形婀娜，面带黑纱，却是许久未见的木婉清。 两人站的离其他人极远，看着颇为清冷，苏忘瞧着一会，木婉清心有所感，见苏忘朝着自己端详，怒喝道：“看什么看，要死吗！” 说着还比了比手中长剑。 苏忘一乐，这姑娘还是表现的这般泼辣，他现下不想惹出意外，回过头向着两大恶人方向走去。 木婉清看着他背景有些疑惑出神，片刻后摇了摇脑袋，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苏忘到了叶二娘与岳老三身前，问道：“段老大呢？” 岳老三回答道：“在后面石屋那呢，老大让我遇着你就通知你也过去。” 他这两日与苏忘打了一架后，态度好了不少。 苏忘点点头：“我清楚了，不着急，等段正明来了再说。” 岳老三没说什么，他没见过段家那俩兄弟出手，也不怎么放在眼里，对老大的实力可是极为佩服，心道有老大一人哪还护不住那小崽子。 叶二娘却是盈盈一笑：“苏小哥，方才可是看上了那两个女人，要不要姐姐我帮你捉了来快活一番？” 苏忘嘿嘿一笑：“有姐姐在身边陪着，哪里还需要别的女人。” 叶二娘笑的更甚：“如此，待会我去把她们脸划花了，你可别心疼。” 啧啧，这心理变态。 苏忘不再搭理她，默默等着。 不多时，谷外传来声响，像是巨物坠地，众人精神一震，知道所等之人来了。 接着传来一声呼喊，“大理国段氏兄弟，前来拜会钟谷主。” 声音传入谷中，经久不散，可见来人也是个高手。 钟万仇厉喝一声，拿起武器，带着人就冲了出去，叶二娘与岳老三对视一眼，也出了谷去。 场下很快就只留下苏忘与秦红棉木婉清三人。 外面不多时就传来争吵与交手的声音，木婉清伸长了脑袋打量，想去瞧瞧热闹，却不知道师父怎么的毫无动静，也只得一起干等着。 回头又看到苏忘同样站着不动，不由的再次开口问道：“喂，你怎么不跟着出去！” 她今日不知为何总是觉得这人好生熟悉，但是回忆来却毫无头绪，反而愈发心烦。 苏忘慢悠悠答道：“我等的人很快就会进来，又何必出去，姑娘二人又在等什么？” “我们等什么要你管，多事！”木婉清听得他说话更没由来的火大，一旁秦红棉都不由看了看自家女儿，今天这是怎么了？ 苏忘耸耸肩，指着门口道：“那个是你们要等的人吗，不是我可就上了？” 门外当先冲进来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颇具威严。 一进来就开口大喊：“誉儿，你在哪？爹来救你了！” 是段正淳。 秦红棉见他到来先是一喜，又听得他呼喊着那贱人的儿子，眼神一狠，招呼上木婉清：“婉儿，我们上！” 说完就挥着手中双刀攻去，木婉清闻言也不再去管苏忘，提着长剑随师父一起进攻。 段正淳突遭攻击，挥剑挡下，再一见来人样貌，又是惊诧，又是喜欢，叫道：“红棉，你怎的在此，这几年来，我……我想得你好苦。” 这次有段延庆亲自出手捉人，自然用不着所有人齐上，段正淳尚是第一次见到多年未见的老相好。 秦红棉充耳不闻，手上加紧猛攻。 苏忘一旁看得直摇头。 这两人实力差距本来不小，可段正淳怕伤着旧情人处处相让，秦红棉那边看着招式凶狠却每每要击中时候避开。 也就木婉清不明就里打的卖力，可是以她的实力也左右不了战局。 这假打太明显，苏忘都没眼看，于是看向其他战局。 这次段氏兄弟以江湖规矩办事，除了专门开道的仆从，只带了大理三公司徒华赫艮、司马范骅、司空巴天石以及褚、古、傅、朱四大护卫。 当前几人已经与万劫谷中冲出的众人交上手，明显是大理段氏一方占优，段正淳突入谷内都无人可阻拦。 钟万仇在一旁气得哇哇叫，可是却被巴天石死死盯住毫无办法。 保定帝段正明眼见己方并无凶险，驻足片刻后也踏步走入谷中，进去的一瞬间就感觉一股锋芒之气锁住自己，抬眼看去便看见了立足树桩之上的苏忘。 黑衣长剑，锋芒毕露，在他阴鸷眼神注视下自己竟然有种久违的心悸之感。 段正明当下凛然，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个如此年轻的邪道高手？ 苏忘不用去问，就知道来人是段正明，心中战意激起。 他这次方一出门就撞上了三大恶人，一打三之下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如今难得遇着能给自己充足压力又不至于秒杀了自己的高手，是正好的试剑之人。 段延庆？让他和段誉等着吧。 第74章 一指 段正明瞧着一旁的段正淳三人虽看似战得激烈，但以他的眼力，轻易可看出交手之人都未下重手，他对自己兄弟何其了解，略一思索就有了眉目，不禁暗笑一声不再关注。 转而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苏忘身上。 感觉到苏忘气势不凡，沉吟半晌后开口道：“这位少侠来此，不知与我段家有何冤仇？”他久居高位，当前虽是按照江湖规矩行事，言语间依旧带着江湖中人少有的贵气。 苏忘并不回答，缓缓拔出长剑，剑尖虚点，道：“想问什么，打过再说，可准备好了？” 段正明眉头微皱，心知一战在所难免，当下伸出单掌微托，淡淡说了声：“请。” 段氏剑法虽然也在江湖有着诺大威名，但是他勤练一阳指力，用不用兵刃差别不大，多年前已经舍剑不用。 苏忘见他摆开架势，不再停留，身形闪动，已经跨过二者中间的数丈距离，剑身泛起青光，直入段正明胸膛。 段正明眼神微凛，右掌微扬，劈向苏忘剑身，同时左掌迅速从右掌底下穿行而出，带着巍峨掌力击向苏忘胸口。 剑掌相交，发出一声闷响，苏忘长剑轻荡，带着自身拔地而起，飞身避开了对手攻击的同时，力道又猛然下沉，借助回旋后的滑落之势猛然劈向段正明。 这一剑势大力沉，凭借不过二指宽的轻薄剑身斩出了力劈华山的气势。 段正明识得厉害，不愿硬接，闪身躲过后双掌齐出，一时间掌影翻飞，攻向苏忘上身各处，处处不离人体要穴。 苏忘剑势用老不易变招却也不急，左手并掌迎击，手掌翻转之下，速度飞快，只靠单掌竟无一疏漏，接下了对手双掌攻势，只是力道不强，身形被段正明掌力带的的连连后退，直到右手剑身回转，剑掌同出，才止住颓势。 苏忘心知单靠功力与这些几十年修为的老一辈高手相距甚远，就以古墓派身法剑招对敌，招式既奇且快，身形更是灵动异常，两人交手之下只见他左刺右击，上下飘忽，单只一人竟然打出了多人合击之势。 段正明只觉得眼前处处皆是苏忘身影，不论剑身还是掌影都像是来自四面八方，挥掌迎击之中已顾不得认穴打穴，单是抵挡对手从各种刁钻角度袭来的剑招已经有些跟之不上。 一时之间，保定帝竟然落于下风。 一旁的段正淳三人已经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他们在段正明进来时候已经放缓了动手，段正淳一句一句的甜言蜜语下，秦红棉发现自己远没有想象中那般心狠，要不是心里尚有一股怨气支撑，都要临阵倒戈了。 木婉清在一边越打越不是滋味，她也看出了师父跟那个什么王爷纠缠不清，在苏忘与段正明动手之时索性收手不打，退至一旁看起了两人之间的战斗。 如今见到苏忘招式使的英气爽朗，顾盼生姿，如跳舞一般的剑法却打的鼎鼎有名的大理段氏毫无还手之力，也不由得眼神明亮，心下向往。 段正淳与秦红棉也停下了打斗，手牵手走了过来。 秦红棉见着女儿有些脸红想要将手拿开，却被握的太紧一时抽不出，遂不再动作，转而评价起战局：“呵，你那皇帝大哥今日遇着狠茬子了，就是不知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年轻高手？” 段正淳呵呵一笑：“红棉莫着急，这少年虽然身法诡谲剑术玄妙，但是仅靠如此还伤不了我大哥，大哥只需片刻适应了对方攻势就可反击。” 秦红棉哼道：“谁着急了！” 段正淳双手握着她的手，笑而不语。 木婉清在一边满是嫌弃，她可没见过这样的“修罗刀”。 他们旁观之下看得清楚，段正明对敌经验丰富，自然也不会被苏忘攻势吓到，甚至很明白，自己只需要击中苏忘兵刃，就可以依靠劲力交击的刹那阻止对方下一步行动，进而掌控主动，扭转战局。 偏生对方不管是掌力还是剑招都是一触即收，虚不受力，自己多番试探之下总是被对方先一步察觉躲避，交手多时，除了最初的一掌两人竟然毫无接触。 段正明心下了然，这少年实力强劲，只靠手上招式怕是对付不了他。 当下不再留手，双掌翻覆间气息一震，劲气迸发，咫尺之间的苏忘不由得被这劲气所摄，身形随之一滞。 段正明在这转瞬之间变掌为指，嗤的一声响，使出一阳指力，疾点向苏忘天池穴，这一指若是点实了，苏忘将再无还手之力。 他不敢大意，摆脱短暂停滞后收剑回防挡在胸前。 随着叮的一声脆响，剑身随着力道弯曲，抵到胸口，苏忘感觉一股大力袭来，身体不由自主向后飞去。 段正明得势不饶人，飞身跟上，右掌击出，同时攻向苏忘脑袋上数处大穴，苏忘挺剑反击之时，左手拇住处又是嗤的一声送出刚猛霸道的一阳指力。 苏忘见势不妙，身形再退，躲开对方掌击之后剑身平举刺向飞来的指力，又是一声脆响，苏忘剑身微曲，再度退出数步。 段正明以一阳指力配合精妙打穴之法逼得苏忘无法近身，一时之间攻守反转，苏忘虽然仍能精准化解对方招式，却是不由自主的连连后退，已经接近了空地边缘。 场外秦红棉见状不由惊叹：“《一阳指》不愧是段氏绝学，一经使出就可扭转战局。” 段正淳笑道：“可惜有祖训言明不可外传，不然红棉你想学我尽可教你。” 秦红棉一哼：“尽说些好听的。” 复而又自脸红，轻声道：“你传的那《五罗轻烟掌》也是极好的，我很喜欢。” 木婉清听着，这才知道师父的拿手武功居然是这人所传。 他们看的轻松写意，苏忘却察觉相当棘手，他当前功力与对方相差甚远，借着轻功剑法短时间内是不会败，甚至想要赢个一招半式也不难。 但是临阵对敌不是切磋，对方只要一指点中，自己耗费许久积累的优势立马就会葬送。 段正明眼见胜利在望，出招间更显大气，劲气翻飞，在苏忘立于空中之际双指连发一阳指力，锁住了苏忘躲避之所。 苏忘一个急转躲避第一指，第二指终究难躲，于是将手中长剑换至左手，右手轻抬，一指点出，嗤的一声，劲气于空中相撞。 他习练《一阳指》时间不长，除了右手食指其它皆无法发挥全力。 劲气相交之后一个后空翻落地，又后退数步止住身形。 段正明身形一晃，没再继续攻击，面露惊疑，厉声问道：“你是何人，从何处学来的《一阳指》？” 段正淳三人也是面有惊色，他们也看出刚才苏忘一击正是大理段氏的独门绝学。 苏忘微微一笑道：“想知道？那跟我来吧。” 说着脚步一动，向着段延庆与段誉所在石屋奔去。 今日如无意外，万劫谷一方败局已定，剩下的就看段延庆那到底是怎么安排了。 段正明与段正淳对视一眼，抬脚跟了上去。 秦红棉木婉清母女也跟着前去。 第75章 惊变 与段正明一战后苏忘对自己的实力有了大概定位。 这位大理段氏当代掌门人的实力可丝毫不输给中原武林的一些大派领袖。 哪怕初次接触苏忘迅捷飘忽又料敌以先战斗风格仍能够在短时间内稳住局势并且依靠《一阳指》奠定胜局。 苏忘自诩遇到这等实力的高手若不能在开局之时出奇制胜，后续再如何纠缠也很难再有收获。 他轻身之法远超其余众人，边走边思索也没慢了身形，反而越拉越远。 等到了一面众多古树交织堆成的“树墙”之前，回首望去，只见着段氏兄弟二人远远跟着。 苏忘速度不减，一个纵身，身形已经上到了树墙顶端，回头喊道：“前面就是段公子所在，几位请了！” 后面的段氏兄弟听得声音，仅可远远看到他衣袂飘摇，一闪身没入树墙之后。 二人停在树墙之前几丈远的地方，眼神凝重的打量着，不敢轻易向前。 单一个后辈少年就有如此实力，谁又知道这树丛之后是否有着更强大的高手。 身后再度有风声响起，秦红棉与木婉清二人也终于赶到，四人眼神交汇，终究还是动身上前。 段正淳拉着秦红棉，段正明拖着木婉清手臂，运使轻功，平平稳稳越过树墙，落到一大片开阔之地。 苏忘落地后就看着段延庆稳稳坐在一座石屋之前，当先开口道：“人我给你带来了，不过可先说好，万劫谷这边不大挡得住他们，你最好有致胜的手段。” 段延庆微微点头，闷声道：“来了就好。” 这时，身后几人也落了下来，一眼就见着了大石砌成的森严石屋与苏忘身前凝坐不动，气势如渊的段延庆。 段正明沉吟不语，段正淳当先开口道问道：“少年人，你言我誉儿在此，可是在这石屋之内？” 苏忘没答话，瞥了瞥坐的端正的段延庆，他来过这几次了，都没见着段誉的人影，还真说不准。 “不错，他就在里面。”段延庆嘴唇未动，却有喑哑沉闷的声音响起，听得众人也是一震。 段正淳面色严肃，开口道：“看来，那日就是阁下入我王府捉走了小儿，可否让他出来一见，有何要求尽可开口。” 段延庆望向段氏兄弟二人，传出一阵笑声：“若是我让你二人去死又如何？” “看来阁下是不愿善了了，那就让我见识下前辈高招。”段正淳说着长剑一抖就要动手，却被一旁久未发话的段正明伸手拦住。 “大哥？” 段正明脸带肃穆之色，沉声问道：“这位前辈不知是何身份，方才这位少年所用的《一阳指》可是前辈所传？” 段正淳止住身形，对于大理段氏每个人来说，绝学外流都是一件大事。 “哦？你们既然已经交手过了，我这后辈武功，比起你们调教的大理世子如何？” 段延庆对苏忘实力有些了解，莫说如今段氏男丁稀少，后继乏人，纵使鼎盛之期也难有能与之比肩的青年高手。 苏忘嘴巴一咧，这老小子占自己便宜，不过确实也传了自己一门绝学，暂且不拆穿你。 段正明沉吟片刻，认真说道：“誉儿不会丝毫武功，自然无法作比，这位小兄弟武艺超群，哪怕我两兄弟也无必胜把握。” 虽说方才一战是他占据优势，但是见识了苏忘轻功之后他就知道，若对方想走，他也留不住。 “哈哈哈哈，大理段正明的侄子不会武功，实在可笑，既如此，不如就让我将段氏绝学传下，也省得糟踏在你们手上。” 段正明再度追问：“我段家《一阳指》向不外传，你到底是谁？” 段延庆微抬着头，眼中闪过怀念，低声道：“我是段延庆。” “不可能！”保定帝一听，脸色立变，一旁段正淳更是惊呼出声，秦红棉面露疑惑，低声附耳问道：“那是谁？也是你们段家之人吗，我好像从未听你提起过。” 段正淳面色复杂，低声道：“延庆乃前朝太子之名。”接着放大了声音，向着段延庆喝道：“延庆太子早已不在人世，你在此冒名招摇，是何居心！” 段延庆并不回答，抬起手中拐杖虚点，只听得嗤的一声，劲气激射。 段氏两兄弟左右散开，避开这一阳指力，同时运气于指上还击。 两道劲气交错而过，段延庆面色不变，双手同使铁杖，又是两声闷响，劲气撞在一起。 段正明身子一幌，段正淳猛退两步，段延庆仍旧坐的稳当，可身后紧靠之门却被带的一同向后移了数尺。 段延庆语带怅然，望向段正明闷声道：“想不到你坐上了皇帝位子，这些年来竟丝毫没搁下练功。 如何，我的身份可是信了？” 他以自己所了解的苏忘实力推断，却是小瞧了段正明，这位段氏当家人实力不比自己弱多少，真斗起来他也无法轻易言胜。 三人以一阳指力交手，短暂接触就已大致了解相互实力。 段氏兄弟二人自问无法轻易胜过对方两人联手，哪怕加上秦红棉也不行，更何况段誉很可能就在对方手中，不可大意。 段延庆也暗自思索，以他一己之力对上段氏二人无疑会占据下风，久战必败。 至于苏忘，他并不信任，自然的省略过去。 场中几人暂借僵持，却听得木婉清轻呼一声：”喂，你做什么呢！“ 众人寻眼望去，却见苏忘正偷偷摸摸挤在石门边上，透过一处不大的孔洞向里边望着。 他脚步轻灵，趁着两边交手的机会靠近，哪怕是段延庆，一时间也没察觉到他的动向。 倒是木婉清自进来后眼神就时常停在苏忘身上，发现他怪异的举动，不由出声。 苏忘看向石屋之内，瞧得分明，不禁一哼，呵，跟我想的一样。 石屋之内空空如也，哪有段誉的身影。 段延庆发现苏忘动作，不动声色问道：”如何，看的可清楚？“ 苏忘离开石门，话里有话：”清楚着呢，这姓段的倒是沉得住气，想要他命的都在外面守着呢，还坐的这么稳当，就是不知是真的胸有成竹还是强装镇定。“ 段延庆冷笑道：”哼，很快就清楚了。“ 段正淳忧心儿子安危，向着石屋喊道：“誉儿，听得到吗，爹马上救你出来！” “老大，来救命了！” 回答他的却是外面传来的一声呼叫。 岳老三与叶二娘也从树墙之上下来了，二人旧伤都没好利索又添新伤，看着都很狼狈，叶二娘手上还提着半死不活的钟万仇，身上血迹斑斑，时不时咳出两口血。 在他们身后，大理三公加上四大护卫个个到场，虽然看着各有损伤，但是以多打少，无疑站稳了上风。 两大恶人落地之后就一路来到段延庆身边坐下疗伤。 段氏一方的人也自发地聚到段正明身后，他们人数多了不少，慢慢包围上苏忘众人。 段正明道：“前辈，如今胜负已分，还请放我侄儿出来，我可以保证不会伤你。” 段延庆一言不发，伸手拍向身后石门一处，接着一阵轰鸣声响起，不待众人找到声音来源，树墙之外的天空之上又有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发出尖锐啸声。 段正明暗道不好，树墙之上已经接二连三跳下了三四十个身穿墨绿色劲装的蒙面汉子，手持兵刃，将众人紧紧包围。 段延庆沉闷的声音方才响起：“胜负确实已分，可惜我却会伤你。” 第76章 表哥你咋也来了 段正明脸色严峻，他看得分明，从他们纵身跃下树墙快速接近的身形来看，场上新来的近四十人都是武功好手，只怕任意一人比起自己这边的木姓小姑娘都要高上不少。 其中武功较高的几人纵使自己也要小心对待，不敢大意。 这绝不是寻常的护院打手，更不是大理境内可以聚集起的武林势力。 当前，苏忘与三大恶人紧贴着石屋，相距数丈距离外是段正明等四人，再向外，大理一方的几人围成半圆护住四人，与最外一层刚刚赶到但杀气腾腾的蒙面人一伙僵持。 段正明面色狠厉，无视身后剑拔弩张的气氛，对着段延庆厉声喝道：“你投靠了外人！” 段延庆不置可否：“互相合作而已，要对付你们这些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终归要多做些准备。” 外围的大理三公不明就里，突然听得这一句不由一惊，段正淳在旁轻喝道：“过得这关，回去后再详谈。” 接着又向段延庆问道：“老贼，誉儿到底在不在里面？” “哈哈哈，他去了其他地方，如今怕是已经乐不思蜀，连你这个做爹的也不认了。” “岂有此理！” 段正淳气急大叫，扔下长剑，右手一抬，一阳指力迸发，射向段延庆头颅。 段延庆铁杖一挥，就化解了指力，轻哼一声：“你还差得远！” 铁杖再动，嗤的一声，点向段正淳胸口。 段正淳出指接下后一阵气血翻涌，段延庆得胜追击，想要再度出手，却被段正明一指击向兵器，打断了动作。 段正明喝道：“住手！” 接着强压怒气，望向段延庆道：“你我之争本是我大理段氏自家之事，如今你不仅私传家门绝学给外人，更是引来外敌入境，纵使你身份再高贵，又有何脸面谈及正统？” 段延庆淡淡道：“是比不得你们假仁假义，但是成王败寇，古来如此，如今事已至此，你奈我何？” 苏忘在一旁听得他们争论，自己则身形一动，转瞬之间已来到了段正淳身前。 “王爷小心！” 有侍卫出声提醒，但是他们正警惕着绿衫蒙面人，无法擅离，唯有他身边的秦红棉提起双刀，警惕的看着苏忘。 木婉清闪过好奇之色，她越发觉得此人眼熟。 方才几人已见识了苏忘厉害，见他有动作，哪怕是争论中的段正明二人都分出了一份注意力关注着他。 苏忘微微一笑，当下环境，他也懒得挤出眼神变装，一笑之下令人顿生好感。 段正淳拉住了想要动手的秦红棉，虽然也面带警惕，但还是一拱手，问道：“这位少侠，不知何事？” 苏忘笑道：“两位别紧张，我只是有个问题想要确认下。” “请讲。” 苏忘刚想开口，撇着一边的木婉清伸出耳朵侧头听着，有些无语，伸出手拉着段正淳稍微远离了木婉清些。 这一举动又引得几人紧张，木婉清微愣之后一跺脚，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让我听我还不稀罕呢。 段正淳面带疑惑，不知这少年搞什么鬼，倒也没有拒绝，并且挥手止住了想要跟上来的秦红棉，待到苏忘停下后才开口说道：“到底何事，但讲无妨。” 苏忘沉吟片刻，直接问道：“段王爷，不知近日以来，可有江南之地故人来访？” “故人？”段正淳疑惑出声，待看到苏忘眼神瞟向秦红棉，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片刻后惊疑道：“江南，可是阿萝？你、你是她的……” 他仔细看了苏忘几眼，见之眉清目秀，翩翩公子，年龄上又差不多，莫不是…… 苏忘一翻白眼，打断他的话，没好气道：“你不要多想，不是你想的那样，既然知道我问的是她，那就回答我，这一个月来，她可去找过你？” 段正淳仍旧面带疑色，却也没有追问，细想了下后说道：“没有，这一个月我记得清楚，绝没有遇见她。” 他说的肯定，接着面有着急的问道：“你向我打探她的情况，可是阿萝出了什么事？” 苏忘得了答案，没再搭理他，身影一转，再度回到石屋之前。 师姐她们先前向钟灵问路，算着时间，该是刚从琅嬛福地出来之后，想要转道大理，可是她居然没去见段正淳。 以她的性格绝不会走到跟前又再度返回，莫不是中间又出了什么意外？ 不对，苏忘又想起一事。 李青萝的信件是经由驿站寄回去的，这乱山之中可没有站点，最近的所在就是大理都城，这么说来，无论如何都要进去看一看了。 打定主意，再度看了下眼前形势。 争论中的两人已经停下，话不投机，各自养神，包围了一圈的蒙面人还是没有出手，看着像是在等待什么。 不由得看向段延庆问道：“段老大，你到底什么打算，如今是不是可以说说了？我还有事，可不想跟你们一直耗下去。” 段延庆沉吟片刻，再度拍了一下身后石壁。 响声传出，场上众人都是心头一紧，可是最外围的蒙面人却没有任何动作，其中几人更是有嗤笑声传来。 大理众人面面相觑，这些人莫非不是段延庆手下？ 苏忘嘴角一抽，挑眉道：“段老大，你识人不明啊，这些人不会是大街上拉来凑数的吧？” 段正明哼道：“看来对方图谋甚大，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前辈，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段延庆神色不动，轻声道：“与虎谋皮，这种结果不难猜测，看来他们找到了更好的合作者。” 保定帝段正明闻言想到一人，脸色巨变：“莫不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今日哪怕听闻段延庆身份也未如此失态。 苏忘撇嘴，都这时候了，还打什么哑谜。 凑到段延庆身边轻声问道：“段老大，你行事谨慎，该不会把身家性命都放在这群人身上吧，还有什么后手再不用就来不及了。” 若是没有他就该考虑自己逃命了。 段延庆尚未回答，又有一人自树墙之上跳下，身姿优雅，一跨之间就来到众人跟前，显露出极高明的武功。 他衣衫打扮与其他绿衫蒙面人并无不同，但是气质卓越，自然而然的区分开来，其他人向他躬身见礼更是说明他身份不俗。 他来到后眼神一一扫过在场众人，见到段氏兄弟以及段延庆都在，连连点头。 又见到苏忘，目光一定，轻笑道：“今日目标都在，很好，只是没料到你也在这。 苏忘苏少侠，神交已久啊。” 他声音清朗但是语调怪异，听着不像中原中人。 认识我？苏忘回忆一番，没有什么印象。 开口问道：“恕我眼拙，阁下怎么称呼？” 蒙面人轻喝道：“西夏李延宗便是。” 嗯？表哥你咋也来了？ 第77章 你们大理绝学是打洞? 苏忘见到慕容复在此出现，大吃一惊，他对这件事情一直有些自己的猜测。 从一个多月之前听到裘千仞提及，有一个身份未知的神秘高手同他一起重伤一灯大师后，他就把怀疑的目光定在了慕容博身上。 不管是堪比当世四绝的高超实力还是热衷搞事的作风都可以让自己联想到他。 几日前听闻段延庆赴身山东，更是确定了人选，毕竟当年燕国慕容垂就是在山东一带建立的前燕，其后无论是西燕、南燕，山东河北等地区都是重要区域，慕容氏在山东的族人与势力虽不明晰，但是绝对超过地处江南的燕子坞。 由此推想，山东是慕容氏的大本营一事机率极大，并且势力绝对不小。 苏忘有充足的理由相信，眼前这些绿衫蒙面人都是慕容家多年以来笼络的江湖高手，甚至远远不是全部，毕竟他们是志在复国的前朝遗族，远不是普通的江湖豪强能比。 至于慕容复所提出的西夏身份，苏忘更愿意相信只是他挑拨之词，不然，就是有着更大的图谋。 只是，依照原着慕容复的表现来看，这所有的这一切无疑都是慕容博自己在暗中策划，慕容复连他那个坑儿子的老爹还活着都不知道。 可能连他身边的四大家将都不知道老主人还在世的消息，不然也不会任由慕容复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在江湖上四处刷声望，做着无用功。 如今慕容复出现在这里是否说明，慕容氏父子已经合流，那么，慕容博会在附近吗？ 苏忘心思急转，不由得关注起四周环境。 这边慕容复刚一开口就将苏忘身份点破，不过此时场上众人的重点却是他所提及的“西夏”二字。 “你们是西夏一品堂的人？”段正明当先开口道。 西夏一品堂是西夏皇族招揽江湖高手的组织，多年来网罗了天南海北众多高手，声名不小，诸人都有所耳闻。 慕容复微一点头，道：“保定帝好眼力。” 语气平淡至极，听不出是要称赞还是嘲讽。 段正明朗声道：“我大理与西夏素来交好，如今正逢乱世，更该守望互助，以保全祖宗基业，不知你等为何伙同这四大恶人，要对我大理出手？” 慕容复闻言轻笑道：“段先生说的不错，西夏与大理是该危难互助，我们也是带着合作之心前来。 不过，我等想要合作的对象不是你保定帝，而是当今大理世子段誉，哦不对，再过几日，他就该是大理下一任皇帝了。” “什么！” “休得胡言！” “狗贼住口！” 大理一方听得他口出妄言，勃然而怒，若不是对方人手众多，恨不得直接动手。 段正淳双眼圆瞪，怒声道：“原来我儿段誉是到了你们手里，如此口出狂言，实乃狼子野心！” 他看起来怒极癫狂，却是凑到段正明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大哥，他们所谋甚大，今日看来是凶多吉少。 我与几位弟兄前面开路，你一定要冲出去，莫让誉儿行差踏错，坏了我大理段氏名声。” 慕容复虽然寥寥数句，但是段正淳已然听出了他们的打算，他们打算扶持段誉登基，以此掌控大理。 虽然还不清楚他们的具体安排，但是一旦保定帝段正明落到他们手里，就再无回天之术。 “莫要冲动！” 段正明对这些同样清楚，但是他同样不愿意让亲兄弟以及其余弟兄拼死在这。 可是这次段正淳却做的果决，与身旁三公以及四护卫对视一眼后，人人皆带着死志，同时出手，向着外围冲杀而去。 段正淳长剑疾刺，正对上面前那西夏李延宗。 慕容复不屑一笑，挥剑迎战，轻松化解了他的攻势，同时左手一挥，身后包围的蒙面人悉数出手。 段正明双目赤红，虎目含泪，同样纵身冲向人群，可这时候段延庆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要向外，进石屋！” 叶二娘与段老三闻言毫不迟疑，立时相助老大一起动手，推开了挡在门口的千斤重石。 苏忘恍然，段延庆果然留有后手，他都要快忍不住购买商店的轻功加成逃命了。 段正明闻言身形一顿，却仍旧固执的向着人群冲去。 没冲几步就听见两声惊呼声，接着有两道身影向他砸来，他看清了样貌，将二人接住，正是秦红棉和木婉清。 段正淳交战之中奋力一投，将情人和女儿交给大哥，自己身中一剑，厉声喊道：“红棉是我心爱之人，婉儿是我与红棉生的女儿，还请皇兄代为照顾，快走，不要让我等白死。” 他们不过八人又怎么抵得住对方三四十人合围，更何况对手之中还有着慕容复这等高手。 不过几招功夫就已先后受伤，实力较弱的四大护卫已有两人倒地，看着伤势怕是凶多吉少。 段正明略一迟疑，终究还是理性占据上风，抓紧手中两女，转身奔向石屋。 “段郎！” 秦红棉惊呼出声，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段正明的手，只能眼见着情郎身影渐远。 木婉清听得段正淳言明也是一阵恍惚，她虽然有所猜测，但又怎么会想到一家团聚之日就是分别之时，悲喜之间都做不出太多反应。 “哪里走！”慕容复厉声喝道，他本以为对面众人已是瓮中之鳖，如今见他们似有手段逃离，如何不着急，可是有段正淳拼死阻拦，他虽然实力胜过一筹，一时间竟也摆脱不开。 他无法追击，但是余下蒙面之人却空出了手，已经有十余人向着石屋追来。 段正明带着两个人，速度不快，眼见追击之人中有人已经有人发射暗器，却因为双手抓着二女无法格挡。 眼见暗器及身，苏忘足尖一点，剑尖连点，轻松将暗器拦下，之后伸手抓住木婉清的手，喝到：“她交给我！” 段正明应言放开，无论之前如何，此时他们都是同一阵营的。 两人手上带着人，速度却更加快速，闪身越过门口等待的段延庆，进入石屋。 段延庆没有废话，手上用力，猛地将石门推出去，带着磅礴大力冲向追来的敌人。 苏忘进入石屋，发现本该是地面的墙角之处已然变成了一处坑洞，之前匆匆一眼竟没瞧出来。 待到他们所有人进入坑洞之后，段延庆铁杖轻点，击中石屋四处的关节点，在轰鸣声响起时纵身一跃，也跳了进去。 等到尘埃落定，留在慕容复一行人眼前的只有一片狼藉，坍塌的石室残骸堵住了坑洞，眼前早已没有了苏忘等人的身影。 慕容复大怒，吼道：“他们逃不远，挖开碎石追上去！ 还有传信其他人，封锁大理都城各路要道，见到段正明几人格杀勿论！” 第78章 背叛之人 自坑洞而下，是一片漆黑的隧道，上面泥土还带着潮湿，看着像是刚挖掘不久。 段延庆已经走在了最前头，他对此地甚为熟悉，一片漆黑之中当先带路，众人都心知情况危急，也没心思交谈，跟着一路穿行。 终于，随着一声脆响，段延庆铁杖拍飞洞外的遮挡物，眼前阳光洒落，众人总算是钻出了地面。 苏忘拉着木婉清，最后才出来，刚出来就大口喘息了一阵子，隧道之中实在过于沉闷。 众人都是身形狼狈，岳老三直接把钟万仇扔到地上，也顾不得他的死活，瘫坐在地上休息。 叶二娘也没好上多少，脖颈上再度渗出鲜血，此时正小心的换着细布。 段正明功力深厚又没有受伤，此时尚且站的笔直，只是神情阴郁，兄弟们断后让他独走，此刻生死未卜使他倍感忧心。 秦红棉坐在一旁出神，眼神变得有些悲苦，同样在担心着段正淳。 木婉清随着苏忘出来后，挣脱了被他紧紧牵着的手，深深看了他一眼后，走向母亲身边。 段延庆抬手一掌，拍在山洞的出口处，任由散落的石块将洞口堵了个严实。 之后开口道：“里面有不少岔道，他们短时间应该追不上来，我们休息一会再走吧。” 几人稍微松了口气，苏昂摇头叹道：“段老大，这次可被你连累了，本来还以为可以轻松的打打下手的。” 段延庆目光平静：“那李延宗认识你，哪怕没有与我们同行，你也无法置身事外。” 苏忘咋舌，慕容复对自己的敌意其他人都看得出来，他又怎么会感觉不出，莫不是他知道被自己撬了墙角不成？ 段正明这时插话道：“延庆太子，李延宗到底是何人，他们当真是西夏一品堂的人吗？” 一路之上，他也有所思考，此事仍有着诸多疑点，方才包围自己一方的人全都蒙着面，明显是要隐藏身份，这与他们直言从西夏而来不符。 段延庆怪笑道：“呵呵，你敢认我了？” 段正明长叹：“事到如今，这些又有什么好在意，我们终究都是姓段的。” 段延庆点头，没再多说，转开话题，谈到了这次事件的起因。 “其他人暂且不论，那李延宗确实是西夏一品堂中人，我于西夏多年，见过他几面。” 段延庆缓缓回忆道：“差不多两个月之前，他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我的身份，找到我说，愿意协助我夺回皇位。 我与他斗过一场，他武学见识虽是顶尖，却不过与我仿佛，妄谈助我复国，何其荒谬，可这时，却出现了另一个人。” “何人？” “一个高手，远超你我的高手。”段延庆答得笃定。 段正明皱眉，开口问道：“比之一灯师伯如何？” 段延庆沉吟片刻，答道：“纵使不如也相距不远。” 苏忘在一旁听着，见他们竟然称呼一灯大师为师伯，面色不由古怪起来。 按照原着所说，一灯大师段智兴，本该是段誉的孙子，与眼前二人差着老远的辈分呢，多个时代整合的世界果然是无奇不有。 段延庆继续说道：“有这位绝顶高手出手，我自然更信了几分，于是就应他所言，带着信物，前往山东境内帮他召集人手。也就是在那途中，我四弟云中鹤遭遇了这位苏忘苏少侠，死在了他手中。” 苏忘听他们把话题转向自己，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段正明皱眉道：“这位少侠不是与你们一道的？” 他先前一度以为苏忘是段延庆后代，在他姓名暴露后也觉得该是武功传人，怎料这二人不仅是初识，看来还有仇怨。 段延庆摇头：“自然不是，我们是三天前才遇到的。” “那《一阳指》呢？我观他指法纯熟，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段延庆哼道：“距离他从我手中学得《一阳指》不足三日，我段氏绝学兴许人家还瞧不上呢。” 见着他们视线变得诡异，苏不得不开口道：“些许小事，运气而已，段老哥还是继续说说那群人的身份吧。” 段正明这才止住了追问的欲望，只是看向苏忘的眼神有些复杂，又转头看了看一边仔细聆听的木婉清，暗自思索着什么。 段延庆也转回正题，继续道：“我与他们定下约定，我负责将你们兄弟引出大理国都，他们提供人手助我留下你们，所以我才会进城去捉了段誉。” 他对大理都城尤其是皇宫一带甚为熟悉，捉一个不会武功的段誉手到擒来。 “那你为何又将誉儿给了他们？”段正明追问。 苏忘在一旁也好奇，此事干系颇大，段延庆居然放任别人带走段誉。 段延庆久久无言，闷声道：“不是我放人，而是在得手时候就那高手突然出现抢了去，也正是为了防备他，我才与钟万仇秘密挖掘隧道，以备不时之需。” 众人皆是沉默，突然听闻这么一尊高手一直藏于暗中，都无法轻松下来。 苏忘这时开口道：“不知段氏可清楚一灯大师目前所在？” 段正明苦笑道：“少侠是想依靠一灯师伯制衡这位高手吗？可惜师伯闲云野鹤，并未在天龙寺中出家，而是云游四海，一时间也找之不到。” 苏忘摇摇头，说道：“这消息中原武林都已经传开，你却不知道，看来你们大理确实出了个地位相当高的叛徒。” 当下说出了自己在金国听闻裘千仞所说之事。 “什么？师伯受伤了，为何我等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段正明惊呼出声，旋即脸色又是一变：“不好，我还是小觑了他们，若是他们连一灯师伯都算计在内，那么天龙寺……不行，我要尽快赶过去。” 段延庆喝道：”他们准备充足，如今都城内又有人已经背叛了段家，你想靠近大理城都是千难万难，又能做什么？“ 段正明语塞，这是他一直不愿面对的事情，有能力隔绝消息瞒住自己并拥立段誉即位的人，只有自己最为信任的善阐侯高升泰。 保定帝长叹一声，摇摇头道：“若真的是他背叛，那更要去天龙寺，除此之外，我想不出破局之法。” 苏忘在一旁开口：“要去天龙寺，或许我可以帮你。” 他本不想插手，但是慕容氏父子对自己知根知底，依今日慕容复对自己的敌意，若是他们计划成功怕是容不得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第79章 论武 大理都城坐落于苍山洱海之间。 虽是边远小国，但是大理历来亲近大宋，厚重的城墙与古朴的建筑都透着中原风貌，而基于地理的独特人文环境又散发着别于汉人的秀丽风情。 城南的高墙之上每隔不远就伫立着把守之人，城门处更是有着一整个编制的守兵，再加上藏于暗处的江湖高手，守卫不可谓不森严。 如今城门初开，官道之上已经堆集了部分想要进城的行人，无不接受着检查。 这时再远些走来两个身穿僧衣的和尚。 其中一人看着年岁已经不小，面色干黄，表情悲悯，一缕花白胡须垂至胸前，令人望之就感觉是位得道高僧。 旁边还一个年轻的小和尚，长得眉清目秀，眼神灵动的四下张望，尚有些少年气，如今正搀扶着老和尚缓步走近。 行到城门之前，见着森严的守卫，小和尚不由问道：“这位官爷施主，城里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我与师父修行归来，以前这门口可没这么多人？” 守城的侍卫见着两人也是恭恭敬敬的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大理自统治者到升斗之民大多礼佛，街上时常见到有僧侣通行，守卫都不敢轻慢。 侍卫行过礼后才回答道：“两位有所不知，城中确有大事，却是大大的喜事。镇南王世子与高侯爷之女明日就要完婚，因此我等加强戒备，以免无知小人冲撞了喜庆。” 不是说扶持段誉登基吗，还要先成亲的？苏忘有些咋舌。 进城的两个和尚自然是他与段正明乔装假扮的。 昨日商量完对策后，一行人就来到了一处隐秘的地方，是钟万仇多年来在山中秘密布置的栖身之所，看着虽小但是五脏俱全，在此生活一段时间都问题不大。 他多年以来一直以大理段氏为假想敌，自然布置了数处留作后手，没想到今日用上了。 甘宝宝与钟灵在段氏一方到来之前已经躲到了这里，见着赶来的众人以及重伤昏迷的钟万仇都是大惊。 等到听闻段正淳身陷险境生死未卜，甘宝宝更是险些晕过去。 可惜众人都没心思安慰她们。 三大恶人将钟万仇放下后就已经向北离去，据段延庆所说，他尚有着一线希望，想要北行去寻找一个人。 苏忘则与段正明商定，一起易容后前往大理天龙寺报信。 天龙寺是大理国的皇家寺院，大理崇尚佛学，许多皇帝退位后都在天龙寺出家为僧，这里才是大理段氏真正意义上的根基所在。 段正明坚信，无论如何天龙寺中诸位高僧都是段氏一族的坚实后盾。 苏忘的易容术师从阿朱，经过一个多月的练习已经十分纯熟，在段正明脸上鼓捣一番后，再换上僧衣，妥妥的得道高僧模样。 至于头发，段正明也是心狠，直接剃掉了。 段正明见着镜中样貌也不由感慨：“不料苏少侠还有着这番手段，堪称神乎其技。” 除了甘宝宝在其他房间照看钟万仇，秦红棉与钟灵也点头称是，钟灵天真活泼，已经从爹爹重伤的难过中恢复过来，见着苏忘这一手两眼放光，都想要拜师了。 苏忘正想谦虚两句，旁边就传来木婉清羞恼的声音：“我早该看出来了，那晚果然是你。” 她在与苏忘几次接触中就有所怀疑，只是一个大男人易容成女人什么的终究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料，一直没敢确定。 如今看着苏忘精湛的易容术，什么都清楚了，说完后想着自己那晚的羞耻遭遇，越发羞愤。 苏忘脸色一僵，不要说这么容易引人误会的话啊，什么叫那晚。 迎着其余众人探寻的眼神，有些尴尬的说道：“木姑娘，当日确实是我不对，有些轻率了。” 之后伸手拉住段正明，不给别人开口的机会，大声道：“段前辈，事态紧急，我们这就出发吧。” 说着就运使轻功扬长而去，留下秦红棉满腹狐疑的逼问着自家女儿，钟灵满脸好奇，也跟着追问。 木婉清羞于启齿，只是重重地一跺脚，接着摸向脸上的面纱沉默不语。 苏忘与段正明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停下，段正明笑着说：“我这侄女虽然遮住了面容，但是身段相貌绝对上佳，苏少侠为何躲得这般匆忙？” “你先解决了你们的事再来操心吧。”苏忘没好气道，他当然知道木婉清长得漂亮，可惜他自己都清楚自己不是个专情之人，再加上现在确实事态严重，这些事还是放放吧。 接着他自己也做了简单的装扮，最后从行李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头套遮住头发，见之俨然一副刚出家没几年的小沙弥模样。 段正淳摸了摸秃掉的脑袋，好奇道：“苏少侠为何随身带着僧衣与头套？” 苏忘面色不变：“出远门嘛，总要准备充分一些。” 废话，都来大理了，谁不想去天龙寺见识一下？当年阿朱能靠扮和尚从少林寺偷出《易筋经》，我苏忘偷本《六脉神剑》回去垫桌角不过分吧？ 两人靠着易容很简单的晃过了城门守卫。 走在大街上，看着路上百姓喜笑颜开，无不庆祝段誉婚事，段正明更加焦急，却苦于扮演着老和尚，无法加快步伐。 苏忘倒没太多压力，反而拉起了闲话：“段前辈，不知对于你们来说，当今天下高手，该怎么划分层次，当时段老大说的高手到底有多么高？” 段正明一愣，思索了一下后说道：“武道相争很难分个明确高下，像是我与延庆太子，他的武功固然胜过我，但是身有残疾，真打起来我未必不能赢。 再如苏少侠你，虽然我功力高你不少，但是依靠剑法轻功我们之间也难分高低上下，不过……” 他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除开这些战斗上的种种因素，江湖上通常将习武之人分成五个等级。” 苏忘挑眉：“只有五个吗？” 段正明点点头：“都是大致划分，已经够用了。 其中第一等自然是当今中原武林四绝，以及武当三丰前辈、日月神教教主等等一些传说中的人物，他们几乎已经是武学的顶点，或许有高下之别，但是对于我等来说，都已是巅峰，是为绝顶高手。 再之后就是有着诺大名气，在江湖中有过明确出手记录，远超武林同道的一些江湖豪侠，诸如北乔峰南慕容，襄阳城的郭大侠，降龙、伏虎罗汉他们，他们或许有人实力已经不在绝顶之下，但是终究缺少些武林同道的认同，是为第二档， 延庆太子所说之人，也该是这一档。 再之后就是我们这些传承门派所学，自身也还算勤奋的门派传人，靠着师门传承，不至于存有短板。苏少侠如今实力已经不弱于很多大门派的高手了，以年纪来说实乃武学奇才。 第四等就是习得了些许传承，凭一技之长行走江湖，随着年岁与经验也有很大可能成为第三等。 最后就是最为广大的江湖人，能够习得一招半式已是天幸，多数是靠着多年摸爬滚打积累下来的实力。” 第80章 剑气碧烟都不够横 两人因着伪装，脚程不快，但是功力精深，自然不需要同凡夫俗人一般中途休息，不多时已经能见着天龙寺中高耸的塔楼。 他们走近了些，却发现寺门之前同样有着众多僧众看守。 段正明心下吃惊，天龙寺是皇家寺院，历来在全国诸寺之中最为尊荣，常日里自然无人敢来闹事，怎地也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 天龙寺前的和尚们也发现了二人，于是两个小和尚跑过来，行礼之后问道：“不知两位前来所为何事？” 段正明面含悲哭，道了个佛号，说道：“阿弥陀佛，我等久仰天龙寺大名，远道而来映照佛法，不知可否入寺一观。” 他担心天龙寺中也有对方眼线，在见到诸位高僧之前不敢暴露身份。 两个小和尚相视一眼，回答道：“今日寺内有贵客临门，怕是不方便接待外客。” 苏忘心思一动，想到一人，上前插话道：“两位师兄，小弟佛学浅薄，尚知众生平等，如今在佛门重地却拘泥身份高低，岂不让真实清静成了笑话？” 论胡搅蛮缠他可不惧谁，苏忘已经做好了同看门僧人大战百十个回合的准备。 可这时，他鼻端忽然闻到一阵柔和的檀香，跟着一声若有若无的梵唱远远飘来，不由抬眼望去，就见对面道路缓步走近十来个僧者打扮的人。 当先一人身穿黄色僧袍，不到五十岁年纪，布衣布鞋，脸上神采飞扬，隐隐似有宝光流动。 其后远远跟着八九个汉子，面貌大都狰狞可怖，不似中土人士， 其中两人抬着宝箱，又有几人手持乐器唱着梵音，端端然一副极乐气派景象。 苏忘暗自摇头，还真是所有事都凑到了一起，慕容博针对天龙寺的手段就是鸠摩智吗？只是不知是机缘巧合凑巧为之，还是他们已经达成合作。 若是一切都是慕容博的计划，那么他已经凭借一己之力串联了金国、西夏、大理以及吐蕃之中的四股势力，实在可怕。 天龙寺外的僧众见到吐蕃国师前来，当即恭迎大轮明王，连天龙寺本因方丈都快步走了出来迎接。 鸠摩智宝相庄严，声音甚是亲切谦和，彬彬有礼：“天龙威名，小僧素所钦慕，今日总算得见，大是欢喜，劳累方丈大师引路。” 本因方丈回礼：“明王法驾，暗室生辉，请随老衲移步牟尼堂。” “阿弥陀佛。”段正明突然在一旁开口道：“今日得见吐蕃大轮明王实乃大幸，贫僧亦想聆听教诲，不知可否同往？” 他说话间脚步加快，眨眼已行至双方近前，后突然停住。 鸠摩智与本因方丈皆感觉一股劲气袭至身前却又突地消失无踪。 他这一行一顿虽无具体出招，但是暗含段氏一阳指法，苏忘在身后若有所觉，察觉到了他的目的。 鸠摩智眼神一凝，暗道这老和尚功力不俗，是个高手。 本因方丈精研大理段氏一阳指力，感觉更为明显，虽然来人面目陌生，但是既然显露《一阳指》绝学，该是自己人。 于是双手合十道：“大师前来，皆是缘法，自无不可。” 说着再度看向二人，恭声道：“明王，大师，请。” 说着引众人向着牟尼堂走去，苏忘混迹在吐蕃的一群壮汉之间，跟着前往，直到被拦在牟尼堂门外。 苏忘看着鸠摩智和段正明一人一个蒲团，自己却只能门外候着，颇感不服，早知道自己也装成个老和尚了。 牟尼堂之内，枯荣大师面壁背门而坐，鸠摩智坐于西首，本因、本参、本观、本相坐在东端，段正明的位置不知是否有意为之，偏靠东北，较为贴近枯荣大师。 段正明进来后一言不发装起了透明人，将舞台交给了这位吐蕃国师。 事情的发展与苏忘记忆中不差多少，鸠摩智仍旧是以祭奠慕容博为借口求取秘籍。 苏忘盯着他的表情看的仔细，见他说得情真意切，若不是明王大人演技精湛，那么他就是真的以为慕容博已死。 莫非他真的只是凑巧前来？可是当下时机，慕容博又有什么理由放弃这么一个大高手不用。 苏忘暗自沉思，场中情势发展，见天龙寺始终不愿意交出剑谱，鸠摩智提出用少林寺七十二绝中的《拈花指》、《多罗叶指》、《无相劫指》与之交换，说着还半是炫耀半是演示的一一使了出来。 他功力深厚，招式精妙，本因、本观、本相、本参四僧见了其献演的三种指力，都不禁怦然心动，苏忘却在一旁皱眉。 他一直以为鸠摩智不知在哪得了《小无相功》的修炼法门，也是因着他才让慕容博发现了其中门道，进而告诉裘千仞。 可是方才鸠摩智演练指法所用的却是地地道道的佛门功法，以他性格只可能是他此时尚未习得《小无相功》，那么慕容博又是是从何处得知，并且貌似还极为熟悉？ 莫不是李青萝是落入了他的手中？可这样一来时间上又不太对的上。 苏忘眉头紧锁，觉得仍旧差着关键的一环没有理清。 思索间又听得鸠摩智双手交击，从门外叫进去一名高大汉子，点燃了五枝藏香，接着双掌如抱圆球，内力运出，引得藏香所燃碧烟慢慢向外弯曲，分别指着天龙寺众僧。 《六脉神剑》要来了，苏忘提起精神，他对这门功法觊觎已久，可惜看今天这个情况，学到的机会不大，自己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偷回去？ 只是可得看好了，别让枯荣老和尚给烧了。 鸠摩智的《火焰刀》是以内力凝聚为刀气，沿着手掌边缘挥出的绝学，使用起来虚无缥缈，不可捉摸，却能杀人于无形，实是厉害不过，单论威力绝不弱于《六脉神剑》。 只是论及招式精妙，天下间又有什么剑招比得上六指同出的变幻莫测？ 场中众人借助碧烟较量开来，哪怕没有段正明加入，以一敌五，鸠摩智还是在招式上输了一招，枯荣大师双剑齐出，累得他肩头僧衣擦破，迸出鲜血。 事情本该告一段落，可这时一声苍劲啸声响起：“《六脉神剑》名不虚传，老夫就笑纳了！” 竟有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就藏在房顶，场内高手众多却无一人发现。 此人黑衣蒙面，速度极快，声音未落就已经破了屋顶瓦砾跃至枯荣大师身后，双掌齐出，掌心劲气翻涌。 枯荣大师不知有人埋伏在此，方才双剑齐发耗费了大量心力，此时突遭奇袭，只能堪堪转身与敌人对上一掌，口中喷出鲜血，身形踉跄后退。 黑衣人身形微晃，其后再度加速，冲向一直摆放在枯荣大师身前的《六脉神剑》剑谱。 第81章 剑谱还是死的好 天龙寺四个本字辈僧人方才联手与鸠摩智的一番比斗并不轻松。 大轮明王实力高超，凭借绝学《火焰刀》以一敌四，他们以不甚熟悉的《六脉神剑》对敌也只能做到勉力支撑，如果不是枯荣大师突然出手，又是两剑齐发打了鸠摩智一个措手不及，结果实在难料。 如今枯荣大师突遭袭击，一时间四人根本无法施以援手。 但是段氏还有一人在此。 段正明自进来后除了最初打个招呼就一言不发在一旁静观，众人动手比拼之时更是后退数步，摆明了两不相帮。 但是他不仅是当今大理皇帝，更是大理段氏俗家第一高手，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绝学被外人夺了去。 于是在其他人打斗途中一直屏息凝气，就待天龙寺一边表现不支之时出手。 经逢昨日大变后他的道德底线也灵活了些，只想赶紧把这番僧打发了，再向诸位高僧表明身份，解大理之围。 因此，在黑衣人出手之后，段正明最先做出动作，凝聚食指之上的浑厚一阳指力凌空虚点，直冲其背心厥阴俞穴而去。 然而黑衣人于屋顶之上躲藏许久，对于屋内局势已经分明，他不知在天龙寺门前发生的事，反而不似鸠摩智一般受到迷惑，一直都将段正明乔装的老僧当作寺中高手，岂能不防。 当下哈哈一下，在劲气入体的刹那躯体微激，一道劲气陡生，转瞬间已经顺着背部经脉与段正明的一阳指力会合，裹挟着这道劲气游出体外。 段正明不明所以，眼见着自己全力一击竟只令得对方身躯一颤，心下大惊，一时间没敢再出手。 黑衣人得此机会，大手一挥已经将地板上所放的《六脉神剑》剑谱抓在手中。 “哈哈，多谢厚赠，告辞。” 他躲藏多时一击得手心下甚是畅快，也知道天龙寺僧人众多，实力远不止眼前几人，不愿意久留，双膝微曲，身形一晃冲向方才自屋顶破入时的洞口，显露出的轻功也极为高明。 却在这时突然感觉头顶剑意凛然，似有剑气横击，不由心中一紧，若是一阳指力他只需要以功力化解劲气即可，但若是六脉剑气，以凌厉锋锐来说，远超寻常刀剑，血肉之躯又如何能抵挡。 当下强行运功停住身形，躲开了这道剑气，之后却也后继无力，再无法继续爬升，从空中落下。 这时，天龙寺五位高僧以及段正明都已经靠近了，将他团团围住，大轮明王鸠摩智同样站近了距离，负手而立，眼中紧紧盯着那本《六脉神剑》的秘籍。 枯荣大师站至最前，他面容奇特之极，左边的一半脸色红润肉滑，有如婴儿，右边的一半却如只是焦黄面皮包裹骨头，宛然便是半个骷髅头。这是他多年修习枯荣禅功所致，终究尚未达到“非枯非荣、亦枯亦荣”的最高境界。 此时嘴角尚有着血痕，注视着黑衣人说道：“阿弥陀佛，《六脉神剑》乃本寺镇寺之宝，大理段氏武学的至高法要，概不外传，还请施主归还。” 黑衣人被他们围住并不惊慌，好整以暇的挥了挥手中剑谱，最先开口的一句话却是对着苏忘所说：“刚才可是《六脉神剑》？” 他声音听着颇为苍老，已然年岁不小。 真气本身无形无相，旁观的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是他看得分明，拦住自己的剑气就是从这个小和尚指尖所出。 苏忘慢步走到段正明身旁，满脸可惜的道：“我习武时日尚浅，哪有那么高深的功力去练这门绝学，不过是一阳指法搭配了些小手段而已。” 刚才黑衣人出手时机实在是太好，除了段正明无人有机会出手，但是苏忘有。 不同于保定帝时刻准备着救人，他的关注点一直是在剑谱之上，他还担心着枯荣老和尚一时想不开把剑谱烧了，现在可没有好欺负的活剑谱留给他忽悠。 因此他对黑衣人的突然袭击发现的更早，在段正明出手之时也憋着力气要一起动手，可是很快就发现来人实力强大，自己的《一阳指》怕是让他震一下都做不到。 于是突发奇想，以剑气锁穴之法混杂在一阳指力之中，临近对手身边时猛然爆开，虽然威力几乎没有了，但是拿来唬人还是很有效果的，尤其是在《六脉神剑》大发神威的现在。 黑衣人武学渊博，略一回想也看出了此间关窍，不禁笑道：“有趣有趣，我还道大理段氏小一辈中只有段誉那个废物，不料你们天龙寺内倒是出了个好苗子。” 眼前的苏忘活脱脱一个小和尚样貌，又精通一阳指法，黑衣人先入为主将他当成了天龙寺中之人。 苏忘《小无相功》的修炼愈发精纯，加之以前被裘千仞看出跟脚的遭遇，行功运气之时颇为小心，真的有了些无形无相的气韵，不是极为了解的话不愁被看出来。 天龙寺众人以及鸠摩智这时也将注意力放在了段正明和苏忘两人身上，他们可都清楚，这二人来历神秘，此前并无耳闻。 本因方丈心有所感，他身为方丈，对俗家人物最为熟知，方才段正明的一指使他想起一个人，疑惑道：“可是正明当面，不知为何作此打扮？” 他若以俗家辈份排列，还是保定帝的叔父，不过出家人既不拘君臣之礼，也不叙家人辈行，两人向来以平等礼法相见。 其余人听之也是一惊，既是大理皇帝，来天龙寺如何又要改了相貌，行事这般鬼祟？ 段正明擦拭掉面上易容，长叹了口气道：“非是正明无理，实是我大理国难当头，不得已而为之。” 见几位高僧闻言面色大变，他接着道：“我等近日为人所设计，镇南王段正淳以及世子段誉都被奸人捉了去，如今只怕凶多吉少。” 此言一出，更是激起千层浪，本因方丈大惊失色，着急问道：“怎会如此，到底是何人所为？” 段正明眼神凌厉，注视着黑衣人，高声道：“前辈方才所言，可是见着了誉儿，不知到底是把他抢去了何处？” 黑衣人拿苏忘与段誉类比时他就听出了端倪，又想到这人实力高强，像极了段延庆所说的神秘高手，故而有此一问。 苏忘闷不做声，他非常怀疑对面站着的就是慕容博，就是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承认。 黑衣人哈哈一笑：“原来是保定帝在此，段誉小子明天就要成亲了，今天自然是在准备婚事，你不知道吗？” 第82章 秋水为神 黑衣人谈笑自如，言语间好似完全不把眼前段氏六人放在眼里。 段正明怒目而视，枯荣大师却开口说道：“口舌无益，先留下他再说。” 说着双手拇指捺出，嗤嗤两声急响，两道无形剑气分击黑衣人左胸右肩，其余五人对视一眼，皆纵身而上，不过他们终究功力稍弱，对《六脉神剑》尚不精熟，反而是以一阳指力对敌。 黑衣人后退躲闪，但是轻功终究不及六脉剑气来如电闪，眼见剑气再临，双手真气凝聚挡在胸前，接连发出两声金属敲击之声，接下了这一击。 便在这时，余下五人出手，五道指力飞出，封向黑衣人数处穴道，指力交织使他无处可避唯有硬接。 然而黑衣人底蕴雄厚，招式更是精妙，双手一收一放之间劲气四散，直接搅乱了几人所发一阳指力，接着掌风急转，右手猛然击出，打向了几人之中功力较弱的本相。 几人贴身缠斗，又是多人乱战，他这一掌虽然指向本相，但是其余几人皆感到一股磅礴掌风压进，不及细想，皆以全身真气出指迎击。 众人的五道指力与黑衣人掌力碰撞后，感觉如石沉大海，毫不受力，对方掌力完全没有如想象中刚猛。 眼见着五道指力汇聚至自己胸前，黑衣人右掌一兜，左手围拢，对手攻向他的劲气竟顺着他左手发出袭向枯荣大师。 方才攻向本相一掌旨在诱敌。 枯荣大师连出两剑未竟全功，双指回转，剑气缩了回来，如今见对方掌力袭来，再度伸出，与掌力撞在一起。 可惜，虽然他精修《枯荣禅功》多年，功力之精深于段氏之中仅在一灯大师之下，但是比之黑衣人仍旧有着差距，更何况这一掌汇集了其余五人指力。 剑掌交击之下，黑衣人掌心划开两道血口，枯荣大师却是身形猛震，又一口鲜血喷出，伤上加伤。 “师叔！”余下几人疾呼。 黑衣人足尖轻点，他深知此处不可久留，方才特意表现得有恃无恐实则是为了逼迫对方全力攻击，他再以《斗转星移》借力打力，出其不意打伤对方最强一人。 如今目的达到，不再多留，身形一闪已经到了牟尼堂出口大门旁。 苏忘眉头紧锁，大理段氏几人不清楚对方手段，几招之间就已被黑衣人找到破绽，如今他已经基本确定对方就是慕容博，却没跟着出手，任由他向外撤去。 一来二人之间实力相差甚大，他不认为多一个自己就能拦住慕容博。 二来鸠摩智态度不明，万一两人早有接触，今日一同出手怕是能直接把天龙寺中的段氏高手杀个大半，还不如放他走了呢。 虽然《六脉神剑》剑谱珍贵无比，但也不值得自己拿小命去赌。 他眼睁着看慕容博离去，另一个人却不允许。 鸠摩智之前见两方动手之时，一直作壁静观，如今黑衣人顺着门口撤离之时，他也已经不知从哪一刻起就等在了门前。 只见他宝相庄严，面带微笑，身形微侧间，袍袖摆动，手掌从袖底穿出，一连五式《火焰刀》同时向慕容博砍来。 大轮明王最厉害的招数猝然攻至，纵使是莫容博也无法轻视。 他猛然止住身形，右掌平举拍出，嘭的一声闷响，劲气激荡，二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看来鸠摩智并不清楚对方身份，苏忘眼前一亮，既然如此就没有干看的道理。 当即抽身上前，一指点出攻向慕容博左肩，他要做的只是阻拦片刻，当下只使用《一阳指》在旁骚扰。 鸠摩智以逸待劳，接连五刀被慕容博仓促间一掌化解，虽然看似平分秋色，但实际上，习得《小无相功》之前的鸠摩智比之慕容博在功力上仍旧差了一些。 苏忘距离不远看得分明，鸠摩智自己更是清楚，心下吃惊，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这么一位高手，却也没有停手，他对《六脉神剑》觊觎已久，怎么会让其他人拿着剑谱离开。 慕容博越打越是气苦，他在中原惹了祸事，得罪了不少武林高手，不得已假死脱身。 现在大事未成，不敢在人前透露身份，连看门功夫都不敢轻用，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两人交手极快，配合苏忘时不时的抽冷子一指，一时间斗得胜负难分，直到段氏几人再度围住，两人才对了一掌各自收手。 鸠摩智高呼一声佛号，笑道：“阁下实力高强，佩服佩服，不知可否将剑谱交由小僧保管，到时候阁下要走，绝不阻拦。” 慕容博轻笑一声，手上剑谱一挥：“你要的话，就拿去吧！” 说着直接将手上剑谱掷到了鸠摩智面前。 鸠摩智大惊，下意识的举手欲接，天龙寺众僧如何肯让，直接剑指齐上，除了攻向鸠摩智外，剑谱也在范围之内。 于他们来说，剑谱毁就毁了，反正自己诸人已经学会，之后默写出来就是，但是万万不能被别人抢了去。 鸠摩智怎能愿意让他们毁掉剑谱，掌风扫过，将剑谱吹的更高些，接着火焰刀连发，抵消了众僧指力，再度腾身而起想要拿到剑谱。 段氏众人故伎重施，再度同时攻向二者，鸠摩智顾此失彼，一时间双方打成一团。 而慕容博，扔掉剑谱后没有立即离开，他虽然也想得到剑谱，但是当前形势，除掉几个天龙寺中僧人同样对他有利，既然剑谱难得，索性在其他僧众到来前先杀上几人。 他最先出手的对象却是苏忘。 苏忘感觉他掌风接近，险些破口大骂，我就打个酱油，怎么就挑上我了？ 他可不敢硬接，当下真气急转，身形一侧，想要躲开这一掌。 可是慕容博招式何其精妙，苏忘身形一动，他掌势就跟着一变，转眼间两人互变了七八招，距离越来越近，苏忘已经完全躲不开后面这一掌。 无奈之下凝聚掌力，又直接买下了商店中的掌法威力加成，纵使这样心中也全然没底，心下哀叹，不知道这次要躺多久。 却在这时，背心一热，体内突然生出一股磅礴劲力。 这劲气与他体力真气如出同源，驱使间毫无滞碍，不曾多想，双掌已经与慕容博对上。 嘭的一声巨响，苏忘退后一步，接着被一股轻柔力道接住，慕容博却是连退了三大步，被掌力反震的双手发麻，抬眼看着苏忘身后之人，咬牙恨声道：“又是你！” 苏忘感到抵在身后的手掌离开，接着一道苗条婀娜的白色人影移至眼前。 她脸上蒙着白绸，看不见相貌，只能看到眉目甚美，眉眼间的神色苏忘感觉极为熟悉。 白色人影如今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轻风动裙，飘飘若仙。 苏忘心中一紧，不由开口道：“师父？” 第83章 剑谱两分 见着来人白衣若仙，脸蒙白绸，再加上刚才注入自己体内的真气与自己如出一辙，是再正宗不过的《小无相功》，苏忘已经可以笃定眼前之人就是李秋水。 他的武功根基虽然是师姐所传，但是李青萝是代母收徒，他正经八百的师父确实一直都是李秋水。 苏忘一声“师父”叫出口，之后又感觉有些不妥，毕竟自己说是拜师也不过跟自家师姐两人说定的，李秋水一直远在西夏怕是连自己女儿的情况都不知道，更何况自己这个便宜徒弟，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不过，她怎么也一起跑到大理来了，莫非慕容复那边以西夏之名行事，还真有她的授意？ 慕容博纵使蒙着面，众人也能从他语气中听出来浓浓的不忿。 不过他武功高深，哪怕一时不查吃了个小亏，也不过片刻就已经恢复，苏忘的双手却因为商店加成的副作用，到现在都干涩发麻呢。 “阁下这两个月来一直苦苦纠缠，多次坏我好事，是真打算斗个你死我活吗？” 慕容博声音狠厉，不复之前的轻松，身上散发着森然之气。 李秋水视而不见，先是回头看了看苏忘模样，微微点了点头，才望向慕容博，语带轻柔，如少女般婉转，轻声道：“你潜入我西夏皇宫，掳走了我们皇太妃，我没让你把人交出来，你却反倒怪起我来了。” 她说起话来柔柔弱弱，不像是质问，反而像是情人间的撒娇。 苏忘在后面听得眉头一挑，啥情况？你不就站在这吗，西夏皇太妃还是批发的吗？ 慕容博怒哼一声：“你实力高强，我们几次交手都未分胜负，如何甘愿为那妇人卖命，怕是也有着自己的打算吧！” 李秋水轻笑道：“是有些打算，要我说与你听吗？” 声音温柔至极，手上却忽然轻飘飘挥出一掌，掌势波澜不惊，缓缓朝着慕容博而去。 面对这轻柔一掌，慕容博却如临大敌，身体站定，双掌齐出，瞬息之间已经朝着身前各处推出数掌。 苏忘正自疑惑就听得阵阵掌力交击的声响传开，原来李秋水一掌拍出，掌力分化作，从数个不同方向一齐击向对手。 可是二人交手已有多次，不管是李秋水曲直如意的变幻掌力还是慕容博借力打力的高明功夫均已经起不到奇袭之效。 慕容博连出双掌抵消了掌力之后大笑道：“你也吃老夫一招！” 说着掌势一变，双手回拨，由拍击改为聚拢，身前纷乱的劲气瞬间聚集，而后抬掌向着李秋水这边猛挥，掌影裹挟着茫茫之力肆虐而来。 掌力侵蚀之下，压得数丈之外的苏忘都有些睁不开眼。 李秋水轻喝一声，同样衣袖飞舞，凝聚掌力与他撞在一起。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霎时间尘土乱舞，牟尼堂大门处的门窗地板应声断裂，碎屑横飞。 苏忘在旁观战都被震得身形后仰，险些没站稳。 李秋水身躯晃了晃，劲气消散后挥手扫开面前的沙尘，再望去，除去受了波及翻倒的几个吐蕃僧人与天龙寺小沙弥，哪里还有旁人。 慕容博居然趁着掌力交锋之际直接溜走了。 李秋水轻哼一声，并不奇怪，也没有去追击，这种情况在他们多番交手之中已经发生数次，那人与她功力相当，她纵使能胜个一招半式也留不下对方。 巨大的声响同样引起了另一边交战双方的注意力。 李秋水初登场就已经让他们侧目，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苏忘那一掌能够逼退黑衣人全仗着她的突然加入，如此实力自然无人敢小视。 只是他们双方针对剑谱斗得正酣，记载着《六脉神剑》功法的卷轴一直没从天上下来过，无人敢先行停手。 如今听到这声势浩大的一掌，鸠摩智心下不由着急。 巨大声响之下已经有不少僧人正朝这边赶来，而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实力高强却敌我不明，今日之事不可再拖了。 当下双手齐挥，凝聚真气的六道火焰刀气分袭几人，眼见卷轴飘落，再度接近地面，飞身上前又去争抢剑谱。 大理段氏一方众人合力出手，实力更在鸠摩智之上，只是枯荣大师身受重伤，少了最为锐利的攻伐之术，一时半会也拿不下他。 众人见他再度强取剑谱，一阳指力点出，瞄着剑谱攻去。 对手实力高强，他们一时难占上风，但是几次攻防下来也早已看出了鸠摩智不愿毁了剑谱，不需商议，如此攻敌必救是最妥当的做法。 然而这一次鸠摩智没有如前几次一般靠掌风扬起剑谱，反而身形更快，一记凝聚劲力的《火焰刀》再度发出，同样是瞄准了剑谱卷轴。 他有备而来，刀气更是迅捷无比，在其他几人一阳指力接触到剑谱之前，已经先一步击中。 火焰刀气凌厉无双，分金断石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是陈旧的卷轴。 仅是气息接近，剑谱就已经被刀气分成两半，待到劲气划过，分成两半的卷轴已经分别朝着两个相反方向激射而去。 鸠摩智早有准备，双腿一蹬身形突展，以比那半部剑谱飞行更快的速度抓住其中一份，接着脚步不定再度爬升，哈哈笑声中右手连挥数刀，刀气纵横，攻向追来的对手。 保定帝等各以一阳指力向前急冲，但是一时之间却攻不破他的无形刀网，只能看他张狂笑声中顺着慕容博来时的洞口踏空远去。 另一边李秋水惊走了慕容博后并未追击，而是盯着战斗中的鸠摩智看了片刻后，低声一笑：“这大和尚长得倒是标志，实力也不错。” 听得苏忘身体一颤，险些忘了这老女人酷爱俊男，自己现在被她瞧见了不会有危险吧？ 正心慌着，就看场中形势突变，半卷剑谱直接飞了过来。 眼见还有意外收获，苏忘下意识一抓，却摸了个空，卷轴已经被李秋水拿到手中。 等到天龙寺众人再度把视线移向二人这边，李秋水轻笑一声，伸手抓住苏忘肩膀，躯体轻摇，若往若还之间已经带着苏忘飘忽无踪。 保定帝段正明见着堂前狼藉之色，听得枯荣师叔痛苦的咳嗦声，与天龙寺中几位高僧对视一眼，不由摇头苦叹。 继而眼神变得坚定，望着天龙寺诸僧说道：“我大理段氏遭此劫数，或乃天定，然事在人为，正明欲扫清玉宇涤荡邪秽，还大理一个清明乾坤，还清诸位高僧相助！” 第84章 逍遥门徒 《凌波微步》是一门极为上乘的轻功，依照易经八八六十四卦为基础演变而成的武功步法，使用者按特定顺序踏着卦象方位行进，经常有跃前纵後、左窜右闪的怪异动向。 哪怕是初学者，遇敌对阵时只需按六十四卦步法行走就是，完全不需要顾忌对手的存在，不通易理的人决计追不上。 不过若是完全按照卦象方位行走，从第一步到最后一步正好就走成了一个大圈，对于长途奔行并不合适。 李秋水功力深厚，对《凌波微步》更是熟悉到了骨子里，行走之间全无规律，苏忘被她提在手上，只见得她左踏右进，全然没踩着卦象，更没走过直线，却速度快的惊人，只听耳边风声飕飕而过，他们两人已经远离了大理城，进到一处荒野山谷之中。 两人停在一处山水相交的宽敞石台之上，李秋水将苏忘放开，看着他恭谨的站好，开口问道：“你方才叫我师父？” 我说是口误你信吗？苏忘心中一叹，叫都叫过了，也没什么隐藏的必要。 于是眼皮一搭，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后才开口道：“弟子苏忘，拜见师尊。” 李秋水不置可否，接着问道：“你的《小无相功》从何而来？” 苏忘有心收敛下，所行功法一般人看不出，但是天下间又有谁能比她更熟悉《小无相功》？只一眼，连苏忘的修行进境如何都能看个大概。 “弟子巧合之下，结识了姑苏王家的夫人，承蒙赏识，由她代母收徒，拜入逍遥门下，所修功法也是师姐所传。” 苏忘表现的毕恭毕敬，他虽然喜好人前显圣，但是装孙子的功夫也没落下，反正打不过的话该怂就怂，谁还没个落难的时候呢。 “阿萝那三脚猫的功夫，哪来的资格传下我逍遥派道统。” 李秋水闻言一笑，谈及女儿，眉眼间的风情全然不似与敌手交战时候的刻意卖弄，清丽中夹杂的妩媚，让苏忘都看得一呆。 笑过之后，李秋水视线再度移到苏王身上，面上稍带赞许的说道：“以你如今的功夫，十个阿萝也不是你的对手，她可没什么能传你的。” 这件事在我习武的第一个月就知道了，不，可能还更早一些。 苏忘心中低语，面上却仍旧恭敬，低声道：“师姐丈夫早亡，难免困于家族杂事无法全力修行，但是对于弟子的指点不曾疏漏，淳淳教诲弟子一刻不敢忘。” 李青萝确实忙，整天忙着找负心汉，真等着她教导怕不是只能学到花肥的十六种做法了，还是语嫣好。 正想着，感觉有些不对劲，抬起头试探着问道：“敢问师尊，近来可是见着师姐了？” 他可记得原着中李秋水连李青萝活的死的都记不住，哪里还能知道她的武功进展。 李秋水点点头道：“不错，她如今就在我那。” 苏忘松了一口气，面露喜色，是真的有些高兴。 笑道：“那可太好了，不瞒师尊，弟子此次前来大理就是为了找寻师姐，她这次出行用时颇长，又没有及时寄来书信，我和语嫣以及下人们都担心得很。 谁知来了大理多日也没打探出什么消息，先前还以为是遭遇了不测，如今总算可以安心了。” 李秋水看着他的表情，接着道：“我一个多月前就遇到了她，她与我说了很多女儿语嫣和你的事。” 她语气中有些感慨，王语嫣都已经待嫁的年纪，她才知道自己多了个外孙女。 这么早，那不是师姐刚去过琅嬛福地两人就遇到了？ 怪不得，如此看来毁了琅嬛福地的是你啊。 苏忘恍然，又听到李秋水语气中有些好笑的继续说道：“阿萝和我说了不少你的事，你可不是个老实孩子，不需要在我面前遮掩，我更喜欢锋芒毕露的年轻人。” 又看了看苏忘面上：“这相貌也不是你原来的样子吧。” 啊这，自己老底都被翻了，可我在李青萝面前哪有不老实？ 苏忘在水边洗净了面上易容，又拿下头套，没了刻意伪装，气质瞬间从敦厚守礼的小和尚变回了风采照人的青年侠士。 他如今随着日复一日夫人坚持习武加之年岁不断增长，身体也渐渐长开，腰背初见挺拔。于后世形成的独特气质配合清朗俊秀面容，纵使仍旧身穿僧衣，也是任谁见了都会不由自主的夸上一句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 就是以后再要装女人得自己专门准备衣服了。 苏忘暗叹一句，面上浮现出轻松笑意，简单一抱拳，朝着李秋水说道：“没料到师姐竟这般看我，方才倒是让师父笑话了。” 李秋水眼前一亮，这少年相貌没改多少，却气质陡变，少年意气让她都有些心痒了。 嘴角含着笑意说道：“你如此风采，倒也没辱没了我逍遥派的规矩。” 看着她的眼神，苏忘还是有点心虚，他还是比较向往两情相悦的男女关系，转移话题道：“不知道师姐现在何处，我们过去找她吧，有段时间没见还挺想她的。” “现在可不行，她现在呆的地方离这里有些远，这两日大理有大事发生，我走不开。” 苏忘这时也想起一事，疑惑道：“之前听师父与那神秘蒙面人所言，好像是他捉了西夏的皇太妃，因而与师父多次交手，只是不知道那西夏皇太妃与师父又是什么关系？” 他对于其中的弯弯绕绕自然知道，甚至对逍遥派几位传人的了解堪称这个世界之最，但是消息来源无法明说，还得时常注意着自己不能说错话。 李秋水轻笑一声：“徒儿你对我们师门了解多少？” “隐世门派，声名不显，但是祖师学究天人，师父与师伯同样是冠绝天下的超级高手。” 苏忘说着客套话，不敢细谈。 李秋水望向远山，眼神有些萧索，长吁了口气道：“阿萝对师门之事也是一知半解，告诉不了你什么。 今日你我师徒相遇，我就给你讲讲我们逍遥派的事情吧，总不能让你一无所知。” 她这么说，是真的将苏忘当成了门下传人。 “师尊请讲。” 苏忘自然也知道她表现出来的亲近，恭声回应道。 第85章 多少有点大病 武学传承对于任何门派来说都是一件大事，收徒历来谨慎，更何况是授以绝学的嫡传弟子。 李秋水几十年来也没想着收徒，对自家女儿也不过给了本秘籍，初一听闻她给自己找了个徒弟很是不满。 若不是李青萝言语间多加维护，细数苏忘的天资秉性，她都想直接把这偷学了自己根基武学的混小子杀了。 今日在天龙寺，她来的远比出场时候要早，在暗中观察着苏忘许久。 她对苏忘习武时间知根知底，不过三个月就已经到如今程度，纵使是她也无法于天赋一项上质疑，因而才会在慕容博对苏忘出掌之时相助。 之后来到这处深谷之中，谈及起李青萝，眼见着苏忘对女儿阿萝这个师姐敬重有加，听闻她的消息之后的欣喜也全不似作假，于人品一项也算过关。 直到最后苏忘去除伪装，翩翩少年气配上俊朗面容实是得传自身所学的不二人选。 因此，她也不介意费些时间与自己徒弟说说师门隐秘。 “师尊身世隐秘，纵使是我等也不知来历，只知道号‘逍遥子’。他学究天人，武艺更是高强，对世间种种皆不在意，终日里遍访河山，想要找寻长生之法。” “习武真的能长生吗？” 苏忘狐疑的问道，怎么感觉李秋水这一开口画风就变了。 李秋水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而是接着说道：“师尊寻找多年，仍一无所获，直到一日，他听闻有一‘不老长春谷’的传说，那里的人个个都能活到百岁以上，且乌发朱颜，好似十来岁的少年少女一般。” 苏忘静静听着。 “师尊当时年纪渐老，多年游历之中实际上已经断了念想，不过本着最后的执念，仍旧前去探求，却不想真的找到了一本神书，并以此为根基创出了我逍遥派数种绝学。” 说到这里，李秋水想起一事，伸手从怀中掏出个卷成一卷的帛卷，看着手中之物眼里浮起思念之意，接着丢到苏忘手中。 苏忘伸手接过，上面还沾染着对方怀中的淡淡香气，不明所以的看向李秋水。 李秋水轻声道：“听阿萝说，你在我雕像之前磕足了一千个响头，这本就该给你，拿着吧。” 莫非是？ 苏忘心中一动，迫不及待的展将开来，只见第一行写着“北冥神功”几个大字，字迹娟秀而有力，该是李秋水手书。 这一刻苏忘颇有些热泪盈眶之感，他自穿越之初，所思所想就是这门神功，没想到最后竟是以这种方式得到。 既得了秘籍，他也顾不得与李秋水客气，先记下来再说。 当下继续展开帛卷，跳过针对庄子《逍遥游》的简介，直翻到修行运功之法。 但见帛卷上赫然出现一个横卧的裸女画像，全身一丝不挂，嫣然微笑，眉梢眼角，唇边颊上，尽是妖媚，面貌却是与王语嫣一般无异。 苏忘眉头一挑，虽然知道其上画的是李秋水，还是有种儿时认识的老实巴交妹子，再见面时候已经下海拍片的荒诞感。 李秋水见他盯着画卷细看，眼中浮现笑意，突然靠近了过来，伸手盖住画上人影，娇声笑道：“上面画的是为师模样，徒儿还是莫要在我面前玩赏，留待夜深时再细看吧。” 双眼风情款款，声音娇柔甜腻，像极了情人间的低声私语。 苏忘见到秘籍被遮住后大怒，你把它当成什么了？ 还玩赏，还深夜细看？ 你这话侮辱了我一个有为青年立志武道的拳拳真心，我要你立刻改正！ 苏忘当下将帛卷合上，小心翼翼的揣到怀中，一点头，面色严肃的说到：“谨遵师尊教诲，徒儿一定日夜苦修，不负师恩。” 李秋水闻言娇笑不已，花枝轻颤，蒙面的白绸都跟着泛起轻微波澜。 她再度靠前，伸出细嫩的食指轻轻挑着苏忘下巴，顺势将其包入掌心，直视着他的双眼，语带柔情，娇声低语道：“徒儿，我可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心底觉得师父我如何？” 她此时已经距离苏忘极近，说话间苏忘都能清楚感觉到她口中的醉人幽香，说不清是何香气，但是闻之心底没来由的一阵燥热。 两人如此距离，苏忘已经可以透过白绸看清楚她面上容貌。 只见她全然不是自己所想象的四十余岁的相貌，反而看起来比之师姐李青萝都要年轻上几分，容貌甚美，肤色白腻，滑嫩无痕，不管是岁月还是童姥可能的划伤都没有留下痕迹。 整体看来与王语嫣有八九分相像，气质却全然不同吗，透露着极其诱惑的成熟风情，远不是云英未嫁的少女所能比较。 苏忘小心翼翼的往后撤出，避开了李秋水的掌心，他一直将对方当成毁容的老妇人，如今见着真容不由得想拉开距离，不然实在担心自己抵不住诱惑。 躬身拱手道：“师尊实力高绝，国色无双，在徒儿心中自然是犹如神明一般。” 李秋水轻笑着再进一步，抓住他抱拳的双手，移动到自己胸脯之上，嗓音愈发柔嫩：“我可不是什么神明，你摸摸我的心跳，是不是和你一样？” 苏忘感受着手心处的柔软，颇有些遭不住，难道我苏某人今日要清白不保？ 赶忙开口：“师尊如仙女入凡尘，和神明又有什么差别？只是不知师尊为何一直以白绸蒙面，说起来，徒儿到如今还没真正见过师尊相貌呢。” 闻言，李秋水温柔似水的眼神蓦然变得冰冷，想起了那讨人厌的矮子，方才营造的旖旎气氛霎时败坏的干干净净。 苏忘担心被打，稍稍移远了些身子。 李秋水目光冰冷，却不是对着苏忘，她缓缓拉开脸上的白绸，露出秋水芙蕖的绝美容颜。 开口道：“徒儿，你瞧我的脸如何？” 苏忘直面这毫无遮挡的精致面容，自然而然的答道：“天姿国色，美不胜收。” 李秋水一声冷哼：“可是在十几年前，我这脸上却有四道剑伤，直如厉鬼，你见了怕是要做噩梦。” “不知是何人如此可恶！” 苏忘义愤填膺，继续装糊涂。 李秋水冷声道：“你既然入了我门下，就要知道为师我的一个大仇家，这人我恨不得每天折磨她、羞辱她，让她跪地求饶，跪下来舔我的脚才能罢休。” 苏忘嘴角一抽，觉得这女人思想有问题。 第86章 始末 稍微发泄了一番后，李秋水情绪也平复了一些。 看着躲得越来越远的苏忘气笑了：“你跑那么远作甚，为师还能吃了你不成？过来！” 等到苏忘挪着脚尖慢慢靠近，她整理了下思绪，顺着之前所说继续讲了下去。 “之前告诉你，师尊逍遥子从不老长春谷得了神书之后传下了逍遥派的道统，之后他一共收了三个徒弟。 除我之外，另一个是你已经知道的阿萝爹爹，他是我二师兄，也是逍遥派第二任掌门。 而最先得到传承的逍遥派大师姐在入门之时不过是一个六岁女童，她所修行的功法就是师尊从神书之中领悟而来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 听她说起了重点，苏忘屏息静听。 “这功夫威力奇大，神妙之处也不少，每过三十年，就会返老还童一次，只是有个缺点，每次返老还童都会功力尽失，其后每过一日恢复一年的功力，只到全部回复。 不止如此，我那师姐练得实在太早了些，六岁时开始修习，数年后这内功的威力就显现出来，让她身子从此不能长大，永远都是个八九岁的矮子。” 李秋水说的畅快，对于大师姐那永远长不大的模样甚是幸灾乐祸，接着面色一转，说起了后续的恩怨。 “大师姐入门数年之后，师尊才收了我与师兄无崖子，我们三人初时相处倒也还好。 只是那矮子，明知我与师兄情投意合互生爱慕，竟然想要插足其中勾引师兄，我一气之下就在她行功的紧要关头激了她一下，没料到直接让她走火入魔。 她当时已经练功有成，在二十六岁那年，本可发身长大，与常人无异，这之后可就再也长不大了，永远都是那个蠢样子，哈哈哈。” 那你该啊，纵使在李秋水的角度述说，这也是合该被打死的深仇大怨。 苏忘神色不变，问道：“如此说来，可是大师伯为了报复师尊，才划花了师尊面容？只是不知师尊在那之后又是如何恢复了容貌？” “等她报复我的时候已经是多年之后了，我那时早已与师兄分开，作为嫔妃进入了西夏皇宫之中。” 说到这里，苏忘疑惑道：“先前师尊与那慕、蒙面人交手之时曾说，他捉了西夏皇太妃，不知可是师尊熟人？” 这个问题他在之前已经问过一遍，不过李秋水并没有直接回答，如今二人熟悉了一些，李秋水也确实有些想传他衣钵的意思，倒是没再隐瞒。 “我就是当今西夏皇太妃，西夏毅宗皇帝是我所生。” 苏忘尽量装出吃惊的模样看着她。 “至于那蒙面人捉住的，是我儿子的一个妃子。 我那师姐占据了天山灵鹫宫，手下有九天九部上千侍女，又召集了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为她所用，我想与她对抗自然需要一些高手，因此就以皇家的名义成立了西夏一品堂。”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铲除异己、监控官员、收集军情反攻大宋呢，小了，格局小了啊师父。 苏忘撇撇嘴，听着李秋水继续说道：“几个月前的一天夜里，我在宫中与丽妃商议要事，手下一个叫李延宗的突然说有要事相报，我就接见了他。 不料他吃里扒外，竟是伙同了外人一起出手发难，他们实力不错，尤其是一直蒙着面的那人竟能与我拼得不相上下。 不过他们显然也没料到皇太妃精通武艺，丽妃又恰巧戴着面纱，穿着我的衣服。 因此他们错把丽妃当成了我，而我自然就成了潜藏在后宫之中的神秘高手。” 等一下，你好像一笔带过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你跟儿子的妃子大半夜在一起是处理婆媳关系吗？ 苏忘心里古怪，觉得自己这师父人设有点崩，开口追问道：“那师尊你就一直跟着他们来到了大理吗？” 李秋水脸上闪过高傲之气，轻哼一声：“他们两人虽然捉了丽妃，但是我打造的西夏皇宫岂容他们说走就走？ 不过是因为我想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目的，沿途一直偷偷命令手下之人不要阻拦，最后更是出面与他们谈判。 这时才知道，他们想要借助西夏之力震慑大理。” “这么说来，徒儿昨日遇到的几十个江湖好手确实是西夏一品堂的人？” “你遇到他们了？” 李秋水秀眉微锁，很快又道：“应该不是，我们商定的计划是由西夏派出一支军队，以祝贺大理世子大婚的名义进入大理。 在婚礼之上发难，同时请出皇太妃为证，让大理一方彻底相信我们这边已经联手，至于高手，此次只有我一人前来。” 苏忘又问道：“既然已经商定，那师尊为何还要数次与蒙面人动手？” “哼，他们多疑得很，若不是如此怎么能让他们坚信自己手上的人就是皇太妃？” 苏忘皱眉思索，这么说来，实际上慕容博一方的势力只有他们自己父子二人加上从山东带来的三四十个高手，西夏一方的介入是他以人质威胁演的一出好戏。 将事件理清楚，对方的实力也就清晰了，反而比想象中弱上不少。 不过仅仅靠着如此就能策反大理朝中最大的权臣，逼的大理皇帝只能去天龙寺求援，好像更可怕了。 苏忘咋舌，又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师尊既然清楚对方打算，为何不将计就计，干脆直接出兵，将大理纳入囊中呢？” 李秋水嗤笑一声：“西夏与大理隔着吐蕃与大宋，哪有这么容易发兵，更何况旁边还有蒙古军队虎视眈眈，一招棋错就要沉沦在这乱世之中了，更何况……” 她突然又是一笑，看着苏忘说道：“你不是好奇我如何恢复容貌的吗，就是南帝一灯联合他的师弟天竺僧为我医治了伤痕。” 天竺僧除了会解毒，还有这本事？ 苏忘恍然，难怪李秋水不同于原着之中被毁容，一直以来又总感觉她对大理态度暧昧，竟是有着这番因果。 不过…… “额，师父，那我们之前得到的的《六脉神剑》简谱是否要还回去？” 李秋水笑道：“哼，天予不取,必受其咎，既然到了我手中哪有还回去的道理？ 我瞧着他们这门功夫挺有意思，待我练成了就交给你，不过你内力不行，练起来有些困难。” 苏忘心思一动，提醒道：“师父，如今我们对手那边高手不少，我若是练成了《北冥神功》，是不是就可以趁此机会快速提升了？” 他可受够了内力不足的苦，现在遇到的一个个对手都靠着内力深厚压着他，等他练了《北冥神功》内力大成，再遇见一剑秒了多自在。 李秋水闻言思考了片刻，认真了表情，说道：“我没有其他徒弟，日后将由你来传承我衣钵，那么有些话就要先告诉你。 师尊离开时曾明说，若想真的在武学一道更进一步，就要梳清本源，气海之内决计不能融入他人内力。 也是因为如此，哪怕我与师兄都清楚《北冥神功》的修炼之法，却是直到如今都将没有真的吸收他人内力来修炼。” 苏忘一惊，这是有什么隐情吗？ 第87章 人力有穷 李秋水也知道自己说的不明不白，不待苏忘细问，自己就当先开口解释了起来。 “之前与你说过，我大师姐所修炼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是师尊从神书之中领悟的法门，那么为何到我师兄，就换成了《北冥神功》呢？” “莫非是因为这门功法存在什么缺陷？”苏忘试探着问道。 “不错，这门神功主修手少阳三焦经脉，这些经脉虽然复杂，但是我派众多功法均有涉及，并不算神秘，大师姐固然没太多优点，却也的确是世间少有的习武奇才，可纵使如此，在师尊的悉心关照之下也练出了岔子。” 苏忘清楚，所谓的手少阳三焦经其实就是内分泌系统，对于逍遥派这种驻颜有术的师门，多种功法会修炼到再正常不过。 但是关于功法缺陷的说法他不是很认可：“这只是意外，说明不了什么吧？” 李秋水摇了摇头：“师尊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于是之后又找了不少根骨上佳的少年人来修炼，可他们大多在修行中暴毙，侥幸没死的也多有残疾，如师姐一般虽有缺陷但是能修炼完整的一个都没有。 于是师尊终有所感，人力有时而穷，这是天意如此，若要不老长春得另寻他法。” 这么神棍？苏忘有些难以接受，但是仔细想了想，都涉及到长生了，再扯些天意什么的好像也不算太奇怪。 “当时师尊年纪已经很大了，哪怕他功参造化，仍旧抵挡不住岁月流逝，于是决定兵行险招，以庄子所书《逍遥游》的灵感，创出了《北冥神功》，想要以百川汇海之势凝聚世间最强功力，借此强行冲破世间针对武道存在的无形阻隔。” 苏忘眉头紧皱，感觉画风都要变了，你们修道的这么莽的吗？ “最后自然也是失败了，甚至因为吸纳了过多的异种真气导致自身真气乱撞，痛苦不堪，直至钻研出化解之法，将所有真气悉数化为北冥真气才算结束，师尊却也因此元气大伤。” 能随便创出武功就是牛啊，这么折腾都死不了，苏忘不由得羡慕，之后又接口问道：“既然可以悉数化为北冥真气，那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又有什么差别呢？” 李秋水摇头道：“这东西玄之又玄，师尊也解释不清楚，只是告诫我们真气至纯方得始终。” 苏忘皱眉思索，他一直以来拿原着之中段誉与虚竹的遭遇类比，觉得《北冥神功》这种开挂利器神奇又强大。 现在细想来，哪怕是得了逍遥三老内力的虚竹，真打起来也不见得能比其他顶级高手更强，以前只道是他们俩不会用，如此看来大概也有着功法本身的原因。 以及，人力有时而穷，武功真的存在极限吗？ 苏忘莫名的有些烦躁：“这么说来，《北冥神功》岂不是没用了？” 李秋水轻笑一声：“这门功法是我师兄修行根本，他当年能够成为逍遥派第二代掌门全仰仗这门神功，纵使不去吸人功力也是一等一的修炼法门，何来无用一说？ 只是你若真要修炼，就要慎重考虑一下，你想要的是成为一方高手，还是追求那一种逍遥长生的可能？” 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怎么选？ 苏忘苦笑一声，开口道：“徒儿自然是谨遵师父教诲，勤修苦练方为上策。” 李秋水满意的点点头，看着徒弟失落的神情，没有多说什么，反而话锋一转，问道：“我先前只见到你大理段氏的功夫用的不错，可还学了其他的，来试一下。” 说着面色一正，周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势，这时候的她才像是执掌西夏多年自身又站在武学巅峰的西夏皇太妃。 苏忘被这气势一冲，迅速收拾了因为无法快速变强的失落心情。 他意志不算薄弱，少了一个《北冥神功》并不至于让他遭受打击，毕竟他如今已经身负众多绝顶武学。 眼见李秋水邀战，苏忘不敢大意，先是朗声道：“既如此，徒儿得罪了。” 说完之后当即一指点出，仍旧是以一阳指力先行。 嗤的一声响起，李秋水不闪不避，同样一指点出，正中苏忘指力，只听得一声闷响，劲气消散，空余撞击处的劲风吹动了长发。 《一阳指》完全无法伤其分毫，但是苏忘最擅长的依旧是剑法。 他知道当前实力与李秋水相比差距太大，根本没有试探的必要，需要做的仅是用出自己最强的手段。 一指点出之后，他去势不变，右手化作剑指，以指为剑使出剑招，指尖抖动，将李秋水半身尽数罩住，速度极快，缤纷繁复，使人应接不暇。 然而李秋水眼力何其敏锐，面对笼罩上半身的指锋不为所动，脚步轻摇，就避开了苏忘左手趁着右手剑招遮挡，刺向她小腹旳一击。 苏忘一击不中，毫不停留，左手屈指上撩攻往胸腹，同时右手纷乱的剑影止住，近身一横斜往李秋水下巴削去。 李秋水再度避开苏忘右手指锋，同时出掌抵住对方刺向胸腹的一指，并不还击，只是见招拆招化解苏忘每一次攻势。 苏忘明白她的用意，不去防御，全力进攻。 他这一个月以来精研全真教与古墓派功法，对两派剑法都极为纯熟，对《玉女心经》核心的《玉女素心剑法》已经有了些自己的见解。 加上近日以来多次与高手交战，尤其是之前旁观了天龙寺中的六脉剑阵大战大轮明王，突发奇想，以指代剑，一人用出了两派剑法。 他虽然没有一心二用的本事，做不到左右互搏，但是以手指出剑招，变招自然更为灵活，再借助远超常人的计算能力，更是能够在出招之时不断优化剑招，慢慢的竟是将这一门两人合用的双剑合璧之法，演化成招式互补的单人剑指之术。 李秋水眼中精光闪过，这徒弟的实力比她在天龙寺中旁观的更甚，尤其这一手剑法，初时尚不算纯熟，双手同出仍有着不少破绽，但是随着一招招不断击出，不过一会的功夫，与最开始已经判若两人。 剑招之间圆转如意，一人双手竟然好似两人同上，速度更是迅捷，凭借她的眼力在苏忘变招间都险些跟不上，全靠丰富的经验出招格挡。 苏忘出招越发畅快，有个实力高强的长辈任由自己演练招式的感觉让他着迷，出招之间已经不仅限于两派剑法，不时夹杂着一些天马行空的突发灵感，最后更是不管是不是剑法，间或还有掌法指法齐上。 终于，李秋水接住他射向眼睛的一记一阳指力，封住指向她喉咙的剑指，却身形一僵，苏忘的另一只手已经抵在了她的胸脯上。 苏忘动作停住，嘴角一挑，接着感觉一股磅礴大力冲来。 李秋水浑身劲气爆发，苏忘被掀翻在了地上。 第88章 传功 李秋水这一下真气爆发来得极猛，苏忘一时没留意整个人都摔了出去，躺在地上时还有些发懵。 然后就看着眼前白色长裙舞动，李秋水缓步走过来，蹲在了他旁边，因为离得太近，裙摆都有些耷拉在他的头上。 感受着鼻息之内的淡雅香气，苏忘虽然心里骂骂咧咧，却还是想要起身站起，毕竟在长辈面前躺着还是有点失礼。 然而李秋水先一步伸出玉手按在他胸口上，止住了他的动作。 苏忘一脸茫然，叫了声：“师父？” 李秋水眉目如画，笑吟吟的说道：“乖徒儿，刚才心里可有怪为师突然出手？” 她笑的明媚，苏忘却心中一紧，吃不准她的意思，面上现出纯良之色：“自然没有，师尊尽心指点，是徒儿大意了。” 李秋水仍旧笑着，指尖在在他胸口移动，落到了他心口之上，柔声说道：“阿萝跟我说，你每次心里有坏主意，面上就是这般老实，看来果然是在心里偷偷骂我。” 师姐都这么懂我了？ 苏忘心下一凛，义正辞严的说：“没有的事，师尊耐心助我演练招式，徒儿岂是是非不分之人，心底只有满满的感激。” 李秋水指尖缓缓的绕着圈儿，声音柔弱：“方才徒儿的手不老实，按到了为师胸脯，为师心里虽然欢喜，但是当前该与你讲些功法要点，所以你就躺着听吧。” 苏忘一头的问号，这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吗？ 不等他提问，李秋水已经继续说道：“我放在最后一击用的是《小无相功》，你该是看清楚了吧？” “是，看得很清楚。”苏忘虽然疑惑，还是恭敬的回答，对方最后确实只是以《小无相功》爆发，只是来势迅猛，全不像自己体内温润圆转的真气，不知是什么缘故。 李秋水手掌还在心口放着呢，虽然一个绝世美人在自己胸口轻拢慢拈看着挺香艳的，让他又有点心痒，但是一想起面对方轻轻发力就能要了自己小命，他还还心慌更多些。 “我观你刚才攻势，所学甚杂，但是皆以《小无相功》统筹，进退之间倒是森然有序，招式衔接也是圆转无碍，功夫已经颇有火候。” 苏忘恭声道：“都仰仗于《小无相功》博大精深，可以御使模仿万般武学。” 李秋水看了他一眼，话锋再度转向了师门功法之上：“我方才也说了，师尊创出的两门神功，虽然威力强大但是终究不能助他长生。 那时候师尊已经须发皆白，我们几个做徒弟的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活了多少岁月，但是也能看出他时日不多了，那时候师尊也只能孤注一掷，不断钻研世间流传的各派武学以及流派典籍，终于创出了各种高深武学，以及被他寄予厚望的《小无相功》。” 《小无相功》来历这么大？ 苏忘疑惑道：“不料师尊神功竟有如此根源，可是徒儿修炼途中，感觉并无相应的法门，可是因为尚未修行至高深境界？” “师尊集毕生所学，所创的最后一门功法又怎么只会是御使别派武功，我逍遥门下神功无数，又有什么值得师尊去模仿？” 苏忘点头，以前没细想，若是功法的创造真的有先后顺序的话，最后面的没理由比前面的差。 李秋水继续道：“不着形相，无迹可寻，施展万般武学不过是附带的效果，师尊真正想要的是以此实现瞒天之计。 毕竟，上天或许会察觉到有人妄图长生，察觉到有人无度掠夺，却怎么会在意世间再普通不过的芸芸众生呢？” 这逍遥子，居然还是个老六。 苏忘听明白了李秋水的意思，原来《小无相功》真正意义是用来躲避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的所谓天意？ “那祖师可成功了？” “不知道。” 李秋水答得干脆：“师尊有感大限将至，就离我而去，再也没有出现过，是生是死，是否成功都是个谜，不过……” 她再度将视线对上苏忘的眼睛：“师尊离开之前，曾交给了我《小无相功》后续功法，我连师兄都没有告诉，现在，我若是交给你，你能为我做什么？” 说着，掌心顺着苏忘胸口上移，掠过脖颈，包裹住他的半边脸，言语愈发轻柔，目光更是情意满满。 苏忘看着她满含情意的目光，渐渐生出一种若真是传我神功为了她死了也甘愿的倾倒之意，但是很快察觉到不对，自己可从来不是这么有良心的人。 有古怪！ 看着李秋水愈发深邃的双眸，感受着心中不断加剧的情感，苏忘大惊，大声喊道：“师尊对我恩重如山，日后定为师尊鞍前马后，但有吩咐万死不辞！” 同时技能【平平无奇】死了命的朝李秋水释放，换来一堆堆“不可对同一人多次使用。”的提示声。 李秋水听着他的话，眼中突然没由来的一阵恍惚，看着眼前的少年像极了自己心里埋藏的回忆。 接着又是摇头一笑，自己莫不是年纪大了，开始回忆往昔了？ 可是再度看向苏忘的眼神终究带了些不清不楚的复杂情感，摸着苏忘面颊的手没有收回，反而顺势跪坐下来，将整个上身压上去，脸庞紧贴着苏昂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 苏忘不明所以，没了她眼神注视总算可以正常思考了，但是心脏仍旧兀自不停地怦怦急跳。 接着又听到李秋水轻柔的声音传来：“静心，感受行功路线。” 说着一股暖流顺着心口传开，苏忘心知她在传授功法不敢怠慢，用心记忆着这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行功路线。 清风拂过，河道旁的青石之上有着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男人面容俊朗，长发垂地，虽穿着僧衣却像个风流名士，此时双眼紧闭，静静躺着。 女子白衣若仙，面带柔弱，眉头轻皱的躺在男子胸前，似是已经睡着。 许久，真气运行数个周天的苏忘睁开眼睛，感受着体内似乎若有若无，实则不论总量还是质量都已经翻倍的真气，久久不能言语。 新的运气法门完全是为了《小无相功》所造，将他往日修炼散在周身经脉中的内息调动联通，再无隔阂，内力之精纯远胜往昔，更是凭借经脉激荡贯通，在真气量上也凭空深厚了一倍。 感受着体内仍旧奔涌的真气，再看看胸前像在梦中的李秋水，苏忘追着风声，听着水流，渐渐有些痴了。 第89章 你终于想起来段誉大婚了 苏忘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转暗，月亮上到枝头，独自散发着清冷的光辉。 他自从开始修行，每每都是白天练功晚上打坐，修炼强度足以让卷王汗颜，上一次如此酣睡已经有些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 他能有如今的实力，虽然少不了系统提供的极为夸张的修炼速度加持，但更多的是在不断变强执念驱使下日复一日近乎疯狂的苦修。 “苏忘。” 苏忘脑中还有些迷糊，就听到有声音传来，是李秋水，声音仍旧轻柔婉转却不见媚态。 循声望去，李秋水正在不远处一块高耸的断石之上坐着，秀发飞舞，白衣飘扬，神色落寞的看着远方，像是遗世的仙女，正欲归去。 “苏忘，过来吧。” 声音再度传来，视线也跟着回到人间，见着苏忘稍显朦胧的双眼，温柔一笑，好似跌落凡尘，有了生气。 苏忘微微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足尖轻点，纵身上至断石处。 他如今习得了小无相功的进阶功法，真气圆转如意，浑如一体，运起轻身功法完全不需要再去考虑是什么招式。 脚步微转，真气收发由心，自然而然的已经到了数丈之外的断石之上，他终于是明白李秋水带他来到此处时的步法，随心所欲原来就是这般自在。 李秋水等他上来，轻声道：“看起来，你很久没好好睡上一觉了。” “徒儿不过一凡夫俗子，能够拜入师门，修行高深功法已是天幸，又怎敢荒废时间？” “你初入武道，会沉迷其中倒也正常，但是我派功法讲究个清静无为，终日苦修并不见得合适。” 苏忘点头称是，他也已经发现，如今靠着每天夜里打坐提升的功力越来越少，全不如一场战斗中有所感悟来的有用。 “看你之前剑法，主修之术像是全真一脉，王重阳的全真教虽然与我逍遥派同属道家，但是太过板正，与我派修行之法截然不同，你修炼招式无妨，却要谨记别被他带弯了路子，坏了根基。 至于你刚才所用的另一路剑法，倒是挺适合你，与全真剑法同使威力还能大增，可也是王重阳所创？” 苏忘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古墓派的剑法，于是就将《玉女心经》的修炼之法说了出来。 虽然自己这师父不是好人，若不是系统相助自己刚才还险些着了道，但终究是给了自己《小无相功》的完整传承，苏忘还是愿意把她当成师父的。 介绍功法的期间还顺便把自己所了解的林朝英与王重阳的事迹简单说了一番。 “薄情寡义，毫无担当，称不得男人！” 李秋水怒哼出声，听完苏忘所说，她最先开口的不是武学修炼，而是骂起了王重阳。 苏忘在一旁虚着眼，一声不吭的听她骂完，免得惹火烧身。 之后才问道：“师父，以前徒儿曾想借助《小无相功》模拟真气的法门修行这《玉女真经》，可惜不得要领，收效寥寥。 如今得了进阶之法后，感觉真气运行再无阻碍，似乎是可以直接修炼《玉女心经》中的功法，不知这样如此做损益如何？” 他之前除了与王语嫣商议就是靠着自己瞎琢磨，现在难得有修行同样功法的人可以请教，肯定是直接问了。 李秋水见识甚广，在苏忘刚才的讲述中已经大体明白了《玉女心经》的跟脚，闻言回答道：“所谓模拟只是小道，你的《小无相功》已近大成，修行到了这等境地，周身真气随心所欲，你将它当作什么就是什么。 对于我们来说，以本源功法习练这门功夫不是将真气转化成这玉女神功，而是在自身《小无相功》之中修得这门功法的增益。” 苏忘精神一震，追问道：“那之后我若是再去修炼其他真气，是否也可以继承他们的种种神异？” 李秋水轻笑一声：“武学一道，殊途同归，学那么多作甚，而且对于内功，博而不精可是大忌，你真的要去修炼也只可精于一道，不然早晚被其所累。” 那看来靠着各种附加伤害拖垮敌人的战术不大可能了，苏忘有些遗憾。 “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李秋水站起身来，神情变得严肃：“你若想修行那《玉女真经》日后我陪你修炼就是，这门功法于我也有不少增益，不过现在时辰已晚，我们该为明日的大戏做些准备了。” 明日？ 苏忘缓缓点头，与李秋水聊的太久，他都险些忘了明天是段誉大婚之日了。 如今保定帝段正明入了天龙寺，明日肯定会前去阻止，只是段正淳父子现在都在对方手里，只要不想大义灭亲就不会那么容易解决事件。 慕容博那边的依仗如今也基本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一个是大理唯一的继承人，一个是西夏实际的掌控者，若是一切顺着他的计划发展，还真有极大可能可以在两国政权变动中得利。 再不济，不管是大理段氏之人死在西夏一品堂手中，还是西夏“皇太妃”被留在大理，都足以挑起两国争端了。 而如今的天下，很可能因此演变成全面大战，为慕容氏浑水摸鱼提供方便。 想着这些，苏昂当即开口道：“师尊，关于之前的蒙面人以及那李延宗，弟子其实心里有些猜测。” 慕容博因为要隐瞒身份，对于慕容氏家传绝学一直少有施展，最具特点的《斗转星移》也多用的隐秘，让人虽然知道他擅长借力打力，倒也猜出不底细。 明日若是再战，双方少不得底牌尽出，李秋水可是自己这边的主力，至少要让她有所防备。 “是谁？”李秋水皱眉问道，她与慕容博交战数次，虽然尚未倾尽全力，但是对方的难缠她可清楚的紧。 苏忘一字一顿：“姑苏慕容氏的莫容博与慕容复父子。” 真要说起来，姑苏慕容家毕竟与姑苏王家算得上是姻亲，自己有所了解是很正常的吧。 李秋水神情微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难怪有如此实力。” 经由苏忘点破，不需细说，对方的手段她已经知道了大概，这就是江湖名气的坏处了。 苏忘继续说道：“关于他们此行的目的，徒儿也有所猜测，因此若是师父不介意，我们明日……” 他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李秋水在旁听了一会，面色疑惑的问他：“你和那慕容复有仇？” 苏忘神色不变，大义凛然：“他既然敢背叛师尊，自然得付出代价。” 第90章 齐聚一堂 苏忘跟随着李秋水向着大理都城赶去。 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他们并没有多做停留，主意商定之后就出发了。 不过因为之前苏忘提出的计划，李秋水一路上也没闲着，在为他讲解白虹掌力的修炼之法。 《白虹掌力》是李秋水除《小无相功》外的另一门绝学，最大的特点是力道曲直如意，以劈空掌形式发出时，看似正面对敌，实则掌力方向却游走不定，令对手难以察觉。 真说起来，比起《六脉神剑》与《火焰刀》这等无形但是有迹可循的劲气攻击，白虹掌力更为捉摸不透。 李秋水与慕容博相斗数日，这门奇功作为她主要的攻击手段，令对手印象深刻。 苏忘有《小无相功》打底，再加上李秋水倾囊相授，短短路上的功夫就已经学了个大概。 他与李秋水一前一后奔行，两人运使轻功，一路不见停留，苏忘就在路上练习起来。 只见他于奔行之中左掌向前拍出，接着右掌微缩，劲气一带，左掌之力直接绕过正前方的一株树木 ，嘭的一声击在了地面上。 苏忘不太满意，他的目标实际上是方才那株大树背后的一块石头，这准头也差的太多了。 李秋水却很是满意，她在背后看着苏忘实验掌法，之后微微点头，笑道：“能够实现掌力偏转，作为惑敌的手段已经差不多了，到也不需要强求准头，这些东西全看积累，急不来的。” 苏忘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当前他功力大增，正是意气风发之时，难免想要做到尽善尽美。 听到李秋水的话他也不再执着，微吸一口气，正色道：“师尊说得有理，既如此，我们就做些准备吧。” …… 段誉是大理国镇南王段正淳的世子，当今大理皇帝膝下无子，不管是朝中官员还是平民百姓都清楚，之后的皇位不是传给皇弟镇南王，就是直接传给他。 因此，对于他的婚事可以算得上是举国关注。 虽然婚礼举办的极为突然，但是有着权倾朝野的善阐侯高升泰开口，众人的质疑之声还是被压了下去。 上德五年的时候，大理国上德帝段廉义在位，朝中忽生大变，上德帝为奸臣杨义贞所杀，其后上德帝的侄子段寿辉得天龙寺中诸高僧及忠臣高智升之助，平灭了杨义贞，段延庆也就是在这一时期失去太子之位。 高升泰正是高智升之子，父子二人不仅在剿灭杨义贞时出力甚多，之后更是于上明帝出家，段正明继位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满朝文武皆以其为忠臣，哪怕是段正明也完全不愿意相信他会背叛段氏。 大理段氏以中原武林世家在大理得国，数百年来不失祖宗遗风。 遇到武林中人前来探访或是寻仇，也总是按照武林规矩对待，从不摆脱皇室架子，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被段延庆钻了空子，几乎将大力高层一网打尽。 同样的，段誉虽是世子，且大概率是大理未来的皇帝，婚事操办仍旧以江湖规矩，除了官场权贵，请了不少江湖中人前来。 秦红棉与木婉清母女正坐在一个角落之中，偷偷观察着往来的人群。 她们昨日送走了苏忘与段正明两人之后，苦等了一夜再没什么消息传来，秦红棉担心段正淳的安危，想要独自出去寻找，被木婉清发现后索性一起出来。 不知是什么原因，今天城门各处已经没了追捕她们的官兵与高手，她们很轻松的就进来了城内，又听说大理世子段誉今日大婚，就跟了来。 她们对事件经过了解的不多，但是也知道段誉是段正淳独子，在这等情况下大办喜事，若说没什么内情，绝无可能。 她们在大厅之上，看着接二连三相伴而来的江湖宾客，因为事情来得突然，除了有几个是来自北边的中原豪杰，其余均是大理武林中的成名人物。 像是无量剑派的辛双清、左子穆，老武师马五德，虽然在本地名声不小但是拿到江湖上并不算什么，秦红棉自己“修罗刀”的名头都不比他们小。 场中江湖人一多，难免乱糟糟的，直到拈花寺的黄眉僧以及少林寺的玄悲大师现身，才不自觉的压低了声响。 这二人不管是名气还是实力都远超当场众人，尤其是少林寺之名更是如雷贯耳，连秦红棉母女二人都不由侧目。 吉时将至，高升泰站了出来主持大局。 他白面无须，身形瘦高，穿着长袍，脸上一直挂着笑意，倒像是个富家翁。 他上来后，先做了个礼，接着朗声道：“感谢诸位亲朋好友与武林同道，前来参加镇南王世子段誉与小女的婚事，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如今吉时已到，恭请一对新人入喜堂，向各位来宾见礼。” 他几句话后就要让新人见礼，这等做法别说是一国世子，就算是寻常百姓也少了些诚意，堂内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卖的什么药。 直到一声佛号响起，黄眉僧开口了。 “阿弥陀佛，高施主，既是新人之礼，怎么不见镇南王夫妻前来？” 高升泰呵呵一笑：“大师莫着急，这不是马上就来了吗。” 话音刚落，门外锣鼓声响起，一男一女穿着婚袍缓步走来。 男子温润尔雅，看着是个谦谦公子模样，面无表情，穿着大红的婚衣，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旁边是一个身形苗条的女子，身披霞帔，头戴凤冠，微低着头，看不清相貌，但是体态窈窕，莹莹而立，该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随着两人的入场，大厅中来客开始躁动起来，唯有几人隐约瞧出有内情，仍旧看向高升泰。 见他面色不变，击掌数次，大厅的另一端有人揭开遮挡的帘幕，竟有一人早已经端坐在其中，正是许久未露面的段正淳，他的身后守着四个身形高大的壮汉。 段正淳面色惨白，仅一眼就可以看出伤势不轻，当前正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高升泰。 “段郎！” 秦红棉见着情郎，再也忍不住，提刀冲上前去，她不清楚别人的计划，也做不了什么，只知道纵然是身死也要陪伴在段正淳身边。 段正淳身后之人想要出手阻拦，却被高升泰挥手拦下。 秦红棉扑到段正淳身前，看着他毫无动作，猜想是被点了穴道，想要解穴却久久无法解开。 一声叹息声响起，嗤的一声，一道劲气射向段正淳胸口，让他猛地咳嗦一声，穴道顿解，伸手揽住秦红棉，动情的说：“红棉，我……” 可惜场上突变，再顾不得听他说完情话。 “升泰，你我亲如手足，我到现仍然不愿意相信是你在背后主导，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保定帝的声音传来，他身着龙袍，不怒自威，如今逼视着高升泰双眼，缓步走入大堂，身后跟着天龙寺的本因、本观、本相、本参四位高僧。 意外之事频发，场中一片哗然。 第91章 接连现身 昨日天龙寺一战之后，慕容博、鸠摩智、李秋水带着苏忘相继撤走，等到寺内众多僧众聚集，也只能捉住几个鸠摩智带来的吐蕃和尚。 几位高僧面面相觑，如今剑谱被夺，与大轮明王的梁子也算是彻底结下了。 沉思片刻后，本因方丈当先开口道：“正明，你先前所说，镇南王与世子都被人捉了去，快把详情与我们道来。” 段正明点点头，当下从段誉被擒开始说起，四大恶人之首的延庆太子、来历神秘的苏忘、突然出手的疑似西夏一方的武林中人以及今日来天龙寺遇到的三大高手，尽数细细道来。 “前来抢夺秘籍的吐蕃国师先不谈，从他的表现中与其他两人应该都无关联。 如今能够确定的是，刚才的蒙面人与掳走誉儿，并在万劫谷袭击我们的人是一路的。 听那后来的神秘女子所说，他们还捉了西夏的皇太妃，这说明西夏与他们并不是真心合作，但是皇太妃在西夏地位尊崇，无法断定西夏国主会为了她做到什么程度，仍旧不得不防。 还有那苏忘，我与他相处之下，感觉他对我大理段氏并无仇怨，相反还有些因果，他与淳弟的女……总之，他与那神秘女子若真是师徒关系，这两人该是可以作为我们助力的。” “阿弥陀佛，不曾想延庆太子尚在人世，只是入了邪道，实乃我段家之耻辱。” 待他讲完，枯荣大师道了声佛号，这位天龙寺的最强者两度受到重创，如今已经是颇为虚弱，正坐在地上疗伤。 他俗家是段延庆的叔父，对其沦落至此也不由感慨。 “正明，若只是外敌滋扰你断不会直接来此求助，可还有什么遗漏。” 保定帝眼神悲痛，低声道：“此事尚无证据，但是我猜测该是高氏出手了。” 枯荣大师闻言一颤，表情也变的悲伤：“先是杨家，又是高家，我段氏一门就如此不得人心吗！” 半响才又说到：“天下动荡，人心思变，可是我天龙寺还在，大理仍然是段氏的大理！” 说着慢慢站起身来，眼中扫过边上几人以及赶来的众僧，最后视线定在了保定帝段正明的双眼。 “涤荡邪秽，扫清玉宇，正明，天龙寺众僧皆在，你下令吧！” 行动敲定之后，他们便在天龙寺内清点人手，直至第二天清晨一早出发。 保定帝担心被对方察觉了行踪，也不想惊扰百姓，就差了寺内习武有成的僧人分批前往婚礼地点，大理境内佛学渊深，经常见到僧人往来，并不显眼。 他自己则带着几位高僧先行动身，前往婚宴现场一探究竟。 却不想街道之上来往皆是看热闹的百姓，少有士兵巡视。 他们惊疑不定，却也没露了怯，直直赶到现场，有看守的侍卫恭敬迎接，带他们进入隔间休息，好似昨日森严的巡逻守卫全然没有发生。 段正明几人有些迷惑，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弄错了，实际上无人叛变。 直到听得锣鼓声响起，几人出来查看才看到已是新人入场，而镇南王段正淳被点了穴道，正坐在大厅之内。 虽然尚且不明白对方的打算，但是见到如此场景，保定帝也没有了继续探究的打算，当先一指解开了段正淳的穴道。 他自从学了六脉神剑之后，于一阳指法也有不小精进。 随即步入大堂，质问起了高升泰。 大堂之内的众多江湖中人见着这番变故，都自吃惊不已，不少人察觉事情不妙已经站起身来，打算溜走。 可这时候门外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大批士兵，他们拔刀威逼，将想要离开的武林人士悉数往回赶。 这些人保定帝看着并无熟悉面孔，不知高家在何时有了这么大批人手。 江湖中人少受约束，平日里更不将官府中人放在眼里，怎么容得下如此驱赶，当即有几人动起手来。 他们不过是惯性而为，正待打上几招报上名来彰显一番豪勇，怎料对面之人毫不留情，不过数个照面，先动手的几人已经非死即伤，看着颇为惨烈。 见此情景，其他人也失去了方寸，有人惊怒的大吼：“姓高的，你要做什么！” 他们虽然粗通武艺，但是想要挑战军队，仍旧差着遥远的距离。 在座的诸如玄悲大师以及黄眉僧等高手，也不敢擅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簇拥而来的军队将他们紧紧围住。 高升泰对于些许江湖人的呼喊并不回应，转而对着保定帝行了君臣大礼。 之后才说道：“昨日听到消息，言陛下行踪不明，微臣好一阵担心，直到有人跟我说，陛下去了天龙寺内，微臣总算是放下心来，不然今日若是陛下来不了，这婚礼可万万不敢举办啊。” 他言语真诚，礼仪更是无可挑剔。 段正明却陡然在心里升起一阵寒意，相识多年，他竟然到今天才见识到这位朝堂亲信的真面目。 不由得长叹一声，摇头道：“我本来还以为，你是被那位神秘高手胁迫，不得不虚与委蛇，现在看来，我一直不曾了解过你啊。” 说着话锋一转，厉声道：“你既然知道我去了天龙寺，更该知道如今有寺内诸位高僧出手，不论你要做什么都已是徒劳，还不快收手，念你多年劳苦，我不杀你。” “哈哈哈哈，天龙寺的人又做的了什么！” 高升泰尚未回答，就有一阵笑声传来，声音听着苍老却浑厚嘹亮，天龙寺几位僧人立马听出，这就是昨日入寺抢夺《六脉神剑》剑谱的蒙面人。 慕容博一阵狂笑，现身当场，仍旧是黑衣蒙面的姿态。 见到他登场，天龙寺中脾气最为暴躁的本参抢先开口道：“藏头露尾的小人，胆敢袭击我大理段氏之人，更来我天龙寺中胡闹，可敢报上名来？” “有何不可？老夫燕龙渊，久闻大理段氏威名，昨日一见，嘿，实则名不符实。” 慕容博自然而然的报了个假名，场上众人时刻关注着，听得他姓名，苦思中却无一人有印象，唯有少林寺的玄悲大师，似有所察觉，皱起了眉头。 保定帝止住了正欲动手的本参，上前一步道：“阁下既然已经来此，何不将其余人也叫出来，刚好让我等见识一下阁下一方的手段。” “既然陛下相邀，我等可就进来了。” 又一声清朗的声音响起，慕容复带着慕容家豢养的众多江湖好手，从四下冒了出来，他虽然没有蒙面，但是脸上满是胡须，根本认不出相貌。 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妖娆惑人的身影，面带白纱，身披华贵长袍。 随着慕容复进来后，自顾自的找了一处桌椅坐定，仪态大方，自有威仪。 念着她身份尊贵，慕容博等人虽然捉了她却也不敢失礼。 第92章 悲酥清风 这华服女子一出现，保定帝几人都是一惊，他们先前有所了解，觉得知晓了这人身份。 段正明问道：“不知可是西夏皇太妃当面？” 此言一出，顿时满堂惊呼。 西夏国虽然地处偏远国力不厚，前几年与大宋和蒙古的混战更是伤了不少元气，但仍旧比大理强上不少。 皇太妃作为实际上的权力掌控者，声名不小，只是一直没有什么人见过，不料如今竟然亲自来到了这里。 这女子听着段正明的问题，微微颔首，简短的说道：“大理国君当面，失礼了。” 言语简单，众人却没觉的有什么不妥，西夏皇帝与保定帝年岁相仿，这皇太妃辈分更高，倒也没有失礼的说法。 只是这声音温婉恬静，全然不似生杀予夺，随其所欲的当权者。 段正明神色复杂，再度问向高升泰：“外面之人我都不曾见过，可是西夏军队？你引得他们入境，可想过如何收场？” 高升泰开口道：“陛下，当下我等与西夏一方已经达成协议，只要陛下您愿意避位为僧，传位于世子段誉，那西夏大理两国将永为兄弟之邦，守望互助。 到那时，他们自然会退兵。” 段正明哼道：“传位段誉？等到你日后大权在握他哪有活路，为何不直接传给你？” 高升泰一笑：“湄儿自幼钟情于世子，日后自然也是相敬如宾生儿育女，我又怎么会为难与他。” 保定帝知道高湄是他女儿的名字，幼时也见过几面，抬眼望去，见她仍旧低头不语，只是死死的捉着段誉衣角。 段誉见着伯父望来，神色复杂的回望一眼，唏嘘不已，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几天之内成熟了不少。 高升泰继续笑道：“如何，陛下？若您同意，这大理仍旧是段氏的天下，陛下不是一直向往扳依我佛吗，今正是好机会。” 段正明缓缓摇头，指着方才军队与武林人士冲突后留下的狼藉地面，轻声道：“此情此景，让我如何相信你能够爱民如子？ 闲话少说，既然你们的人已经都到了，那就战上一场，若我段氏技不如人，那也是我等命数。” “早该如此了，看着你们打迷糊，我都要睡着了。” 就在这时，众人头顶传来一声轻柔婉转的话语，接着一道白衣白裙蒙着白绸的纯白身影缓缓落下，出现在两方中间。 段正明看出她是昨日天龙寺中的神秘女子，实力高深莫测。 莫容博与慕容复父子间对视一眼，慕容复悄悄的靠近了端坐的华服女子，防止被抢了去。 华服女子看着李秋水模样的苏忘出现，眼神激动，深处蕴含的情感让苏忘都感到过于火热。 心下暗叹，啧，这俩女人绝对有一腿。 李秋水自然是苏忘乔装打扮的，本来苏忘功力相差太多，强行扮演估计没一会就要露了怯，可自从得传《小无相功》进阶之法，内力更见精深，他自己感觉与之前交手的段延庆以及段正明已经相差不远。 再加上内力之精纯远在其上，当下若是交手，他有相当的把握战而胜之。 场上知道李秋水存在的众人感受到她体内散发的凛然气机，与之前一般无二，并没有怀疑，并且知道她实力高强，一时之间也不敢妄动。 慕容博开口道：“阁下若是担心你们皇太妃安危，不如与我等一起出手速战速决，等解决了段氏几人，定将太妃安全奉上，如何？” 段正明心下着急，如今天龙寺众多僧众尚未聚集，他们已经处于绝对的下风，若是让这实力强大的女子站到了对面，今日怕是再无回天之术。 当下开口道：“哼，你以皇太妃安危做威胁实属下作，竟还妄想我等对阵交手。” 接着转向苏忘道：“前辈，我知你关系太妃安危，只要您不出手，我等绝对不会伤到皇太妃一丝一毫。” 苏忘轻声一笑：“我当然要出手，我对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可讨厌得紧。” 此言一出，场中知道姑苏慕容名号的人都是一惊，这事怎么还扯到了南慕容身上？ 蓦地一声佛号响起，玄悲大师缓缓走上前来，双手合十，面色悲悯的说道：“慕容博慕容老施主，你果然尚存于世，这些年让贫僧好找。” “慕容博”三字一出，慕容家父子二人都是一滞，不远处的黄眉僧更是面露惊惧之色，他想起了四十三年前的一件往事。 保定帝眉头紧锁，喃喃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曾听过中原有这样一位奇人，就是你杀了山东的章虚道人，呵呵，难怪。” 想到慕容博多次转移他们攻击的劲气，再无怀疑，原来竟是如此，总算是知道了敌人真实身份。 慕容博眼神锐利，他伸手扯下面幕，露出一张神清目秀、白眉长垂的面容。 怒哼道：“可是你那徒儿告诉你的，早该杀了他了事，他没与你一起前来吗？” 呵，这老小子果然看自己不顺眼。 苏忘呵呵一笑：“我家徒儿正在努力用功呢，他对‘南慕容’的名号羡慕得紧，可得教你家儿子小心了。” 说着将视线投向大胡子的李延宗。 众人恍然，今日前来的竟然是慕容氏父子二人。 保定帝厉声道：“好好好，不愧是姑苏慕容氏，真欺我段家无人不成，今日之仇，来日定当厚报。” 姑苏慕容氏虽然诺大的名头，但是有着中原四绝之一，占据天南大理，传承数门绝学的段氏一族并不怕他。 摘掉胡子的慕容复神色阴鹜，慕容博同样面色难看。 他逐个看向场中的苏忘、段氏众人、黄眉僧以及少林寺的玄悲大师，突然一笑：“也好，今日将你们一道解决的，也省的日后一一料理多花费不少时间。” 说着声音一低，向慕容复问道：“复儿，如何了？” 场上众人不知他为何如此自信，苏忘却是面色一变，莫不是…… 慕容复看看天色，自信道：“已经差不多了。” 话音方落，已经有人惊呼出声。 “什么东西？” “眼睛里什么进来了？” “我睁不开眼了。” 苏忘同样感觉眼睛刺痛，泪水不由自主的落下，身形后退一步，跌坐在一把靠椅上。 是悲酥清风。 这一惊非同小可，准备的时候竟然把西夏一品堂的拿手绝活给漏了，慕容父子果然也把这等迷药搞到了手。 苏忘面色难看，纵使知道极大可能无济于事，体内真气还是不由自主的转动。 却感觉到随着真气运转，周身上下酥麻之感已经减少了大半，不过几个周天就已经毫无乏力之感，真气反而更凝练了一些。 升级版的《小无相功》还有这等功效？ 第93章 出手 悲酥清风是一种无色无臭的毒气，搜集西夏大雪山欢喜谷中的毒物制炼成水，使用之时只需要拔开瓶塞，毒水就化汽冒出，如微风拂体，毫无防备之下纵使再机灵之人也都无法察觉，待得眼目刺痛，毒气就已经冲入头脑。 中毒后泪下如雨，称之为“悲”，全身不能动弹，称之为“酥”，毒气无色无臭，称之为“清风”， 一旦中毒任凭内力再高也无法凭借内力逼出毒素。 慕容复心知段氏天龙寺的大队人马还未赶来，担心影响到自己一方的战力并没用太多，将毒气的范围固定在了大厅之内。 但饶是如此，场上除了苏忘凭借着《小无相功》化解了药力，其余的大理一方、少林高僧、江湖中人无不狼狈倒地。 连他们从山东带来的自家人手以及高氏父女也应声而倒。 仅靠一瓶迷药，竟将在此的各路势力一网打尽。 慕容博见着各路强敌束手，满意的一笑，很是自得，慕容复则拿了盛有解药的小瓶一一为自家人手解毒。 从山东而来的这批高手才是他们最为信任的力量，之前担心有人瞧出破绽，并没有提前告知。 高升泰坐在地上，眼睛都要睁不开，大声喊道：“慕容博，这是何意，计划之时可不得曾说过这些。” 段正明同样中招，盘坐在地上，闻言冷笑：“他自然是要将所有人一网打尽，你与虎谋皮，实在可笑！” 慕容博哈哈一笑，朗声道：“高侯爷莫急，不要听他挑拨，如今他们好手众多，不如此如何能将他们制住。” 话是如此说，但是他可丝毫没有上前为高升泰解毒的意思。 高升泰瞄了一眼同样倒地的女儿，冷哼一声，不再开口。 苏忘私下里已经化解了悲酥清风的药性，却仍旧装作中毒，斜靠在座椅上对着慕容博说道：“没想到你们连悲酥清风都带着呢，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慕容博俯视着看向他，这个女人多日来一直找自己麻烦，让他不堪其扰，偏偏又实力强劲无法摆脱，今日总算是赢了一手。 “阁下虽然实力高强，但是成王败寇，依赖的可不仅仅是武力，你瞧不上的这些小手段，从来都是最为轻松有效的选择。 你与我慕容家实则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若答应与我等联手，我即刻双手奉上解药，并将你奉为上宾，西夏皇室能给你的我也能给，如何？” 你能给个锤子，整个西夏都差不多算是是李秋水的，苏忘心下微哂，不由得看向身着华服的丽妃。 这女人蒙着轻纱，看不清楚相貌，只是依稀看出曼妙端庄的轮廓，如今正满目担忧的看着自己。 苏忘一滞，自家师父难道不只好男色，怎么感觉跟这个丽妃愈发的不清不楚了。 快速打消脑补出的画面，苏忘感受着不远处似有似无的小无相真气，放慢了声音道对慕容博说道：“你到处树敌，与你联手，岂不是同时得罪了段家与少林寺，你不会真以为靠着这些小手段可以称雄天下吧。” “少林寺远在千里之外，等我杀了这和尚，只要稍做掩饰又有谁知道人是我杀的？” 说着视线转向玄悲，嘲笑道：“玄悲老和尚，你早就该死了，不过是我想要找个合适的势力嫁祸才让你苟活几年，如今死在这大理，可还满意？” 玄悲大师面色悲苦，对于慕容博直言杀他并不在意，反而说道：“数年之前，我受掌门师兄所托，前往燕子坞拜访，你避而不见，有件事，今日我想知道个答案。” 慕容博点点头：“你说。” “当年，你前往少林报信，方丈师兄和你多年交好，素来敬重你的为人，是以深信不疑，以至于酿成惨案，师兄痛苦万分，以为你也是误信人言，此事，可本就是你的计划？” “哈哈，不错，我假传音讯，本是要挑起宋辽武人的大斗，以致宋辽两国间的大战，不料辽军自身难保，不过是个没牙的老虎。” 他眼见大势已成，口中没了遮拦，藏于心中许久的秘密脱口而出，以一人之力搅动两国风云，一向让他极为自得。 玄悲继续道：“我在姑苏待了数日，于贵府中见到了若干蛛丝马迹，猜想你有造反的意图，不料方才禀明方丈，却听闻了你的死讯。 现在想来，你熟知师兄为人，假死脱身乃是为了保住慕容氏声名，大名鼎鼎的南慕容竟是窃国之贼，真是讽刺。” 说完，长叹一声，闭上了双眼不再动作。 慕容博冷笑不止：“既然说完了，那就去死吧。” 他到底没失了智，可以为了满足感自曝多年之前的阴谋，却也不会将自家老底说明白，如今话已说尽，就没有继续留着他们性命的必要了。 “且慢。” 苏忘在一旁开口了。 “阁下有事之后再说吧。” 慕容博却不为所动，右手平举，食指直竖，他要以一阳指力杀了少林寺的老和尚。 苏忘暗自摇头，还是得出手啊。 在慕容博食指将要点出之际，苏忘身躯一震，劲气透体而出，震的座椅翻飞，近处的几人也被激的一晃，随即右手出掌，凝聚小无相真气的一记《白虹掌力》劈空而出。 他出手之前声势浩大，厅内众人无不侧目，慕容博更是心惊，不知他为何没受悲酥清风影响。 心知这女子实力深不可测，顾不得向玄悲下手，身影偏转，提气护体，想要抵御对方那来势诡异的掌力。 苏忘的《白虹掌力》尚不纯熟，想要做到李秋水那种不动声色同时转向数个方位的掌力实难做到，但是他本就意在诱敌，准头无所谓。 他在右掌击出后，左手跟着掌控劲气，灌输十成真气的一掌猛然转向击向慕容博所站地面。 慕容博不明所以，微微闪身避过，苏忘掌力倾泻地面，一声巨大声响之后烟尘四起。 他皱眉警惕，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何打算。 这时候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慕容博面色一慌：“复儿！” 烟尘散尽，只见方才还在为手下众人解毒的慕容复已经形色凄惨的躺倒在地上，口中鲜血大口大口的涌出，面色惨白，已然受了重伤。 在他身旁，白衣若仙的身影静静站立，冷冷看着慕容博。 第94章 乱战 苏忘跟着李秋水到来之前大体估算了一下双方的战力。 在他看来，段氏这边天龙寺众僧一定会赶来，段延庆三人可能赶得到，纵使没有，凭借天龙寺众多高手以及段氏在大理多年积累的势力，仍旧很大可能占据上风。 高升泰有心算无心之下虽然可以短时间封锁消息甚至压住段氏一头，但是天南大理最大的势力仍旧是段氏一方。 若无外力相助，在段正明进城的一刻起，实际上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这等差距依靠慕容氏带来的高手与西夏借来的精兵或者可以抗衡一时，但是若说谁更占优，打过才知道。 所以苏忘一直以来都认为高氏一方会将取胜重点放在段正淳与段誉父子二人身上。 今日他们师徒早早潜伏在暗处，眼见着木婉清母女、黄眉僧、少林玄悲先后赶到，更是感觉高氏唯有借助人质才能扳回一局。 毕竟，段氏与寻常帝王家还是有些不同，人情味浓了不少。 谁料之后发现他们对于两个俘虏不仅没加重视，反而看管敷衍得很，哪怕是名义上的西夏皇太妃也很轻易的就露了面，好像完全不怕被人抢回去一样。 师徒两人有些疑惑，索性就按照苏忘之前的提议，由他扮演李秋水先行现身，降低慕容博的戒心，再由她暗中行事，确保行动顺利。 直到后来慕容复拿出了悲酥清风，师徒二人才明白他们的计划。 原来他们是存着将整个大理的武林中人一网打尽的想法，从特意让西夏“皇太妃”出场来看，李秋水也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李秋水身为西夏一品堂实际上的掌控者，自然清楚悲酥清风的存在，甚至在炼制之法上出了大力，但是她身居高位又因为功法霸道不惧迷药，自然也不会随身带着解药。 苏昂若不是有她新传的运气法门，可就要栽在这里了。 他们二人的计划是擒贼先擒王。 当下虽然高氏在大理根深蒂固，力量不小，但是掌控了西夏“皇太妃”，自己又实力强大的慕容博无疑才是行动的主导者。 苏妄原是打算自己靠着新学的白虹掌力吸引对方注意力，李秋水暗中偷袭，她与慕容博实力相近，若能先手伤到对手，后续战局将再难反转。 可如今悲酥清风效用惊人，大理一方的高手悉数被迷倒，若等到慕容氏一方高手恢复，配合他们父子一起，仅靠师徒二人可扛不住，因此两人虽没有商议，却不约而同的将出手的目标转为了慕容复。 苏忘引诱着慕容博交谈，李秋水则仗着高明的轻功与《小无相功》隐于天地的效果慢慢接近，直到时机成熟，借助苏忘真气爆发的掩饰，施展雷霆一击。 慕容复的实力虽然于年轻一辈堪称顶尖，哪怕是现在的苏忘也不敢说必胜，但是与李秋水这等修炼上百年的老怪物比还是差的不少。 李秋水准备多时，存着一击必杀的心，一掌正中他的胸口。 劲气四散，不仅攻击着他的五脏六腑，甚至冲到周身各处，连骨骼经脉也遭到摧毁。 慕容复仅仅发出一声惨叫就被打飞在地，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同时李秋水衣袖翻动，已将他手中的悲酥清风解药夺了过来。 慕容博待到烟尘散去就看到自己儿子凄惨的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不由面色大变，几欲发狂。 他半生辗转，做下种种恶行，皆是因为他身为燕国皇室正统，时时念着光复大燕，如今蹉跎半生，眼见事情终于有了进展，儿子却突然间遭逢生死劫难。 他年岁已经大了，若是慕容复有个意外，还谈什么兴复大燕。 慕容博状若疯魔，不管不顾的冲向李秋水，要为儿子报仇。 李秋水自然不虚，屈指一弹，将手上的解药扔到苏忘手中后，起身迎了上去。 她与慕容博交手数次，对各自手段都有所了解，一动手就展开激斗，霎时间，劲气翻飞，还算空旷的大厅内桌椅乱舞，有不少倒霉蛋都被二人交手的余波所伤。 慕容氏豢养的江湖好手想要上前相助，却发现根本插不上手。 苏忘接过解药，先给段正明解了毒，段正明面带疑色，他对同时出现两个的神秘女子也是惊疑不定，试探着问道：“苏少侠？” 苏忘撇了撇嘴，没去回答，再去帮着天龙寺几位大师、黄眉僧、玄悲大师等人解毒。 之后没去搭理几人的感谢之词，踏步向着华服女子走去。 保定帝段正明在其身后神色复杂，短短几日他已经受了苏忘多次相助，段氏欠下了好大一份人情。 苏忘来到女子身旁，对方正神色迟疑的看着他，又看看场上仍与慕容博缠斗的李秋水，神色茫然。 “别多想，我是师父的弟子，这打扮不过是诱敌之计。” 苏忘只道她是西夏毅宗皇帝的妃子，年纪也该不小了，没想到还有这般孩子气的表现，于是轻声解释了一番。 接着慢步走到深处角落，木婉清三人所在的地方。 华服女子丽妃略一迟疑，也跟着走了过去。 当下段氏一方皆已恢复，与慕容氏一方的高手打斗起来，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先前佯攻表现出的实力，并没有什么人对着苏忘出手，他毫无波澜的来到了三人身边。 段正淳重伤未愈，又中了毒，当下已经昏迷，呼吸都虚弱了不少，刚解了毒的秦红棉神色慌乱，着急的为他输送内力。 木婉清在与母亲深入交流之后已经不再将自己裹得严实，如今脸上只是蒙着轻纱，靠近些就能看到她清丽脱俗的容颜，连日的奔波让她脸色更显苍白，凭添了一抹楚楚动人。 见着苏忘过来，她脸色复杂，语气沉闷的道：“你又扮做女人。” 啊这。 苏忘脸色一僵，没好气道：“这么群姓段的跟我非亲非故的，我辛辛苦苦赶来救人，你就这么谢我的吗？” 木婉清脸上一红，微低下头，接着看到有人跟来，朝着丽妃嘴巴一努：“那这家伙又是谁？” “西夏皇帝的妃子，你对人家客气点，之后说不得大理还要跟西夏合作呢。” 苏忘简单介绍了一下，丽妃笑而不语，眼神转动间看着两人。 这时秦红棉开口了：“苏少侠，求求你救救段郎，他要坚持不住了。” 她双眼通红，看着很是伤心，木婉清也着急的凑过去。 苏忘眉头微皱，上前探查起段正淳的伤势，发现这老小子伤势确实不轻，内外都有，现在就靠这一口真气护着呢。 木婉清看着段正淳惨白的脸色，虽然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没什么感情，但是终究血浓于水，也向着苏忘问道：“你、你能救他吗？” “能啊，我救了他你要怎么谢我？” 苏忘顺口说了一句，实际上没给他遇到死就死了，真见到了他也不会见死不救。 木婉清脸色又是一红，苏忘的话让她想起两人初遇的那一晚，当下通红着脸，轻启朱唇，叫了一声：“好姐姐。” 叫过之后两只耳垂都红了起来。 她声音细微，但是几人离得颇近，还是听了个清楚。 苏忘动作一顿，看着秦红棉和丽妃诡异的眼神，转过头瞪了木婉清一眼。 接着从怀中掏出一颗九花玉露丸塞到段正淳口中，同时掌心发力，运功帮助药力扩散。 “东邪”出品果然是品质保障，没一会，段正淳脸色已经有所恢复，完全不似刚才随时要死的模样。 秦红棉看到后激动得落泪，连连感谢。 木婉清美目流转，定定的看着他有些出神。 苏忘却将视线投向了正在交战的李秋水与慕容博，他们就要分出胜负了。 第95章 斗转星移 慕容博年少之时所学颇杂，除了慕容氏传承的众多武学，还借着自家还施水阁的便利通晓了众多门派绝学。 尤其是在投入少林寺藏经阁抄录了五六十门少林绝技之后，招式更是变幻莫测。 在与李秋水的打斗中，慕容博逐一施展少林绝技中的《般若掌》、《无相劫指》、《拈花指》等，便是《伏魔杖法》、《九天九地方便铲法》等器械功夫，也化在拳掌之中施展出来。 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施展出近十门少林绝技，观战群雄看的目眩神迷，玄悲大师在一旁更是难以置信，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一个外人竟然精通如此多的少林功夫。 慕容博的功夫他们尚且认得出，可是李秋水出手就真的如神仙手段，完全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只见李秋水掌影翻飞，出手间完全不拘泥于一招一式，每次掌力飞出，下一刻信手一挥就会偏转方向，击向完全不同的方位。 更有《凌波微步》的诡异步伐，在战局之中闪转挪移，快若鬼魅，激战许久，两人之间仅有劲气交锋竟无拳掌相交。 慕容博盛怒之下也知道今日怕是大势将去，不可久战，于是找准时机，在李秋水掌力及身之际身形一定，双手顺势一拿，以家传绝学《斗转星移》功夫借到对方掌力，之后愤而挥出。 他这一招迅猛且突然，不仅将对手攻势原路返回更是注入自身劲气，这一击的劲道堪称两人合力，若是击实了怕是可以直接分出胜负。 然而李秋水既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又怎么会毫无防备，在感到劲气回返的一瞬间，立马真气一凝，令慕容博也跟着有了一瞬间的凝滞，接着劲气再放，以磅礴之力推掌而出。 这一收一放之间即考验掌控力，若不是李秋水在《小无相功》之上浸淫多年，早已达到了收发由心的地步绝难完成。 可纵使如此，掌力相撞，李秋水仍是一个退步落于下风，不由得银牙一咬，说出一句：“《斗转星移》果然厉害。” 说完再度欺身上前，攻势越发小心，劲气收放之间愈发隐蔽。 《斗转星移》是姑苏慕容家最拿手的绝技，乃是一门借力打力的高超技巧。 这种技巧在江湖上不算少见，但是能用到姑苏慕容氏这种程度的实属罕见，再加上他们向来若不是有把握定能致敌死命，便绝不轻易使用这门功法，是以姑苏慕容氏名震江湖，真正的功夫所在，却是鲜有人知。 外人只听着南慕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名头，还以为天下各门各派的绝技，姑苏慕容氏无一不会，无一不精。 这种认知流传甚广，甚至连慕容复自己都信了。 他很小的时候慕容博就诈死脱身，没有长辈教导，自己又功力不足，对斗转星移的修炼自然也没到火候。 为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虚名，放着自家绝技不用，每天去学些乱七八糟的别派武学。 但是武林中绝技千千万万，任他如何聪明渊博，也难将每一项绝技都学会了，何况既是绝技，自非朝夕之功所能练成。 到最后名头是保住了，自己的根基之法也落下了。 慕容博成名多年，本就天赋过人，家学渊源，再加上在少林寺偷录的诸多七十二绝技神功，武功已经大成，与他相比自然又有不同。 《斗转星移》在他手中才真正发挥出了武林绝学应有的威力。 不仅可以任意将对手的兵刃拳脚转换方向，令对手自作自受，更是可以转换无形无质的内力气功，借对方之力施以重创。 因此，哪怕是与他实力相近的武道高手，同他交手之时都必须要时刻警惕，一时不察就可能被自己的招式劲气所伤。 可是他现在的对手是李秋水。 小无相功本就是无形无相，配合上她拿手的曲折随心的白虹掌力，劲气近身之前完全无迹可寻，难以察觉。 斗转星移虽然奥妙莫测，但是说到底终究是门借力打力的功夫，想要改变对方的攻击线路，就要先借到力才行。 如今李秋水招式玄妙，掌力在细心防备下更是无从琢磨，纵使有着神功傍体，不知道对方发力点，却也没多少施展的机会，每每只能等到对方掌力及体才靠着斗转星移转走劲气。 只是转瞬之间完全不及将掌力反弹，只能导向他处，不过能保自身无恙，同时也致使两人交战处劲气横飞，旁人根本无从靠近。 所以慕容氏手下的一些人对于这两人的战斗根本插不上手，只能与大理段氏的高手对上。 两人棋逢敌手，都是功力精深之辈，若是公平一战，短期内绝难分出胜负，然而当下慕容复生死不明，自己手下的高手又渐渐伤亡惨重，慕容博终究是有些心急了。 强者之战，胜负只在毫厘之间，慕容博心思一乱，久守之下终于是漏出了破绽，李秋水抓住机会，掌力再折，神出鬼没的劲气顺势击在他的肋下。 慕容博纵有高深修为护体，受这实打实旳一掌，一时之间也身形激震，不由自主的一声闷哼引起劲气外泄。 脚步慌乱间，出招已经再难像之前一般毫无疏漏，被被李秋水打的连连后退。 苏忘在场外见着这种情况，也是心里一松，这局稳了。 不料就在这时，没容苏忘的高兴表现出来，就听见劲风忽起，数道森然的无形刀气急切而开，封住了李秋水周身各处路径。 见到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李秋水眉头微皱，白虹掌力连发，以掌力抵消了《火焰刀》的劲气，可身形却也被刀气阻拦，难以延续攻势。 同一时刻，鸠摩智的声音传来：“慕容先生，事不可为，当保全自身再谋良机！” 慕容博作战经验何等丰富，立马捉住了这个机会，趁势后退数步，捞起了躺在地上许久的慕容复，接着身形一展就要离去。 李秋水被刀气阻拦，落后了一些，其余刚被解了悲酥清风的几人与慕容家的手下武者相斗，一时间唯有苏忘有着机会出手。 他没有迟疑，一指点出，嗤的一声劲气激射慕容复而去。 他位于大厅深处，与慕容博离得颇远，心知无法对他造成有效伤害，索性将攻击目标转向慕容复。 “你敢！” 果然，慕容博怒吼一声，却也不敢不管，当下身形微顿，出手挡下苏忘这一记指力，而他自己却也被跟着追来的李秋水一掌正中胸口，喷洒出一口鲜血。 李秋水再欲攻击，就有一道无形剑气袭来，鸠摩智竟已练成了《六脉神剑》中的一路剑法。 她及时止步，躲开这凌厉的剑气，再抬首慕容博已经强忍着伤势远遁而去。 第96章 告一段落 逃得真快。 苏忘看着慕容氏父子逐渐消失的背影，不由感叹慕容博退的果决，全然不顾一帮手下还有合作伙伴的安危。 另一点就是这一天一直没见到鸠摩智到场，还以为没他什么事了，没想到在最后关头出来搅局，不然今天慕容氏可就要断在这了。 他几步来到李秋水身边，摇头道：“没想到还是被他们跑了，打蛇不死啊，被这等阴险之人惦记上，可不是好事。” 李秋水笑道：“你担心什么？若说阴险，他可不一定比得上你。” 苏忘默然，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很快又听得李秋水继续说道：“慕容博连续中了我全力的两掌，还能强撑着逃走已经让我另眼相看了，但是那伤势没个一年半载决计好不了，你短时间倒是不用太过担心。” 接着又补充道：“至于他儿子，全身骨骼被我所伤，能活着已经算运气了，想找你报仇也要有那个能力再说” 苏忘沉思，慕容博养伤养个一年半载的话，确实不需要太过担心，哪怕自己武学进境已经过了进展最为快速的时期，半年时间仍旧可以让自己更上一层。 到时候，自己不见得就会怕了他，至于表哥，那可太惨了。 毫无诚意的默哀一句，苏忘就不去在意慕容复的下场了。 毕竟他到如今为止，实际上与慕容复并无交集，若不是因着王语嫣的关系而对他有些不满，那么慕容复对自己来说也不过就是个书中角色而已。 本来今日还想着料理了慕容博之后，在武林同道面前正式挑战慕容复，看看这年轻一代最强几人之一的实力，现在倒也无所谓了。 苏忘与李秋水交谈了几句，华服女子丽妃连同木婉清一起也悄悄凑了过来。 “太妃，终于见到你了。” 丽妃一见到李秋水就激动的上前，眉眼间满是激动，若不是还算克制怕是都要抱上去了。 李秋水倒是极为平静，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苏忘神色狐疑的看着这两人，纠结了半天二人的关系还是没敢直接问出来，索性让她们自己谈去，他则把目光投向一同过来的木婉清。 这么一看，突然发现场上的三个女子，连同自己乔装后的打扮都是脸上蒙着面纱，要不干脆组个组合出道算了。 想着不由得笑了一声。 木婉清才走过来就见他瞧着自己轻笑，有些紧张的低下头巡视了一番，发现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不由问道：“你笑什么？” 三个白一个黑，那木婉清还能当个领队呢。 “没什么，我想起了开心的事情。” 苏昂忍住笑意，岔开话题，问道：“你怎么也过来这边了，可是有什么伤口需要我帮你看看？” 木婉清闻言先是一怒，看着他不太正经的笑脸就想要给上一剑。 接着想起了之前的事，颇有些扭捏：“哼，今天我又没动手，哪有什么伤，你不要乱想了。” “我乱想了什么？” 苏忘不怀好意的问道，虽然今天被慕容氏父子逃了去，但是也算是了解了一件事，他的心情比前段时间好了不少。 “哼，我不说，你自己知道。” 木婉清微一跺脚，面上添了红霞，接着细声道：“你给的药很有效果，爹爹已经好了不少了，师父、我娘她让我过来再谢谢你。” 不是刚才就谢过了？ 苏忘瞄了眼在另一边照看段正淳的秦红棉，这“修罗刀”啥时候这么客气了。 木婉清说完后，眉眼间更添红润，又低声开口道：“你是不是要离开了？” “是啊，等会你们段家怕是有不少事情要做，我们这些外人就不要待在这惹人嫌了。” 如今慕容博遁走，西夏“皇太妃”被救出，西夏士兵们也没了理由继续为他们效命，后续之事已经明朗了，高家完了。 虽然很好奇，慕容博到底是给出了什么条件才能让高升泰生出背叛的念头，但是如他所说，他们的身份过问这些确实挺不合适的。 “你也不算外人……” 木婉清脸色俏红，声若蝇蚊的低语道。 苏忘没听清楚，接着说道：“我们差不多该走了，不过很快就会见面的，到时候你怕不是就成了这大理国的公主，可别不认识我这穷朋友了。” 木婉清听他要走，脸色挂着明显的失落，闷闷道：“不会不认识你的。” 苏忘一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拨拢了一下她眉间的秀发，在少女娇羞中转头问起了李秋水：“师父，你可要现在与大理这边谈谈？” 李秋水刚与丽妃说了一番话，闻言似笑非笑道：”你不是都已经和这小姑娘说好了，为师还能驳了你的打算不成？“ 木婉清低垂着头，看着地板纹理，苏忘也有些讪讪：“你是师父，当然你说了算，不过这些西夏的官兵怎么办？” “无妨，会有人与他们交涉，等大理这边处理好了内斗，不会把这千余人放在心上的。” 眼见李秋水不在意，苏忘看向大厅内的大理众人。 段正明与天龙寺高僧俱是高手，再加上黄眉僧和玄悲大师相助，没了慕容博压阵的慕容氏高手差不多已经被悉数擒住，高氏父女也早就被拿下，事情差不多已经要结束了。 当下提起真气，朗声道：“陛下，今日事情已毕，我等就不再多留，先行告辞了，他日再来拜访。” 保定帝段正明闻言神色复杂的点头道：“今日之事还要多谢苏少侠与这位前辈仗义出手，日后定有厚报。” 他深知今日能有这等结局全仗着这一对师徒，若不然纵使平了内乱，大理段氏也少不得元气大伤被人惦记。 今日本该好好道谢，可是确实有着诸多事情等他处理，有不少事情不足为外人所知。 当下也出声告别。 苏忘微微一笑，再度向着木婉清微一摆手，与李秋水二人运使轻功离去。 他随着真气提升轻身功法也跟着有了不少进境，与搂着丽妃的李秋水翩翩而起，白衫飞舞间颇具仙气。 第97章 前路道远 一行三人穿行在路上，因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几人倒是也不着急。 苏忘已经拆除了易容，恢复本来面貌，清朗的面容让丽妃看着也是美目流转，不过转眼之间又投向了李秋水。 他在之前已经抽时间看过了《凌波微步》的步法，只是刚才一战中打了个酱油，完全没有展示出来，如今时间充裕了，就在路上演练了起来。 他可没有李秋水般熟练，练习之中时不时绕回原地。 李秋水也没什么意见，索性放开丽妃，让她自己施展轻功跟上，丽妃虽然实力不强，但是倒是有些根底，跟上没什么问题。 就是看着不大开心，时不时眼神嗔怪的看向苏忘，让他有些愧疚感，练习得更慢了。 苏忘之前就专门花时间钻研过《易经》，加上现在功力今非昔比，练习起来事半功倍，实际上没用太久就已经基本掌握了。 现在想要做的反而是将已经学会的几门轻身功法做些取舍，做到融会贯通。 他习武以来除了剑法最重视的就是轻功，学的也都是世间一流的法门。 首先是全真教的轻功，不管是《金雁功》还是《上天梯》，都包含在了王重阳所留的功法之内，苏忘研习之下已有成效，只是全真功法玄门正宗，修炼起来没有取巧可言，哪怕是轻功也全仗着内力根基，想如同郭靖一般不藉着外力几步攀上数丈高的城墙还有不小难度。 古墓派相比起来就高明不少，其门派风格本就是飘逸灵动、武功也大多都是以优秀的轻功为基础，习练之后不管是方寸间的闪转腾挪还是长距离的奔袭跋涉，都极为擅长。 苏忘对此也极为中意，他的战斗风格本就是偏向身法搭配极快的剑招，如此反倒是越来越有古墓派的风格了。 再说到铁剑门的《神行百变》，是苏忘最初修行的轻功之法，步法灵活多变，哪怕是没有内功修为的普通人学起来也没问题，就是基本和全真教轻功有着同样的问题，内力越高功法才能表现的越好。 不如说，这才是当世众多轻功的常态，修为绝顶的高手借着深厚内力催动，轻功怎么都不会太菜，当然像金轮法王这种严重偏科的除外。 虽然当前苏忘的内力已经算不上短板，但是比较起来，他还是更倾向于能够发挥出远超自己当前内力层次速度的轻身功法，比如古墓派轻功，也比如这《凌波微步》。 李秋水听了他想法，稍微思考了一会，说道：“武学一道殊途同归，轻身功法也是如此，无论是何派武功，到了最高境界终究是要靠着内力搭配才可以更进一步。 以你的情况，短时间内想要再有提升以寻常之法不太现实，除非去修行你之前所说的《玉女心经》。” “修炼《玉女心经》？” 苏忘心思微动，有些明白了什么。 李秋水看他神色，继续道：“不错，哪怕是我逍遥派的武学，实际上仍旧是以功力为根本，这《玉女心经》却是将剑法与轻功尽皆融入内功修炼之中，本就像是为了更快的速度而生，你若是修炼完成，这两者都可以再进一步，真正成为一方高手。” 苏忘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很快又有点不满的说道：“师父，徒儿现在实力也不差吧，刚才大理那边的几个真打起来，我可都不虚。” 反正枯荣老和尚和一灯大师都没在，以他如今的实力也不算说大话。 李秋水轻笑一声：“他们哪怕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你的目标仅止于此吗？” 苏忘默然，想了想双方的差距，因着功力提升带来的些许自负也沉了下去，高手之路，还是任重道远啊。 接着又有些迟疑的说道：“可是如今又到哪去找精通两派功法的人与徒儿同练呢，先前倒是传给了语嫣，如今虽然不知她真实进境如何，但是想来也没有那么快。” 李秋水嫣然笑道：“先前不是与你说了，交给为师就是，我们《小无相功》本就同源，同修起来再适合不过，依靠这功法便利，不需要几日就可以将《玉女心经》修至最高境界。” 苏忘有些迟疑的说道：“能有师尊相助自然是最好不过，只是这修炼之法，不知徒儿之前有没有说清楚，是需要……” 说到这他也觉得有些不好开口，毕竟以他身为徒弟又是男子的身份，主动说起这功夫练起来需要不穿衣服看着就不太正经。 李秋水横了他一眼，早看穿了他的心思，开口道：“这功法虽然有些门道，但是又有哪里瞒得住我，我都不在意，你到时候认真修行就是，大男人婆婆妈妈像什么样。” 被鄙视了。 苏忘拱手道：“谢师父教诲，是我多虑了。” 人家都不在意，自己装啥呢。 一旁的丽妃见他们两人总算说完了，插话道：“太妃，我们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是不是该加快些脚步，不然天色要暗了。” 李秋水看看天色，点头道：“不错，既然苏忘你修炼得也差不多了，我们就继续赶路吧。” 接着看丽妃有些欢喜的跑向自己，眉头微皱，开口道：“苏忘你刚好在修习轻功，不若还是由你带上丽妃吧，也算作一项修行。” “啊？”丽妃愣在原地，转头看向苏忘，满眼的嫌弃。 苏忘不由笑了一声，西夏皇帝这妃子初见面显得端庄有礼，倒是极有皇室派头，现在却表现的越来越像个小丫头，若是被慕容博看到这表现，怎么着要不会将她当成西夏的皇太妃。 相处下来，他也感觉出这位丽妃应该年纪不大，他一直以西夏国君的年龄推算，确实很没道理。 当即走过去，微笑道：“既然如此，丽妃姑娘，请了。” 他的称呼不伦不类，丽妃倒是没在意，只是微瞪了他一眼，然后就靠近了苏忘，微微抓住他的衣衫，任由苏忘搂住自己的腰身。 苏忘明显感觉肢体接触的时候对方身躯一颤，颇有些僵硬，不过看着她脸上倒是表现的若无其事，也就没说什么，只是靠近了，面上轻纱就再也遮掩不住容貌。 细看来，肤如凝脂，清丽多姿，顾盼之间确实不负丽妃之名。 当下足尖轻点，身形跃起，跟上先行的李秋水。 随着速度越来越快，怀中的丽妃也不由得反手搂住了他，她身体轻盈，倒是没有影响到苏忘。 苏忘看着两侧后移的树影，想起一事，问道：“师父，我们这是去哪啊？” “去玉虚观，找阿萝。” 李秋水声音传来，苏忘有些恍惚，终于是要见到了吗。 第98章 玉虚观前 两人速度极快，全力奔行之下没多时就已经接近了目的地。 转过了一个山岗，迎面就是笔直一条大道，西首一片绿柳丛中，露出了小半边湖水与一角黄墙，看来也是个清静之所。 眼见着将要到达，李秋水身形却突然顿住，苏忘心下疑惑，却也很快感应到周遭一道似有若无的气息，有人在这。 苏忘跟着停下脚步，将怀中的丽妃缓缓拉到身后，有些迟疑的看向四周。 丽妃不明所以，在他身后探头看着，半响后小声问道：“怎么了？” 苏忘正欲回答，耳中传来金属敲击地面的声音，他神色一动，原来是你。 段延庆拄着铁杖从绿柳丛中缓步走来，见这三人，先是向着李秋水说道：“前辈，月余不见，可还安好？” 李秋水微一点头，看着倒是认识段延庆，开口道：“延庆太子，你在此是为何？” 段延庆道：“前日因为段氏遇着厉害的敌人，深感不敌，便厚颜来此想要请前辈出手，只是无从得见。” 原来你是来这了，我说咋一直没出现。 苏忘插话道：“段老哥，我们刚从大理回来，事情已经解决了，段正明正收尾呢。” 段延庆听后面上无悲无喜，看着似是全不关心，只是说了声：“那就好。” 接着又说道：“苏少侠，我有一事想问，可否移步？” 苏忘有些疑惑，却也没多想，跟李秋水二人对视一眼，李秋水说道：“既如此，我们先进去，你陪他吧。” 说着带着丽妃先一步走向玉虚观中，丽妃有些好奇的盯着段延庆看了两眼，才快步跟上了李秋水。 段延庆双手拄着铁杖，走到小湖边，之后对跟来的苏忘开口问道：“你之前所说的，是否就是这观中之人？” 苏忘听后也明白了他叫住自己是为何，如今随着实力提高了，倒是也没有想着继续隐瞒，开口问道：“你认出来了？” 他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是基本也算是承认了。 “果真如此。” 段延庆长叹一声，眼中不知是喜是悲，无法做出表情的脸上竟有些唏嘘感。 “一个月前我来过此地，那时只道是个寻常道姑没有深究，这次再来，想着你说的话，越看越是面熟，我早该看出来的。” 感叹一番后，又看向苏忘问道：“那段誉可是我的……” 苏忘有些纠结，如今段正淳已经够惨了，他反倒有些不忍心了。 不过想了想，这些事情只要有心也瞒不住，还是说道：“段誉生辰并不难查，一查便知，只是段老哥要是真的想确认，这观中之人问着该比我更合适。” “她不会说的，她都没有认出我来，我也不愿意打扰她。” 段延庆缓缓摇头道：“如今既然你们都到了，想来这里也安全了，我该走了。” 苏忘心中一动，难怪今日婚宴之上只有段正淳而无刀白凤，以高升泰对段氏的了解想来也不会忘记这镇南王妃，原来是被段延庆拦住了。 “段老哥打算去哪？” “去大理，我想再看看他。” 见他如此打算，苏忘倒也没说什么，反正他身份在那，按照段氏的作为不会对他怎么样。 想到这突然心思一动，开口道：“小弟近来武艺有些进展，段老哥若是不着急，与小弟较量一番如何？” 他实力提升后一直没找着好机会试一试手，这不是有现成的对手吗。 之前与慕容博的一战，除了最初的一掌，他全程当了观众，本来还想跟慕容复较量一番，如今换成段延庆也差不多。 段延庆闻言眼中掠过惊奇，细细看了一会，因着苏忘真气内敛全然看不出什么，但是气度之上确实有了不少的变化。 略一点头道：“好。” 话音出口，手中铁杖一点，嗤的一声，一阳指力已经激射而出。 苏忘微微一笑，同样一指点出，两人劲气在空中交融，同时身形一震。 段延庆眼中惊疑更甚，不再试探，提起手中铁杖攻了过来。 苏忘一指过后，心中也有了底气，方才两人平分秋色倒也不是他功力已经与对方相当。 如今单在内力储量上他仍有不足，但是经由《小无相功》提升后，于精纯一道却远超对方，将《一阳指》的威力发挥的十足，看着反倒比段氏自己的功法更为合适。 眼见段延庆铁杖攻来，他毫无畏惧，真气凝聚双手之上，并指成剑，接住了对方攻势。 自从前日与李秋水一番对练之后，他愈发觉得以指为剑更适合自己。 他不懂左右互搏，双手剑指远比双手握剑更利于出招，而且变招更为灵活，搭配他自己最为擅长的《岱宗如何》，双手之间招式互补，一人之力施展两套剑法，比起小龙女自己使出的双剑合璧也不遑多让。 他心知段延庆双腿不便，今日志在印证武学，也没以轻功占便宜，就站在原地，纯以招式硬拼。 段延庆看出了他的意思，不再留手，双手铁杖舞得密不透风，时不时还以一阳指力在旁扰敌，却是越打越心惊。 他几日之前还与苏忘交过手，彼时对方实力虽然强劲，但是比起自己仍旧有着不少差距，若不是仗着身法高超，他不需多时就可以将对方拿下，怎么几日过去对方进步这般迅猛？ 苏忘双手同出，手指与对方铁杖互攻毫不落下风，反而靠着精妙剑势每每打得段延庆心惊不已，只能靠着丰富的临敌经验抵挡，渐渐反倒是他占了劣势。 二人手段逐渐升级，劲气激荡引得湖水翻腾，绿柳招摇，苏忘心中越发畅快，剑招回转间越来越急，招式也越来越杂，突而大吼一声：“老哥小心！” 手中剑势再变，左手剑招架住对方铁杖，右手凌空虚点，一道剑气顺着指尖涌出，直击段延庆胸口。 段延庆听他高呼，知道来者不善，神色凝重，提起铁杖接招，却不料苏忘剑指一提，剑气顺势一遍改为击向自己眉心，这一式变招极为突然，两人离的又近，一时之间竟无从抵挡，只能眼睁睁看着剑气划向额头。 可尚未及身，剑气猛地消散，徒留凛然之气吹动衣衫。 苏忘面露微笑：“段老哥，这招如何？” 段延庆沉默半响，闷声道：“英雄少年，自叹不如。” 如今不是生死比拼，比武较量，于苏忘这等精于招式的高手更为有利，不可一概而论。 而且见识了这等手段后，他有了防备倒是不会轻易被制，可是对方明明身法高超，却全程未展露，现今有此结果，自己败的无话可说。 接着向苏忘身后看了一眼，缓声道：“有人找你来了，我就不再打扰，有缘再见。” 眼见着段延庆转身离去，苏忘伸手抚平了身上因为激斗变得有些杂乱的衣袍，转过身，看着眼前许久未见的身影，笑道：“师姐，好久不见。” 第99章 好久不见 苏忘自从穿越至今已经有了近四个月时间，期间与李青萝相处的时日加起来也不足十天。 细算来哪怕是那几日自己还沉迷于修炼，反倒与王语嫣待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些。 不过作为穿越之后第一眼见到的人，苏忘对于李青萝还是有着极为特殊的情感的。 本以为多日未见会变得有些生疏，但是几句话过后，两人都找回了最初相处的感觉，一起席地而坐，在湖边诉说着离别后的经历。 苏忘简单的说了一番曼陀山庄内，主要是王语嫣的情况，李青萝经常外出，倒是没有细问，转而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她来时的路途极为顺利，很快就顺着儿时的记忆找到了与父母一起住过的石洞，并在里面找到了苏忘所说的功法帛册。 本来在这之后李青萝就打算原路回返，但是在琅嬛福地之内看着母亲玉像，想起父母在一起的幸福时光，总免不了睹物思人，想去大理看一看。 谁知道还没进城就遇到了李秋水。 “虽然多年未见，但是娘亲摘下面纱的一刻我就认了出来，这么多年过去吗，她一点都没有变，我却是看着年纪大了。” 李青萝笑着说道，不知是不是久违的见着血亲长辈，或者因为远离了熟悉的曼陀山庄，她不再强装威严，不管是语气还是表情都多了些少女风情。 “没有的事，不管是你还是师父，如今和语嫣站在一起都如同姐妹一般，而且看起来可比她那个黄毛丫头有气质多了。” 李青萝轻笑：“你这么说她，被她知道又该向我告状了，她可一直找我诉苦说你没有长辈风度，老是气她。” 嗯？那丫头居然背地里说我坏话，回去后得好好收拾她。 “与娘亲相遇后，她告诉我大理当前不太平，不让我前去，我就与下人们一起在这里等着，打算等她将事情都处理完再前往那边看看。” 李青萝继续说着，之后想起来一事，有些担心的问道：“娘她听说我帮她收了个弟子，还传授了你《小无相功》之后好像颇为生气，没为难你吧。” 苏忘思索了一会，除了在传功之前像是用了什么邪门功法想要控制自己以外，也没有什么。 反而刚出场就救了自己，不然以当时自己的实力和慕容博硬拼一掌，重伤是少不了的。 至于当时迷惑自己的功法，苏忘事后推测，可能是《传音搜魂大法》，自己当时只注意她的眼神反而忽视了声音，在之后回想起来声音也是模糊不清，想来大差不差。 这门功法在原着中可是连天山童姥都险些着了道，自己没扛住倒也不算丢人。 虽然这么想着，苏忘还是说道：“师尊对我还算满意，传授了我不少神功，师弟如今也算是实力大涨，日后若有人欺负师姐，我帮你揍他。” 李青萝闻言一笑，进而点点头道：“我刚才看你与那个怪人交手，确实已经算得上一方高手了，想来与什么‘北乔峰，南慕容’相比也差不多了，没想到仅仅三月未见你就已经有了如此实力。” 她虽然实力不行，但是眼界还是有的。 之前段延庆与前来玉虚观找刀白凤麻烦的人动手她也都看见了，自知对方实力高强，她加上曼陀山庄所有人都远远不是敌手，如今不料苏忘已经可以与这等高手交战，并且看着还占了上风。 苏忘谦虚道：“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比起丐帮帮主还是差了不少，至于‘南慕容’，师姐，之前师父进去没与你说吗？” 李青萝疑惑道：“与我说什么？” 看来还真是没有，苏忘整理了下语言，将慕容博假死，伙同慕容复偷袭李秋水并且袭击大理段氏的事情简单说了一番。 慕容氏虽然一直不被李青萝喜欢，但是终究有着些香火情意，那怕是一直说着不满慕容复，实际上也有着长辈对晚辈的怒其不争在里面，乍一听如此消息，李青萝还是用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之后长叹一声，正色道：“我一直只道他们复国之心不死，不料已经有了如此多的准备，但是既然他们招惹了你和娘亲，以后再遇到就不要留手，些许情谊就到底为止吧。” 苏忘咂舌，自己这师姐也是果断，多年的交情说翻脸就翻脸，接着说道：“师弟我与他们不熟，师姐若是不在意我自然也无不可，只是语嫣那边……” 李青萝怒道：“哼，以前看着慕容复那小子还算上进没去多管，如今他们既然做出这等事，哪还能容着嫣儿胡闹，我回去后就与她说清楚。” 啊，我可太茶了，苏忘暗自反省了几个呼吸。 然后有些好奇的说道：“对了师姐，你怎么会来到这里，这看着是个道观，你在这有朋友吗？” 李青萝脸上一红，避重就轻的回答道：“这里的主人是我多年前的旧识，我与她有些交情，就来这里找她叙叙旧。” 苏忘点点头：“原来如此，她实力如何，师姐没受伤吧？” “哼，她虽然有些手段，但是终究不如我人多，自然……” 李青萝说知道这才反应过来，狠狠瞪了苏忘一眼。 苏忘耸耸肩，美人薄嗔毫无杀伤力，反而另有一番美感。 欣赏片刻后开口道：“师姐，时间不早了，我们进去吧，别让师父等太久。” 李青萝倒也没真的生气，闻言也点头同意，接着又小声说道：“师弟，这次前往大理都城的目的我没有告诉娘亲，你可别说出去了。” 她这次前来主要是想与段正淳做个了断，但是终究还有着些许情义，万一被李秋水知道她女儿被人家始乱终弃，怕是直接杀上门去了。 苏忘自然也想到了这点，但是又想到段正淳的情况，也不由面色古怪，他在为段正淳探查伤势的时候大致看了一下，不得不说慕容复捉住他之后下手挺狠的。 当下面色一正，却不住的挑眉：“师姐前去大理不是为了找些名贵的茶花吗，莫不是还有什么其他事要办？师弟还真不知道。” 李青萝面上更红，不轻不重的拍了他一下：“多日未见还以为你稳重了不少，没想到还是这般惫赖。” 接着又是抿嘴一笑，轻声道：“这倒是和刚见到你时差不多。” 苏忘脸上也泛起怀念，伸出双手将李青萝缓缓搂入怀中，喃喃道：“师姐，好久不见。” 李青萝也抱住了他宽广了不少的后背，声音越发轻柔的嗯了一声。 第100章 前夕 苏忘与李青萝进去玉虚观后，迎头看见的除了李秋水二人以及几个曼陀山庄面熟的丫鬟婆婆，还有一个道姑打扮的俏丽妇人。 只见她三十出头的年纪，身着道服，秀发及腰，虽是方外之人的打扮，但肤容美貌，芳姿不减。 当前也看着李青萝带着苏忘走进来，听得曼陀山庄下人们声呼“苏公子”，面上露出疑惑，却也没有多问。 她当前正与李秋水说些什么。 “多谢前辈告知，既然家夫受了伤，晚辈再没有多留的道理，就先行离去了。” 李秋水这段时间来也在这里待着，跟她也算相识，知道她身份，就将大理一方的状况告诉了她。 李青萝之前听闻苏忘在外面就独自前去寻找，倒是一直没听说段正淳受伤之事，如今突然听闻也是一惊。 向着李秋水问道：“娘，她之前所说，可是段、可是大理镇南王受了伤，严重吗？” 苏忘嘴角一咧，还让自己保密呢，这一开口就漏了馅。 李秋水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还是说道：“不错，不过我没细看，具体伤势不清楚，苏忘倒是一直在旁边盯着，该更清楚一些。” 其他人视线再度集中到苏忘这边，他微微一笑，说道：“我已经给他吃了一粒九花玉露丸，再加上天龙寺诸位高僧都在，伤势上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至于其他嘛，可就不归我管了。 九花玉露丸乃是桃花岛主独门良药，声名赫赫，江湖上无人不知。 听他这么说李青萝与刀白凤都松了口气，刀白凤走上前来盈盈一拜，谢道：“多谢这位苏公子相助，我大理段氏定有厚报。” 苏忘笑而不语，这话之前刚听保定帝说过，也不知道最后能给出什么报酬。 李青萝在旁思索片刻，看了一眼苏忘，接着和李秋水说道：“娘亲，我想去一趟大理城。” 李秋水眉头一挑，自家女儿表现的如此明显，让她不得不起疑：“你和那段正淳认识？” 在她眼中，那位大理镇南王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刚一见面还是被人擒住，生死不知的状态，确实很难有什么好印象。 李青萝低头不语，半晌才抬起头道：“有些恩怨，我想要亲自去了结。” 李秋水凝视着她不发一言，陡然升起的凛然威压让她有些喘不过气，但是仍旧倔强的仰着头，直视着自己的母亲。 苏忘微微摇头，走上前去站到李青萝面前，开口道：“师父，都是过去的事了，师姐想去做个了断就让她去吧，我相信她能处理好的。” 李青萝看着苏忘挡在身前，只感觉母亲散发的滔天气势瞬间消失，眸光一闪，轻咬下唇，师弟确实已经是个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男子汉了。 李秋水视线转向苏忘，目光冰冷，许久之后才恢复如常，开口道：“也好，阿萝你既然要过去，刚好帮我带一封信给大理国主，告诉他我当前有些其他事，几天之后再去拜访。” 她气势一收，在座的众人都感觉心中一松，方才险些窒息的压迫感让她们真切感觉到了李秋水的强大。 苏忘自己也是松了口气，刚才的眼神他都以为对方要一掌攻过来了，现在他可还扛不住。 当下李秋水叫人送来纸笔，丽妃在一旁研墨，看着她写下信件，期间时常好奇的抬头打量着苏忘，让他好奇不已，想上前偷看又被李秋水瞪了回去。 良久，将写完的信件装了封，交给李青萝，李秋水嘱咐道：“到了大理直接交给保定帝就是，他要是有问题你就让他等我前去。 至于你自己的事，我也不馋和了，你自己处理吧，也不需要急着回来，在那等着我过去就好。” 李青萝将书信收好，无声的点了点头，接着深深看了苏忘一眼，就带上人与等候许久的刀白凤一起出发了。 她们二人同在这道观之中相处许久，除了最初的针锋相对，随着李青萝表明了心意之后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 两人带走了大半下人，玉虚观内瞬间感觉空荡了不少。 苏忘目送她们离开，心中倒是挺平静的，以段正淳如今的状态也没啥好担心的。 另一边李秋水做好了交代，沉思一会，叫过丽妃到身边低声做着交代，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防着他，苏忘伸长了耳朵也没听清李秋水说的到底是什么。 直到丽妃一声惊呼，苏忘揉了揉被震的生疼的耳朵，看向两人。 就见丽妃满脸通红，眼含雾气，似乎都要滴出水来，焦急道：“太妃，我还、我……而且我都已经，要是那样做，我该怎么同陛下交代。” 苏忘满头雾水的看着她们，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 李秋水可清楚，听到丽妃提到西夏国主很是生气，哼道：“你是不是我还看不出来吗？那混小子翅膀硬了，开始防着我了，连做做样子都不肯，我以后难道还要看他脸色不成？” 丽妃只是摇着头，面色凄苦，苏忘听出来了，他们好像是在说西夏皇帝的事，听这意思，莫不是这母子俩闹起了矛盾？ 李秋水看着丽妃这模样更是恼怒，直言道：“我养你这么大，做与不做你直说，若是不愿意我就将你送回去，以后好好的做你的妃子，别再来找我了！” 丽妃闻言直接跪倒在地，眼泪夺眶而出，沾湿了面纱，慌忙的说道：“太妃您别生气，我做我做，不要赶我走！” 李秋水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取出手绢帮她擦了擦眼泪，笑着道：“这才对，你尽管放心，西夏皇宫内现在还是我说了算，他不敢怎么样。” 说着将丽妃拉了起来，柔声道：“过去准备一下吧，人你也看到了，也不算辱没了你。” “嗯，我去了。” 丽妃被她拉起，止住眼泪，柔弱的回答一声，接着怯生生的看了一眼苏忘，低着头向着外面走去。 苏忘方才感觉她们说的像是李秋水家事就没开口，如今也不由问道：“师父，这是？” 李秋水微一摆手，没有回答，而是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是我遍访名医时候遇到的，一直养在身边，这些年来除了武艺进展慢些，其他也算得了我真传，算是你半个师姐。” 跟着你除了武功还能学啥，宫斗吗？ 苏忘心里嘀咕，面上一本正经，不知道李秋水为何扯起了这些。 李秋水再度摇了摇头，说道：“好了，你自己去正北那个房间等着，今晚准备修炼了。” 苏忘心下一凛，要开始了。 第101章 我有独特的修炼之法 玉虚观只是一个不大的道观，全观上下也只有刀白凤一个修行之人。 可也毕竟是大理镇南王妃清修的场所，虽然没有什么华丽的装潢，但是诸如桌椅家具，房间布置都颇为雅致，房间也不少，李青萝带着一大波人住进来也没觉得拥挤。 苏忘循着李秋水所说的位置，在正北方向找到个独立的小院子，与其他房间离的颇远，看着该是这个道观中最为特殊的一处住所。 进门后一阵幽香扑面而来，苏忘闻着与李秋水身上隐约散发出来的味道颇为类似，不禁乱想，觉得可能是李秋水仗着身份从刀白凤手里抢来的房间。 因为一直有着下人专职打扫，虽然李秋水已经离开了数日，房间内也保持的极为整洁，苏忘四下看了眼就没了兴趣，随意找了个空旷角落盘膝坐下。 既然李秋水说要开始修炼，那只能是打算同修《玉女心经》，与她这等实力的高手同修的机会可极为难得，他要先积蓄一下状态，省的拖了后腿。 苏忘宁心静气，安静地打坐，体内《小无相功》真气安静的循环着，直至数个周天过后，门前终于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声音断断续续。 苏忘听得清楚，嘴中缓缓吐出一缕白烟，收了功走到门前。 打开门后却是一愣，门口站着的竟是丽妃。 她身穿一袭白色纱裙，脸上的的面纱已经去了，露出清丽脱俗的俏脸，肤如凝脂，面色红润，映着月光隐约像是泛着晶莹。 她看到苏忘开门，视线有些流离，轻启朱唇道：“不让我进去吗？” 苏忘心中泛着疑惑，还是做出“请”的手势，闪开身让她进到房间里。 丽妃微低着头，看着颇为忐忑的走入房间，擦身而过时一阵清香飘过，苏忘这才看出来，丽妃似是刚沐浴过，秀发之上还沾着水珠。 等她在桌边坐稳，苏忘也找了个凳子坐下，好奇的问道：“丽妃姑娘怎么这个时间过来？可是要找师父，她的话不知道现在是去了哪，这个房间今天大概算是归我了。” 丽妃轻轻点头道：“我知道。” 这话说的不清不楚，也不知道是指什么，接下来又是长久的沉默。 苏忘眉头微皱，摸不清楚这女人到底是要搞什么鬼，正要发问之时又听到丽妃开口道：“不要一直叫我丽妃了，我姓李，名叫李文秀。” 她的声音在苏忘听来，与平日里有些说不太分明的些微差别，似乎是极为克制的收拢着情绪。 苏忘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有些耳熟，却也没多想，只是道：“哦，原来是李姑娘，听师父说，在你还很小的时候就遇到她了，可是跟了她的姓？” 李文秀微微摇头：“这倒不是，我爹爹名叫李三，在我七岁那年，爹娘被强盗们杀了。 太妃刚巧路过，救下了被他们追杀的我，并且帮我报仇，之后我就一直跟着太妃，到现在已经差不多20年了。” 苏忘恍然：“这么说来，你已经二十七岁了，外表倒是全没看出来，我还以为和我差不多呢。” 李文秀神色一滞，自进了房间后一直有些游离的视线总算凝聚到苏忘脸上，没好气的道：“是啊，我比你大了不少呢，再过不久就要人老珠黄没人要了。” 苏忘见她又有了活力，像是恢复到常态，也是一乐，说道：“可不能这么说，你看师父现在，从外表可完全看不出年纪，当心她听了你的话要跑来收拾你了。”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话，李可秀还是忍不住脖子一缩，接着后知后觉的哼道：“太妃是神仙中人，我怎么能比？” 说着，眼神中充满了憧憬：“若是能做到太妃十之一二，我也就此生不虚了。” 看着她的神色，苏忘明白了，这姑娘跟李秋水应该没啥神奇的关系，这眼神，完全就是一个小迷妹啊。 苏忘啧啧摇头，虽然西夏在他看来有点小，但是对于一般人来说，做女人做到李秋水那种地位与实力确实应该挺招人向往的。 感慨过后再度开口道：“那不知李姑娘前来所为何事，我与师父约好在此一起练功，再过不久她老人家应该就要过来了。” 李文秀闻言，想起今夜来此的目的，身子又是一缩，声音闷闷的道：“太妃不会来了，是她要我过来的。” “嗯？” 苏忘狐疑的看着她，心里闪过个狗血的念头，该不会是…… 李文秀眼睛一闭，挣扎着说道：“太妃让我过来、过来服侍你。” 说完之后还是忍不住低垂着头，自觉浑身散发着热浪，脸色在烛光的映衬下殷红如血，完全不敢再直视苏忘。 呵，果然。 苏忘嘴角一抽，神情诡异地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师父儿子的妃子吧，亲生的那种儿子。” 李秋水这是要做什么，下这么大血本？ 李文秀听他说得古怪，哪怕正羞不自胜，也忍不住抬头白了他一眼，度过了最初羞意上涌的时刻，她现在倒是可以正常说话了。 “你是太妃亲传弟子，自然更亲近些，我就与你明说吧。” 弟子还能比儿子亲近的？ 苏忘没有插话，听她接着说道：“如今天下皆知我西夏太妃专政，陛下若是昏庸无能倒也罢了，但偏生他想做中兴之君，因此与太妃多有不合。” 这样啊，苏忘点点头，对这般说法倒也能理解，历来也听说了不少这样的事。 但还是疑惑道：“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与你跑来找我上、额，有什么没联系吗？” 李文秀羞意再起，面上嫣红，低声道：“陛下膝下无子，仅有一银川公主，太妃本意是想我与陛下生得麟儿，以承大统。不曾想陛下似有顾虑，全然不愿碰我，所以…… 同时太妃还说，你们预计所修功法需要赤身以对，等你、等你那个以后，也可清心正意，更好的修炼功法。” 啊这，还真不拿弟子当外人啊，给皇室借种这种事都做出来了，还要借着贤者时间修炼，可真有你的，李秋水。 一石二鸟啊。 苏忘神情古怪，望着眼前伊人羞涩诱人的面庞，对于要不要变成一石三鸟，心中闪过挣扎，最终还是忍痛说道：“李姑娘，我看还是……” 谁知尚未说出几个字，耳边就传来李秋水冰冷的声音：“苏忘，我是将你当作自己人，才让她与你说明这些，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第102章 修炼玉女心经 苏忘身体一僵，背心有些发凉，感觉李秋水已经将自己牢牢锁定，好像他只要说出个不字就会受到雷霆之击。 李文秀并未听到李秋水传音，听着苏忘话说一半，有些疑惑的追问道：“还是如何，你怎么打算？” 李秋水暗中再度加力，苏忘身体感受到的森然之气更严重了，他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能扯着嘴角朝李文秀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李文秀见了他的笑脸也不知是如何理解的，面色通红的低下头去。 好一会之后，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颤抖着解开数道系的颇为繁琐的缎带，接着将衣摆轻轻一拉，就极为柔顺的向下滑落。 苏忘见着地面上洁白的纱裙，微微叹气，不由说道：“这样会弄脏的，以后不好再穿了。” 这极不解风情的话让李文秀动作一停，接着银牙一咬，气恼的说道：“哼，那你要不要我干脆也躺在地上算了，连我也一起弄脏？” 她本是恼怒苏忘在这等时候还尽说些风凉话，话音一出才感觉这话实在太过暧昧，看着苏忘朝她看来的诡异眼神，不由闹了个大红脸，愤愤的一连好几脚踩在地上的纱裙之上，接着快步走向床边。 极快的掀开被子盖到自己身上，等到从被褥之上闻到李秋水身上熟悉的味道，李文秀才稍微冷静了下来，仿佛有了些依靠，虽然心跳还是止不住的越来越快，但已经能够强撑着看向苏忘。 “喂，你到底来不来，不会是个胆小鬼吧！” 听着她颇为蹩脚的挑衅，再看向她殷红欲滴的俏脸，苏忘感觉自己今天要栽了，他的痴情人设要立不住了。 不由得唉声叹气，然后传音道：“师父，您不会是要一直看下去吧。” 李秋水嗤笑一声：“怎么，担心为师嘲笑你？放心，我对你们这等年轻人向来宽容得很，你若是有疑问我还可以临时指点你一番。” 苏忘咬牙切齿，这老妖精没脸没皮，怕是要铁了心不愿意走了。 好，你们都这样，我还能怂了不成？ 当下面色坚定，脚步轻移，在李文秀愈发飘忽的视线中接近了她，接着右手轻抬，嗤的一声，烛光湮灭，室内一片漆黑，唯有室外清风月影，摇曳不休。 …… …… 苏忘推开窗户，让月光洒在室内。 洁白的光影掠过李文秀似喜似嗔的熟睡面容，为漫长的夜景抚平了躁动，苏忘的心境也平复了一些。 李秋水款步走来，白色纱裙，却未曾佩戴面纱，在清冷的月色下如仙人临世，注视着众生。 她饶有趣味的左右打量着苏忘，眼中闪过惊奇，缓缓说道：“为师倒是没料到你经此一番，气质大改，以前漂浮不定的真气都仿佛有了根系，实力该是又进了一步吧？” 苏忘微微一笑，眼神澄澈如镜，如洗尽铅华的浊世浪子，找到了自己日后的方向。 他轻声说道：“算是吧，以前还有些虚无缥缈的幻想，如今方才感觉真正的踏入这片土地，眼中的世界更真实了。” 他有感而发，来到这世界近四个月的经历不断在脑海闪过，虽历历在目，却恍若隔世，弯腰捡起李文秀散落在地上的衣裙，手中触感毫无变化，却没由来的感觉更为真实。 李秋水自然无法理解他身为穿越者的孤独感与虚无感，闻言只是再度好奇的看着他，见他捡起地上衣物，掩嘴轻笑一声。 苏忘不解的看着她。 她轻笑道：“这也是我的衣服，也不知这丫头都是从哪找来的。” 李文秀对她有些畸形的依恋李秋水向来心知肚明，倒也没有刻意制止，反正这丫头极有分寸，不会让自己觉得讨厌。 苏忘轻轻摇头，再度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伊人，这病的不轻啊，得治。 李秋水略微查看了苏忘状态后，也就不再多说，徒弟的实力已经到了如今这等境界，该明白的都差不多了，不需要自己多言。 她直接了当的问道：“可准备妥当了，现在能开始修行吗？” 这也是她今日的重要目的，对于《玉女心经》她虽然一直嘴上说着不在意，但是心中还是颇为重视的，毕竟对如今的她仍有提升的功法实际上早已经不多了。 等她修行完成，再修炼了段氏的《六脉神剑》之后，她有信心与心心念念的大师姐正面一战，而不是每次都只有等到对方返老还童时候才能占得上风。 苏忘点头道：“随时可以。” 眼神清澈，思绪清明，周身仿佛散发着清光，如今哪怕说他是得道高僧也不会让人怀疑。 李秋水莞尔一笑，纤手微扬，已经除去了碍事的衣物，端坐在了地上。 苏忘神情凝重，同样端坐在一旁，他先前一直没穿衣服，倒也不用再度除去。 《玉女心经》另辟蹊径，练功时全身热气蒸腾，须拣空旷无人之处，全身衣服畅开而修习。 这才能使得热气立时发散，无片刻阻滞，否则转而郁积体内，小则重病，大则丧身，练到后来二人需以内力导引防护，合二人之力方能共渡险关。 关于这等要点，二人尽皆明了，之前苏忘还道与李秋水赤身相对颇为失礼，如今看来也就他还保留着这等俗礼，身边之人一个个三观歪的都让他汗颜。 实际上《玉女心经》的修炼除了不能有衣物遮挡外，还有另一要求。 其本身共分九段行功，单数行功是“阴进”，双数为“阳退”，修练阳退时可随意停止，但修练阴进时就必须一气呵成，中途不能微有顿挫。 这几乎算是硬性要求，但是苏忘与李秋水皆不是常人，他们所修习的《小无相功》更是神奇无比，以此为根基，说是修炼《玉女心经》，实则本质是以现有真气模拟适配其行功之法。 如此一来不管是速度还是安全性都有了极大的保证。 按照李秋水的估计，不需数日他们即可功成，同时以李秋水的功力，修习“阴进”法门也无须非得一气呵成，这也是二人能够在房间之内直接修行的底气所在。 第103章 心经 苏忘的实力自从来到大理后就突飞猛进，有了跳跃式的提升。 若是看他一路走来的成长轨迹，最初刚入江湖的时候，还需要借着掩饰，出其不意之下才能打败田伯光这种小有名气的采花贼。 之后对战嵩山派十三太保之一就已经是稳落下风，凭借系统提供的掌力加持偷袭才堪堪反败为胜。 等到面对郭靖与裘千仞这种堪比绝顶的超级高手交战时，连前去插手都是奢望，最终在一旁费尽心力，才终于依靠《岱宗如何》的长久推演，有了那算得上超越极限的一击。 也是在此之后，剑术有成的苏忘才真正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 在活死人墓之前，连行走江湖多年，对战绝对算得上作恶多端却一直活得滋润的李莫愁都可以战而胜之。 可他的战力至此也几乎是到了一个瓶颈期，后续哪怕得了风清扬指点，自己也耗费一个月的时间去精研全真古墓两派功法，最后得来的也不过是功力深厚了一些，招式更多变了一些。 仅靠这些可远远不够，尤其是来到大理之后，不管是对上段延庆还是段正明他都面临着一个很尴尬的问题。 自己的招式、身法明明占优，却每每只能维持个不胜不败的局面，究其原因，还是功力不足。 在对手实力普遍不高之时，还能靠着兵器之利或者攻敌必救的战术风格占据优势，但是一旦与对手功力差距过大，人家完全可以靠着真气护体强行以伤换伤，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这种小脆皮。 不抱着同归于尽的决死之心也就只能不痛不痒的战个平局。 再到后来，出现了慕容博和鸠摩智那种层次的高手，功力上几乎完全是被碾压的，连对手施展的无形劲气都无法抵挡，又谈何比拼招式，况且绝顶高手哪个会在招式上露了怯？ 其实早在抵达天龙寺，在一旁观战之时，真正见到了慕容博现身，苏忘就打算收拾行李回老家修炼个一两年再来了，毕竟大理又不是他的，没必要为了他们去对付完全无法战胜的敌人。 只是没料到，紧跟着慕容博之后，他的便宜师傅李秋水也现身了，更没想到的是《小无相功》竟然还有个进阶版本。 苏忘从李青萝身上学来的《小无相功》本就已经算得上高深精妙，通过周身各处筋脉凝聚而出的小无相真气圆转如意，驱使自如，以之运使各派武功都不在话下。 而李秋水所传授的逍遥子最后留下的进阶法门，则在提纯真气上有奇效，使得他体内真气精纯无比，以之驱使任何功法都威力大增。 与此相比，真气量的翻倍提升也仅仅算是锦上添花的附加物罢了。 也正是基于这次《小无相功》的进阶，苏忘才能在先前的较量之中胜过段延庆，真正达到江湖顶尖高手之列。 不过通常来说，随着功力在短时间内突然提升，带来的总是使用上的巨大落差。 但是苏忘本身的眼界并不低，武学境界上甚至有些“超纲”，各种武学至理虽然可能不清不楚，但是总归都明白个大概。 这些相加带来的效果就是，明明实力突飞猛进，对自身的掌控力反而不见降低，让李秋水都直呼奇怪。 她没在第一时间与苏忘同修《玉女心经》可就是因为想要空出了一段时间用来给苏忘适应。 如今见苏忘进展顺利就没再多等，恰好自家女儿要去大理城，就以书信写上自己的条件，并且顺势将其余人都打发去送信，她则稍做准备后开展了自己的后续计划。 李文秀之前告诉苏忘的话基本都是现实，当今西夏国君并不像历史中的短命鬼早早归了西，反而颇有才干，在李秋水把持朝政的当下，偷偷摸摸的发展着自己的势力。 李秋水虽然生性凉薄，但对于自己的儿子还是有些感情的，最初并没有多加注意，等到端倪显现，毅宗皇帝已经培养了一批拥护自己的官员。 如此情形自然是让李秋水极为震怒，但是她纵使大权在握又武艺高强，没有合适的理由也无法随意处置当朝皇帝，因此才有了废子立孙的打算。 李文秀自幼追随在她身侧，对她忠心耿耿，自然是实施计划的不二人选，可惜毅宗皇帝也有了察觉，以纪念已故皇后为由，多年来表现的清心寡欲，对姿色绝美的丽妃看都不看。 李秋水对此也没有太好办法，如此匆匆几年直到巧合之下来到大理，又遇到苏忘，才有了新的计较。 她现在对苏忘这个弟子已经颇为信任，武学进展也让她满意，自然不介意双方关系更进一步，将他完全变成自己人。 而且大理一方此次若是选择答应自己提出的条件，还要赶在他们之前彻底将苏忘绑在自己身边。 苏忘对她的诸多打算尚不清楚，他现在心无杂念，唯一的想法就是修炼。 他单手前举与李秋水互相抵住手掌，对视一眼后，双眼微闭，同时运转起《玉女心经》功法。 这门内功另辟蹊径，习练起来步步艰难，时时刻刻都可能会练入岔道，走火入魔。 因此他们二人刚开始也极为小心，真气运转颇为缓慢，双方都可以通过紧贴的掌心感知到对方最为细微的真气流动，一旦发现对方真气异常波动便施以援手。 随着内息流转，李秋水武学深厚，极快的适应了行功路线，开始带动着苏忘加快速度。 苏忘终究根基尚浅，修炼之时多靠着李秋水帮衬才一路畅通，又运行数个周天后才渐入佳境，专注于功力的提升。 随着不断行功，二人全身热气蒸腾，扩散开来，如同笼罩在雾气之中。 苏忘初时心无旁念，并不在意，随着时间推移，鼻腔不时感受到热气之中的朦胧香气，令他不由自主的睁开了双眼。 只见到对面的李秋水双眼紧闭，面含红晕，嘴角边似笑非笑，神情娇媚。 她鬓角微湿，额角一滴汗液顺着高挺的鼻梁，越过樱唇、下巴，滑落胸口，接着又被内息蒸干化作雾气。 苏忘顺着水汽凝望，蒸腾雾气也挡不住惑人身影，只觉得内心燥热不安，气息一时之间也有些杂乱。 他自然知道此中根源，急忙凝神静气，却不料脑海之中的朦胧倩影萦绕心头久久不散，苏忘心知不妙，就听到李秋水低喝一声：“定心，收功！” 苏忘一个激灵，闭眼静气，接着感到一股暖流从李秋水掌心渡入自己体内，顺着他体内经脉周天运转，帮助压制躁动的真气，直至平复。 苏忘长呼出一口热气，止住运功，睁开眼就看到李秋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尴尬。 第104章 六脉 见苏忘面露尴尬，李秋水轻笑一声，开口道：“这门功法将相思之意寄托招式之中，哪怕是仅修内功也极容易诱发本能欲念，你倒是无需惭愧。” 接着视线一低，笑意更深：“不如说，以你的年纪到如今方才表现出来，已经超乎了我的预料，我本以为今日仅可修炼至第三段左右的。” 他们二人根底深厚，又功法特殊，修炼自是极快，如今不过一夜过去，已经修炼至第五段了。 苏忘自然知道她的意思，自己定力终究还是差了些。 李秋水站起身来，洁白细腻的手臂轻拂，衣物已经出现在手中，视线掠过苏忘身后，淡淡说道：“你先解决一番，做些准备，今日亥时以后继续修炼。” 接着一转身将纱裙披在身上向外走去。 苏忘回头一看，就见着李文秀双手环抱着一角被子坐在床上，痴痴看着李秋水远去的背影，双肩裸露在外，映着清晨的阳光闪着晶莹。 她面颊潮红，眼中闪着亮光，嘴角喃喃低语，不知在说着什么。 苏忘好奇的靠近，坐到床头，她也像是全无觉察，直到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挥舞许久才让她回了神，接着吃惊道：“你、你怎么过来了。” 说着身子微缩，有些不自然的想要往后退，可惜空间就那么大，退不了多远就被苏忘伸手搂住细嫩的香肩。 感受着手中人儿轻微的发颤，苏忘凑的更近了，低声笑着道：“怎么，我不能过来吗？” 李文秀这时也回想起昨夜的种种，脸上一红，眼神仍旧有些游离的看向角落，身子倒是没有再抗拒，反而慢慢的投到苏忘怀中，羞涩的道：“可、可以的，只是我还没太适应。” 感受着怀中柔软的触感，苏忘有些心猿意马，不过他不想表现得太过猴急，先是开口柔声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听着这话，李文秀却高涨了兴致，脸上红扑扑的看着苏忘，兴奋的道：“太妃太美了，刚才你也看见了吧？我夜里就在想，真恨不得与她一起修炼的是我。” 苏忘笑容一滞，有些僵硬的问道：“你夜里就开始看着我们修炼了？” “是啊，我醒了之后就看见你们云雾萦绕的，太妃真的像是神仙下凡。” 李文秀毫无察觉，点头说道，眼中泛着向往。 苏忘轻轻放开了她，在她疑惑的眼神中走到门前将房门关紧，接着再度回来。 李文秀好奇的问道：“怎么突然关门了，这个时辰我们该起身了。” “不急，刚才太妃有吩咐，我们总得尽力不是？” “吩咐？啊、等等等等，现在是白天，我还、我腿还酸着呢，不要、啊……” …… 几人吃了午饭，在大厅之内坐定。 李文秀微低着头，在苏忘身侧拘谨的坐着，面色通红，不管是刚才进餐时还是现在都不太敢直视太妃的眼睛。 李秋水视线在她身上扫过，倒是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只是心里又有些辛苦养大的小白菜被糟蹋了的不甘心。 摇摇头打消这种想法，从怀中掏出一幅卷轴，扔到苏往手中。 苏忘接过一看，却是《六脉神剑》的半副剑谱。 他不由心中激动，这同样是他心心念念想要修行的功法之一。 李秋水道：“这半部《六脉神剑》我已悉数习得，就交于你了，以你如今的功力，修炼一脉当毫无难度，只是若要同使两剑，就需要我们将《玉女心经》练至大成再说了。” 苏忘点点头，谢过师父后，就迫不及待的看起了功法内容。 剑谱摊开来可以看到其上书写的有三脉剑法，分别是右手无名指的关冲剑，右手小指的少冲剑以及左手小指的少泽剑。 每一脉剑法均绘着裸体男子的图形，身上注明穴位，以红线黑线绘着经脉的运走径道。 坐在他身边的李文秀本来好奇的伸头打量着，见到这，一吐舌别过脸去。 《六脉神剑》以一阳指力为根基，苏忘本身就有习练《一阳指》的基础，学习起来比李秋水更快。 他自关冲剑学起，专攻手少阳三焦经脉。 真气自丹田而至肩臂诸穴，在清冷渊处转至肘弯中的天井穴，接着劲气更下，经过四渎、三阳络、会宗、外关、阳池、中渚、注液门等穴位，凝聚真气，自无名指的关冲穴中激射而出。 苏忘无名指点处，嗤嗤声响，真气不断从关冲穴中汹涌并发，维持着剑气。 他如今才明白，为何天龙寺中诸僧只能各用一剑抵抗大轮明王，原来难点全然不在修行上，而在维续。 只要剑气不散，那每时每刻都需要耗费真气，可若是凝聚剑气后马上激射而出，也不过就是比一阳指杀伤力更为强些的指法，又怎么能称作《六脉神剑》？ 只有以真气凝聚剑身，借着真气之便做到伸缩偏转，远近自如，运使图谱之上所载剑法，才是真正的《六脉神剑》。 苏忘一鼓作气，将三脉剑法都学了去，只是每一次都是持续片刻之后就收回了真气。 三脉尽皆掌握后，他长长呼了口气。 单使一脉尚且如此耗费真气，若是同使六脉，怕不是立时就被榨干了，以他现在的内力，也只能当作杀手锏在关键时刻用用了。 李秋水见他一一凝出剑气，微微点头，对于苏忘的天分再度认可，开口道：“《六脉神剑》确实不凡，不过你也不要过于沉迷，我传授你的《白虹掌力》同样是冠绝天下的绝学，不要拉下了。” 苏忘点点头，拱手道：“多谢师父教诲，师门绝学自然不会荒废。” 他说的是实话，《白虹掌力》几乎是最适合《小无相功》的法门，他一直都记在心里，时不时抽空就会习练一番。 李秋水嗯了一声，接着向外走去，说道：“我观你所学颇杂，打斗之中难以取舍，来与我操练一番，我也尽些做师父的责任。” 如此机会苏忘自然不会拒绝，兴冲冲的与李秋水战作一团，然后被打翻在地。 “好好准备，今晚继续修炼。” 李秋水颇为满意，留下一句话后飘然离去。 苏忘躺倒在地上，看着李文秀蹲下来，伸出玉指在他脸上戳了几下，满是不解的问道：“我怎么觉得今天师父下手这么狠， 你惹她生气了？” 李文秀飞快的摇了摇头，她才不会惹太妃生气呢。 苏忘咬咬牙，完全想不通，最后放弃思索，爬起身来，拉起李文秀的手道：“算了不想了，我们去做准备吧。” 李文秀俏脸一红，怯声道：“你、你得先去洗澡。” 第105章 神功有成 《玉女心经》的修炼比苏忘想象中的要顺利不少，他与李秋水第一夜修炼至五段，第二夜第七段，第三夜修成第八段。 到了今日，两人积蓄好精神，要一鼓作气冲上第九段圆满之境。 李文秀披上纱衣，在远处坐定，面上还有着红晕。 她也知道今夜是二人行功的紧要关头，此刻正屏息静气，丝毫不敢打扰。 苏忘与李秋水面对而坐，双掌相抵，随着修行层数渐高，《玉女心经》修炼过程中的种种难关也不断凸现。 纵使实力高强如李秋水也时常需要靠着苏忘在一旁小心看护，这几日来他们合力共克，默契倒是有了十足提升。 而且由于功法的特殊性，同修之人会不自觉的互相吸引，两人虽然没有特意去练习那些说是联手退敌，实则更像是情侣调情的合击招式，但也仍旧免不了会受到不少影响。 至少苏忘感觉自己有些不对劲了，毕竟哪怕心里再清楚李秋水的经历与年龄，在他眼中看到的却都是正值风华，充满诱惑力的年轻丽人。 再加上那与王语嫣几无二致的熟悉面孔，苏忘每每心神恍惚中都会不由自主的将她当成一个需要自己呵护的柔弱小姑娘。 虽然这种感觉大多一闪而逝，每一次遇到都很快就会被他甩出脑海，可偏偏这种情况随着两人一起修行时间的持续，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了。 再加上连着数日彼此之间毫无遮挡的坦诚相对，苏忘都不得不庆幸好在有李秋水能提出的修行小妙招，不然练习这门功法所要耗费的时日怕是要无限增长。 两人既是同修功法，苏忘感触如此明显，李秋水自然也能察觉到自己情感的变化。 她本以为自己久经世事，自从离开无崖子之后内心就再无波动，些许逢场作戏不过寻常。 然而，还是小瞧了这门功法的特殊性，不论是毫无保留的赤身相对，还是修炼途中彼此性命相通的关怀备至，都让她回忆起与无崖子两人隐居琅环玉洞的幸福时光。 哪怕是到了现在，那段时间依旧是她心中无法抹去的记忆，并且随着时光历久弥新，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执着的是无崖子还是那段无忧岁月。 加上这几天为了确保自己计划完整实行，每到夜里都会提前前来，在暗中等上大半个时辰，直到苏忘准备就绪再现身，这其中到底有几分是真的想要确保修炼，或者还是另有缘由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对于李秋水而言，她不重视什么人伦礼节，对于所谓的男女大防更是嗤之以鼻，不然也不会在察觉无崖子变心之时，直接当着他的面去找些年轻男子来寻欢作乐。 但是苏忘不同，她在传授了压箱底的根本功法后，基本就将苏忘当成了嫡亲传人，总不能如寻常男子一般一夜风流之后杀了了事。 也正是基于这种复杂的情感，她一来想要维持身为师父的体面，在徒弟面前展现自己不为外界所动的高超定力。 另一方面又不由自主的沉溺其中，享受着同修之时苏忘对自己事无粗细的关怀备至。 不管是苏忘轻声提醒她行功上的些许疏漏，还是涌动真气注入她体内帮助抚平杂乱的内息都让她更为深刻的依恋上这种感觉。 以至于现在每次运使功法，她都会自然而然地回忆起苏忘的种种，渐渐变得心意难明，连看向苏忘的眼神都透露出患得患失的复杂情感。 苏忘与李秋水各自怀着难言心思，修行着《玉女心经》的最后一段功法，这情意暗生却又若即若离的心境，离奇的与功法本身意境相合。 两人全力运功，周身升腾起茫茫水雾，连同处一室的李文秀都已经看不分明他们的身形。 苏忘双眼紧闭，凝神运气，体力奔涌的真气在身体各处流连，不时分出一股涌入李秋水体内探查，互有交换后再度回到体力。 这是他们修心中发现的法门，因着师出同源的真气与高超的控制力，真气交汇非但没有影响各自行功反而可以更快的探查到对方真气异动，及时施以援手。 感受着最后一丝真气回至丹田，苏忘缓缓呼出一口热气，睁开眼睛正对上李秋水明亮的双眸，她眼含情丝，似羞似怯。 这等眼神若是之前，就是打死苏忘他也不相信会在李秋水眼中见到，但是这两日修炼途中已见过数次，他甚至不需细想也知道自己此刻也是眼含眷恋，正如胸中积聚多日的脉脉深情在这功法大成的一刻陡然爆发。 《玉女心经》实乃一邪功。 李秋水感受着体内圆转的真气，知道功法已然大成，但是她现在最想做的却不是感受实力的变化，而是缓解心中积压良久的情思。 基于这种情感，修炼完成之后她没有如同平时一般直接悄然离去，而是依旧坐在苏忘身前久久不动。 苏忘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眼中闪过语嫣娇柔可人的甜甜一笑，闪过师姐强撑威严的宜嗔宜喜，闪过李秋水眉宇之间的妩媚婉转，他已经有些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谁。 到最后却又闪过李文秀几日来欲拒还迎，盈盈娇羞的浅吟低唱，带着些许愧疚感，手上却是缓缓搂住面前低头不语的李秋水。 肌肤贴近的那一刻让那个两人心中都是一荡，李秋水微抬着头，眼中有些挣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苏忘速度更快的低头。 李秋水心里一颤，想要后退却被死死抱紧，已经多年未有的触感让她一时有些难以思考，表现的竟真如一个弱女子般娇柔。 苏忘自然感受到了她欲拒还迎的轻微抵抗，可是这等程度如何能让他乖乖放手？ “太妃！你、你们，苏忘你在做什么呢！” 随着两人功成，没了后劲的热气渐渐消散，苦等的李文秀看着这番景象哪里还忍得住，当即惊呼出声。 李秋水猛的一颤，真气迸发，房门处发出声响的瞬间，她的身影已经从屋内消失，快到完全看不见形迹。 苏忘托举着双手，看着屋内徒留散落的衣衫，嘴角一抽，这女人走的也太急了。 面对李文秀饱含怒火的质问，他露出极为无辜的眼神，正色道：“阿秀啊，你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出现幻觉了，我们赶紧休息吧。” 第106章 系统更新 “滴，检测到宿主实力已经达到一定境界，系统开始升级。” “滴，检测到尚有主线未完成，强制完成。” “……” “升级完成。” “主线任务‘天下风云出我辈’已完成，完成情况：良好，奖励福缘属性提升。” “系统优化：去除主动技能，去除任务模板，去除武学点商店。” “剩余武学点转为侠义值，侠义值商店商品及时更新。” “……” 一大早，苏忘坐在窗前，一连串的提示声整的他有点懵，这系统还自带升级的？ 他耐着心思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稍微总结了一下系统的变化。 首先属性面板，根骨悟性福缘魅力依次变成了八六六十，福缘属性增加了三点，是主线任务完成的奖励。 看着任务介绍，自己在大宋、大理、西夏、金国以及蒙古都已经小有名气，因此完成状况是良好。 这让苏忘有些纳闷，其他还能理解，自己啥时候在蒙古也有名气了，莫不是蒙古的探子消息这么灵通？ 另一个大变化就是主动技能【平平无奇】被移除了，替换成被动技能【气宇不凡】的效果加强，对当前的他来说倒也不怎么在意。 其次任务面板，这就厉害了，整个模板都没了。 日常任务什么的现在他确实不怎么在意了，都是随缘，可是这才哪到哪，主线任务和奇遇任务都没了是闹哪样？ 与之相对的，武学点商店也直接关了，之前的修炼速度加成、招式威力加成、人物虚影统统都没了，这让他心疼不已，明明自己还没用过几次。 倒是侠义值与罪恶值的商店还保留着，看解释，自己现在任意行动都有可能获取这两种点数，而不是仅限于奇遇任务之中，商品也会及时刷新，倒是还算人性。 苏忘想了下，大概是系统初始的任务与功能都是针对初出茅庐的新人实力提升的，只是没料到自己实力增长的这么迅速，已经超出了系统预设的标准，这才触发了更新。 不只系统没料到，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总的来说，这次更新后任何直接实力加成的手段都没了，系统现在提供给自己的仅有初始好感度，技艺带来的修炼加成，以及商店内根据自己所作所为生成的一些商品。 苏忘甚至怀疑，等自己实力更进一步，连这些东西也要没有了，搞不好系统会当场自杀。 不过…… 苏忘轻轻一笑，心中没有太多失落感，反而生出一股豪气。 自己如今实力在整个江湖都已经算得上顶尖，当今天下何处都大可去得，若还是只靠着系统救命，那自己苦修得来的一身实力还有什么意思？ 不如说，没了系统的实力加成，他才能真正的认识自己，真正在生死难测的拼杀之中找到自己前进的道路，从而再进一步，成为真正的绝顶高手。 这只怕也是“大武侠系统”的真正目的。 “唔……苏忘？” 一声娇弱的轻吟声响起，李文秀从梦中醒来，迷糊的叫了声。 苏忘止住了胸中豪气，表情变得温柔起来，缓步走过去，坐到床边。 昨晚修行之中他情难自禁与李秋水吻到一起，不料被李文秀看个正着。 口中说出的蹩脚理由自然无法得到对方的认可，无奈之下只有耗费精力，用了足足一夜的时间苦口婆心的不断解释，以图得到她的谅解。 苏忘当前功力大成，虽然夜中劳苦数次，仅在李文秀熟睡后才小憩片刻，但是仍旧神采奕奕，还有精力分析一波升级后的系统。 与之相比，李文秀就狼狈得多，嗓音都变得有些沙哑，眼圈也微微发红，不知是不是太过伤心，整个人看着有气无力的，连与苏忘生气的精神都没有了。 迷迷糊糊叫了苏忘一声之后，仍旧半眯着眼，躺在床上不愿起来。 苏忘微微一笑，见着她柔弱的模样还是很有成就感的，温柔的道：“文秀，你再休息一会，我去找师父说说话。” “停，你不能去！” 李文秀闻言瞬间睁大了眼睛，坐起身来哼道：“你别去找太妃，我不放心。” 苏忘止住动作，无语的道：“师父实力高强，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而且你昨晚不是都说了相信那只是个误会了吗？” “哼，我也不相信她，而且昨晚是昨晚，我现在不信了。” “哦？那要不要我再让你相信一番？” 苏忘的笑容变的危险起来。 李文秀身子一缩，面色有些害怕，但还是强撑着说道：“那、那你等一下，我一起去。” 说着掀开被子下了床，她身上穿着件白色纱裙，是昨日李秋水留下的。 苏忘咋舌，有些纠结的小声提醒道：“虽然我对一些事情没有什么特殊的看法，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你一直这样会被别人当成变态的。” 李文秀被他说的摸不着头脑，看着他视线一直停留在衣服上才恍悟，接着没好气的道：“还不是你让我穿的，都怪你，而且还给撕坏了，以后再也不听你的了。” 苏忘面色不变：“不管起因是什么，事实就是你穿了人家太妃的衣服，当心她以后不理你了。” “太妃才不会不理我，你休想从中挑拨。” 李文秀气哼哼的道，接着又神色纠结的说：“你以后离太妃远一点，注意保持距离，不要老是做些……不要显得太亲密。” 苏忘一笑：“哦，那你是不想我和太妃亲密还是不想太妃和我亲密啊？” 他一直感觉对方对李秋水的依恋程度超出了正常范畴，不过几日下来倒是也有自信自己在她心中地位同样不低。 李文秀脸上一红，瞪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在一旁自顾自的换着衣服。 苏忘上前帮着整理，她也没有拒绝，这几日在这房间之中发生了太多的事，已经足以让他们习惯彼此的存在。 待她换上一件崭新的长裙，苏忘微微伸出手掌到她身前，李文秀一愣之后，举起一只手轻放入苏忘掌心。 苏忘看着她面上红晕微微一笑，开了门一起走入熹微的晨光之中。 第107章 再入大理 苏忘牵着李文秀的手，在大厅之中见着了李秋水。 她正慵懒的坐着闭目养神，听到两人的声音也没有睁开双眼，只是随意的说道：“我们修炼已经花了不少时间，大理那边也该处理妥当了，今日就去看看吧。” 苏忘自无不可，随着《玉女心经》修至大成，一味地苦修已经无法令他实力有所变化，是该离开这座道观了。 “太妃，昨晚……” 李文秀莲步上前，靠近李秋水后轻声开口，她要为昨日亲眼所见之事讨个说法，纵使是太妃也不能和她的男、也不能和自己的徒弟这么亲密。 “昨晚发生了何事？” 李秋水睁开眼睛，满是诧异的开口，声音娇柔，眼中更有精光浮现，好似整个大厅都明亮了几分。 苏忘心中一凛，李秋水在修行了《玉女心经》之后功力更进了一步，如今已经堪称自己见过的最强者了，当前未到战力巅峰的郭靖也要被她压下一头。 不过，对着自己人用这种手段过分了吧？ 他脸上变的有些怪异，如今随着实力大进，哪怕李秋水使用的极为自然，苏忘也察觉到了她话语之中《传音搜魂大法》的影子。 李文秀听得李秋水声音，心中一酥，全然忘记了方才的气势，低眉顺眼的走到李秋水身侧，压低了声音说些悄悄话。 这番转变看的苏忘大为摇头，师父您要是从小就这么带孩子，也难怪她长歪了。 可看着李文秀飞快变作小鸟依人的模样，心里又不免有些羡慕，偷偷开口问道：“师父，这一招我能学吗？” 李秋水对他实力知根知底，也没想着刚才的招数能瞒过他，闻言轻哼一声道：“女儿家的手段，你学来做什么？” 苏忘没说话，只是眼角朝李文秀瞄了又瞄，不说做其他的，单只这一个功能就是神技啊，还管什么男人用的还是女人用的。 他的视线李秋水全当做没看见，传音入密虽然在江湖上传得神乎其神但是并不算是太精妙的法门，以苏忘如今的真气掌控力稍加练习就能做到。 可是李秋水的《传音搜魂大法》以此为基础，经过多年改进，已经很难说是单纯的传音之术了，与《九阴真经》中的移魂大法倒更相似一些。 只是更多是结合自己长处，以媚态诱人却让人难以察觉，使用起来更为隐蔽，这种功夫传授起来可就太羞人了，苏忘有脸学她也不想去教。 苏忘见她全无传授自己的意思，也只能撇撇嘴息了心思，虽然《玉女心经》对他的功力提升较之李秋水更明显，但是如今差距还是有的，想来硬的怕是得等个几年。 因想着之后不会再回来，几人就顺道收拾了行李，才向着大理而去。 数日之前大理城中一战虽然涵盖了大理皇室数人以及天龙寺众僧，更涉及到了三公与侯爷这等权贵，但是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唯一知道的也就是镇南王世子大婚而已。 苏忘好奇之下一打听，保定帝对外的说法竟是婚事如期举行，到现在高升泰之女高湄已经成了实打实的段氏媳妇，是段誉明媒正娶的妻子了。 这让吃瓜的苏忘都不由感叹，段正明心是真大。 如今风波止住，他们再来拜访自然要正式一些。 苏忘递上拜帖，等到有引路之人前头指路，将他们三人带到一处颇为幽静的庭院内后离开。 在里面只有段正明与段誉伯侄二人，保定帝身穿便服，只像是个普通的威严老者，注视着眼前身着劲装的段誉一板一眼的练着拳脚招式。 瞧着练习的极为认真，等看到苏忘几人进来才停下，招呼着众人分别落座。 段誉都开始习武了？ 苏忘眼中闪着好奇，在双方见礼后就问起了缘由。 “倒是让苏兄弟见笑了，我幼时顽劣，对长辈训诫充耳不闻，如今惹出祸事，累了伯父爹爹与天龙寺诸位长辈忧劳，实在惭愧。” 这一次的遭遇让段誉改变了不少，交谈之际毫无少年人的开朗，极为内敛克制，倒是让苏忘有些不适应。 李秋水对他们这等晚辈间的交流毫无兴趣，开门见山的问向保定帝：“陛下对我之前所提的建议考虑如何，不知是否愿意？” 段正明神色凝重，这几日时间他早已经思虑良多，闻言并无迟疑，干脆的说道：“前辈的提议正明很是赞成，若苏兄弟无异议，就如此办。” 他早已经猜测出了李秋水的真实身份，但是既然对方没有明说，他就仍旧是以前辈相称。 苏忘在一旁听到谈及自己，疑惑的看过来，就听到李秋水一哼：“我是他师父，他能有什么异议，这事我能做主。” 呵，你还真不客气，苏忘暗自撇嘴。 段正明却是缓缓点头，这等事情由恩师做主并不奇怪，不如说这才合乎礼仪，朗声道：“如此，那就这么定了。” 李秋水极为满意，打发了一旁的苏忘与李文秀走远些，与保定帝商议起了具体事宜。 苏忘虽然自认为跟西夏皇帝也算得上是半个兄弟，在两国关系间怎么着也是个相关人员，可惜对这些并无兴趣，也没心思偷听，在一旁指点段誉武艺打发时间。 按照段誉的说法，保定帝念及他年岁已大又毫无根基，就恳请天龙寺中几位高僧耗费真气帮他打通了数处大穴，如今虽然初识武学，但是修行进展并不慢。 苏忘所学甚杂，拳脚上倒是也能说道一二，不至于误人子弟，不过他更感兴趣的是其他东西。 “所以说，段王爷已经去天龙寺出家了？” 纵使已经有着预感，真的从对方中听到确切消息还是忍不住有些惊讶。 段誉面色平静，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沉声道：“那日还多亏了苏兄弟相助，爹爹当天伤势就好了不少，到了夜里娘也回来了，本该是件幸事，谁知道爹爹郁郁不乐，突然提出要出家为僧。 我们全家苦苦相劝都没有用，伯父与爹爹详谈了半宿后也同意了，不过要让爹爹在我与高湄完婚以后再出家。” “说起这个，你和高家……” 段誉是神色复杂，只是道：“虽然高叔叔做了错事，但他已经自我了结，高湄终究是无辜的，高家与我段氏也有不少旧情在。” 不只旧情，怕是还有不少旧部吧？ 苏忘可不相信高氏背叛就这么被揭过去，他更愿意把这门亲事当成段氏整合高氏势力的一种手段。 “你还顾得上管人家闲事？” 李秋水缓步走来，她已经与保定帝商议结束，见着苏忘后说道：“大理皇帝有些事要和你单独谈谈，你过去吧，我先去找阿萝了。” 说着向外走去，还带走了在一边等候的李文秀。 苏忘满头疑惑，他和段正明有什么好单独谈的？ 第108章 婚事 “我与李前辈已经商定，将我段氏镇南王之女许配给你。” 苏忘刚见到段正明，就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当时愣住，第一反应是哪个女儿？ 段正明见他疑惑，说得更清楚一些：“淳弟与那‘修罗刀’秦红棉的关系你也看得出来，木婉清正是他们二人的女儿，我已经让她认祖归宗，正式成为我大理郡主。” 也是，至少目前来说，他们只知道段正淳有这么一个女儿。 苏忘内心倒不抗拒，木婉清与他也算熟悉了，再加上其清丽绝伦的外貌，没有男人会拒绝，但是他才与李文秀有了纠葛，转头就和其他女人谈婚论嫁，总觉得有些突然。 于是试探着说道：“陛下，师傅可能不清楚，其实我在江南家中……” 段正明微微摆手，正色道：“我段家没那么多规矩，也不是想招你入赘，只要你对婉清够好即可。” 这么卑微？苏忘瞪大了眼睛，这老家伙不会晃点我吧。 “当然，我大理遭逢祸事，短时间内不宜大办喜事，就将你们的婚事定在一年以后，并且还有件事希望你能出一份力。” 我就说嘛，哪有这么好的事。 听他说到还有要求，苏忘反而放心了不少，很配合的说道：“不知伯父说的是何事，但请吩咐。” 段正明长叹一声，满面愁苦：“前几日听你说一灯师伯受伤，我们本来念着他功力深厚并未太过担心，但是从升泰、从高家那边审问后得知，他们同样不知一灯师伯的行踪，我们担心他老人家真的遭遇不测，想要你去寻找一番。” 苏忘眉头微锁：“丐帮与全真教那边也没传来消息吗？” 他可是将这消息说给了郭靖，依着对方的人脉，中原武林又有什么地方可以躲过他们的搜寻。 段正明神色更为忧虑：“这也是我们极为担心的一点，其实郭大侠的消息一直有传来大理，只是被高氏截住，但是我们取了近几日的书信来看，依旧全无一灯师伯的消息。” 苏忘缓缓点头道：“既然没有消息，至少不至于是遭遇了不测，而且连郭大侠那边都没有成效，看来一灯大师有可能不在大宋境内。” “不错，只可惜我段氏能够前去江湖探查的人太少，淳弟本是合适人选，可惜又……因此，就有劳你前往有可能的地方探查一番了。” 苏忘挠挠头：“这毫无根据的可不好找啊，真的一点相关的消息都没有吗？” 中原大地可大了去了，一头扎进去无异于大海捞针。 段正明仍是摇头：“目前仅知在长江以南的概率不大，你若是愿意前往，尽可往北方找寻。” 苏忘点头表示了解，接着突然问道：“若是我不答应或者此去找寻毫无成果，又该如何？” 段正明哈哈一笑：“我段氏又岂是靠着女儿家成事，你与我那侄女两情相悦我还能拦着不成，哪怕真的毫无成果我也盼着你做我段氏女婿。” 苏忘眉头一挑，恭敬行了晚辈礼后，告辞而去。 一路上猜测着李秋水与保定帝段正明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虽然从段正明口中说的仅仅是要结个亲家，但是总有种自己被卷进去个大麻烦的感觉。 “喂！” 正思索着，迎头就被叫住了，抬眼一看，巧了，前路拐角处是木婉清。 她当下仍旧是黑色纱裙，但是其上多了些饰品与纹路，看着平添不少华贵之气，面如初绽芙蓉，早已没了面纱遮挡，肆意彰显着动人风情。 苏忘微微一笑：“我可不叫喂。” 木婉清轻轻鼓起嘴：“喂，你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明明说好了很快就会见面的。 “师父那边有些师门要事需处理，耽搁了不少时间，不过现在也不算晚，几日不见你更漂亮了。” 木婉清露出笑容，但是还是轻哼一声：“油嘴滑舌。” 说着移步走来，近到苏忘身边直直看着他，轻声问道：“刚才是大伯找你吗，你们聊了些什么？” 苏忘同样凝视着她，轻声道：“确实是他，与我聊了些我们两人之间的事。” “我、我、我们俩有什么事！” 木婉清神色一慌，有些着急的左右看着。 苏进再度上前一步：“当然是我们俩的婚事，你不是知道了这些才来问我的看法的吗？” 眼见心事被戳穿，木婉清娇呼一声就要转身逃走，却不想苏忘已经先一步伸手拥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在她不安的神情中，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靠近耳边低语：“我答应了，我很高兴。” 木婉清动作停住，伸手贴放到小腹处苏忘的手上，声音有些颤抖，又带着少女的娇蛮：“那我们可说好了，你要是敢反悔我就杀了你。” 苏忘无声点头，将少女拥得更紧，木婉清却突然鼻子抽动，奇怪的道：“你身上怎么好像有些好闻的味道。” 接着面色一变，猛地挣开苏忘双手，怒道：“是女人的味道，你是不是刚抱过其他女人！” 苏忘神情不变，轻轻嗅了嗅，是李文秀和李秋水身上掺杂的味道，极其清淡，也亏她闻得到。 “一些香粉的味道而已，你也知道，我平时会练习下易容术，有些香气很合理的事。” 同时心里打定主意，今天可不能让她见着另外两个女人。 木婉清有些怀疑，但还是选择相信他，口中说道：“哼，这样最好，要是被我发现你还有其他女人，我就一剑杀了她。” 说着还比划了个砍头的姿势，看着极其可爱，可也极为危险。 苏忘试探着道：“女孩子家不要老想着打打杀杀，万一你打不过人家怎么办。” “哼，那我就杀了你，然后自杀。” 接着狐疑道：“你这么说做什么，不会是真的有吧？” 苏忘一脸正气：“当然没有，只是你也知道，我师父身份尊贵，很多事情都要替我做主，就像这次，若不是我们彼此喜欢岂不是也要去娶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看着木婉清神色纠结，苏忘趁热打铁：“但是不管如何，我最喜欢的一定是你，刚才你说什么自杀，太不吉利了，你若是打不过还有我啊，真到了那时候就让我教你武功，直到你能打败她为之。” 木婉清觉得有点混乱，迟疑的点着头：“你要是选择帮我，倒也确实能说明你喜欢的是我。” 苏忘连连点头：“不错，所以这些都不重要，你就等着我来娶你吧。” 第109章 李秋水下江南 苏忘与木婉清数日未见，而且虽然都没有明说也知道今日过后短时间再难相见，因此在一起聊了很多。 木婉清说起自己小时候与师父一起生活的趣事，初出江湖的见闻，与苏忘在江南一别后明明气到想哭却又要在师父面前装作一切顺利的不甘心，还有就是突然间有了爹爹，师父也成了娘亲的复杂心境。 “我本想和你一起出去闯荡，可是我娘现在伤心的紧，我得照顾她，还有爹爹他……” 说到这又有些疑惑：“我偷偷听娘亲她们说，爹爹出家是因为不能人道，那是什么意思，很重要吗？” “咳咳，算是一种内伤吧，对手出手挺隐蔽的，我都没看出来。” 苏忘心里一慌，可不能被木婉清知道实情，不然以后生起气来想的就不是杀人了。 看来自己当时检测的没错，慕容氏与高家想要通过段誉掌控大理段氏，自然不会再容忍段正淳这边出意外，段正明要是落到他们手里保不准也要这样。 不过转念一想这位大理皇帝明明身强力健后宫和谐却一直膝下无子，搞不好完全不需要多此一举。 他选择将错就错，着急着让段誉完婚怕不是也是存着早些延续后代的心思。 大理镇南王风流成性，遭此劫难，还被好几个红颜知己知道，也难怪心灰意冷要出家了。 木婉清本就是顺口一问也没想太多，说起了后续的事。 刀白凤回来之后就听说儿子大婚丈夫出家，悲喜交加之下，不算大彻大悟却也改变了看法，对秦红棉没了多少敌意，还想让她直接进了段氏家门。 不过现在王爷都没了，秦红棉哪里还愿意做个空头王妃，只是木婉清得封郡主，她也心中萧索，也没了去处，就一起留在王府之中生活。 “说起来，你见过你那嫂嫂吗？” 苏忘心中一动，他仍旧觉得这件事不清不楚，高家反叛的太过突然，仅靠慕容氏游说解释不通。 木婉清歪头想了片刻，才回答道：“她一直深居简出的，我到现在也没见过她几面，听说是太过伤心不想见人，她爹娘都自杀了，倒也正常。” 苏忘微皱着眉头，如此一说倒也没什么奇怪的表现，莫不是自己想多了？ 摇摇头，撇开杂事继续与木婉清闲聊，直到天色渐暗，才在木婉清依依不舍中与她告别，他该回去了。 现在刀白凤连秦红棉都能接受，对已经息了心思的李青萝自然相处的更好些，为她安排了一个幽静的小庄园住暂住，与镇南王府离得不远，倒也不难找。 眼见着苏忘回来，李青萝很是欣喜，几步迎上来，李文秀却只是在一边矜持的与他点点头，刻意保持着距离，只是眼神轻触就有一番情意缠绵。 见到李青萝的状态苏忘就知道她已经从段正淳的阴影中走出，也很高兴。 李秋水坐在正厅喝着茶，颇有一家之长的派头，没等他们师姐弟寒暄几句就吩咐苏忘寻找一灯大师的行动事不宜迟，明日就该出发了。 李青萝一头雾水，在苏忘解释之后才清楚李秋水与保定帝的打算，不过苏忘心虚的隐去了与木婉清的婚事，李秋水在旁轻呵一声却也没拆穿。 听着这其中也有母亲的意思，李青萝没敢反对，只是遗憾没相处多久就又要与师弟分离了。 “那师弟你此去一定要小心，若是对手厉害就别管了，那老和尚跟我们非亲非故，大理皇帝可管不着我们。” 这话有些微妙的既视感，苏忘忍住了没笑出声，正色道：“师姐放心，我可早就不是不是当初的毛头小子了，现如今这天下间可没几个人留得住我。” 李青萝闻言眼中飘过怀念，刚见面时苏忘可不就是个毛小子，还抱着自己大腿痛哭，也不知道害臊。 只是现如今已经是个英俊帅气的江湖少侠了。 她没觉得苏忘语出猖狂，李秋水却听的一声嗤笑，苏忘立马又变了表情凑过去嬉皮笑脸道：“当然，及不上师父您老人家一只手，只是江湖上又有多少人比得上您呢？” 李秋水矜持的摇摇头，提醒道：“武林之中卧虎藏龙，你不要小觑了天下人，不然有你吃亏的时候。” 说是这么说，但是眉心舒展嘴角带笑，可见被徒弟刻意恭维还是挺高兴的。 毕竟哪怕以她的见识也得承认苏忘已经成了气候，自己想要拿下这徒弟也得大费周章，只是瞧着向来没个正型，毫无高手气度。 苏忘配合的点头称是，又开口道：“有师父吩咐弟子自该马上去办，只是我们刚与慕容氏结仇，他们实力不弱，师父固然瞧不上，但是师姐此番回去怕是……” 慕容博可没被打死，如今虽说受了重伤，但是多年积累远不是曼陀山庄比得上的，若真要报复，李青萝可扛不住。 李秋水面色不变，随意道：“他胆敢来招惹我，自然不能就那么算了，我这次与阿萝一起过去，先下手为强，管他什么参合庄燕子坞，太湖之上有我女儿一处势力就够了。” 苏忘和李青萝都是神色一凛，李青萝欣喜道：“娘你要去我那吗，那可太好了，嫣儿一直想见见您这位姥姥呢。” 我可从来没听她说过，苏忘内心微哂，王语嫣怕不是连她这姥姥是死是活都不在意。 不过李秋水既然要去江南他就没啥后顾之忧了， 反而巴不得有些仇敌上门，都打包解决了最好。 李文秀在一边突然开口问道：“听闻夫人女儿与太妃长相极为相似，可有此事？” “何止是相似，语嫣那孩子比起我来与娘亲都更像了几分，就是太过孩子气，不然简直一模一样。” 李青萝知道李文秀是李秋水的亲近之人，对她也一直挺客气。 李文秀掩嘴轻笑道：“孩子气的太妃，那之后可要好好见上一面了。” 见她也要一起去，苏忘有些担心她会不会与语嫣打起来，不过转念一想，以她对李秋水的迷恋，遇着长相一样的王语嫣怎么着也不至于太过。 等等，她不会要去撬我墙角吧。 苏忘心中警惕拉满，偷偷瞄着李文秀，见她也正偷瞧过来，对他投了个暧昧不清的眼神，心中突然有些不安了。 几人事情说定，在大理的这许久时日也终于到了尽头，聊至夜半后，李秋水大手一挥，让众人先去休息，她还有几句话要吩咐苏忘。 李青萝胸中还有着不少话想要与苏忘细谈，可是被李秋水杏眼一瞪也是心慌，终究没敢违抗，悻悻的回去休息。 等其他人都走远，李秋水没说起大理的事，反而先是眉头紧锁，逼视着苏忘道：“你和阿萝之间，是不是有些什么？” 第110章 阴差阳错 在李秋水看来，李青萝对苏忘的关注明显过了头，这可不像是相识不久的师姐弟之间的情感。 苏忘面露疑惑，一脸奇怪的问道：“师姐看我可怜，传我绝学，引我入门，我对她自然是极为敬重，如同对师父您一般，不知师父指的是什么？” 他表现的越淡定，李秋水越是怀疑，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也摸清了自家徒弟的习惯，越是憋着鬼主意外表看起来越纯良。 随着她视线越来越尖锐，苏忘不由苦笑道：“师父啊，我与师姐虽然相遇的较早，但是满打满算相处的时间还没有与您在一起的长，区区几日下来又能有什么？” 李秋水细想觉得倒也还有道理，自己跟他赤身相对这么久不都把持住了，自家女儿该不会那么急色。 苏忘继续道：“再说了，师姐丈夫都死了好些年了，就算……” “嗯？” 李秋水柳眉倒竖，面色不善的看着他。 苏忘察觉到危险，气势一低，声音也落了下来：“咳咳，就算师姐生性要强，一个人操持着家业又要照顾语嫣也是辛苦，我虽然是师弟也难免想要关心一下她，仅此而已。” 李秋水眼中仍有些怀疑，不过勉强还是选择了接受这种说法，却还是威胁道：“哼，这样最好，她可是你师姐，你要是真与她做出什么看我不阉了你！” 苏忘双腿一夹，面上发白，师姐弟怎么了，这老女人自己嫁了师兄后还跟其他人不清不楚，现在反倒管起晚辈来了。 李秋水说完后话锋一转：“你与那大理皇帝谈过了，对为师的安排可有异议？” 苏忘一拱手：“全凭师父做主，只是这样一来，文秀那边……” “呵，怎么，还真把她当成你的人了？她是我皇儿明媒正娶的妃子，你还想抢了去不成？” 苏忘脸上闪过异色，是的，已经在计划中了。 西夏皇帝固然高高在上，但是在他心里可没什么尊卑贵贱，道义上自己所作所为是站不住脚，但你既然对人家没意思，干占着不放肯定是你不对。 李秋水眸光闪动，就是这样，她阅人无数，但是天地君臣，血脉地位几乎是烙印在世人骨子里的秩序，纵是一些大奸大恶的亡命徒，说起真龙天子也是带着恭敬，真的见到能忍住不跪的都是少有。 哪怕是她这等绝顶高手，对于皇权也有着深深的忌惮，可是在这个徒弟心中却全然没有这些，不管是跟大理皇帝称兄道弟还是染指西夏皇帝的妃子都做的肆无忌惮。 但偏偏苏忘行事又有着自己的底线，日常表现出来的也算是尊师重道，让自己不会怀疑他日后会对自己不利，这些才是自己选上他的重要原因。 不然天分再高，也就带回去做个关门弟子算了，怎么会将儿媳妇都搭上。 “一灯大师那边你尽些心，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大理想借我西夏之力，我对他们自然也有打算，可不只是送你去给人家做女婿，还有你心里要记住，不论如何你都是我的人。” 苏忘认真点头，他自然也知道自己充当的角色，不管李秋水为人如何，但是对自己总没有什么亏欠，授业之恩是要记在心里的。 何况不只是她，曼陀山庄也已经与自己绑在一起了。 李秋水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不再多谈，直接离开，最后提醒了句：“我不想看你们磨磨蹭蹭道别，明日一早你就直接出发吧，今夜好好休息，有我跟阿萝一起回去，你无需担心其它。” 苏忘满口答应，接着耸耸肩，同样独自离去。 丑时已过，夜黑无月，苏忘换上一件深青色的长衫，隐藏在夜色之中，悄无声息得在庭院中移动着。 他武功已成，轻功更是高绝，自问与李秋水相比也不会逊色太多，小心提防之下，对方绝难发现。 他蹑手蹑脚的穿过高墙，来到一座雅致的院子，这边正对着两间卧房，在漆黑夜色中看不分明，苏忘不由暗叹，没了光亮，啥都看不清，真气那么全能，怎么就不能自带夜视能力。 他驻足在院落门口屏息聆听，两边各有一个呼吸声传来，虽然轻微但是于他来说已经足够，可是他仍不停下，继续在夜色中细听。 终于，在左侧房中听到一处若有若无的呼气声，声音轻微的稍一出神就要错过。 苏忘颇感自得，无声一笑，三个人两间房，还好自己细心，听了出来。 李秋水好像真的怀疑自己跟李青萝的关系，巴不得他早点离开，果然夜里还防着他，跟自家女儿住一起了，让他一阵咬牙。 今天是没法与李青萝好好道别了，不过也不能厚此薄彼，李文秀那边同样不能落下，今日顾忌着双方身份，来这后都没好好说说话。 主意已定，苏忘轻轻迈着步子走到右侧房间，暗运真气就将门栓挪动开，接着小心的走进去，再度将房门上锁。 做完这一连串动作才微微舒了口气，他可不想被李秋水发现，不然少不得一番鄙视，还可能被师姐察觉自己与李文秀的关系。 他缓缓走到床前，掀开被子，屋子内一片漆黑，朦朦胧胧，依稀见着一道纤细的身影侧卧着睡得正熟。 苏忘轻车熟路除了衣服后偷摸钻到被子里，再度拉上，因为不想被发现，一些寻常的动作都让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也顾不得与李文秀谈情聊天，直奔主题。 都是习武之人，熟睡的女子没一会就感受到了苏忘的动作，清醒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出声呼救并且手肘一收猛地击打向背后。 苏忘早有准备，一手抵住肘击并顺势缠住，另一只手已经穿过美人肩下将她微张的朱唇紧紧捂住。 感受着怀里的挣扎，他将嘴巴凑到女子耳边轻声道：“别出声，是我，我们小声点别让师父听到了，不然她又该数落我们了。” 女子听出了她的声音，止住动作，想要转身看着他。 可苏忘轻轻一笑，反而收紧了双手，轻声道：“分别前的最后一天就这样吧，我想试试这个动作。” 不知是不是担心被李秋水听到，苏忘感觉今天的李文秀格外的安静，除了止不住的呼吸声外一言不发，并且格外青涩僵硬，与他俩最初产生交集的那日都差不多了。 莫不是她也喜欢这种情景，之前还以为她更喜欢被李秋水看着呢？ 苏忘心中一动，将这点记下，以后万一要考也有对策。 二人在磨合之中渐渐熟悉开来，默契也越来越足，苏忘感觉今日有了不少另类触感，让他着迷，直到天色渐明，他一声低喝，结束了所有动作。 怀中女子同样身体长舒，一声娇呼再也压制不住，传到苏忘耳边。 苏忘听着软腻的娇呼声心满意足，却又感觉有些异样，这声音怎么听着不太像李文秀，只是却也颇为耳熟。 他脸色僵硬，慢慢凑过去头去，借助着终于亮起的晨光，缓缓拨开杂乱的秀发，看清了怀中人儿的相貌，不由得嘴角一抽：“师姐，怎么是你！”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巨响传来，苏忘如提线木偶般转过头。 只见李秋水身着亵衣，随意披着件白色丝衣站在门前，双眼寒光四起，看着眼前仍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怒意不断上涌。 她身后跟着同样衣衫不整的李文秀，满眼惊讶的掩住嘴巴，打量着场上两人。 再看李青萝，已经完全趴在了床上，将脸死死地掩在枕头里，只留下黑发遮挡下的通红俏脸与光洁的后背。 “苏忘，你找死！” 终于，李秋水压抑不住的怒火爆发，气息喷涌，风声大作。 第113章 第一卷总结 发布后发现分卷错了，没法改干脆写些其他的。 非正文，不感兴趣建议跳过。 这本书开的时候其实是专门整理了大纲的，虽然第一卷大纲也就一千字出头。 本来主角入场的年龄比现在小了两三岁，不管是系统设置还是相关事件都是基于那个年龄来的，因此几乎一直在叠修炼buff，就赶着主角修炼变强呢。 搞到最后也都没用了。 不然总不能让主角二十好几再出山，那样干啥都赶不上热乎的了。 初期设定第一卷内容其实只是林林总总过一遍金书几本书中的内容，主角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虾米，没实力没人脉，也就打打酱油，见识一下所谓的江湖。 在所有后续剧情中混个眼熟，让以后遇到相关的角色不至于太过突兀。 因此第一卷想要实现的仅仅是李青萝去大理的途中改变自己想法，对段正淳直接死心，然后将曼陀山庄真正的算到主角阵营里。 至于慕容复，那是第二卷的内容，预计是主角通过修炼正式出山时候才会同他战过一场，也标志着各种剧情正式展开。 然后在是十万字时候主线直接崩了，大改。 本来一卷boss预定是段延庆以及刀白凤。 懂的都懂，按照初期主角的实力肯定扛不住四大恶人，怎么吃瘪怎么来，然后去到大理又遇着刀白凤刁难李青萝，因此展开情节。 毕竟有着段誉这个不定时炸弹，按照刀白凤性格发生啥都不奇怪。 而且天龙主线剧情之前，三十出头的年龄与三十过半感觉也是完全不同的。 是的，最初想法第一卷的女主是刀白凤和李青萝。 倒也不是对人妻有什么特殊想法，其实说起来金庸里的角色除了公认的四大女主，基本是处于萝卜青菜的层次，每个人都有相应的魅力。 然后现在一个神隐，一个突兀。 顺便一提女角色出场太多，形容词匮乏了，现在已经有些另一种意义上的脸盲了，痛苦。 还有实力问题，原则是每本书中除了像扫地僧、狗哥、张三丰（旁白加成）这等明显比其他人实力高出一截的角色，整体巅峰实力对等。 巅峰是指剔除明显破坏平衡的角色后的最顶尖高手。 所以鹿鼎记虽然公认的武力值低，但是其中洪安通也是五绝级别的高手。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设定了逍遥三老高过天龙四绝但是李秋水却不一定打得过慕容博，主要是表现上童姥比李秋水高一档，既然设定上巅峰战力相近，那童姥就不能比其他人高太多，李秋水就成了牺牲品，不过有了提升后也差不多了。 战斗中尽量也会考虑到角色战斗风格，不过依照原着中内力的地位，这点其实不好体现。 毕竟笑傲中体现得再多，也没多少人认为吸星之前的令狐冲干得过内力大成的张无忌。 后续剧情上跟着第一卷的一些线索会有调整，整体来说初期会随着原着将一些大场面还原一下，毕竟同人小说，总不能全都另起炉灶，那样看着也会有割裂感。 不过剧情上肯定会和原着有差别，不然主角来得也太没意思，基本还是想要写出不一样的故事的。 等到一些名场面发生，众多人物的性格和遭遇基本也就固定了，后续才是基于这些东西所引出的一些独特的剧情。 说是这么说，不过实际上武侠类小说发展到现在，所谓的剧情该有的都已经被写了个遍，只能说尽量写出新意吧，其他的没法保证，原则上是娱人娱己，大家看得开心最好。 顺便也说一下关于慕容家本来存在但是被我放弃了的线索。 不少熟读原着的朋友也知道，慕容家与逍遥派其实是有着联系的，连载版最为明显，三联版中也有慕容博母子参研凌波微步的场景，这些很明显可以推导出李小妹的生平。 不过因为慕容博是被放弃的boss，所以相应的设定也改了，执着于原作的朋友还请见谅。 反正目前设定上慕容家后续肯定还有出场，只是逼格很难有保证了，毕竟主角实力上来了，没法依靠实力体现人物了。 至于更新方面，每日两更基本上不会落下，只是偶尔加班所以时间上无法保证，真有人追看的话还请见谅。 最后说一点，还是关于系统的，初步打算是渐渐消除掉系统的影响，只体现在主角天份上，当你觉得主角天分不像人，太假了的时候，就想想其实他是有系统的，这样是不是会合理一些？（苦笑 还有剧情，主线不提，侧重点是与各路女角色的互动以及蝴蝶效应下原着角色的全新经历。 好，暂时就这么多，希望各位看的愉快吧。 第111章 大兴府 金国，大兴府。 在这方世界，金国丢了东北大片土地，都城自然不会是在北京，而是地处陕西境内一座雄伟城池，哪怕如今与蒙古交战节节败退只能勉力抵抗，在国都之内依然有着不弱如大宋重镇的繁华。 在一处装潢精致的酒店内，苏忘独自一人坐在二楼的一间包厢里，顺着大开的窗子向街道眺望，随意的吃着饭食。 如今天下纷乱，诸国并立，但是汉人仍旧占了大多数，在他们的活跃下，各国境内的人文风貌相差不算太多，苏忘甚至能在这里吃到地道的江浙菜。 不过如今他没太多心情去品鉴美食。 他自十几日前离开大理，执行着着寻找一灯大师的任务。 因为大宋境内有着丐帮与全真教的大片人马仍毫无消息，他索性就一路北上，想要顺着金国开始寻找，无果后再转到辽国与满清。 金国作为第一站也是有讲究的，当初一灯大师受伤的消息是裘千仞所说，总该比起别人更了解些，只是如今不知为何这位“铁掌水上漂”重出江湖之后除了截杀郭靖一事以外再无消息，但是来金国寻找总有些根据。 只是这番路程并不美好。 他之前虽然也随着金国小郡主一行来过金国境内，但是当时坐着马车，完颜萍更是妥妥的金国权贵，毫不需在意其他，一路上还算顺利。 现下一人上路，再加上为了寻人打探自然不能再走偏僻的山路，他顺着官道沿行，一路上见多了金人欺压汉人的惨事。 初时他还会帮衬一二，教训些做的过分的金人，但是随着不断深入，汉人地位低下仿佛已成定理，他纵使武功已近大成也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不平之事遍地，自己还真能杀出一条通路不成？ 几杯酒水下肚，包房之外响起了敲门声，苏忘神色一动，他要等的人应该来了，当下高声道：“请进！” 房门被打开，引路的店小二招呼一声后退下，走进一个身形壮硕的老者，面容坚毅，目露精光，却是与苏忘同行过一阵的上官宏。 他一进门就左右打量一番，见到只有苏忘一人，有些疑惑，上前问道：“方才就是阁下行凶，打伤了我英王府下人？竟然还敢在此久留，倒是好胆气。” 原是苏忘一路上多番打听也没什么收获，到了这大兴府看着辽阔地界更是两眼一抹黑，全然没了自己找人的打算。 就瞄准了一处英王府的产业，随意找个由头将里面的人揍了一顿，再留下话来让王府管事的来找他，也算省时省力。 英王府现在也不太平，自从伏杀郭靖失败的事暴露，不仅在大宋武林声名狼藉，在金国本土也不受待见，毕竟宋金两国正值蜜月期，谁也不想再度开战，金宣宗完颜珣更是借此在朝堂之上将英王完颜洪衍狠批了一顿，让他颜面大失。 自金章宗完颜璟战死之后，他们一脉死伤惨重，仅剩下四王爷英王府一支，不过在接管了诸位兄弟，尤其是完颜洪烈的赵王府残存势力之后实力大增，让完颜珣极为忌惮，如今逮着机会趁机提出了诸多要求。 因此英王府上下这段时间不得不低调做人，否则还来什么先礼后兵，上官宏见到人就上去直接一掌毙了他。 眼见来的还是个熟人，苏忘咧嘴一笑，那更好办了，连自我介绍都省了。 “呦，这不是上官老哥吗，怎么，几天没见就认不得小弟了，我可是一直惦记着你们呢，郡主大人还好吗？” “是你！” 历经数月，苏忘改变的不只是实力，如今不论是气势还是身形皆与上次相见时候相较迥然，上官宏更没想到他会来此，一时竟然没认出他来。 认出之后，立时大怒：“好个贼子，你还敢出来，受死吧！” 说着迎头一掌猛地击向苏忘，他自从得了《铁掌功》完整传承之后，勤加苦练，掌力更强了几分，料想苏忘绝对无法全身而退。 然而苏忘早已今非昔比，见他掌势到来，完全没有了以前面对时候的压迫感，感觉只需轻轻一晃便可躲开，可是他更想正面试试这位故人的实力。 因而他不闪不避，甚至都未起身，右手依旧握着酒杯，左手抬起，同样运起铁掌掌力，不偏不倚的与上官宏对了一掌。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劲气四散，上官宏身后房门被吹的猛然关闭，自己更是后退两步，胸口发闷，好半晌才转过气来。 再看苏忘，坐的四平八稳，看着云淡风轻，手中酒水都未曾洒落一滴。 “你、你……怎、怎么可能！” 上官宏心神俱震，明明上一次苏忘强接自己一掌还会受伤吐血，怎么到了如今形势反转，他方才甚至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裘老帮主一般的强大气势。 苏忘在桌下微微甩了甩兀自有些发麻的手掌，暗叹功力上还是差了点，开口轻笑道：“上官老哥功夫见长啊，可是得了裘老前辈指点？” 上官宏闭口不言，仍旧无法相信方才比拼下结果，苏忘也不着急，慢慢喝着酒水盯着他，给他制造压力。 终于，良久之后，上官宏缓缓开口：“自上次一别，我再也没见到过裘老帮主，你是想找他吗？” 他也慢慢缓了过来，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因为什么神奇遭遇而武功大增，自己现在都已经不是对手，强撑下去对他没有好处。 “一直未曾见过，裘千仞同金国这边闹掰了吗，你可知道些具体的情况？” 苏忘眉头微皱，若是那样找起来可就困难了。 上官宏心下一突，这小子引自己过来果然是要找寻老帮主，不知道是为了何事。 他额头微微渗出汗水，回答道：“我不过是王府中一个看家护院的下人，如今王爷不在，此等要事怕是只有郡主才清楚。” 苏忘听了脑海里浮现出完颜萍摆出高傲表情的俏脸，微微有些怀念，接着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老哥你是打算祸水东引不成，这可不是忠仆所为啊？” “阁下所言甚是。” 上官宏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心里破口大骂，你用气势死死锁定我，还不断加强，我不说出个结果怕是都走不出这间房，还管什么忠不忠心？ 苏忘给他的压迫感直逼裘千仞，要不是清楚苏忘年纪，他都以为是哪个老妖怪重出江湖了。 眼见他还算上道，苏忘散去了周身气机，干净的笑道：“既如此，那还请上官老哥前头带路，有段时间没见到郡主大人，我还挺想她的。” 第112章 再见小郡主 完颜萍今天很不高兴，或者说她近来一段时间心情都不是很美妙。 伏击郭靖的计划虽然不是由她主导，但是计划失败可全是苏忘的“功劳”，而苏忘又是被她带过去的，几十双眼睛看着呢，根本无法否认。 因此回来后，同行的金国高手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言语间多少都把任务失败的锅扣在了这位年纪不大的小郡主头上。 完颜萍明显感觉到爷爷最近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变化，若不是后辈嫡亲之中实在找不出其他能撑得起台面的年轻人，自己极有可能被替代，那样以后就只能安心做个笼中鸟，等着成为家族笼络人心的道具。 即便如此，她也被勒令没事不要外出，在这次风头过去之前，每天只能呆在家中习武打发时间。 想到这越来越气，掌势逐渐变得暴躁，最后更是怒吼一声：“苏忘！” 一掌狠狠拍下，落到石制的圆桌之上。 然后痛呼一声，跳了两跳，抱着生疼的手掌哈着气，哭丧着脸惹人心疼。 可惜场中只有一个不解风情的小丫鬟，烟雨睡眼惺忪的看着自家主人在那里呼痛，心中毫无波动。 这倒不是她有了什么其他心思，而是这种情况自从她们回来后几乎每天都会上演。每次伴随着郡主高喊苏忘的声音响起，下一刻必然是家里什么摆饰遭殃。 只是不巧花园中的东西大多都是石制的，遭殃的更多是小郡主的芊芊玉手。 不过小丫鬟终究良心未泯，对着自家郡主建议道：“小姐，这桌子太碍事了，我还是让人把它撤了吧。” “不要！哼，放在这刚刚好，我要潜心修炼，打不碎它我就不出去了。” 完颜萍看着石桌，眼前仿佛浮现出苏忘那张可恶的笑脸，捏紧了拳头哼道。 “啊？” 烟雨脸色昏暗下来，那以后岂不是没法出门了？ 这时候脚步声响起，有手下来报，上官宏求见。 “大师傅？他来做什么。”完颜萍有些疑惑，上官宏虽然是教导她习武的师傅，但是本质上仍旧是英王府的手下，上次事情办的不够漂亮也被问了责，不知道被派去忙什么，在她被禁足的这段时间很少过来。 虽然想不明白，但是终究有着情分，完颜萍一摆手：“让他进来吧。” 自己正好也休息一会，烟雨适时的上前，帮她擦拭着额上的汗珠。 没一会，等到上官宏进来，她已经姿态优雅的坐在石桌旁，轻端着一杯新泡的热茶，悠哉的喝着。 上官宏当先行礼，完颜萍有些疑惑的问道：“大师傅，我观你脸色不佳，可是近来任务繁重，没有好好休息？” 看着对方苍白的面色，连烟雨都能察觉到不对，何况是完颜萍。 没等上官宏开口，苏忘声音传来：“他大概是觉得心中有愧吧，毕竟把我带进来，郡主大人可就危险了。” 他慢悠悠的从小径走来，既然已经跟着混进了王府，那自然就没必要紧跟着上官宏了，他就在后面沿着道路探查了一番，免得之后找不到后路撤退。 一般来讲他还是挺稳妥的，尤其是经历了辞别大理时，那个不堪回首的清晨之后。 完颜萍有些发愣，这个声音实对她来说印象太过于深刻了，等到苏忘露面更是神情恍惚，全然不知该怎么做出表情。 这段时间她每每想起苏忘害的自己沦落成这般田地都恨得牙痒痒，直想要生生的咬死他，但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每次想起他心口又总是怦怦直跳，甚至连梦里都时常出现他的身影。 烟雨说自己这是相思成疾，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自己明明……况且他还一直气自己，只会打乱自己的计划。 “小姐小姐，快看，是苏公子哎！” 直到烟雨满怀欣喜的声音响起，她才回过神来，狠狠地瞪了眼这个没脑子的丫鬟，又见苏忘神情玩味的看着自己，各种愁思统统都化作气愤。 “来人，给我杀了他！” 完颜萍银牙紧咬，厉喝道。 王府中人应声而动，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已有数十个提刀的护卫向这边赶来，同时高墙之上接连露出十几个人影，个个弯弓搭箭，瞄准了苏忘。 苏忘摇头不已，最近这些人怎么都是一开口就喊打喊杀，也太暴躁了，自己明明还什么都没做。 看到将自己团团围住的众多护卫，苏忘长长叹了口气，开口道：“郡主大人，我们虽然许久未见，但是也不用一见面就这么大阵仗吧，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 我们都那么熟了，向你打听下裘千仞的消息不过分吧。 听他说完，完颜萍气息一窒，烟雨更是脸带红晕连连给自家郡主使眼色，郡主你日思夜想的苏公子终于来了，快把握住啊。 完颜萍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在烟雨的惊呼声中咬牙道：“放箭！” 霎时间，嘣声大震，嗖嗖声响中，箭矢极速落下，终究是马上立国的民族，射箭之人尽皆箭术高超，全朝着苏忘要害袭来，并且一箭未至已射出第二箭，箭密如雨。 只是人数终究还是少了点，对当前的苏忘来说，十几个箭手并不会造成太大威胁。 但见他身随意动，在毫厘之间躲过几发利箭，同时双手伸展，仿佛长出了漫天的手臂，在周身一番摸索就捉住了众多飞射而至的箭矢，接着手腕震动，箭矢以更快的速度回返，箭箭直冲弓手胸口穴道。 一串密集的痛呼声响起，苏忘虽然未下杀手，但是胸口要穴被打，也不是寻常人受得住的，攻击的弓手纷纷从墙头掉落。 “哇，好厉害，小姐小姐他好厉害！” 烟雨脸上更红，兴奋地大叫，完颜萍大怒：“你个鬼丫头到底是哪边的！” 接着抬手一挥，看着护卫们喊道：“你们也上！” 同时自己气不过，将身前石桌抱起奋力一挥向着苏忘砸去。 看的苏忘眉直跳，这姑娘怎么这么大气性。 不过他丝毫不惧，迎着石桌飞来方向走去，在及身的一刻，脚步不停，右掌以巧劲接住石桌，真气运转化作无形剑气将石桌切割成方方正正几十块。 继而嘴角一勾，掌心猛然发力，碎裂的石块已经朝着四周奔射而出，前冲的护卫们接连被打中，再也难以形成有效攻势。 躲在角落的上官宏看的心神剧颤，哪怕是裘老帮主当面，或许可以无视众人攻击，但是绝对也做不出如此震撼的效果，这苏忘到底是哪来的妖孽，怎么几个月不见变得这般恐怖了。 他尚且如此，其余人更不必说，苏忘缓步走着竟无一人再敢拦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忘来到主仆二人跟前。 第113章 我们私奔吧 烟雨眼中异彩连连，完颜萍感觉若不是自己拉着，自己养的这没用丫鬟都要投敌了。 但是她却没多说什么，毕竟刚才那番景象她自己也险些叫出声来，想为他喝彩。 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对着走到身前的苏王道：“你不要得意，我王府中人还在不断赶来，你实力再强也抵不住，不如早早投降，我还能饶你一命。” 苏忘当然知道，他虽然表现的轻松，但是为了震住对手，一出手就用出了老大力气才达成这种震撼效果，等到人数再多，自己也只能老老实实逃走了。 不过他没表现出来，仍旧笑得自信，轻声道：“这样啊，郡主大人是提醒我再次将你当作人质吗？” 完颜萍心中一颤，但是面上怡然不惧：“哼，你够胆就动手杀了我，不然我不会让他们收手的。” 之前几日相处，她也算是摸清了苏忘性子，虽然看着轻浮，但是有着太多的妇人之仁，做不出直接下杀手的戏码。 苏忘轻轻靠近，在她耳边低语：“看来郡主是怀念上次在山洞中的事了，正好我也有些手痒，不如再来一次？虽然现在人有点多让我很是紧张，但是我会努力克服的。” “你、你！” 完颜萍心神一阵悸动，上次的事她虽然刻意遗忘，但是仍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是自己最狼狈的时候，都是眼前这该死的男人。 小丫鬟在一旁伸着耳朵偷听，莫非小姐与苏公子之间还有我没从她口中打探到的事？ 完颜萍脸色涨得通红，心中越想越气，猛地抬手甩出一巴掌，然后被苏忘将手掌紧紧握住，试了数次也抽不开。 她心下气苦，向着倒地和新赶来的侍卫大声喊道：“没用的东西，都给我滚，别让我再见到你们！” 侍卫们面面相觑，低声告退。 完颜萍在撤退的人群中发现了上官宏的身影，他正偷偷混在侍卫中想要跟着一起撤出去，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亏自己还叫他一声大师傅。 “你想去哪？给我留下！” 听得小郡主咬牙切齿的声音，上官宏身形僵住，面色愁苦，自己在这英王府怕是要待到头了。 很快侍卫们退走，场上只留下四人。 完颜萍再度用力抽回手，虽然软嫩的触感很让苏忘喜欢，但他还是微微放松了力道，任由这位小郡主抽离。 揉了揉被握的生疼的手腕，完颜萍怒哼一声，找着座椅坐下，气冲冲道：“说吧，你要干嘛！” 苏忘一边纠结着到底要不要，一边四下打量，发现居然没有其他座椅了，只能站到完颜萍身边，很是狗腿的说道：“郡主大人别生气，刚才不过是许久未见有些激动，我就是想向你打听个消息而已。” 完颜萍一言不发，狠瞪着他，哪有这样打听消息的。 苏忘整理了下语言，继续说道：“我有些事情想要去找裘千仞老前辈，可惜上官长老并不知道他的踪迹，想来以贵王府与裘老前辈的关系，应该清楚吧？” 听到苏忘提起自己，上官宏苦着脸在一边附和着，完颜萍磨了磨牙，先暗中记下，以后再收拾这老东西。 然后她深思片刻，问道：“我的确知道裘帮主的下落，可是你能给我什么？不要再用那件事威胁我，否则我们就真的不死不休。” 苏忘眼中一亮，知道就好，当即笑道：“郡主大人放宽心，条件都好说，只要能帮你办到的我一定帮你办到。” 办不到的话就当没这回事。 完颜萍微吸一口气，开口道：“我要你装作挟持我，将我带去大宋一趟，并且一路上护我周全。” 苏忘眉头一挑：“你想出门带上护卫出去就是，何必多此一举？” “哼，还不是因为你，害得我被禁足没法出门，他们哪里敢违抗爷爷的意思。 而且他们上次护我出去就被你钻了空子直接将我捉住，这次更是你被你打上门来如入无人之境，要他们何用！” 说到这她还是忍不住气愤，全是些没用的东西。 苏忘头疼，我将你掳走算什么，采花还是私奔，自己真做了怕是会被英王府追杀到死吧。 “哼，怎么，你怕了？” 完颜萍下巴微抬，眼中满是挑衅，可惜苏昂不为所动，只是耸耸肩：“我现在有要事在身，哪有时间处理这些麻烦事。” 他苏忘虽然贪花好色，但是也是有底线的，哪能一两句话就接了这个大麻烦。 完颜萍直视着他的眼睛，许久之后视线一转，面上现出哀愁，淡淡的道：“自从上次被你破坏了行动，爷爷就对我极为失望，如今我只能呆在家中每日对着天空发呆，直到哪一天被嫁出去，与一个不认识的人相伴一生。 可是，我还有一件事久久不能放下，只是想在那之前试着去完成，你真的不愿意帮我吗？” 她语带悲凉，神情萧索，垂目看向地上的花草，显露出与平日不同的少女愁绪。 苏忘眉头一挑，你有这么惨吗？ 回眼看着上官宏，他叹气一声，摇头不语，脸上满是愧色。 再看向烟雨，她嘴唇微动，似有千般话语，最后却只是目光一黯，低头垂泪，心中暗道，小姐装的如此自然，我不能丢了她的人。 苏忘为数不多的良心有些隐隐作痛，纠结着说道：“既然如此，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到底是带你去哪才行，并且路上别给我惹麻烦。” 完颜萍脸色瞬间转晴，笑道：“那我们可说好了，你不能反悔。” 苏忘默默闭上嘴，感觉自己是被套路了，接着听完颜萍继续说道：“郭靖黄蓉广发英雄帖，要在大胜关举办英雄大会，我要你带我去那。” 英雄大会！ 对这等盛世苏忘自然有印象，是郭靖与黄蓉为了组织武林群雄共同抵抗蒙古大军而举办，没想到如今已经要开始了，只是…… 他面色古怪的问道：“人家举办武林大会，你去做什么，不会是想行刺郭靖吧？先说好，那样我可没把握救你。” 完颜萍哼道：“你看我像傻子吗，我自然有我的目的，你将我好好的送过去就行。” 苏忘思索片刻，一点头：“好，不过你要先带我去找裘千仞，我再陪你过去。” “放心吧，顺路的。” 完颜萍目的达成，明媚一笑，仿佛四周都明亮了起来。 第114章 洛阳城 见着完颜萍的笑，苏忘也不自觉的放下担心，跟着笑出来，终究不过是水来土掩，英王府的人也不见得奈何的了自己。 有这么个花季少女相伴而行，想想好像也不坏，苏忘顺口说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你需要收拾一下吗？” 然后就见完颜萍视线一转，看向自己的贴身丫鬟，烟雨眉眼带笑，答了声：“好嘞！” 接着就见她偷偷摸摸从不远处的花丛中拿出一个深色包裹，背在背上大声道：“都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苏忘眼神一凝，看着完颜萍，你们这是早有准备啊。 完颜萍一言不发，走过去将烟雨身上的包裹取下自己背上，哼道：“我和苏忘单独过去，你给我老实在家呆着。” “诶？小姐，我们明明说好的一起出去的，你不能唔、唔……” 话没说完就被完颜萍一手捏住嘴巴，神色危险的道：“我改主意了，你在家好好反省吧。” 这臭丫头不知哪根筋不对老是想把自己推给苏忘，她担心真的带着一起出去，会被这贴身丫鬟给卖了。 接着看向苏忘，一甩头，自己当先向着外面走去。 苏忘看着小丫鬟哭丧的脸呵呵一笑，微微摆手告别，也跟着离去了。 完颜萍也就走到过道之前，等着苏忘过来，配合做出被挟持的样子。 苏忘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心中暗叹，这姑娘还是这么瘦。 感受到腰上温热的手臂，完颜萍俏脸微红，急促的呼吸两次，开口道：“走吧。” 苏忘微微一笑，脚尖轻点一跃而起，身影飘忽而动，怀中的少女完全无法影响他的速度，顺着来时探查的路径一路向外。 王府各处把守的侍卫感觉清风拂面而过，再去看时就只剩下二人飘然远去的背影，等到有人察觉郡主被外人带走进而大声呼喊的时候，苏忘已经带着小郡主顺着来路扬长远去。 完颜萍在苏忘怀中，但觉两侧景色不住后移，不等她看清就已经换了下一处地点，不由得心中意气汇聚，忍不住高声呼喊：“啊啊啊啊啊！” 然后引来了更多护卫跟随，苏忘嘴角一抽，你还真不客气。 上官宏等到他们离开，听着王府四处呼声阵阵，长长叹了口气，他反正是没本事拦下苏忘，其他人估计也跟不上，还是将事情上报王爷定夺吧。 再看烟雨低着头满是失落，喃喃自语，忍不住出声安慰道：“烟雨姑娘，现在天下不太平，人少也好照应，郡主也是……” 话音未落，就见烟雨重重一拍手，脸色突变，失落全无。 “啊，对了，他们出发了，我得去庙里接着拜一拜，祝小姐他们一路顺风，早生贵子。” 说完就迈着小碎步匆匆出门，留下上官宏一脸的怀疑，自己莫不是已经跟不上年轻人的想法了？ …… 苏忘仗着绝世轻功，哪怕带着完颜萍也轻易甩开了英王府的追兵，并且直接出了城，在一处山野间稍作停留。 完颜萍虽然平日里尽可能的想要表现的成熟但是终究少女心性，一番极速体验后脸上红扑扑的，难掩兴奋。 见她如此，苏忘倒也没想着去扫她的兴，陪她慢慢在林中走着，直到完颜萍慢慢恢复如常，带着笑意看向苏忘：“我还以为你会迫不及待的问我裘千仞究竟在哪呢。” 苏忘无所谓道：“既然都答应你了，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知道目的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我等得起。” “唔，你该不会想让我放松警惕，然后骗我说出来后就把我扔下不管吧？” 完颜萍一脸狐疑，觉得苏忘另有所图。 苏忘脸色一垮，自己就这么没信誉吗？ 当下不满的道：“我苏忘向来说一不二，既然都已经说好了还会反悔不成？再说了，你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把你扔在这荒郊野外，我也于心不安啊。” 完颜萍脸色微红，但还是抬起下巴得意一笑，只是言语间却没那么客气：“哼，我可还记得，你上次明明说过只是跟着我一起去看看热闹，最后还是出手帮了郭靖。” 有这回事吗？ 苏忘面色不变，耸耸肩道：“那就从今天开始说一不二好了。” “哼，不知羞。” 完颜萍冲他刮刮脸，接着展颜一笑：“不过你刚才说的第二个原因我很认同，所以我选择相信你。” 她看向苏妄说道：“裘千仞在养好伤后曾经联系过我们一次，说他近期都会在一处名为绝情谷的山谷之中修行，该是位于关洛之间的群山之内，具体位置不明，但是他给我们留下了暗号，只需要在洛阳城中展露就会有人与我们联系。” 绝情谷中。 苏忘恍然，裘千仞兄妹三人除了死了的大哥，尚有一妹妹裘千尺还活着，正是待在绝情谷中，他既然不做和尚了，去此寻找血亲妹妹也是正常。 见苏忘点头，完颜萍眉心一挑：“你相信了？” 她刚才说的极为模糊，除了绝情谷这一个声名不显的地名几乎没有什么实证，她还在想该怎么让苏忘相信呢。 “当然，郡主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那我们下一个目的地就定为洛阳城吧。” 苏忘温和的笑着，他自然有自己的判断依据，不过没必要细说。 完颜萍没再说话，只是嘴角上挑，看着心情更好了几分。 再带上一个人上路，速度自然被拉下了。 两人走走停停，一路上看着沿途风景，流连之间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等到了洛阳城已经是十日以后，比苏忘自己前往可慢了不止一筹。 不过他倒是没太着急，实际上，一灯大师身份特殊，到现在江湖上都没有他遇害的消息传出，那就只能是被有心人困住，用以策划什么阴谋诡计，些许时日完全等得及。 完颜萍一路上没了郡主的架子，如同正常的妙龄少女一般与苏忘嬉笑打闹，二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言语间也没了多少顾忌。 洛阳城前，见着眼前雄伟的城池，感受着城墙之上的历经千载留下的痕迹，苏忘也被这一股岁月之力深深震撼，感慨许久后才对着身边的完颜萍问道：“萍儿，与裘千仞的暗号需要在何处展示？” 如今宋金关系虽然缓和，但在武林中仍有嫌隙，尤其是经历了金人伏击郭靖的事之后。 完颜作为金国标志性的姓氏，自然不好在人前显露，因此两人稍作商议，以颜萍儿作为人前称呼。 完颜萍眉眼含笑，轻声道：“就在丐帮总坛之前。” 苏忘一乐，裘千仞与丐帮不对付他知道，没想到整个暗号还要到人家总舵前显摆，还真有你的啊。 第115章 丐帮 洛阳城自隋唐时期就存在于中原大地上，屡次作为帝国东都，甚至曾一度成为世上最繁华的都市之一，哪怕如今被金国所占，热闹仍旧不减当年。 苏忘与完颜萍二人在宽广的城池之中逛了许久才循着路人指示来到一处颇为气派的建筑之前，远远打量。 漆红色的大门半敞着，内里还传来些嘈杂的谈话声，门前道路上人流也不算稀少，看着全然不像是武林门派，若不是大门两侧各有几个年纪不大的乞丐守着，倒是个富家大院。 丐帮的历史同样悠久已久，到了北宋时期，靖康之耻举国哗然，武林中人不乏血气之人，丐帮作为天下第一大帮，历任帮主首要忠义，闻知更是怒火翻腾，率领众人驱逐外敌，直至身死。 如今丐帮历任帮主多与大宋官府合作，奔走在抗击蒙古辽国的最前沿，也多有前人遗命影响。 同时也是以此为鉴，为了坚定收复国土的意志，纵使帮中重要事务都渐渐转移南方，丐帮还是保留了洛阳总舵的位置，时不时帮主还会回来待上一段时间。 天下皆知的“北乔峰”来的最勤，甚至还在洛阳城中举办百花会，以致被个疯女人惦记上。 至于金国为何不直接出兵灭了他们也颇有一些渊源。 不管王朝如何更迭，中原大地总是汉人唯多，各朝之中还有不少汉人任职。 朝堂之上尚且如此，更遑论广阔江湖。 在这个高手可于万军丛中来去自如的世界，武林势力的能量无人敢小觑。 在经历了众多武林高手神出鬼没的行刺之后，各朝与江湖势力也渐渐达成默契，只要不是在自己地盘上明着举反旗，基本不会特意去针对。 而江湖中人在见识了军队无可抵挡的人海洪流以后也不会想要自取灭亡，如明教一般打出明确旗号的终究是少数，多数武林势力至少在表面都与地界上的统治者和气的很。 像少林这等看重世俗影响力的武林大派，入朝听封挂名的也不在少数。 苏忘与门口看门的小乞丐打听了一下，很遗憾乔峰并不在这，让他连连叹息。 完颜萍正望着四周打量，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听着苏忘叹气，好奇道：“你说的那个‘北乔峰’真的有那么厉害吗，比起你来怎么样？” 这段时间与苏忘相处下来，对于他的其实力也有了更为直观的认知，可以不夸张的说，在她如今所见高手中已经是最强的一批人。 若不是苏忘实在过于年轻，又没有亲眼见到他与高手大战的机会，她都忍不住会将苏忘与之前见过的郭靖与裘千仞相提并论。 而在这几日路上闲谈中，苏忘也多是一副江湖大派无谋，武林高手少智的狂傲模样，对着“中原四绝”这个层次以下的人都不太瞧得上，如今无缘得见“北乔峰”却表现的这般明显，让她自然好奇。 苏忘沉吟片刻，自己当前的实力虽然突飞猛进，有了飞跃式的增上，但是比起真正的绝顶高手仍旧占不到优势。 毕竟自己功力较之他们弱了不少，单单依靠招式也无法与那些浸淫武学多年又身经百战的宗师级人物拉开差距，真的想要取胜，无非还是得靠着趁其不备，展现出变幻莫测的劲力掌控与高出常人数筹的出手速度。 可是想要依靠这些速胜绝顶高手也不太现实，在他推算之中，最好的结果也只是通过突然间出手打开局面，借着招式迅捷占得上风，然后就会在对方不断适应之后，维持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边思考边道：“我如今功力上比起乔帮主该差上一些，《降龙十八掌》又是一等一的刚猛，正面对上很难取胜，不过他实力终究还没到巅峰时候，真打起来也不见得一定会败下阵来。” 在他想来，没有经历聚贤庄一役以及之后数年修为的乔峰比自己见过的慕容博应该还是有着不如，未必就比如今的自己更强，只是考虑到对方的狂战士属性，实战起来谁也说不准能发挥到什么程度。 苏忘跟完颜萍平日里聊过不少武林趣闻，对他了解的江湖中人强弱胜负也多有提起，倒也没想着在这位小郡主面前隐藏实力贬低自己，强就是强弱就是弱，斤斤计较平白弱了志气。 完颜萍哦了一声，对双方实力有了大体概念，正要细说，突然身边传来呵呵笑声。 “小子口气倒是很大，不知道手上功夫怎样？” 苏忘扭头看去，他早已感觉到了有人接近，不过此人脚程速度不变，只道是个过路的，没想到会突然向自己搭话。 来人身穿灰衣，容貌清癯，颏下疏疏朗朗一丛花白长须，垂在胸前，头上戴着斗笠行色怱怱，一副普通行人打扮，看着确实像是一时兴起才在旁开口。 可是苏忘却是眉头一凛，《小无相功》真气最是细腻，虽然感觉不出眼前这老者的具体来路，但是在他感知之中，此人功力之强绝不弱于段延庆。 心中有些警惕，口中笑道：“晚辈口无遮拦，倒是让前辈见笑了，还没请教高姓大名？” 过路老者本就是随口一言正待走过，等到苏忘搭话却也是心中一突。 方才没细看，苏忘真气又颇擅隐藏，没被探出虚实，如今细眼看来，直觉的眼前少年气势凝实，颇为不凡，也不由停下脚步，沉声道：“今日倒是瞧花了眼，没看出来小友深藏不露。” 不过他很快又是放声一笑：“若是平日当与小友试上一试，只是如今另有要事，有缘再聚了，告辞。” 说着脚步加快，头也不回的离去。 完颜萍嘟起了嘴，望着老者离去的方向道：“这人擅自搭话又说走就走，真是莫名其妙。” 苏忘心中不断思索着此人来历，可是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合适的人选，干脆摇摇头不再多想，只是朝着完颜萍笑道：“江湖中古怪的人多得是，我们不去管他，还是想想怎么和裘千仞的人联系上吧。” 完颜萍这才将视线重新收回，嘴角勾起微笑，自信的道：“放心，我已经瞧着了，跟我来。” 接着牵着苏忘，走进丐帮总舵对面一处颇为寻常的小巷之内，里面看着甚是安静，悄无声息。 完颜萍张望了一眼后就走到一处门前老松低垂的低矮屋檐之下，在靠近树根的地方摸索许久，从开裂的缝隙之掏出一份折叠好的纸张。 打开来是一幅地图，上面画着城市与山川，在一处位置标着“绝情谷”的字样，当下满意的点点头，向着苏晚一挑眉。 地图有了。 呵呵，苏忘嘴角一扯，找到了是不错，但是这跟暗号有个鬼的关系？ 第116章 不速之客 “怎么样，是不是完全看不出来，这是我们英王府设置的一处据点，专门用来传递消息。” 不知怎么掏出来张地图的完颜萍带着得意的笑着。 “所以，这跟暗号有一文钱的关系吗，你是不是一直都跟王府的人有联系，为什么我完全没发现？” 苏忘面带好奇，这地图明显是有人提前放在这的，只是他这几日以来跟完颜萍几乎形影不离，对方居然能躲过他的感知？ 完颜萍更是得意，笑的像个奸计得逞的小狐狸：“你以为我大金占领洛阳这么些年只是安插了守军吗，城中各处可都有我们的暗子。” 接着又解释道：“不过我也没瞒着你做什么，这些东西是烟雨那丫头安排人做的，她跟随我多年，我们王府很多布置都有她参与。” 苏忘挑眉，一个王爷，在自己国家的城池里面布置如此多眼线还能用来干什么，看来英王府与金国皇帝不只是有些不合的程度啊。 他倒也没觉得奇怪，只是脑中闪过某个小丫鬟迷糊的脸，原来烟雨小姑娘不只是郡主身边的贴身丫鬟这么简单，还真么看出来，这算人不可貌相吗？ 上下打量着这位小郡主，脸上带着坏笑：“既然其他事情都让烟雨打点了，这么说来，这段时间你带着我慢慢悠悠的晃荡，只是为了四处散心吗，过得可还开心？” 完颜萍脸上笑容一僵，视线不由自主的偏了方向：“哪有，那丫头不靠谱，我明明是一直担心她准备的太慢，才、才……” 终于还是有些泄气，眼睛一瞪，生气的冲着苏忘喊道：“是啊，我就是为了散心，爷爷让我在家里呆了两个月了早不耐烦了，怎么，陪我四处游玩让你不开心了吗？” 苏忘呵呵一笑，对她装出来的凶狠祥子早就有了免疫力，伸出双手捏住小姑娘微微鼓起的细嫩小脸左右拉伸着， 口中兀自道：“怎么会，可可爱爱的小郡主愿意陪我游山玩水，高兴都来不及呢，我都想要以身相许了。” 完颜萍愤愤地拍掉苏忘的双手，脸上又红了几分，最后终究没再放出狠话，只是轻轻的道：“那可说好了，我想在洛阳再多看看，你要陪我玩得尽兴。” 距离大胜关的英雄大会上尚有些时日，她不着急，至于苏忘那…… 苏忘想了想，一灯大师佛学深厚自然气量够足，多等段时间应该也不会生气。 二人打算在洛阳城停留几日，见识下各处美景，可惜当天晚上就遇着了意外。 这天夜里，月上柳梢，在客栈要了两间上房的苏忘二人并没有早早休息，而是叫了些酒菜微酌慢饮。 完颜萍沐浴过后换了件素色衣裙，脸上有着天然去雕饰的清丽美感，出发前虽然准备充足，但是在野外终究还是有着诸多不便，好好洗了个澡之后心情都更舒畅了。 两人对月闲聊，都是些寻常小事却有着不同的感触，完颜萍随着酒水下肚，双眼迷离，脸上红彤彤的更显娇艳，若不是屋顶之上突然传来的重物坠落声，今夜对于苏忘来说大概是个美好的夜晚。 苏忘端着酒杯的右手一停，迟疑的看着屋顶，这玩意不会突然塌了吧。 “嗯，怎么了？” 眼神朦胧的完颜萍也听到了声音，还有些发懵。 “没什么，上面有、小心！” 还没说出两句安慰的话，苏忘突然伸出右手掌力微吐，将客栈房门打开，接着左手一收就将桌子对面的完颜萍搂到怀里，在她的惊呼声中足尖轻点，两人飘然离开房间。 然后就听见“嘭”的一声，一个漆黑的人影将客栈屋顶砸破，直直的落到两人刚才的酒桌之上，座椅瞬间被砸得四分五裂，酒菜横飞，一柄铁剑也从其手中飞出，落到不远处。 苏忘看的大为摇头，他都没有吃上几口酒菜就没了，这来人要不给自己个理由我要打死他。 等他看着倒地的人影却不由愣住，这不是令狐冲吗，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还被人打得这么凄惨。 倒在地上的人正是华山派的令狐冲，当日苏忘在华山之上点出了风清扬所在，一番请教之后就独自离开，不料今日再见时竟是这般景象。 躺在地上的令狐冲再度吐出一口鲜血，也看见了苏忘，面上先是一喜接着大变，吼道：“苏兄弟，魔教妖人实力强大，快走！”。 魔教？ 苏忘自然知道令狐冲口中的魔教只能是日月神教，只是凭他学习了《独孤九剑》的精妙剑法，一般的魔教中人可伤不了他。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顺着房顶之上令狐冲刚刚砸出的孔洞袭入，一掌落下，掌势滔天，引得想要起身的令狐冲衣衫猎猎，竟然再站不起来。 既然是熟人，苏自然不能当作没看见，当下松开怀中的完颜萍，身影连闪，以毫厘之差来到令狐中身前，单手高举，与来人对了一掌。 只听一声砰然巨响，击掌之人气势汹汹，苏忘也是全力相迎，双掌交击之下劲气四溢，将客栈房间搅得大乱，房梁横断四壁洞开，连屋顶都险些被掀翻了。 方才听到声响聚集看热闹的行人一哄而散，酒店老板欲哭无泪慌忙躲避。 苏忘被震得手臂发麻却也没受什么伤，捞起脚下的令狐冲闪身来到完颜萍身边，等待烟尘散去，这才有机会见清来人的相貌。 看着又是一惊，这么巧的吗，这人正是白日里有过一面之缘的灰衣老者。 他同样正惊疑不定的看着苏忘，显然也没料到与不久前才见得一面的少年将会以这种情形再遇，更没料到这少年的实力比自己想的更高了不少。 苏忘打量着来人，突然开口道：“日月神教的？” 接着再度问道：“向问天？” 日月神教高手不少，但是能达到这等地步又这般相貌的，他一时之间也只能想的出“天王老子”向问天这么一号人物。 “哈哈哈哈，正是，白日里是我眼拙，倒是没看出你实力如此高强，废话少说，既然你要阻止我杀他，就再来打过！” 说罢再度挥掌袭来，掌风四溢，霸气绝伦。 苏忘对这群武林中人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习惯也习惯了，轻喝一声迎上前去。 向问天身为日月神教光明左使，武功在正邪两道都是顶尖，足以成为自己神功有成后的第一个对手。 第117章 击退 向问天身为日月神教光明左使，一身武艺在神教之中也仅仅弱于教主，与正道诸多名门大派掌门相比毫不逊色，甚至会有胜出。 他功夫师承不明，交手间也是任意挥洒全无根迹，不过搭配上他几十年的深厚功力与历经众多生死大战的武斗经验，一招一式间尽显狠辣凌厉。 拳、掌、抓、踹，甚至还有散落在地的桌椅器皿都被他用来攻击。 苏忘对正邪之争没有什么执着，也志不在杀人，交手之后有心探探这位魔教高手的根底，没有直接用上《白虹掌力》与《六脉神剑》等绝杀之技，反而被这一连串的猛烈攻势打的节节后退。 他先前也有过数次大战，本以为也算是经历了江湖厮杀，却还真没见过打斗这般勇猛随性的对手。 若是一般人失了先手必然步步被动，不过他有《小无相功》护体，真气圆转如意，又修行了《玉女真经》，出招速度迅捷无双。 经过了最初的慌乱时间，十几招过后就已经止住了颓势，再斗得几招，他出手愈发明快，掌影重重交叠，反倒隐隐有着是压对手的端倪。 若不是向问天身经百战，很多应对之法已经趋于本能，再加上擅于以伤换伤的凶狠打法，早已居了下风。 两人互不相让，一番恶斗下来，本就破碎不堪的客房被劲气牵连整个坍塌，四散的碎木让完颜萍与令狐冲两人都不由得一路后退，撤到庭院之中。 眼见着二人难分上下，跟着打入庭院仍旧是战的胶着，令狐冲虽然震惊一段时间不见苏忘实力再度没道理的变强，可还是捡起自己的铁剑，想要上前帮着出手。 可脚步一动就被完颜萍拦住。 “这位姑娘为何？” “放心，苏大哥还没出全力呢，我们看着就行。” 相比长时间没见的令狐冲，她自然更清楚苏忘的实力，如今虽然凭借掌法难以战胜对手，但实际上他更擅长的剑法与轻功都没展示出来呢。 她反而更担心令狐冲这浑身是伤的样子，上去会拖了后腿。 他们二人的动作向问天并没有注意到，实际上他已经无暇分神了，随着苏忘对他招式变化不断熟悉，他感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已经渐渐跟不上对方的攻势。 可看着苏忘信手自如的层叠掌影，却总感觉对手仍旧留有余力，在不断试探着自己的极限。 向问天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了这么个青年强者，但是他知道在这么下去自己将愈发难以打开局面。 若是再有方才那剑术精妙的华山派的小子插手，搞不好还要交代在这。 当机立断不再被动拆招，放任苏忘在自己胸口连击三掌，大喝一声将劲气导向地面，同时汇聚全身真气凝于双掌，整个拍了出去。 苏忘正打的畅快，突然感到对方身躯一拧，硬接了自己一掌，掌力带着自身真气倾泻而出，微微一惊，这货也会北冥神功？ 接着猛然收力撤掌，后续再来两掌却是真气凝聚掌心，含而不露，以高超的真气掌控力再度拍向对方胸口，身体则借着反震之力迅速后撤，躲开了对方来势凶猛的一掌。 向问天一掌下去，身前已经没了敌人身形，全力一击若是击空少不得真气不畅空门大开，不过他经验老道，双膝趁势微屈，将力道打向身前大片空地。 霎时间尘土飞扬，石块乱撒，碎石靠着施加的强横掌力飞舞，劲力不弱于任何暗器高手所掷暗器。 苏忘眉头紧皱，他也反应过来刚才真气倾泄该是受了向问天的《吸功入地小法》影响，但是仍旧跃至完颜萍身前将打来的乱石拍落，令狐冲也长剑连扫护住身前，石块之上的力道震的他铁剑长鸣，有些站立不稳。 待到烟尘散去，眼前空留一处深坑，向问天早已经消失不见。 令狐冲挥剑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又是一阵猛咳，直到苏忘过去注入内力帮他平复体内真气才缓缓止住。 感受到体内真气不断平复，令狐冲抱拳感激道：“多谢苏兄弟援手，你又救了我一次。” 苏忘顺手检查了一番，令狐冲主要是被掌力所及受了内伤，倒是没太严重，调息几天就好，只是有些奇怪，这两个人怎么就打上了？ 令狐冲长叹一声，开始讲述这两个多月以来的经历。 当日苏忘与风清扬见面之后就告别华山，余下的几人中，令狐中的天分最得风清扬看中因而传授剑法，至于岳灵珊与林平之，按他的说法，朽木难雕，《独孤九剑》是绝对学不会的。 不过也没太无情，打发他们去学习思过崖里的五岳剑法去了。 就这样一连多日，等到岳不群夫妻回到华山，令狐冲已经将《独孤九剑》学了个大概，风清扬叮嘱不可外传之后就飘然而去不知所踪。 他现在的行踪都被岳不群女儿知道了自然也不会再多留，岳不群他可懒得见。 也是托他没让令狐冲隐瞒，倒不至于被华山派的人怀疑是学的《辟邪剑法》，不过纵使如此岳不群的脸色也不是太好看。 “我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与了师父，本来师父听闻我华山尚有前辈在世很是欣喜，但是在得知风老前辈是剑宗门人之后勃然动怒，若不是师娘拉着，都要……唉。” 令狐冲神色落寂，他如今也知道了华山剑气二宗的恩怨，但是一面是传授自己绝学剑法的亲厚长者，一面是养育自己成人的至亲长辈，偏生水火不容，实在让他为难。 苏忘对剑气之争这等非此即彼政治正确完全不感冒，不过也不好在人家门派大弟子前面直说，只是说道：“宁夫人确实更明事理，之后又如何了？” “之后过了数日师父总算是改变了想法，让我与小师妹带着他去思过崖洞中见了里面的众多五岳剑法，也很是高兴，就与师娘一起悉心钻研整理，然后传授给了诸位师弟师妹。” 苏忘摩擦着下巴，看来岳不群倒也还是挺重视门派弟子修行的，没他想象中表现的那般自私。 如此一来月余之后，华山诸弟子倒是提升不大，但是岳不群与宁中则功力高深，很快就将各路剑法融汇于心，实力大增。 第118章 夜谈 若只是如此，华山剑派在岳不群手中极有可能实力大增，他对自家大弟子学习剑宗之法一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惜…… “一日练剑之时，我一时不小心打落了师父的长剑，师父没有怪我反而夸赞我练剑刻苦，但是不知哪里传出了闲话，说我要继任掌门之位，惹得师父师娘很不高兴，小师妹也一直埋怨我。” 可能是觉得苏忘投缘，或者是他没涉及到华山剑派里的诸多纷争，令狐冲倒是对他没什么隐瞒，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苏忘试探着问道：“岳掌门可有问你《独孤九剑》的事？” 令狐冲微低着头，直言道：“我曾答应了风前辈不将剑法外传，师父听闻后也很理解，之后就没再提起过。” 一边安静旁听的完颜萍不禁笑了出来：“你这师父人称‘君子剑’，怎么做事这么像是个伪君子。” 他们自然不会一直在打烂的庭院里聊天，已经换了个房间，再度摆上酒菜。 本来客栈老板欲哭无泪只想着这几位祖宗赶紧走，等到完颜萍掏出几锭银子扔上去立马换了颜色，忙前忙后的将几人引入新的客房。 苏忘都险些忘了这位郡主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富婆，能拿钱砸死人的那种。 令狐冲不是傻子，岳不群对他态度的变化自然感受的最为清楚，闻言本该反驳，却又有些意兴阑珊，只是说道：“是我擅学剑法，让师父失望了。” 苏忘不置可否，自从在段延庆那得知是岳不群那老小子把自己行踪出卖了之后他就清楚，不管“君子剑”装的再好，本质上仍是个表里不一的小人。 “那你们又怎么来了这洛阳城，这里距离华山可不近。” “前几日师父突然提出静极思动，我们一味苦修终究少了磨练，就提议出来走走，让我们这些做弟子的长长见识，师妹提议走远些，去福州游玩，顺道也让林师弟到老家拜祭父母。 林师弟却说他尚有外公外婆想要拜见，我们就一起来了这洛阳。” 苏忘点点头，虽然出入不少，但是林平之终究是要回老宅取辟邪剑谱了，既然这样岳不群的想法就不难猜了，看来令狐冲实力大进让他有了不少危机感，连一点时间都不愿意多等。 令狐冲说到这，也差不多入了正题，金刀王家的嚣张气焰让他很不痛快，同门之中尤其是师父若有若无的有意针对更让他心伤，终日也不想多待。 今日独自在城中闲游，凑巧进了一处满是竹林的深巷，眼见巷中一片清凉宁静，与外界几乎是两个世界，不由心中大喜，直觉的终日烦闷有了消解，就在竹林之中睡了一觉。 令狐冲说到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在竹林里睡得正熟，谁知迷糊之间就听到有动静，没听清楚几句就有人说道‘这里有人偷听，我去把他宰了’，让我瞬间清醒，之后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就被这魔教妖人一路追少，若不是遇着苏兄弟，怕是凶多吉少？” 苏忘神色古怪，令狐冲当前遭遇可比原着中师弟惨死、师父猜忌、小师妹移情别恋好了不少，只是跟任盈盈的缘分估计也没了，不知对他来说是喜是悲。 对于任盈盈怎么和向问天搭上了线，他也没觉得奇怪，反正他遇到的书中人物也不少了，剧情基本都变了样，也不在乎这一个两个。 “他们既然怀疑你偷听，那你有没有听到什么重要消息啊？” 令狐冲觉得委屈：“我那时睡意正浓离得又远，只是依稀听着什么湖底、神教、爹爹之类的，跟他说了他也不信，反而追的更狠了。” 好家伙，你几个字几乎就把人家计划都听来了，难怪要追杀你。 苏摇了摇头，也算是知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开口问道：“既如此，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令狐冲低头沉思了一会：“虽然不知道魔教中人是要做什么，但是既然如此不愿意外传，终归不会是什么好事，我打算回去禀明师父，一同去探查一番，若是遇着邪教阴谋也能出力一二。” 他终究受着十几年的言传身教，又没有如原着一般结识各路三教九流的人马，于魔教有种天然的厌恶。 苏忘呵呵一笑：“你知道今天遇到的这人是谁吗？又怎么肯定他们还会留在原处等你找过去？还有，你觉得以岳掌门的实力，可以对付刚才的那个人吗？最重要的是，怎么让你师父相信你说的话？先说好，我可不打算跟你回去解释这些。” 他担心气不过直接把岳不群打一顿，毕竟随着实力的提高，他自己都能察觉到心态的变化，若是以前还能耐着性子和他们废话，现在也有些染上一言不合就开打的坏习惯了。 一连串的疑问让令狐冲有些沉默，他确实不知道详情，向问天这个名字还是从苏忘口中听来的，他连对面共有几人，是何跟脚都不清不楚，又怎么敢让师门犯险。 不过在最后听到苏忘不愿意过去还是让他忍不住开口问道：“苏兄弟不同我一起回去看看吗？小师妹和林师弟都很想念你，师父师娘也时常提起你，你若是过去大家一定很开心的。” “小师妹？” 完颜萍对其他不在意，听到这里突然插话。 苏忘有些无语道：“人家跟令狐兄青梅竹马，你想啥呢？” 然后在令狐冲不太自然的神色中说道：“还是免了，我不想去人太多的地方，而且你也说了，金刀王家可不太招人喜欢，以后有缘再说吧。” 令狐冲有些失落却也没强求，将话题再度转了回去：“那魔教妖人实力强大，确实不该让师父陷于险境，可若是他们真的有什么阴谋诡计，那么……” “行了行了，你就别纠结了，这世上阴谋诡计多得是，黑木崖上的魔教妖人更是数不胜数，又有谁能上去解决了他们？真有什么阴谋遇着了再解决就是，老是猜来猜去多累，不如喝酒。” 令狐冲闻言微愣，接着洒然一笑，举起酒杯向着苏忘敬了一杯：“确实如此，兵来将挡就是，我痴活了二十多年，终究不如苏兄弟洒脱。” 二人不再去想其他，许久未见干脆喝个过瘾。 等到令狐冲趴倒在桌上，苏忘将他扶到隔壁房休息，随着功力见长，或许还有着技艺加成影响，他感觉自己离千杯不倒的境界越来越近了。 完颜萍在他们拼酒时候就早早的回房休息了，如今就剩下他自己。 苏随意收拾一番，却没去休息，反而开口道：“几位远道而来，不进门一叙吗？” 接着即听门外一阵轻笑：“苏少侠有请，怎敢不从。” 第119章 魔教圣姑 房门被整个推开，当先走进来的就是向问天。 他还穿着之前那一套衣服，周身满是褶皱，胸口更是有个清晰可见的掌印，是苏忘先前掌力落在他胸口打出来的。 不过虽然看着狼狈，向问天却似乎毫无察觉，大大咧咧的走进来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之后开口道：“苏小兄弟实力高强，向某佩服，方才一战是我输了。” 他在交战之时尚不觉得如何，虽然自己落了下风但是终究没太吃亏，等到离开后才发现胸口这平整的掌印。 能在衣衫之上完完整整的拓出个手掌窟窿却让自己毫无察觉，这等真气掌控完全不需要在意自己的《吸功入地小法》，只要力道泄在自己身上少不得就得重伤吐血。 “向左使客气了。” 苏忘随意答了一句，将视线移到了后续进来的两人身上。 其一是个身形佝偻的老头，大手大脚，七八十岁年纪，头发都没了几根，不过看起来却十分精神，全无衰老之感，进来后就站在一边，打量着苏忘。 苏忘想来他该是绿竹翁，那最后一人自然就是日月神教上任教主任我行之女，被尊为圣姑的任盈盈了。 只可惜她戴着斗笠，垂下的黑巾遮的严实，除了一身黑色衣裙勾勒出的窈窕曲线外看不到什么。 苏忘一脸可惜的摇摇头，等着任盈盈坐定才开口道：“诸位来此应该不是为了找回场子吧，是的话可不能再在屋里了，不然店家又该哭了。” 向问天哈哈一笑，面色和善，仿佛面对的不是刚才打生打死的对手而是至亲好友一般：“老夫还不至于输不起，这次来主要是想和兄弟做个买卖。” 苏忘淡淡说道：“日月神教的买卖我可不敢接，搞不好就被武林同道除名了。” “小兄弟先别急着拒绝，还没开始谈价格呢。” 向问天被拒绝也不慌不忙，神色不变的说道。 苏忘眉头一挑，示意对方继续，他也想知道目前还有什么能吸引的了自己。 他最向往的自然是神功绝学，但是当前武功已成，还有一堆神功秘籍修炼不过来，只要继续钻研下去，他对自己成为天下第一的信心极为充足，只是每日仍旧担心时间不够。 他有些好色，却也不是什么色中恶鬼，目前红颜知己虽然不多，但是个个绝色，自从与李文秀以及李青萝有了亲密关系之后对外也收敛了不少。 至少初次见面对完颜萍做的事情以后大概不会再做了。 现在面对任盈盈也多是抱着欣赏的态度来看的，能有一段情感纠葛固然乐意，但是哪怕对方还是跟了令狐冲，他也…… 不对，这样的话果然还是会心里不爽，既然都遇到了哪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向问天这老小子莫不是要拿美色来诱惑我？那自己还真不一定扛得住。 可苏忘见着任盈盈包裹的如此严实的打扮，也不太像啊。 再说其他的话，钱财单靠曼陀山庄的也够用了，权力方面，他对成为人上人也没太多欲望，还有什么是自己想要的？ 向问天自然不知道苏忘已经在心里纠结了半天，他缓缓开口，说的却是苏忘出道以来的经历。 “苏少侠自江南太湖曼陀山庄而起，初次出手是在衡阳城，当时一掌打伤仙鹤手救下了刘正风一家，让在场的江湖中人都颇为赞叹。 第二次是在华山脚下杀了臭名昭着的淫贼田伯光与云中鹤，想来武林众多侠女也该感谢不已。 这第三次，却是在大理城中，和尊师一起挑破了姑苏慕容氏的阴谋，让整个大理段氏承了你的情。” 苏忘有些惊讶：“大理那边的情况你们也知道？” 当日自己明明是易容成了李秋水，当场在座的江湖人士应该没见过自己真面目才是，清楚自己存在的不过是天龙寺几位高僧和段氏几人，这日月神教的势力已经渗入到大理皇室不成？ “我教布局多年，天下间又有什么能躲过我神教耳目。” 向问天说的自豪，苏忘不乐意了，冷哼一声道：“既然你们神教消息这么灵通，你们几个又怎么敢和东方不败对着干？” “东方不败”这四个字一出，向问天与绿竹翁皆神色突变，只有任盈盈黑巾遮面，看不见表情。 “哈哈哈，苏兄弟说笑了，我等身为神教中人，又怎么会同东方教主作对。” 向问天脸色数变，终究还是镇定下来，可苏忘懒得瞧他，将目光盯向了坐在另一侧的任盈盈。 “向左使，无需隐瞒了。” 自进来后一言未发的任盈盈总算开口，她声音清脆娇嫩，语调温柔，倒似是位大家的千金小姐。 她止住了向问天的话，而后向着苏忘问道：“苏少侠对我教中事务似是清楚得很？” “比不得贵教眼线遍布天下，只是任教主和东方不败的纠葛可算不上太隐蔽。” “不错，经历多年前一战的诸多前辈皆知道我爹爹才是神教之主，只是没想到苏少侠年纪轻轻对江湖之事这般熟知。” 任盈盈轻声叹道，接着声音转为低落：“东方不败叛上作乱，夺取教主之位，并将我爹爹暗中囚禁，盈盈虽不才，却也不能眼见爹爹受苦无动于衷。” “所以你找了向左使和这位绿、这位前辈一起，想要救出任我行？” 任盈盈点点头：“不错，但是爹爹被囚禁之所机关重重，我等虽然不惧看守之人，却也无把握将爹爹安全救出，一旦不成，引起东方不败警觉将再无机会。” 不，以他现在的状态，或许完全不在意有任我行这么个人了。 苏忘想起记忆中的东方不败，面色有些古怪，不过他还是慢慢摇了摇头：“可惜了，不够啊。” 向问天在一旁搭话：“什么不够？” “我能想到任何你们可以给我的东西，都不够我去和东方不败作对，毕竟那是会要命的。” 以他现在的武功，对上任何“中原四绝”层次的绝顶高手都有信心能全身而退，因为他当前的速度已经足以让他在这等层次的对决中占尽先机，但是东方不败不行，那家伙比他更快。 向问天呵道：“我还以为苏少侠是个豪气之人，现在看来胆气不足，难成大事。” 你尽管说，能激到我算我输，苏忘瞟了一他眼没说话。 任盈盈再度问道：“任何条件都不行吗？” 苏忘认真思索，有点纠结：“要是任大小姐愿意牺牲自己的话，也不是不行。” 第120章 盈盈连问 “好胆！” 他话音一出，向问天坐不住了，劈头一掌向着苏忘袭来，不管是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将这句话当作没听见。 苏忘无声一笑，却是伸出右手小指虚点，霎时间嗤嗤声不绝，一道锋芒无双的无形剑气直接刺向向问天掌心。 “无形剑气？” 向问天大惊，刚才与苏忘交战之时可没见过这等手段，剑气尚未及身就感到掌心一股刺痛，毫厘之间已经由不得他闪避。 再也顾不得许多，他气势一沉，侧身下压，想要借着身体猛坠之势躲闪，同时凝聚周身功力在掌心之上，以防万一。 嗤啦一声尖锐的声响划过，向问天虚拖着手掌立在一旁，他终究是没能快过苏忘这突如其来的一剑，还好在掌心凝聚浑厚真气防护下，仅仅被划开了一道血口，并没有太过严重。 苏忘一击得手，剑势不停，没有选择追击向问天，毕竟有了防备之后很难再找到这么好的机会逼人硬接《六脉神剑》了。 他手腕舒展，剑气挽出一个极为灵活的角度，直接劈向仍旧坐着的任盈盈。 任盈盈完全做不出反应，手中长短双刀不及出鞘，头上斗笠已经被劈成两半，露出秀丽绝伦的面容。 此时正脸色苍白的凝视着眼前的苏忘手指，剑气顺着俏脸擦身而过的惊险感觉让她一时间甚至无法呼吸。 这一剑极快，不过瞬息之间就已经掠过两人，消散在苏忘手中，边上的绿竹翁甚至不及反应。 苏忘缓缓收回伸直的右手，装模作样的吹了口气，没再说话。 向问天站直了身子，语气中充满了惊疑不定：“可是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 绿竹翁也一脸担忧的看向自家姑姑，见她脸上并无伤痕才松了口气。 任盈盈倚在椅背上，娇怯怯地一副弱不禁风模样，秀眉微蹙，好半天才微微呼出一口气，脸色也慢慢恢复红润，开口道：“看来阁下和大理的关系比我们想象的更亲密些。” 苏忘轻笑道：“看来贵教在大理的布局并不如我想象中那么无孔不入。” 看着他们全然没见过《六脉神剑》的样子，大理纵使有他们的人，地位也不会太高。 任盈盈终究不是脆弱女子，经历了最初的震动之后也恢复了平静，皱眉道：“苏少侠一边说着不愿与我等合作，又一面处处留情，看着也没有伤害我们的心思，不知到底如何打算？” 她回忆了方才苏忘那一剑，若是偷袭之时突然使出，哪怕是向问天也无法抵挡，可是看苏忘的做法，并不像是奔着伤人而来，更多的只是展现自己的实力。 苏忘笑的真诚：“我还等着你们的条件可以打动我呢，怎么，不继续说吗？” 任盈盈眉头紧锁，轻声开口道：“天下之人所求，无非名利权色，于名，苏少侠在大理的所作所为如今早已传到了各大势力耳中，可谓是声传天下。于利，不管是财物还是神功，阁下都已经不缺。于权，既然你能习得大理的《六脉神剑》，与大理段氏必然关系匪浅，自然也不会缺少。至于色……” 说罢她一双妙目凝视着苏忘双眼，缓缓道：“你于曼陀山庄之中已有情投意合的倾心之人，出走江湖更有佳人相伴，可见也不会被美色打动。” 苏忘乐了，玩味的笑道：“你刚才一一列举，我还以为到了第四项该问我是不是想要你呢，明明你一开口我都打算答应了。” 任盈盈眼神低垂：“苏少侠远非常人，怎可会被女色所迷，还是不要玩笑了。” 接着很快说道：“不过，我确实有些想法，想来可以说动苏少侠。” “哦，还有什么？” 苏忘被他说得有些好奇，刚才他都以为自己是无欲无求的人生赢家了。 任盈盈没有直接回复，而是说道：“曼陀山庄之人于苏少侠可是很重要？” “你不会是想拿她们来威胁我吧？” 苏忘眼神变得危险起来，四下打量着眼前三人，让他们都感觉剑意袭身，没有来的一阵凉意。 任盈盈连连摇头道：“自然不是。” 他们见识了苏忘的绝招，虽然自知集合三人之力怎么着也不至于逃无可逃，但是那似乎无从抵挡的剑气仍旧挥之不去，不愿轻易尝试。 “我们并没有这种想法，但是江湖之事不外如此。苏少侠初出江湖就惹上了嵩山派，之后是四大恶人，又有姑苏慕容氏，他们每一处都是一股势力，纵使敌不过少侠神功，但是终归会有其他手段的。” 见苏忘眼神流转，似在沉思，任盈盈再度说道：“几天前我们得到消息，嵩山派十三太保中的三人，带着数十嵩山弟子前往江南，若无意外，目的便是曼陀山庄。” 苏忘神色一动：“几天之前？” 任盈盈点点头：“苏少侠武功高超，但是情报上终归是弱了些，你若是点头，我们可以出手让这些嵩山弟子再也到不了江南。” 她神色平静，似乎一言之间决定几十人的生死对她来说习以为常。 苏忘摇摇头：“嵩山派而已，她们对付得了。” 实际上，他根本想象不出，有哪些武林势力可以轻易对付有李秋水坐镇的曼陀山庄。 任盈盈眼神闪烁，已猜到苏忘留有后手，但是仍不死心，继而道：“苏少侠年纪轻轻就已经实力如此强大，此后数十年，就要如此虚度吗？” 她眼神再度锐利起来，站起身来，直视着苏忘：“男子汉大丈夫，在世间走一遭，真的甘愿只是与江湖武夫称雄称霸吗？” 苏忘动作停住，任盈盈跨出两步，走到苏忘面前。 “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你没有想过做出自己的一番事业吗？” 她语音继续，身形越发靠近苏忘，苏忘仍旧在沉思。 “你愿意久居人下，看着一个个无能之辈爬上高位，对你发号施令，予取予夺吗？” 任盈盈来到苏忘身边，弯下腰，眉眼对准了苏忘，声音转为温柔，盈盈一笑道：“你不想看一看，在这乱世中天下到底鹿死谁手吗？” 苏忘深吸一口气，说的好像凭着日月神教能送我整个天下似的，也不脸红，果然是地道的魔教妖女啊，蛊惑人心的事信手拈来。 不过，来这世上一遭，真的就要这样过去吗？ 苏忘视线飘忽，思绪越过眼前三人，越过洛阳古城，越过茫茫草原，跃至这整个天下，感觉一阵恍惚，自己或许有些醉了。 他开口道：“那么，你们能给我什么？” 第121章 绝情谷前 苏忘挥舞着一根竹棒，将拦路的枯藤打落，迎面是一条曲折的溪流，顺着高低起伏的地势湍急而过。 完颜萍轻踮着脚挪到水边，小心的不让溪水打湿了衣裳，捧起清澈的流水洗了把脸，迎着正午的阳光，沾上水珠的白净面孔仿佛闪着光芒。 苏忘立下岸边一株高壮的榕树下，静静欣赏着少女擦拭领口的水渍，然后被完颜萍眼角余光看到，面上一红后抄起小半捧溪流洒向苏忘。 面对这等小场面，苏忘岿然不动，单手平伸，举在身前，用真气将迎面来水珠聚拢在手中，很是得意的展示给完颜萍看。 完颜萍好气又好笑，双手伸入水中，接连不停的捧出道道水流，一股脑的向着苏忘泼来。 看你还怎么挡？ 苏忘面上一苦，举起双手掩住了脑袋，清凉的溪水落到身上让他一个激灵。 看到完颜萍面带挑衅的看着他，也一个箭步跑到溪边，荡起衣袖卷出大片水花向着完颜萍砸去。 “哇啊！” 完颜萍抱头逃窜，可又怎么躲得了几乎无处不在的水花落下，浑身衣裙瞬间湿了大半，她鼓起嘴巴，愤愤的看着苏忘。 苏忘下巴一抬，大战一触即发。 “住手住手，我认输啦，要累死了。” 终于，直到完颜萍高举白旗，两人才结束这幼稚的较量，齐齐坐倒在岸边的砂石上。 完颜萍衣衫尽湿，衣裙紧紧贴在身上，都能看出内里小衣的清楚轮廓，乌黑秀发上也不时滴下水珠，落在身下的砂石上。 她也顾不得礼仪，双手撑地坐在地上，一面仰头大口呼吸着一面翻起白眼瞪视着苏忘。 这混蛋一直这样，太不知道怜香惜玉了。 苏忘也没好上太多，虽然不至于像完颜萍一般累的不想动，但是也周身湿透。 毕竟刚才二人兴致上来直接下了溪流里去玩水，要想不湿身得等到他能修炼出遍布全身的气墙再说了。 不过相比完颜萍，他还是有着自己的优势的。 苏忘用力甩了甩衣服上水渍，接着运起内力，瞬间就有一阵热气升腾而起，浸湿的衣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燥起来，配合着日光照射，不多时已经干爽如初。 完颜萍不由得睁大了水灵的双眼，不满的道：“怎么这样，你太赖皮了，快帮我也弄干了。” 苏忘哼哼道：“我刚才都没拿武功压你已经留了手了，老老实实接受太阳叔叔的暴晒吧。” 他找了个角度避开阳光直射，舒舒服服的躺下来，经过长时间赶路，一停下来就不愿意再动了，刚好休息一会。 完颜萍怒哼一声，爬起身来，怒气冲冲的走到苏忘身边，可惜苏忘不为所动，仍旧老神在在的躺着，微眯着眼说道：“也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蒸干衣服需要全身穴道喷涌真气，我可没本事隔空帮你，要不你脱下来给我。” 苏忘当然知道对方不会脱衣服，只是没想到完颜萍眼神一转，直接整个扑倒，压在了苏忘身上，感受到冰凉的躯体入怀，将他的困意整个压没了。 “哼，你是不是想这样子，现在好了吧，快帮我弄干。” 完颜萍整个脸埋在苏忘胸口，说话声音显得闷闷的。 苏忘失笑：“你啊。” 伸手将少女腰身搂住，真气喷涌而出，渗入对方周身上下。 完颜萍只觉浑身暖洋洋的，像是回到了舒适的被窝，小脑袋在苏忘怀里左摇右摆，像极了不安分的熊孩子。 苏忘伸出手指，轻轻点向她的额头，轻声道：“好了。” 完颜萍没有起身，反而伸出手臂环绕上苏忘的脖颈，依旧闷声道：“你是不是要走了？” 苏忘制止了动作，挑起少女紧贴着自己胸膛的俏脸，看着她表情落寞，满眼痴痴的看着自己，不由有些惊讶，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陪你一起去大胜关的吗，怎么会觉得我突然就要走了？” 完颜萍仍旧面带愁容，低声道：“昨天我听到你和她们说的话了，你要回江南了吗。” “不过是些口头约定，做不得数的，就算是真的，离他们准备好还差的老远呢，现在只需要安安心心的去参加武林大会就可以了。” 对于完颜萍听到些只言片语，苏忘并不奇怪，毕竟她没有像令狐冲一样睡死，基于习武之人的警觉还是有的，只是没想到她会直接说出来。 完颜萍还是没什么精神，定定看了苏忘片刻突然开口道：“去了大胜关以后，和我回大兴府吧，你实力那么强，爷爷一定会喜欢的，到时候……” “到时候怎么样，你爷爷会收我做自家的孙女婿吗？” 难得见到小郡主如此表情，苏忘还是没忍住口花花。 “你要是想的话。” 完颜萍重新低下头，眼神游离但是声音坚定。 啊这，面对她如此直白表现出来的情义，苏忘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作答。 他脸上也褪去笑容，变得严肃起来，伸手轻轻拍打着完颜萍单薄的脊背，眼神追着天空中光芒万丈的烈日，喃喃道：“我喜欢这个世界，但是也讨厌一些东西，昨天之前我只是强迫自己把所有不喜欢的事物当成不存在，但是现在，我想改变他们。” 苏忘声音很低，像是在对完颜萍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的神色终于在话语中渐渐坚定下来，望向再度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少女，他做出了最明确的回答。 “改变世界，是没法靠着别人的，我要有属于自己的力量。” 完颜萍愣愣的看着苏忘，感觉他眼中的光好像要烧到自己。 好半响才展颜一笑，低低应了一声：“我相信你。”。 第122章 战裘千仞 两人休息了好一会，再度沿着溪流向前行了数里路程，等到溪流渐缓，但是地势越发曲折，溪水急转了几个弯，苏忘念着地图上所示，该是到了地方。 两人对视一眼，苏忘牵起完颜萍的手，暗运劲力，双双跳起到一处高耸的巨石之上。 再看两侧山峰壁立，山青水碧，景色极尽清幽，溪水中心有九块巨大的石头迎面耸立，犹如屏风一般，挡住了所有去路。 见着如此明显的路标，完颜萍也松了口气，笑道：“总算是到了，裘前辈倒是找了个好地方，寻常人来到这没了地图，怕不是只能原路返回了。” 苏忘轻笑，确实是个好地方，只是谷里的人实在算不上好人，也不知道公孙止怎么样了，裘千仞有没有宰了他。 二人循着路径进了绝情谷。 谷中不如外界山路遥迢，地势变得平坦开阔，一眼望过去面积颇大，四周草木青翠欲滴，繁花似锦，路旁甚至有仙鹤三二，白鹿成群，松鼠小兔，尽是见人不惊。 如此美景，完颜萍心情登时好了几分，信步上前，看着这些毫不怕人的动物，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试探着抚摸，每一碰触到就立时收手，脸上泛着红晕，兴奋地拉着苏忘四处看着。 苏忘陪着她走走停停，等到她觉得尽兴之后，才提起真气，向着深谷大声呼道：“晚辈苏忘前来拜访，还请裘前辈出来一叙。” 呼声深沉悠远，沿着深谷嗡然远去，震颤了林木花草，惊退了四处觅食的小动物，远远传开，经久不绝。 没让他们久等，山谷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怪叫，接着裘千仞以鹏展之姿，踏着谷中草木一路疾驰而至，落在苏忘二人身前数丈处。 他看着眼前熟悉但是又似乎有了翻天覆地变化的苏忘，眼中惊疑不定，区区数月不见，这小子怎么就有了这般实力？ 苏忘见到裘千仞到来，很有礼貌的行了一礼，躬声道：“裘前辈许久不见，身子可还硬朗，晚辈此次前来叨扰实是有一事想要向前辈请教，还望告知一二。” 他一边说着，一边暗自警惕，裘千仞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搞不准前头客客气气的，后面就抽冷给自己来一掌，何况两人的初次见面实在算不上愉快。 裘千仞没管苏忘说什么，感受着苏忘身上散发的强者气息，直接道：“来试试。” 苏忘暗自翻了个白眼，就知道打一架是少不了的。 他示意完颜萍后退，接着足尖猛点，身形似离弦之箭激射而出，双手并指成剑，直击裘千仞胸口穴位。 面对这实力堪称绝顶的对手，他可不敢大意，一出手就是最为擅长的剑术。 裘千仞暗道一声好，不闪不避，单掌直拍，风声呼啸，澎湃掌力席卷着山中花草向着苏忘奔涌而至。 他这一掌出势迅猛，掌力雄浑，自问江湖之中能够硬接的不过尔尔。 苏忘面色不变，真气裹挟着剑意于右手指尖凝而不动，直至掌风临近，迅速提指直刺，击中裘千仞掌风正中最为强横之处。 霎时间，刺耳摩擦声响起，苏忘身形不停，带着四散的劲气顺着掌风正中央大步冲出，剑指冲破掌力阻挡，去势更快，眨眼之间已经靠近了裘千仞眉心。 “好！” 裘千仞怒喝一声，矮壮的身躯散发出滔天气焰，双掌连拍，一掌打向苏忘肘节处逼他变招，另一掌单手长探，接近苏忘身前，尚未抵至胸口之时就是猛的一颤，劲气喷涌，霸道无双。 苏忘不敢冒进，收招格挡，双掌一起对上裘千仞掌力，只觉一股大力顺着双手涌向周身，劲力之强与方才掌风全然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他也早已不是昔日菜鸟，这一掌力度虽大却已不足以让他后退。 但见苏忘来势汹汹，脚步仍旧不停前进，腰腹用力双掌一抬，将对手掌力引向高处。 裘千仞面无表情，身体立得笔直，单掌高提，另一只手却携千钧之力猛然击向苏忘小腹，这一掌若是击实了，胜负立分。 苏忘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双掌一个翻转，在毫厘之间已经再度变招，两只手一上一下分袭裘千仞面门与下压的掌心。 裘千仞冷冷一笑，侧头躲过奔涌掌风，下落一掌去势更急，全然不受干扰。 却不料手掌与苏忘单手相交之时突然感到一阵刺骨锋芒抵住掌心，劲道之强竟让他掌力一时间难以下压。 不及惊讶，额前一股劲气迫近，方才分明躲开的一掌竟再度转向袭来，直击他的面门。 裘千仞眉心紧皱，毫不迟疑，再度仰头后撤，闪过这古怪劲力，同时收回被剑气抵住的右手，垂于身侧蓄势待发，这小子有古怪。 苏忘见对方主动拉开距离，得势不饶人，右手剑气横扫，施展出少冲剑法，轻灵迅速，搭配上自身修行《玉女心经》后的迅捷身手，更是舞的飘忽来去，无迹可寻。 裘千仞虽然识得《六脉神剑》大名，但是何曾真正面对过这等无形剑气所成的剑法，更何况经由苏忘使来，比之原版更多了迅疾无影的诡异变化，一时之间无从下手，只能不住躲闪间或避不过时用掌力化解，也是触之即收，不愿多接。 苏忘心之所至，森然剑气似是无处不在，一路穿刺而过，打得谷中花草狼藉，树木横飞，带着无边气势一往无前，令裘千仞不住后退，直至苏忘厉喝一声，舍去诸般变化，凛然剑气带着磅礴之势直指裘千仞正门。 裘千仞同样猛喝出声，数十年苦修的《铁掌功》全力挥出，直中无形剑气。 碰的一声巨响，裘千仞后退一步，手指微拢，尚自感到一阵酸麻，神色阴晴不定，直盯着苏忘默然不语。 苏忘面色苍白，显然内力消耗巨大，但是脸上带笑。 虽然这等战法极其耗费真气，真说起来也没给多方造成多大伤害，但是正面战斗中打退一名当世顶级强者，他笑的开心。 哪怕之后再打起来他只能带着完颜萍逃跑，在这一刻，他也是占了上风的那一个。 裘千仞收回双手，缓缓背到身后，注视着苏忘说道：“多年以来，你是我见过最具有天分的年轻人，比起当前的郭靖也胜了不止一筹。” “谢前辈夸奖。” 裘千仞微微摇了摇头，转而问道：“刚才的可是段家的《六脉神剑》？” 苏忘点头回道：“不错，是《六脉神剑》中的少冲剑。” “仅仅一脉剑法就有如此实力，若是一灯老儿学了这剑法，这天下又有几人是他的对手，偏生他假仁假义，说什么杀性太重有伤天和，活该被我偷袭打伤。” 他口中谩骂，声色却很是复杂，相交十数年，一灯之于他也不全是仇恨。 苏忘趁机问道：“不知一灯大师受伤之后去了何处？” 第123章 神秘道士 裘千仞嗤笑一声：“你来找我就是想打听一灯和尚的下落？呵，我若是知道，又怎么会让他逃了性命。” 苏忘并没有失望，毕竟这种结果他也考虑到了，只是继续问道：“前辈可否详细说一下当日经过，让晚辈也好有个参考？”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来我绝情谷闹事！” 两人正说着，就发现有一绿衣人影推着轮椅过来。 身着绿衣的是位年轻女子，眉目清雅、肤色白里泛红，甚是娇美，嘴边有粒小黑痣，更增俏丽，此刻手中推着轮椅，清澈眼神却好奇地打量着苏忘，秀雅脱俗，自有一股清灵之气。 至于轮椅上坐的人，头发稀疏近乎全秃，脸上也是满面皱纹，只有双目炯炯有神，正泛着凶狠盯着来到绝情谷的两位不速之客。 苏忘自然知道这两人就是裘千仞的小妹裘千尺以及她女儿公孙绿萼，公孙姑娘虽然颜值不俗但是更吸引他注意的是裘千尺，据说这位年轻时候也算是个美人，年纪大了真能变成这模样？ 看来还是选错了功法啊，逍遥派和古墓派的就不会这样。 他的眼神太过直接，裘千尺怎么会感受不到，当即大怒道：“臭小子，看什么看，找死！” 话音一落，波的一声，口中突然飞出一物，急速向着苏忘面门射来。 脾气也不行啊，难怪没人要。 苏忘微微摇头，少冲剑再度出手，对方这枣核钉劲力惊人，与他指尖剑气僵持一番后才被剑气磨碎化为齑粉消散，而苏忘的剑气也被裘千仞赶至，一掌拍偏了路径。 只一次交手，两人就明白了对方实力，苏忘状似随意的后退几步，与完颜萍站到了一起，他现在有些吃不准能不能躲开对面两人联手了。 裘千尺也是眉头大皱，对着裘千仞问道：“二哥，他们是谁？” 裘千仞淡淡道：“一个中原武林后辈和金国的小郡主。” 裘千尺急忙道：“金国？可还是要找二哥去对付郭靖黄蓉，这次我们兄妹一起联手，定要为大哥报仇。” 裘千仞默然无语，不愿细说，自上一次伏击郭靖失败，他就知道再难有机会，如今郭靖死守襄阳不出，又有谁能在他兵败之前杀死他。 苏忘笑道：“这位该是有‘铁掌莲花’之称的裘千尺前辈了，你若是想找郭靖黄蓉报仇，不如与我等一起去往大胜关如何，他们正要举办武林大会，刚好在群雄面前杀了他们，一展前辈英姿。” 裘千尺勃然大怒：“你是在嘲笑我吗！” 他们若是敢直接找上门去，还用在这谷底舔舐伤口吗。 苏忘笑而不语，静静看着她。 裘千仞终于开口，却是向着完颜萍问道：“完颜郡主，你此次前来所为何事，也是探听一灯和尚的下落吗？” 隐身了大半天的完颜萍展颜一笑，横了一眼苏忘，甜甜道：“裘前辈许久不见，我爷爷还时常惦记着前辈，念叨着不知前辈何时才愿意到大兴府一叙，至于我，这次可是被这臭家伙绑来的，就不多话了。” 见她这幅小女儿姿态，裘千仞呵呵一声，不再管她，裘千尺目光凶狠，感及自身，几欲择人而噬，公孙绿萼眼神在苏忘与完颜萍两人之间来回打转，不知想着什么。 裘千仞再度看向苏忘，说道：“你想知道详情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帮我杀一个人。” 苏忘面色古怪：“裘前辈若是愿意相信在下，自然可以，不知是要杀郭靖还是黄蓉，我接了。” 他跟那两人又没仇怨，反而极其有好感，裘千仞也清楚，自然不会是这件事。 他没管苏忘的调侃，继续道：“这绝情谷原主人唤作公孙止，我小妹下嫁与他，传他绝学却反遭他暗害，实在狼心狗肺。你于江湖上若是遇到，就替我杀了他，他四五十岁，使一副金刀黑剑，面上看着正派实则是一个卑鄙小人。” “舅舅……”一旁的公孙绿萼想要开口求情，被母亲狠瞪之后低下头去。 苏忘恍然，公孙止啊，那没事了，只是你说就说，为什么提到卑鄙小人的时候要专门盯着我看？ 我不就是偷袭了你一次吗？ 他没打算拒绝，只是好奇道：“这人武功如何，前辈也没留下他？” “哼，他使得诡计诓骗我，被我发现后先一步逃走，否则又怎么会留他性命，你功夫不差，对付他足够了。” 苏忘点头应下了，他还是有着颇为朴素的善恶观的，杀一两个恶人不是什么不好接受的事，当然，若是如李莫愁那样的可能会纠结一番。 见他答应，裘千仞也说起了当初偷袭一灯的事。 他当时面对郭靖曾说一灯大师是于湘北一带遭到偷袭，实际上要更往北一些，已经要到了金国境内，只是为了降低郭靖警觉才隐去这一节。 当日慕容博以燕龙渊之名找到了修行路上的裘千仞与一灯大师，他见识广博，气度儒雅，很受两人好感，遂一路同行。 却不料其包藏祸心，私下策动裘千仞与他一同袭杀一灯大师。 当然，在裘千仞口中可不是这样。 “燕居士心怀天下，引我回到正途，我们相约一起对付一等那老和尚，初时也极为顺利的重伤了他，让他只能仰仗《先天功》护体保住性命，我们功力不比他差，一路追杀下来，他断然没有幸免的道理，只是……” “只是？” 苏忘很配合的发出疑问。 裘千仞长叹一声：“他命不该绝，不知从何处杀出一个老道士救走了他，我们没能跟上。” 他这一句话透漏的信息极多，苏忘皱眉问道：“道士？天下间能从你们手里救人还能安然离开的道士也就那么几个，你们没认出来？” “他的武功路数可以确定是道门正宗，并且轻功惊人，我们失了先机就再也赶不上，至于相貌，并未见他正面，无甚了解。” 实力强大的道门中人，可以首先排除全真七子，老顽童虽然实力上有可能但是裘千仞不会认不出，莫不是张三丰？可是如果是他出手，武当山上又怎么会毫无消息？在之后的木桑道人、冲虚道长、天虚道长啥的虽然实力还行，但是在他想来远远做不到这种程度。 苏忘思来想去也没个合适的人选，莫非世上还有什么没出场的隐士高人不成？ 裘千仞说的差不多，挥手送客，他也纠结了许久不见结果，让这少年自己烦恼去吧，只是提醒道：“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见了公孙止就杀了他。” 苏忘挠挠头，又想起一事：“对了前辈，你说那公孙止善使金刀黑剑，想来皆是神兵利器，我赤手空拳怕是不好对付，不如送我两件兵器？” 呵，裘千仞面无表情，喝道：“绿萼，送客！” 第124章 大胜关 绝情谷入口处，苏忘喜滋滋的接过公孙绿萼递来的两柄长剑，口中称赞不已，公孙绿萼掩嘴轻笑，被他赞的有些脸热。 她送二人出来后本该立即回去，但还是试探着开口道：“苏公子，若是可以的话，能否饶过爹爹，他虽然做了不少错事，但是也、也……我相信他会改正的。” “这个嘛，既是前辈所托之事，我也都收了礼物了，实在是……” 苏忘露出为难的神色，见到公孙绿萼失落的低下头去，又开口道：“不过既然有姑娘这等美人开口，我也不能当没听见，日后遇到了，我饶他一次就是。” 公孙绿萼俏脸微红，低声道谢后转身回去谷中，苏忘目送她离去，脑袋一晃躲过完颜萍伸来的手指。 见偷袭没生效，完颜萍轻哼一声，转手从苏忘手中的拿过一柄剑，边看着边嘀咕：“看你眼珠子都要跟着人家飞进去了，要不要在这住个十天半月再走啊。” 苏忘无语，我总共也就跟人家说了两句话而已，这小郡主吃起醋来也是不讲理。 完颜萍观看一番后握住剑柄，拔剑出鞘。 剑一出鞘，两人脸上都感到一阵凉意，但见剑身乌黑，没半点光泽，既无尖头，又无剑锋，圆头钝边，就似一段黑木一般，靠近剑柄处刻着“君子”二字。 见到拔出剑来是这么个东西，完颜萍脸色一垮，不满道：“他们是不是随便找了个烧火棍忽悠我们？” 苏忘一乐：“这你可看差了，这两柄剑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神兵利器了。” 说着他也拔出了手中长剑，与完颜萍手中的一模一样，大小长短，全无二致，只是剑身之上的文字变成了“淑女”二字。 他单手执剑，缓缓擦过道旁低矮树木，不见声响，小树已经被削落一节，断口处平整无比。 完颜萍一惊，也拿着长剑挥砍起来。 周围草木立时遭了殃，苏忘满脸嫌弃，躲得远远的。 等到小郡主度过了新鲜劲，看着剑身上的“君子”二字，还剑入鞘，对苏忘道：“我们换一下吧，那才般配。” 苏忘脸色一板：“换什么换，两把剑都是我的，你又不会剑法，拿在手里也就是个装饰品。” 完颜萍登时将君子剑抱到怀里，气哼哼道：“才不给你，人家明明是送给我们俩的，我以后就练剑法了。” 说着迈着步子，一路小跑着抢先出发。 苏忘没啥办法，倒也不能真的去抢过来，摇了摇头后快步跟上，一同向着前路走去。 …… 二人出了金国领土，南下入了大胜关。 大胜关是豫鄂之间的要隘，地占形势，已经算是大宋最北的关隘，自此以北虽说是金国占地，但是自从蒙古借道南侵之后，天下人都明白，金与西夏交界的长长通道已经是蒙古囊中之物了。 因地处战乱要地，大胜关不说比之洛阳城这等繁华之所，连一般市肆也不能及，不过有着襄阳城郭大侠与丐帮黄帮主相邀，一路上不时有武林中人前来，看着远比往日里热闹。 苏忘与完颜萍走在市镇主道上，因着英雄大会临近，往来多是些风尘仆仆的武林中人，只是可惜苏忘完全认不出他们来路，从功力上感知也没几个真正的高手，多是些武艺平平的凑数路人。 他们二人一个面如冠玉，一个娇媚动人，联袂而来走在道上，哪怕手中皆拿着长剑也与周遭众人格格不入，在别人看来更像是游山玩水的官家少爷小姐。 完颜萍一路上难得见到众多武林中人，拉着苏忘与她说起对方的功法家数。 苏忘虽然习武时间不长，但也算得上博览群书，再加上基于《岱宗如何》而来的敏锐观察力，总能一眼看去就说出对方的身形破绽，招式破解之法，虽是闲谈也让完颜萍收获不少。 交谈之间越过市镇，只见前面数百株古槐围绕着一座大庄院，各路英雄都向庄院走去，庄内房屋接着房屋，重重叠叠，一时也瞧不清许多，看来便接待数千宾客也是绰绰有余。 他们也没急着进去，现在天色尚早，还没到开始的时候。 完颜萍见这庄子气派甚大，众庄丁来去待客，川流不息，不由哼道：“襄阳城郭大侠，好大的派头。” 苏忘一笑：“郭靖在中原武林确实威名远播，不过来这的人倒也不是全为了他。 这庄子叫陆家庄，庄主陆冠英勉强算是桃花岛的人，庄主夫人则是全真教孙不二的传人，再加上往来的丐帮子弟，虽然说是郭靖黄蓉举办的大会，但是实际上可是包含了中原武林数个顶尖势力。 只是终究是为了商议共抗蒙古，愿意来的江湖中人只占了少数，不然光凭这几方势力的名望，前来参加的人数还得翻上几番。” “那又如何，你口中的‘东邪’、‘北丐’都不会前来，‘中神通’死了那么久，自然也不能来争个武林盟主之位，郭靖黄蓉举办这么个武林大会不过就是为了自己上位罢了。” 完颜萍仍旧不满，暗自揣测起郭黄二人的用心。 “你说的不错，这里选出的武林盟主只能是郭靖。” 这次苏却是没有反驳，认同了她的看法，完颜萍惊讶的回头，就看着苏忘视线转向北方，继续道：“江湖与庙堂离得太远了，武林中虽然不缺心怀家国天下的忠勇之士，但是更多的是人云亦云的碌碌武夫，在他们看来，朝廷除了昏君就是狗官，你若是直接号召他们从军杀敌搞不好会喊着‘为民除害’然后先拿你开刀。 想要真正引领这份力量保家卫国就必须得师出有名，而对于江湖中人来说，武林盟主就是最合适的名头，这次武林大会确实只是为了给郭靖造势，江湖上各路势力也明白这些，所以今日来此的多是些小人物，名门大派顾虑甚多反而无法站出来振臂高呼。 也只有郭靖愿意站出来，他不是贪恋权势之人，在取得盟主之位后便注定了此生与襄阳绑定，除非击退蒙古或兵败身亡没有其他路可走，大侠之名，他称得起。” “说得好，襄阳城郭靖当得起一声大侠，这位少侠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见解，不知该如何称呼？” 身后有声音传来，苏忘暗自反思，怎么老是有人在自己身旁发话才被自己注意到，莫不是自己警惕性变差了？ 第125章 武当峨眉 二人转身看去，只见身后站着两个道士打扮的男子。 苏忘心头一跳，他现在对道士有些敏感，但是仔细感知了一下，这二人中年纪大些的一人虽然功力不俗，但也远没到能与绝顶高手相争的程度，该不是他所想之人。 再看外貌，一人五十出头的年纪，瘦长身材，三络长须，相貌甚是清雅。 另一较他人年轻不少，三十几岁的年龄，相貌清秀，身形修长，眉眼间甚是精神，颇有些少年英气。 苏忘当即抱拳自我介绍道：“无名小子苏忘，这是在下师妹颜萍儿，听闻如此盛会就来此看个热闹，方才有感而发倒是让两位笑话了。” “怎么敢笑话，家师差我等出来前所言与少侠一般无二，有此见解又怎么会是无名小子。” 年长的道士笑道，看着是个儒雅谦和之人，接着做起了自我介绍，是武当派的宋远桥与殷梨亭。 苏忘有些吃惊，武当派可不是一般的江湖势力，单有张三丰坐镇就已是武林中稳稳的泰山北斗，更何况门下弟子无数更有守望互助的诸多道观，比之今日在此任何一方势力都不显弱势甚至犹有过之。 宋远桥更是武当创派祖师张三丰的大徒弟，日后没意外妥妥的下一任掌教，地位可想而知。 苏忘都不由感叹：“张真人高义，竟派得宋大侠与殷六侠前来。” 派出自家大弟子来给郭靖造势，可真舍得，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张三丰与郭家是否也有着恩怨纠葛。 殷梨亭对这少年也心有好感，闻言笑道：“何止啊，师父破关之后听闻此事都想要亲自前来，还是我们好说歹说才劝住。” 他要是来了，那可真不用选了。 苏忘也不由想象张三丰到来的场景，没想老道士到都一百多岁了还有“杀鞑子”的心气。 他与二人简单聊了下，感觉皆是侠义磊落之人，不愧“武当七侠”之名，只是比起动辄拖家带口前来的江湖中人，二人身边连个小道士都没带，若是不熟悉还真看不出是武当派中人。 “如今时辰渐晚，该进去了，二位前辈可还带了门下弟子？” “犬子也随我二人前来见见世面，只是年轻人没个定性，现在不知去了哪里。” 宋远桥随意说道，从他神情中可看出对这个儿子他满意的紧。 原来宋青书也跟来了，苏忘看着宋远桥脸上的欣慰之情，再想着宋青书性格，也不由微微摇头，又是一个坑爹货。 殷梨亭四下张望一番，笑道：“大师哥，青书在那边呢，看来这小子此次用情颇深啊，说不得不久后能吃到大师哥的喜酒了。” 苏忘循着他视线望去，映入眼帘的几人让他眉头一挑。 最前一人尼姑打扮，约莫四十四五岁年纪，脸如严霜，长相本算得貌美，只是两条眉毛斜斜下垂，破坏了面相，反倒显得凶狠凌厉。 身后却有着两位长发女子，一人十八九岁年纪，清丽秀雅，姿容甚是美丽，身着淡雅长裙也难掩风华，让苏忘都不由多看了几眼。 再一人看着虽不如她美貌，却也颇有姿容，面目俊俏，有楚楚之致，只是年纪上要大了不少，已经三十多岁年纪。 看到这极富特点的长相，苏忘心知这位该是峨眉派的灭绝师太，那么她身后的另外两人只能是周芷若与丁敏君了。 哦，周芷若身后还跟着一个俊朗青年跑前跑后，正大献殷勤。 书生打扮，眉清目秀，该是宋远桥之子宋青书了。 居然是武当峨眉齐至，苏忘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武断，还是有些愿意出力的大派的。 这个世界的峨眉自然不是郭家二小姐所创，年代要更为久远一些，流传至今在江湖上也有着偌大的名头，掌门亲自现身前来不比“武当七侠”之首显得怠慢。 宋远桥自是也见到了自家儿子，对于宋青书钟情峨眉派周姑娘他没什么意见，毕竟两派互有往来，周芷若的相貌品行他也极为满意。 因此只是摇头轻笑，向着苏忘道：“苏少侠，那是峨眉派的几位同道，不如我们一起过去认识一番。” 苏忘正欲答应却不料完颜萍突然开口道：“我们还想去另一边看看，就不跟着过去了，师兄，走吧！” 接着不待两人回答，就拉着苏忘衣领朝反方向走去，她身为金国郡主，自然颇知礼仪，只是也不会太过在意这些江湖中人的感受，武当代掌门在她眼中也不过如此。 苏忘被拖着衣领，毫不尴尬，还挥手向武当派二人道别。 殷梨亭不禁失笑：“这两少年人看来不止是师兄妹啊，好一对璧人。” 宋远桥也是莞尔，只是觉得完颜萍少女心性，纯真率直，之后就与师弟一起汇合了峨眉派几人，进到庄内。 他们本意不是抢郭靖风头，故而人手从简，各自只来了三人，并且没有提前通知，进入山庄也是如寻常江湖人一般，场上没多少人知道他们到此。 苏忘被完颜萍拉到一边，看着少女气鼓鼓的脸笑道：“郡主大人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啊？” “哼，你见人家峨眉弟子漂亮就移不开眼了，不拉你过来，是不是也要像那个武当派的一般腆着脸凑上去。” 她也瞧见了宋青书，感觉很是不屑，一想到苏忘也要变成这样就一阵恶寒。 苏忘哈哈一笑：“那怎么会，我可是深知舔狗没有房子的道理，你也那么漂亮我不就没有舔你，他舔的欢快搞不好人家峨眉派的小姑娘已经想杀人了。” 完颜萍一愣：“舔狗？” 她可没听过这种说法。 “你看他忙前忙后献殷勤的样子像不像平时不住地想舔你手心的狗子？” 完颜萍脑海中想了想，不由扑哧一声笑出来，边笑边拍打着苏忘手臂：“人家好好的一个名门正派少侠，被你说成这样。” 笑声好久才止住，又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舔我，要房子的话我可以给你啊。” 啊这，忘了她是个富婆。 苏忘纠结了表情：“舔你倒也可以，只是我比较喜欢自己努力的感觉。” 完颜萍轻蹙蛾眉，鬼使神差的伸出一只手到苏忘面前。 见着面前洁白晶莹的纤细手掌，苏忘很是无语，再看到完颜萍期待的举着小脸，觉得自己说明的好像不够准确。 但还是伸出舌头，凑近完颜萍掌心舔了一下。 “杨过，找到你说的人了吗？诶，他们是在做什么？” 苏忘转头看去，一个穿着淡红衫子的身影正好奇地看着他们，她双眉弯弯，脸如白玉，颜若朝华，是个粉装玉琢的绝美少女。 旁边一人，面露尴尬之色，正是许久未见的杨过。 完颜萍脸上腾的一红，躲到苏忘背后，再也不愿出来。 苏忘倒是一直没脸没皮，很开心的和杨过打着招呼：“杨兄弟，好久不见啊。” 第126章 开幕 杨过与郭芙在前领路，引着苏忘二人进到陆家庄之内，一路上聊着分别后的遭遇。 他与郭靖一起回了襄阳城后，见到了从桃花岛赶来的黄蓉一行人。 郭靖与黄蓉坦白了此去终南山的种种经过，更是直言已经与杨过说清楚了郭杨两家父辈间的恩怨，如今三人都在，正该与过儿一起言明当时之事。 黄蓉虽然惊讶，但是也并未反对。 她初时见到杨过想及杨康，不喜他的习性，但是随着相处，尤其是亲眼得见，随郭靖镇守襄阳两年有余的杨过长成有情有义的朗朗少年，早已没了偏见。 因而对于郭靖的决定相当赞成，其后更是抽时间亲自回去与生活在桃花岛上的柯镇恶也说清楚了前因后果。 所以当前杨过已经重新回到郭靖门下。 他的聪明颖悟，比之大小武与郭芙自是胜了百倍，不仅得了郭靖真传，黄蓉对他也是倾囊相授，学得了不少桃花岛的功夫。 有之前两年里郭靖日夜教导打下的底子，正式修行起来事半功倍，已然比他们其余三个弟子高出不少，总算也对外展现了不是他们二人不会教徒弟。 而且杨过智慧机警，平日里待人接物也颇有气度，襄阳城中相熟的武林人士皆言他最有可能继承郭黄二人衣钵。 至于郭芙，她本瞧不上杨过这个小乞丐，但是如今的杨过武功相貌均已是上佳，渐渐有了“一见杨过误终生”的苗头，于她而言显然比只知道对她言听计从的两个跟班更有吸引力，近来时常围着杨过打转。 搞的郭靖黄蓉暗中商议，是不是该直接将两人的亲事定下，反正这事早在他们在找到杨过之时就已经萌生过想法，眼看着郭芙也不像会反对的样子干脆定下也好，只是如今琐事太多一直没什么机会。 对于杨过来说，正是有着苏忘点破才让他明白了两家恩怨，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对于苏忘自然是极为感激。 同时他心气极高，虽然平日里没表现出来，可是对于与他同龄的大小武实在没有共同语言，见着苏忘倒是说出了不少平日里难以诉说的心里话，轻松了不少。 “自上次一别后，郭伯父时常提起你，说要感谢你助他脱险的恩情，郭伯母也极为感激，只是……” 他说到这，又面露纠结，似是有些难以开口。 苏忘有些好奇，说道：“出手的报酬我上次就收到了，郭大侠何须记挂，黄帮主怎么了，莫不是也要再感谢我一番不成？” 杨过瞅了一眼边上的郭芙，压低了声音道：“郭伯母自然也是感谢你的，只是在我感觉，她似乎对你又有些不满，言语间就像是几年前在桃花岛上对我一般。” 他自幼受尽了人情冷暖，对这些极为敏感，黄蓉每次提到苏忘虽然言语客气但是总似乎藏着不甘。 嗯？苏忘满脑袋问号，他之前连黄蓉的面都没见过，还能招惹了她不成？ 他思来想去，平日里应该也没有做什么传出去会让黄蓉记恨的事。 这时候，不知是不是因为感觉到了杨过的视线，一直前头带路的郭芙突然回过头来，打量着苏忘问道：“喂，你就是苏忘吗？看着除了长得好看也普普通通，我爹说你救过他，我怎么看不出来。” 她虽然一路上想要在杨过身前表现出温柔得体，但本质上还是直来直往的性子，能忍到现在才问也算是努力过了。 苏忘微微一笑：“郭小姐言重了，那不过是郭大侠提携后辈，真论起来，有没有我出手都不影响郭大侠脱身而去。” 他如此说，一是不想与对方争辩，另一方面他也确实认为郭靖不会被当初的阵仗留住，最多受些伤而已。 郭芙却是看着他皱眉道：“你这人笑的好假，是不是在背地里说我坏话。” 杨过闻言莞尔，完颜萍也是轻笑出声，苏忘都惊了，这草包居然能看出来我是假笑？ 笑过后，杨过开口道：“芙妹莫要失礼，对了，师父曾关照若是苏兄弟前来该提前通知他，我方才忘了，不如你先去跟师父说一声吧。” 郭芙狐疑地打量着他，半响才不情愿的应了一声，小跑着去找郭靖。 苏忘很不甘心的问道：“我先前笑得很假吗？” 完颜萍不住点头，杨过也是道：“芙妹不善思考，但是直觉颇准，不过她性子直率，说过就忘了，苏兄还请不要见怪。” 苏忘正暗自反思，突听得周遭人声大震，抬眼望去，是全真教的人到了。 当先是个白发白眉的老道，满脸紫气，其后是个灰白头发的老道姑，后面并肩而入两个中年道人，这是人应该是郝大通、孙不二以及赵志敬和尹志平。 苏忘对全真教的道士一直没什么兴趣，只是对尹志平多看了几眼，如今没了那么些破事，看着倒也是个向道之人。 全真教是天下道门正统，来此为了给郭靖助势，一举一动都极为正式，早就有人进去通报。 郭靖向来敬重全真教前辈，陆家庄的庄主夫人又是全真门下，自然全都出来迎接，到现在苏忘也才见到“俏黄蓉”的相貌。 她身穿淡紫的绸衫，容色绝丽、娇美无匹，虽然已有个半大的女儿，但是容颜不减当年，丝毫不比正值年华的女儿逊色，反而有着不可逼视的端丽。 眼见他们堵在门口，杨过不好为苏忘上前引见，索性苏忘对这些虚礼也深恶痛绝，干脆直接从偏道进去，找个位置坐定再说。 大厅上筵席开处，人声鼎沸，烛光映红，一派热闹气象。 杨过想来苏忘与自家关系亲近，而且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如此年纪就有此实力，师承也必然不俗，就直接将他们二人带到了贵宾座处。 苏忘一看，武当和峨眉的人都在呢，另有一些年纪不小的武林人士带着晚辈坐在席上，他也认不出，看着完全没有让他眼前一亮的人物。 在座众人见着如此年轻一对男女没有长辈陪伴就来此也有些好奇，不过混迹江湖多时的他们都不是多事之人，好奇之后也就算了。 武当二侠倒是相当高兴，招呼着苏忘前去他们那边。 他们与峨眉联袂而来自然坐在一桌，两派师长都是方外之人，喜静不喜闹，因此离主宾席颇远，苏忘也乐得清静，与杨过知会一声，拉着完颜萍坐了过去。 第127章 搅局 这一桌只有两派六人落座，颇为空荡，很快有人来加了凳子，苏忘挨着殷梨亭坐下，完颜萍旁边是周芷若。 宋远桥以为峨眉一方不认识苏忘二人，就为她们介绍，却不料灭绝师太听了名字就感熟悉，两位弟子也是美目流转，极为惊讶。 灭绝师太缓缓问道：“可是大理城勇斗姑苏慕容氏，解大理段氏之危的苏忘苏少侠？” 她们峨眉位于川蜀一带，与大理相距不远，早已听闻了当地武林人士广传的大理城内的骚乱。 此言一出，武当派几人反而被镇住了，他们自然也知道了大理段氏的一场变故，只是没有太过详细的记录。 这件事在中原武林最清楚的莫过于少林寺，玄悲大师也是当事人之一，只是两派关系不好由来已久，少林可不会主动向武当传递消息。 “据说当时情况危机，有神秘高手师徒现身，打败了姑苏慕容氏父子联手，慕容复更是身受重伤生死不明，没想到竟然是苏少侠所为。” 殷梨亭语带感慨，南慕容可不是什么小角色，哪怕没有亲眼见过，只凭对方的名气就可知道绝非泛泛之辈。 在座几人皆知这个道理，不觉点头，只有宋青书似有不忿，不过碍于父亲在旁，没敢多话。 怎么说的好像慕容复是我打废的一样，我明明只在最开始时为了诱敌拍了一掌。 苏忘摆摆手：“若非对手事先下毒，段氏也不会惧了慕容家，我不过是帮着解了下毒，主要还是师父她老人家出手。” 灭绝师太道：“具体情况我们都有耳闻，你不必谦虚，只是不知尊师是哪位高人？” “家师乃逍遥派传人，至于名讳，师尊不想外人知道，还请见谅。” 他既然入了江湖也没必要一直遮遮掩掩，反正现在逍遥派明面上的敌人也就一个丁春秋，他丝毫不惧。 至于无崖子这个名义上的掌门是不是有意见，等他先从洞里出来再说吧。 “逍遥派？” 这可是隐世到断了传承都没人知道的门派，几人又哪里听说过。 只有宋远桥模糊记得师父张三丰曾经有提到过，却已经记不清。 在他仔细回忆的时候，远处人声更显嘈杂，却是郭靖黄蓉引着全真教几人过来一一与诸人见过。 郭黄两人与在座之人相比年岁不大但是辈分极高，自身又一个是名满江湖的侠义英雄，一个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之一，自是无人敢小觑，纷纷起身见礼。 苏忘这才知道原来在座的还真都是有跟脚的。 像什么仙都派、青竹帮、八卦门，甚至还有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也就在苏忘记忆里感觉没什么印象，不少人连完颜萍都有耳闻，在旁低声为他介绍着。 终于郭靖一行人来到这边，都是声名远扬之人，互相间即使没见过面互有了解，一番客气后郭靖视线再度对准了苏忘。 “几月不见，苏兄弟越发精神了，大理皇室数日前发来信件，又是靠苏兄弟解围，可惜朱师兄与渔隐师兄另有要事未曾前来，不然定要与苏兄弟大醉一场。” 他们虽然随着一灯大师一起离开大理，但是终究是大理人士，对于苏忘也很是感激，只是如今正满世界找寻一灯大师，连武林大会都没来参加，此事却不便明说。 “不过恰逢其会，尽些绵薄之力，郭大哥客气了。” 一旁的黄蓉也开口道：“先前靖哥哥脱困，全仰仗苏少侠危急时刻出手相助，待宴会之后，还望苏少侠赏脸多留几日，让我们夫妻好好谢过。” 她清音娇柔，低回婉转，全不似已为人妇，只是常年统领丐帮，语调轻柔也带着凛凛之威。 苏忘自然点头称是，也没有感觉黄蓉在针对自己，是不是杨过那小子晃点我？ 与他们寒暄过后就是全真教几人，苏忘虽然对几人不太有好感，但是也不会当众驳了他们面子，言谈间很是有礼，倒是完颜萍还记着王重阳杀尽金国高手的事，对他的徒子徒孙自然也很是讨厌，脑袋一歪全当没看见。 这却是让郭靖察觉她颇为眼熟，试探着问道：“这位可是完……” 话音没落，就被完颜萍打断：“久仰郭大侠大名，宴后可否抽些时间，我有件事想要请教？” 郭靖一愣，接着神色转为严肃，只道了声：“好。” 余下众人有些吃惊，黄蓉温声一笑：“既然各位都已经见过，还请稍事休息，大会稍后就开始了。” 待到他们离去，苏忘看着兀自心烦的完颜萍低声问道：“萍儿可是心情不好？” 见到完颜萍只是闷闷的应了一声，他继续道：“你要问郭靖什么我大概能猜得出来，只是这种事注定没什么对错，你无需多想，做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子也挺好的。” 完颜萍转过来看向他，没好气道：“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你就泼我冷水。” 两人低声说着话， 场上也已经拉开了今日大会的序幕。 不知是什么原因，当前黄蓉并没有传位鲁有脚的想法，丐帮大会自然也无有发生，因此在开始后不久就有人将话题引到了推选武林盟主一事之上。 苏忘怀疑开口的人都是丐帮事先找好的托。 吵闹之间，洪七公被推选为武林盟主，副盟主的人选也被提了起来，众人开口大喊着自己推举的人选，以郭靖呼声最大。 不过苏忘心思却到了庄子之外，他于这方世界生活了小半年时间，也接触了几次让他记忆深刻的“名场面”，很奇怪的一点是，无论事件如何变化，总有些事情会自然而然的回归到原有轨迹，让他总觉得世界有种莫名的惯性。 就如今日，若是他没猜错，很快搅局的人就要来了。 场中众人嘈杂之际，只听得大门外号角之声呜呜吹起，接着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击磐之声。 没一会，厅前已高高矮矮的站了数十个人。 堂上群雄突然见这许多人闯进厅来，都感诧异，苏忘却是等候多时，心中暗道：“果然来了。” 第128章 比斗 新进来的数十人中，当前排站着数道身影与身后之人区分开，一容貌清雅、贵公子模样的是蒙古霍都王子，脸削身瘦的藏僧是霍都的师兄达尔巴。 而二人中间站着一个身披红袍、极高极瘦、身形犹似竹竿一般的藏僧，气势不凡，他脑门微陷，便似一只碟子一般。 正是身怀《龙象般若功》绝学的金轮法王。 只是除了他们之外，尚有一人让苏忘颇感惊讶。 那人四十五六岁年纪，面目英俊，留有微须，看着颇有些仙风道骨，苏忘一时间也认不出来究竟是谁。 待霍都报了自家师徒三人身份，群雄心道他们正在这里商议抵御蒙古南侵，后脚就突然冒出来了个蒙古的什么护国大师，哪里还不知道他们是来找麻烦的，争吵开来。 灭绝师太重重一哼：“这些蒙古鞑子好大的胆子，就该都杀了了事。” 他们来此之后就极为低调，俨然一副局外人的姿态，此时生起气来却也注意着没有喧宾夺主，只是与身边几人议论。 宋远桥却是眉头微皱，沉声道：“我曾听师父说起过西藏密宗的奇异武功，练到极高境界之时，顶门会微微凹下，此人顶心深陷，武功或可能高深之极，若是如此，今日之事就不好解决了。” 听闻是张真人所言，余人自然深信不疑，殷梨亭问道：“既如此，大师兄，那我们可要出手帮衬一二？” 他们来此乃是奉了师命支持郭靖收拢群雄，共抗蒙古，如今骤生变故，自然该出手相助。 宋远桥道：“若是用得上我们自然要出手，只是郭大侠武功惊人，黄帮主也是机敏过人，我们暂且静观其变即可。” 苏忘听他们商议，暗叹名门大派还真是顾忌重重，当下道：“几位前辈不便出手，就让晚辈去凑个热闹，先失礼了。” 他可没什么顾忌，想出手谁还能拦着他不成。 宋远桥笑道：“若是苏少侠出手，那再好不过了。” 虽然没有见过苏忘出手，但是不论是传言还是眼见其气度都是青年中的佼佼者，实力自然不差。 等苏忘和完颜萍朝着前面走去，宋青书道：“爹，他看着不足二十年纪，真的有如此实力？” 宋远桥叹道：“武林之中卧虎藏龙，切不可小觑了天下人，苏少侠既然能在姑苏慕容氏手下占得便宜，其实力足以超出众多武林前辈。” 宋青书小声道：“谁知道是不是那什么姑苏慕容氏浪得虚名。” 被宋远桥一瞪眼，不敢再说。 一边周芷若美目顾盼，看着苏忘离去的背影心中好奇。 她今日第一次陪着师父与师姐出远门，慎言慎行，虽然对这武当派的师兄极其厌烦也没表现出来，跟他比起来，苏忘显然更有少侠气度。 等到苏忘二人来到最前列，霍都已经凭借着三寸之舌挤兑的郭靖无法出手，要见识见识打狗棒法。 打狗棒法非丐帮帮主不传，郭靖武功虽高，却是不会。 霍都既然这么说自然是不想对上郭靖，哪怕这个世界中，他没在重阳宫与郭靖交过手，也深知对方厉害，以他性格如何敢直接与声震天下的郭靖较量。 苏忘心道黄蓉有孕在身怕是打不了架，他也想趁机积攒下名气，省的日后别人一说起苏忘连个拿得出手的战绩都没有，当下朗声道：“打狗棒法棒棒打狗，你们远来是客打起来不合适，我这有一套打人的剑法，不如阁下体会一番？” 此言一出，场上群雄笑将起来。 “说得好，打狗棒法棒棒打狗。” “这些蒙古狗就该狠狠的打上一顿。” “如此说来，这打狗棒法正合适啊。” 霍都哼的一声，潜运内力，只震得大厅上的烛火摇晃不定，将群雄七嘴八舌的言语都压了下去，让众人心惊，这公子哥儿般的人物，居然有此厉害内功。 接着霍都厉声道：“你是什么人，我要挑战洪七公的弟子，你上来作甚？” 苏忘笑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你一个化外之人都敢直言争抢武林盟主了，我一个土生土长的汉人如何不能出手，打发了我再去见识打狗棒法便是，可是不敢了？” 霍都眼前苏忘年纪轻轻，料来也不会是什么高手，再推辞下去师父该等不及了，他折扇一挥，张了开来，露出扇上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朗声说道：“好，既然你要找死，那就解决了你再见识洪老帮主教徒弟的能力。” 场上群雄方才不过趁势叫好助威，眼见二人真要相斗，担心苏忘实力不足，纷纷看向黄蓉，他们素知黄帮主足智多谋，该由她来定夺。 黄蓉自然知道苏忘实力不俗，对付霍都纵使不胜也不至于落了下风，因而说道：“既然苏少侠有意，自无不可，祝君得胜。” 苏忘微微一笑，长剑都未出鞘，直直向着霍都走去。 霍都不知他底细，见他一往而前反而有些吃不准，当下扇子一挥，一阵劲风向苏忘迎面扑去。 劲风尚未近身，苏忘就隐约嗅到其中微带幽香，他心中霍都此人卑鄙无耻，极擅长暗箭伤人，担心有毒，直接手中剑身连带着剑鞘一个横扫，将劲风整个扫了回去。 这一手已经展示出他实力不俗，霍都心下一惊，折扇再挥，擦的一声已折成一条八寸长的点穴笔，径向苏忘胁下点去。 他不再留手，这一招攻势极快，笔尖带着劲风，转瞬而至。 场下众人眼见苏忘不闪不避，仍旧向霍都走去，不由惊呼出声，却不料在笔尖临身之际，苏忘身形微晃已经在毫厘之间将这一招躲开。 霍都心中一凛，招势再变，笔笔直击苏忘周身穴道。 苏忘当前武艺远超过他，再加上身怀《一阳指》这等高超打穴功法，如何会怕他，只是当前他志在刷一波名气，总得等对方展示出来实力再说。 因此他并不出手，而是凭借着精深的轻身功法左闪右避，单单围绕在霍都左右。 他如今轻功何其之高，单论此一项，与当世最顶尖的高手相比也不遑多让，场上众人只见他身影时隐时现，霍都招招狠辣强劲的攻击都被他轻易躲过，不由纷纷叫好。 第129章 公孙止 场上霍都久攻之下毫无建树，连苏忘衣衫都不曾碰到。 他向来自视甚高，场上群雄除了寥寥数人皆不放在眼里，如今与一少年过招却久久拿不下他，又听得场上众人喝彩，心中更是恼怒，顾不得许多，直接拿出看家本领《狂风迅雷功》。 只听他骤然发出一声长啸，蕴含真气，令场上观战众人都不由头脑一震，同时手中折扇再度展开，右扇左袖，鼓起一阵疾风，急向苏忘扑去。 他突然变招，本想打苏忘个措手不及，可苏忘观察力何其敏锐，更时刻计算着双方身位、步伐、力道等数据，霍都招式初显，他就已经踱步撤开，看着如闲庭信步，好似双方约好了一般。 黄蓉在苏忘上场后就凝神细看，眼见他轻功高绝已是心惊，如今又见他轻松躲过这一招偷袭终是忍不住道：“靖哥哥，你这小兄弟的武艺可比你先前所说的还要高明不上，他用的功夫你可看得出来历？” 她自问自己上场也无法如此轻易的戏耍霍都。 对，就是戏耍，在她们这等高手眼中，这场比试的结果已然明晰。 郭靖摇摇头：“他曾说自己是逍遥派门下，只是这门派过于神秘，我从未听说过，而且如今他尚未全力施展，实在无从猜测。” “他尚未尽全力？” 黄蓉色变，如今苏忘展示出的轻功已远超普通武林高手，若是全力施为莫不是可与靖哥哥一战？ 想到这她立刻暗自摇头，怎么可能。 场中局势自霍都使出《狂风迅雷功》时悄然出现了变化。 霍都道道劲风虽然完全够不到苏忘衣角，但是劲风力道凌厉，让他也没法再次紧靠左右，同时劲风扫过旁观众人，使他们也不由自主的渐渐退后。 再加上霍都口中不往有似霹雳般吆喝助威，声声饱含真气，武功较逊之人竟在大厅中站立不住，一步步退到了天井之中，让他们真切感受到了这位蒙古小王爷的实力。 霍都眼见使出了看家本领仍旧够不到敌人，焦躁起来，不再攻击，怒喝道：“臭小子，你只会躲躲闪闪吗？有本事就与我正面交手。” 他不是蠢人，交手多时已经看出苏忘实力不凡，但是仍旧不相信对方小小年纪，能从正面击败自己。 苏忘眼见霍都实力也展示的差不多了，站定身子，右手握在剑柄之上，朗声道：“想来你也不服气，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霍都见他止住身形，心中狂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大叫一声：“接招！” 当下却没有立即上前攻去，而是复又吆喝声来，衣袖鼓动。 群雄见苏忘答得爽快，又见霍都在原地频频以呼声聚气，哪里能瞧的过去，纷纷叫骂。 霍都充耳不闻，待自身劲气充盈，再度猛施衣袖，一时间劲风大作，站在近处的武林中人都受到波及，苏忘身上衣衫也尽数翻飞。 不过他视若未见，只盯着霍都疾驰而来的身影。 “锵”的一声，淑女剑出鞘。 在场诸人只觉剑光一闪，一道森然剑气划过，霍都惊立当场。 剑气消散之时，他手中折扇徒留扇柄在手，两手衣袖也尽被削断，倒成了短衬一般。 霍都正面色惊恐的站立着，伸手拂过脖颈，掌心一片殷红，进而才感到疼痛传来，不由得连退几步撤回到师父身边。 金轮法王面沉如水，为霍都点穴止血。 他之前一直关注战局，虽然已看出苏忘实力不凡，却也没想到他那一剑如此之快，他离得稍远些就已经来不及施救，若是对方存有杀心，只需一剑就可要了霍都的命。 黄蓉眸光闪动，轻呼道：“靖哥哥！” 郭靖已经明白她的意思，沉声道：“一息之间，斩断坚硬的扇骨，削断飘飞的衣袖，还能在对手脖颈之上留下伤口，剑术急速与精准，我不及他。” 他虽然以《降龙十八掌》名扬天下，但是武功到了他这等境界，一通百通，单论剑法也是世间一等一的高手。 黄蓉神情不定，虽然当前来看苏忘实力越高对他们一方越有利，但是今日不同寻常，这实力高超的少年人来此不知到底是什么目的。 她在这揣测苏忘来意，女儿郭芙就简单多了，兴奋的对着一同观战的杨过喊道：“杨过杨过，他好厉害啊，刚才那一剑你做的到吗？” 杨过缓缓摇头，若说与霍都一战他尚有些自信，但是想要获胜单凭武功已是艰难，如何又能一剑之间结束战斗。 他们尚且如此，观战群群雄更是激动，纷纷呼喊出声，好不热闹。 全场唯一对此毫无意外的就是完颜萍，她嘴角含笑，眼中闪过自豪，看了眼手中长剑，笑的甜蜜。 听着满场呼声，蒙古一方有些尴尬，他们来此闹事，怎料才一开始就碰上硬茬。 金轮法王面色阴沉，冷冷扫过自己没用的徒弟，正欲亲自上前，却不料来此之后一直未曾开口俊雅中年人来到他身前与他低语一番，接着踏步上前。 他缓步走到苏忘面前，微微作揖行礼，开口道：“老夫公孙止，少侠有礼了，方才得见少侠剑法精深也想讨教一二，不知可否？” 场上群雄见他外表看着仙风道骨，举止又谦谦有礼，与之前的蒙古几人全然不同，也不由由小了声音，打量起来。 连郭靖黄蓉二人都是一惊，暗道好一个仪貌堂堂的儒雅男子，有君子之风，怎么之前全然不曾听闻？ 苏忘乐了，我说怎么有些既视感，原来就是你啊，他都没去寻找就自己撞了上来，莫不是上天也瞧不得这等小人多活，只是自己还答应了公孙绿萼饶他一次，有点难办啊。 他同样行了一礼，笑道：“公孙先生仅是对在下剑法感兴趣吗？” 说着还挑了挑手中乌黑剑身的淑女剑。 他这一动，群雄视线也集中过来，纷纷称奇，他们先前只在意苏忘剑法如神，倒是没注意这手中长剑也是古怪模样。 公孙止神色一凛，哈哈笑道：“我对少侠手上兵器确实颇感眼熟，正想请教。” 第130章 再败一人 苏忘微弹剑身，笑道：“公孙先生既然有兴趣，那不妨听我讲一段故事如何？” 公孙止道：“哦，不知是何故事？” 在场众人也不知苏忘为何突然说起这些，不过他方才一剑之威尚在，倒是没人站出来打断，皆作倾听状。 苏忘缓缓道来：“据说有这么一户人家，祖上在唐代为官，后来为避安史之乱，举族迁居在一处幽谷之中……” 他言语生动，将公孙止如何与裘千尺相识，又如何恩爱，最终却反目的恩怨一一道来，当然，并未指出姓名。 公孙止初时尚面露微笑，静静听着，待到几句话过后已然失去了表情管理，脸色逐渐僵硬，想要开口打断苏忘所说，但是偏生那样又像是做贼心虚，索性一声不吭，反正没有证据，谁又能指证他。 他当初见着裘千仞上门，害怕杀害裘千尺的事情暴露，故而设计要除掉裘千仞，谁料对方技高一筹，不但将他计策识破更是把他弟子门人杀了大半，只得仓皇出逃，连女儿都没管。 因此只知道自家绝情谷被占了去，完全不知裘千尺尚在人世。 “……这位谷主靠着诡计终于是除掉了帮他许多的结发妻子，生活很是逍遥自在，可谁料这谷主夫人的一位兄长突然找来，将他从谷中赶了出来，还霸占了他的全部家财。” 苏忘说到这，微微顿了一顿，看向面前黑了脸的公孙止道：“公孙先生，你说在这个故事中，谁对谁错啊？” 公孙止尚未答话，群雄已经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这谷主简直不是人，夫人帮他许多，竟然为了新欢将她杀死。” “那夫人所做也是霸道，若我是谷主，也受不了她，只是妄下杀手确实过分了。” “哪里过分，一个心狠手辣咎由自取，一个阴险狡诈忘恩负义，要我看都不是好东西。” …… 公孙止脸色越发阴沉，轻笑一声道：“少侠讲这一番话，还没说出这兵器来历呢？” 苏忘作恍然状：“哦，我倒是险些忘了这事，其实啊，那位谷主不仅没料到他夫人的兄长会到来，更没料到他以为已经死去的夫人十几年来一直靠着野枣充饥，竟神奇地活了下来。” 公孙止脸色大变。 “我碰巧遇着了她，她要我帮他报仇，就将年轻时候与那谷主共用的两柄剑给了我与师妹。” 说着视线转向完颜萍那边，小郡主皱起琼鼻哼了一声，举起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 苏忘微微一笑，继续道：“这两柄剑本是成对的，可惜谷主心有愧疚无法再用，自己又新铸了一把锯齿金刀，一柄薄刃黑剑，哦，就如先生手中所持的一模一样，真是巧了啊，公孙谷主。” 群雄视线又再度集中到公孙止手中，虽然心中亦有猜测，但是等到苏忘说出还是不由惊讶，实在是公孙止外表看来完全不像是会做出这等事的人。 然而苏忘口中所言极为详实，对事件经过仿佛亲身经历一般，由不得他们不怀疑。 公孙止面无表情，冷哼一声：“本以为少侠实力高超人品也是绝佳，不料竟无故血口喷人，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罢刀剑齐出，直接攻上前来。 他知道今天这名声是坏了，不过他自从绝情谷被裘千仞所占之后就已经没了去处，如今都已经归顺蒙古，自然也不用再去管中原武林的名声，今日只要在此立下功劳，凭他的实力，在蒙古也能闯出一番天地。 苏忘没再多说，他本意也不是想让公孙止被千夫所指，说这么多与方才让霍都发挥出全部实力的本意是一样的，无非是多刷刷存在感，到现在也差不多了。 公孙止观先前战局，已经知他剑法轻功的厉害，一上手即使开最为得意的《阴阳倒乱刃法》，右手黑剑，左手金刀，招数凌厉无前。 这门功法是他家传绝学，逢到用刀剑倒乱对敌时，黑剑本来轻柔，却猛砍猛斫，变成刚猛之极的刀法，金刀则刺挑削洗，全走单剑的轻灵路子，刀成剑，剑成刀，奇幻无方，令人难以招架。 苏忘武功已成，自然不会惧他，提起长剑与他战作一团。 一交手，便觉这《阴阳倒乱刃法》果然有些门道。 只见公孙止挥动轻飘飘的黑剑猛力劈砍，借助深厚功力强击苏忘，双剑相交，每一击皆势大力沉，仿若重器。 另一柄沉厚重实的锯齿金刀却是灵动飞翔，走的全是单剑路子，在苏忘挥剑迎击之时一击而走，全然不愿受力。 同时忽之间剑法中又显示刀法，而刀招中隐隐含着剑招的杀意，端的是变化无方，捉摸不定，围观之人无不看得目眩神迷，纵使是郭靖与金轮法王这等高手，不亲自交手，一时之间也看不出他的虚实。 然而即便如此，苏忘依旧与他斗得旗鼓相当，一柄淑女剑在他手中任意施为，时而勇猛凌厉，与对方黑剑硬拼，时而轻灵游走，让对方金刀也跟不上，一柄长剑愣是使的比公孙止双手武器更为诡异，一招一式都似是不经思索挥洒而出，然每一击都妙到巅处，正正击打在对手薄弱之处。 两人见招拆招，刀光剑影之中，不少围观者已经见不清二人招数，只看到苏忘所化作的一团清光左突右击迅猛无常，公孙止反而不住龟缩，身形渐渐施展不开。 公孙止越战越是心惊，方才只道对方轻功卓绝剑法迅捷，实际战起来才发现苏忘走的根本不是一击必杀的快剑之法，反而是精妙无双的缠斗之技。 他除了初时凭借招式玄奇占据主动之外，对方每每都能打乱他的攻击节奏，若不是双持兵器互补，数量上占据优势，他感觉对方不过数招就能抓住自己的破绽，给与自己重创。 苏忘越打越顺畅，已经很久没有如此酣畅淋漓的施展剑法了，让他都有种怀念之感，眼见公孙止招式渐乱，身形微散，长啸一声，长剑在与金刀交击之后本该格挡头顶黑剑，但是他却陡然加速，迅速贴向对方胸口，同时长剑直直击向对手心脏。 公孙止大惊，基于本能的猛然后退，同时黑剑金刀一起回防，可是苏忘身形却在瞬间由动转静，立在原处，长剑上挑，逼近公孙止眉心。 公孙止回防的黑剑金刀攻势落空，致使中门大开，一时之间完全无法抵御苏忘剑招，眼见剑尖不断接近不由亡魂皆冒。 可就在这时呼啸之声传来，金轮法王手中金轮急速旋转而至，于毫厘之间切入苏忘与公孙止中间，其后仍不住旋转却不再移动位置。 苏忘神色不变，长剑仍旧直刺，与金轮互抵，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以他当前功力竟然也仅能挪动金轮分毫。 公孙止见势立即抽身撤离，却不料苏忘陡然松开剑柄猛击一掌，剑身一震，无形掌力借着剑身传递，透过拦截的金轮拍击在公孙止胸口。 这一掌苏忘用上了全身功力岂是易于，公孙止吐血倒飞，苏忘捉住长剑，借着反震之力飘然撤离。场上空余不断旋转的金轮嗡嗡作响。 第131章 金轮法王逃了 场上风云变幻，本来看着苏忘与公孙止二人斗的正酣，谁也没想到战局突变，苏忘竟然还能更快，陡然间的急动急停，在眨眼间就将公孙止逼得束手无策。 更没想到的是金轮法王会中途插手，一只金轮横空而出，气势恢宏，仅是金轮空转的劲风就自不凡，竟然完全防住了苏忘迅捷难当的一剑。 经历两场武斗，已经无人再敢因着年纪小看苏忘，有好事者甚至开始将他同当前最为知名的年轻高手“北乔峰南慕容”并列。 可越是如此，金轮法王的实力就越显得强大。 若不是苏忘最后还是凭借精妙无双的真气掌控力，以隔山打牛之法击伤了公孙止，金轮法王仅靠一轮之威甚至就要盖过苏忘连番战斗打下的威风。 金轮法王今日来此本欲立威，会一会中原武林极负盛名的几大绝顶高手，没想到甫一出场，不但徒弟被人一剑打败，半途遇到，极为受他看好的公孙止也败得彻底。 要知道，纵使是他自己，也很佩服公孙止的招式精妙。 若再继续下去，自己这蒙古国师就成了笑话。 留下公孙止自己疗伤，他一步步向着苏忘走去，每走一步气势就厚重一分，等到收回自己的金轮，气势已如渊似海，如神威临世，四周哪怕再桀骜的江湖人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胆敢来此挑战中原群雄是有着充分底气的。 苏忘有些头疼的看着金轮法王，他倒是做好了对方上场的准备，但是刚才连番战斗，尤其是最后一掌为了越过金轮重伤公孙止，耗费了大量真气，以他现在的情况小打小闹倒是不影响，但是想要凭这个状态和金轮法王这等层次的高手较量无疑就显得太过自大了。 虽然他一直说金轮法王实战拉胯，但是人家功力是实打实的，而且由于功法特殊性，论起劲力比不少绝顶高手都要强上几分。 并且看他现在的架势，无疑是发现了自己功力较低的短板，打算以力压人了。 在苏忘稍显纠结的时候，金轮法王开口了：“久闻中土大地武道传承众多，你是哪一位门下？” 他的中原官话尚不纯熟，发音不够标准，但气息悠长，言语间毫不迟疑，颇有特点。 “逍遥派苏忘，见过金轮国师了。” 苏忘拱手行礼，逍遥派之名，自今日起要响彻中原武林了。 金轮法王皱起眉头，他熟知中原武林众多高手，这次来此之前更是多有准备，研究过他们各自擅长武艺，对逍遥派有什么高手，擅使什么招式却全没印象。 “金轮国师，如今阁下一方两战皆败，还要继续下去吗？” 黄蓉与郭靖一起走上前来，笑吟吟地问道，如今对方四人已去其二，看其出手人选，余下的金轮法王另一个徒弟该比不上公孙止，而金轮法王他自己再强也不过与靖哥哥伯仲之间，大局已定。 郭靖走在最前，挡在两人身前开口道：“苏兄弟轮番战斗，还请去歇息一二，接下来就交由我来与国师较量一番吧。” 金轮法王神情严肃，不发一言，却是突然气势陡升，手中金、银、铜、铁、铅五轮猛然四散飞出，朝着郭靖、黄蓉与苏忘三人疾射而来。 这么勇的吗？ 苏忘惊了，金轮法王哪来的自信一挑三？ 他提剑轻点，直中飞来轮子的中心，接着剑身一转，身子后撤两步就已将其原路甩回去，只是心中有着诧异，这次的轮子劲道比起方才那到金轮可差得远了。 打狗棒扭转，同样靠着巧劲打回去一个轮子的黄蓉连退两步，与苏忘视线对上，都察觉到了对方眼里的惊疑。 他们武功风格偏轻灵，自然而然的想到后退卸力，郭靖却全然不惧，踏步上前，双掌连挥。 《降龙十八掌》的掌力近乎本能般从双掌迸发，接连三掌拍开金轮法王射向他的三个轮子，轰然撞击声响起，在大厅之内传开，令靠近者牙关紧锁，不由捂住双耳。 郭靖靠着强绝掌力，一一拍飞身前轮子，也是感到掌心一阵发麻，正要再度攻向金轮法王，却发现对方只是收回回旋的五个轮子后就站定不动，并未接着攻击。 他心思敦厚，自然不会攻击毫无抵抗之人，脚步一定止在原地，面带疑惑望向对方。 却听得金轮法王道：“你们三人合力能接我一招确实也有些门道，比我不成器的徒弟强上不少，今日洪七公不在，以我身份与你等交手乃以大欺小，我们就约好来日再战。” 他言之凿凿，配合方才以一敌三的场面颇有气势，说着不待苏忘一方搭话，直接右手一挥，蒙古众武士齐向厅外退出。 在场的武林群雄被他震住，没敢阻拦。 他在门外遥遥施礼，说道：“郭大侠，黄帮主，以及这位苏少侠，今日尚不尽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袍袖飘动，转身向外，带着蒙古一行人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留下场上众人面面相视，颇有虎头蛇尾之感。 黄蓉苦笑道：“倒是被他瞒了过去。” 以她的智慧一想便知，金轮法王见势不妙早就存了一走了之的心思，方才一招五轮大转，说是攻向三人，实则击向苏忘与她自己这边的都只是寻常，绝大数的劲力在攻向郭靖的三只轮子里面。 他靠此营造出刹那间以一敌三的姿态，来挽回颜面，场上众人不知虚实，真以为他有这般恐怖的实力，被他唬住，才让他安然无恙的离去。 郭靖不明白黄蓉所言，他方才接住金轮法王三只轮子也是颇费手段，早已将对方当成不世出的高手。 黄蓉与他说了自己的猜测，场中群雄也渐渐缓过神来，不由破口大骂，言蒙古小人卑鄙，接着想着今日打得蒙古人落荒而逃又自欢声雷动，都为苏忘与郭黄二人喝彩。 苏忘身旁水泄不通围集了近百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大赞他不但实力高强，行事更有侠义之风。 他可没见过这么多热情的武林人，更不认识谁是谁，一时间反而有些头皮发麻，索性今日这地界最不缺的就是酒菜，也不管来的是谁，与他们喝将起来。 群雄见他气质出尘如公子哥，还有些距离感，不料喝起酒来如此豪爽，尽皆高呼痛快，轮番敬酒，生生喝到了晚上。 第132章 欧阳锋来了? 事实证明，哪怕有着系统加持，以一人之力独斗上百好汉也是得喝蒙。 何况后来不时有人见他们喝得畅快中途加入，谁知道一共有多少人，到最后苏忘连用《六脉神剑》逼出酒气这等手段都使出来了，还是被整个灌醉，喝得人事不省。 好在他如今身在郭靖的地盘，人身安全绝对有保障，否则他绝不会如此放纵。 等他酒意消去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昨日人声鼎沸的陆家庄恢复了宁静，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各路英雄走了大半。 余下的一部分有着追随郭靖报效国家的心思，收拾好后就向着襄阳城赶去。 倒是郭靖一家，因为有后续事宜操劳，反而留了下来。 苏忘口干舌燥，起了身，连喝两大碗水尚不觉解渴，晃了晃仍旧昏昏沉沉的脑袋长叹口气，还是大意了，这么一阵猛喝，技艺里的“酒”倒是提了一级，可是如今这些习练武艺加成他早已不太重视。 “哟，这不是我们‘酒剑双绝’的苏忘苏少侠吗，怎么一大早就唉声叹气的。” 完颜萍从门外进来，她极少见的换了一身粉红色衣裙，与平日里的气质截然不同，让苏忘眼前一亮。 “酒剑双绝？” “是啊，江湖中人对你的称呼。” 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上，完颜萍笑道：“昨天你一口气喝翻了上百位英雄豪杰，把大家都吓着了，一致决定给你这么个称呼。” 岂有此理，小爷我剑法通神，明明有“剑神”、“剑圣”这么合适的称号没人用，怎么就来了个“酒剑双绝”？怎么不干脆叫我酒鬼？ 苏忘忿忿不平，发了一堆牢骚，接着上下打量了眼完颜萍的衣衫，问道：“感觉今天你跟平时很不一样，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完颜萍盈盈一笑：“也算不上是好事吧，只是我和郭靖黄蓉谈了一番，想通了一些事情。” 接着不待苏忘细问，她又说道：“苏忘，我要回去了。” “回去？” 苏忘有些茫然。 完颜萍点点头，看向外面，声音有些空灵：“是啊，回大兴府，你不会已经忘了我是金国郡主了吧。” 苏忘有些沉默，他当然不会忘，只是这些日子两人一路相伴而行，中间从未分离，乍一谈起，难免有些怅然若失。 他想了许多，最后话到嘴边，却只能说出一句：“那我送你回去吧。” 完颜萍摇摇头，视线收回，重新回到他脸上，柔声道：“你之后不是要去江南吗，我们这次可不顺路。 放心吧，我联系过了，大师父他们比我们还更早来到这大胜关，如今在驿站歇息，很快就会过来接我，他们虽然比不上你让我安心，但是一般的小毛贼也对付得了。” 苏忘看着她俏丽的笑脸，也是一笑：“那样的话，我倒是放心了。” 完颜萍盯着他，笑脸渐渐化作不舍，突然张开双臂紧紧拥抱住了苏忘，声音带着不甘：“苏忘，我还不想回去，我想一直和你打打闹闹，游山玩水，但是，我有必须要做的事。” 苏忘同样搂紧了她痩削的双肩，怜惜的看着这个单薄的女孩，低声道：“我知道。” 完颜萍抬起头，带着羞怯与不舍，定定的看着他。 苏忘低下头去，温柔的对准了那片嫣红唇瓣。 一时间风声消退，鸟鸣远去，完颜萍心间只剩下眼前之人的身影，她双手紧张的抓住苏忘衣衫，仿佛带着醉意，沉浸在梦中。 …… 苏忘把玩着手中长剑，心思却全是刚刚离去的完颜萍。 上官宏那批人比他想象中来得更早，让他与完颜萍都没好好说出道别的话就已离别，唯有手中完颜萍留下的“君子剑”作伴。 “淑女剑”被她拿走了，也不知道她学不学的会剑法。 “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苏忘的沉思，黄蓉轻步走了进来。 她一袭翠绿色长裙，言笑晏晏，风华无限。 苏忘眼中闪过惊艳，问道：“黄帮主到来，不知所为何事？” 黄蓉缓步坐到他对侧，笑道：“苏少侠贵人多忘，昨晚我们可是一起说好了的。” 昨晚？ 苏忘面色茫然，尴尬道：“在下昨晚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到底是何事，还请黄帮主明示。” 黄蓉又是一笑，没有回答，而是问起来：“苏少侠现下可是住在太湖之上的曼陀山庄？” “不错，黄帮主也知道这地方？” “这陆家庄的陆家之前也是在太湖流域扎根，唤作归云庄，直到被欧阳锋一把火烧尽才搬来了这里，因此对太湖一带多有了解。” 苏忘缓缓点头，这件事情他也知道，而且陆乘风作为本地庄主，先前在酒宴上他还见过，可惜对方实力不行，没能留下太多印象。 黄蓉继续道：“听完颜姑娘说，苏少侠后续是打算返回江南？” “不错，是有这个打算。” 苏忘并未隐瞒，以他如今的声望，要是不刻意隐藏形迹，怕是有一帮人关注，想瞒也不好瞒，不过江南大着呢，倒也不担心被人猜出目的。 “我们有件事情需要去桃花岛一趟，只是我与靖哥哥近来大概没办法离开襄阳城，就托给了过儿与芙儿。 他们年纪尚幼，又甚少单独出门，既是顺路，不知可否与苏少侠一起凑个伴，也省得我们担心他们路上惹了祸。” 他们年纪尚幼，我不也是？ 苏忘心里暗自嘀咕，却没有拒绝，开口道：“我这倒是无所谓，只要他们二人同意就行，不知是打算何时出发？” 黄蓉笑笑：“倒也没那么急，苏少侠在这休息几日再说，靖哥哥刚才还……” 话音未落，突然一声“砰”的巨响炸开，接着是噼里啪啦劲气相交的声音，两人都是一个激灵，如此声势，是何人在与郭靖交手？ “义父，郭伯伯，你们别再打了！” 交手声中，传来杨过劝架的声音。 苏忘视线一凝，与黄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欧阳锋！” 他怎么来了？ 第133章 老毒物 “中原四绝”中的“西毒”欧阳锋，无论如何都是这个世界最为顶尖的高手之一，这些年来虽然因为神志不清鲜有踪迹，但在江湖之中的威名可一点都没少，仍旧是能让群雄胆颤的存在。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来到这里？ 苏忘不及细想，与黄蓉一起冲出房间，循着声响向着交手处赶去。 尚未接近就不断有掌风呼啸，两股极为刚猛的真气不断碰撞，在临近方圆十余丈内都可以感受到劲风翻腾。 杨过郭芙与在远处紧张的看着，旁边还有相隔不远的全真教一行人，只是如今颇为凄惨，郝大通孙不二两人都受伤咳血，各自打坐在运功疗伤，尹志平赵志敬两人反而看着没什么伤势，正脸带惊恐的举剑戒备。 在前方一处院落中，郭靖气若鸿岳，身姿挺拔，双掌连连拍击，呼啸声中道道强横掌劲倾泻而出，攻向面前之人。 那人身材高大，身穿黑衣，高鼻深目，脸须泛白，眼神如刀似剑，甚是锋锐，看着已经年岁甚大但是仍旧英气勃勃，使常人不敢直视。 两人交手劲气四散，余人根本无法接近。 看到黄蓉与苏忘过来，郭芙立马大声叫道：“娘，这人突然冒出来就要追杀全真教的几位伯伯，还要抓走杨过，爹爹与他打了起来，你快去帮爹爹。” 杨过也是满脸焦急，只是比起郭芙立场坚定，他颇为摇摆不定，不管是郭靖还是欧阳锋于他来说都是不可替代的亲近之人，任何人受伤都让他心忧。 黄蓉快步上前，检查了一下郝大通两人的伤势，发现伤的不算太重也稍稍放下心来，再看上场中交战二人，突然惊道：“欧阳锋，他、他恢复正常了！” 苏忘也眉头紧锁，欧阳锋当前神态哪有发疯的影子，他是怎么恢复的，莫不是仍旧如同原着一般遇到了洪七公，可这样的话，洪七公呢？ 尹志平在一旁说道：“我们本来打算一路返回终南山，谁知刚走出庄子就遇上了欧阳锋，他打伤了二位师叔，幸好郭兄弟来得及时，不然……” 苏忘没有接话，他双眼盯着战局，眉头越皱越深，向黄蓉问道：“黄帮主，欧阳锋的实力，是不是变强了？” 他发现战局之中的郭靖虽然掌势雄厚，步法精妙，但是欧阳锋毫不示弱，拳掌之间竟似乎要盖过郭靖的攻势，慢慢将战场推向这边，十分惊讶。 欧阳锋的实力在二次华山论剑的时候因着逆练九阴，周身穴道移位，招式离奇莫测确实可以比其余三人高上一筹，但是十几年过去，其余“三绝”连带郭靖有正版《九阴真经》相助，修炼进境比他更快。 尤其是郭靖，数年之前已经能够与他不相上下，凭他的修炼速度怎么到了现在反而隐隐开始要落入下风了。 黄蓉紧盯着战况，双眼眨也不眨，喃喃道：“物极必反，阴极阳生，阴阳相济，水乳交融，他、欧阳锋练习了正版的《九阴真经》！” 什么？苏忘心下戒备，暗自摸上剑柄。 这岂不是说欧阳锋当前的境界比之通常绝顶还要更高上一些，可是他的《九阴真经》是从哪来的？ “不行，靖哥哥很快要压制不住他了，苏少侠，我们一起上吧。” 黄蓉抄起打狗棒，她也发现了欧阳锋当前战力的强大，郭靖虽然未必会输，但是两人的比拼已经极为凶险，稍一不慎就是重伤。 话音刚落却发现苏忘身形连闪，已经接近了前方两人交战处，空中只传来一句：“你身体不适，交个我就好。” 苏忘身影极速穿梭，声音飘过之时已经接近了交手中的两人。 他可不在意什么偷不偷袭，手中长剑已然出鞘，毫无迟疑，一剑刺向欧阳锋喉咙处。 欧阳锋与郭靖正在激斗，他数十年的深厚修为，加上近期机缘巧合下得遇真经，功力有了新的提升，无论是经验还是力道都稳稳压了郭靖一头，来之前也是志得意满，想要一雪前耻，报这十几年来疯疯癫癫的仇。 然而面前这郭靖内力浑无破绽，掌力刚柔并济，一身实力在战斗中竟然还隐隐有着进步，他手段尽出，虽说是占了上风却久久无法将他拿下。 再度掌力激震逼得郭靖后退一步，欧阳锋双手突然弯与肩齐，嘴里发出咯咯叫声。 郭靖识得厉害，知道他要用出独门绝技《蛤蟆功》，此刻全身蓄劲涵势，韵力不吐，只要敌人一施攻击，立时便有猛烈无比的劲道反击。 他不敢大意，快速近身，要破除欧阳锋蓄势，然后对方此时已经练成了正逆九阴，真气早已经趋于圆满，蓄力之势瞬息而成，与他双掌怦然对上。 郭靖只感觉一股沛然之力袭来，他当前劲气本就比功力大进的欧阳锋逊了几分，如今仓促出掌对上其猛烈无比的《蛤蟆功》，登感不敌。 欧阳锋一掌击退郭靖，心中大喜，口中怪叫一声，再度凝聚劲气，他要乘胜追击，彻底击败对手。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森然剑气袭来，苏忘形似鬼魅，无声无息间已经接近欧阳锋半丈以内，黯淡剑身在欧阳锋发现之时已经距离他喉咙不过几寸之遥。 “义父！” 杨过惊呼出声，然而此刻场上所有人的心神都只在苏忘剑影之上，这一剑之迅捷，更胜昨日。 欧阳锋眼神阴厉，虽然不知这把剑如何突然出现，但是数十年的厮杀经验让他近乎本能的反应了过来。 掌中积蓄的劲力陡然爆发，转而击向苏忘，同时借助劲力使上身极为诡异的扭转变形，竟在眨眼之间不可思议的偏过了苏忘长剑，继而掌势喷涌而出，劲气磅礴四溢，让苏忘除了硬抗毫无办法。 然而场上还有第三个人，郭靖对拼之下短暂后退再度迎上，虽然没有商量，但是他与苏忘有过一次联手经验，选择相信这位苏少侠。 感受到劲气扩散，郭靖面色严正，双掌猛然拍出，在外人看来倒像是与欧阳锋两人夹击苏忘。 “小心！” 眼见苏忘似乎避无可避，不知谁是喊了出来，但是苏忘早已经有所准备，面对前后奔涌的劲风，他脚尖离地，身如鸿羽，在两人劲气接触之前“飘”到了二人头顶，接着左手小指遥伸，少泽剑激射而出，正中欧阳锋胸口。 第134章 风波止 欧阳锋掌力挥出之际，上半身仍旧保持着扭曲状，怎料苏忘无形剑气陡然而至，被打个措手不及，没胸而入。 若是以手中“君子剑”击中，当胸一剑不死也要重伤，但是《六脉神剑》虽以剑气为形，本质仍旧是以深厚内力所凝，威力上固然比绝大多数实体兵器更强，却又有着缺点。 这道剑气正对着欧阳锋施展《蛤蟆功》而凝聚全身真气的胸口，固然打乱了他的气息，却难以真正伤到他，这一击的真正作用是让欧阳锋劲气骤泄，短时间内再难聚气。 苏忘这道剑气飘然而来，极为迅捷。 到这时，欧阳锋与郭靖二人的掌力才堪堪对上，巨响声中掀起大片烟尘。 郭靖嘴角含血，与对拼之中受了伤，但他不退反进，顶着劲气反震之力，一记亢龙有悔再度拍出，欧阳锋劲气方泄，勉力抬掌对上一招，登时口喷鲜血大退几步。 苏忘身形飘落，不给欧阳锋反应时间，手中长剑再度刺出，直冲欧阳锋面门。 “小辈找死！” 欧阳锋怒极攻心，不顾口中洒血，双掌相合接住了苏忘长剑，接着口中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刚至空中就有一股香甜之气扩散。 郭靖同样问道血气带甜，大喊道：“小心有毒！” 言罢掌风连扫，想要将欧阳锋所喷鲜血打回去。 苏忘嗅到甜气就感觉脑袋微晕，不敢大意，剑身一转，慌忙后撤。 他真气至纯，无相无迹，可以化解诸如悲酥清风那种作用于真气的毒物，但是对于名震天下的“西毒”实难小视，谁知道他会用出什么奇怪的猛烈剧毒。 他在后退躲避之时再度施展少泽剑，飘忽来去的剑气射向欧阳锋，然而对方已经见识过这等手段，怎么会再度中招。 欧阳锋左右连闪，不断后退。 他眼见郭靖又要攻来，苏忘剑气又实在变化精微，短时间内纵使以他的眼力也难以找到克制之法。 欧阳锋心中已然明白这次难以杀掉仇敌，搞不好自己还要折戟在这里，当下心中定计不再恋战。 他飘身后撤躲开两人攻击，忽然伸展衣袖，以真气一激，大片白色粉末洒落到身前，接着劲气扫过，飘散到四处。 苏忘动手之际一直提防着他再度施毒，眼见粉末扩散，身形直直后退，比之扩散速度更快了一筹。 可是郭靖并未后退，他少年时喝过宝蛇之血，堪称百毒不侵，哪怕是”西毒“的猛烈毒物也无法短时间内毒害到他，因而仍旧与欧阳锋死斗。 欧阳锋与他相识多年，自认也知道这点，他释放毒粉主要是为了逼退苏忘，如今再度回到一对一的局面。 他旨在脱身，攻势更急，然而郭靖以不变应万变，将他招式尽数化解，数息之间难分胜负，眼见粉末逐渐消散，欧阳锋不再防守，以伤换伤，掌势更急了数分。 郭靖方才与他数次硬拼就已经被震伤了经脉，如今对手批命，更难抵挡，索性同样以攻代守，全力拼斗。 两人斗出真火，数息之间已经各自中了数掌，最后一式掌力硬碰，郭靖喷血后退，直退到其余人所在之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欧阳锋没好多少，同样喷出大口鲜血，狠狠瞧了眼郭靖与苏忘，然后眼色复杂的看了看神情慌乱的杨过，一转头飘上屋顶扬长而去。 “靖哥哥，你怎么样？” 黄蓉几人连忙上前查看，看到郭靖内伤严重，赶忙掏出“九花玉露丸”塞到他口中，然后运气为他疗伤。 她精通《九阴真经》疗伤篇，最是适合处理这等内伤。 杨过担忧的看着郭靖，等到他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才放下心来，然后眉头紧皱，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郭伯伯，郭伯母，义父待我如亲子，我不能眼见他重伤却无所作为，我想去寻找他，等他伤势好些就回来。” “杨过！你！” 郭芙有些难以置信，正欲呵斥，就被黄蓉打断，她全力为郭靖疗伤，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但仍旧开口道：“我们这一代的仇怨与你无关，欧阳锋既是真心待你我不拦着，但是当年你爹的事现在你也知道了，我仍要提醒一句，完事小心，不要松了戒备。” 杨康杀了欧阳克，然后在欧阳锋眼前死于蛇毒，这些事情他们已经告诉了杨过，如今欧阳锋神智恢复，往事自然明澈，会作何选择谁都说不好。 杨过微低着头，面露苦色，接着重重点了下头，向着欧阳峰离开方向追去。 郭芙想要跟着，又看到自己爹爹重伤，娘亲正帮着疗伤，只能恨恨的一跺脚，然后走到黄蓉身边守着。 苏忘在一边想要说话却不知如何开口，你们都默认两败俱伤之后这一战就结束了吗？没人想着去追杀重伤的欧阳锋吗？ 他想提出建议，但是又担心那样会让他显得与正派人士格格不入，烦恼半响后索性也随他去了，反正欧阳锋真要来报复也不会先找他，让郭靖黄蓉发愁去吧。 《九阴真经》果然神奇，没过太久郭靖就已经行动无碍，他抬手止住了黄蓉输送真气，慢慢站起来，不过仍旧脸色苍白，纵使一时没有大碍，短时间内也无法恢复如初。 “欧阳锋不知从何处习得了完整的《九阴真经》，与自身逆练九阴的真气相合，实力更进一步，如今只怕已是‘中原四绝’中的最强者，不知江湖又要平添多少风雨。” 郭靖与对方交手多时，自然探出了对方根底，只是对于欧阳锋的真经来历，也是一头雾水。 《九阴真经》传承者无非那么几人，几人商议半天也无法确定到底谁会传给欧阳锋。 “一灯大师近来音信全无，是否会……” 苏忘做出猜测，但是黄蓉摇头：“一灯大师心怀苍生，哪怕身死也不会让欧阳锋这等恶人学了《九阴真经》，与其说是他，我反而更担心老顽童那边。” 以老顽童的性子，还真说不好，苏忘也有些纠结。 这时候全真教几人也提出告辞，他们本就该离去，只是中途被欧阳锋赶了回来。 如今欧阳锋恢复神智并且实力更强了一筹，以他与全真教的恩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杀过去，他们要回山门报信，好做准备。 送走了他们，郭靖因为伤势独自回房打坐疗伤。 黄蓉指挥下人收拾了被几人战斗波及的院落，又安排了人手巡逻，谨防再度有人不请自来，直到天色渐晚才有时间休息。 她仍旧担心郭靖伤势，向苏忘告罪后就前去察看，只留下苏忘与闷闷不乐的郭芙在一边干瞪眼。 第135章 遮掩之法 苏忘看着郭芙在那里微鼓着小脸一声不吭，不得不说，抛开大小姐脾性和智商不谈，这姑娘的确继承了她父女的种种优点。 譬如诚实，譬如勇敢，譬如守孝道，以及真的很漂亮。 她身穿一袭红衣，唇若涂朱，眉如染黛，眼下嘟起嘴角的样子也显得娇美可爱。 许是察觉到了苏忘视线，郭芙抬眼过来，看到苏忘一脸微笑的朝她挥挥手打招呼，反倒心中一股无名火起，更生气了。 郭芙带着赳赳气势大步向着苏忘走来，直至走至身边，开始围着他转了两圈，也不说话只是满脸不满的看着他。 苏忘笑道：“郭大小姐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 “我心情不好，你都不知道安慰我吗！” 郭芙气哼哼道，由于大武小武两人与杨过相比近来武艺进展太慢，被安排着去军营历练了，如今可没人时刻哄着她。 苏忘很配合的说：“是哪个不懂事的小贼敢惹我们的郭大小姐？我帮你教训他。” “哼，还不是杨过那个混蛋，亏我爹娘待他那么好，又是教他武功又是教他兵法，他居然跟着欧阳锋那个大坏蛋跑了。” 接着就开始嘀咕杨过的种种“恶行”，每天不陪他玩、爹娘每日教导他的时间比指导自己都长，爹爹甚至每天晚上都拉着他一起钻研兵法等等。 看着似乎是要把平日里在杨过这受的委屈都发泄出来，虽然杨过好像也没做错什么。 苏忘听她不住碎碎念，不由出声打断：“郭小姐，杨兄弟虽然和欧阳锋走了，但这也是他重情重义，我相信真到了生死关头他一定会站在郭大侠这边的。” “哼，我不管，反正他就不该突然离开，爹爹明明还受着伤呢！” 说是这么说，但是也许是一番发泄起了作用，郭芙看起来没那么生气了，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正色向苏忘道谢。 “听我娘说，这次要不是你出手相助，爹爹就危险了，苏少侠，多谢援手。” 说着还恭敬的朝着苏忘行了一礼。 苏忘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对她倒是有些改观了，伸手扶住她细嫩的双臂，将她缓缓拉起来，笑道：“郭小姐客气了。” 郭芙耸了耸鼻尖，微哼一声，却又突然嫣然一笑，犹似一朵玫瑰花儿忽然开放，明媚娇艳：“你刚才笑起来比平时好看多了。” 苏忘被她明媚的笑脸一晃，不由得有些恍惚，想着自己与人交谈的时候，好像已经好久没露出笑容以外的表情了。 无论心里到底怎么想，面上总是带着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虚伪的人了，还是说一直以来都是？ 黄蓉从房中出来，见到苏忘皱眉沉思，郭芙则在一边不住的打量他，有些奇怪的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郭芙听到声音，立刻小跑过去挽住黄蓉的手臂问道：“娘，爹的伤势怎么样了？” 接着不等黄蓉回答又快步朝着房间里跑去，边跑边喊：“还是我自己去看看吧！” 黄蓉颇感无语的看着风风火火的女儿，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她的性子，只是喊道：“小心着些，不然打扰你爹爹休息。” 然后对着苏忘苦笑道：“芙儿向来顽劣，没有姑娘家的样子，让苏少侠见笑了。” “怎么会，只是看着令千金这样我倒是也想明白了，郭小姐赤诚一片，难怪你会更宠爱这个女儿。” 黄蓉被他这种说法逗乐了：“苏少侠，我可没有其他女儿。” 苏忘耸耸肩，问起了郭靖的伤势。 “靖哥哥连续中了欧阳锋数掌，还吸入了不少剧毒，如今虽然已经稳住了伤势，但是近期内是无法同敌人动手了。” 黄蓉面带忧色，欧阳锋的蛤蟆功与剧毒，常人沾着一个都有性命之危，郭靖靠着深厚的内力与毒抗已经比旁人好上许多，但是伤势仍旧不容乐观。 苏忘也担心起来：“这样就有些难办了，不知襄阳城那边情况如何了？万一……” 万一蒙古军队趁势攻城，他不认为靠着群龙无首的武林人士和襄阳城不足万人的守军能抵挡的住。 黄蓉微微点头：“不错，虽然几日前我们已经探查过蒙古军队，他们并没有准备出兵的迹象，但是一旦他们知道靖哥哥身受重伤，恐怕不会放任如此好的机会不管，我们必须早作准备才行。” “黄帮主可曾下令封锁消息？” 郭靖与欧阳锋的战斗终究不是在大路边上，只有那么几人知道最终结果，只要消息封锁住，一时半会也不会被蒙古人探听到。 黄蓉苦笑道：“我已经下令了，短期内倒是不用担心消息泄露。可问题是，我们刚举办了一场武林大会，如今各路豪杰前往襄阳城，正等着靖哥哥发号施令，若是长时间不出面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而万一靖哥哥在人前露面，受伤的是就再难隐瞒。” 当前去往襄阳的武林豪杰一部分是被大义驱使，一部分是被洪七公与郭靖的名望吸引，还有一部分则单纯是想要博个名声。 但是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聚集起来，郭靖现在都是襄阳城的一面旗帜，若是他长时间不现身，这些人很难凝聚成一股力量，到时候万一被有心人利用，反而会铸成大祸。 这确实是个问题，苏忘带入自己想了一下，万一有人把他叫去上战场杀敌，自己却避而不出，他一气之下直接离开的概率实在不小，搞不好还会趁机诋毁一波出出气。 不过他看着黄蓉表情又总感觉这位郭夫人没有过于担心，因而问道：“黄帮主，可是已经有了应对之法，不知能否透露一二？” 黄蓉笑道：“自然可以，实际上，这方法还需要你出力呢。” 嗯？莫不是？ 苏忘心中泛出即视感，然后就听到黄蓉继续说道：“如今襄阳城内只有苏少侠武艺最高，并且没有太多人熟悉，所以，我想要你扮作靖哥哥与我一同赶往襄阳，暂时稳住局面。” 果然如此。 苏忘有些纠结：“虽说没人熟悉我，但是熟悉郭大侠的可大有人在，怎么保证骗得过他们？” “苏少侠如此可是已经答应了吗？” 黄蓉一笑，回答道：“日常军务以及应酬我都会处理，你只需要在有人试探伤势的时候展露实力即可，相应的，我会让靖哥哥传你《降龙十八掌》，苏少侠乃侠义之人，相信七公也不会反对。” 还有意外收获？ 苏忘眉头一挑，沉声道：“好，我干了。” 第136章 降龙十八掌 虽然因为多个世界融合，《降龙十八掌》的习练者多了起来，但它仍旧是当世最顶级的武功之一，用到深处的也不过洪七公、郭靖、乔峰三人而已。 此掌法总共只有十八招，招式简明而劲力精深，全凭掌力强猛取胜，每出一掌均有排山倒海之力，与《打狗棒法》并称为丐帮的两门“镇帮神功”。 使用出来专克各种花里胡哨的武功招式，不管敌人招数真假虚实、花样百出、千变万化，只给敌人一招《降龙十八掌》，敌人见掌力厉害，非回守招架不可，那敌人的招式自然也就破解了。 并且与《打狗棒法》只传丐帮帮主不同，《降龙十八掌》偶尔也传给除了丐帮帮主之外的其他人，因此黄蓉提出传给苏忘倒是不算坏了规矩。 第二天一早，苏忘来到郭靖所在庭院，就见着他们一家三口已经在等着了。 他与黄蓉在昨天晚上就将主意敲定，但是没有直接去找郭靖，毕竟他方受重伤，正是需要休养的时候，学习掌法的事倒也没有急到那种程度。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告知之后要留在大胜关照顾郭靖，郭芙见到苏忘气哼哼的朝他瞪了一眼就转过头去，也没打招呼。 倒是黄蓉笑的温柔，着与他寒暄了几句。 郭靖脸色苍白，像是大病初愈一般，不时还会咳嗦两声。 他当先向苏忘道了谢，一番客气后才说起《降龙十八掌》的事。 “当年恩师七公传我掌法时曾言，此掌法乃丐帮绝学，威力无穷，但只当用于正道，惩奸除恶，方不愧对丐帮历代忠义之士。” 你这掌法不是黄蓉用美食换来的吗，洪七公真的有和你这么说？ 苏忘心里不信，面上却一脸正色，不住的点头，朗声道：“郭大哥放心，我定会用于正途，不会让前人蒙羞。” 郭靖温和笑道：“你两次救我，又多行侠义之士，我知你为人，自然放心。” 说完之后他就将《降龙十八掌》一板一眼的打了一遍。 他意在教学，又身上有伤，一套掌法打得极慢，只一遍苏忘就记得清清楚楚。 其实苏忘当前接触的顶级掌法已经不少，像是最初学习的《大力金刚掌》，于铁掌峰得到的《铁掌功》以及传自李秋水的《白虹掌力》。 这其中任何一门都是值得用一生深入习练的绝世武艺，按理说苏忘完全没有什么必要去学习一门新的掌法，不过作为从小开始就埋藏心里的愿望，在童年滤镜加持下，《降龙十八掌》对他的吸引力远超过其余数门绝世掌法，堪称他心中的第一位。 心中这么想着，学习起来自然分外卖力，在郭靖打完一遍就已经分毫不差的复现了一遍。 见他只需一次就已明晰了招式，郭靖深感羡慕，他当初学习掌法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累得洪七公整日骂他脑子笨。 不过这还没完，此掌法精要之处全在运劲发力，当下郭靖没有保留，将每一招发力技巧拆开了与苏忘细说，有些难以说清的还会上手演练一番。 苏忘随着他的讲解才真正感受到这套掌法的博大精深，纵使是一样的招式，运劲微有不同就全然像是变了掌法，无怪乎只靠十八招就可在江湖立足，闯下累累名头。 可惜的是郭大侠教起徒弟来实在是差了些，许多地方以他的口才难以说得清，要靠着实际演示才行，等到苏忘感觉学的差不多，他自己也累的不行，只能告罪前去休息。 黄蓉让女儿郭芙带着郭靖先走，她自己看着苏忘在那熟悉掌法。 不管是记忆招式，还是劲气掌控苏忘都极为擅长，因此不过半日时间，他就已经将《降龙十八掌》尽数贯通，出招间掌气纵横，已颇有些火候。 这让一直看到现在的黄蓉也有些感慨：“我原以为过儿天赋已经世所罕见，没想到苏少侠更胜一筹，单从外表看着，已经与靖哥哥所使的一般无二。” 苏忘矜持的笑了笑：“不过是样子货，距离郭大侠可差远了，真想达到他那种境界怕是要经过连番的生死大战才有可能。” 他倒也不全是客气，虽然他现在耍的《降龙十八掌》虎虎生威，看着与郭靖也没差多少，但是也仅仅是能使出来，真的与郭靖对掌的话，他会输得很凄惨。 黄蓉微微一笑：“既然如此，不如以我为对手，熟悉一番掌法如何？” 说着她将一直拿在手中的打狗棒插至腰间，双掌虚抬，摆出了起手式。 苏忘有些诧异的问道：“黄帮主当前身体状况，与我动手没问题吗？” 黄蓉也有些奇怪，先前几次苏忘也总是不让她动手，好像在担心自己身体，可是她近来又没受伤，能有什么问题？ “苏少侠之前也一直不想我出手， 到底是何原因，还请明示。” “嗯？” 苏忘惊道：“你不是怀孕了吗？” 他可是记得清楚，若不是黄蓉有了身孕没法动手，不管是霍都还是达尔巴都不难对付，又哪里需要搞什么田忌赛马。 他这话一出，纵使黄蓉女儿都已经大了也感到脸上燥热，一时间没了平日里的沉稳，羞恼道：“苏少侠你胡说什么呢，我与靖哥哥都已经……我哪有怀孕！” 她身为丐帮帮主，又已经成亲生子，素来秉持威严，鲜有失态的时候。 但是这种话题在如今世道除了极为亲近的人是不会随意说起的，更何况对于苏忘她也多是当成晚辈看待，乍一听他提起，有些失了分寸。 “不对啊，难道郭靖之前被裘千仞伤了那里？不不，时间对不上，对，应该是更早之前郭靖驻守襄阳，而黄蓉一直在桃花岛待着才没来得及。这么说来，郭靖回来后也有两个多月了，按照惯性，是不是应该已经怀上了？” 苏忘很认真的推理着，可惜由于过于投入声音有些大，而黄蓉的耳力一向不差，听得一清二楚。 她本来一时失态，冷静后还想要挽回一下身为长辈的面子，如今只感觉这臭小子就是欠收拾。 当下黑着脸，也不管苏忘正在纠结，劈头一掌就打了过去。 第137章 我不是故意的 只见黄蓉身姿渺渺，一掌使来尚不见落处，后续一掌已经跟上，双臂挥动，四面八方都是掌影，覆盖了苏忘周身各处角落。 苏忘感到掌风袭来，连忙后撤躲闪，飘忽之间躲掉了黄蓉数掌，口中不时告罪：“黄帮主莫生气，我方才一时口快，可不是故意的。” 黄蓉面色如常，好似根本没有生气，一边变换着招式一边开口道：“苏少侠说哪里话，我自然知道你不是故意，只是如今我们验证招式，还请不要一味躲闪。” 她拳掌翻飞，攻势愈强，或五虚一实，或八虚一实，掌影漫天，真如桃林中狂风忽起，万花齐落一般。 正是桃花岛绝学《落英神剑掌》。 苏忘眼见黄蓉出掌凌厉如剑，招数繁复奇幻，只靠一味躲避显然无法尽数化解，当下朗声道：“既如此，得罪了。” 言罢不再后撤，一个跨步向着右侧位移拉开身距，左手虚空划个半圆，右手一掌推出，正是方才练习的《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一招。 但见掌风呼啸，声势不凡，他虽然交战多用灵敏身法，善使巧劲，但不代表他无法使出刚猛凌厉的功夫。 这一掌气贯长虹，若是常人必然要变招躲闪，可惜他面前的是黄蓉，除了寥寥数人，她就是最了解《降龙十八掌》的人。 只见她掌势不变，身子微摆，就已经闪开劲风，同时手上掌影更密，带着脱尘之意，飘逸而来。 苏忘右手回抽，连番摆动挡下她接连而至的三掌，左掌借着遮掩猛地拍出，正是第十一掌突如其来。 然而黄蓉似乎未卜先知，在他掌势方起之时已经一个翻身落到苏忘身后，掌影再度袭向苏忘后背， 苏忘听得背后风响，肌肤上也已微有所感，就在这一瞬之间，反手向后横劈，是降龙掌中的神龙摆尾，同时他身形快速前闪，不等前招生效，又一招履霜冰至使了出来。 他微吸一口气，两肘往上微抬，右拳左掌，直击横推，一快一慢的打了出去，一招之中刚柔并济，正反相成，实是妙用无穷。 这一招打出，黄蓉方才闪过先前一记神龙摆尾，此番身形微滞，被抓了空隙，眉头一皱，连忙后撤，这正落了苏忘算计。 他先前交手已经看出单用《降龙十八掌》对付黄蓉只能以强打弱逼她回闪，强用招式比拼无异于自废武功，因为他眼见黄蓉后撤，毫不迟疑，又是一记掌风扫去。 黄蓉落了被动，无奈闪身，苏忘得势不饶人，身随掌动，一边掌风连发，一边轻功施展不断逼近黄蓉身侧，打的黄蓉好不狼狈。 她左右连闪，都被苏忘紧紧跟上，哪里还能尽数避开，没一会就衣衫凌乱，若不是苏忘留手，掌中劲力不大，早就受伤了。 “停停停！” 黄蓉鬓角带汗，喊出声的同时直接站定一动不动。 苏忘一掌拍出直击她胸口，见之连忙撤力，可还有劲风吹过，引的对方胸脯连带衣裳一阵摇摆，黄蓉立刻双手捂住胸口，脸色绯红，恼怒的看着他。 “这次也不是故意的。” 看着美人薄嗔，苏忘有些干巴巴的说道，心中暗道，这古代的衣服实在遮的严实，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有这么大啊。 黄蓉轻哼了一声，强忍着没去追究，而是道：“你刚才的打法太赖皮了，靖哥哥可不是这样，你若是想扮作他，就得模仿他的战斗风格。” 郭靖的战斗风格？ 这让苏忘有些难办：“黄帮主，我的功夫你也了解，不让我用轻功游斗不如把我腿砍了更方便些。” “哼，你要尽快习惯。” 说完黄蓉直接走过来，拔出腰间的打狗棒，紧挨着苏忘画了一个径长三尺的圆圈，之后笑道：“就这样，等下你要时刻注意不能踏出这个圈子，不然就算你输了。” 苏忘伸出脚丈量了一下，感觉只是躲闪到时也足够了，因而道：“可以，我尽量不出去就是了。” 黄蓉得意一笑，掂量了下手中的打狗棒，纵身就要上前。 “等等，黄帮主，你不会是要用打狗棒法吧？” 眼见着翠绿色的竹棒要打上自己的狗头，苏忘连忙叫停，这圆圈还没你棒子长，这能怎么躲？ 黄蓉理直气壮：“我最擅长的就是打狗棒法，当然要用，你难道指望敌人只与你拼掌法吗？” “那不如我直接认输吧，在几尺方圆之地躲避丐帮绝学，我可没这本事。” 苏忘摊手，开始摆烂。 黄蓉一笑：“那好，既然你认输，就答应我一个条件。” 苏忘脑袋冒出问号：“我们先前没这么说吧，我可不记得我有答应过什么。” 黄蓉单手托腮思索了片刻，不确定道：“我记得我说过的，你忘了吗？” 她很明显是胡搅蛮缠，苏忘睥睨着她不说话。 “那要不这样，我们现在再说也是一样，一场定输赢，输的人答应胜者一件事如何？规则就是你不准出这个圈，出来或者被我打中就算输，当然，要是在那之前你能碰到我就算你赢。” “喂喂，这怎么看对我来说都不公平吧，我为什么要和你打这种必输的赌？” 黄蓉眨巴下眼睛：“你真的不要吗，任何事情哦？” 苏忘语塞，怎么感觉眼前这位郭夫人活泼了不少，全不像一开始见到的端庄大气。 他忍着诱惑，还是道：“那也不行，除非先说好，你不准用打狗棒，对了，也不能丢暗器，那样才行。” 黄蓉神色很明显的一顿，半响才有些豁出去了一般说道：“那好，就这么办，君子一言……” 苏忘又仔细想了下，觉得以自己的速度，只要黄蓉攻来，怎么着都能快她一步，于是接道：“驷马难追。” “好！” 黄蓉轻喝一声，身影闪动，苏忘正欲防御，却发现她是向着反方向而去，心中不由一凉。 然后就听到黄蓉声音传来：“苏少侠还请稍候，我去做些准备，可不要忘了我们的赌约，从圈里出来就算你输了。” 苏忘感受着萧瑟秋风，紧了紧衣服，心中满是凄凉，还是被阴了。 不是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了吗。 第138章 意外 夜色昏暗，云头盖过了月亮，星星也失了颜色。 苏忘抬头看着天空，感觉自己像个傻子，在纠结是直接离开还是继续等下去。 黄蓉的打算再明显不过，她只要一直不接近这个圈，自己怎么着也碰不到她。 但是都已经等到晚上了，现在回去又觉得吃了大亏，要不干脆等到明天？反正她总不可能一直不来见自己，可是那样又显得自己太输不起。 就在他思索之际，突然耳朵一动，身后似乎有声音响起。 那声音似乎是脚步声，迈的极轻，他仔细凝听也不甚分明，混迹在夜间的虫鸣声中毫不显眼，但是随着距离接近，来人明显有些心急，声音稍稍大了起来。 苏忘心中一动，莫不是黄蓉终究还是想要实际胜过自己，因而在夜里来偷袭。 只是以为仅靠从背后攻击就能打中自己，也太小看了自己的警惕心。 他不动声色，状似自然的看着天色，等到脚步声接近身边，猛地一转身双掌齐发，一招双龙取水，猛击对方腰腹处。 他此番出掌只为胜负不为伤敌，当真是将速度发挥到了极限，等到双掌落在对手身上，才看清来人哪里是黄蓉，分明是郭芙。 好在他刻意控制之下掌力不强不至于伤了人，但是有点尴尬的是，郭芙许是为了吓他一跳，正弯着腰蹑手蹑脚的想要伸手拍他。 她年岁比之杨过还要小上两岁，又与她母亲一般身形娇小，如此一来，苏忘的双掌正对上她微耸的胸襟。 感受到手中的柔软触感，苏忘下意识的用力，看着郭芙衣襟在自己手中受挤变形，然后视线对上对方茫然的大眼睛，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开口。 郭芙愣了愣，不知道苏忘为何突然转身攻击，但是察觉到胸脯上的挤压之力还是出于本能的深吸一口气，就要惊叫出声。 苏忘眼疾手快，在一瞬间封住了她的哑穴，接着还不放心，噼噼啪啪的点住她周身穴道，现在若是让她叫出来，就什么都说不清了。 陆家庄人多口杂，万一传出自己非礼郭家小姐的风声，那自己的好名声可到头了。 郭芙被点了穴道，一声尖叫直接闷在了喉咙里，接着就感到全身没了力气，脚步一软，整个瘫倒在了苏忘怀里。 苏忘伸手接住她柔软的身躯，脚步连动，直如风起烟尘，抱着郭芙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将手中的少女放到床上，转身将房门死死关住，这才松了口气。 这都是什么事啊。 他边摇头边点亮房里的烛火，让屋里不至于漆黑一片。 接着坐在床沿上，看到郭芙满脸惊怒的看着自己，用商量的语气说道：“郭小姐，刚才都是些误会，在下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我现在解了你的穴道，还请你冷静一些。” 说着试探着解开郭芙哑穴，然后在“啊”的一声尖叫响起之时，再度点上。 郭芙眼里要喷出火来，愤愤的看着他，大有一言不合就砍人的架势。 苏忘再度说道：“郭小姐，你这样我们可没法沟通了，你也不想一直说不了话吧，这样，你答应我不要大声叫出来，我就放开你如何？” 他说完后再三确认郭芙眼神，看到她眸子不时转两下，不再如一开始一样死瞪着自己，才再度解了她哑穴。 “淫贼，无耻，你果然和娘说的一样是个见色起意的浪荡公子，亏我还一直觉得你是个好人！” 郭芙总算没有直接开口大叫，而是满脸怒意的骂起来。 我见色起意？ 这黄蓉，人前对我笑的这么自然，居然背后诋毁我。 他神色不忿，质问道：“我苏忘行事坦荡，何时成了浪荡公子了？” “哼，我娘说你跟你那师妹不清不楚，都在比斗了还一直眉来眼去的，肯定有奸情，你刚刚还、还摸我的、那里，你就是个臭淫贼！” “师兄妹之间不清不楚怎么了？你娘跟你爹还是师兄妹呐，你跟杨过不也是眉来眼去的。” 苏忘很不服气。 “哼，我不与你说了，我一定要告诉爹娘你欺负我，戳穿你的真面目，让爹爹打死你！” 郭芙听到他提起杨过，更生气，眼睛一横，发下狠话，不愿再与他多说了。 苏忘看着眼前小姑娘板起的俏脸，再度叹气一声，决定和对方讲讲道理。 “郭小姐，你觉得以你爹爹当前的状况，打得赢我吗？” 郭芙脸色一变。 “郭大侠身受重伤，黄帮主的武功虽然看着还行，但是这么多年终究是落下了，我要对付她甚至不用出剑，你可相信？” 郭芙脸色再变，关于苏昂的武功他曾听郭靖黄蓉谈起过，言中大加赞叹，纵使是郭靖伤势复原怕也没办法轻易对付苏忘。 但她还是争辩道：“我爹娘人人敬仰，是名震天下的大侠，有的是人愿意帮他们对付你，还有我爹爹受的伤总会好的，到时候对付你不过三两招的事！” 苏忘闻言微微凑近了她，幽幽道：“郭小姐这番话倒是给我提了个醒，看来我只能趁着郭大侠身体未康复的时候先下手为强了，不然岂不是妥妥的要被打死？” “你、你、你要做什么，你要去对付我爹爹？” 郭芙神色慌张，连忙说道：“你不能去，爹爹身受重伤，你、你这样，你这样胜之不武。” 苏忘伸出手在她脸上一划，眼神中都带上凶狠：“若是郭小姐执意要告诉他们，为了保命我也只能如此了，要不然，郭小姐告诉我该怎么做？” “你、你，爹爹一直说你是侠义之人，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那可不好说，你娘还是说我是个见色起意的浪荡公子，你还说我是个淫贼，做出什么事情都正常吧？” 苏忘一边说着，手上一边下移，从郭芙雪白的玉颈慢慢开始向下划着，让她身上一激，连连开口：“你快住手，我、我不告诉爹娘了，你别去找他们麻烦！” 搞定。 见到她总算上道，苏忘心中一松，就要再说几句场面话，却忽然听到房间外有脚步声传来，登时一惊，有些心虚的止住动作。 然后就听到门外响起敲门声：“苏少侠，可在里面？” 是黄蓉的声音。 郭芙脸色一喜，就要呼喊，苏忘面色一变，又将郭芙的哑穴点住。 这姑娘记吃不记打，贼心不死。 第139章 封口 听到黄蓉呼喊，再看看屋里的烛光，苏忘也知道瞒不过去，就开口答道：“我在，黄帮主深夜来访，可是有什么要事？” 黄蓉声音传来：“怎么，苏少侠不让我进去吗？” 这时候你再进来可真是啥都说不清了。 苏忘暗自摇头，避开床上郭芙的视线，朗声道：“如今天色已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被外人知道该说闲话了，黄帮主有事直说就是。” 黄蓉噗嗤一笑：“你一个孩子，我来找你哪里会有人说什么闲话，怎么，苏少侠可是为了刚才的赌约在生气？” 苏忘嘴角一抽，看来是躲不过了，再推辞要被黄蓉瞧出来不对劲了。 当下伸手将郭芙直接推到床铺最里面，然后不管对方愤怒的眼神，将被子整个盖到她身上，接着快速的整理一下，让外表看起来自然些，才走到门口，为黄蓉打开了房门。 房门打开，一阵凉风吹来，拂乱了黄蓉的发丝，她伸手微微拢住，对着开门的苏忘一笑道：“苏少侠这么快就放弃了，我还以为你为在圆圈里面多呆一会呢。” 夜色下，这一幕美的让苏忘一滞，微微低头止住心中的悸动，他斜靠着门框，懒洋洋的道：“黄帮主足智多谋，在下可没什么信心敢言取胜，既然都是要输，回屋睡觉自然好过吹冷风。” 黄蓉又是一笑，看着他的惫懒样子也不生气，只是道：“看来你是在怪我没用武功胜你，不过之前确实是我耍了心思，赌约就作废吧，我可不想被苏少侠记恨上。” 她到现在气也差不多消了，倒也没必要做的太过，毕竟日后还有不少事需要苏忘配合。 苏忘闻言也是心里一松，虽然他打定了主意见势不妙就反悔，但是能直接取消还是更好一些的，他点点头：“那就谢过黄帮主了，不知道还有何事？” 黄蓉摇了摇头：“只是想着之前做的过分了些，与你道个歉，至于其他倒是没有太着急的。” 接着又道：“既然苏少侠《降龙十八掌》已经学的差不多，明天就开始试着模仿些靖哥哥的日常习惯吧，我也可趁机你说一些襄阳城中的事，还要劳苏少侠费心了。” 苏忘道：“正该如此，那就先与黄帮主说声晚安了。” 说着摆摆手作别。 黄蓉莞尔一笑，开玩笑道：“我怎么感觉苏少侠像是巴不得我离开一样，莫不是房中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还真有。 苏忘面色一正道：“哪里，实在是在下与师妹乍一分别，如今长夜漫漫，黄帮主又是如此绝美的人儿，若是待得久了，实在让我心慌啊。” 黄蓉轻啐一口，白了他一眼，这苏少侠口中没个遮拦，居然调戏起自己了。 “那如此，就不打扰少侠美梦了。” 苏忘注视着她一步步走远，这才安心的关上门，转过身来重新坐到床头，拉开被子，显现出被埋得严实的郭芙。 郭芙被解了哑穴，登时不满道：“你做什么啊，我要被闷死了，我娘呢！” 苏忘冷冷一笑：“郭大小姐，我们可说好的，你不会告诉父母今晚的事，刚才为什么又要大声呼喊啊。” 要不是他见机得快，黄蓉早就听到了。 郭芙脸色难看起来，她刚才头脑一热，哪里还管什么说没说好，顺势就想让母亲帮着教训苏忘，现在才反应过来，以这混蛋的武功，哪怕被母亲发现也救不了自己。 她不由期期艾艾道：“我、我那是、只是……” 苏忘嘴角冷笑：“看来，要给你个难忘的教训才能让你记住，你天下闻名的父母也不能一直护着你。” 郭芙小脸转白，慌张的看着他。 苏忘心中想着封口之法，冷冷道：“你过来。” 郭芙哭丧着脸：“我被你点了穴了，现在全身上下都动不了。” 苏忘一拍脑门，都给气忘了，当下伸手虚点，以一阳指力为郭芙解开了穴道。 他这一手用得极为纯熟，郭芙只感觉身上劲气涌动，穴道就被解了开，她还没见识过《一阳指》，只是觉得苏忘实力越发的高深莫测。 看着苏忘眼神不善的看着自己，有些迟疑的爬起身挪向苏忘那边。 谁知道正动着突然感觉手臂一软，整个人都栽倒下来，脑袋直接埋进苏忘大腿里。 苏忘一皱眉，伸手将她托起来，问道：“你做什么呢？” 郭芙脸色难看，感觉手脚一阵酸麻，极为难受，埋怨道：“你点了我穴道这么久，气血不畅，现在全身都麻住了，好难受。” 苏忘无语，所谓点穴就是通过封闭穴道影响经脉通畅，长时间确实会引起气血不通，只是通过真气循环，这种影响很快就可过去，这郭大小姐的武艺实在是难说。 他将郭芙拉到怀里，没好气的问道：“哪里难受。” 郭芙一声轻呼，跌坐在他怀里，有心离开却又没力气挣脱，只能呼道：“你要做什么，放开我，放开！” “少废话，是这么？” 苏忘懒得管她挣扎，掌心覆盖在她的大腿上，真气涌入，帮她疏通经脉。 郭芙感到温热的气流在自己体内穿来荡去，酸麻感很快消散，也不再挣扎，等到腿上感到好些，低声道：“还，还有腰上。” 苏忘一言不发，掌心上移，贴到郭芙腰肢，这感觉又与放在腿上不同，郭芙身子一颤，咬住下唇，不再出声。 等到苏忘将她周身血气通畅，郭芙全身都带着红润的色泽，也不知是羞恼还是血气上涌所致，她着急得道：“我、我好了，你放开我吧，我发誓，绝不会跟我爹娘说的。” 苏忘将她身子转过来，看着她娇艳欲滴的俏脸与下唇上的牙印，心中一阵熟悉的感觉升起，他试着运功压制，却不料有愈燃愈烈之感。 “你之前也这么说，然后转头就要告诉你娘，我信不过你。” “我、我，可是……” “这样吧，你帮我做件事，做了之后我就相信你。” 苏忘语中带着诱惑，低声道。 “什、什么？” “来，你趴在这里，不用换地方，在我腿上就行，对，别乱动。” “这样吗？啊！你、你怎么……” “闭嘴，你不是想要让我相信你吗，来张嘴，啊~张大些，来。” “可是，这种事，这……唔唔、呕、唔……” …… 苏忘斜靠在床边，眼中闪过凝重，他感觉随着《小无相功》习练的愈发精深，情绪上越来越“随心所欲”，甚至有些时候会超出本意，频频做出大胆之举。 郭芙搓揉着发酸的嘴角，拿衣袖胡乱的擦拭着脸上的遗留物，声音中带着哭腔：“我做、也做了，你可以、让我走了吧！” 看她哭的梨花带雨，苏忘不禁有些惭愧，安慰道：“当然可以，注意不要被你爹娘发现了，不然他们知道你做出这种事，怕是要直接打死你以正家风。” 郭芙身子一缩，想起爹爹严厉的样子，哭得更加凄惨，狠狠瞪了苏忘一眼，也不敢再说什么狠话，直接逃了出去。 第140章 金轮请战 第二天一大早，苏忘先是偷偷溜到了郭芙的房间外面，探查了一下情况，发现这小姑娘还在蒙头大睡，稍微放下了心。 他一直担心这位大小姐经过一夜之后想通了事情经过，转过神来就将自己对她做的事透漏出去，到那时候自己怕是不仅要被郭靖黄蓉混合双打，搞不好黄老邪、洪七公啥的都得找自己麻烦。 这事发展到了现在这程度，再怎么着也没法当成误会，哪怕知道是自己不对也只能咬紧牙关硬上了。 他轻轻挪动门闩，推开了房门，轻手轻脚的来到床前，看着郭芙睡梦中也紧皱着眉头的样子颇有些不忍。 苏忘轻轻推了推她的身子。 郭芙嘟囔两句，慢慢张开眼睛。 一睁眼就看到苏忘满脸笑意的望着自己，她有些迷糊的歪了歪脑袋，然后猛地惊醒，“啊”的一声轻呼响起。 但是她马上察觉到了自己发出声音，又飞快的用双手捂住嘴巴，双腿后蹬身子缩到墙角，满脸可怜的望向苏忘。 苏忘满意的点点头，微笑道：“郭大小姐，早啊。” 如今他的笑脸在郭芙眼里可不只是觉得虚伪讨厌的程度，她连身子都有些发抖，缩成一团抱紧被子。 “你你，你还想怎么样，我都已经、已经那样了，你说了要放过我的，我没有告诉爹和娘。” 她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一边说着一边检查着身上的被子，看看哪里裹得不够严实。 苏忘笑得真诚：“我当然相信郭小姐，今天只是顺路来看看打声招呼，马上就告辞了，郭小姐还请好好息休。” 他说完就转身走到外面，还贴心的帮郭芙关好了门窗。 在离开前又低声说了一句：“郭小姐可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别被别人发现了哦。” 郭芙身子不由一缩，然后愣愣的看着他离开，有点不敢相信，她刚才还以为对方又要让她做那些羞人的事呢。 她昨夜回来后心绪翻腾，临近天亮才睡着，如今困意袭来但是却丝毫不敢放松，一直担心苏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跑出来，强打着精神盯着门口，直到迷迷糊糊再次睡去。 苏忘从郭芙房间出来，稍稍松了口气，看来对方对自己还是有着惧意的，短时间内应该不至于说出去，不过还是要时不时的给她点压力，让她一直自发的想要瞒住别人才最靠谱。 他快步走到郭靖这边，不出所料，郭黄二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了。 只是这二人现下表情严肃，似乎是在商议着什么。 见到苏忘进来，没等他打招呼，黄蓉已经开口说道：“苏少侠，正要去找你呢，看来我们没有时间继续准备了，蒙古那边有动作了。” 什么？ 苏忘也是神色一变，接过黄蓉伸手递来的一封密信，打开来看了一下。 这是今早刚收到的信件，上面说道昨日正午，金轮法王带领着数千人马守在城门外，提出要在阵前与郭靖比个高低，言语间极不客气。 这等事情其实常有，寻常时候己方出上几人打发了就是，可是那蒙古国师实力太高，襄阳城内出了几人无一能过得一招半式便被斩下，到了最后，金轮法王干脆回去休息，只是让将士不断叫骂。 襄阳城中众人自然对郭靖有信心，但是眼见对方实力强横，自己这方郭靖黄蓉又都不在难免人心不稳，故而丐帮鲁有脚发出急信，想让郭靖尽快回守襄阳。 苏忘看完后微微皱眉，问道：“那金轮法王可是为了验证郭大侠是否受伤？” 黄蓉微微摇头：“不然，消息应该没那么快传到他那，他提出阵前比试更多是为了打击我方军心，只是这样一来就说明，他哪怕面对完好的靖哥哥仍旧有把握战而胜之，对于我们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郭靖也说道：“先前与那国师对上一招，对方实力确实深不可测，若是我没受伤或可一战，现如今我没法出手，苏兄弟扮作我与一般对手相拼或许别人瞧不出破绽，但是以金轮法王这等高手为对手，只怕是……” 他话没说尽，但是在座的都明白他的意思。 苏忘思索了一会儿，沉声道：“若是手段齐出我倒是不惧他，只是硬碰硬我确实还差了不少火候，不如我干脆真身前往与他斗上一斗，纵使不敌也不至于输的太惨。” “不，苏少侠终究不是襄阳城中人，就算在比斗中胜了他也难以打出襄阳城的士气，靖哥哥必须要到场才行。” 黄蓉仍旧坚持之前的方案，继续道：“怎么战胜金轮法王可以到时候再考虑，现在更重要的是，靖哥哥要先露面稳定人心，我们现在就要立刻出发了。” 苏忘也清楚事态紧急，没有反对，在他心里倒是想到一种击败金轮法王的可能，只是实行起来难度不小，他也没多大信心。 黄蓉说完后就独自准备起来，进进出出发号施令让下人们准备好一切，接着拿出好几件衣裳，还有一些道具，对着苏忘道：“既如此，苏少侠，就让我为你易容吧。” 她少时也曾经易容行走江湖，对这等手段有些了解，近来在军中也接触过这等人才，虽然学的不深，但是以她对郭靖的了解，帮苏忘易容也不至于被人一眼瞧出来。 苏忘张了张嘴，没说出自己会易容术的事，毕竟这等事目前还只有他几个亲近之人与段氏那边寥寥数人知道，真要传的世人皆知反而会让人有心提防他，不是什么好事。 他安静的坐着，等着黄蓉细嫩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过了不久，已经与郭靖有了七八分相像，只是郭靖身材壮硕，两人差距极大，只能靠着套上一层层的衣服才能看着不太别扭。 而且为了弥补两人脸上细微的差别，黄蓉还准备了一套极为显眼的大红色袍子给他换上，等到她整个弄完，苏忘与郭靖站在一处，已经大差不差。 只是他所扮演的郭靖面上精神，衣着英武，与边上一脸病态的郭靖形成极大对比。 等到所有都准备妥当，黄蓉满意的看看了自己的成果，笑道：“总算差不多了，变声之法等到路上我再教你，那么我们就出发吧，‘靖哥哥’。” 第141章 路途 大胜关距离襄阳城并不远，否则也不会作为英雄大会的举办场地，只是再怎么着也不是可以靠着轻功转瞬即至的地方，真要赶过去，快马加鞭也要大半天的时间。 苏忘看着天色已经临近正午，开口道：“黄帮主，我们现在出发怕是赶到之时也已经是深夜，来得及吗？” 他们已经与郭靖告了别，如今正在陆家庄正门前。 黄蓉背着打包好的包裹，闻言笑道：“放心，我早有准备，看，在那边。” 苏忘循着她的视线向后看去，远远有一道红色的身影接近，速度极快。 近来才看清，那是一匹通体深红的骏马疾行而至，马上骑着个红衣少女，正是郭芙，连人带马，宛如一块大火炭般扑将过来，只她一张雪白的脸庞才不是红色。 “是小红马！” 苏忘大喜，上前就要伸手去摸，却不料红马打了个响鼻，前蹄躁动不安的抬起落下，让他又退了回来。 骑在马上的郭芙急忙安抚道：“小红你怎么了，连爹爹都不认识了吗？” 她脸色与早上比起来已经好了不少，完全看不出当时的慌张模样。 黄蓉走上前去，帮着安抚了下小红马，同时对着郭芙道：“什么爹爹，你也分辨不出来了吗，之前不是已经告诉过你，苏少侠要扮作你爹爹随我一起去襄阳吗？” “什么，你是苏忘！” 郭芙正在下马，闻言大吃一惊，脚步慌乱险些跌倒。 苏忘身形一闪将她接住，搂着她还在发抖的单薄身躯，故意粗着嗓子道：“怎么会，我是爹爹啊，芙儿哪里会认不出我，来，叫一声。” 郭芙浑身僵硬，脸色发白，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 黄蓉没好气的道：“苏少侠，都这个时候了你逗她干什么。” 她心系襄阳城的情况，一时间倒是也没注意郭芙的异样，只是吩咐道：“芙儿，我马上要与苏少侠前往襄阳了，你照顾好靖哥哥，不要出去惹事。” 然后翻身上马，对着苏忘道：“苏少侠也上来吧。” 苏忘扶起郭芙后放开手，好奇问道：“我与黄帮主同乘吗？” “自然，这里可找不到其他能与小红马比脚力的马了，靠着它，我们可以在日落前赶到。”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苏忘撇撇嘴，也翻身上马，自然的搂住黄蓉腰身，双手捉住缰绳。 黄蓉身子一顿，感觉这动作有些过于亲密，可是马上空间就这么大，也不好指出来，因此只是道：“那我们出发吧。” “娘！” 郭芙突然在一边叫出声。 “怎么了芙儿？” 却是苏忘提前问出声，他顶着郭靖的样子，用的是自己的声音。 黄蓉回过头白了他一眼，也问起郭芙原因。 郭芙看着她身后苏忘不怀好意的视线，怯生生的开口：“没什么，你、你们路上小心。” “你这孩子。” 黄蓉笑了出来，脚下发力一紧，小红马瞬间出闸，驮着两人向着襄阳城奔去。 郭芙抿着嘴巴，有些想要哭出来，娘她明明那么聪明，怎么就是看不出来苏忘那个人根本就是个淫贼、禽兽、伪君子。 她越想越气，但是仍旧不敢去找郭靖说清楚，在庄子前呆了半响才垂头丧气的回去自己房间。 小红马身为万中无一的汗血宝马，速度自然极快，哪怕是苏忘，也不由心中畅快，称赞道：“都说宝马英雄，我以前一直没什么感觉，如今才知道江湖中人为何那么想要一匹好马，这感觉确实完全不同。” 他骑着宝马，抱着美人，感觉此去襄阳已经不亏。 黄蓉在他怀里挪动了一下，发现苏忘抱的太紧完全移动不开，不禁气苦，只是面上不好表现出来，闻言接道：“小红马是靖哥哥从蒙古带来，军中也鲜有能与它媲美的宝马，将士们都羡慕的紧呢。” 之后她又与苏忘说起变声之法，苏忘想着隐瞒，频频出错后才装作学会，但是表现出来的速度仍旧让黄蓉暗叹，接着与他说起了襄阳城中的一些状况。 如今在襄阳城内的守护势力可以分成三部分。 一类是朝廷守军，也就是襄阳安抚使吕文德以及他的兵马，此人不管历史上如何，在这方世界毫无疑问是个无能又胆小的人，多被武林人士瞧不起，以至于他手下的人马也多有支持郭靖者，唯一算得上是优点的就是此人有自知之明，向来倚重郭靖，不会拖了后腿。 第二就是丐帮的人，在襄阳城中多是黄蓉与洪七公的嫡系人马，在鲁有脚以及数个丐帮长老带领下一直忠心耿耿，多有奇功。 另外就是来投的江湖中人，他们武功或许不算高明，但是多有一技之长，让他们结阵杀敌可能不如正规士兵，但是每每都能起到奇效，也多愿意听从黄蓉吩咐。 “所以我平日里只需要在那呆着就行吗？” 等到黄蓉将襄阳城中情况说了大概，苏忘神情有些古怪，怎么感觉所有事情都不需要他去插手，更像个吉祥物。 黄蓉笑道：“若是靖哥哥自然会去处理些军务，只是你初来乍到，对此也不熟悉，我代为处理即可，如今你只需考虑怎么度过金轮法王这一关。” 苏忘沉吟道：“黄帮主，我若是与他一战中输了，是否战事就不可避免？” 他虽然是赶鸭子上架，但是若因为他没处理好而发生战事，也会良心难安。 黄蓉回头，看着他的认真眼神，不由温柔了声音，安慰道：“是有那个可能，但是我们探查过，如今蒙古后方军队并未南下，反而有收缩的迹象，以他们现在的兵力是攻不下襄阳城的。” 苏忘一笑：“有黄帮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他对军事了解不多，不过愿意相信黄蓉的判断。 黄蓉也笑了，看着前路已经有些轮廓的襄阳城，柔声道：“襄阳城就要到了，你要改口叫我蓉儿了，靖哥哥” 苏忘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心中思绪纷飞，好半响才接道：“ 好的，蓉儿，那就让我们去见识一下金轮法王的实力吧。” 黄蓉心中一颤，一种异样的感觉回荡在心底，轻轻回了一声：“嗯，靖哥哥。” 第142章 降龙掌 两人赶至襄阳城南门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小红马的速度确实比一般马匹快上太多了。 守城的官兵自然认识大名鼎鼎的郭靖黄蓉夫妇，在一声声“郭大侠回来了！”，“黄帮主回来了！”的欢呼声中，二人也没下马，直接顺着战时专道，去往西城门。 此时城墙之上，丐帮几名长老仍旧在讨论应对之法。 “那些蒙古鞑子还在叫嚣，老子真想下去杀了他们。” “彭长老切莫心急，我已经传信大胜关，相信郭大侠与帮主很快就可以赶来。” “可是那金轮法王实在可恨，今日又杀死了几位出城的较量好汉。” “唉，他们都是响当当的汉子，只可惜中了那狗贼的挑拨。” “郭大侠若是再不来，明日又不知会有多少人死在他的轮子之下。” 他们唉声叹气，突然听到有人喊道：“帮主和郭大侠回来了！” “什么，真的？” 几人连忙望向城下，只见斜洒的夕阳余晖下一道火红的身影奔至。 郭靖腰跨红马一袭红袍，端的是英武不凡，黄蓉如小鸟依人缩在他怀中，好一对神仙眷侣。 鲁有脚大喜，喊道：“帮主，郭大侠，这里！” 一时间，丐帮众人，武林侠客，乃至守城官兵皆把视线投向苏忘二人，不时有人高呼两人姓名。 黄蓉眼见到了城墙处，开口道：“苏、靖哥哥，到了，我们上到城墙上吧。” 许是夕阳的照射，她脸上红彤彤的，煞是娇艳。 苏忘听着人潮呼声，看着一张张满是惊喜的面容，心中陡然生出一阵大丈夫就该如此的豪情壮志。 他应了一声，接着二话不说，双手抱住黄蓉，身形一挺，已经从马背上离开，直直的向着城墙处飞去。 苏忘怀中抱着一人却似毫无影响，足尖飞快点过墙上突起缝隙，身影左右穿行，不断攀升，在万众瞩目之下不过数个呼吸之间已经登上了城墙。 黄蓉没想到他突然如此，不由惊呼出声，双手搂住苏忘，接着就感到身体极速上行，转眼之间眼前已经是几位丐帮长老熟悉的身影。 她当下连忙离开苏忘怀抱，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暗自整理了下衣裙，才与几位长老一一见过。 “数日不见，郭大侠风采依旧，这轻功怕是已经独步天下了。” 梁长老出声叹道，不只是他，其余众人包括守城的将士无不惊为天人，他们何曾见过如此精妙的轻功，欢呼之声更为卖力。 苏忘谨守着人设，面上严肃的问道：“如今情况如何了，那金轮法王可还在？” 鲁有脚听“郭大侠”问起正事，也顾不得继续称赞，赶紧将苏忘与黄蓉二人带至城墙边上，看向对方人马。 只见城墙之下十余丈处正是蒙古数千精兵，在最前方站着四人，正是先前大胜关武林大会见过的金轮法王一行人。 襄阳城中忽然欢呼雷动，他们显然也猜测是郭靖回来了，当下上前查看，正遇上苏忘顶着郭靖的样子露面，金轮法王与他视线相对，突然笑出声来。 他上前走出数丈，靠近了城墙，大声笑道：“哈哈哈哈，郭靖，老衲等了许久，你终于敢现身了，可敢出城一战？” “战！战！战！” 他身后蒙古军队立时大呼，声势磅礴，几千人叫出了气吞天下的气势。 黄蓉眉头一皱，轻声道：“靖哥哥，对方来者不善，此时出手难免气短，不如先差将士打乱敌人气势，再做考虑。” 她知道苏忘底细，心知他本就功力弱一些，若再被敌军气势所扰，更难取胜。 苏忘微微摆手，他有些迷恋的感受着战场的气息，这是他在与江湖高手对决时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的感觉，金戈铁马的铮铮声没有让他胆寒，反而心跳加速，血气上涌，兴奋的不行。 他忍住嘴角的笑意，朗声道：“你要一战，有何不可！” 说着当身一跃，直接从城墙之上跳下。 黄蓉花容失色，大喊：“靖哥哥！” 城墙之上众人也是惊呼出声，苏忘的动作出乎他们意料。 苏忘从数丈高的城墙一跃而下，身子尚在空中，就左手一划，右手呼的一掌，便向金轮法王击去，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这一招虽是第一式，但实则是掌法总纲，妙用无穷。 金轮法王见苏忘突然跳下城墙也是一惊，又见他凌空挥掌有些摸不着头脑，两人如今相距足有十余丈，掌力纵使能及又有什么威力？ 他脚步站定，一脸泰然，尽显高僧风范。 哪知苏忘一掌挥出，毫无停留，身形下落中又是一招亢龙有悔击出，后掌推前掌，双掌力道并在一起压将过来。 金轮法王这才惊觉苏忘用意，脸色一改，感觉袭来的掌风深厚了不少，但是距离无可抵挡仍有不少差距，当下暗自运气，要以《龙象般若功》硬接苏忘此招。 可苏忘深知自身缺点，若是与金轮法王硬拼毫无优势，如今既然得到先手，又怎么会只图个小打小闹，他右掌再挥，第三掌猛地压来。 金轮法王色变，苏忘三掌叠加之下威力已经超出郭靖的全力一击，在他看来已经是世间刚猛之至，稍有不慎就会受伤。 然而苏忘尚不停手，他连挥三掌后体内真气一阵空虚，手上经脉也是胀痛，但是他心知如今仍不稳妥，若想解今日之围只有一击将对手打怕。 他眼神闪过坚定，提起身体内所剩不多的真气，汇聚于掌心，再度一掌挥出，聚拢了身前所有真气，整个朝着金轮法王而去。 如今随着苏忘身体下落，他和金轮法王相距已经不过两三丈距离，四道掌力叠加，威力直如排山倒海向下压来，偏生他已经避无可避。 金轮法王只觉气息窒滞，对方掌力如怒潮狂涌，势不可挡， 他一时之间竟连抬掌都显艰难，但是他终究是一代宗师，暴喝一声，汇聚全身之力，抬掌与苏忘这道经历四叠的掌力狠狠对上。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烟尘顿生，金轮法王狂喷鲜血，整个人倒飞出去，踉跄退至军阵之前，苏忘身子被掌风击的腾空，好半响终于凝聚出几缕真气，在身子飞至最高处之时一个空翻，稳稳地落在城墙之上，站在黄蓉身前。 霎时之间，城上城下寂静无声，近万道目光尽皆注视着站得笔挺的苏忘，以及狼狈倒退的金轮法王。 第143章 全力与尽力 金轮法王虎口震裂，双手无力垂在身侧，口中鲜血兀自不断涌出，仅仅靠着一股狠劲保持站姿，看着极是狼狈。 他的两个徒弟完全不敢相信，他们只道师父有通天彻地之能，当世无人能与匹敌，怎么会在一招之间败得如此凄惨。 公孙止也是惊慌失色，这襄阳城郭靖竟然这般厉害？ 苏忘凌空连拍数掌，在外看着自然体会不出劲气叠加而至，只觉无甚特殊，唯有亲身经历过的金轮法王才知晓其中恐怖。 这正是苏忘借鉴原着之中乔峰掌力叠加之法而依样使出的高深技巧。 若说对《降龙十八掌》的熟悉程度，苏忘自然是拍马也比不上乔峰，但是他身怀《小无相功》，于内力驱使上本就有的得天独厚的优势，在加上他精通《白虹掌力》，对于已经击出的掌风尚能短暂控制。 诸多因素叠加之下他才能使出这一招“降龙四叠浪”，虽然单掌威力尚不及绝顶高手，但是叠加之下当世没有几人能轻松接住。 但是正常对战绝难有对手会让他一掌掌叠加力道而不闪不避，而且一招过后体内真气空虚，右手整个筋脉胀痛破裂，短时间内再想动手怕是困难了。 只能当做奇袭之法。 直到这时，襄阳城中诸人才发出震天般的喝彩，金轮法王连着两日在城下叫战，城中不管什么高手下去都接不住他的一招半式，如今“郭大侠”一掌下去就将他打得重伤吐血，如何不鼓舞人心。 黄蓉眸光闪动，心中也是激动不已，不由靠近挽住他的胳膊，动情喊道：“靖哥哥。” 这一下正碰上苏忘伤势严重的右臂，让他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脸上立时流下虚汗，险些疼的叫出声来。 黄蓉这时候也察觉不对，掌心摸到的手臂上一片潮湿，更有血腥气扑鼻，只是被大红衣衫遮掩，看不分明。 她面上不动声色，手中暗暗运气探查，感受到苏忘右手伤势心中也是一紧，连忙输送真气为他缓解。 “靖哥哥，你……” 她想说什么，却又感觉无话可说，只是心痛，边上旁人见她依偎在旁只道两人感情深厚，也不觉得奇怪。 苏忘好半天总算缓过劲来，听着城内呼声感觉这伤受的倒也值了，不过最后收场可不能露了怯。 当下运起真气朗声道：“今日一战胜负已分，看来国师大人绝学尚未大成，我念你是佛门高僧留你一命，还不速速离去！” “离去！离去！离去！” 这等话郭靖自然不会说，但是今日情形确实让人心潮澎湃，守城将士尽皆激动难掩，大声吼道。 蒙古一方眼见大宋士气高昂，自己一方最强之人又身受重伤，只得灰溜溜离去。 见到对方离去，苏忘转身面向各路将士，正色道：“这几日辛苦诸位操劳，如今强敌退去当可放松一二，只是蒙古势大，万不可失了警戒之心。” 众将士点头称是，无不信服。 然后他又看着身前几位丐帮长老，笑道：“数日以来劳烦各位了，我尚要去处理些积攒之事，就先告辞了。” 黄蓉也笑道：“我与靖哥哥一起，城墙之上的警戒就交与诸位了。” 鲁有脚几人眼见“郭大侠”战胜大敌只若寻常，不由更是佩服，闻言连连答应，恭送两人离开。 苏忘与黄蓉携手走在道上，沿途不时有百姓和江湖中人打招呼，他二人都一一回礼，等到回到住处，苏忘才痛呼出声，五官都抽搐到了一起。 黄蓉本来忧心他伤势，见他这副模样却不由笑出声来，郭靖可不会做出这副表情，埋怨道：“就你爱作怪，快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伤势。” 一边说着一边帮着脱掉层层上衣，眼见着苏忘筋脉凸显，鲜血淋漓的右臂也不由心疼，连忙找来药膏与棉布为他包扎。 “你经脉受了伤，短时间内右手怕是用不了了。” 苏忘无所谓道：“我明白，用出这一招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那大和尚那么厉害，不用点特殊手段怎么唬得住别人。” 黄蓉帮他悉心处理着伤势，轻声道：“你其实不用这么拼命的。” 筋脉受伤可不是小事，一个处理不好有可能终身都无法痊愈。 苏忘当然知道这种事，不过在他看来概率不大，而且更重要的是…… “看着他们那种信任的眼神，我总不能随意应付几下就说自己尽了全力，我不想让他们失望，更不想骗自己。” 说着又自嘲一笑：“虽然他们信任的不是我就是了。” 黄蓉视线移到他脸上，柔声道：“你做的一点不比靖哥哥差，他若知道了一定会感谢你的。” 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一双晶莹澄澈的美目温柔看着苏忘，让他不由一痴，轻声道：“蓉儿，你真美。” 黄蓉面上泛红，手中一紧给苏忘手臂上棉布打了个结，惹得他痛呼出声，一阵龇牙咧嘴。 继而笑道：“哼，让你说胡话，你现在可不见得打得过我，当心我收拾你。” 苏忘连忙告饶：“女侠饶命啊，是在下说错话了，你一点都不美。” “哈，看来你是真的想要见识一下我的手段，看我……” 黄蓉正待教训他，突然听得门外敲门声，与苏忘对视一眼后，独自前去查看，然后便是一些低语的声音，离得较远，苏忘也没细听。 好一会儿她才回来，向苏忘说明道：“是大武小武，他们要向你请安，还说吕文德那边摆了个庆功宴请你过去，我帮你推了。” 苏忘撇撇嘴：“呵，这位吕大人动作倒是快。” 黄蓉摇摇头：“他虽然没什么用，但是好在不会误了事，你之后对他不要失了礼数就行。” “这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只是可惜了一顿大餐吃不到咯。” 苏忘随意说道，武功到了他这种程度，除了进出皇宫麻烦一些，其他地方都算不上太危险，襄阳安抚使吓不到他，只是也没必要专门树敌找不愉快。 黄蓉笑道：“你这个样子跑去宴会吃饭，那今天做的可全白费了。” 接着心中一动，问道：“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做吧。” 苏忘面上一喜，还有意外收获：“只要是蓉儿做的我都喜欢。” 黄蓉眉间浅笑，嗔了他一眼，说道：“那你等着，我好久没下厨了，要是做的不好吃，哼那你也要给我全部吃下去。” 第144章 杨过坑我 黄蓉出去大概小半个时辰后，端着食盘回来了。 上面有着几碟小菜，还有一壶酒。 苏忘正打坐疗伤，温养右臂的经脉，听到开门声响起后就感到一阵香气扑鼻，不由出声赞叹：“蓉儿的厨艺果然天下第一，单单是闻到味道就知道定然十分美味。” “油嘴滑舌。” 黄蓉抿嘴一笑，将饭菜摆到桌上，还为他倒了一杯酒。 “本来守城之时定然是不能沾酒的，不过你既然号称’酒剑双绝‘，想来也愿意喝上几杯。” 苏忘左手接过，在桌子前坐下，然后反倒是有些郁闷的说：“这名号我可不喜欢，说出去搞得我像是个酒鬼一样，明明夸我的剑法就够了。” 黄蓉见他苦着脸，心中倒是觉得这才有些少年心性，笑问道：“那苏少侠想要什么样的名号，有机会我丐帮弟兄帮你宣传一番。” 苏忘思索片刻，还是摇头道：“算了，名号都是别人叫出来的，自己取总是差点意思。” 接着又是神色一正，扯着嗓音道：“蓉儿，你怎么管叫我少侠了，你平日里都是叫我哥哥的。” 黄蓉脸上一凝，没好气的伸手拍打了一下他的脑袋，他也不躲闪，只是抬起缠着棉布的右手挡在酒杯上，口中嚷着：“小心小心，酒要洒出来了。” “哼，看你这样子，还说不好酒。” 黄蓉微哼一声，自己也找了凳子坐下，与苏忘隔着桌子。 苏忘摇头晃脑，有着自己的解释：“我好的可不是酒，而是与江湖中人打成一片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一起喝酒，不然我总不能老是跟他们聊些高手排名、美女榜单吧。” 他是知道不少江湖秘闻，但是跟一般的武林人士多半是聊不到一起。 “美女榜单？” 黄蓉眸光连闪，好奇的看着他。 苏忘一滞，倒是一时忽视了眼前之人对此也有兴趣，只得说道：“哪里有什么榜单，说起江湖美女，自然是蓉儿一枝独秀，迷倒万千世人。” 黄蓉笑骂道：“没个正形。” 然后瞧见苏忘一手端着酒杯，受伤的右手拿起筷子正尝试着夹菜，默默叹了口气，起身帮他夹起些菜。 本来是想放入他碗中，谁知苏忘直接一口含住吃了下去，边嚼着边看着眼前的黄蓉说道：“嗯嗯，真好。” 也不知说的是人还是菜。 黄蓉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又帮他夹了些，接着自己也吃了起来，眉眼含笑，自己厨艺倒是没落下。 苏忘看着她明艳朱唇，不知怎么想起了昨夜郭芙委屈又抗拒的小脸，然后连忙散去这等荒唐想法，暗道罪过。 黄蓉不知他龌龊心思，边吃着饭边与他闲聊起来。 她本身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奇门术数、五行八卦、星相药理、排兵布阵等样样皆通，比苏忘这个自带系统外挂的都更全面，言谈间各种话题混杂，都能说出个道理。 而苏忘自身懂得也不少，不仅系统加持的诸项技艺颇有造诣，基于后世信息爆炸的影响，其余话题也能勉强跟上，时不时还能说出些当世闻所未闻的离经叛道之语，让黄蓉都不由吃惊。 她懂得极多，虽未表现出来，但是平日里也自以为博学，颇有些傲气。 只是面对的都是些江湖中人，鲜少有人能跟上她的思路，纵使是郭靖，虽与她心意相通，但是夫妻之间聊的更多的还是国仇家恨，几乎没有能与她畅言谈论这些的人。 不想苏忘倒是颇合她胃口。 到最后也不由感慨：“没想到你不仅武艺高超，所学也甚是广博，若是遇到我爹爹，定能与他相谈甚欢。” 苏忘擦了擦头上虚汗，暗自侥幸，刚才一翻闲谈比他和武林高手较量都费心力，闻言谦虚道：“’东邪‘前辈乃世外高人，遇到我这等俗人怕是会先忍不住出手教训我一顿。” 黄蓉莞尔一笑：“你这人知书却不守礼，明大义却无小节，本该与爹爹谈得来，只是用情不专，想来确实有可能打起来。” 苏忘纳闷，这算是夸自己吗？还有你怎么看出自己用情不专的？ 到这里，两人吃的也差不多了，黄蓉收拾一番后说道：“今日总算是解了襄阳城之围，明日你该随我一起去和各路豪杰打个招呼，我们就尽早休息吧。” 苏忘目不斜视，正色道：“本该如此，今日消耗甚大确实要早些歇息，蓉儿，不知我们的房间在哪？” 黄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苏大侠很期待？” 你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 苏忘正襟危坐，诧异道：“这话从何说起？对了，蓉儿，我们最好还是如平常一般，免得被外人瞧出了破绽。” 黄蓉心里轻啐，你就是那个外人。 口中却轻笑道：“自然如此，靖哥哥当然要住在一直以来歇息的地方，我们过去吧。” 然后在前面带路。 苏忘心中一跳，跟了上去。 二人来到一扇房门之前，打开后掌了灯，苏忘一看，是间书房。 他面无表情，看向黄蓉。 黄蓉幽幽说道：“靖哥哥在襄阳之际，心忧过儿的成长，两年多来夜夜与他同住，教他为人道理。 等到因着苏少侠提议收过儿为徒之后，更是日夜不离，为了将武功与兵法悉数传给他，每天都是二人同住。” 苏忘看向书房另一角，确实有一个另外增设的床铺，该是给杨过休息用的。 黄蓉继而一笑道：“那靖哥哥就好生休息吧，你这般表情可是不习惯？” 看到苏忘失落都摆在脸上，她忍住笑，好心提议道：“若是不习惯夜里没徒弟可教，不如我把大武小武叫来？” “不必了，冒昧问一下，蓉儿你睡哪里？” “当然是我的房间，靖哥哥可是想一起去？” 苏忘眼睛一亮：“走！” 黄蓉一哼：“那可不行，靖哥哥，我们最好还是如平常一般，免得被外人瞧出了破绽。” 她一字不漏的重复一遍苏忘说的话，接着嫣然一笑，与苏忘告别，款款离去。 好你个杨过，坑我。 苏忘气急，还跟我说黄蓉对我不满，搞了半天都是你害的啊！ 第145章 李莫愁现身 苏忘正在打坐调息。 感到体内愈发浑厚的真气随着心意运转自如，毫无困阻，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自郭芙一事发觉自己偶尔难以自控，有种随性而至藐视规矩的意味，不由怀疑起自己是否随着功力陡然增强，每每战胜强敌，导致心态不稳。 也就是所谓的走火入魔。 可惜他仔细运功检查却全无不妥，体内真气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无有异常。 既然不是练功出了问题，那莫不是功法本身的原因？ 苏忘细想了一下，他师父李秋水年轻时候好像也是纵情声色，只是现在就不清楚了，他也没敢问。 但是原着中鸠摩智同样学习了《小无相功》，可也没有这方便的迹象啊，顶多算是痴迷武学。 思来想去没个结果，苏忘把心一横，暂且不管了，等回去江南再找李秋水问一下吧，就是不知道她气消了没有。 第二天一早，黄蓉就带着他前往城中各处，与分属不同职责的江湖好汉一一打招呼。 他们自然也知道这位“郭大侠”多有木讷，不擅言谈，因此对于黄蓉主导话题全然不显奇怪，同时也对昨日“一掌败金轮”的壮举钦佩不已，频频交口称赞。 苏忘乐得清闲，全程下来除了不时开口彰显下存在感就是在一旁看着黄蓉与各路武林人士相谈甚欢，似乎对于每一个人都极为熟知，总能在几句话之间不留痕迹的吹捧一下，谈话过程相当愉快。 “襄阳城能够守住，最大的功劳实则是在蓉儿身上啊。” 眼见又走过一处，他不由发出感叹，黄蓉却只是一笑：“夫妻一体，有什么功不功劳。” 苏忘心中羡慕，岔开话题道：“如今蒙古军队动向如何，可有进军的迹象？” 黄蓉微微摇头，面色也变得严肃：“据探子回报，近期蒙古军队有收缩之势，只是不知是因为常年无功想要回防还是另有打算。” 蒙古军自然不会因为金轮法王的败退有太大影响，整体收缩是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有的迹象，不然郭靖黄蓉也抽不出时间去举办英雄大会。 苏忘沉思，当前蒙古军势大，但是并不如历史一般已经近乎统一北方，现在无论金国还是满清都是他们的敌人，不见得能抽出太多兵力对付南宋，只是这些事情他毕竟不曾接触，还是得听听黄蓉的意见。 黄蓉苦笑一声：“我若是真的料事如神，襄阳城也不会只能苦苦支撑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终究只是江湖中人，纵使再机敏又如何能断言这天下大势。 “如今之计，只能多做准备，趁着战事暂缓之际练兵排阵，让新来的武林人士尽早适应战场，日后战事再起总能多几分把握。” 苏忘也只有点头，他现在全无势力，对北方两眼一抹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一日下来，两人走遍襄阳城各处，连吕文德那边都去了一次，不过被告知吕大人饮酒宿醉尚未清醒，也只能留下拜帖就告退了。 如此一来，接连过了七八日，相应事务皆由黄蓉处理，苏忘感觉自己除了将手上伤势养好就没什么事情可做了，索性帮郭靖带起了徒弟，反正以他现在的武功积累，教教大武小武这种层次的徒弟足够了。 至于结果…… 苏忘面无表情，看着大武小武先后离去后，才说道：“蓉儿，想我夫妻一世英名，我们还是把这俩徒弟逐出师门吧。” 他习武之时每日相处的是王语嫣，天分自不必说，后来相交的令狐冲、杨过哪怕是初涉武艺的段誉，哪个不是悟性超群举一反三之辈，就没见过这么笨的。 他刚才险些没忍住破口大骂，好在及时绷住了，只是让两人回去多加练习。 哦，小郡主武功学得也差了点，但人家长得好看啊。 黄蓉方才全程围观，对于两个徒弟的资质她自然明白，心中早就没了波动，只是苏忘指点时候一副受挫的表情过于罕见，让她都险些笑出声。 闻言已是娇笑不已：“他二人在年轻一辈中已经不差，你真以为个个都如你一般小小年纪就能跟一些武林泰斗相比吗？” 苏忘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仍旧不甘心：“我不管，反正以后不想再看见他们，让他们自己琢磨去吧。” “好好，这段时间就不管他们了。” 黄蓉这几日也清楚了苏忘性子，虽然大多数时间都一副江湖过来人的姿态，老气的很，但是有些时候又偏生孩子气，这时候才让人想起他不过是个与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少年人。 “那我们回去休息吧，今日刚指点了徒弟，颇为不顺，想来等会还是与蓉儿同房吧。” 嗯，还有着少年人的好色。 黄蓉轻哼一声，没搭理他，这几天苏忘变着花样跟她提起这件事，她都懒得回答了。 苏忘一看还是没戏，撇撇嘴，正待再回去书房，突然听到远处一阵轻响，凝神细听，是有人在交手。 交手之人似乎在向着这边移动，很快黄蓉也听到了声音，皱眉道：“是打斗声，有人闹事？” “看看就知道了。” 苏忘话音一落，直接伸手揽住黄蓉纤细的腰肢，带着她平地而起，向着打斗处接近。 黄蓉发出惊呼，之后有些羞恼的打了他一下，不痛不痒，只换来苏忘满脸得意的向她眨眨眼。 她咬了咬牙，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倒也没怎么真的生气，感受着身形极速穿梭，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轻功好像越来越好了。 两人很快就到了地方。 那是一处稍显偏僻的巷子，附近只有些破败的人家，苏忘与黄蓉停在一处断墙之后，打量着战况。 刚一看到苏忘就奇怪了表情，李莫愁怎么过来了。 只见场中打斗着的共有五人，以四对一，被围攻的美貌道姑正是许久不见的李莫愁。 而攻击她的，两人是自己才赶走的大武小武，李莫愁是他们杀母仇人，数年来日夜不忘， 动起手来面红目赤，恶狠狠的都是拼命的招式。 另外两人却都是年轻姑娘。 一人身着白衣，明眸皓齿，颇为俏丽，只是动手间可见一脚跛了，颇为可惜，手持一柄银弧弯刀攻向李莫愁，轻盈流动，大半却是使剑的路子。 还一人一袭青衣，美貌淡雅，风姿嫣然，武功不弱，手中长箫剑使，剑招精微奥妙，以攻敌穴道为主，剑式潇洒俊雅，与李莫愁相斗几人中，她出了大半的力。 苏忘心中一动，这两位姑娘应该是陆无双与程英了。 第146章 走为上策 也不知几人和李莫愁是怎么撞在了一起。 相比纵横江湖多年的李莫愁，她们四人功力还远远不够，此时除了程英以外已是个个带伤，情况岌岌可危。 “那姑娘使的是玉箫剑法，莫不是小师妹？” 黄药师虽然甚少返回桃花岛，但是基本的联系还是有的，黄蓉虽然未曾见过他新收的徒弟，但是此刻也凭借其剑法认了出来。 眼见情况危急，她也不能继续看下去，轻声道：“李莫愁实力不弱，我们出手吧。” 苏忘当然知道李莫愁实力，甚至他感觉对方展现的实力比起上次相遇又有了不少提升，莫不是她也从活死人墓里搞到了《玉女心经》？ 听到黄蓉开口，他点点头，两人同时现身向着战局而去。 苏忘单掌遥挥，人未至掌风先行，《降龙十八掌》的掌力无有敌我，将交战之人都整个笼罩。 交战几人骤然感到一股庞然掌力袭来，各自心惊，连忙向边缘闪去，却不料劲气袭近之时，苏忘单掌虚握，掌风已然消散无踪。 自从当日掌力四叠之后，他对《降龙十八掌》的使用愈发熟悉，对其掌控已不输旁人。 几人震撼莫名，战局一分为二。 大武小武眼见二人到来，激动高呼：“师父师娘！” 程英陆无双二女也是心中一松，显然知道郭靖黄蓉大名，今日之危已然消解。 李莫愁面色微变，进而笑道：“原来是郭大侠与黄帮主当面，久仰大名。” 黄蓉前去查看几人伤势，苏忘站在最前方，有些好奇道：“不知李道长来这襄阳城所为何事？” 现在杨过可跟古墓派没什么交集，李莫愁怎么着也不至于再追杀他。 李莫愁心知眼前之人难缠，今日若要强取殊为不易，因而道：“师门不幸，这孽徒偷了我的秘籍，一路潜逃，这才追来了襄阳城，只要能捉了这不孝徒儿，我即刻离去。” 原来是《五毒秘传》，苏忘心下了然，他险些把这回事给忘了，陆无双这跛脚姑娘逃得倒是快，都能跑到襄阳城来了。 另一边的陆无双闻言想要反驳，但是李莫愁在她心中积威已久，只是张了张嘴却全然不敢答话。 一旁的大武小武则破口大骂：“狗贼，你杀我娘亲，血海深仇今日要与你分个生死！” 两人得见师父到来，底子足了不少，骂完之后对视一眼又提剑向李莫愁攻去。 苏忘没有阻止，李莫愁心中忌惮，只守不攻，一手拂尘挥洒，无奈武氏兄弟功夫太差，没一会就被扫落长剑。 他们仍旧不服想要出手，被黄蓉止住。 刚刚她还与苏忘分辩，现在看到两人表现，她也觉得这两个徒弟难成气候，不由叹气。 李莫愁拂尘一收，轻笑道：“郭大侠黄帮主驻守襄阳，声震天下，深得‘北丐’、‘东邪’真传，只是这徒弟，呵。” 苏忘不置可否，只是道：“你从襄阳城离开，今日我不与你为难。” 对方一开口又是处理师门叛徒，又是搬出身份地位，莫说自己本来就没有留下她的心思，真的郭靖在这也只能让他离开。 李莫愁眉头一皱，仍不满足，开口道：“我那不肖徒儿……” 苏忘轻哼一声，单掌探出，风声大震，一记刚猛掌力向着李莫愁击去。 李莫愁声音一滞，感到压力袭来，脚步连点，身形随风而起，顺着掌势后退，只是远远传来一声：“谢郭大侠赐教，日后当再来拜访。” 黄蓉看着她离去身影，微有沉思，这般轻功好像在哪见过。 眼见大敌离去，陆无双程英二人前来道谢，苏忘谨记少说少错，只是简单回答几句，黄蓉却与新见的小师妹好生亲热，拉起两人问起长短。 大武小武与她们年幼时相熟，也想一起叙旧，被苏忘一瞪，灰溜溜的离去。 他们自觉今日报仇不成还被敌人嘲笑，丢了师父颜面，颇感难堪。 余下四人则转至府上坐定，询问起前因后果。 原来陆无双幼时遭“赤练仙子”李莫愁灭门，并被其掳去成为李莫愁的徒弟，一直以来多受其打骂只是隐忍不动。 前段时间李莫愁独自前往古墓派，她就趁机偷了李莫愁的《五毒秘传》逃走，路上还遇到了师从黄药师的表姐程英。 李莫愁似乎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直到前几日才追来，她与程英相互扶持来到了这襄阳城，终究还是被找到，若不是苏忘出手，吉凶难料。 说着她就拿出了《五毒秘传》想要送给两人以作报答，她跟随李莫愁日久，耳染目濡，性情也逐渐乖僻，但黑白分明，对二人救命之恩极为感激。 苏忘接过后状似随意的逐页翻看了一遍，接着又放了回去，正色道：“既然是姑娘师门之物，怎可收下，今日路见不平乃我辈本分，还请不要记在心上。” 黄蓉与他熟悉，自然知道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闻言颇感他无耻却也没拆穿，只是拉着程英问起黄老邪的踪迹。 “师父身体安健，只是行踪不定，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不过先前听说他想要来襄阳城见一见师姐，想来应该快到了。” 黄蓉闻言大喜，她与父亲好一段时日没见，很是想念。 可苏忘却是一惊，黄老邪也要来了。 他倒不是对这位“东邪”有什么偏见，实在是自己惦记着人家已经嫁出去的女儿，又对他外孙女做出那种事，心虚得很。 之前勉强算是唬住了郭芙，让她没敢和郭靖黄蓉多说，如今要是鼎鼎大名的外公过来，难保她底气一足不会再生起什么心思。 这种想法一起，他也顾不得许多了，等到黄蓉安排程英二女前去休息后，他就开口道：“蓉儿，如今在这襄阳城呆了许久，我该离开了。” 黄蓉动作一滞，一时间没有答话。 “郭大侠的伤势如何，可好了一些？” 等到苏忘继续问起，她才回道：“今早收到消息，靖哥哥伤势好了不少，再过几日就可前来襄阳城了。” 苏忘一惊，他还以为郭靖仍需要不少时间养伤呢，疑惑道：“怎么没听你说起？” 黄蓉不答，思绪万千，只是问道：“你是马上就要走了吗？” 再不走说不准要被你们围杀了。 苏忘想想就头痛，正色道：“不错，我有些急事要前往江南，不好再耽搁了。” 第147章 去而复返 黄蓉不由失落感涌上心头，让她心思愈发杂乱，好半响才说道：“也好，这段时间烦劳苏少侠帮衬，万分感激。” 苏忘听她称呼变回“苏少侠”，心中也是一阵失落，虽然知道早晚要回到正轨，还是心有不甘，嘿笑道：“蓉儿莫不是要过河拆桥，怎么称呼这般生分了，就算不继续叫我声苏哥哥，也可以叫我名字啊。” 黄蓉扑哧一声：“小小年纪让我叫你哥哥，你也不怕羞。” 苏忘耸耸肩：“总好过‘少侠’这种毫无特色的叫法。” “那，有缘再见，苏忘。” 黄蓉正了表情，与苏忘告别。 苏忘也没再搞怪，微笑着点点头，拆了伪装，换回自己的装束，在黄蓉注视中出了房门。 接着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道：“杨过那小子也没回来，郭老哥晚上没徒弟可教，岂不是……” 黄蓉本以为他突然回头是要说什么，没想到听到这么一句，哪里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当下又羞又气，拿起桌子上茶杯就朝他丢去。 苏忘伸手接过，顺着力道转了一圈，让里面的茶水没洒出来，仍旧不死心的看着黄蓉。 黄蓉被他瞧得脸热，鬼使神差道：“大武小武那么没用，让靖哥哥晚上教他们去。”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闹了个大红脸。 苏忘却已是大笑出声：“好蓉儿，那我就放心了，哈哈哈，我去也。” 然后又是两盏茶杯袭来，他躲的不及，落荒而去。 屋内留下黄蓉一人，伸手摸着发烫的脸颊，心中纠结万分，自己怎么就莫名说出了那般羞人的话。 …… 苏忘动作干脆，他现在对襄阳城内兵力了解得很，毫不担心被过路的守卫察觉，有了决定后就打算出城。 途中经过了程英与陆无双的院子，望着仍旧有烛光亮着，虽然很想前去跟她们认识一番，但是此刻显然不合适，只能作罢。 不过在他掠过之时身形一顿，凭借着他惊人眼力，发现在院落中有一道身影暗藏。 苏忘心中一动，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收敛了全身气息，朝对方靠近。 临近一些才发现，这人一袭道袍，拂尘轻展，不是李莫愁又是谁。 她果然还没死心，惦记着自己的《五毒秘传》。 只见她四下打量一番，确定没有他人就找了个院中角落躲藏，打算等到屋中两人睡熟就出手偷袭，一旦得手立即远离。 苏忘默不作声，脚下却似缓实急的向她一步步接近。 有心算无心，他如今的实力又比对方高上不止一筹，待他临近李莫愁数尺之内仍旧没被发现。 他屏住呼吸，突然出手，转瞬之间已经拿住了李莫愁手上拂尘。 李莫愁正自等待时机，怎料手上一空，兵器就没了，登时大惊，回眼看去。 然后就看到了一张让她日夜苦思，却也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可恶嘴脸，一时没忍住就要叫出声。 苏忘早有准备，一手拿着拂尘，另一只手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李莫愁也想起当下情境，不再出声，手上动作却是不停，双掌齐出，攻向苏忘胸口大穴。 两人距离极近，她出手之时更是近乎毫无征兆，却哪料苏忘微微一笑，手上拂尘反拿，靠着木柄连敲，已将她攻势止住。 李莫愁惊疑不定，再度攻来，她掌势精妙，变化繁杂，却每每接近之际就被苏忘单手木柄防住，才反应出对方实力大进，早已经远超当日初次见面之时。 当下心中一横，再度掏出冰魄银针，只可惜苏忘正等着她呢，在她取出银针的短暂瞬间已经挺进她空门，木柄连点封住了她胸前穴道。 然后挥手打掉她手上银针，将她身子一翻抱到怀里。 至于为什么不在最初偷袭时候就点她穴道，是为了预防李莫愁受到袭击时候发出声响引得襄阳城中高手出来查看，如今他相信对方会配合他做出最好的选择。 李莫愁果然没有呼喊，反而压低声音道：“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 相比起被襄阳城的人发现追杀，她下意识的更愿意落在苏忘手里。 苏忘并不回答，运起轻功，抱着李莫愁就向着襄阳城外奔去。 他轻功高绝又熟知城内部署，一路下来无人发现，无惊无险的已经到了城外，在一处山野之地止住身形。 周遭草木繁盛，倒是个清幽之地。 李莫愁等他停住，才再度开口：“你为什么在襄阳城？” 苏忘顺口答道：“我参加了大胜关的英雄大会，在襄阳城很正常吧。” “哼，你这种人会为了郭靖卖命？” 李莫愁在来此之前倒是也听闻了英雄大会的经过，苏忘在其中大出风头自然屡屡被提及，只是到现在她也无法将眼前之人与传闻中仗义出手的侠义少年联系起来。 苏忘悠悠道：“这可不是给郭靖卖命，我有我的打算。” 李莫愁闷哼一声，完全不相信。 苏忘继续道：“你跑来襄阳城，古墓派那边怎么样了？” “呵，你还惦记着我那师妹不成？” 李莫愁不屑道：“放心，她好的很，只是早就已经把你忘了，你就别白费心思了。” 苏忘也想起了小龙女似真似幻的绝美容貌，体内真气又是一阵翻腾，让他不由微皱眉头，这功法问题必须尽快搞清楚了。 不过他现在问起古墓派并不是为了打探小龙女的情况。 “你最近才从活死人墓出来？” “是又如何？” “那么，最近有没有什么人进去过，比如，欧阳锋？” 听到“西毒”之名，李莫愁身上一颤，回忆起了一件往事，但是仍旧道：“你以为我古墓派那么好进的吗，上次若不是有我引路你又怎么进得去。” 想起苏忘进去后的所作所为，李莫愁心中更气，咬牙切齿。 苏忘点点头，那么欧阳锋的《九阴真经》也不是从古墓派得来，怎么感觉越来越复杂了，自己明明通晓剧情，却总是遇到出乎意料的事。 他不由烦躁，感觉很多事情超乎了他的掌握。 李莫愁见他许久不说话，再一次问道：“你将我带到这里到底要做什么？为何还不把我放下来。” 她还躺在苏忘怀里呢。 苏忘视线移到她娇艳欲滴的脸蛋，手掌覆盖在她柔软之极的腰肢上，坏笑道：“美景当前，我们孤男寡女，李道长脸上这般红，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第148章 被袭 李莫愁被点了穴道，半躺在他怀里无法动弹，感受着苏忘手掌移动却全然无法躲避，只能屈辱承受，口中恨声道：“无耻，早就知道你是个好色之徒。” 她面上满是愤怒，狠狠瞪着苏忘，但是眼中有泪光，声音还有些颤抖，毫无威慑力。 苏忘笑的可恶，调笑道：“李道长倒是懂我，让我看看你这次带了什么，别又只是些瓶瓶罐罐的。” 李莫愁眼睁睁看着他如同在古墓中一般将手伸进自己怀里毫无办法，只能像是安慰自己一样的威胁道：“你要是继续下去，我一定会杀了你！” “哦？我还以为你现在就巴不得杀了我呢，看来李道长心中也不是很抗拒啊，咦，领口有点小不是很好活动，我解开一点。” “你……” 苏忘说着就要动手，李莫愁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似乎已经认命，可是很快就感到苏忘在她胸口连点数下，竟是解开了穴道。 这突然的发展让李莫愁都有些没反应过来，接着立刻翻身离开苏忘怀里，一只手挡在身前，一只手掩住衣角，满是警惕的看着苏忘。 苏忘脸色严肃的缓缓起身，双手背到身后，视线在四周扫过一圈，接着才看向李莫愁道：“道长还是尽早离开吧，不然可能没法走的这么完整了。” 李莫愁疑惑道：“为什么？” 苏忘满脸好奇道：“怎么，道长舍不得我了，要不要我们继续？” “你这人，哼！” 李莫愁恼怒的看着他，吃不准他的态度，只能放下狠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之辱我会记着的。” 然后整理了下道袍，快速离开。 苏忘撇撇嘴，你还能辱回来不成，他没有回话，视线锁定一处地方，心里继续计算方位。 许久，一声长笑声传来，自他锁定的地方走出一高大老者。 “有趣，我可以感觉到，刚才我若是对那李莫愁出手必然会遭到你雷霆一击，看来你实力远比在陆家庄表现出来的强。” 欧阳锋走了出来，他眼神锋锐，气势浑然，全然不像是受过伤的样子。 “你会阻止我，想来与赤炼妖女的关系不错，可不像是个大胜关传出来的正派少侠。” 他自从上次在郭靖与苏忘联手下吃了亏，就打探了一下苏忘的来历，也不算是全无了解。 苏忘神色更加严肃，眼前的欧阳锋没了郭靖一同抵挡，带给他的压力远超之前。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没想到欧阳先生对正邪之别也这般看重。” 欧阳锋哼了一声，缓缓向前走来，直到与苏忘相距两三丈时候才止住，进而问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苏忘嘴角含笑：“欧阳先生既然没动手，想来是有其他打算，应该不急着对付晚辈。” “哼，不错，可惜我改主意了！” 欧阳锋话音一落，一掌已经击来，掌势滔天，拢住苏忘周遭各处，他已经知道这晚辈轻功超群，掌风四溢，力求能击中苏忘。 苏忘眼神一凛，感到避无可避，遂不再犹豫，同样一式《降龙十八掌》击出，与欧阳锋对了一掌，霎时间气血上涌，对手掌力顺着掌心传来，令他内息一阵激荡。 他身子一侧，勉强卸去部分力道，同时左手食指轻点，一阳指力嗤的一声击向欧阳锋胸口。 欧阳锋眼中闪过厌恶，挥手挡住这记指力，接收顺势五指张开，呈擒拿之势覆向苏忘。 功夫到了他这等程度，各种招式信手拈来，早已不局限于具体功法。 苏忘先前一指只为阻敌，等对方攻势再临，已经长剑出鞘，锋利无双的“君子剑”划过一道弧线，剑尖直指欧阳锋掌心。 纵使已功参造化，但毕竟也是血肉之躯，欧阳锋在毫厘之间还是避开长剑锋芒，以掌做刀直直刺向苏忘喉咙。 这一手变招极为自然，仿佛本就是如此，苏忘不及闪避只能围魏救赵，左手《六脉神剑》再出，嗤嗤声不绝，剑指欧阳锋面门。 欧阳锋已有防备，左手凝聚掌力挡在面前，六脉剑气虽利，一时之间也攻不破他的真气格挡。 不过借着这片刻遮挡，苏忘已经闪至一边，同时长剑回防，剑尖连点欧阳锋胸腹处数个大穴。 他这一剑来势汹汹，速度更是快到肉眼难辨，以欧阳锋当前的实力都不由皱眉，脚步后撤，选择避开。 苏忘眉头有细汗渗出，欧阳锋带给他的压力前所未有，刚才不过数招交手就让他感觉惊险万分，一掌击败金轮法王的傲气彻底消散。 他自然知道欧阳锋实力强大更胜往昔，连郭巨侠都败下阵来，只是上一次交手有郭靖抵住了绝大部分压力，他只是以剑气扰敌尚无如此明显的感觉。 苏忘清楚这可以算得上是他出道以来最为凶险的一战，不再保留，趁着欧阳锋短暂后撤的瞬间左掌极速连发，三道降龙掌力顷刻间涌出，带着磅礴大势碾向欧阳锋。 面对如此掌力欧阳锋也是心惊，大呼一声：“好小子！” 接着身形微微下蹲，口中发出怪声，《蛤蟆功》极为快速的完成蓄力，双掌平推与苏忘的掌力对上。 只听轰隆巨响传出，烟尘四起，这一次时间太短，每一掌都未倾尽全力，苏忘心知纵使掌力叠加也无法伤到欧阳锋，因此并不停留，在烟尘遮挡下，右手长剑顺着记忆中的方位挺剑直刺。 这一剑灌注他全身功力，最是迅捷难挡，堪称他所能刺出的最强一剑，无招无式，但只一个快字。 然而这一剑却落了空。 苏忘大惊之下想要回防却已经来不及，自身下陡然一股劲气袭来，放眼望去，欧阳锋平躺在地上，面带狠辣笑意，两条手臂直直向他胸口打来。 苏忘右手不及变招，只能左臂回缩横挡在胸前，可是欧阳锋的手臂在接近之时犹似忽然没了骨头，如变了两根软鞭，突然各自拐了个弯直接绕过苏忘手臂，打向他的胸口之上。 毫厘之间苏忘再难抵挡，心中发狠，掌心虚握，先前以叠加之法打出的掌力突然回缩，袭向地上的欧阳锋。 这一击来的离奇，欧阳锋都没预料，不过终究力道不足，等到烟尘散去，他只是衣物有些狼狈，看着毫发无伤。 但是借着这一招奇袭，欧阳锋的攻击也有了偏转，两条胳膊击打在苏忘胸口终究是少了些力道。 苏忘只感觉胸口如遭撞击，鲜血直接脱口而出，身形急速后退。 第149章 毒计 苏忘接连后退数步，持剑挡在身前，满脸警惕的看着眼前的欧阳锋，暗自运气压下翻腾的血气。 对方的攻击虽然被干扰，但是力道仍旧极强，让他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心中暗自后悔，早该在发现有高手接近时候直接跑路，现在这情况，怕是想跑都晚了。 他之前掳了李莫愁到此虽然言语和动作都表现的像是色心大起，但是终究没有想着直接转职采花贼，最多也只是过过手瘾，因此才能发现有人接近。 只是没料到来的是欧阳锋，也没想到他的伤势居然已经完全恢复，明明他的伤该比郭靖更重一些的。 欧阳锋一击得手，已经从地上起来，理了理被苏忘劲气打乱的衣袍，又是一副武道宗师的模样，也没急着继续攻击。 “哈，不错，在这个年纪就有此实力，我们‘五绝’都不如你，可惜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 苏忘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了体内真气，一边眼角余光找寻着逃走线路，一边直视着欧阳锋轻笑道：“欧阳先生不接着出手，想来确实是有其他打算，不妨直说。” 欧阳锋要是真的想杀他，在刚才继续出手是最好的选择，而不是留给他喘息的机会，增加变数。 “你倒是机灵。” 端详了苏忘一会，欧阳锋眼神晦暗，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再度开口道：“你两次救了郭靖，与他们夫妻交情不错？” 苏忘在竹林关出手的事经由郭靖自己数次提起，随着他名声乍起，一起被传了出去。 因为尚不清楚他问这些的意思，苏忘只是简单道：“恰逢其会出了些力，算不得相救。” 欧阳锋不置可否，继续道：“先前郭靖小子与我战斗中受了重伤，所以在襄阳城击败那蒙古国师的也是你。” 苏忘刚想否认，欧阳锋双眼一凝，自信无比的道：“中了我的《蛤蟆功》，没人能够安然无恙，就算他有《九阴真经》护体也无法幸免。 你先前那一掌威力不错，连我也险些着了道，莫非不敢承认不成？” 他言语间颇为笃定，不愧为站在武林巅峰多年的人物，表现出的气度让苏忘都有些佩服，要不是刚才这位前辈为了对付自己还躺地上出招，那就是他心中完美的武林名宿气质。 苏忘被他一激，也不由感到自己实力虽然到了能与他们这等巅峰高手一战程度，可是行事上远不如这些武林前辈干脆，遂也懒得遮掩，直接道：“不错，之前襄阳城中的郭靖是我假扮，不过我现在到了这里自然就是郭靖伤势已经痊愈，而且襄阳城好手众多，你想要再与他打斗中占到上风，却是不可能了。” 他的话让欧阳锋也不得不点头承认，郭靖那小子邪门的很，上一次他明明实力高出一截，真打起来却也只是拼了个两败俱伤，纵使没有苏忘插手，想要直接杀了郭靖也不太现实。不过他现在的目的可不是这个。 欧阳锋道：“这等要事他们会找你帮忙，看来你们关系确实不一般，那就够了。” 苏忘没明白他的意思，疑惑的看着他，然后就听到欧阳锋继续问道：“你看黄蓉丫头怎么样？” “她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你还叫他丫头不好吧。” “哈哈，你有如今实力，连自己心中所想都不敢说出来吗！” 苏忘闭上了嘴巴，感觉这欧阳锋不是很正常。 欧阳锋喝道：“黄蓉冰雪聪明、艳绝天下，纵使现在嫁人生了孩子也是一等一的美人，你不动心？” 苏忘严肃了表情：“欧阳先生不会是想拿晚辈寻开心吧，究竟有什么目的还请直说。” 欧阳锋负手而立，眼中回忆起往昔，许久才道：“我练功出错，记忆错乱，前不久才恢复，没想到郭靖黄蓉已经是天下响当当的人物。 他们伤我克儿，又害得我发疯，与我有深仇大恨，我要让他们身败名裂。” 苏忘插嘴道：“关于这个我想说一下，你还杀了郭靖五个师父呢。” 欧阳锋一滞，瞪了苏忘一眼，神情毫无理亏，反而愈发疯狂：“那又如何，被我欧阳锋所杀是他们的造化，郭靖小儿没本事报仇，是他没用！” 苏忘闭上嘴，你说是就是吧。 欧阳锋继续道：“他们是天下敬仰的大侠，我单是把他们杀了难消我心头之恨，我要让他们被天下人唾弃，成为武林中的最大的笑话。”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忘心中浮现不好的想法，隐隐有些不安。 欧阳锋一笑：“你刚才与那赤炼妖女可还快活？可是李莫愁再漂亮又怎么及得上黄蓉丫头，你不想将她占为己有吗？” 还真想。 苏忘总算明白了欧阳锋的计划，这老小子是想让自己和黄蓉发生点什么，进而报复郭靖，更甚者，说不好还会大肆宣扬出去。 到时候摊上这种事，郭靖再怎么是救国救民的大侠，也难保被好事者议论，真正的身败名裂。 “阁下倒是没辜负‘西毒’的名号。” 苏忘也不由称赞一句，接着面色一正道：“在下虽然算不得什么正派人士，但是淫人妻女的事还是不屑为之的。” 说完这话他心里也有点底气不足，不过好在脸皮厚看不出来。 欧阳锋不屑一笑：“老夫的计策，何需经过你同意，待老夫将黄蓉捉来，你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能忍得住？” 还真忍不住，苏忘脑中也不由浮现起黄蓉巧笑倩兮的绝美容颜，再想到她任自己摆布的情形，除非自己练了《葵花宝典》，否则妥妥的变身禽兽。 他也只能从其它地方反驳：“襄阳城中守备森严，你想捉住她难比登天，还是趁早放弃这毫无可行性的打算吧。” “呵呵，襄阳城里废物再多又怎么拦得住我。” 欧阳锋嚣张的很，不过马上话锋一转：“更何况天助我也，今夜我在襄阳城外可不止遇到了你，还有郭靖的两个废物徒弟，有他们在手，还愁郭靖黄蓉不上钩吗？” 卧槽，苏忘险些要暴粗口，大武小武这俩草包怎么也落到了欧阳锋手里了。 第150章 得逞 苏忘心里清楚，哪怕自己再不待见这两人，他们都是郭靖黄蓉养大的徒弟，倾注的感情可一点也不少，真有他们做人质，必然可以把郭靖引来。 黄蓉如今没有身孕在身，多半也会跟着。 而且现在有个问题，郭靖还远在大胜关，并没有真的抵达襄阳城，就算是欧阳锋强行进城捉人也没有什么人拦得住他，在城里军队可不好使。 他眉头微皱，问道：“他们在哪？” 欧阳锋笑道：“别急，你也落到了我手里，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 苏忘眉头一挑，他借着两人谈话的时间暗中运功调息，虽然伤势无法复原，但是短时间动起手来已经没太大问题，欧阳锋这么自信能吃定自己？ 他长剑一抖，沉声道：“欧阳先生似乎忘了，我还有一战之力。” 边说着边打量四周，想要找到一条合适的线路离开，现在明显打不过，不赶紧跑路还能跟对方拼命不成？ 哪知欧阳锋气定神闲，毫不在意的道：“你知道我被称作‘西毒’，就不好奇我方才击中你的两招有没有下毒吗？” 什么 ？ 苏忘大惊，连忙掀开衣领查看伤势，先前欧阳锋以《灵蛇拳法》绕过他的抵挡直击他胸口，他一直只觉得拳势沉重，却没想到其上还有剧毒。 在他低头查看伤势的一瞬间，欧阳锋哈哈怪笑，身形弹射而起，瞬息之间已经来到了苏忘身前，双手齐出，捉向苏忘周身穴道。 苏忘心下一沉，知道自己被阴了，这老毒物明显是诓骗自己中毒，实则是为了偷袭。 他心中大骂欧阳锋身为绝顶高手却不讲武德，但是对方已经欺到身前只能临阵反击。 两人距离已经极近，手中“君子剑”反而成了累赘，索性直接弃剑，左右手小指同时施展《六脉神剑》，于方寸之间剑气纵横，直抵欧阳锋要害。 然而欧阳锋身为绝顶高手，无论是实力还是经验都是世间顶尖，又是出手偷袭，怎么会被他仓促之间的反击难倒。 只见他两腕翻转，在苏忘出剑之时双手已经握上苏忘两只手腕，在他力道干扰下，六脉剑气全部射偏。 苏忘心中警声大震，小指微曲要靠着手指灵活再度攻击，可惜手腕处一股大力袭来，掌中穴道瞬间堵塞，让他劲气猛地消散，再也无力还击。 同时欧阳锋指尖飞点，在他胸口穴位上划过，苏忘只感觉身上劲气一消，整个人都失去了支撑，瘫软的倒在了地上。 “欧阳锋，枉你身为一代宗师，对付我一个晚辈居然还偷袭！” 他现在体会到了李莫愁的窘境，全身上下也就嘴巴能说话了。 欧阳锋哈哈大笑：“废话少说，胜者为王，谈何手段，你现在也落到我的手中就乖乖按我的计划做，我送你一场艳福。” 说着身形施展，左手提着苏忘，右手抓着“君子剑”快速移动，很快就移动到一处山洞之前。 苏忘一路上奋力冲击着穴道，可惜对方实力高深，手法又见所未见，一时半会毫无效果。 他被欧阳锋单手提着带到洞中，余光扫过，这山洞占地不小，中间还有岔道，等到两人转过数个弯才到了最里面，看着洞中还有不少生活用品，苏忘猜测这是欧阳锋养伤的地方。 欧阳锋将他随手扔到一团干草之上，倒是还算柔软，他这时也看到另一侧两个身影闭着眼躺在地上，正是大武小武。 苏忘感觉无法冲破穴道有些气馁，开口道：“杨过呢，他不是一直在照顾你？” 要是杨过在这，他还想着试试能不能策反了。 听他问起杨过，欧阳锋眼中闪过一丝温情，但是很快又不满道：“那臭小子被我赶走了。” 接着不等苏忘再问，就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 原来杨过确实在他受伤后一直照顾他，他也是打心里将杨过当成儿子，受伤期间还传了杨过不少功夫，可惜杨过一直试图化解他和郭靖黄蓉的仇恨，让他心里老大的不满。 “郭靖那个混蛋，不知教了我儿子什么东西，让过儿整天向着他说话，我让过儿去勾引黄蓉，他居然不同意，真是岂有此理。” 苏忘无语，你做的都是什么缺德事。 他视线一转，瞟向武氏兄弟，问道：“你要怎么处置他们？” 欧阳锋随口道：“等郭靖黄蓉来了，随手杀了就是，本来他们是郭靖徒弟，比你更合适，可惜武功太差，事后说不得被郭靖一掌拍死，那有甚而意义？就是像你这般，郭靖一时半会杀不了你，最好追你到天下海角，搞得人尽皆知，哈哈哈哈！” 苏忘深吸一口气：“你没死在华山，真是可惜了。” 他都有点想动手搞死欧阳锋了，万一被他得逞，不光郭靖夫妻声誉扫地，自己也是要人人喊打，还谈什么名声。 欧阳锋眼神一凝：“你知道我去过华山？” 嗯？ 苏忘也愣住了，他试探性的问道：“欧阳前辈十几年来率性自在，如今恢复正常，可是在华山上遇到了什么人，学到了真正的《九阴真经》？” 欧阳锋冷哼一声：“不该你管的少管，安心等着郭靖黄蓉上门吧。” 他在见到苏忘之前已经传信襄阳城，算算时间也快到了。 见他不愿多说，苏忘也没办法，转而问道：“来了又如何，他们两人联手之下，纵使是你也很难占到上风，不会又用人质这种小把戏吧，你身为‘中原四绝’的气量只是如此吗？” 欧阳锋不屑解释，只是静坐等候。 忽听得空中几声唳鸣，声音清亮，似乎是雕鸣。 苏忘心中一紧，还真来了，可是郭靖还没回到襄阳城，不会是黄蓉自己来的吧？ 那不是羊入虎口？ 欧阳锋站起身来，视线扫过苏忘却没管他，手中提起大武小武走出洞外。 这山洞极深，声音传的极散，他内力被封，全然听不到声音，只是隐约间听到欧阳锋笑声以及短暂的交手声就再无动静。 苏忘好奇张望，等待许久才听到脚步声，然后就看着欧阳锋提着一紫衣女子进来，随手将她扔在了苏忘身上。 女子体态轻盈，哪怕砸到他身上也不甚疼动，正是黄蓉。 黄蓉没想到才分别就在这里见到苏忘，惊呼道：“苏忘，你怎么在这，你也被老毒物捉来了？” 苏忘咧嘴苦笑：“蓉、黄帮主，好久不见啊。” 他也没曾想到两人会在这等情况下再次相见。 第151章 来去 黄蓉收到消息是在苏忘离开后不久。 丐帮一位长老深夜前来交与她一封信，随附着大武小武的兵器。 黄蓉一见就知要糟，待看了信果然如此。 信中直说武氏兄弟落到了对方手里，若想他们活命，让郭靖黄蓉两人在子时之前到城外一处地点，还贴心的附上了地图，好像生怕自己找不到。 只是信件没有署名，一时间黄蓉也不确定到底是谁针对她们。 送信的长老道：“这封信像是突然出现，我手下一帮弟兄都没发现是谁送来，看了内容之后就差兄弟们四处寻找，发现两位武家兄弟都没在城里，恐怕真的落到了对方手里。” 黄蓉对此第一反应是，早该顺着苏忘说的将他们逐出师门算了，但很快又打消这种想法，毕竟是自家养大的徒弟，不能不管。 她认真思索了下对方可能是谁。 她们一家多年来隐居桃花岛，近两年也主要是待在襄阳城，若说可能性最大的无疑是蒙古一方，只是他们没理由放弃军队优势引自己二人前往城外。 那么更大的可能就是与自己自家有仇，又有把握对付自己二人联手的武林高手。 “是欧阳锋，他的伤已经好了？” 黄蓉第一时间只能想到他。 可是现在麻烦的是郭靖不在，以现在襄阳城中的人手，就算加上新来的师妹也完全不可能是欧阳锋的对手。 而且对方善于用毒，万一有所准备去的人再多也没什么用。 念及此，黄蓉也不由焦急，暗自埋怨起苏忘走的太着急，有他在，与自己联手至少不会毫无抵抗之力。 过了许久，眼看时限将至，却一直没有太好办法，黄蓉还是选择前去一探究竟。 她找来丐帮各长老，交代了他们严加防守，防止调虎离山，同时安排了人手前往陆家庄送信，让郭靖尽快前来。 最后又与新见面的小师妹程英交代搜寻黄药师的踪迹，她总觉得心绪不宁，准备的再充分些才能安心。 做了这些之后，她独自一人前往约定地点，如今能做的都做了，到时候只能见机行事了。 双雕在前面探路，发现附近没有埋伏以后，黄蓉慢步走到山洞之前。 没等她进一步查看，欧阳锋已经大笑着走了出来，手上正提着武氏兄弟。 “欧阳锋，你引我们过来，到底什么目的！” 他们也是老对头了，不需要什么言语试探，黄蓉直接发问。 欧阳锋没急着回答，他先向四周探查了一番，发现来的仅仅是黄蓉一人，不满道：“郭靖呢，不敢来吗？” 黄蓉面色镇定，哼道：“靖哥哥很快就到，不止他，我爹爹今日也来了襄阳城，你若是聪明就赶紧放了大武小武，不然就等着被他们围攻吧。” 她虽然说的自信，但是一颗心也不免提着，不管是郭靖还是黄药师，都不是一时半会能赶来的。 “黄老邪也来了？” 欧阳锋闻言有些吃惊，他虽然武功更上一层楼，但是可没被实力大进冲昏头脑，这二人一个与他相斗多年，是成名已久绝顶高手，另一个正值壮年，实力之强比之以前的他还更甚几分，不容小觑。 若是这两人联手，他只能灰溜溜的逃走了。 但是很快他就回过神来。 以他对黄蓉的了解，若这两人真的与她一道，她又怎么会自己前来，说不得早就布下天罗地网来对付自己了。 想及此，他哈哈大笑，沉声道：“黄蓉丫头，你想骗我，他们若是来了又怎么会不出现。” 他随手扔下武氏兄弟，思索一番已有了答案。 “黄老邪居无定所，一时半会绝对找不到他，郭靖那小子既然没和你在一起，那就是还留在陆家庄，呵呵，他伤还没好，正合我意。” 黄蓉心底一慌，不知欧阳锋怎么就做出了这番判断，但是仍旧没表现出来，闻言只是笑道：“你若这么想，我也不多说，还有，你该将我两个徒弟放了吧，以你的身份还要为难两个晚辈，不觉得羞耻吗？” 欧阳锋冷哼一声，随手拍了拍两人肩膀。 大武小武一阵咳嗽，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敦儒、修文，你们没事吧？” 黄蓉在一边紧张的喊道。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身陷敌手，高呼一声“师母”之后再难答话，这一日两人屡受打击，完全没了往日里的意气风发之感。 黄蓉眼见两人没有受伤，松了口气，又将视线投向欧阳锋，打算同他谈谈条件。 却不料欧阳锋已经极其随意的将两人向前一推，口中喊着：“还给你！” 武氏兄弟向前跌倒，黄蓉眉头紧皱，脚步微撤，握紧了手中的打狗棒，提防着欧阳锋攻击。 果然，推开了两人之后，欧阳锋的身形猛地前进，比两人身影更快的接近了黄蓉，这一进快的似乎瞬移，黄蓉只感觉眼前一闪，对方已经靠近自己数尺之地。 她深知欧阳锋的难缠，心中慌乱，手中竹棒挥舞，《打狗棒法》的精妙招式施展开来。 这是丐帮帮主嫡传武学，变化精微，招术奇妙，实是古往今来武学中的第一等功夫，数百年来声震天下。 然而她面对的是实力远胜于己的欧阳锋。 只见黄蓉手中棒影翻飞，化成了一团碧影，牢牢缠绕住欧阳锋周身要害，但是却始终慢了一步，每每被其躲过，黄蓉心中焦急，手上出招更快，却反被欧阳锋捉住了破绽，劲气一放，身遭数尺之内仿若凝滞。 黄蓉手中竹棒再也挥不下去，接着感到胸前一痛，已经被欧阳锋点了穴道。 “师母！” 从欧阳锋出手到黄蓉被擒，前后不过十余招，大武小武刚脱了身就见到师母被捉，大叫着想要救援，可惜实力太差，被欧阳锋挥掌一扫就跌倒在地上。 黄蓉身子没法动却并不显惊慌，喊道：“你们先回去，让我爹和靖哥哥来对付他。” 大武小武对视一眼，重重点头后向着襄阳城而去，想要回去搬救兵。 欧阳锋却只是诡异的笑着，似是毫不担心。 黄蓉心中不安更甚，可是没待她细问，欧阳锋已经将她带回了山洞之中。 之后正遇着同样被欧阳锋擒住的苏忘。 第152章 时机 眼见苏忘也在这，黄蓉心惊不已，惊呼道：“苏忘，你怎么在这，你也被老毒物捉来了？” 映着洞中明灭的火光，苏忘看着眼前分别不久的佳人，咧嘴苦笑：“黄帮主，你怎么就一个人来这了。” 在他想来，郭靖既然没有一起，黄蓉就不该自己来着送菜，现在欧阳锋又不需要留着她学习《九阴真经》，真要杀她谁拦得住。 黄蓉默然，她当然知道自己前来危机重重，只是没料到欧阳锋一言不合就动手，她还想着拖一些时间等到郭靖或者黄药师前来呢。 欧阳锋在一边笑的得意，看着束手被擒两个人道：“虽然观众还没来，但是主演已经到齐了，苏忘小子你运气不错，黄老邪也在附近，希望你能扛得住他和郭靖两个人。” 我呸，你是巴不得我死。 苏忘脸都要绿了，破口大骂：“欧阳锋你个老不死的，他们一起来还敢接着做下去，当心玩脱了被打成死蛤蟆！” “哈哈哈哈，他们即便一起上又能奈我何，怎么，你害怕了？” “我怕你姥姥，别让我逮着机会。” 苏忘气急败坏，他现在是真的慌了，他根本没想到，黄蓉这么容易就被捉了来，那俩徒弟这么重要？ 黄蓉在一边惊讶莫名，认识这么一段时间，她第一次看到苏忘如此激动。惊讶的问道：“苏忘，怎么了？欧阳锋，你到底要做什么！” 苏忘想要回答又有些语塞，欧阳锋却正是谈兴大起，笑道：“黄蓉，你当前瞧不上我侄儿，跟了郭靖那么个傻小子，这么多年是不是已经厌烦了，我帮你找了新的男人，感想如何？” 黄蓉悚然而惊，她如何听不懂欧阳锋的意思，他是要让自己和苏忘…… 难怪方才自己让武氏兄弟回去叫人他毫不在意，他根本就是想引来更多的人。 如果自己真的和苏忘发生些什么，而靖哥哥和爹爹又恰好出现，那场面光是想象一下就让她发慌。 她素来知道欧阳锋行事狠辣，但是总还有着身为武林宗师的底线，如今看来，纵使不再发疯也不见得就完全恢复正常了。 “欧阳锋，你不能这么做，你……” “哼，这可由不得你们！” 她的话被打断，欧阳锋身形瞬间上前，双手前伸，飞快的给两人每人口中塞入一颗药丸。 他动作太快，莫说两人还被点了穴道，就算是寻常时候也很难防备。 黄蓉赶紧想要吐出来，苏忘也是干呕了两声，无奈发现喉咙空空，完全呕不出东西，只能瞪着欧阳锋，什么都做不了。 “为何这么看着我，能与黄蓉这等绝色共度良宵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美差事，你不该感谢我吗？” 感谢你个锤子，我明明大好的局势，被你整的像是霸王硬上弓，先前刷的好感全白费了。 苏忘咬牙切齿，视线转向黄蓉，却发现她眼神已经有些迷离，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正努力的偏转着视线不去看自己，口中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只是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药效这么快？ 看到黄蓉的情况，苏忘猛然警觉，接着屏住呼吸，让脸色涨红，也装作药效发作的样子，低下头来，不去看其他。 欧阳锋满意的点点头，蛇性本淫，他一生精研蛇毒，虽然平日里用不上，但是对于怎么诱发人体欲望清楚得很，对自己的毒药很是自信。 观察一会，眼见黄蓉脸蛋已艳如牡丹，眼神也朦胧一片，苏忘同样是视线游离全无焦点，就知道两人皆是毒性入体，此时已是十拿九稳。 他朗声笑道：“黄蓉丫头，苏忘小子，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们尽管放心，我为你们守着，无论是郭靖还是黄老邪都进不来，哈哈哈哈。” 说着指尖连点，解开了两人穴道，他自己则走到更外侧的通道中打坐，等待着郭靖或是黄老邪上门。 身体刚一能动，黄蓉就伸手推搡着苏忘，她感觉头脑发晕，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想要远离这个男人。 只可惜药性猛烈，她双臂早已经没了力气，只能口中声呼：“苏、苏忘，快放开我，我们不、不能……” 她口中紧张的叫到，只是呻吟也甜腻异常劝，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镇定自若，口中呼出来缕缕热气，带着淡淡清香，让苏忘一阵恍惚。 苏忘额头也渗出汗珠，艰难抵抗着诱惑。 他功法特殊，先前被封住穴道仍能化解部分药力，如今穴道被解，在周身真气运转数个周天以后，药效基本已经被他化到真气里面，虽然仍旧不可避免的受到着影响，但是实际上已经不影响他正常行动。 等到找机会将真气里的药性排出，就可以将之悉数化解。 但是黄蓉的真气可没有这等效果，如今随着穴道解开气血加快早已经遍及全身，想要排毒也晚了。 他可不是柳下惠，被这么一个绝色美人抱住，还因为欧阳锋的出手不用再去对抗心底深处的道德底线，哪里还能忍住。 他的身体虽然没有受到药物影响，但是意志一时之间也有些暧昧模糊了。 黄蓉随着药效加深，情况也无疑愈发严重。 她常年独自待在桃花岛抚养女儿与徒弟，在襄阳城与郭靖相遇也因为家国大事，甚至都没有时间说些亲近的话。 好不容易因为蒙古攻势暂缓有了喘息之机，却又由于郭靖受伤，反而和苏忘待的时间更久。 对苏忘这等年少俊杰，她还是有着不少好感的，否则也不会让他持续口花花，但是这份好感无疑是有限度的，再怎么也无法同郭靖相比。 若是正常发展下去，两人或许会成为极谈得来的朋友，却也无法再进一步，就如同这一次，不管苏忘有些怎样的心思，最后终究做到了以礼相待。 不曾想，今日在“西毒”欧阳锋的算计下，两人关系直接跳过种种阻隔发展到这等地步，苏忘都有些不知是喜是悲了。 眼见黄蓉近乎没了神志，他一咬舌尖强行保持理智。 他喜欢黄蓉，却也不想为了一夕之欢毁了他们两人的名声，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准时机离开这里。 洞外突然传来声声尖利的鸣叫，让苏忘心神一震，是雕鸣，有人要来了。 欧阳锋显然也心知如此，大笑着站起身来，要去迎战强敌，更要见证自己计谋得逞。 苏忘眼中闪过精芒，机会只有一瞬间。 第153章 脱身 欧阳锋此时意气风发，计谋得逞的满足感涌上心头让他狂笑不止。 尤其是听着山洞深处苏忘刻意弄出来的声响，越发笑的得意，这痴男怨女的一幕不被世人看到岂不是白费了自己的心思。 听到头顶雕鸣声响起的一刻，他也站起身来。 如今纵使是郭靖与黄药师同至他也要阻拦一番，好让他们看个痛快。 这时，洞内声响更大，并且不断移动，偶尔都要接近了他打坐的地点了，让欧阳锋啧啧称奇：“这混小子体力不错啊！” 他自顾身份远离苏忘与黄蓉两人，现在自然也不会去偷看晚辈情事，一直对外端坐像个门神。 不过好奇终究是天性，哪能轻易舍弃，等到声音再次接近时还是不由回头望了一眼。 然后就看到夜色中似乎数道细密的银针洒向自己。 苏忘为了这个机会早已准备多时，他心知欧阳锋实力强大，自己还身上有伤，想要脱困只能出其不意，一击克敌。 他一手牵着黄蓉，另一只手将从李莫愁那里掏来的所有冰魄银针以“漫天花雨”之法悉数撒出，之后迅疾变招，单掌连挥，磅礴掌力带着经由体内真气化解的毒素倾泻而出。 欧阳锋正乐呵着，全然没有料到他竟不受药性影响，竟然还有余力出手，一时之间不及闪避。 只是他终究实力不凡，头脑尚不经思索，手中已经同样提气一掌打来，与苏忘掌风对在一起。 “嘭”的一声巨响，两人之间劲风奔涌，苏忘身子一震，掌心发麻。 欧阳锋仓促之间的反击仍旧力道强横，让他险些扛不住，不过他现在的杀招可不是这一掌。 苏忘掷出冰魄银针虽然被欧阳锋掌力扫飞大半，但还是有几根扎到了他身上，让他脸色大变，连忙运功抵挡。 可偏偏苏忘掌力中夹杂的蛇毒也顺着真气涌入体内，让他的真气一时之间难以运转，银针上的剧毒顷刻间涌向全身。 苏忘大笑一声：“老毒物，尝尝小爷我的毒怎么样！” 说着也不想着继续攻击，手上一翻，背起黄蓉轻盈的身子就拔腿而逃。 倒也不是苏忘没想着趁机杀了他，实在是欧阳锋实力太强，与金轮法王那种没什么战斗经验的苦修版高手全然不同。 他准备多时又趁着对方注意力都在外面对自己这边两人没什么防备才一击得手，只是要说欧阳锋会被毒死打死他都不信，继续下去搞不好还得栽在他手里。 而且因为要麻痹欧阳锋，这么久过去，黄蓉体内的药性早已经遍布全身，此时不管来的是谁自己都解释不清，还是先溜了再说。 欧阳锋见他走的干脆，气火攻心，大吼一声，可惜剧毒入体，再不解决以他的实力也要元气大伤。 一时之间只能运起解毒之法强行逼毒，心中将苏忘记恨上了，自己纵横江湖大半辈子居然被这晚辈诓住了，总有一天要好好炮制他。 等到他逼出毒素，起身追出洞窟之时，外面早已不见人影，徒留雕鸣声愈发急促。 欧阳锋瞪大眼睛，仰天长啸，发泄心中怒火。 突然一颗石子带着滚滚风声急速射来，他眉头一皱避了开来，任由石子在地上砸出一个土坑。 “黄老邪，你来了。” 夜色之中，黄药师现出身形。 他青袍长须，形相清癯，身材高瘦，湛然若神，身边还跟着一个青衣小姑娘，正是弟子程英。 黄药师见眼前只有欧阳锋身影，喝道：“欧阳锋，蓉儿呢，把她交出来！” 他自离开桃花岛之后，带着徒弟程英与徒孙傻姑飘然天下，自得其乐。 前段时日，程英武功初成，禀明师父想要北上找寻表妹，他也念着许久不见女儿女婿，就让徒弟先行，自己后脚前来襄阳探望。 谁料今夜遇着徒弟，被告知女儿黄蓉只身前往敌手所在，恐怕身有不测，遂将傻姑抛下加急赶来。 欧阳锋恼怒不已，他的全盘算计被苏忘搞黄了，正是气头上，又遇着黄药师质问，怒道：“你女儿跟着小白脸跑了！” 黄药师哪里肯信，劈空一掌袭来，就与欧阳锋动起了手。 还会怕你不成！ “好好，黄老邪，就让我见识一下你这十几年来有什么进展！” 欧阳锋丝毫不惧，扬起双掌迎上去，霎时间劲气翻飞，两人展开一场巅峰较量。 程英心知无法插手，就独自向着山洞中搜找师姐下落。 …… 而黄蓉此刻正被苏忘背着狂奔。 由于担心欧阳锋追来，苏忘一阵急行，等到快要压制不住伤势才缓住身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 他轻功绝顶，路上又不忘遮掩，连天上盘旋的双雕也没跟上他。 苏忘举目四望，只见得这是一处荒谷，四下里长草齐膝，一片寂静。 他探查一番，发现附近再无人迹才松了口气，检查起黄蓉的情况。 对方早已经没了神志，他叫了许久也没有恢复，心知毒性怕是难以逼出，默然无语。 苏忘搀扶着黄蓉在荒谷间寻道行走，眼见前方有一汪清可见底的潭水，心中一动，抓起黄蓉，脚下一用力，双双落入水中。 荒谷之内久不见阳光，潭水之冷几欲刺骨，苏忘一进来就打了个寒颤。 黄蓉被冷水一激，整个人终于恢复了几分神智。 她眼中清明乍现，一抬头就看到苏忘与自己落在水里，满是疑惑，问道：“苏忘，我们怎么在这，欧阳锋呢？你……” 苏忘趁着她清醒的短暂时候继续道：“蓉儿，现在我们已经从欧阳锋那里逃了出来，周围再无旁人，没有人来阻止我们了。” “你！” 黄蓉惊讶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惊慌，但是又强装镇定：“你要做什么，我们先回去襄阳……” 苏忘直直的看着她，自顾自的柔声道：“我本可以在第二天说是中毒所致，但是我不要你将我们这一次重逢只是当做一场梦，所以才唤醒了你。” 黄蓉终于装不下去，接连后退，厉声道：“苏忘你疯了，你不能这样，我已经、唔唔……” …… 夜色沉静，清风吹散了云彩，深谷中的夜晚静悄悄的。 直到月影渐散，风声渐消，朝阳初升，带来缕缕晨光。 黄蓉瘫坐水边，看着清澈潭水中的倒影，心中似有苍凉悲意涌来，泪珠从眼眶洒落。 这一刻起，她再也无法坦然面对靖哥哥了。 苏忘见着她眼角含泪，也不由心中一疼。 或许自己真的做错了吧。 他起身过去，想要帮她擦干眼泪，却在半途停住，最终只能仰天一叹，怅然若失。 第154章 约定 清风吹过，火堆里火光微微摇摆，复又燃的更旺。 苏忘动了动插在火堆旁的木棒，闻了一下烤好的兔肉，香气扑鼻很是满意。 他拿起串着兔肉的木棒走到一旁的黄蓉面前，献宝似的说道：“蓉儿，可以了，香喷喷的烤兔兔，快吃吧。” 黄蓉双臂抱膝蹲坐在一侧，神情困倦，时不时眨一下眼睛，看着极没精神。 她对苏忘的话充耳不闻，只是两眼无神的的看着前方。 苏忘有些挠头，自从昨夜，不，应该说自从早上他们两人结束了之后，黄蓉就像是坏掉了一样。 一言不发的坐在这，表情不变，也没什么动作，他担心出什么事，直到现在都小心地守在一旁，若不是有个没脑子的兔子跑到这边，说不准还得饿肚子。 眼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他索性直接坐到黄蓉面前，将她的视线全部挡住。 黄蓉这才惊觉，狠狠瞪了他一眼，接着脑袋一偏，不去看他。 苏忘就跟随着她视线一起左摇右摆，连翻几次后，让黄蓉气上心来，大喊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嘴角微微一笑，苏忘伸手递上烤好的兔肉：“饿了吧，吃一点。” 黄蓉眼睛直视着他双眼许久，嘴巴张开又闭上，最后还是重重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苏忘眉头一挑，一个起身，直接紧挨着黄蓉坐到了一起，紧贴的肌肤明显那可以感受到黄蓉身子抖动，但是却顽强的没有动作，只是冷冷开口道：“离我远点。” 苏忘厚着脸皮，不以为意，还动动胳膊蹭了蹭她。 黄蓉恼火的看着他，身子一晃就要起身离开，然后被苏忘拉住手腕，紧紧不放。 她没有回头，只是寒声道：“你还要死缠烂打到什么时候？” 在昨夜第一次恢复神智之后她就推开苏忘，想要一走了之，可惜被他捉了回来，好一阵折腾。 之后又数次逃走，每一次都是如此往复，让她体力消耗得越来越多，一时半会完全不想动，这才只能坐在一边休息。 苏忘耸耸肩：“自然是到蓉儿愿意原谅我的时候。” 他话是这么说着，但是表情轻佻，倒似是情人闲谈，边说着还手上用力，将黄蓉猛地拉向自己怀里。 黄蓉单手一撑，没有与他靠在一起，冷冰冰道：“你趁人之危，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苏忘直呼冤枉：“我明明也中了毒，怎么能说是趁人之危。” 黄蓉咬咬牙，这混蛋难道真以为自己忘了他昨晚说的话了吗，他明明就是清醒的！ 苏忘说完之后手上再度用力，黄蓉终究是没能抗住他的蛮力，栽到他怀里，接着就是一阵挣扎，直到力气用尽仍旧没有挣开才放弃了，不住的小声深呼吸回复体力。 苏忘一只手拢住她散开的长发，轻声道：“我喜欢你长发飘飘的样子，可惜遇见你太晚了。” 黄蓉眼神微动，视线有些飘离，好一会后才闷声道：“苏忘，放手吧，我们不可能的，我不会离开靖哥哥的。” 听到他提起郭靖，苏忘也是心里一慌。 郭靖在他所遇到的所有人里，武功不是最高的，但是却是他唯一一个打心底不想与之为敌的。 不管是经由故事对他存在的先天好感，还是真正相处之后的现实感官，郭靖都称得上是他心中大侠的化身，他先前听了欧阳锋的计划多有抗拒不是因为怕被天下人耻笑，而是真的不知道做了之后该如何面对这位为国为民的真正大侠。 可惜终究是没抵过黄蓉的诱惑，见色起意，说的真准。 苏忘久久不能言语，最后只能自嘲一声：“我知道我现在比不上郭大侠，或者以后也达不到他那般的巾帼气概，但是给我时间，我会证明自己有资格去爱你。” “你。” 黄蓉心里一震，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让她一时间说不出更多狠话，最后只能低声道：“苏忘，求你了，不要让我为难，好吗？” 她已经不知多久没有露出这么软弱的一面了，对外她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对内她是威严有度的严师严母，何曾如此不安过。 可是她今日…… 这样她又有何面目去面对芙儿，去面对自己的靖哥哥。 苏忘感受到胸口一凉，连忙低下头去，伸出手将黄蓉的小脸托起，看着她双眼含泪，梨花带雨，也不由一阵心疼。 自己因为害怕失去她而强行占有她，现在又单方面的想让她接受自己实在是强人所难。 他微微叹了口气，伸手帮黄蓉擦拭眼泪。 黄蓉身子一缩，躲开他的手指，想要强忍住哭泣，不在他眼前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但是偏偏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最后干脆将头埋进苏忘怀里，放声痛哭，似要将这几日所受的委屈悉数发泄出来。 苏忘单手在她后背轻拍，等待她发泄情绪。 许久之后，黄蓉才止住了哭声，抬起头发现苏忘正看着自己，不由一阵脸红，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接着推开苏忘，到潭水边洗了把脸。 苏忘这时也想通了一些事，在她身后悠悠道：“蓉儿，等一会我送你回去吧。” “什么？” 黄蓉惊讶回头，也顾不得脸上还有着水渍，明明之前苏忘还一副生怕自己走丢的小心模样，现在怎么这么干脆的放手了？ 苏忘笑道：“因为我不想你为难。” 阳光下，他说起这句话的样子像在发光，黄蓉心跳慢了一拍，再细看他已经转过身去，靠近两人在火堆旁烘干的衣服。 黄蓉仍有些恍惚，不信的确信道：“你真的愿意放手吗？以后不会再、不会打扰我和靖哥哥吧。” 苏忘连连叹气：“既然你不想我打扰，我自然不会让你伤心，放心吧，今天的事不会让郭大侠知道的。” 黄蓉眉眼舒展，今日第一次真心笑了出来。 苏忘，伸手摸着衣服，突然不爽了起来：“喂喂，蓉儿，你突然那么开心让我很不甘心啊。” “哼，那你要怎么样？” 黄蓉不满的看着他，身体却有些瑟缩的后退几步。 苏忘嘿嘿一笑：“送你回去之后，我不打扰你们，但在回去之前……” “你、你！” 黄蓉气急，眼看着苏忘再度靠近，不由大喊：“你言而无信！” “我不是说的很清楚吗，是送你回去以后，所以，来吧！” 说着身子一纵已经将黄蓉扑倒在地。 再次接触他，黄蓉躺在地上，脸颊微微有些发烫，轻咬着下唇，小声道：“那，说好的，只有这一次了。” “嗯。” 苏忘满口答应，接着低头吻了下去。 第155章 雕兄 虽然苏忘极力想要送黄蓉回去襄阳城，但还是被她拒绝了。 穿上来时的紫色长裙，将头发重新绾起的黄蓉，在正午的阳光中美的耀眼，苏忘心跳好似都慢了一拍，看的有些着迷。 黄蓉面上一热，下意识的紧了紧领口，接着脸色板起，哼道：“好了，我要回去了，希望你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苏忘满脸失落，再次确认：“真的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吗？万一路上再遇到欧阳锋怎么办？” 他先前对欧阳锋的用心险恶极为厌恶，现在反而有些感激他了，不过自然不敢在黄蓉面前表现出来。 听到欧阳锋的名字，黄蓉脸色立时更寒了几分，咬牙道：“那老毒物，早晚要杀了他！” 接着又道：“爹爹与、与靖哥哥都在附近，他猖狂不了太久，万一……” 她将视线投到苏忘脸上，心思复杂难明，低声道：“万一我再落到他手里，我就自杀！” 苏忘登时一惊，喊道：“别啊，再怎么样都要保护好自己，可以等我去救你啊。” 黄蓉啐了一口，没好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死心吧，要救我也是靖哥哥来！” 苏忘也不得不点头，现在他的实力比起郭靖还是有些差距，更何况要面对当前实力更在其之上的欧阳锋。 “郭老哥确实让人心安，欧阳锋突然开挂实力大进，还心狠手辣，蓉儿你要注意以后别离开郭老哥太远，不然我不放心。 下次见面我们一定要好好谢谢他时常护着你，可不能失了礼数。” 我们夫妻俩之间用得着你插进来道谢吗！ 黄蓉受不了他的厚脸皮，鼓起脸颊重重哼了一声，接着迈起步子跑了几步，复又转过头来大声喊道：“苏忘，我走了，记住我们的约定！” 苏忘挥手与她作别，眼见着伊人远去，一时间意兴阑珊，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过了好半响，他才走到水边洗了把脸，想要重新振作精神，现在就不要想着有的没的，该回去江南了。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声响，似乎有什么鸟儿宛转而啼，鸣音柔和清亮，听在耳中是说不出的受用，让他烦躁的心绪都不由舒展。 苏忘抬眼看去，因着树丛遮住，完全看不到远处的情形。 他之前心情不佳，自然是不欲多管闲事，只是如今听着鸟啼倒是好转不少，而且突然想起，这里莫不就是独孤求败隐居的深谷？ 此地距离襄阳城不算远，人迹罕至，又突然听到鸣声，像极了他记忆中的所在，只是所谓“神雕”的叫声有这般动听吗？ 苏忘来了兴致，向着声音传来处赶去，他对传说中的“雕兄”极感兴趣。 但听那鸟声忽高忽低，忽急忽缓，真如一位乐师抚箫一般，他越过层层阻路的草木，循声寻去。 他一步一步走着，脚步声越走越低，慢慢走尽一团树丛之前，鸟鸣声已在身前不远，苏忘小心的拨开树丛，放眼看去。 还真是“雕兄”。 只闻它啼声极美，眼见形貌却是极丑，身子高大，站立着比苏忘还要高出整整一头。 全身羽毛疏疏朗朗，似乎被人拔去了一大半似的，毛色或黄或黑，显得甚是肮脏，模样与先前头顶盘旋的双雕有几分相似，但一俊一丑，却是天南地北。 它钩嘴弯曲，头顶又生了一个血红的大肉瘤，如今正迈着大步走来走去，高视阔步间，自有一番威武气概。 苏忘心下欣喜，就想去打个招呼，就算没能去到剑冢，找个宠物也不错啊。 不过不待他上前，就听得啼声突然一变，自柔美转为肃杀，叫了数声之后，又听得左近簌簌声响。 苏忘凝神看去，树丛之中依稀可见七八条巨大的毒蛇同时游近巨雕。 他对湿滑的毒蛇向来没什么好感，与“西毒”接触一番后更是觉得厌恶，真要动起手来，哪怕没有其他原因，他也要帮着“雕兄”。 不过当下显然没有他出手的必要。 只见阳光下五色斑斓的八条毒蛇一齐如箭般向巨雕飞射过去，而巨雕弯喙一张，连啄八下，眨眼间已将八条毒蛇一一啄死。 它出嘴部位之准，行动之快，让苏忘都有些汗颜，想不到“雕兄”这般凶残，只是刚才那几下子，江湖上多少一流高手都防不住，他甚至觉得金轮法王来了都不一定能占得上风，毕竟以这巨雕体型，力气绝对不比他小。 苏忘眼见着巨雕杀了几条毒蛇之后就是张口一咬，将一条毒蛇吃到腹中，有些心动，他可知道原着中杨过能够在短时间内飞速变强，大半就是靠着生吃数十枚蛇胆。 他摸了摸身上，想着是不是能够找些东西跟“雕兄”换一下，可惜摸遍全身啥也没留下，连“君子剑”都落在了之前被欧阳锋所困的山洞里。 就在这时，突然鼻中闻到一股腥臭之气，显是又有大蛇到了邻近。 只听得呼的一声巨响，对面大树上倒悬下了一条碗口粗细的巨蟒，头呈三角，大口一张，便是一股粉红色的毒雾向丑雕喷去。 巨雕也已知道有敌人来攻，哇哇哇连叫三声，似向敌人挑战，眼见毒雾袭来，毫不退避，反而迎上前去，张口将毒雾吸入了腹中。 接着倏地弯嘴一伸，速度极快，苏忘只依稀看到黑影一闪，已将毒蟒的一只眼睛啄瞎。 毒蟒失了一眼，剧痛难当，张开大口，拍的一声，恰巧咬住了巨雕头顶的毒瘤，之后一条两丈长的身子突从树顶跌落，在巨雕身上绕了五六圈，渐渐收紧。 这一番变故突生，让苏忘都一时没反应过来，接着反倒是笑了起来，这不是给自己机会与“雕兄”拉近关系吗。 当下一纵而出，右手小指少冲剑已然凝聚，嗤嗤声响中，无形剑气向着巨蟒七寸直去。 他出现的突然，相斗的一蛇一雕都是受惊，不过相争正忙，谁也顾不得他。 苏忘剑气纵横直入巨蟒血肉，本该将它斩杀，却不料巨蟒只是鲜血流出，口中蛇信急吐，对着他警惕万分。 这让苏忘惊讶不已，这巨蟒如此坚硬？ 定睛一看，发觉巨蟒伤口处似有反光。 他心中一动，调转剑气，顺着巨蟒蜿蜒的蛇尾直上，霎时间鲜血飞溅，蛇身左右摇摆，捆紧巨雕的身子也不由一松。 巨雕得此良机，立即纵身上跃，落下时弯嘴电射而出，又将毒蟒另一只眼睛啄瞎。毒蟒张开巨口，四下乱咬，苏忘迎头一指，却是用的一阳指力，将真气灌注指中，在巨蟒头颅开出了一个大洞。 这巨蟒也是顽强，蛇头直冒血，蛇身却是翻转多时才终于不再动弹，僵直而死。 第156章 坟墓 苏忘满眼戒备的看着蟒身，眼见它终于不再动弹才终于松了口气，这畜生的生命力也太顽强，若是人类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将视线投向巨雕处，只见它同样在看着自己。 再次细看它样子，苏忘心中好笑，哪怕他滤镜拉满，也只能觉得这巨雕“丑萌”，实在是白瞎了它动听的叫声。 巨雕早已通灵，先前被巨蟒缠绕片刻，幸得苏忘解围，对他自然不甚敌视，只是当苏忘向它靠近时，还是近乎本能的后撤，然后漆黑的眼珠盯着苏忘指尖，似乎是担心他出手。 苏忘也有些难办，没想到《六脉神剑》把“雕兄”吓到了，早知道就上阵肉搏了。 他摇了摇头，倒也没去勉强，反而蹲下身来，查看起巨蟒的身体。 因为担心中毒，苏忘直接折了一根树枝，在蟒尸上戳了又戳，只觉着手柔软，并无特异之处，再将树枝伸到剑伤处一探，却碰到了一件坚硬之物，他低头靠近了细看，只见血光下隐隐射出一片如烟如雾的紫气。 苏忘咧嘴一笑，果然如此。 他指尖凝聚剑气，往毒蟒身上一削，刮去了一层皮肉，陡然间紫气大增，透骨生寒，苏忘尚不收手，劲气再聚，六脉剑气更盛，嗤嗤声中将整个蟒身都辟作两半。 但见血肉之中紫气蒸腾之下，露出一柄三尺来长的紫色长剑。 苏忘大喜，就要握住剑柄， 却不料，之前一直安静立着的巨雕突然一抢而前，咬住剑柄，接着晃动巨大的身躯，往山崖旁扑了下去。 它这一扑尤为迅捷，苏忘下意识抬起双手防备自身，正眼睁睁看着他叼起紫剑而去，接着马上也跟着纵身一跃。 山崖旁有一条小溪，巨雕咬着剑柄，将剑浸在水中冲洗，像极了在河中浣洗衣物的妇人。 这一幕看的苏忘颇感温馨，扑哧一声笑，一时间有种错乱之感。 巨雕将剑冲了良久，才回过身来，弯嘴一甩，将剑整个向苏忘掷来，如一道紫气长虹飞近。 苏忘伸手一抓，正抓住剑柄，拿近眼前一看，剑柄上用金丝盘着两个篆文，乃是“紫薇”两字。 挽了两个剑花，直觉手中轻若无物，剑身柔软异常，果然是紫薇软剑，他大笑道：“多谢雕兄。” 巨雕低吟回礼。 苏忘伸手摩擦剑身，只觉寒意逼人，他持剑而立，陷入沉思。 剑当然是好剑，只是与他所想的埋于剑冢之中的场景有些出入，若是他所料不差，这是一柄足以轻松斩断君子淑女二剑的绝世神兵。 “只是不知道，与倚天剑相比谁更胜一筹。” 在这个世界上，倚天剑自然不是玄铁重剑所铸，也不会是由君子剑淑女剑两剑合铸而成，只是上一次见到灭绝老尼姑居然没想着让她出剑一试，实在是可惜。 苏忘沉思许久，回过神来见巨雕仍旧距着自己远远看着却并不离去，不由笑道：“雕兄，可是有什么事？” 巨雕雕低鸣数声，再次走到蟒尸身边，啄了数次后，叼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深紫色蛇胆向着苏忘扔来。 苏忘伸手接过，面色一喜，倒是忘了这大补之物，险些白白浪费了机缘。 他深知此物宝贵，也顾不得清洗，就想吞入腹中，不过又看着这大小，他动了动嘴唇，觉得有点强人所难。 巨雕在旁接连数声啼叫，似是催促，苏忘脸上一苦，心中暗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接着心下发狠，眼睛一闭，嘴巴大开着直接硬塞入喉咙。 霎时间苦味弥漫感官，他表情痛苦，五官都要聚在一起，靠着毅力强忍住呕吐的冲动，苏忘盘腿坐在地上，运气消化着蛇胆中的药力。 他体内真气飞速运转，每转一周都能感觉到粗壮一分。 等到日头渐落，苏忘才缓缓睁开眼睛，他居然整整耗费了小半日的时间才将蛇胆中积聚的药力悉数化解，如今只觉的精神饱满，体力充盈，体内真气比之先前足足壮大了一圈，不仅如此，他感觉气力也比先前大了许多。 气力对于武林人士虽然比不上真气好用，但是仍旧是克敌制胜的好手段，有些天生神力之人起步就比他人高上许多，真要斗起来，“乱拳打死老师傅”的事可不少见。 苏忘感受一番，心情大好，他的实力随之进一步提升，现今虽然不敢说比肩绝顶，但是再也不会只能避其锋芒，要靠着花招致胜。 他觉得如今自己实打实的硬碰硬都能与他们争个胜负，虽然一定是败多胜少就是了。 他站起身来，眼见这位雕兄陪着他半日在此地不走，是在帮他护法。 当下朝着巨雕遥遥一拜表示感激，巨雕低吟一声，似是接受了谢意，接着羽翅伸展，与苏忘点了点头，随即大踏步便行。 苏忘知它必有深意，于是跟随在后。 巨雕迅捷异常，在山石草丛之中行走，疾逾奔马，苏忘身法展开才牢牢将它跟住。 一人一雕愈行愈低，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来到一个大山洞前，丑雕在山洞前点了三下头，叫了三声，回头望着苏忘。 苏忘心知这边是独孤求败隐居之所，也有感而发，跟着拜了三拜，随后跟随着巨雕，踏步进入黑黝黝的洞中。 这洞其实甚浅，行不到三丈，已抵尽头，洞中除了一张石桌、一张石凳之外，别无他物，只是洞角有一堆乱石高起，极似一个坟墓。 苏忘伸手抹去洞壁上的青苔，现出三行字来。 “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乃隐居深谷，以紫薇为妻，神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下面落款是：“剑魔独孤求败。” 字迹笔划甚细，入石极深，显是用极锋利的兵刃划成，多半就是自己手中紫薇软剑所为。 这段话对苏忘来说，可能比住这的神雕都熟悉，自然不会有什么感慨，只是…… “紫薇为妻，神雕为友。” 他口中念叨着，面色变得古怪，抬起手中的紫薇软剑看了又看。 自己这算是继承了前辈的妻子吗。 第157章 剑冢 苏忘感怀片刻，忆起一事，突然好奇独孤求败到底死没死？ 他抬眼偷偷的瞄了巨雕一眼，发现它漆黑的眼珠也在端详着自己，一时间有点尴尬的笑了笑，试探性的伸手去触动眼前堆砌的石块。 巨雕微微歪了脑袋，鸣叫两声，却并没有阻止他。 苏忘心中一松，不过终究是没做的太过分，顺着乱石堆之间缝隙探查了一番，结果倒是没让他太吃惊，毕竟这堆石块地下空空如也，全然不像埋过人的样子。 而且说来这雕兄虽然通人性，但是让它独自去做个坟墓也太难为它，加上石壁上的刻字，苏忘更愿意相信这处坟地是独孤求败自己做的。 至于原因，在这位没了敌人就埋剑，甚至专门整了个剑冢的高手眼中，偶尔兴致起来了，挖个坑给自己准备着，好像也不算奇怪？ 不过这也不能成为他还活着的证据，毕竟不管尸体在不在这，独孤求败本人肯定是至少上百年前的人物了，死在别处也算正常。 苏忘摇了摇头，不再猜测，将石块堆得更严密些。 这坟墓实在过于简陋了，连衣冠冢都算不上，也只有巨雕耐得住寂寞，长期留守在这，或者在它这等寿命悠长的生物眼中，独孤求败只是暂时离开了吧。 念及此，苏忘想伸手拍拍雕兄翅膀，这次巨雕倒是没有躲开，任由苏忘的手掌在翅膀上摸了又摸，险些把余下不多的羽毛撸下来，变得更秃。 等苏忘过足了手瘾，巨雕也拿着翅膀在他背上重重拍了两下，它的力道何其之重，这两下拍的苏忘身躯震了又震，深感若是自己功力低一些，搞不好要被它拍吐血。 它这番亲近的举动让苏忘笑了起来，拱起手装模作样的行礼道：“雕兄神力，小弟佩服。” 巨雕怪叫两声，扇动翅膀，看着很是高兴。 他们一人一雕虽然言语不通，但是在苏忘的特意挑逗下还是从雕兄身上取得了不少反馈，让他生出了不少以前撸猫撸狗的快感。 不过他终究记得正事，现在还远没到可以悠哉的过上深谷隐居日子的时候。 他勾搭着雕兄的脑袋，遗憾道：“可惜我还有事要做，你又不愿意离开独孤前辈的住所，不然倒是可以带你去天下各处走走，我自称‘神雕大侠’，你随我一起做个‘大雕侠’，不也快活。” 巨雕闻言硕大的脑袋偏了偏，遂又急促的叫了数声。 苏忘完全听不懂，满脸疑惑。 然后就看着巨雕迈开双腿走出洞穴，出去后还煞有介事的回头看着苏忘，示意他跟上。 此时已至深夜，只是圆月高悬，对于苏忘这等实力之人，明亮如白昼。 他跟着巨雕绕到洞后，但见树木清幽，山气甚佳，如此一路行了里许，来到一座峭壁之前，峭壁冲天而起，便如一座极大的屏风挡在山间。 峭壁中部离地约五六十丈处，生着一块三四见方的大石，似是一个平台，石上隐隐刻得“剑冢”两个大字。 苏忘兀自一笑，喊道：“雕兄，你要带我去见识下独孤前辈的剑冢不成，只可惜于我来说意义不大了。” 他倒不是自大，只是感觉独孤求败前辈太实诚，剑冢真的就只是埋剑之所，杨过学习的玄铁剑法其实也不过是从那拿了重剑，余下的几乎都是靠着雕兄相助才练成。 只是他到了如今的实力，并不觉得重剑之术对他会有多大提升。 巨雕没有停下，只是咕咕咕的叫了数声，之后仗着尖锐利爪，抓住峭壁上一处处不起眼的的小洞穴，一路纵跃而上。 它神力非凡，身躯虽重却毫不勉强，噔噔噔的声响中，已经行了大半路程。 苏忘眼见它已经先行，心道前去一探无论如何也不会吃了亏，遂大笑道：“雕兄要和我比比脚力不成，那你可别被落下了。” 说完后脚底生风，纵身一跃间就已经蹿升丈许距离，接着双脚不时在崖壁上虚点，一路毫无滞碍，蹭蹭直上，不多时就已经登上这几十丈的峭壁巨石之上。 他内力再度提升之后，单论轻功，纵使与绝顶高手相比也更胜了数分，巨雕虽然神异，但是如何比得上他轻身功法精妙。 他起身更晚，却更快一步，等到前脚刚落，巨雕利爪也攀至大石之上，扇了扇巨大的翅膀，卷起一阵狂风，飘然落地。 苏忘于深谷之中多见高大草木，如今攀至高处，见草木变得低矮，视野一时开阔，也生出一股豪气，仰天长啸。 片刻间四下里回音不绝，巨雕跟着叫将出声，与啸声相随，回荡山野，更添豪情。 剑冢处的情形与苏忘所知一般无二。 他眼见着巨雕伸出钢爪，抓起剑冢最上压着的石头，移在一旁，接着双爪起落不停，不多时便搬开冢上石块，露出四个坑洞，三柄长剑。 空的坑洞自然是紫薇剑之所在，只是不知何时被巨蟒吞了，现在已经落到了苏忘手里。 他拿起第一把青光闪闪的利剑，一试剑锋颇为锋利，不过比起君子见尚有不如，更无法同新得的紫薇软剑相比。 另外一柄木剑早已腐朽，自然也难引起他注意。 苏忘将目光投向剩下的一把黑黝黝的剑上，那剑两边剑锋都是钝口，剑尖更圆圆的似是个半球，完全不曾开锋。 剑身不过三尺多些，入手却不下七八十斤的重量，当然这对如今的苏忘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想拿来耍出精妙剑招，就不太可能了。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苏忘手持玄铁重剑，口中喃喃自语，这句话他从小就知道，其中的精义也早就被扒了个遍，真要往争斗中说，无外乎“以强凌弱”，靠着自身劲力强猛，威力自然比变幻奇妙的剑招更大。 只是他自出道以来，多是在力道上处于下风，自然而然的就走起了“以巧打拙、以快打慢”的路子，实际上两者并无高下之分，都是发挥自身优势的战法。 就如同现在，他虽然手握重剑，但是一时之间也没有改变路线的意思，只是好奇之下拿在手中挥舞一番。 便在这时，巨雕咕的一声叫，突然左翅势挟劲风，向他当头扑击而下。 第158章 轻重快慢 巨雕振翅袭来，顷刻间苏忘立感风压深沉，直将手中玄铁重剑横挡在胸前。 接着一声闷响，一股极沉猛的大力从剑上传来，苏忘遇强便想着卸力，脚步轻挪，剑身一转已经将其力道带偏，同时身形后撤数尺距离。 巨雕有所察觉，忽然收拢双翼，转过了头不再睬他，神情之间颇示不屑。 苏忘也没想到自己能从一只鸟身上感觉到如此清晰的情感，不禁好气又好笑，嘿道：“小样，你还拽上了，好，你想硬碰硬，我来陪你。” 他默运真气，手持重剑，一招直刺倏然而出，带着凛冽风声，向着巨雕攻去。 巨雕跟着踏上一步，展翅而至，势道极是威猛，与玄铁剑尖遥遥相撞，霎时间劲气四溢，苏忘感到手中一麻，剑身都跟着弹起。 他真气加持下的一记重刺竟然没能占到便宜，只是与巨雕斗了个旗鼓相当。 “好！” 苏忘大喝一声，抬剑回返，手中重剑划过一道弧线，再度袭向巨雕。 他于招式变化近乎本能，出招之后才惊觉，这雕兄身上哪来的要穴，又哪有什么要害之所？ 玄铁重剑带着呼呼风声破空而至，巨雕再度踏上一步，双翅齐至，自左右两侧近乎同时击中剑身。 苏忘只觉得手中重剑力道偏移，他为了变招侧握剑柄一时竟感到有些把握不住，急忙调整架势暗自加力，剑身回旋奋力一劈，斜斜打在巨雕左翅之上。 巨雕似无所觉，振翅荡开重剑，接着秃头疾缩迅伸，弯弯的尖喙径自向苏忘胸口直啄。 苏忘方才一击打到巨雕羽翅，只觉得硬如铁石，又见弯喙更是迅猛，连忙横剑一档，它一嘴便啄在剑上，又是一股大力推着苏忘后退两步。 接着巨雕不再攻来，抬起脑袋，颇有睥睨之势的朝着苏忘看了一眼。 苏忘感到有些无语，他如今的实力明明已经近乎站在巅峰，对上巨雕却完全占不到上风，这自然是因为他选择硬碰硬的打法，无法发挥自己的优势。 不然不管是《六脉神剑》还是新得的紫薇软剑都足以助他克敌。 但是他的目的可不是与巨雕拼个你死我活，在他看来，如今他们的打斗更像是朋友间的打闹。 或许对于巨雕来说，这是它表示亲近的方式。 此雕长期伴随独孤求败，无聊之时被当成与其过招的对手，自然而然的也学得了一些武学家数，瞧它扑啄趋退间，隐隐然已经有名家风范。 此时的苏忘单论招式不会比独孤求败弱上太多，比起一只鸟自然更显精妙，只可惜他初试重剑之法，攻击之时急欲变招，反而有大半力气消耗在了与玄铁重剑的重量相抗上。 他本来尚不在意，现如今被巨雕嘲讽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决定改变战法。 由于习武初期的积累以及到如今屡次与实力强劲的对手相斗，他在武学上的底蕴丝毫不低，于重剑之法自然不会一无所知。 只见苏忘再度提气，单手长举重剑，另一只手朝着巨雕连连招呼，催它进攻。 巨雕咕咕低叫两声，欺身上前，速度极快，一息之间已经接近苏忘，继而左翅横展，右翅猛击，双翅一起向着苏忘攻来。 苏忘不闪不避，对它左右而来的双翅毫不关注，劲气聚于单臂，挥舞着玄铁剑一记势大力沉的“力劈华山”，直直向着巨雕头顶劈去。 这一击凝聚重力，完全没有思索后续变化之法，去势急猛，虽是后发但是更先一步落到巨雕头顶。 巨雕识得厉害，闪身偏过，双翅自然力道大减，苏忘见它躲开，剑身顺势斜砍，抵向它挺起的腹部，令它再次振翅格挡。 一声沉重声响，苏忘招式用老被它双翅挡在腹前，但是这次他并未后移，反而脚步前移，身体一侧发力，力道顺着右臂挺进剑身，玄铁重剑再度顺刺而出，一往无前。 巨雕一声鸣叫，于打斗中第一次后退。 苏忘嘿然一笑，挑起眉头看了看它。 接着就见到巨雕双翅展开，扑扇开来，瞬间一阵狂风大作，沙石乱飞，吹得他衣衫绷起，视线都受了遮挡，只听见风声来袭，再看清时，巨雕鸟喙已经抵到胸前。 “来得好！” 苏忘大吼一声，足跟一荡，身形飞速后撤，同时右手急收，手中重剑在身形与手臂之力加持下瞬息之间已经抽回身前，正撞上巨雕鸟喙直击。 继而身形微一站定，足尖再点，随着身形由后撤转向前冲，剑身瞬间有巨力加护，挺剑猛刺，再度抢回攻势。 巨雕双翅回旋、弯喙再啄，苏忘身形再退，持剑左右摇摆，横削倒劈，一时之间与巨雕斗得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他身形急动但是剑身实则移动范围不大，所用之力自然就小，攻势更显随意。 一人一雕斗得大半个时辰方才尽兴收手，巨雕空啼，苏忘也是长啸不断。 他与巨雕一番打斗，剑术再有精进。 若以轻、重、快、慢而论剑法，他之前的剑术已达轻与快之巅峰，一剑使来变化万千，功力较他低些或是招式不精的对手在他手上走不过三两招就要被制。 只是他的对手尽皆是功力比他深厚或者打斗经验丰富的巅峰高手，是而难以显示威风，但是人有极限，他于轻与快之一道实际上已经达到止境，短时间内再难提升。 这一次尝试重剑，与他而言好处比他想象中更大。 他在与雕兄争斗初期尚且重力轻速，每一击都是全力而为，收招变招之间自有不畅，但是随着适应手中玄铁剑的重量，再不是单单将之作为力道增幅，而是变为力道延伸，单这一点变化就让他将轻、重、快、慢融于一心。 苏忘心中明悟，无论是“快捷飘忽”还是“劲雄凝重”都是武道正途，而且并不是各自割裂的，以重剑使快招，以木剑成重势无疑比之当前所学更甚一筹。 他心下决议，以后怕是紫薇软剑只能留作备用，他要用上一段时间玄铁重剑了。 等到他能够以重剑施展出自身的奥妙招式，他的实力将再度提升，真正达到绝顶高手的境界。 第159章 南四奇 第二日一早，苏忘终于还是告别了雕兄，在双方的依依惜别中选择离开。 他将紫薇软剑藏于长袍下，直接缠在腰间，背上负着玄铁重剑，出了深谷一路南下。 在拿走玄铁剑的时候他倒是纠结了一番，不过仔细想想，以杨过如今的遭遇也不见得用得上它。 不管是郭靖所传还是桃花岛武学都是当世顶尖传承，更何况这段时间还有欧阳锋教导，再加上以后几乎是板上钉钉能学习到的《九阴真经》，真要说起来，哪一个也不比玄铁剑法差。 搞不好下次见面这小子都要超出不少武林前辈了。 既如此，苏忘也不再犹豫，他打算将玄铁重剑当做日常兵器使用，等到什么时候做到如臂驱使，实现了的“举重若轻”，他的剑法才算是真正的抵至巅峰。 他脚程极快，没多久就站在襄阳城大门之前。 苏忘驻足许久，但见城中人潮往来却无心中倩影，不由失落。 他终究还是放不下担心，在城门处的丐帮弟子那旁敲侧击的打探一番。 丐帮消息灵通，更何况苏忘于武林大会成名后，名声有多半还是经由他们扩散的，对苏忘自然也不陌生。 “帮主与郭大侠如今正在巡查城西部署，苏英雄可是要找他们，我即刻前去禀报。” 郭靖果然已经回来，也不知道黄蓉那边是如何解释当日失踪后第二日又再出现的情景，只是想来以她的聪敏，该不会让人怀疑。 苏忘摇了摇头，对着这位丐帮弟子一抱拳，推脱道：“既然两位正忙于军务，我就不去打扰了，就此告辞。” 身后丐帮弟子紧跟几步，疑惑不已，苏忘却也没心思再多管，加快脚步，绕过城池，寻道南下。 他既然已经答应了黄蓉，无论如何也不会在短期内再度去寻她。 至少得过段时间，让两人都沉淀下来。 嗯，要是郭靖什么时候又不在，那就最好。 他心中胡思乱想排解寂寞，一路走走停停，顺着官道向南而去，在日落之际抵达汉口，打算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再顺流而下，走长江水道直达太湖。 汉口与襄阳不过数城之隔，但是城市内的气氛完全不同，苏忘刚从一片肃杀的襄阳城离开就仿佛又回到了的太平盛世，颇有些不适应。 他总算有些明白为何没多少武林人士愿意留在襄阳了，他们一身武艺在何处不能安稳度日，如此这般世道，指望每日尽享太平的南宋子民去抵抗马背上崛起的凶猛外族实在困难。 汉口地处偏北临近战地，尚且如此，再远一些，繁华京城的官老爷们或许真的一丁点也感受不到战争紧迫感，难怪多年以来毫无兵力增援襄阳，想来有不少人还记挂着怀柔绥靖，只可惜…… 苏忘找了间酒店坐下，他也没什么办法改变现状，如今只能一点点的积蓄力量，而与任盈盈合作，撷取她所掌握的部分日月神教势力是他所做出的第一步打算。 只是到时候少不得要和她们斗智斗勇，搞不好还要和任我行做过一场。 当然，以他如今的实力倒也不会认为弱了对方，水来土掩就是，不至于让他过于头疼。 烦恼过后，苏忘叫了一壶好酒，几碟小菜，悠哉的吃起晚饭，同时也注意着酒楼内的江湖消息。 “诸位，可曾听说了吗，姑苏慕容家被灭了。” 什么？ 苏忘目光一凝，注意不自觉的移了过去。 与那食客同桌的两人很是震惊，周边食客也是茫然，忙问道：“有这等事？‘南慕容’声震天下，怎么就让人给灭了？” “就是，那可是我们江南武林的牌面，‘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名满江湖，谁能对付得了，你是不是喝多了？” “不提慕容公子，单只他名下四大庄主，都是响当当的好汉，手下也门人众多，谁敢动手，莫不是朝廷？” …… 众人七嘴八舌的反驳反倒是让最先开口的食客兴致高涨，他狂饮了一碗酒水，大声道：“你们说的那些都是老黄历了，来来来，让听我给你们一一道来！” 苏忘也跟在一边凝神听着，然后脸色变得越来越古怪。 这件事情还和他有不小的关系，因为动手灭了姑苏慕容氏势力的正是曼陀山庄。 在他北上寻找一灯大师的同时，李秋水也已经带着李文秀以及曼陀山庄一行人返回了太湖，之后就针对之前偷袭她的慕容家展开了大清洗。 慕容家作为大理一事的牵头人，早就被她记恨上，如今慕容博重伤，慕容复更是生死不知，哪里有人能抵挡得住李秋水？ 在一夜之间，有李秋水亲自出手，慕容氏手下青云庄、赤霞庄、金风庄、玄霜庄几位庄主四去其三，只有实力最强的邓百川在手下掩护下逃脱，慕容家一方余下的人手没了高手主导局势，如无头苍蝇一般，在曼陀山庄蓄意针对下，钱财与地盘都很快的被曼陀山庄接管。 这一战来的匆忙，结束的也是突然，在周围武林人士反应过来的时候，曼陀山庄已经成为了太湖流域最大的一方势力，而且随着她们不断在流域内收拢部众，也终将成为太湖流域唯一的势力。 那食客说的口沫横飞，好不畅快。 “嘿，要说这曼陀山庄可了不得，以前领头的王家夫人那就是太湖一霸，传说其人虽然貌美如花，却是喜怒无常，经常拿活人做花肥，凶残的不行，那曼陀山庄上遍布茶花，不知埋藏了多少人命。 而且啊，最近又突然冒出个实力高强的靠山，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人物，慕容复手下的邓百川你们知道吧？ 实力高强，声名赫赫，谁见着不得称一声好汉子！你猜怎么着，被她一掌打闭了气，还是人家见他挺了一掌没死，就没去追他才让手下带着逃了性命。 现在慕容家的势力基本是被连根拔起，太湖流域但有不服从的都被这女性高手带着一群武艺高强的侍女们直接杀了，那真是人头滚滚，听说整个太湖都给染红了。” 他说的如同亲眼所见，引起听众纷纷惊呼，很快又有人提问：“曼陀山庄这么猖狂，我江南之地岂不是没人制得住了，那她们不会要打来我们这吧。” “嘿，你可问对人了，除了曼陀山庄崛起，我还听说了另一件事，我江南大名鼎鼎的‘南四奇’召集群雄想要为我江南武林去除此害，如今正广招人手呢。” 嗯？ 苏忘愣住，还有这事？ 第160章 混入其中 “南四奇”之名，苏忘自然听说过。 他们分别是 “仁义陆大刀”陆天抒、“中平无敌”花铁干、“柔云剑”刘乘风以及“冷月剑”水岱，四人结义为兄弟，并取四人之姓陆、花、刘、水以谐音称为“落花流水”。 这名字，坦白说并不怎么样。 在江南地界，若说“南慕容”是年轻一代的魁首，那么“南四奇”就是成名已久的武林宗师，在江南享誉盛名。 但是实际上究竟如何，苏忘心中有着自己的判断。 江南从来文风鼎盛，百业兴旺，舞文弄墨者多，愿意习武的实则不过一小撮人，再加上多年来战乱都集中江北关中一带，这边也没什么发展壮大的外部环境。 盛世习文，乱世兴武在这方世界也是真理。 所以历来江南武林高手比之北方都差了不少，“江南七怪”那种层次的身手，遇敌靠着一拥而上，也能在江南创出累累大名。 这等背景下，能出个五绝层次的“东邪”已经是万幸，慕容复说是青年一辈，实则在江南地域已经完全可以横着走，遇上“南四奇”，以一敌二也不见得会落在下风。 不过对面毕竟四个人，慕容表哥怕是做不到血刀老祖那等惊人战绩。 苏忘在这边判断着形势，酒楼中的众人已经打听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陆大侠宅心仁厚，听闻曼陀山庄滥杀无辜，更是恶意挑起我江南武林争端，当即与几位结义兄弟一起出面，召集江南各路武林人士，要为大家除去这祸害。” 众人久居江南，深知“南四奇”的威名，尽皆拍手叫好，又有人问：“几位英雄为我等除害，怎么能不去助长声威，我们也跟去瞧瞧如何？” “好，我们同去，不知几位老英雄打算什么时候出手啊。” 那食客又笑道：“这我也清楚，他们分了数批人马，各自聚拢人手一齐赶往太湖集合，此去城南正是‘冷月剑’水岱水大侠的后辈在招揽群豪，诸位若是有意，现在出门还赶得上。” “既然如此，各位，我先走一步。” “难得有此盛事，同去同去！” 众人七嘴八舌，不时有武林人结了账出门，看着对此颇感兴趣，反倒是那食客老神在在，并无动作。 这让苏忘眉头微皱，站起身来凑了过去，神秘兮兮的开口道：“哥们，有钱一起赚？” 那食客吃了一惊，见到苏忘瞧着出门的武林人士与他挤眉弄眼，也是狡黠一笑：“兄弟，混口饭吃而已，别见怪，而且我刚才所说句句属实，可没骗人。” 果然如此。 苏忘撇撇嘴，没再多说，也跟着结了帐，朝着城南跟去。 这群人既然要对付曼陀山庄，他可不能当作没看见。 只是如今他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在江湖上早已经自报过家门，跟曼陀山庄基本绑死了，因此在路上略微做了些伪装。 他如今易容术已近大成，面上改动不大，但是随着气势改变，直接就从锋芒凌厉的少年英侠变作沉稳厚实的中年大汉，不是熟人绝对难以认出。 他跟随着人流，来到城南。 这里靠近码头，往来船只不少，其中有一艘大船，停靠岸边，周围围了不少人，极为显眼。 苏忘脚步轻动，身形连闪，毫不费力的挤到人群最前面，附近之人只是感到眼前黑影一闪，都不知道他是何时绕过去的。 到得最里处，当前就看到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起身，他一身黄衫，身形高瘦，腰垂长剑，看着很是英武不凡。 “各位还请静一静，我先代师父谢过各位好汉赏脸，愿意助我等一臂之力，只是前往太湖需经水道，如今人数太多难以取舍，还请各位报上名号，若是相熟自可优先上船！” 众人见他自称“冷月剑”水岱的徒弟，都卖他面子，还有人认出了他的名号，是号称“铃剑双侠”之一的汪啸风。 这等角色自然不被苏忘放在眼里，只是对方“表哥”的身份才让他多瞧了几眼。 至于“铃剑双侠”的另一人就站在靠近船身一侧，远远离着人群，静静看着。 少女二十岁上下年纪，白衫飘飘，左肩上悬着一朵红绸制的大花，脸色微黑，相貌却极为俏丽，此时少女定定注视着人群中大展威风的汪啸风，眉眼含笑，容如花绽，更加娇艳动人。 她正是水岱的女儿，水笙。 苏忘顾着看美女，另一处已经有不少武林好手报上名号。 站在最前的多是有些名头的人物，每每名号一出，就是一连串的久仰佩服，接着就神气的踏步上船，苏忘冷眼旁观，倒是有一些人有着真材实料，武艺比前眼前这位汪表哥要强上不少。 因为他挤到了最前面，众人目光很快就轮到了他。 苏忘微一寻思，满脸耿直的说道：“我叫苏三，江湖人称‘重剑苏大雕’。” 这话一出，汪啸风皱起眉头，眼神扫过周围几人，都是一脸茫然，显然没听过。 于是抱拳笑道：“原来是苏大侠，只是不知苏兄师承何处，兴许与家师是熟人，我去通报一声。” 名号没听过，这是要他说出底细了。 苏忘憨厚一笑：“我是苏州人氏，有几分力气，都靠自学。” 说着缓缓拔出背上的玄铁重剑，拿在手中。 众人知道他要展示武艺，倒也没阻拦，只是这无锋无刃，如同烧火棍一般的黝黑剑身实在太过质朴，让不少人暗中发笑。 随后就见到苏忘右手轻抬，似缓实快的落在地上，霎时间一声轰响，尘土起落，青石铺就的地面多出一个数尺方圆的深坑。 “什么！” 众人惊呼，不敢置信的打量着苏忘，这淳朴汉子竟有如此神力，这一击若是落到人身上，哪里还有命在？ 汪啸风同样大吃一惊，接着就连忙行礼：“恕晚辈眼拙失了礼数，有前辈这等高人加入，此去与曼陀山庄妖人作战定能一举功成，苏前辈快请上船！” 他跟随师父多年，不是没见识，这人仅靠蛮力就足以与江湖顶尖高手一战了，同时朝着水笙使了眼色。 “表妹，快带这位前辈去见过师父，有他加入，师父定然高兴。” 水笙小嘴微张，也震撼于苏忘的实力，闻言也浮起笑意，说道：“前辈还请随我来。” 苏忘应了一声，快步走过去，随着水笙上了船，路上小声问道：“我刚才打碎的地板不需要赔钱吧，会不会被抓？” 水笙没料到他开口就是这些，扑哧一声笑出来：“前辈还请放心，我们水家有些薄面，没人敢来找麻烦。” “那就好那就好。” 苏忘连连点头，看的水笙又感好笑，觉得这位前辈实力高强，为人却呆傻了些，之前的紧张全无，有些好奇的问道：“苏三前辈你使重剑我知道了，可是为何名号是‘重剑苏大雕’？” “因为我的雕真的很大。” 念起方才分别的雕兄，苏忘眼中闪过怀念，很是自信的回答道。 第161章 冷月剑 “南慕容”在江南可不只是寻常武林世家，还有着历代积累的名声与海量财富。 他们多年来为了完成复国大业，多有侠义之事，同时仗义疏财，接济了不少武林同道，因此能够调用的势力远不止明面上的四大家臣与两个丫鬟。 只可惜李秋水动手实在太快，让他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机会。 随着慕容家被灭的消息传出来，江南地界近乎失声，一时间人人自危，都担心这群实力强大的疯女人找上自己。 毕竟那可是能力压姑苏慕容氏的存在。 只是后来邓百川出逃，不断散出消息，指出当日实则慕容家当家的都没在，对方不过是偷袭了他们这些做手下的，占了便宜。 这个消息一出，不少自认为有实力的势力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挑翻没有慕容氏族人的慕容家，不是我上我也行？ 那可是素来豪气的“南慕容”，谁知道曼陀山庄在他们那搜刮了多少好处，而且传说“南慕容”擅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精通各种武林绝技，说不得还有着无数的武林秘籍。 金钱和绝学对于武林人士的吸引力自不必说、 邓百川之后更是拖着受伤之躯不断奔走，联系上了鼎鼎大名的“南四奇”，要请他们相助讨回公道。 并且放出消息，此番只为复仇，事成之后慕容家的积蓄将悉数送给参与这一战的诸位英雄。 如此一来，名头也有了，江南地界各路人马齐聚，想要分一杯羹，至于他一个家将有没有资格处理整个慕容家的积蓄，没人在意。 只是曼陀山庄崛起太过突然，周遭势力对他们全不了解，谁也不想做个探路小卒。 毕竟有着姑苏慕容氏前车之鉴，就算仅仅是解决了其手下四大庄主，也让人无法小视。 因此“南四奇”与其他高手皆不愿贸然前往，而是各自在自己地界收拢武林中人。 说是招揽群豪，但实际上不过是找些无门无派的强力打手，等灭了曼陀山庄后，这些人得了甜头，少不得会有些人干脆就跟了他们，还能趁机壮大实力。 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在岸边众人敬畏与羡慕的视线中，苏忘跟着水笙登上了大船。 而以上就是他与对方闲聊一会之后得到的消息。 当然大半是靠自己脑补。 水笙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哪里会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只是天真的认为爹爹以及几位伯伯是为了替慕容家主持公道而出手，至于曼陀山庄，大家都说她们是坏人，那自然就是。 她是江湖大侠的女儿，自身又早早的倾心于两小无猜的表哥，对苏忘自然没有什么特殊感情。 只是她见过的江湖中人也不少了，其中如苏忘表现出的这般实力的也不过寥寥，还每一个都是高高在上的武林前辈。 难得遇到眼前“苏三”这种实力高强又没有强者架子的高手，自然免不了多些好奇。 在为苏忘引路时，水笙与苏忘交谈了不少。 也很成功的被套了话。 不过她本人倒是毫无觉察，反倒是是感觉这位前辈很好说话，眼见到了爹爹房间就直接三步并作两步小跑上去，边敲门边喊道：“爹爹开门啊，咱们来帮手了，我带来一位高手与你认识。” 这般活泼的模样让苏忘失笑，这哪有什么江湖女侠的样子，不过是被长辈怜爱的小丫头罢了。 房门被从内打开，走出一位长衫微髯的儒雅男子。 他衣着得体，面带随和，出门来的第一眼就打量起了苏忘。 苏忘虽然做了伪装但是可不想给人家当孙子，因此除了气质变化极大，行止坐卧间都没有刻意装作普通，有些眼力的武林中人就可以看出他实力不低。 水岱自然是有眼力的，他心中惊讶，当先打起招呼：“感谢阁下援手，不知这位仁兄如何称呼，是何方人士？” 苏忘特地完善了一番之前的话。 他本是苏州城中人，家里薄有钱财但是惹了匪徒险被灭门，幸好有一江湖前辈路见不平，将他救走，并且见他天生大力还传了他几招剑法。 于是，他就在一处山村修炼，期间还养了只雕。 等几年之后，他功力有成想出来报仇的时候，才发现仇家早因为江湖恩怨被杀了干净，索性就单人仗剑出来闯荡，想要闯出一番事业。 都是老掉牙的说辞，但是他言语笃定，毫不心虚，面上又憨厚老实，水岱一时间虽然想不起来苏州何时出了这等人物，但是也不疑有假，与他热络起来。 毕竟当今世道，高手辈出，遍地奇遇，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从哪的犄角旮旯突然冒出个武林高手。 “冷月剑”作为武林前辈，自然不如水笙那般好糊弄，苏忘不想与他久聊，解释了身世，客套几句之后就想要间房回去休息。 水岱哈哈一笑，一步之间已经从房门跃至苏忘身后，同时声音响起：“重剑兄客气，来来，我带你去房间。” 说话间一手突然伸出，抓向苏忘肩膀，虽然没对苏忘所说之事生疑，但是他还是要探一探这位“重剑苏大雕”的虚实。 苏忘在水岱踏步之间就险些没忍住一剑抽过去，又感到他想要抓自己肩膀，索性装作不知，先是茫然的左右看了眼，接着身形猛地后退，正撞上单臂屈伸的水岱。 他自从吞食了巨大蛇胆之后气力大增，再加上真气含而不露潜藏体表，这一退之间整个撞上水岱胸腹。 水岱真气运转，正欲发力，不料苏忘好巧不巧撞到他的气海之处，让这位“冷月剑”如遭重击，真气一个不畅，直接后退数步，弯起腰捂着胸腔咳嗽起来。 “诶，水大侠，你怎么一下跑我后面去了，你咳嗽的这么厉害，可是身体不舒服？” 苏忘听到声音，满脸茫然的回头，就看到水岱弯腰咳嗦，惊讶问道。 水笙也是连忙跑过去将爹爹扶起来，关切的问道：“爹你怎么了，怎么咳起来了？” 她刚才完全没有察觉到两人私下里的交锋，只是好奇自家爹爹究竟怎么了。 水岱被女儿扶起，也压制了紊乱的气息，看到苏忘满脸憨厚，自己都有些怀疑这人到底是真的老实还是在装傻，不过他从苏忘刚才那一撞已经感受到这“重剑”蛮力惊人，实力绝对不弱。 当下大笑道：“无妨，呼吸急了些，船上风大岔了气，我方才想起，隔壁那间房还没人住，苏兄若是不弃就住那里吧。” 说着伸手指向他房间左侧的一间房，客气的将苏忘送了进去。 这人实力高强又来历不明，还是看在身边安心些。 第162章 较技 这艘大船不愧是“冷月剑”花了大价钱置办的，吃水深，速度快，满载一船武林人士，自汉口出发，不过一夜时间就已经到了苏州境内。 苏忘因为展露实力得了一处房间，不用与其他江湖人混住，倒是乐得清静。 他和衣而眠，待至清晨醒来，思索着下一步抵达太湖后的行动，突听到甲板之上传来喧哗之声。 他本没想着去结识船上的江湖人，毕竟立场不同，若无意外早晚要对上，混熟了后搞不好更糟心。 但是如今听到声响，闭门不出反倒是显得可疑，于是背上重剑带上门走了出来，在门口就遇上同样出门的水岱。 “冷月剑”微微一笑，开口道：“苏兄可是也听到了动静，不如一起去看看？” 还没等苏忘搭话，在水岱房间另一侧的门中就走出一道白衣倩影，水笙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的道：“爹爹，苏前辈，出了什么事吗？” 苏忘这才知道他们三人房间是连着的，看来水岱对自己还挺重视。 几人打过招呼，略一合计，一同前往甲板处。 水笙少女心性，在长辈面前也不用伪装，双眼放光的看着苏忘背上的玄铁重剑，满是渴望的问道：”前辈，你这剑是石头做的吗，我可不可以摸一下？“ 她自昨日就好奇地紧，只是不甚熟悉没好开口。 ”笙儿，不可无理！“ 水岱连忙出言喝止，他还不熟悉此人脾性，担心女儿惹恼了他。 苏忘却是无所谓，只是奇怪这姑娘怎么会对卖相不佳的玄铁重剑感兴趣，他单手抽出玄铁剑，递到她面前，口中笑道：“当然可以，不过你得当心，它可有点重。” 水笙青春叛逆，不顾父亲呵斥，满脸不信的伸手去接，然后就突感双手一沉，连带着双臂整个向下坠去。 水岱就在她身边，眼疾手快，也伸出一只手，将玄铁重剑稳稳捞住，这才没让水笙摔倒。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近百斤重量，再想想苏忘单手提起时的轻松自在，心中不由再度拔高了对他的评价。 这人哪怕除了力道以外一无所长，也会是个劲敌，与他对上自己没有太多胜算。 他面上笑得愈发谦和，抓住玄铁剑，对着苏忘喊道：”笙儿也是胡闹，苏兄，兵器还是不要轻易交予他人的好。“ 说着双手递回。 只是苏忘却是全不在意，在他接住重剑就收回了手，转身走到几人最前面，头也不回的道：”有啥好不好的，贤侄女想看就尽管拿去看，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东西。“ 他感觉在背上背了两天肩膀都压歪了，轻松下也挺好。 苏忘脚步不停，说话间已经当先抵达了甲板处。 水岱看他如此越发有些捉摸不透，水笙倒是顿觉欣喜，向着爹爹比了个鬼脸，提起力气，双手一齐用力，将玄铁剑抱了起来。 她自幼习武，虽然实力不高，但是根基还是有的，有了准备之下不至于完全拿不动，虽然行走起来稍显艰难，但是还是觉得有趣不愿放手。 此刻甲板之上已经聚起了不少人，牢牢围成一周，中间两个人正在比试，是汪啸风以及另一个年逾四旬的短衫汉子，使的一柄单刀，听周围叫好声，是位镖头。 汪啸风黄衫长剑，一手剑法得了“冷月剑”真传，舞得虎虎生威，将那陆姓镖头压得步步后退，看的围着的众人悉数叫好。 苏忘与水岱前后脚抵达此处，他们的出现立时成了场上焦点，“冷月剑”自不必说，苏忘昨日出手在好事者宣传下也被在场众人得知。 战斗中的汪啸风见到师父到来更是振奋，有心表现一番，将手上剑法舞的更密，只听得叮叮当当的刀剑交击声不绝于耳，没多几招，陆镖头就难以招架，败下阵来。 汪啸风脸上止不住得意，却又压下，拱手道：“承让。” 围观群众欢声叫好，有称赞他的，也有直接夸水岱名师出高徒的。 水岱见到弟子此番表现，也是欣慰，朝着苏忘道：”苏兄你看，我这徒弟如何？“ 苏忘微微点头，这位汪表哥的实力倒是比他想的高了些，名头也不全是因着长辈带来的，因此道：“不错，虽然剑法少了些变化，但是使得纯熟，可见没少下功夫。” 他说的是真实感受，水岱有感他实力，也觉得自己徒弟能有他这番评价就不坏了，可是这话在汪啸风耳中听来就不那么中听了。 他少年得志，又刚刚战胜一位成名已久的武林前辈，怎么能容忍苏忘这般评价。 不过他还知道师父在场，没敢失了礼数，只是默默不语，恰在这时，水笙摇摇晃晃的出来了。 汪啸风暗恨刚才一番表现没让表妹看到，此刻再度高喊：“还有哪位高手愿意上场与我分个高下！” 众人中倒是有实力高于他的，只是眼见他师父在此，哪里还会上场驳了他风头，因而纷纷推辞，让他愈发得意。 可是此刻没有表妹叫好声让他颇不适应，细眼瞧去，表妹正乐呵的挥舞着一杆黑黝黝的铁剑，玩得兴起。 这剑他认识，是那什么“重剑苏大雕”的。 如此一想，瞬间吃了苍蝇般难受，这姓苏的不仅驳了自己面子，还要抢了他在表妹面前的风头，当下心思一转，面向苏忘朗声道：“苏前辈实力惊人，以‘重剑’之名威震武林，想来剑术超凡，不知可否上场指点一下晚辈剑法？” 他有心与苏忘斗上一斗，不过心知苏忘臂力超群，因此点名要比试剑法。 余人同样好奇苏忘实力，毕竟只有昨日一剑完全看不出深浅，因而不少人也跟着起哄。 水岱眉头微皱，想要制止，不过转念一想，这倒是一个探出苏忘底细的机会，因此只是站在一旁并不说话。 苏忘有些失笑，这小子要和自己比试剑法？ 他上前两步，憨厚一笑：“指教不敢当，不过我也喜欢打架，那就来过上两招。” 众人纷纷后退，让出场地，水笙也跟着围观，不过想到自己还拿着苏忘的兵器，连忙喊道：“苏前辈，你的剑。” 然后艰难的小跑着向苏忘那边，汪啸风面色僵硬，叫了声：“表妹！” 你到底是哪边的？ 水笙不明所以，苏忘则微微摆手，向着靠得最近的一人道：“这位兄台，可否借剑一用？” 那人一惊，接着豪爽道：“自然可以。” 说着递来一柄长剑，剑身细长，宽不足两尺，很明显此人武功走的是轻灵路子。 苏忘挥舞两下，比他用过的剑都轻了不少，倒是新奇。 汪啸风脸上更难看，对手唤作“重剑”却拿了这么一柄细剑跟自己比试，分明是看不起自己。 “前辈小心了！” 他怒吼一声，长剑直向苏忘胸口猛刺。 第163章 另有所图? 汪啸风不忿苏忘抢了自己风头，含怒出手。 但是他也知道眼前之人有些本事，所以拿出了看家本领，这一剑使的极漂亮，让水岱都微微点头，周围众人也睁大双眼，要看苏忘如何化解。 汪啸风长剑刺出之际，身形也跟着前进，心中早已经想好了后续克敌之法。 然而苏忘对他的招式看都不看，看似随意的举起手中细剑就当头朝他砸去。 是真的在“砸”。 他手中之剑握法异于常人，剑锋平举，剑面朝下，像用着一根棍子一般朝汪啸风整个压过去。 若是平日里有人如此使剑少不得被人嘲笑，但是现在没人笑得出来，因为苏忘的剑来的太急，也来的太重。 剑身掠出残影，带着刺耳啸声与毫无掩饰的暴力砸向汪啸风头颅。 苏忘既然想要做到轻重自如，那么除了“举重若轻”，也要能做到“举轻若重”，以细剑施展重剑之术也是他正在摸索的一条道路，如今正好借着机会试一试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剑影极速下压，汪啸风脸色大变，他直面苏忘，对这一剑的威力最是清楚，只感觉像是天倾而来，眼前只有这一道剑影，无可抵挡，无可躲藏。 他活了二十多年也没有同真正的高手生死一战的经历，如何能扛得住这等压力，已经顾不得再去想后续招式如何，嘶吼一声，使足了吃奶的力气将长剑架到头顶。 苏忘眼神平淡，剑势不变，倏然下落，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汪啸风手中长剑已然断裂，他只能瞪大双眼绝望的望着越来越近的剑身。 “冷月剑”水岱在一旁大喝出声：“手下留情！” 话音未落就已经行动，迅速冲向两人身旁。 他自苏忘出剑之时就已经色变，只是尚不及阻止，场中便形势急转，自家徒弟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围观众人也是哗然，没料想会发展到这般地步，这一剑下去，汪啸风安有命在？ 水笙急得眼角含泪，再也顾不得手上玄铁剑，大声喊道：“表哥小心！” 然而他们想象之中血肉横飞的炸裂场景并未出现，苏忘崩断汪啸风长剑之后，手腕一收，剑身已经稳稳停在对方面门之前。 水岱此刻已经跃至二人身前，正欲出手施救，见到眼前此景，动作也戛然而止，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从急动到急静，本是极其突兀的一件事，围观众人却只感觉苏忘做的自然而然，一息之间就风平浪止，先前的吵闹不复存在，面面相视之下尽皆惶然。 相比最初势大力沉的强猛霸道，这般收发由心的自在掌控更让他们心惊。 苏忘眉头微皱，感到这轻薄剑身反而比玄铁剑更难掌控，他刚才想要在敲断对方剑身后立马收剑，现在都险些碰到人家脑袋了。 他收回细剑递给借他剑的那人，不顾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手中细剑，转过身满脸疑惑的问向水岱：“水大侠你怎么过来了，哦，我一时没收住手打断了令徒长剑，实在罪过。” 水岱面色恢复平静，右手不动声色的从剑柄上放下，大笑道：“苏兄客气了，区区一把剑算得了什么，啸风！还不快来谢过前辈指点，刚才那一招够你受用一生了。” 汪啸风被师父呵斥才回过神来，他脸色苍白，还有汗水滑落，刚才的一瞬间，让他有种从鬼门关上走过一遭的恐惧感。 他缓缓抱起双手，颤声道：“多、多谢前辈指教。” 水岱脸上划过不满，不过想起自家徒弟一直以来也没受过什么挫折，见他如此也狠不下心教训，只能让他先回去休息，而他则拉着苏往不放，要去饮上几杯。 苏忘接过水笙递来的玄铁剑，看着她一脸紧张的照看着汪啸风，倒是没有驳了水岱的面子，在其余人即惊又惧的视线中去了房间与他同饮。 两人举杯换盏，双方都有意拉近关系，没过多久就已经兄弟相称。 水岱脸上微醺，颇为亲近的给苏忘加满了一杯酒，试探道：“贤弟一番好武艺，让老哥我极为佩服，不知以后有何打算？” 苏忘装出一副酒醉模样，口舌不清的道：“我出来不久，也不认识什么江湖中人，哪有什么打算，不过到处乱转，这次听说有热闹就跟着来瞧瞧。” “既然如此，哥哥我给你个主意，等这次灭了曼陀山庄后，你就与我一道如何？老哥在江湖上小有薄名，还与几位结义兄长守望互助，正想一起做番事业。” 苏忘将杯中酒水一饮而下，醉声道：“做啥事业，可是要北上前线，抵御外敌？” 水岱微微一笑：“国家大事，我们哪里插得上手，自然是其他出路，兄弟若是有意，到时候就知道了。” “那咱们可说好了，到时候、嗝、叫上我……” 苏忘说完就一头栽倒，趴在桌上睡了起来。 水岱伸出手轻轻推了推他，感到他毫无反应，一副已经醉死过去的样子。 他站起身来，脸上醉意不在，眼中闪过精芒。 这一行居然能遇到“重剑”这等比他都要强上几分的高手，收获可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若是有此人加入，那么他们“南四奇”的筹码将再度提升。 不过此人终究来历不明，还是得小心一些。 这么想着他走出房中，如今快要抵达目的地，他得去做些安排。 等到周遭再无旁人，苏忘抬起头来，他方才自然是装醉。 本来只是想同对方打好关系，让之后行事方便些，没想到有意外收获。 虽然这“冷月剑”还算小心，没有多言，但是单只透漏出来的消息就已经让他警惕。 从对方话里，覆灭曼陀山中显然不是他们此行的最终目的，他们更想做的是通过这个由头召集些武林高手来加入自己，后续必然有着更大的图谋。 只是这四人在原着中也没个完整生平，他所知道的并不比如今江湖上流传的多，让他全凭想象猜出对方目的实在不现实。 “看来，得改变计划了，要将他们留下，最好看看他们目的是什么，要是能分一杯羹就最好不过。” 他之前还打算与李秋水里应外合，灭了这帮找上门来的敌人，如今看来，留下他们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第164章 意外来客 演戏做全套，苏忘再度出现在人前已经是正午，只是这一次，由于真正感受到了他的实力，无人再敢小视他，见他都是恭敬行礼。 他们目的虽然是为了对付太湖流域的曼陀山庄，但是也不能贸然前往，一行人下了船，换上提前准备的马匹，浩浩荡荡的向着宜兴赶去。 那里有同为“南四奇”之一的“柔云剑”刘乘风的柔云庄。 他们兄弟四人约好在此集合，水岱由于离得远，反倒是来的最晚的。 苏忘站立在柔云庄前，听着内里的鼎沸人声，不由自主的将眼前此景与先前的大胜关英雄大会进行比较，然后嗤笑一声。 自己这是想啥呢，陆家庄之时虽然有些大势力碍于其他没有前往，但也远远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能比的，眼前这里不管是来的人数还是高手实力就差的太远了。 听到他的笑声，跟在他身后的汪啸风立时凑上来，与他介绍起来。 “前辈你看，这是师父的结拜三哥‘柔云剑’刘三伯的庄子，他是远近闻名的太极名家，精研太极剑法，哪怕是武当张真人的亲传弟子也不见得比得上他，方圆百里内，谁都得敬他几分。” 他说得兴起，苏忘神色反倒有些无奈，这汪啸风不知是被师父嘱托还是自己觉醒了什么奇怪属性，被他一剑打得失神之后反倒是有些不以为耻的意思，看他的眼神像极了迷弟，搞得他心里发毛。 而且为了保持自己敦厚待人的人设还不能直接赶走他，就很烦。 “听闻太极之法极擅长以柔克刚，以弱胜强，奇妙无比，不过想来前辈神力可以说是刚到了极点，纵使是刘三伯也定然无法克制。” 汪啸风眼神狂热，让苏忘有些招架不住，直想后退。 一旁的水笙咬着嘴唇生闷气，她想不通为什么表哥休息一会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以前明明整天围着自己转，现在都很少将视线投给自己了。 守门的仆人自然对主人家的结义兄弟极为熟悉，眼见水岱一行人到来直接将他们迎了进去。 早一步抵达的众人也鱼贯而出，前来迎接，当先出来的就是“南四奇”中的另外三人。 站在最前的是个须发灰白的老者，一身正气，不怒自威，正是陆天抒，外号“仁义陆大刀”，由于他年纪最大，在江湖上人缘也好，被尊为“南四奇”之首。 接着是个黑发长须的壮汉，他身穿道装，腰配长剑，身负道家平和之意又有着磊落大气，是四人中的老三，也就是此地之主“柔云剑”刘乘风。 最后一人，苏忘都不由多看了几眼。 此人仪貌堂堂，眉目坚定，好一幅大侠风范，仅凭外貌，苏忘实在看不出这人会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几人结拜多年，亲如骨肉，一见面就热切的互诉情义。 眼见一时半会结束不了，苏忘转而将视线移到他处，打量起其余众人。 “南四奇”经营多年，在江南一带名望不低，自然有着不少交好的武林同道愿意同他们一起。 苏忘细眼打量，暗自评估着，感觉除了一些明显来凑数的，尚有三十余名好手。 拉来汪啸风一一介绍，他倒是颇为清楚，言之或为捕头镖客，或为着名拳师，或为武林隐逸，或为帮会首脑，又各自林林总总带了些门徒晚辈，浩浩荡荡一大波人。 这已经是一股不小的势力，若不是知道有李秋水坐镇曼陀山庄，苏忘都想先安排她们跑路了。 自家的婆婆侍女们可抵挡不住这群妖魔鬼怪。 他在这边评估着，另一边水岱也与几位兄长介绍起来这位新遇到的高手，并提出想要拉他入伙。 陆天抒满是疑惑：“近十年来的江南好手我都有所听闻，但是‘重剑苏大雕’之名全然没有印象，会不会是他人假扮？” 花铁杆不赞成：“照四弟所说，凭这‘重剑’的实力，哪里是可以轻易假扮的，真有这等高手在江湖中绝不会籍籍无名，说不准真的如他自己所说，刚出道不久才没什么名气。” 刘乘风也道：“不错，而且他实力再高又怎么敌得过我们兄弟四人，到时候我们不要失了警惕，真有不对联手杀了就是。” 他气质平和，说出的话却最是冷硬。 水岱也附和着：“正是如此，我们也可以借着与曼陀山庄一战的机会观察一番，到时候相信也可了解的差不多。” 几人主意暂定，就招呼众人入了大厅，分座次坐下，苏忘被安排在了水岱旁边，很是惹眼。 水岱哈哈一笑，为众人介绍：“这位是‘重剑’苏兄弟，实力高超又宅心仁厚，我与他一见如故，坐的近些亲近一番。” 众人听出了他的意思，看来这“重剑”实力不错，有资格与“南四奇”平起平坐，纷纷与他打起了招呼。 客套一番之后，陆天抒起身，先说了一番曼陀山庄的恶行，接着号召众人一起为武林除害。 “我江南武林平静数十载，都仰赖众位英雄谦恭礼让，行事留有余地，今日曼陀山庄不守规矩覆灭姑苏慕容氏，明日就会找到我等头上，对于这等凶狠之人绝不能姑息，诸位可愿意随我兄弟四人一起诛杀此獠，还江南武林一个清静太平！” “诛杀此獠！诛杀此獠！” 群情激愤，磨刀霍霍，苏忘看着叫的最大声一人，磨了磨牙，忍不住向一边的水笙问道：“这老头是谁啊？” 水笙和汪啸风身为晚辈自然没有座椅，分立水岱左右，水笙距离苏忘这边更近些。 虽然对表哥“移情别恋”耿耿于怀，但是水笙还是低声为苏忘介绍道：“这位是‘万胜刀’门中的马大鸣马爷，刀法精深，爹爹都要忌惮几分。” 马大鸣？没听说过，苏忘心中暗道，等之后找机会弄死他。 见此场景，‘南四奇’心知大事可成，便欲发号施令，不料这时突然一声佛号响起。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还请冷静，听贫僧一言。” 这一声如晨钟暮鼓，虽不甚大，却清晰响彻于场上众人耳中，苏忘眉目一皱，是个高手。 只见门外走来几个僧人，当前一人身材极高，两颊深陷，全身似乎无肉，瞧上去不怒自威。 刚才出声的正是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和尚。 “少林寺天镜禅师！” 陆天抒惊呼出声，余下众人也是哗然。 苏忘一愣，南少林的人？ 第165章 左冷禅 实际上，在当世是没有“南北少林”的说法的。 少林寺作为天下武道正宗，传承极为完整，一脉相承，自然不会再另起山头。 但是中原之地何其广大，仅靠嵩山少室山上的一座寺院终究难以辐射南北，对于少林这种极度依赖世俗传播的势力自然要学会变通。 因而，如今除了嵩山之上，在南宋地界的福建，清廷所占的河北等地都有以“少林寺”为名的寺院，若不是西域地界有着自己的佛家传承，说不定少林寺都能建到大草原。 多年来，由于自身丰厚底蕴以及上下几代的悉心经营，各处少林寺势力皆已经极大。 苏忘所言“南少林”的福建莆田少林寺就是其中显着代表，在江南地界的名声丝毫不弱于少室山上的本家。 也因少林寺高僧众多，势力又遍及四方，除了嵩山少林寺的住持玄慈外，在各处寺庙乃至嵩山之上都增设方丈，个个是享誉武林的超绝高手，诸如天虹禅师、方正大师等无论是实力还是名望皆不在玄慈之下。 天镜禅师身为福建少林达摩院首座，声名在外，场上群雄无人不知，再加上他出场之时先声夺人，凭一己之力压住了场上所有人的声音，让众人不由感慨，盛名之下无虚士，少林寺果然名不虚传。 “仁义陆大刀”陆天抒与几个弟兄互视一眼，均感觉来者不善，带头上前迎接。 几人后辈也跟上，不过水笙在瞟了汪啸风一眼后，气鼓鼓的停下脚步，反而直接到了老神在在的苏忘身后站定。 苏忘没搭理这对表兄妹的小情绪，专注的打量着场上情形。 陆天抒先跟着行了个佛礼，然后才开口道：“天镜禅师驾到，未曾远迎，还望恕罪，大师此番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天镜禅师合掌还礼，面带慈悲：“陆施主久违了，贫僧今日所来乃是受方丈师兄所托，要为江南武林免去一场祸端。” “哦，大师从何说起？” 陆天抒面上疑惑，少林寺名气甚大，但是一般不会主动插手江湖中事，今日前来竟是受了方丈命令？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云集于此，可是因为曼陀山庄覆灭姑苏慕容一事？” “不错，曼陀山庄倒行逆施，挑起祸端，我等正欲将其除去以保江南武林稳定。” 天镜禅师微微点头，接着沉声道：“既如此，那便错了，我等接到嵩山少室山上玄慈师兄传信，曼陀山庄此举皆因为姑苏慕容先行动手所致，算不得无故出手挑起祸端，实乃两家恩怨。” 此言一出，“南四奇”目目相视，场上群雄也是不信，轮番嚷着。 “竟有此事？若是两家恩怨，那我等是不是……” “我怎么从没听说两家有恩怨，反而是听说两家还是表亲呢。” “竟是表亲，那曼陀山庄也做得太绝了。” “确实，就算有着恩怨，她们划出道来，在武林同道面前做过一场就是，何故一夜之间灭了整个慕容家，还杀了三位庄主。” “不错，姑苏慕容的四大庄主哪个不是侠义之人，纵使有恩怨，说杀就杀也是做的太过。” …… 场中嘈杂之声不断，最后陆天抒发声制止才慢慢沉下去，苏忘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他方才分明看出有几人一直在引导话题，刻意引向对曼陀山庄不利的局面。 身为大理一事的亲历者，又是其中一方的人，他自然比在座的所有人都更有发言权，但是沉思片刻，还是决定保持沉默。 因为若要解释清楚，自然要说出姑苏慕容氏为了光复大燕而在武林上的所作所为，但是如此一来就绕不开一件事，在大理一事中，李秋水名义上可是西夏皇室的高手。 慕容家为了光复灭了几百年前的大燕去袭击跟江南武林关系不大的大理，场上众人听了最多也只会当个乐子。 但是南宋与西夏可才停战没多久，一旦此事爆出来，让人以为曼陀山庄被西夏人掌控，处境只会更差。 天虹禅师显然也有着此等顾虑，或者在他而言所忧更多，毕竟少林寺住持玄慈被慕容博所骗行下的错事，涉及了少林颜面以及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这是少林寺的一颗雷，谁也不敢亲手引爆。 陆天抒环视一周，对场上众人所言极为满意，他浮起笑意，直如已然掌控了此地话语，沉声道：“大师也听到了，这可不单是两家恩怨，曼陀山庄此举已经得罪了诸多同道，我等实是不得不为，还请大师见谅。” “阿弥陀佛。” 天虹大师道了声佛号，面色严正：“既然几位心意已决，贫僧也不多言，但方丈有令，还请容许贫僧随行，做个见证。” “我们此举也只是为了武林安宁，有少林寺的高僧同行，自是大大的好事。” 陆天抒并未拒绝，毕竟少林寺都已经退让，哪怕有着场中诸人支持他也不敢过分相逼。 天镜禅师双手合十，平静道：“只盼到时可以少造杀孽。” “哈哈哈哈，老和尚倒是慈悲，陆大刀，既然少林寺一起，再添我一个如何！” 又有一道人声从外出传来，声音由远及近扩散开来，单只看表现，全然不弱于方才的天虹禅师，苏忘心下疑惑，今日这里怎么像个菜市场一般，各种高手轮番到来。 皱眉看去，只见门外很快又进来一伙人，看着他们穿着，苏忘心中一动，是嵩山派的人。 他和嵩山派的恩怨的是由来已久， 刚出江湖就搅局了嵩山派在衡阳城的立威之举，放走了曲洋和刘正风两人。 当时自己声名不显也不担心报复，现在自己跟脚基本上被摸清了，倒是得小心些。 接着他又回忆起当时在洛阳城中任盈盈所说之事，不由想到，莫不是左冷禅已经派人去了曼陀山庄？ 想想李秋水的手段，再想想左冷禅手下最强的十三太保的实力，苏忘默然，看来这位五岳盟主该是在曼陀山庄那吃了一次瘪，这次才会亲自出手，更想要联合其他势力一起。 嵩山派来此的足有三十几人，除了门下弟子，还有“托塔手”丁勉和“仙鹤手”陆柏这两位老熟人，而在所有人之前的一位势如渊海，面上却看着阴鹫险刻的人便只能是嵩山派掌门人左冷禅了。 他大步而来，直接走到了“南四奇”与天镜禅师身前，拱手道：“‘落花流水’，天镜大师，此去对付曼陀山庄，加上我嵩山派如何？” 第166章 争胜 嵩山派乃五岳剑派之首，嵩山掌门左冷禅更是当今武林中了不起的人物，武功固然出神入化，为人尤富机智，机变百出，江湖上一提到“左盟主”三字，无不惕然。 陆天抒心中警惕却面上不显，朗声道：“原来是五岳剑派左盟主，不知阁下与门下诸位何时来了我江南地界，未曾一尽地主之谊，实在惭愧。” 对方从嵩山到了江南却全无风声传出，定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们在这里寒暄，场中群雄也是议论纷纷，今日本不过是“南四奇”召集众人商议攻打曼陀山庄，怎料中途各路传说中的名门大派接连到来。 水笙在旁小声问道：“前辈，这左冷禅很厉害吗？” 她未曾出过江南地界，于那少林高僧还算有所耳闻，对于远在嵩山的左冷禅实在没什么了解。 苏忘被她问起，在心中比较了一番后同样低声道：“左掌门的实力不在少林方丈之下，你的爹爹伯伯们虽然实力高强，但是单独对上他胜算不大。” 他说的还是比较委婉，在他实际看来，“南四奇”与血刀老祖这等层次的高手，在自己地界称王称霸或许还行，但要真的拿到整个武林来说实在差了些积累。 以左冷禅的实力与机变，一对二甚至一对三都可能不会落在下风。 水笙面色微变：“那怎么办，这人好生嚣张，爹爹他们都要和他打起来了。” 苏忘看着场中，没再多说。 连水笙这个小姑娘都看出来双方聊的不愉快，实在是左冷禅高傲与狂妄展现的太过明显。 他在出场之后先是提出想要参与行动，对此自然无人反对，单是看他带来的弟子就能感受到嵩山派的实力，何况他本身也是声震天下的正道高手。 但是对于由何人主导一事却起了争执。 “南四奇”是此事发起人，这里又是江南地界，如何肯忍让，可是左冷禅同样不愿屈居人下，哪怕只是一次合作之中。 只见左冷禅背负双手，轻蔑的扫过在场的江南群雄，直言道：“我嵩山派向来说一不二，你们随我冲锋陷阵即可，至于其他无需多管。” 方才一番言语试探，他已经知道眼前的少林和尚不想与他争夺领导权，那自然再无顾忌，“南四奇”名声再大也只能在江南地界呼风唤雨，还不被他放在眼里。 陆天抒面色一沉，今日恶客临门，“南四奇”若是接不住，以后可就没什么面子在江南混了。 他哈哈一笑：“左掌门快人快语，只是出门在外还是客随主便的好，我江南也有着自己的规矩。” 左冷禅冷喝道：“你待如何？” 陆天抒不再开口，身为此地主人的老三“柔云剑”刘乘风突然上前一步，朗声道：“都是江湖中人，左掌门想要我们听令，那就要拿出让我们信服的本事。” “南四奇”四人实力相当，平日里各占胜场，但是若言及单挑，深研太极之理的刘乘风无疑更为适合。 “那就来吧！” 左冷禅一言既出，手上已经有了动作，发掌猛向刘乘风胸口击去。 刘乘风不敢大意，他虽然以“柔云剑”为名，但是手掌功夫同样不弱。 凭借毕生钻研的以柔克刚之法，面对左冷禅来势汹汹的一掌，他不见惊慌，单手为引，双掌相触之际力道由实转虚，掌心也是微微后撤。 左冷禅一时不查，跟着前移，却不料对方掌中猛然生出一阵阵浪涛，一时之间齐齐涌来，与他的《大嵩阳神掌》拼了个不相上下。 “哦？倒是有些名堂。” 他不惊反喜，大喝一声，接着不再蛮攻，双掌齐出，忽拳忽掌，忽指忽抓，片刻间已变了十来种招数。 他是当之无愧的武学宗师，既然已经知道对方善使太极，自然有所应对，一番变招抢功之下，刘乘风只能竭力抵挡。 他每与左冷禅拳掌相交就浑身激震，对方功力显然高于他，但是当他想要借力打力之际就突逢对手变招，一时之间被打的连连后退，与对方拆了二三十招之后已经明显处于下风。 “南四奇”余下三人大惊，不曾想这嵩山派掌门如此厉害，水岱将手中长剑抛出，同时大喝一声：“三哥接剑！” 刘乘风再度与左冷禅对了一掌，后退两步后正接住长剑。左冷禅冷笑一声，他已经摸清了对方虚实，仍旧挥掌袭来。 刘乘风一剑在手，处境立刻好了一些。 左冷禅手上无兵刃，不敢与他硬碰，更何况《太极剑法》极擅守势，他剑招展开，将剑影舞得密不透风，一时之间左冷禅似乎拿他没有办法。 场上江南一方众人刚才眼见刘乘风落在下风都静悄悄的不敢大声说话，如今看到他止住颓势，又来了精神，纷纷为其助威。 水笙脸上也露出笑容，轻轻拍了拍微鼓的胸脯，自豪的说：“前辈你可看错了，刘伯伯厉害的很，这左冷禅完全占不到上风。” 苏忘微微撇嘴，没去反驳她，反而开始倒数“五、四、三……” “前辈你在数什么？” 水笙摸不着头脑，只听得苏忘接着数到最后一个“一”字。 场中形势立时大变，刘乘风本来防守的颇为严密，剑招使来层叠不息，似无止境，左冷禅也只是在他周遭左突右击却全无结果，却在这一刻，左冷禅猛地上前一掌，正遇上剑影最密的一处。 刘乘风故技重施，剑锋连转，削向对方掌心。 左冷禅不闪不避，掌风欺压而来，刘乘风心中一惊，这是要以手掌强拼自己手中长剑吗？ 他自然无所畏惧，反而剑招更快，却不料手中长剑一颤，突然在对手掌力之下断作两截。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没想到，除了早有准备的左冷禅，以及清楚对方手段的苏忘。 左冷禅掌势不停，拍断了剑身之后仍旧向前推去，击向刘乘风胸口。 刘乘风面色大变想要躲闪，却已经来不及，胸口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口中喷出鲜血，整个人向后飞去。 陆天抒与花铁杆急忙上前，在身后接住了他，水岱眼中难以置信的看着断裂在地的长剑。 他的佩剑虽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是追随自己多年，力战众多高手，绝对不会被掌风扫断。 左冷禅收回手掌，再度负手而立，朗声道：“还有谁要出手？”。 他气势凌人，冷冷的注视着场上所有人，借着大败“柔云剑”的风头，一时间竟无人敢接话。 苏忘站起身来，将玄铁重剑扛在肩头，出声道：“左大掌门，我也想试试阁下高招，不知可否？” 第167章 交锋 “南四奇”是在场江南武林人士的底气所在，谁也没想到前一刻两人还斗的难解难分，下一刻刘乘风就突然之间输得这般干脆，江南群雄相顾而视，纷纷噤声。 有不少视线集中到天虹禅师身上，但是这位高僧正闭目养神，似乎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显然是不愿意出手。 陆天抒面色难看，既然三弟输了，他们另外几人上去也不可能是对手，以他们的身份地位，难道还能一拥而上不成。 左冷禅负手而立，朗声道:“还有谁要出手?”。 他身后的嵩山弟子也跟着叫嚷起来，让所有江南人士恼怒不已，也跟着开口叫骂，却偏生无人敢上前。 就在双方针锋相对之时，苏忘站了起来。 他将玄铁重剑扛到肩头，一副见猎心喜的迫切表情，大声道：“左大掌门，就由我来试试阁下高招如何？” 先一步来到这里几乎都是“南四奇”交好之人，自己虽然跟着水岱一起，但怎么着都是外人没办法快速融入，现在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不趁机刷一波好感可就太浪费了。 苏忘之前借着水岱引见，在众人面前虽然露了脸但到底是不够了解，因而他发话以后在座之人响应者寥寥。 不过与他一同乘船而来的那些人却大体了解他的实力，不时有呼声发出，然后与身旁之人介绍着苏忘。 汪啸风更是欣喜，直接在他师父面前道：“师父，太好了，苏前辈愿意出手，我们赢定了！” 水岱面色复杂，他虽然知道此人实力不弱，但是具体能不能战胜左冷禅也是心里没底，只是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他和几位结义兄长低语几声，有了定计。 左冷禅冷眼看着一步步接近的苏忘，感到眼前之人身姿气度皆是不凡，问道：“你是谁，‘南四奇’的人？” 不等苏忘答话，水岱已经开口接道：“这是我江南鼎鼎有名的高手‘重剑’苏三苏大侠，他与我相交甚笃，更是已经决定收小女为徒，和我们‘南四奇’自是休戚与共。” 嗯？ 苏忘有些无语，不过看着水岱朝他连连使眼色也没直接开口否认，他知道对方的意思，今日“南四奇”已经败了，自己纵使真的能赢左冷禅也难以扳回面子，除非自己与“南四奇”直接绑定在一起。 可是理解归理解，让水笙学重剑……亏他想的出来。 水岱面上也是一热，有些不敢面对其他人探寻的视线，他也想找个其他理由，可是一时之间总不能说自己弟兄们变成了“南五奇”，想拉关系也只能靠着师徒之名了。 场上群雄实际上倒是没太奇怪，毕竟水岱到来后与苏忘表现出来的亲近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他女儿水笙现在还跟在苏忘身后呢，现在知道双方有着这么一层关系反而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唯有水笙自己，得知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师父后，一声惊呼，然后飞快地低头捂住嘴巴，再看向苏忘背影，眼中不由闪过异样情绪。 苏忘不顾周围人的喝彩与助威，与水岱几人点头之后，大步走到最前，跟左冷禅相对而立。 他仍旧扛着重剑，姿势看着难免有些轻佻，开口道：“左掌门，请拔剑吧。” 左冷禅仔细打量着他，短时间内也瞧不出虚实，但是在自己击败“南四奇”中一人之后仍旧敢上场，想来实力不会弱。 他不是莽撞之人，之前空手面对刘乘风是因为交手之后对其实力有所了解，如今自然是以稳妥为主。 “好，就让我以十七路嵩山剑法来见识一下阁下高招！” 左冷禅长剑出鞘，摆出了嵩山剑法的起手式，静等苏忘出招。 苏忘也不客气，上前一步，手中玄铁重剑直接朝着左冷禅头顶砸去。 这一招简单干脆，但是来势极快，迅猛不凡。 左冷禅有心试探一下这“重剑”到底有多重，没有选择闪避，而是真气灌注剑身，直直迎了上去。 两剑相较，声音毫不见清脆，反而噗的一声，响声又沉又闷。 因为左冷禅剑上灌注真气，并未如先前对阵汪啸风一般直接将长剑折断，但是苏忘这一剑力道何其之大，玄铁剑斩击之处，力道急速遍及周身，左冷禅只觉得掌心一麻，竟险些握不住剑柄。 他不由得一惊，眼前之人功力竟如此深厚？ 左冷禅厉呵一声，手上再度发力，将苏忘重剑弹开，他自己也由于力道反斥后退两步。 苏忘力道被阻毫不惊慌，雕兄的力气可比眼前的左冷禅还要大。 他顺着对方力道，将剑身回转出一道弧度，接着再次斩向左冷禅，这一剑比方才一击去势更沉，呼啸风声又起。 左冷禅刚才一击之下已经识得厉害，当下丝毫不敢留手，凝聚全身真气与苏忘碰在一起。 苏忘如今在蛇胆相助下，劲力与真气皆有提升，配合玄铁重剑的重量，随意一击皆是威势滔天，左冷禅完全不敢大意。 两人以硬碰硬，劲气肆意而散，周围诸人被被劲风所刮，纷纷后退，全然不敢靠近。 陆天抒满面惊色，沉声道：“四弟，这‘重剑’究竟是何来历，如此身手，我们非得四人齐上才能胜的了他。” 苏忘与左冷禅交手的声势同之前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若是左冷禅方才就如此应敌，刘乘风又哪里能与他过个几十招之后才败？ 二人在场中纵横相抗，转瞬之间手中长剑已经正面交击二十余次，左冷禅全靠着精深内力激斗，如何比得上苏忘手中有玄铁重剑，如今已是脸色微微发白，脚步也不再坚定，被苏忘一剑更胜一剑的攻势打的接连后退。 围观众人眼见苏忘重剑挥洒，随性而至，似是轻而易举就将方才大发神威的左冷禅压制，无不目眩神迷。 花铁干低声向着几个兄弟道：“如此高手我们一定要争取，四弟，你既然提出让笙儿拜师就干脆弄假成真，以这苏三实力，日后绝对大有可为。” 水岱重重点头，双眼注视着场上交手的两人，久久没有移动。 左冷禅此时早已没有精力关注场外，苏忘惊涛骇浪一般的攻势让他愈发难以招架，不禁后悔之前还是托大了，与这等混人比力气实在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他脚步连闪，第一次选择避开对方剑招，接着真气激荡，《寒冰真气》蓄势而发。 第168章 剑碎 《寒冰真气》是左冷禅所独创的一门内功心法，可发出至阴至寒的真气。 他在多年之前的一次比斗中输给了日月神教前任教主任我行的《吸星大法》，苦思冥想之下才创出这一绝顶内功，到如今他已秘密修炼十余年不曾现于人前，是用于战胜任我行以及五岳剑派其余掌门，以夺五岳派掌门之位的秘密武器。 如此手段他自然不会轻易显露人前，纵使施展也是不动声色，就如同之前打断刘乘风手上长剑，就是靠的交手之时暗中将阴寒真气不断注入对手长剑，接着才能轻易以刚猛掌力震断，达到震慑全场的效果。 现在他失了先机，被迫与苏忘比拼力道，十几次下来已经身感不支，只能转换打法。 他一边施展身法，避开与苏忘硬碰，一边寻找机会。 苏忘感到他招式间的退避，嘿笑一声，得势不让，手中玄铁剑大开大合，剑剑抢攻，逼的左冷禅左支右挡，完全无法觅得机会。 眼见如此，左冷禅更为恼怒，他身为武林名宿，嵩山剑派之主，如今面对一个无名小卒居然如此狼狈。 他心下清楚，今日若是败在这里，他五岳盟主的名头算是毁了，当下不再保留，再一次双剑相抗之际，劲气陡生，一道极阴极寒的真气从剑身扩散开来。 苏忘与他一击之下，突然感到手中玄铁剑变得冰冷异常，一道阴寒真气顺着剑身涌入掌中，刺骨寒意袭来，让他有那么一刹那的时间难以变招，顿时知道左冷禅用出了《寒冰真气》，当即运功抵挡。 但是左冷禅这一击本就是为了求变，他在苏忘剑身停顿的短暂瞬间已经欺上身来，手中兀自散发着寒意的长剑架开苏忘身前玄铁剑，另一只手汇聚真气，一发《寒冰神掌》打了过来。 若论掌法，苏忘身兼数家之长，虽然功力仍旧略逊一筹，但实际掌力已经在左冷禅之上，不过他有意隐瞒，因而并未施展，只是将真气凝聚掌心，奋力击出，同左冷禅拼了一掌。 苏忘与左冷禅双掌相交后，全身便是一震，一股冷入骨髓的寒气从左冷禅手上直透过来，让他全身都感觉一阵寒意袭来，方才通过剑身传来的寒意与之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这令他不由色变，这《寒冰真气》比他想象中的更厉害。 苏忘掌心发力，迅速与左冷禅分开，并且另一只手中玄铁剑奋力一震，在一声脆响中荡开对方长剑向后退去。 后退之际体内《小无相功》也自发运转，不断化解着侵入体内的阴寒之气，致使周身不时有热气升腾而出，但是仍旧难以除尽，只能勉强压制在左手掌心。 左冷禅眼见苏忘后撤，并且身前雾气蒸腾就知道计谋得逞，怒喝一声，跟着上前，手中长剑早有准备，使出嵩山剑法的快慢之精要，泛着寒光，在瞬息之间已经出手，直向苏忘胸口刺去，观其去势竟比苏忘此前剑招还快了几分。 从苏忘压着左冷禅猛攻到他后撤躲避不过转瞬，这一番变故让围观众人尚不及理清原由，接着就见到左冷禅急速的一剑刺向苏忘胸口，不由惊呼出声。 左冷禅这一剑脱胎于嵩山剑诀，结合自身数十年武学积累，几乎称得上是他能刺出的最强一剑，他深感苏忘实力强大，是个无法忽视的威胁，要借着其身中《寒冰真气》无法运功出招的机会，在这次比斗除去他。 然而，苏忘并不如他所想，周身被寒气侵染无法动弹，如今寒气仅仅残余在苏忘左臂，与他接下这一剑并无太大影响。 只见苏忘面对左冷禅强横一剑毫无惧意，手中玄铁剑自如灵动，在左冷禅剑尖及身之际已经同样直刺而出，剑身互抵，交于一点，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左冷禅惊诧不已，心想暗道，他苦练十多年的寒冰真气倾注之下，纵是武功更胜他许多之人，也要花费时间方能慢慢化解，刚才对掌至今不过数个呼吸之间，对方如何做到不受影响？ 但是现实不等他细想，两人剑尖互抵的下一刻，就听得咔咔声响不断，接着左冷禅手中长剑被苏忘玄铁剑推着寸寸断裂。 他所用之剑不过凡铁打造，在《寒冰真气》侵蚀下如何能抵得住玄铁重剑的强压。 不过一个呼吸之间，左冷禅手上已经空余剑柄，眼见苏忘长剑再次近身，他大喝一声，剑柄灌注真气脱手而出，打偏了苏忘剑势，同时他脚尖轻点，一个翻身，已经撤至嵩山派众人跟前，与苏忘拉开了距离。 苏忘并未再追，只是挺剑而立，昂首看着他。 左冷禅面色难看，未曾想哪怕用出了《寒冰真气》也未占得上风，他盯着苏忘，要将这人相貌牢牢记住，同时沉声道：“好兵刃，不愧‘重剑’之名。” 他将此番失利归结为对手兵器更优。 苏忘憨厚一笑，回答道：“多谢称赞，左掌门真气玄妙，在下也是佩服的紧。” 他这一回答反倒是显得自己输不起，让左冷禅火起，并且想到自己《寒冰真气》未立寸功就无奈暴露更是恼怒，厉声道：“今日倒是小瞧了江南群雄，有阁下在此，看来围攻曼陀山庄一事也不需要我等相助，就此告辞！” 说罢，直接带着嵩山派众人离去。 他先前派了三位师弟连同十多位弟子前往曼陀山庄，不料一个人都没回来，因此才亲自出马，并且为了稳妥，在得到同样有人想要对付曼陀山庄的消息后就前来此地，想要聚拢一批人手。 只是没想到会在此遇到苏忘这等高手，如今以他的脸皮也只能强行说是平手，再难取的指挥权，不走难道真留着给他们当打手不成。 直到这时场上江南地界的群雄才反应过来，不禁纷纷惊呼出声，实在是刚才一战结束的过于迅速，左冷禅走的又太过干脆，他们都没有时间插话。 “南四奇”几人围了上来，陆天抒当先开口：“苏兄弟实力高强，今日若不是有你出面，我江南武林就要闹出笑话了，还请受我一拜。” 数着就要拜倒，虽然明知道他是在做戏，苏忘还是连忙将他拉住，谦虚道：“陆大哥客气了，刘三哥出手在前，我捡了个便宜罢了。” 刘乘风也走上前来：“苏兄弟可折煞为兄了，实际如何场上弟兄可都看得清楚，我提议，今晚就由苏兄弟带领我们杀进曼陀山庄如何。” 此言一出，响应者云集。 苏忘连连摆手：“我初来乍到，哪里懂得这些，带领诸位同道一事自然还得诸位老哥来，我就打打下手即可。” 说完他不欲与几人啰嗦，再度开口：“方才那左冷禅真气甚是阴冷，我现在手上寒气还未去除，还要向刘三哥讨个房间休息一会。” 听他这么说，水岱在一边伸手一探，顿时感到冷意刺骨，大惊道：“这左盟主真气当真怪异，苏兄弟快快前去休息。” 他总算明白自己长剑是怎么断裂的了。 余下三人也现出着急之色，安排人手将苏忘送去休息，一帮人与他作别，好不热闹。 唯有天镜禅师未与众人一道，他眼中闪过精芒，似是若有所思。 第169章 收徒 苏忘关上房门，终于隔绝了门外热情的武林人士，挤了挤笑的有些变形的嘴巴，暗自担心易容会不会受影响。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直接整个桀骜不群的人设，那样的话至少不用犯愁跟这群家伙打招呼了。 他此番临危出手，直接打退了左冷禅，不仅保全了“南四奇”的名声，对江南地界的武林人士来说也是出了口恶气，若真的被嵩山派欺上门来却无人出头，江南武林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因而不少所谓江湖前辈，门派高层或小型势力的首脑都想来拉关系，不过苏忘对于这些聚拢在“南四奇”手下的人也不太看得上。 按他对于日后的打算，自己是肯定没时间安稳发展势力的，真要出手，也是将“落花流水”那四人作为目标，再让他们去统领各自的势力。 苏忘盘腿而坐，运起真气，将周身上下所有的阴寒之气逼到掌心，之后挥掌一击，一道白气从掌心射出消散空中，立时感觉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他之前只将《寒冰真气》当作一门极富特色的武学，如今看来倒是小瞧了左冷禅，在他有所防备的情况下都能影响到他。 也难怪原着中任我行会被左冷禅的一番操作打蒙，若不是靠着混迹江湖多年的机警搞不好就直接留在少林寺了。 他在刚才打斗中也大体了解了左冷禅的实力，不愧是正道之中有数的高手，自己若是仅以玄铁重剑对敌，很难伤得了他。 苏忘自己清楚，之前占据上风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招式配合玄铁剑达成的初见杀效果，等到再度交手之时，对方怕是就有了应对之法。 不过他自己隐藏不用的手段更多，倒是不担心这些，只是在心里暗自比较了一下自己近期内可能会遇上的任我行，推演日后对上那位魔教前教主的胜负。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 苏忘看看时间，自他进来之后还没过去多久，这群人这么急不可耐？ “师、前、前辈，你在吗？” 就在他犹豫是不是一剑劈过去彰显下老实人的愤怒的时候，来人开口了，是水笙。 苏忘放开手上的剑，起身打开房门，门外只有水笙独自一人俏生生的站着，看见苏忘开门，脸上一红低下头去。 嗯？你这一副娇羞的模样是闹哪样？我应该没招惹过你吧。 因为黄蓉一事的影响，再加上对自身功法的怀疑，苏忘自认为来到这边之后一直极为克制。 许久之后，水笙才再度抬起头，眼神有些坚定，正色道：“苏前辈，请您收我为徒！” 苏忘打量了她许久，直看的小姑娘满脸不自在，险些要再次低下头时才问道：“你爹让你来的？” 他现在还年轻，哪有收徒的心思，对之前水岱说的收水笙为徒也没有多想，只是当成其为了找回颜面的托词，没想到他是想来真的。 水笙先是点点头，接着又很快的摇头，神色坚定的道：“是爹爹让我过来的，但是是我自己想要拜前辈为师的。” 苏忘不置可否，问道：“原因呢？” “我要变强。” 如此热血的答案让苏忘有些挑眉，他静静地听水笙继续说下去。 “在我很小的时候，认为爹爹与几位伯伯就是天底下最强的人，他们可以打败任何坏蛋。 之后随着慢慢长大，我知道了有少林武当，有‘中原四绝’，也开始明白天外有天，就算是爹爹他们也有无法做到的事，就像今天。” 她神情中带着些忧郁：“刚才有不少人找我打听前辈的消息，小心翼翼的和我说着话，如同以前对我爹爹他们那样。 我以前很羡慕爹爹他们受人尊敬，现在看着那些人却感到有些可怕，我忍不住会想到，要是今天没有前辈出手他们会怎么样，我……我想要变的比他们都强，也要比爹爹他们更强。” 说到最后，水笙脸上有些不自然，强撑着才把话完整说完。 苏忘理解，他以前中二的时候可都没勇气在人前提起，她能直接说出来显然已经下了很大决心了，没想到一个无忧无虑中长大的小姑娘有这么高的心气。 他记忆里那个因为人心险恶，最终只能选择在雪谷中隐居避世的少女印象渐渐淡去，也是，她怎么就不能有新的人生呢？ 苏忘笑了，这世上真的有一个拿重剑的水笙好像也很有意思，他发现自己有些喜欢这种参与变化的感觉了。 心中有了计较，他开始问一些其他问题：“我若真收你为徒，自然不会让你实力太弱，只是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想法？比如惩善扬恶拯救苍生之类的。” “嗯！我要做一个名满天下的女侠，铲奸除恶，行侠仗义，这次去对付曼陀山庄我会倾尽全力，一定要为江南武林除去这等毒瘤。” 嗯，长远目标还不错，就是短期目标有点歪了，等到拜师以后可以慢慢调教。 苏忘点点头，接着道：“入我门下就要守我门规，具体的规矩我以后再和你说，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我要提前说明，那就是必须要听我的话，不能有丝毫违抗，做得到吗？” 他可不想以后养出个二五仔，还是先把话说开得好，至于门规什么的他还没来得及编。 听他有松口的意思，水笙连连点头，脆声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一定会听从师父吩咐，像对待爹爹那样对待您的。” “那如果我的吩咐和你爹爹有冲突呢？比如这一次，我要是不让你对曼陀山庄出手你会怎么做？” “我听师父的。” 咦，好徒弟，苏忘很高兴。 水笙说完后又纠结的小声道：“爹爹一向以来多行善举，师父也是侠义之人，你们应该不会冲突吧？” “举个例子而已，怎么，还没入门就想着那一天了？” “当然不是，我以后一定会听师父的，爹爹想来也能理解我，反正是他让我来拜师的。” 水笙小声嘀咕，苏忘全当没听到，他面色一正，朗声道：“那么，我就收了你这个徒弟，你拜师吧！” 第170章 北冥真气 苏忘没想着去请“南四奇”或是其他人过来见证，他收徒弟又不是为了跟他们拉关系，自然是按照自己的意思来。 水笙倒是想提一下，不过考虑苏忘才和她说过的话，没敢提出反对，恭恭敬敬的奉茶磕头，正式拜入苏忘门下。 苏忘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心中也有着一股难言的亲近感。 师徒关系在当世可不是儿戏，尤其是对于重视门派传承的武林中人来说，师徒是堪比血缘的深刻纽带，不论正邪，对于叛出师门的人都不待见。 他在这世界待了这么久，尤其是见过一对对师徒之后，对于这层关系愈发有了不同的看法，也能理解郭靖黄蓉为什么对待武氏兄弟这么没用的徒弟也尽心尽力了，实在是他们真的是将徒弟当成了至亲之人。 不过好在水笙天赋没那么差，不然这个开门大弟子只能拿来充门面了，字面意义的上的。 苏忘喝了茶水，让水笙起身，他现在除了等待晚上行动也没其他事情好做，刚好教教徒弟。 “你跟你爹习武多少年了？” 水笙之前一直随父亲水岱习武，只是并未正式入门，不然她和汪啸风也不会一直以表哥表妹相称。 “十二年了，一直随我爹爹习练剑法。” 她脆生生答道，面上还有些新入门的激动。 苏忘点头，接着道：“练一遍给我看看。” 他如今通过观察以及闲聊对“南四奇”的武功也有了大致了解。 陆天抒刀法不算精妙，天赋也不太行，年纪比其他三人大了不少也就是差不多的层次，之所以能有如此成就，只能说贵在坚持。 花铁杆好一些，他的《中平枪》在枪法之中已算得上是上乘，只是可惜枪法本就更适合在战场之上拼杀，他整日混迹江南武林自然提升缓慢，再加上心性也算不上坚定，后续没什么奇遇的话也到头了。 刘乘风相比而言是最有前途的，太极之道本就高深精妙，后劲极强，更何况还有个几乎当世无敌的张三丰在前面探路，只要不是走错了道，以后这四人中当以他最强。 水岱天赋更在刘乘风之上，主要是传承不行，《冷月剑法》重视速度与变化，但是这两点恰好是当前苏忘的强项，在他看来，过于花哨，破绽太多，难成大器。 水笙武艺由水岱亲传，平日里也不缺指点，只可惜上限摆在那，加上功力尚浅，一番演练下来给苏忘的感觉还不如汪啸风，不过好歹是入了门了。 他心中思索片刻，决定还是和自家徒弟商量一下，于是叫住了仍在演示剑法的水笙，说道：“我门派功法包罗万象，不过我所学不全，目前比较擅长的是轻功、剑法和掌法，你要学那一个？” “我要学重剑！” 水笙答得干脆，他最初见到苏忘用剑之时就对他势大力沉的重剑之法极为好奇，如今既然有机会可以学自然不会放过。 这女孩子怎么这么暴力。 苏忘有些无语，明明刚才演练剑法时候还是走的轻灵明快的路子。 不过他也没反对，反正在他而言，轻重之法殊途同归，真要把她当成传人，总要都传给她的。 “可以，但是你现在功力尚浅，学起来很困难，我还是先传你一套内功心法吧，勤加练习的话，应该很快就可以用上重剑了。” 水笙认真的点头，不过她不同于苏忘的半路出家，对于习武一道的循序渐进有所了解，对于他口中的很快只当作是师父鼓励自己的说辞。 “那么，把手给我。” “诶？” 水笙有些迟疑，虽然已经拜了师，但是毕竟男女有别，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嗯？” 苏忘也愣了，他一时倒是没想那么多，看着水笙纠结一时有些好笑，不过记着维持做师父的威严，没去解释，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 “啊、是。” 水笙被他看的心里一慌，连忙答道，然后小跑着上前，将右手搭在苏忘手中，接触之时还是忍不住微微一颤，诉说着心里的不平静。 “不要抵抗。” 苏忘没搭理她的少女心思，提醒之后就握紧她手掌凝神运气，体内精纯雄厚的真气就顺着对方手臂慢慢渡到体内。 他控制着真气缓慢移动，一点一滴的探进水笙的丹田与周身经脉。 水笙只感到全身筋脉之中滚滚热意袭来，如同和煦的阳光照拂全身，很是舒服，但是这种全身上下无一不包的热流又让她羞赧不已，面上罩起了红霞。 苏忘除了小部分精力用于观察周遭，其余所有心神都集中在真气运作上，他将水笙全身真气包裹住，缓缓推回气海，接着猛地发力，将真气震散。 “啊！” 水笙惊呼一声，她感到自己苦修多年的真气失去了控制，在体内乱窜，要不是有苏忘真气兜底，搞不好已经反噬己身，受了重伤。 她一脸惊恐的看着苏忘，搞不清楚师父为何要废了自己的内力。 “不要担心，放松。” 苏忘察觉到她的动摇，低声道，接着就包裹住水笙体内四散的真气，顺着特定的经脉线路移动，他要尝试一下，能不能靠着外力让水笙直接入门《北冥神功》。 这门功法一度是他最想要得到的传承，无奈得到之时自己已经有了根基，再加上后续李秋水的忠告，让他终究是息了心思。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对这门神功视而不见，相反，随着近来不断推演，他对这门功法已经称得上了解极深。 除了能够吸人内力之外，北冥真气本身也极其强横，是他掌握的几门功法中最贴合重剑之术的。 当然，他对水笙了解还不够，这等神功也不能说传就传，因此想要效仿无崖子传功虚竹，直接让她体内的真气转为北冥真气。 唯一的问题是他毕竟没有真的修炼过，能不能成全看天意，万一真的不成…… 嗯，反正水笙体内真气也就那么些，没了就没了，就当成不破不立吧。 好在事情发展比他想象中的顺利，在他真气裹挟之下，水笙自身被震散的真气随着接连不断的运转，渐渐在气海之中生出了一股新的真气。 新生的真气似乎随时将要消散，但是韧性惊人，不断吞噬着往来的真气，甚至连苏忘自身的小无相真气也被吞吃了不少。 苏忘并不心疼，反而精神大振，既然这个方法可行，那自己以后是不是可以批量制造高手了？ 他不敢大意，继续保持着真气运转，直到水笙体内的所有真气悉数化为北冥真气后才收功停止。 他导入水笙体内的真气没收回来多少，好在是他有意渡入而不是被强行吸收，等之后自己运功修炼很快就可以恢复。 也是靠着他的这份真气，当前水笙的真气量已经比之以前翻了两三番，与她而言实在是天大的提升。 第171章 定计 当夜，酉时三刻。 苏忘再度出现之时，已经有不少江湖人自发的聚集在他周围。 水笙紧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功力的陡然增长让她极为快速的接受了这个师父。 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之后，苏忘在人群簇拥下来到正厅。 此刻，前来柔云庄的众多高手悉数到场，吵闹喧哗之声不绝于耳，人群之中除了已经熟悉的南四奇之外，还有一个生面孔。 此人身形肥壮，膀大腰圆，本该是个孔武有力的硬朗汉子。 不过比较凄惨的是，他如今正瘫坐在一张长椅上，苏忘细看去，他露在衣服外的双手已经变形，想来其他地方也不会太好。 陆天抒几人看到苏忘到来又是一番寒暄，水岱看着水笙紧跟着苏忘，此时小脸上意气风发，心中有些空荡荡的，却也为女儿有了一个实力高强的师父开心。 经几人介绍，瘫坐之人正是慕容复手下的邓百川。 当日他与李秋水对了一掌后，伤势远比江湖上流传的更严重。 许是因为受够了慕容家的《斗转星移》，李秋水在对付他们几个家将时，皆是直接依靠高超的掌控力，将真气化作数股截然不同的力道一齐攻击，就如同当初偷袭慕容复一般。 一掌之下，邓百川全身经脉受创，骨骼近乎被强横劲力打碎，若不是他功力还算深厚，护住了心脉，也要随另外三人一起见了阎王。 可纵使如此，他的伤势想要养好也几乎不可能，极大概率直接成为废人，因而对曼陀山庄尤其是李秋水的恨意实为不共戴天。 “这位就是‘重剑’兄吧，抱歉不能全礼，没想到江南还有仁兄这能这等高手。” 邓百川伤势太重，一直隐秘养伤，直到人手集齐之后才被“南四奇”通知来此，而他到来后最先听闻的就是苏忘力敌左冷禅的事迹，自是极为重视。 苏忘自然感受的到他对于曼陀山庄的滔天恨意，心中边惦记着什么时候把他弄死，一边与他寒暄。 作为慕容氏四大家臣之首，邓百川哪怕是废了，也有些不可替代的作用，今日攻入燕子坞少不得他的参与。 “那妖妇攻下了燕子坞之后就将参合庄据为己有，那里有我慕容家的种种准备，最是易守难攻。” 眼见所有人到齐了，邓百川开始介绍：“我们大张旗鼓的召集人手，对方必有察觉，她们如今同样收服了不少势力，若是强攻恐怕损失不少，因此我们可以从我兄弟几人的庄子进入。” 他看着众人解释道：“当时为了拱卫主家，各庄与参合庄之间都有密道联通，如今虽然也被强占，但是守卫比之参合庄要少了许多。 我们可以兵分四路，以最快速度夺回四处庄子，接着统一前往参合庄。 他们不清楚密道之事，对内防守定然松懈，我们很大几率可以先将此处夺回，之后以此为根基，反攻曼陀山庄。” 陆天抒点头称是，这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 花铁干道：“既如此，我们兄弟四人每人带领一队人马前去就是，至于邓先生……” 苏忘插话道：“我就跟着水岱老哥了，一路上有个照应，邓老哥也跟着我们就是。” “如此甚好。” 其他人没有意见，以苏忘的实力，足够在乱战之中护住邓百川了，众人念着时间紧急，很快分出四支队伍，由“落花流水”四人带队。 苏忘跟着水岱最先出发，他们的目标是青云庄，距离此地最远。 待他们走后，南四奇另外三人聚在一起议论。 “我感觉笙儿的实力似乎有了精进，你们觉得如何？” 陆天抒当先开口，他觉得四弟这女儿一个下午的时间气度陡变，让他都有些不敢认。 “不错，我也有这种感觉，看来她这师父拜的不亏，‘重剑’该是另有传承，绝不止一手蛮力。” “我们还是小瞧了他，等这次事情结束就想法子拉他入伙吧，他既然是笙儿的师父，也算得上自己人了。” “好，我们也赶紧出发吧，今夜就解决了曼陀山庄。” 几人商定之后，一起出发，喧闹的柔云庄除了守院的下人再无其他，几只鸟儿高飞，使茫茫夜色更添寂静。 慕容氏四大家臣的庄子分属参合庄东西南北，青云庄位于最东方，已经算是最靠近曼陀山庄的一处。 一行人乘了小船出发，本以为路上会遇到阻隔，却不料一路上静悄悄的，直到青云庄外，才见到有灯火点燃，让最前的几人面面相觑，摸不清虚实。 水岱眉头紧皱，低声道：“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太安静了，按理说曼陀山庄那边不可能不知道我们要对付她们，怎么会毫无准备？” 苏忘一路上闭目养神，闻言开口道：“要不我先上去探查一番？” 虽然在情报中，是由曼陀山庄收复的其他势力镇守四大庄子，但他还是担心会不会有些熟悉的侍女在其内，先一步上去也好做些准备。 水笙在一旁跃跃欲试：“师父，我陪你去。” 她正想找个地方展现实力。 另一边的汪啸风神情郁郁，刚想跟着开口就被水岱打断：“不，我们人数更占优势，真有埋伏也好过你独自应付，还是一起上吧。” 苏忘耸了耸肩没有再拒绝。 于是，他抽出背上玄铁剑，对着身边的水笙说了句“跟紧我”，接着直接跃至湖边，在青云庄门前看守的惊呼声中，牟足了力气朝着木门砸去。 轰隆一声巨响之后，庄园大门洞开，水岱大喝一声，带头冲向庄子内，霎那间，呼喊声、叫骂声、打斗声一齐迸发，夜晚喧闹如集市。 苏忘破门之后就没再出手，只是在一旁指点起徒弟。 “动作太慢了，注意全身发力，不要只用到手腕。” “对手躲开脖子就削他肩膀，让开小腹就攻他下身，不要一直想着你那剑招。” “对，刚才一剑不错，要记住那种感觉。” “注意身后，好，这个偷袭漂亮！” “啊！” 水笙感到身后擦过一剑，身后衣服下摆被削去一截，好在不多，看着不明显。 “啊什么啊，被偷袭了就打回去，不要一直想着躲。” “哎呀算了，到我这来，我给你示范一下。” …… 不时有人将视线投到这边，看着这对师徒现场教学，尽皆生出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生死打斗中的紧张感都不知跑去了哪里。 第172章 师徒 战斗结束的很快，苏忘都没来得及示范几招就已经结束了，让他颇不尽兴。 看着开战没多久就束手就擒的一帮人，苏忘不由疑惑，难道李秋水真的毫无准备，要真是那样，到时候他可得好好嘲笑一番。 水岱走了过来，他实力高强，对手中没有能与他相比的，一番打斗之下连衣衫都没有太过凌乱，不过他身边的徒弟就狼狈多了，虽然没受啥重伤，但是衣服上到处是伤口，还沾着泥土，像是地上打了个滚。 见到师父和苏忘身上都一尘不染，连师妹都没有什么变化，让他愈发心慌，感觉师妹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他觉得世界变化的太快，难以接受。 水岱对着苏忘一点头，悄声道：“我在被捉住的人里随便抽了几人询问，他们如往常一样在这守着，没有收到其它消息。” 他也感觉过于顺利，但是一时间又找不到猫腻。 苏忘凝思片刻道：“我怀疑其他几处也与这里差不多，我们还是尽快与他们汇合，不管对方有什么手段，只要我们聚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怕的。” 他现在也有些好奇李秋水到底会怎么对付这些人了。 便在此时，忽听得西北角上有人长声叫道：“落——花流水！”，跟着西方也很快有人应道：“落花——流水。”。 “是大哥和二哥，他们也解决了。” 水岱听到声音，惊喜道。 不多时，西南方有人同样叫道：“落花流——水。” 这三人分处三方，高呼之声也是或豪放，或悠扬，音调不同，但均是中气充沛，尽显内力修为。 眼见轮到了自己，水岱同样高声叫道：“落花流水——”，这“落花流水”的第四个“水”拖得特长，声音滔滔不绝，有如长江大河一般。 他们如此一来是互通信号，同时也能震慑敌手。 至于暴露踪迹，反正他们打算通过密道前往，对手若真的因此紧守门户反而能起到诱敌之效。 苏忘在一边听的神色纠结，这般报菜名一样的叫法并不符合他的审美。 既然己方都已经准备好，那便不需多等，水岱直接从旁人手中搀扶起无法行动的邓百川，在他的指引下，带领众人一路前往密道处。 密道入口藏得极深，且伪装极好，哪怕已经被告知地点，苏忘一时间也没看出这是个入口，难怪邓百川有自信不会被曼陀山庄发现。 “这密道开启之法，公子爷只告诉了我等兄弟以及两位姑娘，别人再无处得知，可惜……” 邓百川回忆往昔，面上露出悲痛。 苏忘状若好奇道：“慕容家还有姑娘？” “哦，是老爷多年前收养的两个女孩，虽然名义上是侍女但是待之如亲生女儿，只是也被那妖妇捉了去，不知道现今如何。” 看来阿朱阿碧也落到了李秋水手里，苏忘点点头不再说话。 密道内极窄，也就足够单人通行，他们一行除了留下些人照看俘虏，三十几人一个接着一个陆续而入。 苏忘走在最前，自然而然的牵住了水笙的手，将她拉到身边一起走着，他现在还没同李秋水那边联系，万一被埋伏了，至少还能护住徒弟。 水笙被他拉住，身子一僵，接着一个踉趄扑倒苏忘身上。 她脸上一热，连忙起来。 明明是在漆黑的通道，却像是能感受到所有人的视线一般让她脸红心跳，她略一纠结，快步跟紧苏忘，没有选择抽出手。 只是心里忍不住抱怨，师父以前一定是一个人生活的，完全不管男女之防，自己明明是个姑娘家，还不说一声就拉拉扯扯。 她嘟起了嘴巴，又感觉在心里诋毁师父很是不好，偷偷抬起头打量苏忘，在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莫名的，在这一刻，她感觉黑暗中只有两人在牵手而行，心底下闪过慌乱，手上不由的更紧了紧。 苏忘一路上疑神疑鬼，但是直到通道尽头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让他自己都有些怀疑了，这么好的偷袭地点都没有出手，莫不是李秋水真的不知道这条密道，还是有办法将这帮人一网打尽，所以才没阻止？ 他们一行加起来一百多人，还有不少高手，曼陀山庄纵使吞了不少小势力，也不可能有那么大胃口。 在通道终点是一个不小的广场，从通道挤出来之后，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苏忘顺着邓百川的指示摸到墙壁一处凸起，按下后“咔嚓”一声机括声响起，墙壁上现出一颗夜明珠，将广场照亮。 姑苏慕容氏果然奢侈。 水笙慌张的收回了手，四下张望，发现没人注意到暗自松了口气。 苏忘无声一笑，逗逗小姑娘挺好玩的。 等了片刻，其他方向的人也来到一处，都谨守命令无人发出声响。 领头几人对视一眼，再度打开另一处机关。 霎时间轰鸣声响起，整整一面墙壁倒下，外界火光照亮了所有人。 苏忘抬眼看去，他们出来的地方是一处假山，如今整个山体裂开，正对着会客厅，此时大厅门口大开，中间空荡荡的一无所有，只有再远些主座之上静静坐着一白衣身影。 白绸蒙面，飘然若仙，是李秋水。 距离上次细想来不过一个多月，但是苏忘心中却闪过浓浓的思念，时至今日，也只有那么几人与他关系最为密切。 其余众人也发现了当场唯一的外人，议论纷纷。 邓百川目眦欲裂，大喝道：“妖妇，我来了，我要让你为我三位兄弟偿命！” 众人这才知道眼前这白衣女子就是打伤邓百川之人，无不如临大敌。 不过李秋水的目光，却在苏忘这顿住了，她颇有些无语道：“你怎么也在这？” 苏忘虽然做了伪装，但是她对苏忘的了解没几人比得上，尤其是两人师出同源的真气，一眼就认了出来。 苏忘清了清嗓子，在其余人探究的视线中喝道：“呔，妖妇！” 李秋水大怒：“嗯？” “咳咳，这位……前辈，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的一战，当日你欺我年少胜了我，如今我已功力大成，誓要报那一箭之仇。” “呵，报仇？” 上一战过了不过一个月，李秋水怎么会不记得。 想起原因，怒意更盛，高声道：“混小子，你竟敢主动提起来，还真是翅膀硬了，来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长进！” 眼见两人一言不合，大战将起，“南四奇”和邓百川都是惊咤莫名，这“重剑”苏三原来早就与对方有仇怨。 苏忘抽出玄铁重剑，暴喝一声，冲向前去。 上次分别之时他被李秋水追的像条狗，险些活活打死，如今难得实力有了提升，怎么能不找回场子，至于其他，打了再说。 第173章 姜是老得辣 关于李秋水的实力，苏忘有过不少猜测。 最初一次旁观她与慕容博交战时，由于自己实力差的太多，对两人的招式博弈看的云里雾里。 直到后来修炼了《玉女心经》与《六脉神剑》，他才勉强算是触及到了绝顶高手的层次，不至于面对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但是李秋水同样在那一次修炼中获益，哪怕提升不如苏忘，也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超出了与慕容博交手时候的实力。 而且他们师徒二人所长高度重合，李秋水简直堪称是强化版的苏忘，所以在大理之时，发现了苏忘与李青萝的不正当关系后，勃然大怒的李秋水打起他来极为顺手，真的像是老子打儿子一般。 要不是苏忘还有着《岱宗如何》这种绝技勉力抵抗，助他躲过了不少杀招，搞不好都撑不过李秋水气消就被清理门户了。 在苏忘看来，如果把郭靖这种毫无短板又正当壮年的高手定为绝顶的标杆。 那么直到现在苏忘所见的真的能压他一头的就是欧阳锋与李秋水二人了。 欧阳锋修炼了正反九阴，正逆交融之下无论是真气还是招式都已近乎圆满，超过了郭靖一筹，若是能放下对仇恨的执着，甚至有望更进一步，真正成为世间最强的几人之一。 李秋水则是有着大成的《小无相功》，配合凌驾绝顶之上的速度与真气掌控，真打起来，绝不会比如今的欧阳锋弱。 苏忘长啸一声，身形已然窜出，玄铁剑带着磅礴气势直冲李秋水而去，沿途青石地板翻飞，尘土四散，如一道狂浪直撞过去。 围观者无不哗然，“南四奇”也是震撼莫名，此等威势居然是人力所为？ 苏忘直冲而过，临近大厅之际，精气倏忽内敛，气势不再恢宏，反而归于平静，脚步不停，愈发沉稳的玄铁剑缓缓递出。 李秋水长身玉立，凝神静待，先前呼啸的劲风隔着老远就吹散了她的长发但却并没让她在意，直到如今风声消弥，看似缓缓而来的一剑反而让她眼中闪过惊异。 这一剑令她觉得难以硬抗。 苏忘神情平静，将毕生所学寄托在这一剑之上，他直视着李秋水双眼，玄铁剑直刺而出。 李秋水面沉似水，她自然懂了苏望这一眼的意思，臭小子翅膀硬了，敢挑衅自己，若是自己退让以后还这么压住他。 她清啸一声，伸出右手小指，指尖六脉剑气含而不露，与苏忘的玄铁剑撞在一起。 刚一接触，一股巍峨大力涌来，李秋水动作不变，身体却被推着向后滑去。 她怫然变色，苏忘的力道比她预计的还要强横，这臭小子不知有了什么奇遇，区区一月未见就变得这般龙精虎猛。 李秋水脚上用力踏击地面，身形陡然止住，劲气倾泄将她身后的座椅连带墙上装饰吹飞飘散。 苏忘嘿嘿一笑，剑上再度发力，借助冲击之势压向李秋水单薄的身躯。 这臭小子。 嗤嗤之声不绝，李秋水指尖剑气不住消耗，她脸上涨红，不是消耗太大而是被苏忘笑声气的。 一声轻喝，李秋水左手猛地挥出，强横掌力扫向苏忘面门。 苏忘明知她掌力玄奥，自然不敢大意，右手剑上力道骤歇，身体极速后退，同时左掌拍出，接下了跟随而来的掌风。 “刚才一招可是我赢了。” 他被掌力推的后退数步，中间不忘抽空叫了一句，李秋水一言不发，双掌齐出，掌力纵横。 她占据西夏，地位超然，实力更是臻至巅峰，如今竟被自己徒弟一剑打的后退，还要靠着逼他变招才能反击，真是奇耻大辱。 《白虹掌力》全力挥洒，劲气凛冽，飘忽而动，苏忘举剑格挡，被掌风推的连连后退，无奈身形连闪，与李秋水游斗。 两人在大厅内剑掌相拼，房内仅有的家具饰品也被劲风波及，打个稀烂。 斗到酣处，两人都不再留手，真气交汇激荡之下，连墙壁与房顶都开始吱呀作响，似是随时可能被掀开。 苏忘的实力比之李秋水终究还是差了一些，最初借着身法蓄力，佐以手中玄铁重剑，再加上自身剑术理解才发出了那刚猛绝伦旳一击。 随着李秋水全力以赴，他所受到的压力也不断增强，手上玄铁剑在对方一次次的拍击之下变得越来越重，慢慢从神兵利器变成了累赘，每次挥舞都消耗着大量气力，渐渐跟不上李秋水的身法。 看来还是没法一展雄风啊。 苏忘被追的狼狈，暗自咬牙，姜果然是老的辣，自己还是差了不少。 他于大厅之内不断游走，躲避李秋水越发绵延不绝的掌风，同时传音道：“师父，够了啊，再打下去徒儿要被打死了。” 李秋水一声冷笑，现在知道叫师父了。 她眼见着苏忘狼狈躲闪，心中的抑郁之气也发泄了不少，苏忘是她亲传弟子，如今实力变强了，她实际上是颇感惊喜的。 手上动作慢了些，同样传音道：“你既然回来了怎么不直接来找我，跟这群废物怎么混到了一起？” “南四奇”也没那么废物吧，他们四个一起上你也不见得能赢的轻松。 苏忘撇撇嘴，挥剑架开打向胸口的一掌，斜刺而上的同时回答道：“我回来的路上听说他们要对付曼陀山庄，担心师父你们应付不来，所以就想办法混了进去。” 李秋水不屑冷笑，苏忘赶忙补充道：“当然，以师父您的实力自然是不需要担心，只是师姐和语嫣毕竟实力低些，万一被伤到了怎么办。” 听他提起李青萝以及王语嫣，李秋水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不过仍旧没好气道：“这些事情我会想不到吗，早就做好了准备，你要是没来插一脚，他们都已经被拿下了。” 这么厉害？ 确认李秋水真的有后手之后，苏忘也不客气，直接道：“师父，‘南四奇’留给我，我有用。” “他们能有什么用处？” 李秋水问了一声，不过没等苏忘回答就接着道：“算了，我也不管那么多，到时候你要谁直接带走就行，顺着东岸，那里有船。” 说罢，不再传音，轻喝一声：“臭小子，想报仇再练个十年吧。” 然后双掌平举，携着滔天气势撞向苏忘胸口。 苏忘有意配合，玄铁剑一横，另一只手也抵在剑身之上，生生接下她这一击，然后身形急速后退，从木质墙壁上穿出一个大洞，直接飘落在众人身前。 轰隆一声巨响，饱受摧残的大厅终究是没有扛住轮番的劲风，房顶一偏，整个塌陷下来。 李秋水白衣飘飘，自废墟之中走出，配合着击退苏忘的声势，宛如天人。 第174章 仓皇而逃 苏忘在烟尘之中轻飘飘的落在众人跟前。 “师父。” 水笙轻呼一声，最先跑到他身边，看到没什么伤势才松了口气。 苏忘甩了甩发麻的手腕，他怀疑李秋水最后一击蓄意报复，明明是演戏还这么用力。 “南四奇”也带人靠了过来，经历了刚才的震撼一幕之后，他们一时间有些不知该怎么与这位“重剑”交谈。 本以为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实力，没想到苏忘一次又一次的突破他们心中的界限，现在谁也无法肯定这人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会不会下一次展现出来的又是一个新的境界。 不过没给他们纠结太久的时间，李秋水已经缓步走来。 没有什么比刚才一战更能体现实力了，看着她身后坍塌的大厅，哪怕明明自己这边有着一百多人，场上群雄竟然也一时失言，全然不敢妄动。 终究还是邓百川最先开口，他于上一次交手之后，对李秋水的实力已经有了些猜测，如今眼见她虽然比预想中更强一些，但是接受起来总比别人快一些。 “妖妇，你实力再高强，也敌不过这场上数百群豪，今日你放了我慕容家的人，我们给你个痛快。” 姑苏慕容氏家仆与手下并不少，李秋水并未将他们都杀了，大多数被捉了起来，诸如阿朱阿碧。 他此言一出，其余人也找回了自信。 对付邪魔外道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到时候“重剑”与“南四奇”齐上，这妖女再强也敌不过。 李秋水眼神扫过水笙，刚才这小姑娘对苏忘的称呼被她收入耳中，暗自评判了一番，之后才瞧上邓百川，冷哼道：“慕容家？他们现在是我的人了，上次算你命大，现在这么急着与你几个兄弟团聚，那就成全你。” 话音方落，已经有一道掌力呼啸而来，直打向人群最前的邓百川胸口。 谁也没料到她面对如此多的人还敢一言不合就出手，邓百川自然无力抵挡，陆天抒离得最近，踏前一步，双掌相迎，要接住李秋水这一掌。 然而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掌力交接的一瞬间，陆天抒就感到内息凝滞，掌心发麻，身躯不由自主的向后靠去。 刘乘风脚步连动，身体一转，移到大哥身后接住，口角渗出鲜血，合二人之力总算是顶住了李秋水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掌。 同一时刻，花铁杆长枪直挺，水岱长剑急挥，同时攻向李秋水。 他们相交多年，虽然很久不曾联手对敌，但是兄弟默契极深，手上兵器一长一短，完美配合之下，竟然短时间内不落下风。 李秋水逐渐不耐烦，给了苏忘一个“你自己看着办”的眼神，长啸一声。 啸声远远传开，于参合庄内回荡，群雄只觉心中惶乱，似山雨欲来。 接着大片脚步声传来，四面八方不断有人前来，粗略一看足有近两百人。 苏忘都惊了，曼陀山庄哪来的这么多人？ 不过很快他的疑惑就被解答了。 只见人群之中走出一位身着灰衣的清癯老者，竟是向问天。 李秋水居然和日月神教勾搭上了？ 不，苏忘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如今东方不败无心天下，日月神教上下乌烟瘴气，这些人更大可能是任盈盈的手下。 “他是向问天，是魔教中人！” “该死，曼陀山庄居然和魔教有勾结。” “快，我们快逃！” “南四奇”这一方不乏有见识之人，日月神教光明左使的名头甚至比实力高深莫测的李秋水更令他们惧怕。 向问天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李秋水与苏忘二人，这二人的实力实在罕见，与他看来，比之多年以前的任我行更胜一筹，只是不知道与东方不败相比谁强谁弱。 心中思索片刻，他谨记着李秋水的吩咐，等到自己人手到齐，直接挥手喝道：“攻击！” 霎时间，无数细密的黑针如雨点般撒出，覆压而来。 “是黑血神针！” “啊，救我……” 苏忘脸色大变，怪叫一声，顾不得再接着看戏，挥剑扫过一片针芒，伸手揽住身边的水笙，足下一点，整个人向着交手中的李秋水三人处而去。 大片黑针洒落之下，待在原地任你武功再高也难以幸免，好在毒药炼制不易，这些黑血神针虽然同样剧毒，但是距离见血封喉的程度还差了不少，许多中毒的武林人士仍能够运功抵挡，不至于直接没了命。 陆天抒与刘乘风将武器舞的密不透风，也防不住所有这般细如牛毛的黑针，各自痛呼出声，等到向问天再度下令冲杀之际，他们之中尚存一战之力的已经寥寥。 这一战，他们败得如此轻易。 交战中的花铁杆以及水岱听得阵阵惨叫，心中焦急，他们想要抽身前去帮忙却被李秋水抓住机会欺上前来，眼见就要一人一掌解决二人。 疾驰而来的苏忘于危难之中出手。 他一手搂住水笙腰肢，一手玄铁重剑直入双方交手空隙，逼退了李秋水这一掌。 “两位老哥，快跟我走，留住有用之身再来救回各位英雄！” 他剑身横栏，挡住想要拼命的两人，接着足底生风，抱紧水笙快速向着东岸而去。 花铁杆与水岱狠狠的瞪视着李秋水，又看了眼交战中混乱的人群，终于是下定决心随着苏忘一路向东逃去。 李秋水没有去追赶，她看着苏忘逃走之际也不忘抱着自己的女徒弟，心中鄙夷，这个色胚，收了这个么个年轻貌美的女徒弟怕是没安好心。 她暗哼一声，转身朝着人群走去。 虽然少了两个人，但是至少江南武林很大一部分没有势力的江湖中人都集中在这里了，连带她之前聚拢的太湖流域势力，已经足以成为一股不小的力量了。 “师、师父，他们……” 水笙语音发颤，刚才日月神教教众发射黑血神针，身边众人黑针入体的痛苦嘶吼声让她心中惶恐不安。 她双手紧紧抓住苏忘胸口衣袍，颤声道：“他们是不是都死了，伯伯他们还有……” 由不得她不害怕，就连苏忘自己想到那一片黑压压的细针也是心里发毛。 日月神教的人刚出来时他还没怎么重视，毕竟在他的感知中实力都不算太高，没想到刚一照面就拿出了这等大杀器。 后续冲杀也是，江南武林的诸多好手在他们配合无间的战阵之下毫无抵抗之力，苏忘居然在这么一群教众身上感受到了军队的影子。 无怪乎日月神教风头极盛，敢与正道各派争锋。 他心中清楚，余下的那些人抵挡不了多久，只是不清楚李秋水会如何安置这些人。 “放心，他们活着更有用，曼陀山庄不会杀他们的，我们会把他们救出来的。” 他口中安慰着水笙，认准方向，向着岸边小船奔去。 第175章 后手 东岸果然有船，还是很多的船。 苏忘无语的看着一排排的小船以及旁边看守的二十几人，他们每人间隔两个船的距离在岸边排开。 李秋水也没说这边是日月神教登陆的地方啊。 他速度再快也没办法瞬间解决站得如此松散的一群人，看来是没法偷偷离开了。 苏忘回头看去，水岱与花铁干两人还没见到身影，不过来处已经隐约有骚乱声传来。 他和李秋水说的话自然不会被她说出去，如今随着计划收网，李秋水作为带头人没来追赶还说的过去，手下的人可不会视而不见，已经有不少人跟着水岱两人追了过来。 苏忘脚下轻点，身体如离弦弓矢飞速窜出，手上抱着一个人对他来说好似毫无影响。 离他最近的两名看守之人只觉眼前黑影闪过，未及发声就感到胸口一闷倒在地上。 附近人手闻声转头之际又是六人被苏忘击倒。 “有人过来！” “小心！” 告警声响起之时，近处除了苏忘自己，已经没有能站起来的人，他身形晃动来到一处小舟之上。 接着五指微拢，将临近船上的船桨吸到手上，一分为二之后砸向两侧围来的敌手。 以苏忘如今的实力，力道与准头都无可挑剔，两边共计十余人未曾靠近就被打翻在地，痛呼不已。 就在这时水岱与花铁干二人也赶了过来。 他们轻功不如苏忘，终究还是被缠上了，如今正与身后跟来的追兵交战。 他们瞧着苏忘两人已经身在船上，当即大喜，花铁干用尽全身气力长枪横扫，将追击之人的来路堵住大半。 水岱掷出手中长剑击向冲的最急的一人，借着阻拦的片刻时间双手抓住花铁干肩膀，足下用力，两人一起跃起，朝着苏忘所在小舟落去。 日月神教的追兵眼见二人就要逃远，又是一把黑针撒出。 苏忘眉头紧皱，踏前一步衣袖翻飞，用无形劲气将其扫落，不过终究夜黑难辨，还是有着漏网之鱼。 花铁干闷哼一声，两根黑血神针落到了他身上。 不过如今危难之际也没法管他，等到他们两人落到船上之后，苏忘也已经做好准备，举起船桨猛击岸边。 他这一下用足了力气，船身立时在水中窜出四五丈远，岸边之人如何还能攻击的到，只能同样跳上船只追赶。 可是等他们划动船身之际，苏忘已经接连划动数次船桨，双方距离早已超过二十丈，接着急速转向水中浮萍处，在夜色遮掩下已经微不可见。 靠着对水路的熟悉，苏忘控制着小船在湖水中游荡，终于渐渐离开了燕子坞附近。 看到追兵渐远，几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苏忘也擦了擦额角的汗，刚才一番操作堪比与高手对决，暗器这种东西有了足够数量之后是真的可以左右战局。 他连李莫愁那等高手的冰魄银针都能轻易应付，却被这一群实力平平的打手搞的心惊肉跳。 花铁干连咳数声，已经要压制不住身上的毒素，瘫坐在一边，他嘴角乌黑，神情萎顿，显然中毒不浅。 “二哥，我来助你。” 水岱连忙上前查看，却被苏忘拉住：“还是我来吧。” 随着他的实力不断展露，尤其是这一次又救了三人之后，水岱对他的态度明显更为恭敬，闻言赶忙让开。 苏忘单掌抵在花铁干背后为他逼毒，雾白色真气从其头上不断扩散，随着苏忘猛地加力，一口浓黑血液从他口中喷出，整个人如大病初愈，已经能自己运功疗伤。 水岱满面苦楚，看着二哥中毒，又想起大哥三哥与徒弟他们都失手被擒，“落花流水”的这一次联合出动，才出手就惨淡收场，心中不禁后悔。 水笙也是神思恍惚，今日的遭遇让她沮丧，本以为自己实力提升了不少，没想到真的遇到敌人只能被师父带着逃跑，毫无用处。 苏忘眼见几人情绪低落，试着开口鼓励：“当初慕容家的人手被捉之后虽然不知道究竟如何处置，但是从消息中可以确定还活着，因此我想陆老哥他们至少短时间内他们还是安全的。” 等到几人视线都凑过来，他正色道：“所以还请不要太难过，我们应该振作起来，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 水岱与花铁干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各自眼中的不甘。 “你说得对，苏兄弟。” 花铁干缓缓站起身，虽然脸色苍白但是神情坚定的道：“这次我们会输，主要是没考虑到日月神教会插手，更没想到他们早就料准了我们会从密道中出来。” 日月神教是强大，但是想要一举拿下他们，天时地利缺一不可，此次重在被团团包围。 水岱恨声道：“邓百川那厮咬口密道之事不曾外传，如今看来早就被那妖妇探知，只有我等茫然不知才会中了圈套。” 苏忘轻咳一声，他也很奇怪李秋水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引出“南四奇”的计划，因而他斟酌道：“两位老哥，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再执着也没有意义，如今其他两位兄长以及诸位同道都落入对方手里，不知还有什么方法可以与敌人对抗？” 他留下这两人主要就是为了探出他们召集人手的目标，不然早就一锅端了。 花铁干叹息一声，思索良久才道：“确有一计可为。” 他定眼看向苏忘，坦白道：“苏兄弟，先前未与你直言实在对不住，实际上，我们兄弟四人与荆州知府凌退思取得了联系。” 凌退思，是他？ 苏忘一怔，这人他当然知道。 凌退思本是进士出身，做过翰林，又是两湖龙沙帮的老大，无意得知荆州埋有一个大宝藏，就花了大笔的金银疏通关系在荆州就任知府，多年以来根深蒂固。 其为人极度阴险残忍，为了获取连城诀宝藏，连亲生女儿都可以随意牺牲，在《连城诀》这等恶人遍地的世界都称得上当之无愧的极恶。 看到苏忘不说话，花铁干以为是他看不上官府之人，于是进一步解释道：“如今蒙古和宋国相持在襄阳一线，荆州掌握了襄阳城的后勤命脉，乃军事重镇，他这荆州知府手上可关系着我大宋数百万黎民百姓的身家性命，不是普通的朝廷官员能比的。” 苏忘这才恍然，他之前还奇怪，那凌退思若只是如原着一般的地位，“南四奇”纵使招惹不起也不会眼巴巴的凑上去，毕竟在当世，官府与江湖的界限一直很清晰。 第176章 分道 既然说出了凌退思之名，二人自然是不愿再瞒着他。 水岱接着开口说道：“大约在半年前，凌退思差人联系我们，说要与我们做一笔交易，我们兄弟几人在江湖上好生逍遥， 又怎么会想要同官府扯上关系，因此直接拒绝了。” 他眼中闪过回忆之色：“然而事有不测，我们本以为靠着各自积攒下来的家当可以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直到三个月前得到消息，与我等齐名的‘北四怪’尽皆身死，尸骨都没能好好收回来。” 北四怪？ 苏忘皱起了眉头，“南四奇”、“北四怪”本是齐名，“风虎云龙”四人能在高手如云的北方闯出响亮名头，比之“落花流水”绝对不差，虽然不在第一梯队，但是同样都不是弱者，竟然已经全死了？ 他忙问其原因。 水岱顿了顿道：“我们离得较远，消息并不精确，只知道大概三月以前，他们四人齐赴山东，想要与当地势力共谋对抗清廷一事。” 山东如今在满清境内，但是由于地理位置特殊，实际上同样紧挨着南宋、大辽，倒更像是三者间的缓冲地界，其内马匪横行，势力交错，是有名的乱战之地。 慕容家几代人积蓄的势力同样在山东地界。 “他们四人与我等兄弟名头相似，实力也差不多，但是却在山东死的不明不白，被找到时，尸体都已经被野兽吞食大半，若不是有各自兵器信物，谁也想不到他们会死得如此平淡。” 苏忘心中一动，问道：“凶手是谁可有头绪？” “谁知道呢，可能是清廷大内侍卫，可能是契丹铁骑，也有可能是我大宋的高手所为。” 水岱摇了摇头继续道：“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他们都没有传人，也没有背后势力，死了之后也只有我们这些同道缅怀一番。 我们兄弟因此才看透，要想在这乱世存活，必须要有一方势力依存。” 苏忘思索道：“因此你们才决定，再次与凌退思联系。” 花铁干接道：“不错，我大宋看似繁华似锦，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份和平能持续多久，说不准第二天就会有铁蹄南下，我们不想死的不明不白，索性就打算投了他，恰好他有件事情托我们去做，若是事情办成，我们就能在他手下站住脚。”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所以你们是想依靠凌退思的力量夺回被捉的众人吗？” 若荆州真如他们所言云集兵马与补给，实力必然不弱，真被招来对付曼陀山庄那可就麻烦了，要不干脆在这里解决了他们？ 苏忘心中闪过危险的想法，正纠结着到底动不动手，就听水岱回答道：“确实有此想法，不过哪怕我们没有前去通报，凌退思也很快就会收到消息。” “为何？” “我们今日之举凌退思也知道，随我们来此的周圻、耿天霸和马大鸣三人实际上就是凌退思的手下，此次前来一是为了帮手，二来也是想见证下我们兄弟的手段，怎料……” 花铁干语带萧索，沉声道：“曼陀山庄既然捉了凌退思的人，那自然会面临报复，我们只有在他前来之前先行帮他完成另一件事，才能在他面前挽回脸面，不然他或许会报复曼陀山庄，但是是否愿意救回大哥他们就难说了。” 也就是说，即使现在这两人都留在这也瞒不住凌退思吗。 苏忘啧舌，收住了握剑的手，心中理了理思路。 如今荆州兵多将广，虽然不知道凌退思手下能调用的兵力占了多少，但是以他朝廷命官的身份，真想对付曼陀山庄有一万种方法，不宜硬碰，最好是能消除摩擦。 “南四奇”几人在中间牵桥搭线或许可以让自己见到凌退思，但是若想得到对方重视，仅靠武力是不够的。 诶等等，若说连城诀的话…… 在苏忘沉思之际，水岱与花铁干两人也在商议后路，他们三言两语间达成共识，对着苏忘开口道：“苏兄，我二人决定分头前往临安和荆州，我去完成凌退思所托，花二哥前往他府上说明经过，想必有日月神教插手，他也有名头可以出手对付曼陀山庄。” “前往临安是为了做什么？”、 苏忘好奇问道。 水岱没有隐瞒，解释道：“凌退思好像一直在打探什么消息，现在得知，知道消息的人可能位于临安，因此托我等寻找，只是其人似乎有意隐瞒，一直不见踪影。 我们兄弟本想招揽人手一起搜查，同时人数多了也能在他那多些分量，唉，如今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与你一起……” 他话未说出口，水岱就出言打断：“这等事就由我兄弟二人前去即可，苏兄弟你实力高强，不知可否暂留太湖畔，看看是否有机会能救出大哥他们。” 你倒是不客气。 苏忘点点头没拒绝，水岱能提出这种要求看来是把它当成自己人了，反正他也有些事要再回去问问李秋水，留在这里也合他心思。 至于跟凌退思拉关系的事，等他来了也一样。 “苏兄弟高义，另外……” 水岱的视线转向水笙，柔声道：“笙儿母亲早亡，我对她向来溺爱，没让她吃什么苦，今日累她遭逢此等祸事实在惭愧。” 水笙先前听他们谈及大事没敢插嘴，如今闻言也只是怯生生叫了声：“爹爹。” 水岱洒然一笑，看着苏忘认真道：“兄长被困，我无法置身事外，只是此行不便带上笙儿，就劳烦苏兄弟代为照顾了。” 水笙张了张嘴巴，终究没有言语，苏忘沉吟片刻点头道：“笙儿如今是我的徒弟，我自然会照顾她。” “哈哈，如此就好，二哥，我们该出发了！” 他们几人所乘坐的小船已经靠近岸边，如今既然有了定计，二人就与苏忘作别离去。 花铁杆沿河西行，前往荆州报信，水岱继续南下去临安城寻人。 等到日头渐起，岸边只剩下苏忘与水笙二人。 哪怕是江南，晚秋的清晨也散发着冷意，水笙双臂抱紧，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让人心疼。 一夜之间，同道、表哥、长辈、爹爹都离她而去，让她心中无尽的不安。 苏忘摇了摇头，脱掉外袍披在她身上，在她诧异的视线中笑道：“别忘了你现在是有师父的人了，可以尽情依靠我。” 是的，还有师父在这里。 水笙眼中有泪光闪过，吸了吸鼻子，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好，那我们先去找些吃的暖暖身子，在船上呆了一夜都要僵住了。” 苏忘抬步向着早市走去，水笙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小跑着跟了上去。 第177章 意外发现 昨夜在燕子坞的一战终究只是江湖人的纷争，对宜兴的普通居民毫无影响。 作为天下闻名的陶都，青山绿水之间掩映着一堆堆紫砂陶坯，另有一番景色。 两人在早市中找了间茶铺吃了早点，虽然味道不算精美，但市井烟火气十足，苏忘吃的别有滋味。 水笙却有着食不知味，只是机械的填饱肚子，神色郁郁，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到将食物吃完总算是恢复了点精神，抬头就看到苏忘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 “师、师父，怎么了吗？” 面对苏忘直勾勾的注视，水笙心底慌乱，连忙问道。 苏忘呵呵一笑：“只是吃饱了想找些事情做。” 他没细说，眼见水笙吃完，就起身结账，当先走到街上。 水笙一脸茫然，没明白他说的意思，起身跟上后问道：“师父，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我也不知道。” 面对苏忘的问题，水笙眼神无助，她以前都没有独自出过远门，何况如今遇着这等变故，更没了主见。 苏忘看着这小姑娘，心中第一次感觉他那便宜师父做的过分了。 当然，李秋水做的坏事和我苏忘有什么关系？ 他温柔的道：“既然不知道，那就跟着我吧，我们先回柔云庄看看。” 他们此行从柔云庄出发后，就直达慕容家四大庄子，中途就算李秋水收到消息也不会那么快有反应，所以必然有人提前通风报信。 他在路上与水笙解释了一番，倒不是真的要对付曼陀山庄，只是找个理由回去将水笙暂时放下，他好回去一趟。 也能顺便教教徒弟一些行走江湖的经验，免得以后被像自己这样的人卖了。 柔云庄内外静悄悄的，主人刘乘风被捉的消息显然还没有传到这里，整个庄子在朝阳下散发着宁和的气息。 不过靠近之时，苏忘却是眉头一皱，他察觉到了有人接近，当下伸手拉住水笙，两人一起躲在一株粗壮的松树之后。 没一会，一道人影顺着墙边快速走来，他看着年岁不大，作家丁打扮，微低着头，每走几步还会左右张望一番，看着行迹鬼祟，很是可疑。 苏忘凑到水笙身前低声问道：“从庄子那边过来的，你见过他吗？” 他在柔云庄见过的人不少，但是这么个家丁却全无印象。 水笙缩了缩脖子，苏忘温热的吐息吹的她脖子有些痒，微一思索后同样小声道：“我有印象，昨日他为我们喂过马，确实是柔云庄的家丁。” 苏忘点点头，小声道：“你在这等我一会。” 接着足尖一点，身形已经来到了那青年家丁身前。 青年家丁骤然感到眼前出现人影，猛的止步，再看到苏忘相貌更是惊呼出声：“‘重剑’，你怎么会……” 话未说尽，显然有所警觉，但是眼神中的惊恐遮掩不住。 这么顺利就找到了可疑之人？ 苏忘都有点惊讶，他没开口，直接抽出玄铁重剑砸了下去。 这一剑他收了力道，也克制了速度，但是在对方眼中反而更具威势。 知道苏忘剑上力道骇人，他自然不敢硬接，双腿不住后退想要躲开。 此人身手不显，脚步后撤却迅捷不凡，接连数次躲开了苏忘铁剑，显然身负武艺。 没曾想这家丁实力倒是还行，苏忘反倒提起了兴致，他掌心翻转，重逾百斤的重剑在手中轻灵如意，不论对手怎么躲闪都牢牢悬于他额前，每一击都眼看要当头砸下。 终于，青年家丁力不从心，再也无法跟上玄铁剑的速度，腿上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而剑影也精准的抵上他眉心，虽是无锋无刃，但是冰凉的触感还是让他脸色煞白。 “普通家丁可没你这般实力，我没兴趣和你浪费时间，说出你的身份或者直接去死。” 苏忘脸上表情比剑尖更为冰冷，眼中杀机勃发，气势凌人，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意思。 对方额头有汗水滴落，苏忘给他的压力前所未有，让他根本提不起反抗的念头。 “我、我、我说！” 这人显然不是什么无惧生死的忠勇之士，危机关头什么也顾不得。 不过他的话却让苏忘神情越来越古怪。 他想了许多种可能，是曼陀山庄或日月神教的奸细，是凌退思的暗线，甚至想到可能是左冷禅的安排，却唯独没想到，这货竟然是红花会的人。 苏忘对红花会了解的不多，但是“反清复明”几个字还是知道的。 虽然这个世界上从来也没有过明朝，但是一些有志之士同样不满于被清廷统治，在东北华北一带活动，志在推翻外族政权。 至于辽国与金国境内为何没有这么些组织，实在是几国政策不同。 满清入关以后，名义上推行满汉一家，汉族官员在几大异族皇朝中数量最多，再加上相较其他几国更重稳定的治国策略，短时间内还真的收拢了大批汉人。 并且由于战事不兴，当朝康熙帝也算得上富有雄才，国力之强盛更在辽国与金国之上。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甘愿被异族统治，尤其是清廷渐渐图穷匕见，汉人的真实处境并没有比其他地方更好，于是慢慢兴盛起两股出名的反清势力，一是依托于台湾郑氏的天地会，另一个就是由于万亭创建的红花会。 于万亭是第一任红花会总舵主，也是当代总舵主陈家洛的义父，同时也是莆田少林寺门下俗家弟子，武功高强。 等一下，苏忘猛地愣住。 少林寺，他怎么会把少林寺的人给忘了。 昨日在左冷禅现身之前，福建莆田少林寺的天镜禅师早已先一步到来，并且展示了一手不低的内力。 只是随着左冷禅与苏忘相继显威，尤其是苏忘的异军突起，被群雄称道，老和尚渐渐的没了声息，仿佛不曾来过。 但实际上，不管是定计还是前往燕子坞，天镜禅师都是紧跟众人一路前往。 苏忘仔细回想，昨日的点滴浮现脑海。 在参合庄面对日月神教围攻之际，他虽然只是匆匆瞟了一眼，但是确实没发觉除了陆天抒与刘乘风之外，有人组织起像样的反抗。 天镜禅师身为福建少林达摩院首座，实力强劲，纵使不如左冷禅也不会差多少，比之南四奇绝对要强上一个档次，他不抵抗的理由只有一个。 他，或者是整个莆田少林寺另有所图。 念及此，苏忘突然感到事情的发展远比他想象中复杂，没想到在这场“南四奇”声讨曼陀山庄的事件中，有这么多势力参与。 第178章 师徒交心 红花会势力遍及南北，在各处都安插了不少探子。 眼前这人正是其中之一。 他在江南本是为了探查“南慕容”的消息。 多年前，慕容博化身燕龙渊，秘密拉拢人手组建势力，同时也隐秘的在江湖中散播“南慕容”的大名。 之前也说过，山东地理位置特殊，各种势力盘根交错，红花会同样在其中占据一席之地。 外界对于慕容博的虚实并不了解，但是同为山东地界势力，来来回回总是难免有着交集，红花会怀疑起燕龙渊与“南慕容”的关系是理所当然的。 然后他就探知到姑苏慕容氏被曼陀山庄所灭。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让他一时间都没法整理出合理的逻辑，于是上头再度下令让他自己探出个前因后果。 恰逢“南四奇”组织人手想要讨伐曼陀山庄，他就混了进来，同时秘密传递消息。 苏忘不置可否，淡淡问道：“你传了什么消息出去？” 青年迟疑道：“我只是传出消息说你们今日要动手了，并没有其他。” “嗯？” 苏忘眼睛一定，肃杀之气弥漫，剑尖之上渗出一缕嫣红，让青年不住发抖，颤声道：“还、还说了你们要从什么密道前往，但是更清楚的消息我一概不知，真的没有其他了。” “滚吧，告诉你家主子，反清就老老实实反清，江南的事别掺合！” 眼见榨不出更多消息，犹豫过后，苏忘还是没有动手杀人，红花会虽然不受他待见，但是在江湖上声名极好，如今单是一个与日月神教勾结的名头就让他发愁，现在可不想再跟红花会结仇了，也不知道李秋水到底怎么想的。 当年李青萝滥杀无辜，也就实力低惹不到什么大势力才没被别人找上门，如今李秋水更狠，直接跟声名狼藉的日月神教混到一起，这次事情过后估计曼陀山庄名声是好不了了，莫非自己只能做个邪道中人，还是干脆来个大义灭亲？ 苏忘暗自叹了口气，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他招呼了水笙出来，带着她一起回到了柔云庄。 看守的下人显然还认得他们，恭敬的迎了进去。 对于他们，苏忘倒是没有隐瞒，“南四奇”带人夜袭燕子坞之后翻了车的消息想来很快就会传出来，他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而且刘乘风只是被捉了，又不是死了，更何况同为“南四奇”的花铁干以及水岱还好好的，对他们来说不至于变了天。 果然，在一个老仆的呵斥下，因为这一消息而慌乱的下人们也逐渐镇定了下来。 苏忘问了下，这位老仆也姓刘，在柔云庄待了几十年了。 “刘伯，帮我与笙儿安排下住处，这几日我们会一直呆在这里，直到花二哥带来援手。” 听他愿意在此坐镇，刘伯欣喜不已，至少不用担心一些听闻了消息的宵小之徒前来闹事了。 应了一声之后很快就给苏忘二人安排了一个清雅的小院落。 苏忘看了看环境很是满意，在庭院中间的石凳上坐下，将水笙叫到身边，他考虑了一番觉得还是要忽悠，哦不，还是得和徒弟坦白一下自己的身份，省的以后难办。 师父师姐都不靠谱，他可不想再跟徒弟勾心斗角。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凝神细听的水笙慢慢讲起了他的故事。 “为师本是苏州人氏，家境殷实，生活富足，一天，曼陀山庄的人将我捉了去，说要拿我做花肥……” 他简单的介绍了自己是因为父亲的缘故被捉来当花肥，然后费尽心思讨好曼陀山庄女主人，最后才终于能够活下去。 之后自己一直忍辱负重，终于找到机会逃出生天，并且机缘巧合下在一处山谷中学到了上乘武功，此次回来，一是武功有成想要出一番恶气，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将曼陀山庄导入正途，因为在他在山庄生活的那段时间，发现庄内也不乏温柔良善之人。 “她们也多是些被遗弃的可怜女子，并无害人之心，只是如今的曼陀山庄之主利欲熏心，不仅覆灭了与她交好的姑苏慕容氏，竟然妄图将江南武林同道一网打尽，实在是岂有此理！” 说到这，他拍案而起，激愤不已，完全是一个一心为公，向往正义的侠义之士。 师父啊，你就牺牲一下吧，反正你也不在乎名声。 水笙在一边听他说完沉思不语，好半响才抬起头轻声问道：“你之前说的都是骗我的吗？” 重点是这个吗？ 苏忘颇感无语，柔声道：“我以‘重剑’为名是因为它是我现在的武器，化名苏三是因为我在师门之中排行第三，至于来此之后的所作所为……” 他神色认真，直视着水笙双眼，坚定道：“绝无虚假。” 水笙定定看着他，许久之后突然扑到他怀里，身躯无声颤抖着。 苏忘感觉到胸口的温热，知道这小姑娘泪水已然决堤，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这些小姑娘都那么好骗，让他良心难安。 他伸手轻拍着水笙后背，认真道：“你既然拜了师入了门，那我以后就不会再骗你，尽可放心。” 水笙抽着鼻子，无声的点点头，好一会才从他怀里起来。 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呼道：“之前襄阳城说的‘刀剑双绝’就是师父你吗？” 苏忘一乐：“你才反应过来吗？” 他还以为在报出名字的一刻就已经说清楚了，搞了半天自己这名头传播的还是不足啊。 水笙脸上蓦地红了，有些结巴的道：“那、那师、师父你，你现在才与我一般年纪吗？” 关于苏忘的传言，除了实力之外就是他年轻的过分的年纪，明明与众多江湖少侠相比都过于年少却偏偏比不少武林名宿更强才是他风头正盛的主要原因。 “怎么，担心我年纪小教不了你？” “不……” “你是觉得只有老头子老婆婆才够分量？” “我不是……” “正所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我现在实力是不是比你强？” 水笙闷声答道：“是。” “那就老老实实的叫师父，否则当心我打你屁股。” “啊！” 水笙连忙后跳逃了开，接着在苏忘怪异的眼神中慢慢挪了过来，脸上酡红，弱弱的叫了声：“师父。” 苏忘轻哼一声，懒得再说她。 他伸出一只手道：“把手给我，今天的修炼开始，先把你内功提上去，过两天教你剑法。” “啊，还要这样吗？” 水笙讶然，脸上抗拒，知道苏忘年纪后她很难再将对方看作自己的长辈。 但最终，还是在苏忘越发严厉的视线下，老老实实的将手放了上去，只是心中思绪万千，难以遏止。 师父老是这样，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179章 授业 苏忘执着于牵着徒弟的小手倒不是他有着什么险恶心思，实在是功法原因。 他上次运功将水笙体内真气打散，继而以《北冥神功》的运气法门带动打散的真气循环修炼，最终在水笙体内生成了北冥真气。 在这一途中自然也打通了她体内相应的经脉，虽然水笙尚不知道运行之法，但是理论上，她已经可以借助手上的手太阴肺经吸取他人内力了。 所以目前来说，苏忘想要帮她快速提升功力只需要从手上经脉注入真气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经脉，还是等到以后真正的传授了功法再让她自行修练吧。 真要用同样的方式帮助修炼，搞不好水笙就不是纠结而是直接反出门派了。 这一次的修炼比上次顺利得多，毕竟本质上只是苏忘从掌上输出内力供水笙吸收，在北冥真气的强大功效下，等到苏忘停住动作，水笙体内的真气已经再度深厚了数分。 之所以不继续下去，一是水笙本身剑法理解早已经跟不上功力，一味提升反而会影响后续的修炼，另一个原因就是苏忘自己真气若是耗费太多修炼回来的时间将翻倍增长。 依靠着这两次的经验，他也差不多总结出来，若只是被吸收一成左右的真气，他完全可以在几个时辰之内修炼回来，再多的话，就涉及到本源减少，有可能会耗费数天甚至更久的时间。 纵使如此，感受着体内汹涌流动的真气，水笙仍旧是感觉如在梦中。 若说上一次她还可以将内力大进当作转修功法附赠的提升，那么这一次清晰感受到苏忘真气在自己体内消散融合，哪怕再单纯也发现了这等传功方法的可怕。 “师父，我是吸收了你的真气吗？这、这是《吸星大法》？” 她小心的问道，这等法门让她想起了日月神教中一部臭名昭着的功法，这可不像是正派武功。 苏忘不屑的道：“《吸星大法》连异种真气都无法化解，如何有资格与我派功法相提并论，你修炼的我派绝学《北冥神功》，乃是取自庄子《逍遥游》真意，是实打实的玄门正宗。” 在他看来，《吸星大法》单从吸人功力上，或许比之《北冥神功》更为霸道，但是无法处理异种真气的弊端实在太过严重，原着中任我行甚至因此暴毙，令狐冲要是没有《易筋经》化解，也免不了走上老路。 水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以她的所学，其实分不清到底什么算是玄门正宗，不过既然师父说得这般肯定，那就信了。 苏忘提醒道：“这功法虽神妙但是也有着限制，你要记住，当遇上内力更强的对手时，万万不可运转真气强行吸纳，否则会有经脉断裂之虞，你长居江南，尽可想想海水倒灌江河的凶险，不要当成儿戏。” “嗯，师父，我懂了。” 水笙认真答道，小脸上满是严肃。 苏忘一笑，站起身来将背上玄铁重剑扔了过去。 上百斤的重量袭来，水笙不敢大意，连忙运功小心接住，这才发觉手中玄铁剑感觉比上次拿起来要轻松了不少。 “你真气突然大涨必定不易掌控，刚好你也要学习重剑之法，索性一道开始。” 苏忘走到一侧空地，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前伸作掌，扬声道：“拿剑向我进攻，用尽全力，用尽所有手段来打退我，今天要是无法让我后退，我就打你屁股。” 水笙身子一僵，看向苏忘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欲言又止。 “怎么，害怕了？你不是想要变得比所有人都强吗，不是不愿意再无能为力了吗，现在我给你最好的机会，你要放弃吗？” 当然不要。 水笙一咬牙，深吸一口气提着玄铁重剑朝着苏忘砍去。 这一剑颇为笨拙，苏忘单掌轻拍就将剑身拨动，导向地面。 虽然水笙的真气有了提高，已经不弱于江湖上不少成名好手，但是比之苏忘还是差着好长一段距离，想要在正面交战中打退苏忘，根本不可能。 水笙再一次将玄铁剑从地上拔出，剑身的重量没有助她克敌，反而让她的招式身法都施展不开，一次次攻击途中都被苏忘拨开。 “忘掉你之前的所有招式，去感受剑的重量，记住它是你的武器，我才是你的对手，不要把力气耗在无意义的地方，再来！” 苏忘一面换着花样的打飞她手上重剑，一边诉说着一些习练法门，扮演着“雕兄”的角色。 好在水笙的悟性还算不错，在接连不断的交手中找到了使用重剑的方法，一招一式间总算有了些样子，不再只是使用蛮力挥砍。 苏忘暗自点头，然后手上发力弹开当胸一剑，让水笙被剑身推着连连后退。 样子是有了，但是想要正面击退我，还差得远呢。 他对这徒弟挺满意的，是个可塑之才。 …… 临近傍晚，苏忘全身上下依旧一尘不染，闲庭信步一般躲开欺身的玄铁剑，接着在剑身回转之际，侧身一推，水笙连人带剑整个跌倒在地上。 她咬牙爬起，大口喘着粗气，汗水不住的滴落，双腿也开始颤抖。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眼见她体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苏忘突然开口。 闻言，水笙直接瘫倒在地上，再也不愿意起来。 她这辈子也没感觉有今天这么累过，哪里还顾及什么形象，反正练剑的时候她不止一次的被打倒在地，再狼狈的样子都被瞧见了。 直到苏忘移步到她身前，她才慢腾腾的坐起来，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师父。” “不要急着休息，现在正是修炼内功的好时候，你师父我练武的时候可是一天十二个时辰连轴转的，你要向我学习。” 水笙听得直想翻白眼，但终究还是坐起身来，打坐运功。 她虽然已经有些扛不住了，但是想到身为师父的苏忘在她这个年纪已经有着如此实力了，身为徒弟，她不想让他失望。 苏忘也坐下，单掌抵在她后心，感觉到她浑身一颤后柔声道：“放松，我为你运功活血，否则你至少得在床上躺上三五天。” 水笙咬咬嘴唇，一言不发，感受着温润平和的真气浸染全身，消减肉体上的疲劳，慢慢的连心里都放松了下来。 第180章 缘由 半响之后，苏忘看了看天色，嘱咐道：“时间不早了，你再修炼一会就去休息吧，为师今晚要去曼陀山之一探究竟。” “我也要去！” 听闻曼陀山庄之名，水笙猛地站起。 苏忘伸手按住她的脑袋，将她慢慢压了下去。 “以为师的实力，在那可以来去自如，带上你就说不好了，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呆着，我会尽早回来的。” 水笙坐在地上，满脸的不甘，终究还是没再要跟着。 苏忘提醒道：“你现在实力对上一般的高手也足够了，我走之后要是有人不怀好意你就自己打发了，真遇到危险不要想着留手，尽管拿玄铁剑敲他们，出了事情我给你扛着。” 经过一整天的交手，他早已对水笙如今的实力了如指掌，除了经验还欠缺一些，与不少名门大派的传人比起来也不差多少，足够自保了。 “嗯，师父你小心。” 水笙不舍的点头，将他送出院子，眼见他足尖轻点后身影就已消失在夜色中，心里空荡荡的。 “对了，之前说要了打你屁股，今天就先欠着，明天一起。” 苏忘的话在风中传来，让她面上的不舍之情僵住，之后恨狠的一跺脚，对着苏忘离开的方向做了个鬼脸。 可很快又觉得自己这番动作实在太傻，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看着空无一物的夜景思绪万千。 …… 如今苏忘的轻功早已经超出了不少绝顶高手，全力奔行之下，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从柔云庄到了太湖岸边。 之后坐了小船，一路划至燕子坞附近，再度施展轻功，上到了参合庄。 他不清楚李秋水在解决了“南四奇”的人手之后是否会返回曼陀山庄，如今只能来碰碰运气，不过看来他运气不错。 李秋水仍旧是一袭白衣，不知是否是猜到了苏忘要来，她一人坐在参合庄内暗藏密道出口的假山顶上，对月独饮。 夜色下，她衣带舞动，清冷如月，美得惊心。 苏忘足尖一点也登了上去，从她手上拿过酒壶自己灌了两口后，叫道：“好酒！” 李秋水举着杯子斜了他一眼，不爽他直接动手拿了自己的酒壶：“你出去一趟怎么变成了个酒鬼，很喜欢你那‘酒剑双绝’的称呼吗？” 她对苏忘的行踪一直有关注，对他在大胜关英雄大会上的所作所为都有听说。 苏忘摇摇头：“酒鬼算不上，只是如今确实有不少时候想要借酒消愁，就比如现在，曼陀山庄的事可让徒儿愁白了头发。” “怎么，你一回来就要说为师的不是不成。” 李秋水脸上一板，不悦道。 曼陀山庄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她在江南捉了不少武林人外加和日月神教合作吗，这臭小子敢编排自己了。 苏忘立时嬉笑道：“哪敢哪敢，师父你做什么都是对的，只是徒儿脑子比较笨，没能领悟师父您的计划。”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李秋水哼道，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后扔掉了杯子，站起身来。 “我确实没怎么顾及曼陀山庄的名声，因为我最初的打算是带着阿萝和语嫣一起随我返回西夏。” 啊这，苏忘心里一惊，这婆娘挖我墙角。 “不过，他们都不想离开江南，我也不想强行带她们走， 就变了主意。” 她脸上很是烦恼，若是旁人敢忤逆她早就一掌杀了，可惜对这个女儿她亏欠不少，又是与那人的孩子，很难冷酷对待。 再度叹了口气，她与苏忘说起了近来的种种。 她们一行人脚程比苏忘慢些，回到曼陀山庄之际苏忘已经到了大胜关。 李秋水念着与慕容家的恩怨，打探一番后发现慕容博父子并没有回来，就索性杀上门去，将他们整个燕子坞都纳入手中。 “那日月神教呢？” 对于灭了慕容家苏忘也没啥意见，只是好奇日月神教怎么也插手了。 “你还问我，他们不是你招来的吗？” 嗯？莫非…… 李秋水见苏忘一脸茫然，详细说道：“几天前，我发现有人在暗中窥视曼陀山庄就跟了上去，发现是日月神教的向问天，我将他捉了后，他说是来着找你的，你们之前有过合作” 苏忘明白了，是他太久没回来，所以任盈盈那边着急了，于是派向问天前来查看，然后就被李秋水捉住了，这老哥也是运气差。 “我确实和他们有个约定，不过我们说好的要隐秘进行，他们名声那么差，你怎么就直接让他们动手了？” “交易而已，日月神教要我放人总要拿出些诚意，不然我不介意去见识下那个东方不败到底是不是真有那么强。” 李秋水有狂妄的资本。 苏忘虽然没见过东方不败，但是他速度再快也不可能超过李秋水太多，而一旦两人的速度没有太过悬殊的差距，那么以李秋水的招数与内力，绝不可能占据下风。 不过他还是纠结道：“就算日月神教出手只是交易，江湖上还是少不了风言风语，曼陀山庄搞不好就要人人喊打了。” “放心，昨夜一个少林寺的老和尚也找我说起一事，我答应了，他们会帮着散播消息，你想要曼陀山庄做名门正派简单得很。” 她之前带着干上一票就走的心思，没顾忌这些，如今女儿不愿意离开，徒弟也想着积累名声，就索性跟少林和尚达成了交易，名声这一块的问题算是解决了。 少林寺？ 苏忘心中一动，天镜禅师果然另有所图，他追问道：“他们有什么要求。” 李秋水也没瞒着他，因为这事主要还是苏忘去做。 “他们想要‘苏忘’前去山东，助红花会成事。” 她在苏忘名字上加了重音，苏忘明白了，少林寺那边不知道自己整了个“重剑”的身份，想要的是刚在大胜关积攒了不少名头的“酒剑双绝”帮助他们做事。 李秋水继续道：“红花会的名头我也听说过，你要是真的打算积攒名声，去帮帮他们也好，不过要记住， 不要真的出力，装装样子就行。” 她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前脚达成协议，后脚就换了一副嘴脸。 苏忘点点头，红花会果然还是和福建少林寺扯上了联系，看来自己之后真的要去一趟山东了。 “还有，之前你推测慕容家的势力隐藏在山东，这次也顺道解决了，既然已经动手就要斩草除根。” 苏忘再度点头，然后好奇的问道：“怎么一直是我做，师父你有其他事情吗？” 若是他与李秋水两人联手，天下间近乎将无人可挡。 李秋水轻哼一声：“我自然是要回西夏去，难不成还一直留在这吗？” 她离开有一段时间了，为了预防她那不孝子夺权，得尽早回去，而且李文秀那边…… “总之，我很快就要回去了，以后中原这边的事还是要你自己解决。” “我知道了。” 苏忘应声点头，接着想起一事，问道：“嵩山派的左冷禅也到了附近，徒儿以前与嵩山派有些冲突，想来他也是要找曼陀山庄麻烦，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没见到他。” 第181章 纷至沓来 听到话题转向嵩山派，李秋水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似乎是有些惊讶却又像是幸灾乐祸。 她轻笑道：“我没遇见他，不过他确实是去了曼陀山庄，今早阿萝派人传话来了。” 苏忘心里一咯噔，追问道：“他去了曼陀山庄？师姐和语嫣他们没事吧？” 嵩山弟子虽然不可能个个都有着江湖大派亲传子弟的实力，但是终究是师承名门，真打起来可不会比曼陀山庄的丫鬟婆婆们差。 而且左冷禅亲自带队，身为天下知名的顶尖高手，除了李秋水，曼陀山庄又有谁拦得住他？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苏忘说着就要动身，如今他早已将曼陀山庄当作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归处，怎么能容忍有人去那搞破坏。 “唉，站住，你现在才过去什么都晚了。” 李秋水伸手拉住他，没好气道：“左冷禅昨晚就是想趁着‘南四奇’前来的时机偷袭曼陀山庄，真要等你想起来他早得逞了，放心，已经被解决了。” 苏忘也反应过来，他之前有些心急没有细想，如今想来，若是真的出了事，李秋水绝对无法如此平静的与自己闲聊。 “如何解决的，是师父安排了什么后手吗？” “自然，不然你以为我这段时间来不断地捉些江湖中人是做什么？” 我还真不知道。 “说起来，师父你还没和我说过捉了他们到底有什么用？” 苏忘确实有些好奇，他一直也没来得及问，李秋水虽然脾气不太行，性子也狠辣，但是算不上嗜杀之人，被他捉住的那些人也没被她杀了了事，反而是全部都囚禁了起来，不知道是要搞什么鬼。 李秋水面上高深莫测，不想告诉他，只是说道：“自然是为了以后布置。” 不等苏忘细问，她直接岔开了话题说道：“具体什么安排你以后就知道了，如今嵩山派的人已经被打退，不足为虑，不过左冷禅实力还不错，我很快要离开，你那边也要北上，留着他总归是个麻烦，你找机会除掉他吧。” 苏忘点点头，左冷禅这人心机阴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既然已经为敌，那必然不能就这么算了，自己最好是想办法把他留在江南。 关于左冷禅前来的目的，他心中思索一番后有了个猜测。 单是自己与嵩山派的些许仇怨，应该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让他抛下五岳并派的大事，专门前来曼陀山庄，莫不是为了《辟邪剑谱》而来？ 当初在洛阳遇到令狐冲之际，就听他说过，如今华山派出来历练，目标恰好就是林平之老家祖宅所在的福州，若是按照原着的说法，《辟邪剑法》无疑就藏在老宅之中。 左冷禅因为得了这个消息才带人前来江南，顺道处理下与曼陀山庄的仇怨反而比较合乎常理。 苏忘心中有了定计，看来之后得注意一下福州那边的消息。 若是华山一行也出现在那里，那么就和自己所想一致，剑谱的争夺确实就在近日。 若是不然，那就由他自己散播消息，无论左冷禅到底为何南下，借助《辟邪剑谱》的现世一事总是能够引起他的贪欲的，自己在暗中趁机解决了他以绝后患，不失为一条妙计。 不过这样一想，他不禁有些头大，最近积攒的事情还真不少了。 第一件事是他应大理要求去探查一灯大师的消息，到如今也只知道他被一个道士救走了，安危倒是不甚担心，只是不明白这个神秘的道士是什么打算，更不清楚为何一灯大师本人也一直没有传出消息，导致线索完全断了。 第二件事就是“南四奇”的事，这些人的到底会如何他不关心，但是若真的被凌退思惦记上就麻烦了，“民不与官斗”的说法可不仅仅是畏惧于军队，官场上的随意几句吩咐，就可能让曼陀山庄在江南处处碰壁。 真等到自己这边被逼的率先动手，那一个造反的名头压下来，就等着被通缉吧。 苏忘手上有着连城宝藏的消息倒是可以考虑谈一下，只是凌退思这人心思阴狠又总是以己度人，直接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还得考虑下怎么才能合理的既放出消息又把自己摘出来，不然麻烦更大。 再一个是少林寺这边，如今既然知道他们与红花会的联系，那么行事的逻辑就理得清了。 无非是看中了曼陀山庄中李秋水与自己的实力，再加上自己在大胜关中积攒了一波名望，等到自己前去山东为红花会助势，对双方名气其实都有不小的帮助。 如今作为师父的李秋水既然已经答应了，那他也不能拒绝，更何况还有慕容家的势力藏于暗处，趁机揪出来总好过以后被他们背后捅刀子。 最后就是与任盈盈合作的营救任我行一事，这件事情本来以为是最简单的，无非是自己出力，事成之后接管他们手中的江南地界势力。 只是昨夜亲眼见到向问天还是能够指使日月神教数百教众，与他所知道的情报有些出入，得预防他们有什么隐瞒的后手，不能大意。 与这些事情相比，对付左冷禅的事反而没那么紧迫了，毕竟嵩山派有着五岳剑派中其余几派拖后腿，完全无法将全部精力用来对付曼陀山庄。 想到这，苏忘苦了脸色，看来以后有得忙了。 李秋水先前见他沉思并未打扰，等他思索完之后问道：“可都考虑清楚了？” 她这个徒弟素来有主见，除了武功之外很少需要她关心，比起晚辈，她更多是将他看作一个颇具潜力的合作伙伴。 苏忘点点头，正想将自己思量的事情与李秋水说明一下却被她抬手拦住。 “这些事情你不需要和我说，我很快就会离开了，以后曼陀山庄的事情都由你做主，所有事情都自己决定就好。” 很明显，相比于自己那个恋爱脑的女儿，还是这个徒弟更合她心思，苏忘至此也算是名义上的曼陀山庄之主了。 至于一个王家的庄子，传到夫人手里，又被夫人的母亲安排着过渡到自家徒弟门下是否合理，他们都很默契的没有提起。 毕竟王家也就一个王语嫣了，都是自己人。 第182章 如果是你呢 两人说完这些之后，李秋水神色变得有些萧索，轻声道：“再过几日我就要回西夏了，你那边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苏忘心中同样有些伤感，他与李秋水的师父名分虽然始于谎言，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早就将彼此当成了亲近之人，毕竟两人还一起修炼过《玉女心经》。 他洒然一笑：“师父尽可放心，如今徒儿的实力您也知道，自保是没什么问题了，最多不过失败一次，以后就老老实实做个江湖游侠，也还逍遥。” 关于发展势力，征战天下的想法他从没和李秋水说起过，但是莫名的清楚，对方明白自己的心意，他甚至怀疑李秋水在与段正明合作的时候，就已经有过相应的考虑。 李秋水颔首，继续道：“既然你都明白，我也不多说，只是要提醒你，权势动人心，连至亲骨肉都可能因此反目，你不要大意，若想成事谁都不可尽信。” 以她和自己儿子的关系来看，说出这种话很是有说服力。 苏忘悠然一笑，反问道：“那师父呢，我可以信任吗？” 李秋水横了他一眼，哼道：“你若是愿意将大权相赠尽可相信我，我做得了西夏皇帝的生母自然也做得了中原皇帝的师父。” 在她想来，以她的手段真的要拿捏苏忘轻而易举，还不就是因为这臭小子对自己而言极为特殊，让她不愿意使手段，如今苏忘居然敢怀疑自己。 苏忘皱眉思索，纠结道：“那可不容易，毕竟师父您儿子不孝顺，相信师父在西夏待着也远不如以前自在。 不如这样，我效仿一下上代西夏皇帝，到时候将师父接到宫里，您想做什么做什么，我都听您的。” 李秋水心中一颤，视线定在他脸上，柔声道：“哦？乖徒儿想要接我入后宫，不知是以何身份啊。” “那自然是随师父喜欢，什么贵妃、淑妃的随您选，皇后也不是不行。” 苏忘执着的作死，然后就被一掌打下山顶。 李秋水面沉如水，一掌过后尚不解气，跟下来继续攻击，一边口中喝到：“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调戏起我了！” 他们二人前一夜还交过手，苏忘对她的实力招式都有所了解，一时之间脚步连闪，专注于躲避之下李秋水也拿他没办法。 苏忘兀自叫道：“师父别生气，我跟你开个玩笑，你再打我可还手了。” 他左支右挡，步步后退。 李秋水闻言更怒：“你这欺师灭祖的东西，还敢还手，阿萝的事情还没跟你算账呢！” 今日苏忘可没有伪装，更没有外人在这，还敢于自己动手，可见这混蛋平日里根本没把自己当师父。 她攻势更急，拳掌之间还不时掺杂着几发剑气，苏忘躲起来愈发艰难，不由暗恨自己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就管不住嘴。 他衣衫已经有些凌乱，有几处还被剑气割裂，李秋水的实力本来就比他强上一筹，如今只守不攻更是难以招架。 “你明明都因为师姐的事揍过我两次了，怎么现在还提。” 他狼狈抵挡中也不忘还嘴，换来的是更猛烈的攻势，直到被逼到墙角处再无处可退。 苏忘心里发狠，这可是你逼我的。 他左手架住李秋水一记劈掌，右手伸到腰间握住紫薇软剑剑柄，接着夜色中一道紫色剑光骤然亮起。 李秋水一惊，透骨生寒的剑气直抵她胸口，冰冷的剑意让她不及细想，身形瞬间止住，整个人来不及后撤索性身体后仰躲过这一记剑锋。 紫光闪过，削断了几根青丝，她重新站直了身子，眼看苏忘一剑过后就已经停手，如今正持着一柄三尺来长的紫色长剑得意的看着自己。 “怎么样师父，我这把剑不错吧。” 苏忘挽了个剑花，接着剑身往腰间收去。 紫薇软剑轻薄柔软，在灌注真气之前可以任意弯曲，完全可以收到腰间。 “你哪里找来的这两柄神兵？” 李秋水问道，她可还记得昨夜苏忘与自己大战之时的另一柄长剑坚硬异常，沉重有力，也是一柄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 “坟墓里淘来的，师父你听说过独孤求败这个名字吗？” 他心中一动，以李秋水的年纪，不知有没有经历过独孤求败的年代。 “独孤求败？” 李秋水凝眉细思，许久之后还是摇了摇头，她也不曾听说过这个名字。 不过很快她狐疑道：“你不会是怕我继续出手，编造出来的名字糊弄我吧？” 苏忘一滞，赔笑道：“师父英明，不过徒儿还真有一个关于修炼的问题请教。” 他倒是不担心李秋水再打来，毕竟以紫薇剑之利，完全可以抵消两人实力上的差距了，只是那样下去真的要拼个你死我活了，可不是他想要的。 “说。” 李秋水同样知道这个道理，暗自生气，这混蛋从哪找来这么一柄剑，仅仅刚才一个照面就让她忌惮不已，她清楚有此剑在手，苏忘实力已经不在她之下。 苏忘隐瞒了其他，只是有些纠结的将讲针对于郭芙那次情不自禁的做出大胆之举的事情说了出来。 最后开口道：“与这次类似的事情还遇到过几次，每次我都感觉这种难以抑制的情感出现之时都会试着运功克制，谁知道压抑之后会就会觉得内息不畅，顺从欲望则完全相反，真气流动都更快了几分，因此怀疑是功法的原因，师父可曾遇到过？” 李秋水面色古怪的看着他，突然问道：“你让郭靖的女儿用……帮你的事是从哪学来的？” 这种事情她在宫中都不清楚，自己这徒弟莫不是天生的色胚。 苏忘面无表情，提醒道：“师父，现在是很严肃的问题，这关系到我的根本功法。” 李秋水嗤笑一声：“放心，没什么问题。” 她解释道：“我派功法取自道教内丹南宗，主张‘性命双修’，欲望本就是功法修行的一部分，你会觉得不对是因为你心中欲望与人伦道德相悖，自然而然的产生抵制。” 苏忘一惊，追问道：“可我从没见到师父你身上有相似的情况啊，莫不是我功力太浅？” “你功力已经不浅了，之所以与我们不同……” 她轻啐一口，我身上表现出来你想怎么看，口中哼道：“那是因为你是天生的色胚，内心欲望居然只是女人，还总是妄想偷偷摸摸，难成大器。” 那总比你跟天山童姥执着三角恋，斗一辈子全部沦为败犬强吧。 苏忘心里嘀咕，口张说道：“那我该怎么做，总不能去做个采花大盗吧。” “为什么不行？” 李秋水反问道：“既然想那就去做！你敢谋取天下，却连几个女人都不敢下手吗，若是如此干脆老老实实在曼陀山庄做个富家翁，总好过你扭扭捏捏怕这怕那，没点霸气。” 你说这我可就不同意了。 苏忘面上一正，开口道：“那我现在要是想要师父你，也是直接去做吗？” 第183章 再见向问天 夜色之下，李秋水白纱罩体，飘然若神，精致的面容毫无岁月痕迹，糅杂了稚嫩与成熟的双重魅惑。 王语嫣、李青萝连带李秋水三人，不论气质的话几乎一模一样，苏忘本已经见惯了这张脸，但是每次瞧见仍有着最初的悸动。 尤其是现在顶着这张脸的还是一位实力在他之上，地位更远远超出的绝尘女子。 抛开两人身为师徒的禁忌关系，也是十足的诱惑。 苏忘说完之后就暗自警惕，谨防李秋水恼羞成怒突然出手。 不过李秋水却没有动作，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轻启朱唇问道：“当真？” 莫非有戏？ 苏忘放下戒备的双手，满脸认真的连连点头。 “我少时深爱着师哥，不惜为了他与大师姐决裂，陪他隐居深谷，可他却移情塑像弃我而去。 后来到了西夏皇宫，李元昊虽然待我甚好，但我与他不过逢场作戏，各取所需罢了，自他去世到如今也有三四十载。” 李秋水抬头看着天空，声音隐隐有些飘渺，似是追忆着往昔。 “阿萝虽然代我收你为徒弟，但是你素来有主见，实力又提升的如此迅速，我心里也很难只是将你当作是徒弟来看。” 她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红晕，在白皙的面庞上极为惹眼，让苏忘心中火热。 他开始思索一直以来与李秋水的相处，平心而论，两人确实很难算是正经的师徒关系，尤其是在玉虚观的那次修炼，若说两人心中没有什么其他情感他自己都不信。 所以说…… 苏忘如同纯情少年一般心跳有些加速，眼看着李秋水脸上愈发娇艳的风情，恍若梦中。 李秋水慢慢接近他，伸出双手搭在他肩膀之上，整个人靠了过来，带着无尽魅惑。 “苏忘，你闭上眼睛。” 轻柔的嗓音紧贴耳边，苏忘甚至能察觉到她轻缓的呼吸声。 眼前是李秋水深情的目光与明艳的红唇，除此以外再无他物。 他不由自主的照做，然后就感觉到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背上崎岖不平的碎石抵的苏忘发出一声惨叫，暧昧的氛围登时消失不见。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李秋水已经翩然后退，离他足有数丈距离，此时正好笑的看着他狼狈的样子。 该死，被骗了。 苏忘黑着脸从地上爬起，就要和李秋水理论一番，却不料她先开口了。 “你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我不喜欢，今天就到此为止。” 啊这。 苏忘心虚的在自己身上嗅了嗅，自己今天明明没有接触其他人，莫不是水笙？可是自己跟她都没怎么肌肤相亲，怎么会沾上味道？ 这女人该不会是随便编造个理由忽悠自己吧。 李秋水轻笑一声，已经转身离去，留下轻飘飘的一段话。 “你贪花好色并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要时刻切记不能失了警惕，刚才若是旁人就不只是摔一跤这么简单了。 三日之后我就离开，后续安排会先交代给阿萝，你就不用来送行了，日月神教的人在南边院子里，你可以去看看。” 声音飘过之时，人影已经在夜色下远去，看着方向，是回去了曼陀山庄。 苏忘还想再将刚才的事情问个究竟，但是刚走上几步，脑海中就浮现师姐与语嫣的身影，让他却步。 上一次巧合之下，与李青萝稀里糊涂的共度了一夜。 单单是第二日夹在她与李文秀之间的尴尬场景就已经让苏忘头疼不已，尤其是现在语嫣也在一起，更让他没了办法。 刚才之所以敢厚着脸皮开口只是因为对面是李秋水，实际上，他到现在还没想好到底该如何面对李青萝与王语嫣二人。 而且还不知道李秋水清不清楚自己跟语嫣的事情，虽然现在看来李秋水这边倒是有了突破，至少不会再因为自家女儿的事找自己麻烦，但是要是让她发现自己真正的目的是三世同堂，那说不得要演变成真正的生死大战了。 还是李文秀好啊，反正是别人的妃子，两人之间就是纯粹的男女关系，完全不需要考虑这么多。 苏忘叹了口气，后宫也不好开啊。 算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解决，还是先看看怎么解决日月神教这边的事吧。 他与李秋水所在的假山处静悄悄的，相谈多时也没有什么人来打扰，该是因为李秋水提前吩咐，再往南一些就与这里完全相反了。 苏忘暗中隐藏身形，穿梭在房顶，躲避着时不时冒出来的守卫。 “南四奇”的人好像是被拆为了两部分，在他印象中一些年纪大些功力深点的武林人士都已经被拉走，如今这里留下的多是他们的门下弟子与闲散江湖人，更直白点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日月神教打扮的人也早已看不到，应该是离开了，如今巡逻与看管的都是一些生面孔，感觉上实力也不怎么样，苏忘猜测是李秋水收拢附近势力时候招来的杂兵。 他没有和这些人打招呼的心思，脚步不停，直向着一间房走去。 向问天不知是不是有意显摆，也可能只是为了吸引他到来，气息毫无遮掩，在他的感知中无比明显。 苏忘走到门前，轻轻敲响了房门。 “谁？” 向问天惊呼，手上摸到了身边的一柄钢刀，他如今正在房中打坐，正是最为警觉的时候，却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人接近。 “故人到访，向兄不打开门聊聊吗？” 苏忘开口道，他如今用的是自己本来样貌，声音也未做伪装，向问天自然听得出来。 脚步声过后，房门被打开，眼前出现的清癯老者正是向问天。 他一见到苏忘就放声大笑：“我道是哪路高手要来找我麻烦，没想到是苏兄弟，不过月余不见，苏兄弟实力又有精进，实在是让老哥羡慕呀。” 向问天边说着边亲切的将苏忘引进房中。 他言语真挚，真如老友重逢般激动，苏忘一时间都分不清真假。 不过好在他也不需要分辨，反正就算是假的也对他没损失。 与向问天叙旧几句之后，苏忘将话题引到正题。 “听我师父说，向老哥之前去曼陀山庄是找过我？” 向问天闻言登时苦起了脸，唏嘘道：“我本以为苏兄弟小小年纪有如此实力已是天幸，少不得诸多奇遇，直到见到尊师之后才知道人外有人，尊师实力是真的深不可测，难怪可以教出苏兄弟这等少年高手。” 他不知道李秋水具体年纪，又有苏忘在前做了例子，只以为她年岁也不甚大，深受打击。 第184章 营救计划 对向问天的误会，苏忘无意解释，让对方感觉到自己师门的实力与底蕴对双方的合作也有益处。 他轻笑一声，接着道：“老哥既然前来，可是先前打探的消息已经有了眉目？” “不错。” 向问天也严肃了表情，点头道：“我已经探查出了教主被关押的地方，并且探明了守卫力量，只差苏兄弟与我一起出手，将人救出来。” 苏忘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既然见到了我师父，自然清楚她的实力更在我之上，为何不干脆与她合作，反而要等我到来，耗费这么一段时间呢？” 上次自己与向问天交手时候，实力不过与他差不多，并不如现在，与李秋水比起来更是有明显的差距，若是为了稳妥，找李秋水该是更好。 向问天苦笑一声：“说出来不怕兄弟笑话，你这师父一见面就要打要杀，若不是我提起了兄弟你的名字，都已经交代在那了，真与她合作怕不是连累教主都被她一起杀了。” 苏忘神色古怪，李秋水脾气有那么火爆吗？ 他试探着问道：“你既然不放心我师父，就不怕我将事情告诉她，请她出手吗？” 到那时候他们师徒二人齐上，还真有可能将任我行与向问天都留下，搞不好还能附赠一个任盈盈。 咦，想到这，苏忘心中一阵意动，此事大有可为啊。 向问天仍旧苦着脸道：“我自己既然无法将任教主救出，请来帮手，自然也要承担些相应的风险，不过……” 他话题一转，问道：“苏兄弟在曼陀山庄待的可还如意？” “还行。” 马上就要升职为庄主了，现在的庄主夫人还有可能继续做庄主夫人，待的确是蛮如意的。 苏忘眉头一挑，向问天这老小子提起这个莫非是要挖自己去日月神教？ 向问天神色不变，沉声道：“尊师实力强大，行事作风从此次事情看来，比起我神教也不遑多让，苏兄弟虽得其真传，但总归还是多做些准备的好。” “向老哥还请直言。” 苏忘的表情也严肃下来。 向问天却突然一笑，大大咧咧的道：“你瞧我，说的不清不楚该是让兄弟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苏兄弟大好男儿自然该出去闯出一番自己的事业，一直待在师父身边可不是我男子汉作风，此行你我二人联手足矣，等到事成之后，尊师也会满意苏兄弟能独当一面，岂不两全其美。” 苏忘听出来了，向问天确实担心自己找到李秋水一同前往，特地在这给自己做心理辅导呢，若真是一个毛头小子少不得被他激出心中傲气，无论如何也不会求着长辈一起。 不过他刚好也不愿意让李秋水插手，不然成事后的报酬该算谁的？ 他点点头，看似满腔热血的道：“向老哥说的是，我们的事还是不要让师父他老人家插手了，有我就足够了，只是不知具体什么时候出发？” 他并不反对独自前往，毕竟若是一切顺利，之前约定的报酬将是他日后成事的根底，还是自己掌控放心。 向问天毫不犹豫的道：“今夜做最后准备，明日一早便出发。” “这么快？” 苏忘挑眉，虽然知道他们等了自己一段时间，可是这也太着急了。 “苏兄弟有所不知。” 向问天解释道：“倒不是我心急，实在是此事拖不得。” 接着慢慢说起来到如今的经历。 关于任我行关押的地方，他初时并不敢肯定，所以来到江南之后，除了去曼陀山庄找寻苏忘，就是每天不分日夜的在西湖附近打探。 但是随着他越来越接近任我行的关押地点，就开始隐约察觉到有人暗中窥视，虽然这种感觉并不明显，但是他显然不愿意因为这等意外坏了长久以来的计划。 因此，刚好借着之前在曼陀山庄被擒一事为借口，假托曼陀山庄之主的名义，要求日月神教这一边集结人手帮助曼陀山庄完成这番任务。 此事确实如李秋水所说，不过是双方的一次交易，主要是为了与存在两大高手的曼陀山庄结个善缘。 另一边就是为了用这次行动掩盖真实目的，纵使他行踪真的被发现，也要让对方短时间内不会将他的目的与营救任我行联系起来。 “只是这终究只是权宜之计，未免夜长梦多，我们还是尽快出手的好，正好我的行踪一直都没有隐藏，有众多教众可以作证我留在这里，此时出手最是合适。” 苏忘皱起眉头，疑惑道：“若是有人能暗中窥探你，而又不让你察觉，那实力至少与你我差不多，你确定对方有这等人吗？” “梅庄四友”是什么层次的实力他也有所了解，哪怕是实力最强的黄钟公比起向问天也有不少差距，若不是担心打草惊蛇，被他们引动关押任我行的机关，只靠向问天任盈盈与绿竹翁三人，足以打通整个梅庄了。 向问天摇摇头，解释道：“我只是隐约间有种感觉，并不能确定一定有人在暗中，而且真想瞒过我也不需要实力比我高，我神教教众之中有不少善于隐匿行踪的好手，真要隐藏起来，远不是靠着更高的实力可以发现的。” 这倒也是，就如同他身负《小无相功》，刻意收敛下绝顶高手都难以察觉。 苏忘点点头道：“那既然如此，就明日一早行动，一共都有谁参加？” 向问天直言道：“只有你我二人。” “任大小姐不一起？” 这可是救她老子，她又没有被困少林寺，怎么也不去。 “姑娘身份特殊，若是与我一起出现，必然惹人起疑，她如今正牵扯着东方不败的眼线，好让我们能有更多的时间行动。” 行吧，苏忘接受了这个解释。 他继续与向问天商议了一些行动细节，约定好详尽的出发时间与地点之后又悄悄的从原路离去。 行至岸边，苏忘看向曼陀山庄的方向沉默不语。 既然明日就要去营救任我行，今晚自然要回去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今天怕是没时间再去曼陀山庄看看了。 他苦笑一声，心中浮起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的传说，暗自好笑。 还是等李秋水离开时候再说吧，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日月神教这边的事情解决了。 第185章 狠狠的打 第二日一早，苏忘刚吃了早点就看到水笙气冲冲的从门外跑来。 不由好奇。 昨天他去燕子坞来回一趟，等到回来已经是深夜，不过水笙却并没有休息，依旧在等着他。 她已经洗去了身上练剑时的汗水，换了身干净的衣裙，又变回了往日的俏丽模样。 “师父你回来了，有打探到什么消息吗？” 苏忘离开之时说的是去曼陀山庄打听被捉住的众人下落，让她又是担心又是期待。 期待着能有两位伯伯与表哥的下落，却又担心从苏忘口中听到他们已然遇害的消息。 苏忘看着她忐忑的表情微微一笑道：“放心，他们都还安全。” 他这次回去哪有心思去考虑这帮人的死活，不过看李秋水意思，基本也没要他们命的想法，而且最后反正也都带不走，就算没人找上门去要人，怕是也会给放了。 就是她捉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苏忘也不清楚，每次一问就被她含糊过去。 “我这次偷偷溜回去找到了他们关押的地方，当前他们虽然被关着导致精神不太好，但是至少大多数人身体上没什么闪失，我还瞧着了陆老哥与刘老哥两人，他们同样好着呢，只可惜看守的人太多，我没找到机会出手把他们救下来。” 我这可不是在骗你，只是补充了一些细节，让事情更有可信度。 苏忘一边说着一边心中暗自狡辩，反正这样说出来水笙也会比较放心。 果然，水笙听到众人都安全的消息长长舒了口气，开心的凑近了苏忘不住感谢。 “对了，还有我表哥，师父见到了吗，他也没事吧？” 汪啸风？我都险些把他忘了。 苏忘面不改色的说道：“嗯，他也很好。” 他担心水笙继续问一些细节，回答完后立马转移话题：“好了，笙儿，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了，莫不是想给为师暖床不成。” “师父，你、你……” 水笙立刻被转移了思绪，颇有些埋怨的看着他，微鼓的脸颊红扑扑的，分外可人。 这师父真是没个正经。 苏忘按着她的双肩，将她一步步推至门外，最后道：“今天就先这样吧，明日别忘了早起修炼，要知道习武需持之以恒，万不可半途而废。” “我知道了。” 水笙闷闷地答道，颇有些幽怨的离开了，徒有清香残留。 苏忘仔细嗅了嗅，转而又在自己身上闻了又闻，皱起了眉头，明明一点都不像，李秋水果然是在晃点他。 第二天一早，虽然昨夜是被苏忘赶走的，但是有了两位伯伯与表哥的消息还是让水笙很是欣喜，一大早前来与苏忘请安的时候都掩不住的活力。 不曾想出去出个门的功夫就变得这般气鼓鼓的。 苏忘看着好笑，开口道：“怎么了这是，谁惹了我们的水大小姐？” 他独自整理了一番，已经做好准备，马上就要出门与向问天汇合。 水笙看起来还是有些生气，气哼哼道：“师父，我刚才出门听到人们都在议论爹爹他们，还口出不逊，真是可恶。” 苏忘眉头一挑，让她坐下细说。 原来“南四奇”一行人夜上燕子坞救人反被一网打尽的消息终于是传开了。 按理说这件事中，“南四奇”本着江湖道义，相助姑苏慕容氏救回门下仆从，本就是一件侠义之举，纵使最后失手被擒也会被武林中人称赞其气节。 只是此事在江湖传言中有些变了味道。 据不知名人士透漏，姑苏慕容氏身为鲜卑族后裔的身世被抖了出来，更是将江湖中各路高手死在自己的成名绝技下的事情统一栽在了慕容家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身上，其中最大的一笔血案就是河北丐帮副帮主马大元之死。 在各种传言之下，姑苏慕容氏很快从人人敬仰的江南豪强变成贼心不死的外族余孽，虽不至于人人喊打，但是至少名声全毁了。 因此，相助慕容家的“南四奇”也很悲催的被打上识人不明，相助外族的标签，对他们折戟在燕子坞一事反而有不少人交手称赞。 曼陀山庄也因此一跃成为江南武林的新贵，不少江湖人都对这个能够覆灭姑苏慕容，并将“南四奇”一百多人一网打尽的新兴势力神往不已。 关于日月神教也在其中出手的消息反而鲜有人提及，就算有人讲到也很快会被其他人驳为谣传。 最后甚至演变成曼陀山庄神通广大，收复了日月神教人手这等毫无根据的说法。 苏忘听着水笙讲述，神情越来越古怪。 他本来被李秋水告知其与少林寺达成协议后，就已经有了准备，但是万没想到这帮和尚这么厉害，按照如今这势头，莫说江南的武林人士，凌退思那边想出手也要掂量下自己的立场。 搞不好就被扣上里通鲜卑后裔，意图卖国的帽子。 只是马大元终究还是死了，这是不是说明乔峰身世风波很快要爆发了，就是不知道少林寺在明知道莫容博是幕后黑手的情况下，会如何对待这位身为契丹人的丐帮帮主。 水笙说完之后兀自愤愤不平，握起小拳头：“爹爹他们明明是为武林公道出手，他们居然敢如此诋毁，实在可恶！” 苏忘也点点头，接着好奇问道：“那你听说之后有没有做些什么？” “我……” 水笙话语一滞，没了方才的气势，在苏忘再三打量下才小声说道：“我、我把那些家伙打了一顿，还、还拆了酒楼的一些桌椅，刚才刘伯去帮我赔礼了。” 她声音越来越小，察觉到自己惹了祸，满是不安的捏着衣角。 “打得好！” 不过苏忘一声称赞让她惊了表情。 “这种人云亦云的家伙就该好好教训，我辈习武不就图个心中坦荡，既然认为他们是错的那就没必要忍着。” 水笙有些没转过弯来，这跟她爹爹平日里教育的可不完全一样。 苏忘站起身来，沉声道：“笙儿你要记住，江湖上不会管你事实真相如何，他们只相信声音更大的一方，我们只有实力够强才能让自己的声音传出去。” 他满脸认真：“从今天起，你就去附近守着，只要有人胆敢侮辱‘南四奇’就狠狠的打，打到无人敢说闲话，打出我‘重剑’之徒的名声。” 水笙双眼闪亮，心中豪气上涌：“是，师父！” 她感觉到了无边的战意与鼓励，只要师父在身边，她敢对任何人出剑。 苏忘满意的点点头，补充道：“对了，我马上要出去一趟，顺利的话大概两三天就会回来，这段时间你务必要打出个名头，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够听到水女侠的英雄事迹。” “诶？！” 水笙呆住。 第186章 梅庄 任我行其人，苏忘了解不多，都是从原着得来。 他是名副其实的一代枭雄，武功高强，手段狠辣，深谋远虑，做每一件事都几乎经过缜密的安排。 甚至能够提前看出东方不败的居心叵测，而将《葵花宝典》送给了他，以此来稳固下属，进而如愿将东方不败变成了不男不女的怪物。 可以说，到此为止，他的每一步都不曾出错，若是事情全都如他所愿，他现在仍旧是江湖上呼风唤雨的魔教教主。 可惜事有意外。 东方不败的野心比他所料想的更甚。 在任我行悉心钻研《吸星大法》的时候，东方不败面上对他这教主十分恭敬，什么事都不敢违背，暗中却培植了大批忠于自己的势力，同时假借诸般借口，将所有忠于任我行的部属或是撤革，或是处死。 不过数年之间，任我行在日月神教的亲信已然凋零殆尽，连任盈盈都能感觉出教中熟悉的长老每年渐少。 等到任我行反应过来想要动手之际，已经先一步遭逢叛变，被囚禁西湖底，到如今已经整整一十二年。 苏忘对这等枭雄式的人物其实好感缺缺，但是他也明白一件事，在这等野心家眼中，只要自己有着无法被替代的价值，那对方就会不厌其烦地想着利用自己，而在这途中自然有利可图，只要小心一些，比起跟名门正派合作要干脆得多。 当然前提是实力跟得上，不然就只会被吞的渣都不剩。 苏忘行至约定地点之时，向问天已经先一步等在那里。 他仍旧是一袭灰衣，不过脸上做了伪装，浓密的大胡子将五官尽数遮掩，气势也收敛了不少，苏忘若不是事先知道都不太能确定眼前之人就是他。 这种易容方法简单干脆，缺点就是反而更容易让对方起疑心，得有高超的演技配合。 “苏兄弟可让我好等，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向问天也看到了苏忘，手上牵着两匹马过来。 “有些琐事来晚了，当然可以出发。” 苏忘顺手接过对方递来的缰绳，轻轻摸了摸马前额，马儿欢快的晃荡一下，踢了踢腿。 向问天自得的笑道：“这是我精心挑选的良驹，脚程极快，此去临安，午时便可到。” 临安作为南宋都城，算得上是当世最为繁华之地，官路通畅，路途甚是平坦开阔，两人乘了快马，一路不停，终于在午后赶到了城门前。 进得城来，一路上行人比肩，笙歌处处，好一派盛世光景。 苏忘此世还是第一次到达这里，他驻足长街，看向皇宫方向有些出神。 向问天就没苏忘这么多想法，他现在只盼着此行不要出现什么意外，能将任我行顺利救出。 他当前带路，引着苏忘来到西湖之畔。 但见碧波如镜，垂柳拂水，景物之美，直如神仙境地。 苏忘也不由赞叹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太湖本就是世间奇景，不料今日亲见西湖却似乎更胜一筹，这天堂之誉，所言不虚。” 向问天也笑着附和：“苏兄弟若是有意，尽可在此处盘下个庄子，到时候每日面对西湖美景，不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苏忘笑而不语，那种生活他前世或许向往，如今却感觉过于平淡，也只能作为生活中的调剂，可以浅尝却不耐细嚼。 两人沿着湖水，纵马来到一处小山坳间，此地人烟稀少，一边倚着小山，另一侧和外边湖水相隔着一条长堤，很是幽静，下了马，将坐骑系在河边的柳树之上，向山边的石级上行去。 向问天多次来此探查，如今似是到了旧游之地，路径甚是熟悉。 转了几个弯，遍地都是梅树，老干横斜，枝叶茂密，若是初春梅花盛开之日，香雪如海，定然观赏不尽。 穿过一大片梅林，走上一条青石板大路，来到一座朱门白墙的大庄院外，行到近处，见大门外写着“梅庄”两个大字。 终于到了。 向问天深吸一口气，小声道：“苏兄弟，可准备好了？” 此时能否成功，就在此一举了。 苏忘点点头，同样低声道：“可以，那我先行一步，向老哥小心行事。” 说罢，足尖微点，身形飘忽中远去，无声无息间已经落上梅庄内一处屋脊，进而隐没不见。 此等轻功，让向问天都不由感叹，这也是他们定下此次计划的保障。 本来，向问天是想如原着一般，借助宝物勾引江南四友比试，借机引出任我行的所在，但是一来这种方式并不见得万全，二来苏忘也没心思和他一起演戏。 毕竟单是向问天一人对付起江南四友就能旗鼓相当，再加上他，两人从正门打进来，一路平推都行了。 不过为了防止对方狗急跳墙，两人选择了更稳妥的方式，那就是让向问天先按原计划引出几人，由苏忘在暗中出手偷袭其中实力最强的黄钟公。 如此一来，其余三人再无抵挡之力，全部捉住了之后再让他们交代出任我行的关押之所就是。 因此，苏忘先一步运起轻功，进入了庄院之内。 梅庄之内极其清幽，零散见得几个下人也是小心行事，很少发出声响，苏忘在院子中凝神细听，听的一处角落传来琴声，心中一喜，找到了。 他寻声而去是一条清幽的花径，两旁修竹姗姗，花径鹅卵石上生满青苔，显得平素少有人行。 花径通到石屋之前，屋内传来袅袅琴声，甚是动听。 苏忘如今在琴艺一道上也颇有进境，只是离开曼陀山庄后就很少有机会弹奏，闻之不由有些技痒。 不过他尚知道轻重缓急，只是小心的翻到石屋顶上，将身形藏于其间，静待机会。 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远处传来交谈声，向问天连着其余三人一起过来了。 只见他满面豪气，与其余几人说说笑笑，径直顺着花径而来。 石屋之内的琴声也适时停下。 苏忘屏住呼吸，他要在黄钟公露面的那一刻拿下他。 第187章 一击功成 “江南四友”皆是日月神教之人。 四人隐居于杭州梅庄，以兄弟相称，依实力排名次序数是黄钟公、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臭味相投，皆嗜好“琴棋书画”四者之一。 苏忘藏在暗处，瞧着向问天身边的三人依次看去。 最前方一人眉清目秀，脸色泛白，头发极黑而脸色极白，活像一具僵尸，是嗜棋的黑白子，在苏忘感知中实力不错，不输一些大派长老。 另外两人就要差一些。 老三秃笔翁身型矮矮胖胖，头顶秃得油光滑亮，老四丹青生是个标准书生模样，此时一手提着个酒坛，一手举着酒杯，面色微醺，似有醉意。 几人靠近了石屋，黑白子出声喊道：“大哥，嵩山派有位高手前来拜访。” 说着回头看向向问天，笑道：“童兄，我大哥很少见外人，我先进去与他说说。” 向问天假借嵩山派之名，自称左冷禅的师叔童化金。 此刻他笑得豪迈，朗声道：“二庄主尽可前去，我在此等候就是。” 话音传彻四方，几人已经见识了他的大嗓门，没有奇怪，丹青生接着上来劝酒道：“大哥啰嗦的紧，我们再来喝上几杯，可惜我的好酒给三哥糟蹋了不少。” 秃笔翁怒道：“甚么糟蹋了不少？你这酒喝入肚中，化尿拉出，哪及我粉壁留书，万古不朽？” 向问天在中间笑着打哈哈，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引得丹青生连连叫好。 苏忘自然知道向问天声音这么大是为了给自己消息，不过他此时无法回应，只能期待这位向左使擅长随机应变的功夫，在他出手时能跟得上。 几人在石屋前闲聊，又是一番等待之后，屋中才传来开门声响。 苏忘打起精神，微眯着眼偷看。 黑白子走出来后，门内又走出一个老者，拱手道：“童大侠驾临敝庄，未能远迎，恕罪，恕罪，还请随老夫入屋一叙。” 这老者六十来岁年纪，骨瘦如柴，脸上肌肉都凹了进去，直如一具骷髅，双目却炯炯有神，显示出精湛的内力。 向问天哈哈一笑：“岂敢岂敢，此地风景如画，又逢天色甚佳，不如就在这花径中畅谈，不也是件美事？” 他意在偷袭，又怎么会随几人进屋，此时正等着苏忘出手。 苏忘也没让他久等。 他在见到黄钟公现身之际已经做好准备，当下没去管几人说的是什么，暗运真气集于脚下，奋力一蹬，一声沉闷的破风声倏然响起。 向问天眼神一动，明白苏忘已经出手，也暗自将双手伸向身边的秃笔翁和丹青生二人。 江南四友长期寄情于琴棋书画，虽然功夫不曾落下，但是终究少了江湖厮杀的紧迫感，面对如此异于寻常的风声，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他们纵使有所察觉也难以还手，因为苏忘的动作实在太快。 他脚下猛蹬，已然用上了浑身解数，身形施展开来，单论直线速度或许可能有些绝顶高手能够比肩，但是论及身法之诡异，变向之自如，当世不做他想，李秋水亲至也不过与他仿佛。 黄钟公在几人中实力最强，也是最先察觉到异样，但是在他想要转身之际，背上已经传来一阵酥麻。 有感自己被偷袭，他正想惊呼之时，背上酥麻触感已经遍及各处要穴，霎时间，口不能呼，肢体变得酸软，内息全然被封锁， 整个人直直倒在地上。 在他触碰地面之际，眼角余光恰好看到同样倒地的二弟黑白子。 黄钟公心下颓然，自己兄弟四人今日怕是在劫难逃了。 苏忘身形如电，从屋顶下落到闪至两人身后不过转瞬，在出手点中黄钟公身上各处要穴之时，还顺手点倒了黑白子。 这位二庄主虽然实力还行，甚至还有一手能凝水成冰的本事，但是论及真实实力，与黄钟公尚且差了不少，和如今的苏忘一比更是云泥之别，只能算是添头。 几乎是同一时刻，又有两声闷哼声响起，秃笔翁与丹青生两人也被向问天拿下。 悄无声息之间，江南四友甚至来不及发出警示，已经尽数被擒住。 苏忘望向向问天，很是注重气氛的嘿嘿怪笑，活像个邪魔歪道，让向问天这个日月神教的光明左使都心虚不已。 刚才他与苏忘近乎同时出手，虽然看似每人解决了两人，但是实际说起来，他手上的秃笔翁与丹青生加起来也不过黑白子的程度，再加上实力更甚一筹的黄钟公，若是由他出手偷袭，极有可能要被发现，进而演变成打斗。 可是苏忘却如此轻易的制服两人，实力比之上次在洛阳城中交手又强了数分，那快至极致的飘忽身法让他一阵心悸，若是与苏忘为敌，需时刻打起警惕。 “向老哥可准备好怎么严刑逼供了？” 苏忘一脚踢开房门，将地上的黄钟公与黑白子二人提起走了进去。 一进去屋门，便闻到一股檀香。 屋内陈设极为简单，除了墙上挂画，待客用的几张桌椅，只剩下壁上挂着的一杆玉箫以及几上放着的一张瑶琴。 他极为随意将两人放到椅子上，回头看向向问天，想知道他要怎么处置这几人。 向问天手上提着另外两人，同样跟了进来。 他嘿笑道：“苏兄弟，我日月神教的本事还不曾与你细说，你可听说过三尸脑神丹？” 哦？ 苏忘心中一动，面上表情也不由严肃下来，沉声道：“传说中日月神教之内有种阴损至极的毒药，炼制方法与解药向来只在历任教主手中，便是这三尸脑神丹。” “苏兄弟果然家学渊源。” 向问天眼见苏忘知道，自得一笑，解释道：“这三尸脑神丹，药中有三种尸虫，服食后看来与常人无异，但到了每年端阳节午时，若不及时服用克制尸虫的解药，尸虫便会脱伏而出，直入脑髓。 一经入脑就是神仙难救，服此药者行动便如鬼似妖，状若死尸，连父母妻子也会咬来吃了，三尸脑神丹之名便因此而来。” 他语气阴森，言语间还不忘一一示意江南四友，威胁之意不言自明。 他说得这么详尽，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道服食此药的严重后果。 果然，四人中纵使最为稳重的黄钟公也变了脸色。 等到向问天伸手解开了他的哑穴，他也没敢高声呼救，只是脸色阴晴不明。 “我乃向问天，几位应该猜的出我的来意，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向问天开口了。 第188章 任我行 几人眼神交汇，许久后黄钟公终于凄凉开口道：“向左使，任教主失踪已久，为何仍要找寻他呢？” 向问天一笑，不予回答。 黄钟公继续道：“我四兄弟当年加入日月神教，本意是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好好作一番事业，谁料任教主性子暴躁，威福自用，在江湖上处处与人结仇，搞得神教强敌环伺，我四兄弟早萌退志。 东方教主接任之后，又宠信奸佞，不断锄除教中老兄弟，我四人更是心灰意冷，这才讨了此等差使，一来得以远离黑木崖，不必与人勾心斗角，二来闲居西湖，琴书遗怀，十二年来，不曾出梅庄一步，终究还是到了这一天。” 苏忘在一旁听得好奇，还想着行侠仗义，莫不是以前的日月神教还是武林正派不成？ 向问天却是不为所动，只是冷声道：“各有各的缘法，你既然清楚我的来意，就更该明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东方不败杀的黑木崖上人头滚滚，搞得黑木崖上人心惶惶，如何及得上任教主。 老实说出教主的下落，到时候我在教主面前美言几句为你等求情，让你们四人能有条生路。” 黄钟公面上愁苦，他们看守任我行十二年之久，如何还摸不清他的脾气，今日过后纵使能活下去，怕是也要终身受制于他。 他视线转向苏忘，疑惑道：“我等久不履江湖，不知我神教何时出了少侠这等高手，你也要相救任教主吗？” 我都出手了，难不成之后干看着？ 苏忘撇撇嘴，随意道：“任我行有个好女儿，托我来帮忙，自然是有始有终。” 上次他本无意插手向问天营救任我行一事，毕竟日月神教的主人是谁与他来说差别不大，真的出手相助还可能恶了东方不败这位顶级高手，得不偿失。 不过任盈盈的一番话让他转变了想法，说是因为她，也算贴切。 黄钟公面上一惊，神情闪过回忆，许久后才长叹一声：“也是，她也该这般年纪了。” 说着仔细打量了苏忘，见他气质样貌无一不佳，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苏忘被他瞧得不自在，没好气的道：“你身为俘虏，乱看什么，当心我揍你。” 这老头不会有什么特殊嗜好吧，他可没听说过啊。 黄钟公微微叹气，小声嘀咕道：“就是脾气不太好，像是任教主，莫非这也是天意？” 这一声极小，苏忘都没听清。 向问天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有些不自然，喝到：“少说些废话，说出任教主下落，或者服下三尸脑神丹，选一个吧！” “唉，二弟，你带他们去地牢吧。” 黄钟公长舒一口气，面上寂寥，似是对一切都没了兴致，吩咐黑白子带两人前往。 苏忘指尖轻点，解了黑白子穴道。 黑白子神色恍惚，站起身后朝两人微微拱手，轻声道：“二位请随我来吧。” 今日结局他们都能预料，但是只要存在一线生机，总会忍不住去争取。 向问天与苏忘对视一眼，接着伸手关紧了房门，又仔细封住余下三人穴道后，才一起跟着黑白子离去。 他们当前的合作关系并不稳固，谁也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前往机关重重的地牢，只能二人同去。 当下黑白子在前引路，向问天和苏忘跟随其后，直直走进石屋的内室之中。 室内一床一几，陈设简单，床上挂了纱帐，甚是陈旧，已呈黄色，床头几上放着一张短琴，通体黝黑，似是铁制。 黑白子脚步不停，伸手掀开床上被褥，揭起床板，下面却是块铁板，上有铜环。 苏忘思绪乱飞，这些江湖人就爱把密道放在床底下，也不怕睡觉的时候被人从地下打上来。 黑白子握住铜环，向上一提，一块四尺来阔、五尺来长的铁板应手而起，露出一个长大方洞。 他与两人请示一番之后，当先跳下去。 苏忘两人艺高人胆大，跟着跃下，只见下面墙壁上点着一盏油灯，发出淡黄色光芒，置身之所似是个地道。 三人一路下行，穿过一扇又一扇的石门铁门，苏忘细心记住沿途的种种摆设，以防万一，随着地势不断的向下倾斜，他感到此刻只怕已深入地底百丈有余，也不知道当前日月神教建立这等地牢到底花费了多少人力。 终于，几人沿着不断变窄的通道，来到一扇铁门之前，铁门上有个尺许见方的洞孔。 苏忘神色凝重，难怪以任我行的实力，都被困十二年无法脱出，实力再强，面对这湖底监牢也是白搭。 黑白子凄声道：“二位，门后就是了。” 向问天早已迫不及待，冲到最前，朝着洞孔高呼：“教主，你可还安好，向某来寻你啦！” 他呼声过后，沉寂了片刻，接着囚室之中传来一阵急促的呛啷之声，似是一根根细小的铁链自行碰撞作声，然后一道浓重的声音喝道：“是哪个狗杂种寻你爷爷开心，你找死不成！” 声音中气十足，苏忘暗自评估，单论内力之深厚，此人绝不输于自己所见任何一人，不愧是练习《吸星大法》之人，让他满是羡慕。 向问天连忙解释，同时喝令黑白子快快开门。 黑白子哭丧着脸道：“开启这间密室需要四把钥匙，我们平日里也没带在身上，若真要打开，需要返回去取。” 他先前急忙领着两人前来，还真把这事给忘了。 向问天满是怒气，险些要结果了他，被苏忘伸手拦住。 “向老哥莫慌，我来试试。” 他起身向前，探查了一番铁门的锁孔处，门锁看着甚是复杂，但是门闩却简单易懂，铁门与囚室贴何处可以见得足有数尺间宽的铁销。 苏忘指尖抵住铁门，运气全身真气，只听得嗤嗤声响，锋利无双的六脉剑气与钢铁摩擦的刺耳嗡鸣声响彻密道，令向问天黑白子二人皱眉不已，隔着铁门的任我行也发出一声怪叫，躲得远远的。 《六脉神剑》冠绝天下，只要真气足够，世间很难有事物抵挡得住。 这铁门虽然厚实，但终究只是凡铁，等到苏忘额头冒出细汗之际，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铁销落地，铁门已被打开。 “哈哈哈，苏兄弟好绝艺，教主，我来了！” 向问天惊喜莫名，运劲向内一推，只听得叽叽格格一阵响，铁门已经向内打开。 只见那囚室不过丈许见方，靠墙一榻，榻边站着一人，长须垂至胸前，胡子满脸，再也瞧不清他的面容，头发须眉都是深黑之色，全无斑白。 此时正面色激动的看着向问天，正是日月神教前任教主任我行。 第189章 吸星大法 任我行与向问天在一旁叙旧，苏忘无意掺和，转而与黑白子搭起了话。 黑白子当下正在一边浑身瑟瑟发抖，眼角余光巴巴看着交谈的两人，不敢多出一言。 他在任我行被囚禁的十二年内，不止一次的偷偷向其索取《吸星大法》的修炼法门，如今任我行脱困，怕是留不得他这觊觎神功的叛逆之人。 因而面对苏忘的接近，他视若不见，直到苏忘开口说话，才有了反应。 “二庄主，之前点倒你的是我，说起来你该算是我的俘虏，怎么反倒更害怕那两位。” 苏忘玩味道，莫不是自己看着就很正派，不像是会杀人灭口的人？ 黑白子对于苏忘的实力虽然不甚明了，但是眼见他方才以指力破门，早就惊为天人，只是任我行积威已久才让他顾不得其他，如今听苏忘问话，只是苦声道：“不知苏少侠有何指教？”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黑白子只盼着这位苏少侠不是个狠辣之人。 苏忘嘿嘿一笑：“你跟我不熟，我也不怪你，不过你对任我行的手段该是很了解吧？” 黑白子点头不语，神情越发惶恐难安。 “我们打个商量，你把《玄天指》交给我，我保你不死怎么样？” “这……” 黑白子一愣，不曾想苏忘提出这等要求。 《玄天指》是他在一次机缘中得来，江湖上早就断了传承，哪怕他当面使出认识的都很少，他与苏忘都没见过面，此前也并无施展，苏忘是从何处知道的？ 这是一门极其强大的指法，他练就神功之后，这两根手指上内劲凌厉，实不下于一件厉害兵刃，与人争斗颇有威力，但是跟苏忘展示出来的强绝实力实在天差地远。 “苏少侠若是能保住我一条命，必将功法相授。” 他如同捉住了救命稻草，答应的干脆。 苏忘微一点头，笑着转向任我行与向问天一边，朗声问道：“向老哥，任前辈，此地不是叙旧的好地方，不如我们上去再说？” 他可受够了这里阴湿昏暗的环境，待久了非得折寿不可。 “哈哈哈，苏兄弟说的没错，教主，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逍遥派的苏忘苏少侠，一身实力高深莫测，此次得救教主，多亏了苏兄弟相助。” 向问天满面红光，他筹划许久的大事方成，胸腔中掩不住的豪气。 任我行朝苏忘看去，眼中神光湛湛，极有精神，全然不似久困之人。 “是老夫眼拙，方才还以为少侠是大理段氏之人，不曾想竟是逍遥门徒。” 他曾统领日月神教，强盛之际势力遍及五湖四海，对于逍遥派也有所耳闻，只是了解不多，只知道其门派中皆是高手，开派祖师更被传为神仙中人。 对此等传言，他向来不以为意，可是如今见到苏忘小小年纪就有此实力，心中不由隐隐有些相信，生起了戒备。 “任前辈好见识，晚辈之前所用确实是段家的《六脉神剑》，乃是机缘巧合中学来。” 对于任我行知道逍遥派苏忘并不奇怪，他对于此世的一些顶级势力从来不敢小看，自己虽然实力足够了，但是真论起来情报收集，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任我行心中警惕更深，口中却哈哈大笑：“久闻这门大理段氏神功数百年来无人练成，少侠能得此传承，实乃福缘深厚，好，我们先上去。” 他视线转向黑白子，令对方浑身发颤。 “不过在此之前，我要教训一下这窥伺我神功的叛徒！” 说罢单掌前伸，一股强绝的吸力骤然生出，苏忘不在其范围内尚且觉得身形有些不由自主的前倾，更何况其正对着的黑白子。 黑白子脸色涨红，艰难抵挡着吸力，但脚下仍旧止不住的向着任我行挪去。 “苏少侠救我！” 终于，他实在抵抗不住，向苏忘呼救。 这一开口，劲气就泄了，再也无法阻挡愈发猛烈的吸引力，身形极速前移。 不过这时苏往动了。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黑白子与任我行中间，衣衫猎猎，脚步却坚定不移，将任我行《吸星大法》的吸力全数接过。 如今只觉得体内劲气颇有些不受控制的外流，任我行虽是隔空使劲，但是单论吸力已经不比他所感受过的北冥真气力弱。 “苏兄弟！” 向问天大惊，不知苏忘怎么就突然想要和任我行动手，黑白子连忙趁着苏忘阻挡的时机，撤至后方，如今满脸惊恐的看着场上两人。 任我行眼见苏忘插手，手上的动作不变，功法不住运转，脸上却越来越严肃。 他早已将《吸星大法》运转至极致，可是却在苏忘体内感受不到半点真气，若对方真的全无真气怎么能抵抗如此恐怖的吸力？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苏忘对真气的掌控力圆润无暇，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散逸，这才让他吸取不到。 “任教主，这梅庄景色不错，我很喜欢，送我了如何，还有这四位庄主虽然没什么本事，不过好歹对此地熟悉，不如也一道送给我用来看守庄子，您觉得怎么样？” 苏忘将体内真气聚拢合一，在体内飞速流转，虽然隔绝外界引力，但是却也渐渐感到压力不断增强，只是外表却云淡风轻，微笑着开口。 “哈哈哈哈，好，苏少侠你很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几个废物送给你就是！” 任我行撤去吸力，走上前来大笑不止，他对苏忘的实力已经有所了解，虽说如今自己久困囚牢，精气神都不是最佳，但是全力施展的《吸星大法》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接的下的。 这小子实力确实如方才向问天所说深不可测，不宜结怨。 他枭雄本色，既然无法以力压人，那就先处好关系，梅庄几个废物虽然该死，但是送给对方也是个好去处。 他愿意服软一是因为察觉苏忘实力不在他之下，二是刚刚苏忘称呼他为“任教主”，如今又愿意接手梅庄，实乃做实了与东方不败不对付，他自然不会将这等高手拒之门外。 向问天也走了上来，与两人一道说说笑笑向着来时通道行去。 黑白子如梦初醒，任我行与苏忘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决定了他的生死。 他擦了擦面上的虚汗，不敢久留，迈起脚步赶紧跟上。 第190章 收服 四人走到了地道尽头，拾级而上，头顶铁板尚自开着，几人对视一眼，纵身而上。 屋内静悄悄的，被点住穴道的三人仍旧保持着坐姿一动不动。 三人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眼见任我行出来，仍是丧气不已，如今看管之人脱困，不论是任我行还是东方不败都饶不了他们。 任我行眼中却全无他们三人，他抬手一掌打飞房门，身形已经蹿出，沐浴在落日余晖之中，发出声声长啸。 “哈哈哈，十二年了，十二年！东方，我待你不薄你竟敢背叛，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让你生不如死！” 他终日待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如今重获自由，喜极发狂。 都碎尸万段了，还怎么生不如死？ 苏忘暗自撇嘴，这老家伙不会是大喜大悲神志不清了吧。 任我行发疯般的狂笑之后，突然转头面向苏忘，朗声道：“苏兄弟，盈盈与向兄弟对你承诺我任我行接下了，今日暂且别过，半月之后我去苏州寻你。” 说罢扬长而去，沿途笑声阵阵，张狂恣意。 向问天苦笑着道：“苏兄弟，教主困于地下多年，今日方才重获自由，难免激动，还请见谅。” 苏忘摆摆手，他要是被关了十几年，表现的一定比他还疯狂。 他开口问道：“向老哥也要一起离开？” “不错，如今教主脱困，要尽早收拢旧部，以对抗东方不败。” 向问天沉声道，东方不败给他的压力极大，丝毫不敢大意。 “先前教主也说了，我等承诺过的绝不会遗漏，半月之后，苏州城再叙。” 说罢也拱手离开。 如今梅庄之内除了听了声响聚集而来的一些下人，只有僵卧座椅的三位庄主，以及自密道上来后就恭敬站在苏忘身后的黑白子。 苏忘摇了摇头，此行太过顺利让他都没有多少实感，眼见黄钟公三人口不能言，只能干干看着自己，他信手虚点，几道劲气分入三人胸膛，已经将几人穴道解去。 三人皆是闷哼一声，之后默契的后撤数步，警惕盯着苏忘。 苏忘微笑道：“几位，我们来商议一下你们日后的安排如何？” 黄钟公三人面面而视，不知他搞什么鬼。 黑白子走上前去，叹声道：“大哥，三弟四弟，我们四人放走了任我行，东方教主不会饶了我们，不如一起投入这位苏公子门下。” “二哥？” 秃笔翁与丹青生惊呼出声，黄钟公似是有了猜测，闻言只是长叹一声，问道：“任教主不杀我等，可是因着苏公子的关系？” “不错，如今梅庄与你们皆归入我的名下，当然，你若实在不想我也不会为难，直接离去就是，只是出去后能不能躲得过两方追杀，就听天由命吧。” 苏忘满不在乎的说道，他先前拦住任我行对黑白子下手，固然是对《玄天指》有些兴趣，但是更多的是要展现实力，在后续的合作中取得优势。 梅庄这四人或许以前尚有大志，但是十几年来早就被磨平了棱角，对他而言，有没有都无所谓。 黄钟公低声道：“如今天下之大，又哪有我等容身之地。” 他凝视苏忘良久，开口问道：“敢问苏公子，与任我行是何关系？” “合作关系而已，我和他不是很聊得来，以后说不好还会打起来。” 还是跟她女儿更聊得来，至少看着养眼。 苏忘随意答道，任我行此等人物如何甘愿屈于人下，他若是真的有意逐鹿，早晚会作过一场。 却不想黄钟公听后突然前倾下拜，口中呼道：“见过公子。” “大哥？” 余下二人，连同早已经归顺的黑白子都惊讶不已。 不止他们，苏忘都有些不敢相信，原着中黄钟公被任我行逼迫都不愿屈服，选择自尽而亡，如今居然愿意投入他麾下，莫不是自己有着传说中的王霸之气？ 他心下生疑，却也不动声色，只是看向秃笔翁与丹青生二人。 他们对视一眼，眼见大哥二哥皆已投敌，也没再坚持，跟着倒头拜下。 至此，“江南四友”包括梅庄尽皆落入苏忘手中。 现在我也算是有家业的人了，虽然是抢来的。 苏忘心中自嘲，口中吩咐道：“既然你们入了我麾下，日后日月神教来找麻烦自然有我接着，不过我奉劝你们不要三心二意，否则东方不败能做到的，我未必做不到。” 他眼神冰冷，气势爆发，陡然升起的压迫感让四人如坠冰窖，这才明白如今的主上实力有多恐怖，越发显得温顺。 “好了，你们三个都下去吧，吩咐一下庄子里的下人，任我行脱困的消息能瞒就尽量瞒着，黄钟公你留下。” 待三人退去，黄钟公小心道：“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和我说说你跟任我行有什么仇怨吧。” 苏忘坐在首座，看似寻常的开口问道，这家伙两次表现的古怪，都是在自己提起任我行之后，很难说没有猫腻，只是任我行对他却毫不在意，让苏忘有些理不清关系。 黄钟公惊疑不定，呆立良久，这才脸色惨淡的道：“属下幼时痴迷琴艺，曾遍访名师，直到遇见一位女子，在她门下学了几年琴。” 苏忘神色变得古怪，这剧情怎么这么有即视感？ 他试探着问道：“这女子跟任我行……” 黄钟公神色萧索，低语道：“我也不清楚，只是突有一天，她消失不见，我苦寻无果，直到我加入日月神教之后，有幸见到了圣姑。” 他喃喃道：“圣姑小小年纪就极擅琴艺，面容样貌更是相差仿佛，她们真的太像了。” “行吧，我明白了。” 苏忘哪里还猜不出这一番狗血剧情。 看来任盈盈的母亲也是个琴艺高超之人，难怪她小小年纪，就有着高深琴技萧技，只是她母亲该是已经去世了。 这事若说任我行横刀夺爱也算不上，看他对黄钟公的态度，怕是根本不知道有这么回事，黄钟公大概率也就是个单相思，难怪听说自己跟任我行不是一路的就同意归附。 他挥手将黄钟公也赶了出去，自己突然有些技痒，就摸出了床头几上的那张黝黑短琴，演奏起来。 他的琴艺早已纯熟，真算起来，并不比任盈盈这等此道高手来的差，只是久不练习，刚一上手难免还有些生疏，不过很快就找回了感觉，一首《笑傲江湖曲》奏的行云流水，让他自己都颇为满意。 “弹得好，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精通琴艺的少年人，你比盈盈那个妮子弹的有趣得多。” 这声音雌雄莫辨，甚至听不出年纪，连同掌声一起在耳边响起，苏忘身后不由激起了一身冷汗，连忙望去。 哪怕是他弹琴之时失了警惕，世间又有什么人能靠近他如此之近还没被他察觉？ 只见外室座椅之上不知何时已经坐着了一个白衣公子哥。 此人一副男子打扮，但是唇红齿白，柔媚动人，宛如伊人一般，可是一身气势沉稳如渊，堂皇大气，又实在不像是深闺女子。 苏忘脸色严肃，沉声道：“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 第191章 木姑娘 来人风华绝世，随意坐在外室座椅上，注视着苏忘，眼带笑意。 苏忘一时间摸不清此人深浅，站起身后止步不前，开口问道：“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 他实在没办法肯定这人到底是男是女，只是穿着男装就顺势称作公子。 那人眼中笑意更甚，缓缓开口道：“你与任我行那几人混迹在一起，却不知道我是谁吗？” 苏忘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极为荒唐的感觉，有些迟疑的问道：“东方不败？” 他觉得这个世界可能出了问题。 那人从座椅上起身，背负着双手走了几步，朗声道：“不错。” 苏忘皱眉不语。 得益于在他前世之中传播更广的影视剧影响，东方不败这个名字已经迷离的偏转开了本来的人设。 在他穿越以来的这段时间，也不止一次的见到与他所了解的“原着”不同的人物或者事件，有那么几次他甚至觉得这方世界只是恰好有那么几个人与他记忆中的人影重合，本身是个完全自由的世界。 但是各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又屡屡打破这种感觉，让他于真实和虚幻之间不住的左右横跳，最终也只是得过且过不去管它。 苏忘在穿越之初与李青萝论起天下高手时就曾经疑惑过东方不败的真身。 到底是不男不女，被权势与欲望扭曲的恶心大叔，还是杀伐果决却又美艳无双的倾城佳人。 如今被对方告知身份，倒是没有什么冲击感，只是那种虚实难辨的迷茫更多了一些。 “不，你不是东方不败。” 他缓缓摇头，仍旧不愿意相信，因为不管是江湖传言还是与东方不败极为熟悉的任我行、向问天、任盈盈几人在谈及东方不败时都没有提起他会是这副模样。 而从目前双方的合作关系来看，他们没必要骗自己。 “哦，我不是东方不败，那又会是谁？” 那人并不动怒，只是问道。 如此平静的回应更让苏忘坚信了自己的判断，若眼前之人真的是在权势上几乎立于巅峰的日月神教教主，怎么可能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 至少他不认为，本该是初次见面的自己，有什么让对方区别对待的理由。 至于你到底是谁，我怎么会知道？最烦你们这些谜语人了。 一直处于被动不是苏忘的风格，他笑着开口道：“阁下的身份我一时半会猜不出来，不过阁下远道而来，我身为主人，自当为你抚上一曲。” 说着，他双手在琴弦上拨了几下，琴音响处，一阵肃杀之音嗡然响起。 实力到了苏忘这等地步，结合已经堪称高超的琴艺，将杀意融入琴声之中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当世论及乐音杀伐的手段，当推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 此曲表面上听似模仿大海潮浪之声，其实内藏致命武功，声情致飘忽，缠绵宛转，若在无防备之下聆听则难以自制，不住手舞足蹈，胡乱抓搔头脸，甚至心烦意乱，春心荡漾。 再近些，黄钟公的《七弦无形剑》同样是借着声音，引动对手体内真气乱行，从而达到伤敌的目的。 苏忘如今也做的到这些，他演奏的曲目也比较直接，正是《将军令》。 随着他手上动作变快，强而有力的铮铮弦声由慢而快，阵阵频催，如阵前战鼓肃穆庄严，直入心间。 他以高深内力催动琴音，若是听者融入其中，那随着节奏愈来愈密，心脏跳动、真气运转，乃至气血缓急都会随之不断加速。 可人体终有极限，无法无止尽的激昂下去，待到快无可快之际，其结果不言而喻。 那人凝神听着苏忘琴声，甚至随着节拍时而微笑时而嗔怒，看似完全沉浸在琴声所构筑的世界。 苏忘指上动作不住加快，全力演奏之下，霍然间竟似真的生出两军对垒、沙场厮杀、号角齐名、得胜回营的种种情景。 等到苏忘动作再快，那人也无法坦然处之，脸上笑意渐敛，看向苏妄的目光也严肃了不少。 继而陡然开口，清越啸声响起，一股看之不见的劲气猛地扩散，波及到了四周，也打断了琴声。 苏忘面色一变，再也无法继续弹下去，伸手捞起黝黑短琴，身子随之一晃，在劲气来临之时飘然而动，缓缓落到远方。 他神色凝重，这人内力高强的过分，给他的感觉竟然不再身负《吸星大法》的任我行之下，而且极为沉重凝练，连他都不敢轻易接招。 “阁下既然不愿听琴，那就是要动手了。” 那人轻轻摇头：“你这后生实在无礼，难得有着如此琴艺，却不愿意好好弹上一曲，看来是不欢迎我。” 苏忘冷声道：“阁下若真的是东方不败，应该见多了比我更无礼的人。” 他借着短琴遮挡，手上摸到怀中剑柄，此人虽然身份不明，但是实力恐怕不在东方不败之下，若要动手，他必须一开始就用上全力。 不料那人却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边摇头叹息：“算了，本来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过来瞧瞧，既然你不欢迎我，我就离开好了。” 苏忘一呆，这人不按套路来啊，哪有突然闯进来啥都不干就自顾自的离开的。 他上前几步，沉声道：“阁下究竟是谁，总该有个称呼吧。” 那人回头望过来，似乎颇为无奈的道：“说了我是东方不败你又不信，算了，你就当我姓木吧。” 说完又似乎意有所指的补充道：“双木成林的木。” 苏忘脑海中闪过一道倩影，不过很快摇摇头，木婉清的姓氏很明显跟此人毫无关系，他试探性的道：“木姑娘？” 那人好似一愣，接着大笑道：“好久没人这么叫我了，有趣，实在有趣。” 然后就施施然走到屋外，身形飘然，再无声响。 苏忘摸不清虚实，小心的跟到门外，抬头就看到黄钟公手捧着几册书籍走来，眼见苏忘出现在门外，着急行礼。 “刚才那人你认识吗？” 黄钟公不明所以，如实道：“不知公子所言何人，属下在这院内只见得公子一人。” 苏忘陡然心惊，追问道：“当真？” “不敢欺瞒公子，不知，可是出了什么事？” 出大事了。 苏忘一道冷汗从背后滑落，单说轻功，他自认为已经到了巅峰，纵使有人比他强也绝无法做到当面消失，这已经不是人力所能及。 李秋水也做不到。 在那“木姑娘”出声打断自己琴声之时，还以为是对方经受不住，但是如今看来，或许真的只是因为“不喜欢”。 他没心思再去搭理黄钟公，只是喃喃自语道：“莫非在绝顶之上，真的有着全新的境界？” 第192章 万家 苏忘纠结了许久，也没什么结果，这女子出现的莫名其妙，消失的也全无道理，不知道来这一次是为了做什么。 他伸手接过黄钟公奉上的几本册子，翻看起来。 黄钟公在一旁解释道：“这是公子要的江南武林情报，因为我们几人多年来不曾过问俗事，所以传递来的消息并不及时，当下只有半年以前的一些消息。” 他虽然疑惑方才苏忘的问题，但是不敢细问，只是恭敬的说道。 苏忘点点头，对于这些并不奇怪。 “江南四友”心灰意冷之下，整日耽于琴棋书画，偏安在这宛如世外桃源的西湖一角，直如退隐江湖一般，哪还有心思去关心武林中事。 就是这些情报，也是日月神教的眼线定期送来，就像他们几人会定期叙职一般，勉强维系着和黑木崖之间的联系。 这些年来东方不败深居浅出，黑木崖上乌烟瘴气，倒是很少有人特意过问他们。 苏忘想到东方不败，就不又想到方才的“木姑娘”，还是有些牙疼。 一个完全不可控的神秘高手实在是极大的不稳定因素，半月之后若是无法从任我行那边得到确定答复，他只能考虑更改计划，不再掺与日月神教的这帮子破事。 苏忘翻看着手上情报，最近的消息是没有了，不过临安城内往年的情报倒是不缺。 他查找一番之后，终于找出了自己所要寻找的消息。 理宗淳佑三年七月十五日，万震山携亲眷自江陵而出，移居临安。 就是他了。 淳佑三年，也就是去年，按照先前水岱的话来看，万震山定是已经得到了相关线索才选择搬迁，戚芳多半已经嫁入万家，狄云那个可怜家伙怕是也已经被陷害入狱了。 万震山是湘中武林名宿“铁骨墨萼”梅念笙的三徒之一，排行老大，绰号“五云手”。 曾与与二师弟“陆地神龙”言达平、三师弟“铁锁横江”戚长发三人为了得取《连城决》，合力合谋杀死师傅。 这三个弟子有一个赛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苏忘对堪称百分百收恶徒的梅念笙很是同情，不过他这次想要寻找万震山的消息，倒不是为了给这个素不蒙面的“铁骨墨萼”出口气，而是为了凌退思。 曼陀山庄因为“南四奇”的事极有可能为与这位荆州知府交恶，虽然对方手下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江湖高手，但是一州知府的势力不容小觑，能和解还是比起成为敌人要好些。 凌退思同样得知了连城诀宝藏的消息，并且为了宝藏连亲生女儿都可以随意舍弃，自己想要与他谈条件最大的依仗自然就是连城宝藏。 虽然苏忘一直都知道连城宝藏的真实所在，但是他的目的又不是真的让凌退思得到这笔财宝，他要做的，是让对方打从心底相信他清楚宝藏的实际地点。 更何况凌退思还是个相当多疑之人，既然如此，消息来源的合理性就必须得说得过去。 苏忘考虑一番后，消息来源无非两个，一个是牢狱中的丁典，另一个就是同样身为梅念笙传人的三人了，虽然自己知道他们也不清楚《连城诀》实情，但是凌退思不会这么想，这就足够了。 他要在水岱之前，先一步控制住万家，继而以此为条件与凌退思合作。 他对于万震山这等人毫无好感，对对方的实力也有着自己的判断。 这三人因着品行不佳，被师父传授武功的过程中留了一手，各自的武功都不咋样，真论起来，莫说与“落花流水”这等江南武林名家相比，跟水岱的徒弟汪啸风比起来都不见得能赢。 麻烦的无非是其如今身在临安城，自己大大咧咧的找上门去说要收服他们不太现实，得找个合适的由头。 苏忘低眉思索一番，开口问道身前的黄钟公：“你们手下有多少人可以驱使？” 黄钟公低头答道：“除了我兄弟四人，尚有奴仆二十三人，其中通晓武艺的只有两人。” 这么少也能当反派的吗？ 苏忘皱眉，真是没用，看来让他们扮作强盗自己趁势出手相助的方法行不通了。 “算了，你们还是如平日里一样吧，在梅庄老实呆着，短时间内务必不要引起黑木崖的怀疑，等到外面有任我行重出江湖的消息，就打起警惕。 以你们的实力，有了防备的话应该不至于被随便几个长老拿下，真到了对付不了的时候就报出我曼陀山庄的名字，同时想办法传消息给我。” 曼陀山庄连挫“南慕容”与“南四奇”，又有少林寺背书，如今在江南武林风头正盛，纵使是日月神教也不会轻易与之交恶，只要梅庄能靠着这些不被对方直接拿下，自己就可以抽出手来解围。 “是，公子可是要出门？” 黄钟公答的恭敬。 “不错，我另有要事要去解决，对了，把你二弟叫来，之前说好的功法还没给我呢。” 被那神秘高手打乱了不少计划，他都险些忘了《玄天指》的事。 …… 黄昏时分，苏忘从梅庄中走出来。 他一袭青衫，手上没带兵刃，背上却背着一把黝黑短琴，这是他先前演奏觉得顺手就拿来了，主要是为了塑造自己的高人形象。 毕竟年纪摆在这，很难让人相信他是高手，每次亮相都要自报名号，也太没牌面，若是先“声”夺人，靠着琴声退敌，那逼格不就上来了。 至于他拿走短琴的时候黄钟公面上的恍惚与不舍，他权当作没看到，整个梅庄都是我的了，拿你把琴怎么了。 他沿着大道去往目的地，先前拴马的地点已经空无一物，定是任我行那厮把自己的马骑走了，以后有机会得让他还回来。 他心中默默记下，脚下速度加快，穿过人流拥挤的繁华街道，最终在在一处颇为气派的府邸之前停下。 此时已经日落，苏忘走到万家大宅之前，瞧见那高墙朱门、挂灯结彩的气派也是撇嘴。 自己的钱明明够花了，还老是惦记着连城宝藏，该说贪欲总是无限的吗。 万震山在荆州城时已经是远近有名的富人，堪称家财万贯，如今纵使到了这天子脚下，也盘得一处占地极好的气派院子。 苏忘看似无意的打量了一番周围，于无人关注的瞬间足尖点地，身形已然消失，他要夜探万家。 第193章 床下有人? 万家不愧是大户人家，守卫极严，纵使是无人角落也点着灯笼，照的宛如白昼，院内要道每隔不远还有家丁看守，搞得像是时刻防贼一般。 不过这般布置，在苏忘面前形同虚设。 他跃至房顶，轻手轻脚的在其上奔行，在过道家丁视线盯过来之前，就已经行至下一处地点，一路上轻松写意，如入无人之境。 很快就来到一处宽敞的院落之外，此地巡逻的家丁明显多了起来，想来定是主人家的院子。 苏忘小心的猫着身子，躲在不远处的房顶之上，正自思索着如何更进一步的混进去。 恰在这时，脚步声响起，家丁们纷纷行礼，高呼“少爷”。 少爷，莫不是万圭？ 苏忘心中一动，抬眼看去，只见得一个衣着光鲜的男子走了过来，他相貌颇有些英俊，嘴上一撇胡子更添几分成熟气息，此时脚步匆忙，对过路家丁的招呼视而不见，很快就来到了院子之前。 守门的下人自然不敢阻拦，纷纷低头，苏忘趁机运转轻功，落到地面，接着身形紧跟在万圭身后一闪而过，在下人们抬头之前，已经无声无息的摸到一株院中的粗壮松树之后，将身形完全遮住。 到此时他才轻轻呼出一口气，好在院子之内没有人把守，不然只能从打探消息变成闯庄了。 万圭不疑有他，走到门前敲起了房门，同时喊道：“爹，是我，有要事商议。” 等待片刻之后，房门被打开，门中走出一人，身形瘦削，双目炯炯有神，服饰极是华丽，约莫五十来岁年纪，正是苏忘此行的目标万震山。 他打开门见自己儿子满面的急迫有些不满的责备道：“你都是有妻儿的人了，遇事就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是有何事？” 说罢转身回到房中坐下，极具气度。 万圭紧紧跟上，都顾不得关上房门，急切道：“爹，我听到消息，‘南四奇’之一的冷月剑在城中打探我们呢。” “哦？” 万震山面上疑惑，他对“南四奇”的大名自然知晓，只是他万家与其历来并无瓜葛，对方为何会寻来临安？ 万圭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爹，我怀疑他是为了连城宝藏而来。” “禁声！” 万震山一声厉喝，忙瞅向门外，发现只是似乎一阵微风吹过，房门轻微晃动，才舒了口气，小声吩咐道：“快把门关上！” 万圭连忙去把门锁住，继而来到父亲身边继续商议。 苏忘此时已经躲到了客厅与卧房之间格挡的屏风之后，心脏兀自砰砰跳动，刚才一番极限操作，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 是的，他已经借着之前房门打开的短暂时间溜了进来。 若是在以前，他定然不会做出此等选择，纯靠速度躲开人体眼睛的观察实在过于梦幻，尤其面对的还是精通武艺，耳聪目明的江湖中人。 只是见识了“木姑娘”那近乎奇迹的速度，让他知道了这种可能，因此，他才会选择在当前情况下勉力一试。 毕竟夜探万家对他来说只是一记闲棋，自身实力的提升才是他永恒的追求。 在万圭进门到万圭万震山回头查看的短暂时间内，他将轻功运转到极限，于毫厘之间穿过松树与房门的距离，之后急转不停，一直行到屏风之后。 穿行的过程中还要注意不能发出声响，如今回想起来已经完全是超常发挥了，这次的极限速度让他宛如进入了一个崭新天地，原来人力真的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不过他来不及欣喜，毕竟屏风无法完整的遮挡体型，万一这对父子此时转头看过来也是个麻烦。 他四下一撇，房间内倒是不如他想象中宽敞，除了桌椅外，就只有一张床了。 苏忘龇了龇牙，希望这些大户人家有打扫床底的习惯。 接着脚步轻动，慢慢踱到床前，然后掀开近乎绵延至地面的床幔，身形一闪钻了进去。 却不料直至撞上一具柔软的躯体，床下竟然还有人。 苏忘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武功大成以来，唯一没感受到他人接近就是在梅庄之时，今日居然又有一个。 他近乎本能的指尖轻点，封住了那人穴道，同时左手捂住对方口鼻，压下其本能地尖叫。 感受到中间过程异常顺利，他才缓缓放心下来，看来并不是什么高手，只是这人提前躲藏在床下，又有意隐瞒，加之自己沉浸在轻功突破的喜悦中才没有提前发现。 他顺手又点了对方哑穴，期间动作极轻，没有发出丝毫声响，这才有时间细看这人究竟是谁。 首先，入手柔软，是个女人。 床下昏暗的紧，只有床幔与地面之间一道细微的亮光，苏忘眯起了眼睛才看清楚。 这女子二十出头的年纪，圆圆的脸蛋，细细的长眉，白嫩艳丽，如花似玉。 她显然也没想到床底下会突然进来一人，此时无法动弹，不能言语，一双大眼黑溜溜的惊恐的望着苏忘。 苏忘眉头一挑，这女子出现在这里，以及这幅相貌，莫不是戚芳？ 他心中惊疑不定，若真是她，又怎么会躲在万震山床底。 从苏忘偷溜进房间，到躲至床下，虽然看似繁琐，但是实则不过瞬息之间的事。 在他点住女子穴道之后，屏风另一侧交谈的两人才继续下去话题，苏忘也将注意力投了过去。 反正这姑娘已经落到自己手里，等会再细问。 万震山眼见房门锁紧，才开口道：“宝藏的事不要再提，你为何会觉得冷月剑前来是因为此事？” 万圭也冷静了一些，低声道：“我们分布酒楼的探子说，他在打听我万家之时似是不小心提起了凌退思的名字，爹，凌退思你也打过交道，他找我们可不就是为了宝、为了那件事吗？” 万震山沉吟不语，许久之后才道：“他提起凌退思，应该是要借着他知府的身份逼我们主动现身，至于是不是凌退思授意，还不能肯定，不过此事事关重大，不可大意，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可是爹，冷月剑实力高强，万一动手之时被他逃走，岂不是又成了一件祸事。” 何止，被反杀的概率更大，苏忘暗自冷笑，“南四奇”虽然如今落魄了点，可也不是万家对付得了的。 “我自有安排。” 万震山不再细说，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你与那戚芳已成亲数年，可探出了剑谱下落？” 哦，谈到戚芳了。 苏忘心中一动，转而将视线投到身边的女子脸上，见她果然瞪大了眼睛，不再只是盯着自己，还是疑惑的转向自己的夫君与公公。 万圭颇有不满：“哼，这婆娘口风紧得很，我旁敲侧击数次她都不曾开口。” 万震山面上一皱，催促道：“想办法尽快问出来，实在不行拿她女儿做威胁，凌退思既然已经派人来寻我们，我们等不了太久了。” “这……是，爹，我明白了。” 呵，你倒是狠心，苏忘一脸不屑，戚芳更是杏目圆瞪，兀自难以置信。 “万震山，你给我滚出来！” 便在这时，外面突然一声厉喝，接着就是打斗声与呼喊声，万震山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匆忙走了出去。 第194章 恶客临门 躲在床下的苏忘自然也听到了外面嘈杂的声音，对于万家父子直接起身离开颇为无语。 自己费了这么大力气潜入进来，都没来得及听出什么你们就走了？ 打算怎么对付水岱，倒是说出来啊。 他暗自咬牙，不过也无法阻止。 等到门外脚步声纷纷远去，苏忘左手在地面轻轻一按，整个人从床下滑了出来，右手还提着被制住穴道无法动弹的戚芳。 她正无比警惕的注视着苏忘，连眼睛都不敢眨。 苏忘面无表情，冷冷道：“我给你解穴，回答我一个问题，不要想着呼救，否则杀了你。” 戚芳不为所动，视线却不由自主的瞄向门外。 “你有个女儿，这万家就这么大的地方，应该不难找吧？还是那句话，不要太大声，你明白了就眨眼。” 苏忘继续道，阴冷的表情让人完全不会怀疑他做得出这种事。 戚芳这才变了脸色，眼睛不住地眨巴， 果然有些时候还是扮作恶人方便啊。 苏忘心中感慨，屈指一弹解开了戚芳穴道。 “你、你到底是谁，来我万家有何目的？” 恢复了自由的戚芳闪身后退数步，沉着脸问道，不过她还记着苏忘的话，声音压得很低。 “你叫戚芳，爹爹被唤作戚长发，还有一个师兄狄云，你在几年前嫁入万家，成了万家少奶奶，并有一个女儿空心菜，我说的可对？” 苏忘没有回答，反而逐句说起了戚芳的情况，让戚芳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视线再度转为恐惧。 “我没别的意思，我问你答，只要你不骗我，他们都不会有事。” 苏忘嘴角勾出一抹冷笑，阴仄仄的说道。 戚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暗自吞了口口水，小声道：“你要问什么？” 苏忘满意地点点头，问道：“你为什么会藏在这里？” 没想到苏忘开口就问到这个，戚芳神色难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磨蹭了许久才在苏忘变得不耐烦的表情中回答道：“有、有人跟我说爹爹被、被我公公杀死了，我想来探查一下情况。” 竟是如此？ 苏忘皱起了眉头，万震山虽然为人阴险，对外却表现的体面正派，现如今除了万家父子还有谁会知道这件事？ 他示意戚芳讲的清楚些。 戚芳纠结过后也没再隐瞒，轻声说起了近来的经历。 她在嫁入万家之后，夫妻和谐，生活美满，渐渐地也不再是以往乡下妹子的淳朴气息，变作了温润娴雅的花信少妇。 此时轻声细语的讲述过往，另有一番柔弱气质。 原来是几日前，她独自外出之际遇到数个地痞拦路。 她素有花容，又不习惯带着下人出门，这种情况原也遇到过，所幸她尚练过几年武功，虽然在江湖高手面前不值一提，但是打发些好吃懒做的地痞流氓还是绰绰有余。 可在这之后，却有人叫住了她。 “那人一副乞丐打扮，但是实力很强，他攻击了几招我就无法招架，不过却突然停手了，还……” 乞丐打扮？不会是梅念笙的二徒弟言达平吧。 苏忘接到：“是他告诉你戚长发被万震山杀了？” 戚芳沉默不语，纵使先前听到了丈夫与公公想要拿她女儿威胁自己的话，仍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熟悉的两人会做出这等事。 这时候房外的喧闹声更重了，听着似乎离这里更近了一些，显然万家并没有打发走闹事者。 苏忘也不再多问，梅念笙的三个徒弟武功都不行，只要提前有了警惕就对他毫无威胁。 他想去外面看看，但是瞥了戚芳一眼，有些纠结是不是要把她绑了，省的乱说话。 戚芳也听到了越来越近的喧闹声，开口道：“我要出去看看，你……我就当做没见过你，你走吧。” 她对苏忘警惕得很，但是一来不清楚苏忘实力与目的，二来自己此行的目的也不能暴露出去，所以选择隐瞒。 苏忘呵呵一笑：“那好，刚好顺路。” 戚芳不明所以，然后就见到苏忘身形一闪已经掠过自己身边，搂住她的腰身飞速移动。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声，然后飞快的用双手捂住嘴巴，继而只感觉眼前景象飞速倒退，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她与苏忘两人已经站在了庭院前的屋顶之上。 骤然停止之下，戚芳身体不由自主的前倾，被苏忘揽住，又是一声惊呼。 好在此时庭院中人数不少，打斗声与叫骂声将她的呼声遮掩，无人发觉。 苏忘在屋脊的一侧趴下，见到戚芳还傻傻站着，伸手将她也拉了过来，之后观察起双方战况。 万家一方如临大敌，十几个家丁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汉子，看地上已经有十余人倒地痛呼，这人实力该不错。 万震山父子虽然出来得早，却也没急着动手，此时只是在旁看着，不过眼见家丁倒了大半，来人却似乎愈发勇武，也按捺不住了。 万圭开口道：“来人很是厉害，爹，我和师兄弟们上吧。” 万震山默默点头，只靠着家丁无疑拦不住来人。 万圭于是招呼道：“鲁师兄，几位师弟，我们动手。” 万震山的几个徒弟纷纷响应，齐齐抽检上去。 他们师兄弟师出同门，历来一起练剑很是默契，自然比看家护院的家丁强得多。 哪知那人毫不在乎，大呼一声：“来得好！” 接着就迎上前去，实力比之前更强了数分，一个照面就夺了一人手上长剑过来，剑势凌厉的使将开来。 几个徒弟出手后，面对他的剑法反而处处受制，表现比之家丁们尚且不如，没一会就有人挂了彩。 万震山再也坐不住了，同样拔剑攻了上去。 “这么多打一个，这万家也太没气度了。” 苏忘在旁说着风凉话，来人的实力他看得清楚，单论剑法算得上很不错，比起万家这帮乌合之众要强上不少。 戚芳注意着万圭的安危，闻言正想反驳却不知如何说起，同时心里不由得想起初次见面时候，师哥被他们围攻的场景，眼中悲伤弥漫。 场上，随着万震山的加入，看似是稳住了局势，不过来人穿行之间挥洒自如，比之万家一方的竭力抵抗，仍旧可以看的出明显高下。 终于，许是因为见着了真正目标，来人躲开几人合围之后，提剑直取万震山面门。 万震山举剑格挡，却不料来人似乎极其熟悉他的剑路，剑尖虚点之下已经挑开他手上长剑，致使中门大开。 “爹，当心！” 万圭大喊，与其余徒弟也前来营救。 万震山虽然实力不太行，但是心思活泛，察觉到无力格挡之际干脆弃剑不用，抬起一脚就朝着对方踹去，同时身子后仰，试图躲避。 这一式虽然难看，但是却很管用，那人斩之不及，也只能后撤，复又被数名弟子与家丁围住。 万震山趁机脱离战圈，皱眉不语，他从对方剑法中发现了熟悉的影子，莫不是…… 那人一击未曾得手却也从万圭呼声中知道了他身份，被围困之中转而将目标对准了他，架开几人合攻之后回身一剑既稳且急，直接没入万圭小腹之中。 第195章 琴声退敌 那人实力远超围住他的众人，以少打多，闪转腾挪间反而占据了主动，一记剑招毫无迟疑直没入万圭小腹之中。 “三哥！” 戚芳一声惊呼，万震山也是厉喝一声：“师叔，且慢动手！” 他终于回想起来一人，之前师父梅念笙曾经提起过有一同门师弟，观此人相貌以及身负《连城剑法》，极有可能是“雪中铁丐”吴六奇。 听到万震山的称呼，吴六奇眉头一皱，飞起一脚将万圭踢飞，鲜血从剑伤中喷涌而出，其余人赶紧上前搀扶着退至万震山这边。 苏忘在房顶偷看，此时心中恍然，原来是他。 吴六奇和梅念笙算是同门，原着中连城宝藏本就是他们的师叔所发现，原本是要交给吴六奇当作反清复明的军费，结果半道上吴六奇就被归二娘和归钟所杀，这才致使了连城宝藏之事外传。 如今吴六奇自然没被归家杀死，宝藏传承也只是到了梅念笙手上就被几个徒弟抢了去，所以流传的范围并不大，吴六奇本身都可能不知道详情。 戚芳此刻眼见万圭深受重伤，念着夫妻情深，也不再去细思他们父子的话，就要起身过去。 苏忘哪里能让她冒头，直接又是伸手点住她的穴道。 “他还没死呢，你别误了我的事，不然我马上去补上一剑。” “你、你可恶！” 戚芳冲不开穴道，只能恨恨的出声，苏忘充耳不闻，继续观察着。 万震山查看了一番万圭的伤势之后，赶紧找人拿来止血药，并且去请医生，面上悲痛不已的道：“师叔，我们虽不曾得见，但是尚有同门之谊，你为何要下此毒手！” 吴六奇虽没再继续动手，可也怒意勃发，对着万震山呵斥道：“少来套近乎，我这次来找你是要为了给我梅师兄报仇，江湖传言你们三个徒弟背叛师门，弑师夺宝，你认还是不认！” “冤枉啊！” 万震山心中恐慌，不知如何泄露了消息，面上却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辩解道：“师叔何出此言，我们三兄弟自幼孤苦，承蒙师傅收留传艺，又如何会狼心狗肺伤害师父他老人家？” 他心中飞速思量，寻求破局之法。 “而且师父实力高强，我们三兄弟的实力比之师傅不值一提，又怎么能伤的了师父，定是奸人误传，让师叔受了蒙蔽。” “哼，还想狡辩，你们觊觎师门宝物，在师兄与血刀老祖恶斗受伤之际偷袭，此事早已传开，若是有假怎么会传的如此清晰。” 吴六奇说完，眼见万震山还欲开口，当先提剑，上来便攻。 “你还有什么话，等我先拿下你再说吧。” 万震山连忙举剑相抗，不过他如今知道了对方身份，担忧弑师一事事情败露，心气尽失，再加上几个徒弟眼见对方毫不留情纷纷驻足不前，不敢插手。 一时间竟成了万震山与吴六奇的单打独斗，没过几招已经险象环生。 戚芳忧心不已，突然开口道：“你能不能救救公公他们。” 她不清楚苏忘实力，但是单从之前展露的轻功来看，实在是她所见过的最厉害之人，绝对不弱于那闹事者。 苏忘闻言神情古怪：“他不是杀了你爹，而且刚才他们父子说的话你也听到了，现在让我救他们？” 他有些理解不了这姑娘的思维方式。 戚芳眉眼低垂，郁郁道：“爹爹的事我会继续探查，但是他们终究是我的丈夫和公公。” 对万震山所说，要用女儿威胁自己一事闭口不谈。 苏忘挑眉，突然一笑道：“可以，但是你怎么报答我？” 反正对他来说，帮哪一边都可以达到目的，既然如此，有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求着自己也不错。 戚芳心中一喜，却又有些无措，她哪有什么可以报答，只能局促的开口道：“哦、我……” 苏忘满脸的嫌弃：“你？你都嫁过人了，不过长的还可以，也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着足尖一点，已经消失在戚芳面前，临走前还顺手一记指劲解了她的穴道。 戚芳一脸的茫然，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苏忘的意思，脸上涨得通红，羞愤欲绝，不过总算能够自由活动了， 她还是赶紧跳下房顶，朝着万圭那边赶去。 场上，吴六奇攻势越发凌厉，万震山左支右拙，身上华贵的衣衫已经破裂，添了数道伤口，眼见就要抵挡不住。 观战的徒弟们欲要上前，但是又担心步了万圭的后尘，犹豫不决。 便在这时，铮铮琴声陡然响起，在场众人都感到心中一慌，仿佛有什么凶猛事物到来。 然后就看到正在打斗中的两人齐齐一定，万震山一口鲜血吐出，满是惊恐的左右张望。 吴六奇也是胸中一闷，气血瞬间不畅，手上剑招再也无法自如施展。 他惊慌莫名，不知是何方高手来此，连忙运功抵挡，但是琴声仍旧连绵而来，并且似乎有意针对他，每每在他运气之时悄然响起。 最终随着陡然一道高音，吴六奇也是口中吐出鲜血，后退数步，再也不复方才的风发意气。 琴声在这时也戛然而止。 吴六奇擦干了嘴角鲜血，高声道：“不知哪位前辈在此，可否出来一见？” 不现身即可以音功伤他的，世间没有几人，但他思来想去，与那几人皆无仇怨，不知为何会被刻意针对。 “现在离开或者死在这。” 一声清朗话音滚滚传来，几乎同时落入众人耳中，完全摸不清方位，万家一方诸人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吴六奇张了张嘴，最后只是虚空拱了拱手，就一闪而没，遁入黑暗之中。 万震山此刻也压制了杂乱的真气，朗声道：“不知是哪位前辈出手相助，还请出来一见，我万家定有厚谢。” 他方才都以为此次在劫难逃，不料峰回路转之下，竟有神秘高手相助万家，此人实力之高难以揣测，万万不可错过。 “前辈不敢当，曼陀山庄苏忘，见过万老爷子。” 苏忘从正门外出现，一袭青衣，背负短琴，正缓步走来。 戚芳总算跑到了万圭身边，只是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苏忘身上。 她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径直走来的苏忘，心中猛地一跳，不由想要后退逃跑。 这人与先前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第196章 这么巧? 苏忘一袭青衣，在夜色中缓步走来。 万震山没曾想到刚才靠着琴声退敌的竟是如此年轻的一个少年人，半响才反应过来，连忙行礼。 “可是太湖流域的曼陀山庄？曼陀山庄力压姑苏慕容氏，‘酒剑双绝’苏少侠更是在大胜关中一战立威，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苏忘如今声名也逐渐流传开来，更何况背后还有曼陀山庄。 曼陀山庄擒住“南四奇”一百余人的战绩还没传到这边，但是仅靠着覆灭“南慕容”的名头就已经足以让万家这等小势力仰望了。 他的几个徒弟显然也听闻过曼陀山庄的威名，无不正襟而立，不敢多话。 戚芳美目流盼，有些不敢置信，刚才如此可恶的一个人不仅实力远超出她的想象，现在看来势力上万家也远不能及。 不好，他偷偷潜入万家定然居心不良，我得告诉公公他们，可是如今…… 瞧着万震山恭敬的姿态以及不省人事的万圭，戚芳暗自着急，对之前苏忘偷偷溜进万家的事该怎么开口，完全没有主意。 苏忘视线朝几人一一看去，他对万震山这几个徒弟没啥印象，如今看来实力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中途在看向戚芳时，颇为隐蔽的眨了下眼睛。 戚芳察觉到他的视线，心底一惊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苏忘笑道：“万老爷子，方才你与那人离得太近没收住手，没伤到你吧？” 这倒不是他有意为之，确实是声音只针对吴六奇一人的话，比较难以控制。 万震山连连摆手：“苏少侠客气了，刚才全赖少侠出手相助，否则哪里是受些伤能解决的，只是可怜我孩儿……” 说着面上难掩悲痛，万圭腹部中了一剑后，没多久就昏迷过去，如今只是简单的止了血，伤势不容乐观。 这时，外面吵闹声传来，下人们终于是把大夫请来了。 接下来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众人七手八脚将万圭送去了房间治疗伤势，戚芳以及几个徒弟跟着一起，万震山则留下来招待苏忘。 …… 两人行至客厅，很快有下人奉了茶。 万震山忌惮苏忘的实力与曼陀山庄的威名，言语间极为客气，不留痕迹的吹捧着，苏忘照单全收，彰显出年少成名又背景显赫的轻狂。 客气过后，总算入了正题。 苏忘道：“先前那人不知是何身份，听万老爷子似乎是叫他师叔，不知怎么闹到了这般地步，还累得万圭世兄身受重伤？” 万震山遂为他介绍起了吴六奇的身份，之后长叹一口气，在心中早已经有了一套说辞。 “师叔被小人蒙骗，以为是我们师兄弟三人合谋暗害了师父，可实际上，我怀疑动手之人是荆州知府。” “哦？” 苏忘神情惊讶：“荆州知府凌退思？这人我倒是有所耳闻，只是尊师如何会与官场之人结仇？” 他确实没想到万震山会把这锅栽赃到凌退思身上，不过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万震山眯起眼睛，闪过回忆之色，悠悠道：“十几年前，师父与西藏血刀门的掌门血刀老祖有过一战，结果虽是胜了却也受了伤，我们担心其门下弟子报复，就一路护送师傅返乡。 谁料途径荆州之际被一群蒙面人袭击，我们几个学艺不精，虽然苟活下来却没能护住师父，之后我们各自找寻多年，也没能找到动手之人。” “那为何又说是凌退思所为？” 苏忘适时地发问。 万震山脸上现出怒容，恨声道：“之前我确实不曾怀疑过他，但是今日我得到消息，‘南四奇’之一的冷月剑奉了凌退思之命来寻找我万家，我们万家与他荆州知府向来没有瓜葛，怎会无故来寻？ 更何况刚才师叔所言师父与血刀老祖交战重伤一事，除了我们双方就只有当初的偷袭者知道，如此我才敢直言，定是那荆州知府针对我万家。 他一面派人来找，另一面又放出消息让我们背负弑师罪名，不容于武林同道，最终只能任他拿捏。” 还说的挺有道理，苏忘都有些怀疑消息真的是凌退思放出来的了。 他沉吟片刻后，问道：“恕我直言，不论是万家还是梅念笙梅大侠，都不值得一州知府如此对待吧？” 万震山心中一喜，苏忘既然如此问，那必然是信了自己前面的说辞。 他左右看了看，做出一副纠结为难的样子，老半天才道：“这本是我师门隐秘，但是苏少侠救了我万家一家老小性命，说与你听也是应该。 我师门之中曾传下一套《连城剑法》，不知怎么就有江湖传言，剑诀之中藏有一处宝藏的消息，那凌退思害死师傅，又不愿放过我万家，想来都是因为听信了这一消息。” “原来如此。” 苏忘点头，心中想着接下来该如何演下去。 万震山却主动开口道：“我们得了剑法传承，多年以来都不曾参透奥秘，久闻苏少侠‘酒剑双绝’，想来剑法定然不凡，不若我将剑法交于苏少侠如何？” “这……我一个外人，冒昧收下，不合适吧。” 苏忘脸上显出意动，却还是开口推辞，直到最后觉得万震山盛情难却，才不得不同意。 万震山擦了擦额角虚汗，暗骂苏忘小小年纪就如此虚伪，却正合他意，苏忘若是为人正派，油盐不进，自己反倒要担心了。 他心知以万家的实力，无论是对付水岱还是吴六奇都困难无比，如今眼见苏忘实力高强，不如将他绑到同一战线上。 “那我就将剑法练上一遍，还请苏少侠细看。” 说罢，万震山抽出长剑，在客厅之内一板一眼的耍起了剑法。 《连城剑法》是他师门绝学，梅念笙以此和《神照功》立足江湖，自然不弱，可惜当时梅念笙眼见几个徒弟心思不正，教学之时已经有所留手，万震山的天赋又实在难以自己推演订正，实际演练下来招式繁杂，威力却一言难尽。 苏忘忍住了打哈欠的冲动，强撑着看完，才道：“多谢万老传功，在下受益匪浅。” 万震山喘了口气，感觉到苏忘称呼变得亲近，心里很是满意，正要接话，就听到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他不满的看过去，却是戚芳满脸惊慌的跑来。 万震山心中一颤，戚芳之前一直守着万圭，此刻如此着急，莫不是…… 戚芳三两步跑到近前，也顾不得与两人打招呼，悲声道：“公公，三哥、三哥他要自杀，您去劝劝他吧。” 嗯？ 苏忘一愣，受伤之后要自杀，这剧情有点熟啊。 又想到万圭的剑伤是在小腹以下，这…… 没这么巧吧。 第197章 阴险 万圭房外，下人们连带大夫都已经被赶得远远的，只有万震山的几个徒弟在拉扯着万圭。 “你们让开，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三师兄别想不开啊。” “是啊，三哥，活着才有希望啊。” “……” 万圭一心寻死，但是重伤在身的他显然挣脱不开师兄弟们的束缚。 其余人都在七嘴八舌的劝着他，一时间吵闹不已。 “圭儿！” 万震山跟着戚芳快步赶来，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的儿子，心痛不已，大声道：“圭儿，到底怎么了？” 万圭痛苦地唤了一声“爹”后就沉默不语。 众弟子面面相视，也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在万震山挥手中悉数离开。 场上只余下他们一家三口以及慢腾腾赶来的苏忘。 万震山心疼的扶起儿子，低声道：“圭儿，发生了何事，我们进去说。” 万圭点点头，被他扶起，却突然对着也要上来搀扶的戚芳吼道：“你滚，别过来！” 戚芳霎时立住，眼中泪水滑落，沉默不语。 万震山有所猜测，没有说什么只是沉着脸将儿子拉到屋中，然后关上了房门。 苏忘这才晃到跟前，看着独自立在门外的戚芳，委婉地问道：“万圭变太监了？” “你！” 戚芳猛地瞪过来，双眼通红，泛着泪光。 苏忘了然，看来这万家要跟吴六奇不死不休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被万氏父子坑死。 他感叹道：“可怜呢，夫人如此貌美，却年纪轻轻就要守了活寡。” 戚芳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朝着苏忘打来。 然后被苏忘一手握住。 “万夫人不要生气，我是在为你鸣不平啊。” “你无耻！” 戚芳咬牙道，想要收回手，却被苏忘紧紧握住，怎么也抽不回去。 苏忘笑道：“万夫人别着急啊，你还记得我们先前的交易吧？我出手的代价你可还没给我呢。” 他的话让戚芳如遭雷击，顿在原地，她确实还记得之前苏忘所说的条件，只是这人怎么会如此无耻。 见她愣住，苏忘伸出另一只手抚上她光滑白皙脸颊，为她抹去眼泪。 戚芳这才有所反应，连忙向后躲闪，却不料苏忘手上一用力，她身不由己的原地转了一圈后一头栽到了苏往怀里。 “啊，你、你放开我。” 戚芳惊呼一声，她声音急促，还带着些颤抖，却有意压低了嗓音，双手抵住苏忘胸口不住的推搡，只可惜毫无效果，根本无法推动苏忘一丝一毫。 苏忘一手搂住她，另一只手仍旧在她脸蛋上移动，眼中闪着欲望，低声道：“万夫人，不如我们现在就在此处支付报酬如何？” 他最初只是一时兴起调戏一下这位小娘子，但是如今软玉在怀，还真有了疯狂一场的想法。 “你疯了，会被别人看到的！” 戚芳满脸惊恐，不住的摇头。 莫说她根本不会背叛丈夫，纵使真的有这心思又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要是被人发现还怎么做人。 苏忘正想继续调戏一番，突然眉头一动，接着他飞快的在戚芳耳边说道；“既然你不喜欢这里，那我深夜再去找你。” 说着就突然放开了手，将戚芳推到一边，接着极为自然的理了理衣服，目不斜视。 戚芳感到莫名其妙，然后就听到脚步声与开门声，万震山走了出来。 她才明白苏忘收手的原因，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毫无办法。 万震山沉着脸色，面对苏忘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沉声道：“苏少侠，借一步说话。” 苏忘诧异的看着他，现在在这的一共也就三个人，你这要瞒着戚芳的意思也太明显了些吧。 果然，戚芳眼神一黯，默默地垂头不语，她对于万家父子平日里有意无意的隐瞒也已经有所发现，此时不由想到先前被告知的父亲被万家所害的说法，心中难以平静。 不过万震山此时也顾不上体谅她的心思，将苏忘拉到一边后，小声的道：“苏少侠可有意获取连城宝藏？” 苏忘面上一正，义正词严：“非我之物，怎可染指。” “若是我将宝藏送上呢？” 万震山严肃道：“宝藏消息传起于我师门，如今师门之中只剩下我师兄弟三人，传承自然是到了我这大师兄手中，我愿意双手奉上，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何事？” “杀了吴六奇与凌退思！” 万震山目光凶狠，声音都透着恨意。 苏忘沉默不语。 万震山又道：“我知道凌退思身为荆州知府不好杀，你只要能帮我杀了吴六奇，我就将多年来破解的宝藏消息悉数奉上，至于何时杀死凌退思，由你决定。” 他语意坚决，看似已经下定了决心。 苏忘思索了半响，才开口道：“‘雪中铁丐’终究是你的师叔，他此番打上门虽然冲动，但是毕竟是由于梅大侠的事，若是解释一番当可说清，何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见他终于松口，万震山心中一喜，寒声道：“如今什么都晚了，我当他是师叔，他可不认我这师侄，否则又怎会对圭儿下此毒手，我万家定与他势不两立！” 苏忘再度低头思索，之后才开口道：“吴六奇倒是无所谓，但是凌退思此人身份很是麻烦，一个虚无缥缈的宝藏消息还不够。” 万震山沉声道：“苏少侠的意思是？” 苏忘转身看向万家大院，意有所指道：“万老举家从江陵来到临安，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就有了这般气象，想来在本地有不少熟人吧。” 凭借万震山的实力，在临安城中繁华地界能占得如此大片的庄园，可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苏少侠是想……” 万震山听出了他的意思，曼陀山庄野心不小。 苏忘微微一笑，直言道：“我们曼陀山庄虽然小有名气，但是只在江湖上打打杀杀终究不能长久，若是能在朝中有那么一两位熟人，想来对双方都有好处。” 想要建立一方势力，可不是拉拢一拨人手就行的，尤其是在曼陀山庄所在之地距离南宋国都临安城不远，万一名气太大被捉了典型可就麻烦了。 万震山低吟片刻，点头道：“好，就由我来为苏少侠引荐。” “那就一言为定了。” 苏忘笑了，这可比连城宝藏的消息靠谱多了，他接着问道：“不知万老有什么安排，吴六奇的踪迹并不好找。” 他对当世的吴六奇究竟是投靠清廷的叛徒还是天地会的卧底毫不在意，若是真的有必要，杀了也就杀了。 他在这世上待到如今，早已经看开了许多，也放下了许多坚持。 万震山沉声道：“明日我散出消息，在家中摆下大宴请他前来，向他解释我恩师身亡的真相，若他来了就由苏少侠出手，若是没来，之前约定依旧有效，只是要劳烦苏少侠自行寻找他的去处。” 果然阴险，这老小子要是有实力，自己就能把整个师门给灭了。 “好，那就等着明日。” 苏忘一口应下。 第198章 你竟然想一网打尽 夜半时分，苏忘轻轻推开房门，看着门前左右守着的下人，伸出手指凌空虚点，就令二人昏睡过去。 他小心的上前接住两人，将他们身子斜靠着墙壁摆放好，使之看起来不要太过明显。 这两人是万家府上家丁，在此说是守夜但是在苏忘看来，更像是在盯梢他。 他在方才与万震山商议过之后，就被安排着来客房休息。 但是苏忘并不信任万震山，在对方提出要将连城宝藏拱手相赠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其定有后招，毕竟以万震山的为人，怕是儿子死了都不如宝藏的消息来的重要。 所以他要再去探查一番。 这次因为熟悉了万府布局，他轻车熟路，没一会摸到了万震山的院子，如今房门打开，灯火通亮，对方果然尚未休息，正坐在堂中，似在等人。 苏忘越过看守，小心地跃上房顶，如今夜深人静，倒是不需担心听不到动静。 时间一晃过去了小半时辰，院子外面来了一人，他有些印象，是万震山的大徒弟鲁坤。 只见他匆匆进屋后，就有关门声传来。 苏忘来了精神，贴在房顶上细听。 “可准备妥当了，没有其他人发现吧？” 万震山的声音依旧沉稳平静，全不复之前的满腔恨意。 “是的师父，我已经亲手将周师弟送来的花瓣泡入酒水之中，没有任何人看见。” 鲁坤恭敬答道，接着很快又疑惑的问道：“可是师父，区区一片花瓣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哼，你懂什么。” 万震山哼道：“你以为普通的毒药能对付得了曼陀山庄苏忘那等高手吗？ 这可是金波旬花的花瓣，此物剧毒无比且无药可解，管他武功再高只要饮下一杯那就是神仙难救。 虽然我们手中这片花瓣摘了许久，毒性已经远不如曾经，可也比一般毒药更有效，你以为我让你小心屏住呼吸，再用衣物包裹是为了什么。 对了，包裹用的衣服可按我说的烧掉了？” 鲁坤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道：“都已经烧掉了，没有留下一片衣角。” 苏忘在房顶听的也是一阵后怕。 金波旬花之名他当然知道，此花外表看来，只是一种平平无奇的金色花朵，但却是奇毒无比。 这毒花是从天竺传来，“波旬”两字是梵语，就是“恶魔”的意思。 原着中丁典只是闻到味道便是一阵晕眩，站立不定，之后被凌退思设计接触到了肌肤，纵使当时已是《神照功》大成也没能挺过去。 苏忘的《小无相功》虽然可以化解真气内的诸多毒素，但是对这种沾之即死的毒物也是敬而远之，完全没有以身试险，看看能不能化解的念头。 他在心中破口大骂，这狗日的万震山，先前明明与自己谈的这般火热，没想到转眼间就要致自己于死地。 在他想来万震山就算有什么阴谋诡计也不过是在以后合作时多谋取些利益，如今看来，他竟然是要直接干掉自己？ 房中两人自然不知道苏忘已经听得他们的谈话，仍在继续交谈着。 万震山淡淡问道：“圻儿这几日可有消息传来？” “不曾，距离他上次传信已经有近半个月时间了。” “时刻警惕着，我怀疑他的行动已经被凌退思察觉，不然凌退思不会如此着急的指使冷月剑前来找寻我万家，并且散播那种消息。” 鲁坤惊呼道：“那周师弟不是很有可能已经遇害？” 周师弟，圻儿，周圻？ 苏忘听得仔细，从脑海里翻找到这么个名字。 这不是凌退思的手下吗，竟然还是万震山的徒弟。 苏忘这才恍然，原来万震山早就将注意打倒了凌退思身上，暗中安排自己徒弟去卧底，通过他传递消息。 这样金波旬花的来处也有了解释。 万震山久久不语，半响后才沉声道：“圻儿吉人天相，我们担忧也是无用。” 说罢经话题转向别处：“圭儿如今怎么样了？” 鲁坤答得有些迟疑：“师弟已经睡下了，弟妹在照顾他，不过……” “不过什么？” “师弟情绪一直不是太好，对弟妹……对弟妹颇不客气，刚才还出手杀了一个口无遮拦的下人，我已经处理了。” 万震山又是一阵沉默才接口道：“处理了就好，你回去吧，明日一早就安排人放出消息，争取把吴六奇和那水岱都引来，我要让他们一起下地狱。” 鲁坤应下告退，之后房中便是长久的沉默。 苏忘趴在房顶等了许久，见到屋内灯火熄了才起身离开。 他思虑良久，如今看来，万震山是打算借着明天摆宴，将吴六奇、水岱连同自己一网打尽，端的是心狠而又果决，危险程度绝对不逊色于武林高手，得找个机会除了他。 打定主意后，苏忘按着原路返回客房。 进屋之际再度出手点醒了门外两人。 一个家丁睡眼惺忪，醒了后兀自又打了个哈欠，看着还在熟睡的同伴，自己也换了个舒服姿势接着睡。 屋中等着两人探查的苏忘等了个寂寞，恨铁不成钢，愤愤的上床睡了。 …… 第二日一早，苏忘关上房门，将下人送来的早点以强横内力震成粉末，吹撒到窗外，既然已经知道万震山图谋不轨还是小心些的好，反正到了他这等境界，少吃个一两顿毫无影响。 之后他就一直在房中打坐，直到午时方过，万震山前来。 “苏少侠如此勤勉，难怪可以年纪轻轻就成为一代高手，圭儿与你比起来，实在是不成气候。” 这倒是。 苏忘心中十分赞同，口上连说不敢，问起了万震山来意。 万震山道：“今日一大早，我已经让几个徒弟去散播消息，若是吴六奇还在临安城，相信不久就会有回应，到时候就要劳烦苏少侠了。” “好说好说。” 苏忘连连答应。 万震山又道：“圭儿遭遇大变，我一番劝解仍旧没有起色，苏少侠与圭儿同辈之人，想来更有话题，不知能否与圭儿谈谈，让他重拾信心？” 这老小子又打什么主意？ 苏忘心中疑惑，却也答应下来：“我与万世兄确实还未好好聊过，正想亲近一番。” 万震山大喜，将苏忘引了过去。 第199章 鸿门宴 万圭与戚芳的房间距离万震山的院子不远，中间仅隔了一道长廊。 房间前打理的颇为整洁，还有不少栽种的花朵，可惜已过了花时，不然在正午阳光中该有着一番美景。 两人到来后，发现门前站着一道人影，正是戚芳，她怀中还抱着一个看着不过两三岁大的孩子，粉妆玉砌一般，乌黑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来人。 戚芳双眼红肿，见到两人过来颇为局促的擦了擦眼睛，这才打过招呼。 她声音沙哑，不复平日里的活力，并且面对苏忘时还是极不自然，甚至有些想躲到怀中的女儿身后。 倒是小空心菜甜甜的笑着，还伸出手来想要抓住苏忘。 苏忘眉头一皱，看来昨夜这姑娘过得并不安生，自己是不是该如同说好的那样真的过去找她看看。 他昨天没去找戚芳，反而去听了万震山这糟老头子的墙角，亏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塞到小空心菜手里，让这小娃娃一阵乐呵。 戚芳想要后退，又觉得这样一来，躲避苏忘的表现过于明显，进退两难。 万震山叹了口气，低声道：“你照看了圭儿一夜，先去休息吧，我陪着苏少侠进去看看。” 戚芳低低应了一声，抱着女儿离去。 走远时莫名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苏忘的笑脸，脸上一红脚步更快了几分。 万震山没有看到儿媳妇的样子，只是笑道：“苏少侠如此喜爱小孩子，可曾有些红颜知己？” 苏忘淡淡道：“大丈夫事业未成，何以成家。” “可是苏少侠到了？” 万震山还没来得及接话，万圭的声音从房中传来，接着开门声响起，一脸惨白的万圭走了出来，拱手见礼。 接着开口道：“爹，我想和苏少侠单独谈谈，可否？” 万震山又是一声叹气，朝着苏忘拱拱手后离去，萧索的背影带着迟暮之感，若不是昨夜听了他的毒计苏忘都想可怜他一番。 现如今他只能认为万震山想再生一个，反正他还没老到生不了。 苏忘踏步走到万圭房中，房内的摆设极其温馨，处处透露着女儿家的仔细，该是戚芳布置的。 他坐下后直接问道：“不知万世兄与我是想说些什么？” 万圭也跟着坐了下来，他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意，缓缓道：“我让爹去请苏少侠到来，实则是因为苏少侠实力高强，想问问可知道有何种神功可以速成，让我能够手刃吴六奇？” 苏忘微微一笑：“若真有这等神功，那江湖上早就该传遍了，哪轮得到我为世兄解惑。” 我还真有，可惜不会给你。 万圭眼神黯淡下去，悲声道：“那我如今活着确实已没什么意思。” “不知世兄到底是发生了何事，一直要寻短见？” 苏忘还是想确认一番。 万圭眼神仿佛已死，也没有瞒他的意思，低声道：“想来苏少侠已经猜到了，吴六奇一剑伤了我的肾脏，如今我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了。” 果然。 苏忘低下头去藏住笑意，又听到万圭继续说着：“昨夜我爹劝解我，好男儿志在四方，当胸怀天下，闯出一番事业，不可沉溺于儿女情长。” “万老爷子说的有理。” 万圭苦笑道：“我自然也知道，我若是有苏少侠一身神功自然有这壮志豪情，可是我已年近三十，武功仍旧稀松，如今又成了废人，如何还能在江湖立足。” 苏忘沉思片刻，突然道：“我突然想起一门传自宫中的功法，或许正适合世兄你的情况。” 他心中有了一番计较。 万圭茫然：“宫中？” 接着眼中迸发出神采，急切道：“可是、可是那……这门功法威力如何？” 苏忘认真道：“练至大成，当可一争天下第一之名。” 他也没骗人，东方不败不就可以去争一争吗。 万圭猛然站起，脸上表情变幻，片刻后突然跪倒在苏忘面前，高呼道：“苏少侠还请教我，待我练成之后定当厚谢！” 苏忘默不作声的看着窗外，似是见着了惊世美景。 万圭连忙道：“我、我将连城宝藏的消息告诉少侠，还可以将我万家的万贯家财都……” 苏忘出声打断：“这些令尊都已经许给我了，若是只有这些可不够。” 万圭声音骤停，冷静下来后绝望的发现，自己竟然根本拿不出能让苏忘心动的东西。 他极为不甘的道：“苏、苏少侠想要什么，可否明言，我一定竭力满足。” 苏忘缓缓摇头，慢悠悠道：“我一切都很好，没有什么急需的东西，能付出什么就看万世兄的诚意了。” 他说着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却又状似无意的道：“对了，来时看到嫂夫人在门前啜泣，戚姑娘如此标致的人儿还是该好好疼爱，让女人伤心落泪枉为大丈夫。” 等到这番话说完，人已经到了门外，房间徒留万圭一脸茫然。 他一头雾水，半响后才想通苏忘话中意思，万圭神情突的一变，脸色青紫交接很是难看，最后更是提起一掌拍到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怒声道：“狗贼安敢如此欺我！” 苏忘在万家宅中闲步漫游，一路上没人敢阻拦，不过他也不能当着下人的面找去戚芳所在，一番游览很快就觉得没意思。 等他随意找个花坛观景之时，有下人匆匆赶来。 “苏大侠，老爷叫小的来请您前往客厅，说是客人到了。” 这么快？ 苏忘心中一动，点头应下，跟着引路的下人一路去往客厅。 到了之后发现今日人倒是不多。 万家一方除了万震山万圭父子只有他的大徒弟鲁坤作陪，另一边自然是“雪中铁丐”吴六奇，也不知他哪来的自信敢来赴宴。 此时他一脸戒备的站在一角，倒也没有直接动手。 眼见苏忘到来，万震山连忙招呼着给吴六奇介绍，大徒弟鲁坤在一旁附和。 唯有万圭一言不发，看看吴六奇又看看苏忘，眼中似有波澜，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吴六奇等到他们说完了苏忘身份，惊疑不定的看着他，沉声道：“昨夜琴声可是阁下所为？” “不错。” 苏忘答得干脆，他身后还背着琴呢，也没想着隐瞒。 吴六奇紧紧盯着苏忘，沉默不语。 万震山上前笑道：“都是误会误会，师叔，苏少侠，今日我办起这宴席就是为了消解误会，我们边喝边聊，坤儿，还不倒酒！” “少整这些，你说我师兄之死另有隐情，那就快点说出来！” 吴六奇不耐烦道，不过忌惮着苏忘在此，还算客气。 万震山仍旧陪着笑，等到鲁坤倒满了两杯酒递到苏忘与吴六奇手中，他才端起身边的一杯朗声笑着：“说自然是要说，只是昨夜害的师叔受伤，还得先赔个不是，不如我们先干上一杯。” 说着一饮而尽，然后空着酒杯笑看两人。 吴六奇皱眉，看着手中酒水略微迟疑后就欲饮下。 他也瞧着了苏忘与自己手中的酒水来自一处，在他想来，万震山无论如何也不会连着苏忘一起对付，没有太过防备。 苏忘心中清楚手中酒水带有剧毒，自然不会喝下，此时他突然笑了。 笑声引起几人注意，纷纷朝他看来。 “万老，既然人已经到了就不要那么麻烦，直接动手不是更好？” 第200章 谁是猎人 在吴六奇喝下杯中酒水之前，苏忘先开口了。 他轻笑道：“既然人已经到了，直接动手不是更好？” 话音一落，在场几人已经模糊了他的踪影。 吴六奇心中骤惊，手中酒杯砸向苏忘，同时脚步连退想要撤出房间，在后撤之际手中长剑出鞘。 他昨夜回去之后深思半宿，猜测着出手之人的实力，脑中一直将其认为成名多年的武林巨擘。 今日一见苏忘真身，惊异之余更为警惕，听出苏忘想要出手的意思，第一时间只想着逃离。 可惜苏忘太快了，动手又太过突然。 他左手轻拢，已经将吴六奇扔来的酒杯带落在地，清脆声音响起却没有一滴酒水洒落，只是此刻无人有闲暇关注这些。 吴六奇尚未后退几步，眼前一晃，苏忘已经贴到自己身前，并朝他诡异一笑。 大惊之下，吴六奇奋力出剑，却感到手腕一麻，苏忘左手已经搭上来，脉门被把，整条右臂再也抬不起来，紧接着又是手上一痛，感到一个冰冷的锐利之物刺入自己掌心。 他心中发狠，身体前倾，使出全力向苏忘撞去，却不料苏忘身形突而后仰，轻飘飘的向后而去，同时指尖轻点，一道剑气袭来封住了他胸口穴道。 吴六奇穴道被封，全身失去了力气，一个站立不稳，踉跄着跌坐在门框之前，再抬头，苏忘已经返回了来处，如今没有正眼看他，只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自己拿来的长剑。 “你、你到底……” 吴六奇气息不畅，不住的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苏忘。 万震山在一旁惊颤不已，他尚不能看清苏忘的身形，战斗已经结束，只剩下吴六奇狼狈的瘫坐在门前。 念及昨日吴六奇上门时对付自己一家的游刃有余，苏忘的实力远比他想象中更强，不可力敌。 他对着鲁坤使了使眼色，让他收好毒酒，接着快步走上前去，对着苏忘深深一拜。 “多谢苏少侠为我万家擒拿住此贼。” 行礼过后又转头看向同样不敢置信的万圭，催促道：“圭儿还不快来拜谢苏少侠助你报仇雪恨。” 万圭呆愣良久，这才回过神来，眼中迸发出肉眼可见的急切，火热的注视着苏忘，颤声道：“苏少侠，我、我能否做到……” 不待他说完，苏忘已然将其打断，他随手将长剑丢到吴六奇身边，看着颇为不屑，接着轻笑道：“那些以后再说，如今吴六奇已经被制住，我就不多插手了，两位自便就是。” 他眼角注意着鲁坤小心翼翼的将酒壶藏至身后的一处柜子，全当没看见。 万圭也平复了心境，饱含恨意的目光看向吴六奇，一步步朝他走去。 万震山跟在他身边，他愿意让儿子手刃仇人，但是自己也想看看这位名义上的小师叔临死前的惨状。 此时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万震山的徒弟以及埋伏的下人都拿了武器围靠上来，将门口团团围住。 吴六奇也知道自己今日怕是难逃一死，只是恨声道：“好个万家，好个曼陀山庄，老子认栽了，只是能否让我做个明白鬼，师兄到底是不是你们所杀！” “自然不是。” 万震山矢口否认，接着朗声说起了事情的“真相”，与他和苏忘所言如出一辙。 苏忘撇撇嘴，坐在酒桌边最靠里的座椅上，摆明了不掺和。 吴六奇听了后满是迷茫，他不认为到了此时万震山还会骗自己，但是若真是如此他们又为何非要置自己于死地？ 万震山看出了他的不解，恨声道：“你要为师父报仇，我们本该一路，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伤了圭儿，害的他……” 他突然停住，毕竟万圭还在一旁，门口也围了太多的人。 他挥挥手让众人离远一点，反正如今吴六奇已经被制住，再说了，他们这些人齐上也及不得苏忘出手。 他都有点舍不得杀苏忘了，这等高手就该想办法收归己用。 吴六奇不甚明了，看到万圭伤势才若有所觉，不禁哭笑不得：“原来如此，我害你绝后，你取我性命倒也合理。” 说罢脸上一横，朗声道：“我听信流言，不明真相才致使此等后果，我不怨你们，动手吧！” 他说的坦荡，慷慨赴死，万圭却怨毒了脸色。 他之前一直在思索着如何将吴六奇百般折磨，让他感受自己所经历的种种痛苦，如今眼见他如此坦荡，怎么能泄愤。 万圭快步走到吴六奇身前，捉住他的衣衫将他拖起，低声道：“你不求饶而是让我们杀你，是不是感觉自己很有男人气概？” 吴六奇没有答话，打伤万圭一事，他确实觉得是自己理亏。 万圭恶毒的笑着，小声道：“那我告诉你，我那个没用的师公确实是我爹和两个师弟一起杀的，你又会如何？” 吴六奇猛地变色，想要开口却感到脖颈被扼住，完全出不了声。 “圭儿。” 万震山叫了一声，也凑了过来。 万圭低声道：“爹你放心，苏忘离得那么远听不到的。” 他也不想将此事暴露在苏忘面前，他还要靠着苏忘练就神功，做出一番事业。 万震山眼角扫过苏忘，见他仍旧在最里侧随意坐着，像是毫无觉察，也放下了心。 吴六奇不住挣扎，可惜功力被锁住根本挣脱不了。 万圭眼中闪过一丝快意，低声道：“那么你就带着恨意去死吧，师叔祖。” 说罢就要动手，却在这时，吴六奇胸口陡然爆发出一道剑气，猛烈的劲气让他喷出一口鲜血，直中万圭面门。 万圭没有防备被血液蒙了双眼，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万震山眼见吴六奇口吐鲜血后挣脱开万圭束缚，心中怀疑他是用了什么激发实力的秘法，自然不能将自己置于险地，也要跟着后退。 却不想，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绵软但却很厚实的推劲，将他推着向吴六奇扑去。 万震山不明所以，惊慌失措。 吴六奇吐出口中鲜血之后感觉气息顺畅了不少，体内方才被穴道阻隔的真气运转开来，陡然有了力气。 眼见万震山朝他扑来，他气血上涌，方才万圭所说的话他可听的清清楚楚，这狗贼欺师灭祖，还要装作一副清白模样诓骗天下人，今日定要斩了他。 他眼角扫过地上长剑，屈脚一勾已经到了手上，接着含怒一击义无反顾的刺向万震山心口。 万震山实力比他本就差了不少，如今被身后劲气推着前扑更是无法转向，竟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剑刺入自己胸口。 利刃入体的声音传来，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第201章 离去 剑身直没万震山心口。 吴六奇都有些难以置信，明明是万震山向着自己出手，怎么如此轻易就被自己刺中？ 他有些恍惚的抽出长剑，万震山闷哼一声向后倒去。 “爹！” 万圭大吼一声，状似发狂，赶过去接住万震山，看着正中心口的剑伤，颤抖不已。 苏忘此刻也大喝一声：“你竟然还敢行凶！” 之后含怒一掌劈向吴六奇。 只是此刻双方距离足有数丈之遥，掌力及身之际虽然刚猛，却也难以真的伤到吴六奇，反而带着他向后冲去，直接将他送到了院中。 吴六奇一阵气血翻涌，勉强压下之际身边已经围满了人。 他方才一剑刺入万震山胸口的一幕早就被院中的弟子以及家仆看个正着，如何肯让他安然离去，各种兵器悉数朝他招呼。 吴六奇挥剑隔开几件兵器，他实力比起万震山几个弟子高明得多，他们组成的防线根本无法阻拦太久。 万圭红了眼睛，恨声道：“苏少侠，还请帮我杀了这贼人。” 他怀中的万震山早已昏迷，此刻呼吸声越来越轻微，眼看就要死去。 吴六奇脸色大变，苏忘的实力他深有体会，完全不可抵挡。 他奋力一剑斩出一条去路，同时大吼道：“万震山阴险小人欺师灭祖，苏少侠，他先前是骗你的！” 苏忘正欲追击的身形一定，面带狐疑的望向万震山父子，便在这时，吴六奇脚下生风，拼着身中数刀的风险冲出正门外，急向左转，眼见已经没了踪迹。 万圭脸色铁青，急声道：“苏忘少侠，我父子此前所说句句属实，我敢对天发誓，那吴六奇是为了逃命才说出这种话离间少侠与我万家的关系。” 苏忘沉吟片刻，视线在气息游离的万震山身上停留许久，才叹了口气，轻声道：“事到如今，那些都无所谓了，让我看看吧，至少，能让令尊交代些事情。” 反正活肯定是活不了了，我努力下让他说几句遗言吧。 万圭明白了他的意思，面色悲痛的点头。 这时众弟子也凑了过来，面上无不悲戚，有几人甚至伤心落泪。 苏忘盘膝坐在万震山身前，双掌抵在他胸口，缓缓注入真气。 万震山有了真气续命，艰难的张开眼睛，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苏忘的双眼。 他心中一震，回忆起方才种种，心头掠过一抹后悔，这苏忘好狠，就不该招惹他。 他不是傻子，方才种种异常略一回想已经一一想通，吴六奇穴道骤然解开，自己身子不由自主的前扑无疑都是苏忘的做的手脚，也只有他这等实力能够瞒得住所有人。 苏忘额头滴落汗水，眼看着消耗极大，沉声道：“万老，我不知道能撑多久，你有什么话要交代就尽快吧。” 你要是乱说话，我可能立马就撑不住了。 万震山莫名的笑了一声，只觉得自己几十年来的作为可笑无比，他虚弱道：“多谢苏少侠费心费力。” 接着转头看向万圭以及众弟子，一字一顿道：“曼陀山庄底蕴深厚，苏少侠侠肝义胆，我万家子弟万不可轻慢，我死之后，待他如待我。” “爹！” “师父！” 众人悲呼，万震山却将视线投到苏忘这边，直直看着他。 苏忘低声道：“我会帮着万圭世兄兴盛万家的。” 万震山这才满意，再度看向万圭，小声叮嘱：“圭儿，我万家一切都可以交给苏少侠，切莫隐瞒。” 说罢，脑袋一偏，再也没有了生息。 “爹！” 万圭仅仅讲万震山搂入怀中，泪流满面。 霎时间房中哭声一片，苏忘起身，慢慢退至一旁，看着他们放声大哭，心中毫无波动。 先前的一切确实是他刻意引导的。 在得知万震山想要将自己置于死地之后，他沉思许久，索性借着吴六奇上门的机会，先下手为强。 吴六奇实力比起他来有不少差距，让他施展剑气锁穴之法毫无压力，轻而易举的就将剑气打入其体内。 他选择在万圭想要下手之际解开剑气锁，本来还担心吴六奇直接将万圭杀了， 毕竟他若是出手救下万圭却眼见着万震山身死，实在是不太合理。 而要是两人都死了，那万家也就没了，自己目前所做的都没了意义。 好在事情最后的发展非常符合他的计划，干掉了老奸巨猾的万震山，与万圭打起交道可就简单多了。 万震山死之前察觉出来他做了手脚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倒是这老狐狸临死前还为万圭争取自己的庇护让他高看了几分。 至于吴六奇。 苏忘不由有些沉默，实际来讲吴六奇与他并无瓜葛，今天一番表现来看也是个敢作敢当的好汉子，只可惜到如今，怕是毒性已然入体，神仙难救了。 他叹了口气，看向自己掌心。 吴六奇若是看穿了剑气锁穴到手法，就很自然的可以推导出自己坑害万震山的所作所为，在他的计划中是不被允许的。 他以《玄天指》将毒酒凝成寒冰打入吴六奇体内，令他体内的毒素不至于很快发作，对付不了万震山。 到如今，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极有可能早已身死。 自己终于还是对无冤无仇之人下了手啊。 …… 一天下来，苏忘冷眼旁观，看着万圭拖着虚弱的身体主持丧事。 戚芳也哭红了眼睛，虽然心中尚且存着公公可能害死自己父亲的疑问，但是现在人死灯灭，对她来说，很多仇怨已经没有追查的必要了。 苏忘径直来到两人跟前，看着灵堂之中的棺椁，听着周围的哭声，神色也有些郁郁，此情此景，终究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事。 他轻声道：“我有一件事要离开几天，怕是赶不上万老爷子的丧事了，还请见谅。” 到明天该是李秋水返回西夏之时了，他该去送个别。 万圭惊慌道：“苏少侠你要离开了？” 他如失去了男性自尊，父亲又身死，之后可全仗着苏忘，若是苏忘离开，那…… 苏忘沉声道：“万世兄，万老身死之时的话你也听到了，我既然承诺过自然不会不管万家，此去快则几日，这段时间，就要靠你自己站稳脚跟了。” 说着凑近万圭身前低声道：“在你这几个如狼似虎的师兄弟面前站稳脚跟。” 戚芳轻呼一声，震惊的掩住朱唇，万圭却早有所料，冷声道：“苏少侠还请放心，这里终究是我万家。” 苏忘轻轻一笑：“那过几日我再回来，到时候希望万家仍旧以你为主，我还想着传你绝艺呢。” 说完后，轻笑着看了戚芳一眼，飘然离去。 戚芳脸上莫名一红，接着偷偷瞄了万圭一眼，见他没说什么才拍拍胸脯松了口气。 万圭看着苏忘离去的方向沉默不语，转头看向低着头的戚芳，眼神明灭不定，若有所思。 第202章 封城 苏忘之所以着急着回去，自然是为了李秋水离开的事。 虽然她口中说着不需要送行，但是苏忘能肯定，自己要是真的不出现的话，下次见面少不了又是一顿毒打。 呵，女人。 他心中打定主意，等到实力超过李秋水的时候一定要让她也体验一番被追着打的滋味。 苏忘沿着繁华街道一路向北，突然眉心一动，听到了远处客栈传来打斗声。 他循声看去，往前几十丈外一家客栈中已经围了一圈的人，不时有呼喊声以及桌椅翻倒声响起。 还有人敢在京城闹事？ 苏忘好奇的跟了过去，穿过拥挤人群，向着客栈中望去。 客栈之内确实有着两拨人正在战斗。 一边是三个练家子，虽然苏忘没什么印象，但是看着实力，想来在江湖上也该有些名气，一人使刀，两人舞剑，与一群官兵打的难解难分。 这时许是等得不耐烦，一个看似头目的军官拔刀上前。 他的实力显然比手下官兵众人高了一个档次，在手下的帮助下，很快将三人一一捉拿，引得围观群众纷纷叫好。 被绑住的使刀者不忿，大喝道：“狗官，我们究竟犯了什么罪，你为何无故捉拿我等！” “哼，你是江湖人就是最大的罪过。” 头目不屑冷哼，接着面向四周大声道：“你们都听好了，今日有逃犯出逃，全城戒备，你们旦有发现这些武林人士就通报官府，重重有赏，若不然……” 他重重一脚踢在一张桌子上，将实木打造的桌面踢的整个裂开。 “若有人胆敢包藏嫌犯，同罪论处！” 围观者噤若寒蝉，苏忘皱起了眉头，这群人搞什么鬼，逃犯？ 就算有犯人逃出来，跟在大街上捉捕武林中人有什么关系，连逃犯的身份都不知道吗？ 他有心探查一番，却正巧与那头目视线对上。 “你，你是做什么？” 那头目挥手让手下带走捉住的三人，自己提着刀来到苏忘面前。 苏忘脸上挂起熟练的微笑，侧身露出背后的短琴，答道：“在下走街串巷，弹琴混口饭吃。” “看你的衣着，不像啊。” 头目靠得更近，刀锋都要靠上苏忘身子。 苏忘面上浮起害怕的神情，连忙摆手：“我今天才去一家大户演奏，总要穿的体面些，对了，就是城西的万家，不知官爷可知道？” “万家？” 头目满脸迷惑，身旁一个官兵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听完后他才哦了一声，看着苏忘的眼神起了变化：“那你没事了，走吧。” 看来万家的名头还行，就是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他们背后那个大人物的。 苏忘连连点头，又开口问道：“敢问官爷，今儿如此兴师动众，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头目眉头一皱，喝道：“上头的吩咐，没你的事少管，我们走！” 说着带着手下连同被捉的江湖人离开，被捉之人破口大骂，可惜除了多挨上几脚外毫无用处。 苏忘等着人群散去，在一片狼藉的客栈中找到老板问道：“店家，那三人犯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我哪知道哟。” 店家欲哭无泪：“那三人住了好几天，平日里也还规矩，谁知道竟惹上了衙门，哎呦，这可怎么办呢。” 之后也顾不得苏忘，招呼着躲起来的小二跑堂一起收拾。 苏忘迷惑更甚，想到之前那头目说的话，心中一动，向着城门快速走去。 到近了发现，果然，城门已经被封锁了。 附近聚集起了一大批想要出城的人，打听一番后被告知：临安城全城戒严，许进不许出！ 至于期限，未定。 看着城门口严阵以待的数千精兵，苏忘头皮发麻，他虽然实力高超，但是距离硬闯军阵还是差了些火候，尤其是见识了日月神教教众的配合之后，他对这些装备精良的正规军完全不敢小视。 听他们的意思，全城都要封锁，那其他几处城门怕是也是如此。 苏忘心中暗骂到底是什么人惹了天大祸事，连累的整个封城，却也只能默默等候，期待天黑以后能够借着夜色溜出去。 不然真的等到警戒解除，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好在如今距离入夜已经不远，他就近找了间酒楼，静静等着。 月上中天，南宋是没有宵禁一说的，到了夜间仍旧可以正常上街。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在巡视官兵一遍遍的强调下，绝大多数居民都选择了老实回家呆着，部分客居者也呆在客栈中不再出门。 苏忘悄悄的从阴影处探头，很是小心。 光是等待入夜的时间，他已经在酒楼见到数起江湖中人被捉的事件，一旦朝廷铁了心针对，大部分武林人士都没有抵抗的能力。 纵使是如今的苏忘也只能望风而逃，还要担心被秋后算账。 他拿出黑布蒙住脸面，蹑着身子朝城门摸去。 夜色中的城门处灯火通明，每隔几步就树立着一处燃得旺盛的火盆，将整个城门楼照得如同白昼，巡视的官兵比白日里更多。 苏忘仔细打量了一番后也不得不承认，如此森严的守备他想要无声无息溜出去无异于做梦，看来免不了一番冲突了。 他伫立许久，根据官兵布置站位，在脑海中推算演练，终于找出一道尽可能减少与其正面接触的道路。 他擦了擦额角虚汗，到如今的实力，他连对上顶尖高手都很少如此耗费心神的推演了。 深吸一口气后，苏忘足尖一点，身子已经疾驰而出。 他从城内民宅处蹿出，黑夜中早已换上的黑色衣衫极不起眼，只一道黑影闪过，苏忘已经接近了城门。 城门处火光大盛，他却完全没有放慢脚步，顺着提前规划好的路线，左右突进，在官兵来回扫视的视角盲点中穿行而过，直直冲到了城墙边上。 这是他所选取的一处特殊位置，在官兵交替探查中处于离所有人最远的一刻时，苏忘立在了城墙之下。 到这里隐藏已经毫无意义，更重要的是速度， 苏忘足尖连点，全力运转轻功，在笔直伫立的城墙之上如履平地，几个呼吸间已经窜上最顶处。 “有人！” “有人出城，拦住他！” “动手，快放箭！” 终于，苏忘还是被发现了行迹，不过到了现在他已经无所畏惧。 苏忘三两步之间已经越过数丈距离，从城墙一侧抵至另一侧，身后的官兵尚未来得及追至他已经纵身而起，眼看就要落下落下城墙。 便在这时，苏忘动作猛地一滞，一道刚猛绝伦的掌力从他身后呼啸而来。 第203章 高手 当此时，苏忘起身正欲跃起，全部心神几乎都在身后就要赶至的官兵身上，完全没料想竟有人埋伏在此。 若是继续向前跃起，那必然会被这一掌打个正着，单从其迫近之时带来的沉重压迫感，苏忘笃信挨了这一掌后自己不死也要残废。 他当机立断，电光火石之间真气急转，身子猛地下坠。 砰砰两声巨响，一声是苏忘下坠双脚踩裂地面的声音，一声是身后偷袭之人打碎城墙上石块的爆击声。 苏忘身形落地后顺势一滚，忙与敌方拉开距离。 此人一掌之威已至于此，让他完全不敢放松。 来人并未追击，颇具风度的站在远处，似乎刚才那一记掌力全然不是偷袭，只是为了阻挡苏忘向前跳下。 此人一身灰袍，头上戴着老大一顶斗笠遮住了五官，只有花白的长须露出，显示着其不小的年纪。 “你走不了，随我进宫听候发落吧。” 他开口道，嗓音苍劲有力，中气十足。 进宫？皇宫？ 苏忘心思急转，难怪今日全城戒备，守卫如此森严，原来是宫中出了事，这么大阵仗…… 他心中一动，喂喂，不会是皇帝老儿死了吧。 “你是什么人？” 被朝廷记住可不是什么好事，苏忘有意隐瞒，声音飘忽，雌雄莫辨。 此刻大敌当前，他虽然有所猜测，也没心思细想，他只想知道这人到底是谁，他可不记得皇宫中有什么绝世高手。 灰袍人淡淡道：“一个将死之人而已，随我进宫吧。” 苏忘抽了抽嘴角，蛋疼的道：“我不知道皇宫出了什么事，但是你应该是认错人了，我从未进过大宋的皇宫。” 他虽然早想进去溜达一下，可是如今看来皇宫内太危险了，还是别去了。 灰袍人微微摇了摇头，似有叹息声传出：“你如此实力，既然做了又何必矢口否认。” 我否认个锤子。 苏忘可不想背锅，正欲继续解释，灰袍人已经攻来。 他单掌前伸，遥遥朝着苏忘抓来。 苏忘只觉得周身上下气流急速汇聚，汹涌而来挤压着自己浑身。 他心中大惊，完全没有瞧出这是什么路数，感到压迫感越来越强，大喝一声，双掌猛地向前推出。 这一记《降龙十八掌》从无边压力中拍出，比之平日里更强横数分，这一掌威力已经完全不弱于当日四叠之后，力压金轮法王的一击。 灰袍人暗道一声好，有些惊讶眼前之人明明是轻灵迅捷的路子却可以发出如此刚猛的一掌，他单掌虚握，左手也跟着托举，一股气劲喷薄而出，将苏忘滔天的掌力整个托起，猛地砸到地面之上。 他以卸力之法化解了苏忘刚猛绝伦的一击。 轰隆声响起，烟尘四溢间苏忘已然闪身上前，并指成剑直刺灰袍人面门。 凌厉的剑气在指间奔涌，呲啦一声，尚未及身之际已经将灰袍人的斗笠整个裂开，露出了其苍老却精神的平凡面相。 看着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小老头，却有着谁也无法忽视的巍峨气度。 此人不悲不喜，对苏忘剑指寻常视之，他下垂的右手五指成爪，骤然上提，后发先至，竟直接击上了苏忘破空而来的凛然一刺。 指抓相击，发出利刃交击的争鸣声，苏忘指上一痛，向来无往不利的剑气竟然被稳稳接住。 他屈指回防，另一只手劲风汇聚，直直拍出。 灰袍人一抓接住苏忘剑指后毫不停留，另一只手已经带着绵延掌风涌来，与苏忘结结实实的对上一掌。 苏忘直觉掌心处涌来的劲气连绵不绝，似乎毫无止境，他胸口一麻，整个身子向后飞去，口中涌出丝丝鲜血，于功力对抗上， 他被死死压住。 灰袍人趁势追击，不见脚下有什么动作，身影已经跟到苏忘身前，又是一掌探来。 苏忘人在空中无处借力，左掌空挥，一道强猛劲风却是从灰袍人身侧袭来，直击他后腰处。 “哦？” 灰袍人顿感惊奇，侧身躲过，苏忘趁势落到地面，之后足下用力，地面炸裂，整个人如离弦箭矢直冲上来。 他这一冲来势极猛，以灰袍人的实力也不敢小觑，面对这一击没有选择迎上去而是再度躲避，右侧闪身一步，要将苏忘躲开。 却不料苏忘身形及身之际，单手抬起，一道绚丽紫芒骤然闪亮。 紫薇软剑骤然出鞘。 锋利无双的的剑身夹着一往无前的舍身之势划向灰袍人喉咙。 紫薇剑。 灰袍人心中剧震，动作却并不迟疑，膝间微屈，上身后仰，已经躲了过去。 来那个人身形交错，分立城墙两端。 苏忘暗道可惜，他准备许久的必杀一剑竟也奈何不了这人，心中顿感挫败。 此人实力着实难料，看着不比自己高上多少，却总能轻而易举的化解自己的杀招，根本摸不清上限。 他不由咬牙，今日怕是要拼命了。 可是此时却不见灰袍人再攻上来，他神色复杂的看着苏忘手中长剑，眼中满是追忆之色。 苏忘心中一动，这人认识紫薇软剑？ 只听他缓缓道：“既是故人传人，你与我回去，我保你不死。” 还是个死脑筋。 “我早说你认错人了。” 苏忘暗恨，这人实力近乎冠绝天下，看着也是个聪明人，怎么就这么认定自己了？ 他沉声道：“今日你是无论如何也不让我出去吗？” 灰袍人缓缓点头，轻声道：“国有国法，你行错一步便要受罚。” 如今两人位置互换，他正站在城墙外侧，苏忘进路完全被堵住，出城已然无望。 “既然前辈执意如此，那么……” 苏忘冷声道，锐利的眼神直射眼前之人，周身气势陡变，大有大开杀戒的意思。 “唉。” 灰袍人缓缓叹气，凝神静待，他也探出了苏忘的实力，配合那柄锋利无双的神兵，稍有不慎自己都可能会着了道。 周遭不知何时围靠上来的官兵也是严阵以待，苏忘方才与灰袍人一战虽然短暂，威势却极强，展示出的实力已经让官兵们惊若天人。 “那就请接招吧！” 苏忘厉喝一声，左手虚点，数道剑气纵横而至。 灰袍人伸手挡在面门，接下这森然剑气，却看见苏忘并未继续攻击反而身子极速向后倒退。 苏忘迅速后退，靠近包围的官兵之时，伸臂一揽，转身之际已将整个空档处的七八人直接挪到灰袍人身前，他自己则退至城墙边上倒身栽下，直直落下城墙。 灰袍人不由一愣，苏忘先前一副鱼死网破的决绝之态，谁料他竟然是为了逃跑？ 待他想要追击之际，苏忘挪来的数人刚好阻住了他的去路，片刻耽搁之下，已经跟不上苏忘动作。 “放箭！” 可惜城门边上不只有这一位超级高手，更有着数以千计的精锐士卒。 苏忘与灰袍人打斗的短暂时间内，已经有数百人向这围拢，随着一声令下，箭矢如雨点滑落。 苏忘心知想要挡下大片箭矢必然会造成速度骤减，若是再被那高手缠上，今天可就难以脱身了。 他心中一狠，除了射向要害的箭矢均不再多管，终于在大批官兵合围之前先一步逃离，隐没在巷道之中。 第204章 再返万家 深夜，万家。 戚芳一袭白色孝服，从房中退了出来，脸上带着落寂。 房中火光飘忽，万圭正跪在棺椁一侧，机械般的烧着纸钱。 万家是城中大户，万震山虽然只有一独子，但是有几个徒弟帮衬，很快就将灵堂布置起来。 突然遭逢家主身死的大变，下人们人心惶惶，万圭也没心思安抚，反倒是他的师兄弟们忙前忙后打理。 尤其是万震山的大徒弟鲁坤，最为年长，历来也颇得人心，如今更是隐隐成了众师弟中的领头人，比万圭这个亲儿子都更显得像是下一代家主。 整个丧事办下来，琐碎杂事都处理得井然有序，如今安排好众师弟分批守灵后，他就跟着万圭一起跪在棺椁两边，时不时嚎上两嗓子，哭得伤心。 此时眼见万圭再次将戚芳赶走，不由开口劝道：“师弟，弟妹为人我们都清楚，她绝不是薄情之人，你不要一直迁怒于她。” 万圭眼睛都不抬，闻言只是冷冷道：“大师兄要教育我吗？” “你……” 鲁坤大怒，这万圭以前就仗着自己是万震山亲儿子，完全不把自己这个大师兄放在眼里，现在他老子都已经死了，还这么嚣张。 他正欲站起身来教训他一顿，却又想起灵堂外还有看守的下人们，又缩了回去。 哼，等过了这几日看你怎么撑下去。 他心中冷哼，万震山平素所有勾当虽然不会瞒着万圭，但诸多杂事还是他这个大徒弟接触最多，万圭失去了自己帮衬，早晚被那些老狐狸吞得连渣都不剩，最后还不是得求到自己头上。 鲁坤瞄了一眼跪得笔直的万圭，冷笑不已。 现在开始装起孝子了，晚了，这万家早晚要落在我手里。 …… 戚芳失魂般回到了自己夫妻的小院子里。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却又觉得是如此陌生。 她自小跟着父亲在乡野长大，最为熟悉的就是家里的那方天地与老实的师兄，可这一切在到达江陵之后就全变了。 先是爹爹意图杀害万震山后抛下自己与师兄逃走，接着师兄又、又因为那种事情被捉入狱，最后更是死在狱中，突然之间，熟悉的一切都不在了，世界虽大却只能孤伶伶的一个人。 就在这时万圭走进了她心里，他待自己极好，为人又一表人才，本该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哪想到如今…… 戚芳悲从心起，慢步走进房中，如今的她完全没有点灯的心思，在月光中，一袭白色孝服的戚芳如孤魂一般冷清。 可在这时，她鼻尖一动，细眉皱起，她在房中闻到了血腥气。 戚芳脸色微变，有人在里面。 她第一反应就是退出门去找人，但是此刻不知道怎么的，一想到万圭冷漠的眼神，她就愣在原地，脚步怎么也迈不开了。 要是真的有危险，或许死在这里也不错。 她脑海中浮现出危险得想法，然后又想到了空心菜乖巧可爱的小脸，立马猛地摇头。 不行，我还要照顾好空心菜。 她正了脸色，将房门轻轻打开，接着蹑手蹑脚的朝着屋内探去。 戚芳小心的踮着脚尖，时刻准备着大声呼喊。 越过桌椅板凳，从屏风处露头朝里一看，戚芳险些惊呼出声。 她看到了苏忘。 苏忘此刻看起来颇为狼狈，身上黑衣只剩下零碎的一些布条挂在肩上，露出精健的胸膛，上面血液已经止住，但是狰狞的处处箭痕，看着颇为恐怖。 他听到了戚芳压抑不住的惊呼，没好气道：“你在门口磨磨蹭蹭半天了，怎么进来自己的房间也那么麻烦，这里有药膏，先把门关了，然后帮我背上抹一下。” “哦。” 戚芳弱弱的应了一声，迷迷糊糊的去把门关了，再次来到苏忘近前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顿时僵住，惊慌道：“你、你不是走了吗，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边说着边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是该将苏忘赶出去还是自己先离开。 “那当然是我中途回来了啊。” 苏忘回答的理所当然，说着拍了拍身边，招呼戚芳过来，催促道：“快点，背上伤口更多，我自己上药不方便。” 戚芳莫名其妙，这个人是怎么如此自然而然的驱使自己的。 她一脸恼火的看着苏忘，怒道：“这里是我的房间，你给我出去。” “哪有，这明明是万圭和你的房间，要不我找他问问，愿不愿意我进来待一会。” “你！” 戚芳气急，心里却是一颤，她莫名的不想让万圭知道自己与苏忘独处过。 “好了，别愣着了，一会我控制不住，血水流到床上你收拾起来可就麻烦了。” 他如今早已将身上的箭矢去除掉，正靠着真气锁住伤口，不然早就被那些官兵循着血迹找上门来了。 苏忘先前与那神秘灰袍人一战，虽然对方不曾倾尽全力，可也还是一直处在下风，不过借着身法灵活，除了结结实实对上的一掌使他气血翻腾外倒是没有受伤，如今身上的伤势基本都是逃走之时被乱箭射中的。 军阵之下，个人武力的用处被无限缩小。 他做过计算，几百人齐射的箭矢他站在地面上细心格挡当能全部隔开，但是其结果一定是力竭之后被捉或被射杀，远程兵器的优势实在太大，他掌风再强，也难以隔着几十丈远伤到人，但是弓箭可以。 他强撑着伤势一路躲藏，沿途搜索的官兵虽然多，但是在他隐没夜色中以后已经没了太大威胁，只是那灰袍人给他的压力太大，让他一时间没敢再度接近城门。 他最初是想要返回西湖边的梅庄养伤，但是以他如今的狼狈模样，搞不好会让“江南四友”那几个二五仔当场反水，把他拿下，去东方不败那请功。 等等，东方不败？ 苏忘突然愣住，他回想起今夜这莫名其妙的一战，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他今日近乎玩笑的猜测是皇帝挂了，现在想来并不是没有可能，就算不是，宫中也一定是出了什么天大变故。 南宋皇宫既然有一个灰袍人这等高手，再有另一个也不是全无可能，可对方如今却也只能在城门处埋伏等待，自然是没有当场捉住闹事者。 而如今待在临安，实力又高强到在皇宫中惹了事还能从容退走的不就只剩下先前所见的“木姑娘”了吗？ 苏忘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想起自己刻意伪装出来的嗓音以及攀登城墙之际展露出的轻功，这不是摆明了往身上揽锅吗。 难怪那灰袍人认准了自己，怎么都说不通。 念及此，他气的一拍大腿，将戚芳吓了一跳。 戚芳刚才恼怒苏忘的无耻，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拒绝，正在进退两难，突然看到苏忘杀气腾腾的，不由惊得一颤，就想要离开。 “你现在走出去，我立马跟着你一起，让外人知道你房间有个男人衣衫不整的和你呆在一起也无所谓吗？” “你无耻！” 戚芳瞬间停住脚步，转过头来恨恨地看着他。 苏忘显然不以为耻，眼角扫过床上的药膏嘴巴一努，直接转过身子，等着她给自己上药。 戚芳心中纠结许久，终于还是慢慢的走上前去坐到床沿上，看着苏忘背后的交错血痕，颤声道：“你是被谁伤的？” 她可是深知苏忘的实力，在他面前自己以往所见过的所有高手都似乎不值一提，如今何以伤得如此之重。 苏忘随意道：“这明显是箭伤，你觉得呢？” “你惹了官府？” 戚芳皱眉道，她对官府实际上并没什么好感，毕竟当日狄云身陷牢狱，给她留下了太多不好的回忆。 “怎么，你要去报官吗？” 戚芳闷闷道：“不会。” 说完后就一言不发，将药膏涂在手上后，往苏忘背上抹去。 苏忘倒吸一口凉气，身子都不由一颤，他可很难有受伤的机会，这种疼痛的感觉一直习惯不了。 戚芳没有开口，动作却变得轻柔了不少，一时间房内只有掌心摩擦后背的声音，在夜色下显得极为安静。 苏忘感受到身后软嫩细滑的手掌拂过背心，心中的怨气倒是没有那么浓重了。 既然已经有了猜测，那么不管是灰袍人还是那“木姑娘”，以后想办法找回场子就是，没必要生闷气憋坏了自己。 可在这时，门外却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苏忘眉头一皱，万圭回来了？ 可是之前自己去探查的时候还发现他正在灵堂中跪拜，不然自己也不会直接来到此处，在此刻，他并不想看到万家的其他人。 随着脚步接近，敲门声响了起来。 戚芳浑身一颤，手上动作不由一重，让苏忘也跟着抽了口气， 他瞪了戚芳一眼，却看她面白如纸，惊慌的看着房门。 “师嫂，是我啊，你把门打开吧。” 有声音传来，不是万圭的。 苏忘好奇的看着戚芳，眼见不是丈夫归来，她的脸上也已经慢慢恢复了红润，但是马上又疑惑起来，顺着苏忘的视线小声道：“是三哥的师弟，吴坎。” 接着又奇怪道：“他来做什么？” 听见屋中没有回应，吴坎的声音继续传来：“师嫂，我知道你在里面，三师哥如今成了废人，你难免孤苦，不如让师弟进来与你说说话？” 戚芳登时脸色大变，恼火异常，苏忘神情也古怪起来。 师父刚死就惦记上了师兄的媳妇，这人有些东西啊。 不过吴坎这个名字…… 他心中思索，突然伸手捂住了戚芳的嘴巴，在她不解的目光中轻咳一声，说道：“吴师弟你说什么胡话，赶紧离开，不然我叫人了。” 戚芳瞪大了眼睛，呜呜出声，一是吃惊苏忘将自己的声音模仿的惟妙惟肖，另外就是在这种情况自己若是说出来这种话，那岂不是白遭人惦记。 果然，吴坎听到戚芳的声音叫自己离开后不仅没有失望，反而喜出外望：“师嫂啊，三师哥自己不行了，脾气还越来越坏，今个我看着他对你冷言冷语好生心疼，不如让小弟我来疼爱你一番。” 接着又是一句句的肉麻话，戚芳听的面如寒霜，要不是苏忘捂得严实，早就破口大骂。 苏忘自己听得也满是鸡皮疙瘩，不过还是强撑着接话。 他已经回忆起了这个人，原着中也是他为人心术不正，在万圭中毒之后想要强占戚芳，被万震山、万圭父子合谋杀死，并砌入墙中。 如今看来，万震山的死倒是先把他炸了出来。 在苏忘一句一句有意引导之下，吴坎终于将他们师兄弟几人陷害狄云盗窃金银以及奸淫万震山小妾的事情说了出来。 戚芳初时不明白苏忘的意思，到中间慢慢知道了他的打算，直到现在吴坎亲口说出，只觉头脑晕眩，眼前发黑，吴坎的话犹如一把把利刀扎入她的心中，不禁喊道：“我不信，哪有这回事？你编出来骗我的。” 她的声音甚是苦涩，苏忘已经松开了她的嘴巴。 吴坎急道：“千真万确，三师哥还找人托了关系，让凌退思秘密解决狄云，若不然，你那师兄纵使人赃并获也没理由那么快就被处死。” 不管是戚芳还是万家都以为狄云已死，否则断然不会让他安稳的待在牢中。 戚芳大叫一声，完全不愿意相信。 吴坎着急的拍着门，大声道：“师嫂你怎么了，你冷静些，我进来了啊。” 他对戚芳觊觎已久，听到她痛苦的呼声也是一阵心慌，就要推门而入，可这时房门却自动打开了。 他抬眼就看到，戚芳和一个上身赤裸的男性靠在一起，一时间惊讶、愤怒，甚至包含着被背叛的不甘心悉数涌来，怒声道：“好个奸夫淫妇！” 苏忘以重伤之躯吸开房门可不是为了听他骂自己的，一道剑气划过，破空声中正中吴坎心脏。 吴坎声音骤然止住，低头看了眼汩汩流出的胸口，栽倒在地，就此身亡。 戚芳尖叫一声，抱住身子不住的缩到苏忘怀里，她突然得知师哥被冤枉身死的真相，又眼见一个大活人在眼前死去，完全慌了，多方意外打击下竟直接昏了过去。 啊这。 苏忘怀抱着她柔软的身子暗自无语，这跟自己想的不一样的。 所幸他背上的药膏已经擦得差不多，倒是没必要再光着上半身了。 他从衣柜中找到件干净衣服换上，又把旧衣服打包好，打算找机会扔掉。 至于吴坎的尸体，大晚上的摸到师嫂房门外，死了也就死了。 收拾完了之后他锁上房门上了床，抱住戚芳柔软的躯体睡去。 他伤势不轻，还是得多休息才能恢复的快些，至于戚芳，好歹算是此间女主人，自己就好心借他半张床吧。 第205章 辟邪 第二日一早，戚芳从熟睡中醒了过来，发现房中除了自己再无他人。 她满脸迷糊，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回忆起昨日的种种，表情瞬间悲戚无比，情难自制，痛哭出声。 她积攒了数年的委屈与不安，对师哥的愧疚以及对万家的厌弃悉数在哭泣中发泄出来。 便在这时，苏忘旁若无人的推门走了进来。 换上了一身白色长袍，背上的是今早刚去取回来的黝黑短琴。 为了减少出城时候的辨识度，他提前换上了夜行衣，并把一些如短琴一般不易携带的东西都寄放在了客栈之中，反正只要房钱给足了，客栈老板也不会多管客人到底住不住进去。 现在李秋水怕是已经离开曼陀山庄了，既然如此，他也就不着急回去，自然要把东西重新取回来。 顺带也探查一下最新的消息。 如今街上的搜查比之昨晚严厉了不少，他们似乎是将目标确定在了苏忘所在的城西区域，再过不久怕是就会搜索到万家。 苏忘对此虽然担忧却也没太放在心上，只要不是刻意闯入包围圈，除了灰袍人那等实力的高手亲自追捕，谁又能留的下他。 现在问题就是万家这边的消息是他昨日打算离开，若是被有心人刻意引导，以他展示出来的轻功和实力还是很容易被泼了脏水的。 比如左冷禅其人。 苏忘打探出的另一个消息，就是有包括五岳盟主左冷禅在内的数个武林高手与朝廷合作，帮助他们找出此次追捕的真凶。 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头雾水，江湖人何时与朝廷这么友好相处了，不过思索片刻后倒是也能理解此次双方的目的。 朝廷这边依着昨日那种一刀切的方式捉捕武林中人肯定是不行的，若是被人煽动导致江湖人与朝廷对立，那怎么着也是个麻烦。 选择退一步，借助左冷禅这种知根知底的名门大派帮助自己筛选嫌疑人可以有效的分化矛盾。 至于他们借助朝廷之势壮大自己，对朝廷来说并不算什么问题，反而可以更紧密的将其门派绑在大宋境内。 而左冷禅自己的选择就更简单易懂了。 他在偷袭曼陀山庄之时损失惨重，虽然江湖上没有流传出来消息，但是损失是实打实的，“十三太保”中的两人都折在了那里，此时灰溜溜的回去还有什么底气一统五岳剑派？ 因此他确实如苏忘所想的那般，将目标放在了《辟邪剑法》上。 作为五岳剑派中最为知名的绝顶剑法，对于近来在武斗中接连失意的左冷禅来说，就是最大的诱惑。 他虽然没有剑谱具体消息，但是他有华山派的眼线。 多年以前，华山剑派的劳德诺拜入师门就是受他指使，如今正是用着他的时候。 在岳不群选择收林平之为徒的时候，他就知道岳不群心怀不轨，毕竟这位华山剑派掌门的那点勾当，江湖中上了年纪的谁不知道一二，也就最近爱惜起了羽毛，还搏了个“君子剑”的名头。 前几日他被曼陀山庄的事情所耽搁，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华山派众人，但是如今华山派回返之际，刚好被他撞了个正着。 是的，如今华山派一行人也在临安城。 打探到这些消息的苏忘心里的感觉很复杂，第一反应，我都没出场你们就演到这了？ 有些失落，又有些“就该如此”的释然。 距离他上次在洛阳遇到令狐冲已经过去不短时间了，他们已经去过林家老宅并不奇怪，只是不知道如今《辟邪剑法》到底在谁手上。 他一路思索中，极为熟练的潜入万家，万圭与戚芳的小院子对他来说早已经熟悉得紧，推开门就看到抱头痛哭的戚芳。 戚芳哭声被他打断，也愣住了。 “你、你还没走吗？” 她醒来之后没有发现苏忘，还以为他已经在昨夜离开了，如今再次见到有些慌乱的抹干净脸上的泪水。 苏忘十分自然的坐下后，开口道：“你昨天都直接晕我怀里了，现在开始在意形象了？” 戚芳动作猛地愣住，她低头看看自己，又转头看着苏忘，嘴巴微微张开。 “怎么了？” 苏忘坏笑道：“你要不要猜一猜昨夜我是睡在哪的？” 戚芳一声惊呼还是叫了出来，双手攥紧被子紧紧贴着自己，蜷缩着退到床上一边。 苏忘心满意足，调戏下美貌小少妇还是挺有意思的。看着对方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心情都好了几分。 “好了好了，骗你的，也就抱着你睡了一觉，我现在浑身的伤，可不想整的床上都是血。” 这已经很严重了啊！ 戚芳几欲晕倒，死死盯着他，一言不发，眼中的怒意要将苏忘淹没。 可惜苏忘没有心，他只是随意道：“我要出去办点事，晚上再回来，吴坎的尸体我已经处理了，你全当昨夜没见过他就行，别说漏了嘴。” “你要去哪？” 戚芳脱口而出，但是马上又反应过来，自己该问的不是这个啊。 你晚上再回来是什么意思，你把我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你跟我说这些让我怎么反应？ 她心中千言万语涌来，张嘴之际却突然闪过苏忘浑身是血包扎伤口的模样，问出一句：“危险吗？” 苏忘微微一愣，接着洒然一笑道：“那两个废物还伤不到我，多谢戚姑娘关心，告辞。 ” 说罢扬长而去，徒留戚芳欲言又止。 她迟疑的摸着自己心口，那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翻腾， 让她脸上说不出的惊恐。 自己这是怎么了？ …… 苏忘从万府之中悄悄溜走，沿着事先打探好的路径去到了一处庄子。 此处是朝廷安置江湖人的地方，高门大户看着颇为气派，就是没有牌匾，不知是谁家府邸。 除了已经名言帮着办事的嵩山派、华山派以及些知名武林中人，被捉住的人也悉数被关在这里。 事到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捉错了人，但是这些人又没什么背景，错了也就错了，而且江湖人身上多少有些案底，真要找证据能找出一大把。 苏忘纵使身上有伤，脚程也是极快，越过了街上挨家挨户搜查的官兵，一路直达这处院落。 抵达之时，刚好瞧着左冷禅与岳不群对峙当中。 第206章 切还是没切 虽然苏忘如今轻功已经近乎绝顶高手所能达到的极限，但是终究要遵守武侠世界的道理，做不到人前隐身，因此到了此处庄园之后，就表现的极其小心。 如今左冷禅把持了话语权，以他和曼陀山庄的恩怨，得知自己来过临安城之后，指不定正找机会想要把黑锅扣在自己头上呢。 更可气的是，自己还真的莫名其妙跟那宫中高手打了一架，都没处说理。 苏忘在心中飞速推演，借着环境遮挡、人员换班甚至光照视角等，小心的潜入院中，藏在一处假山之后。 这里本该是最危险的地方，守卫却反而比外面宽松得多，不知是不是左冷禅特意安排，以方便自己行动。 大概是为了防止外面巡视的人手听到，两人声音都不大，苏忘细心静听，看着院中的左冷禅与岳不群二人。 他对两人已经算是熟知，岳不群其人是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不过时刻记着伪装，此时争论起来也是显得彬彬有礼。 左冷禅与他相比，就更像是一个真小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更不会在意自己的风评。 “岳不群，收起你那副虚伪的嘴脸，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辟邪剑谱》你交还是不交？” 终于，长久的拉扯之后，左冷禅率先发难。 岳不群仍旧笑的礼貌，闻声奇怪道：“盟主师兄问得奇怪，我何时有了《辟邪剑谱》？ 而且说到底，这门剑法是我派林平之的家传剑法，纵使得到了，交给你又是从何谈起？ 莫不是左盟主不止是要五派合并，还想窃取我各派传承不成？” 他一开口就是三连反问。 《辟邪剑法》何时成了你华山派传承了？ 苏忘暗自撇嘴，心中回忆起见过两次的林平之，自己明明说了让他在打算取回剑谱的时候告诉自己一声，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还是说已经知会曼陀山庄了，只是自己一直没回去所以没收到消息？ 左冷禅显然不愿意再陪他纠缠下去，只是冷哼一声，放言道：“言尽于此，三天内岳不群你若是不将秘籍双手奉上，华山剑派到底由谁做主……哼，那就不好说了。” 有了朝堂中的势力支持，左冷禅的手段明显直白得多，如今五岳剑派合盟一事于他而言已经算不上艰难，他更想做的是不断壮大自身势力，赶超少林武当。 岳不群脸上没了笑意，眼见左冷禅转身离去，藏于背后的手狠狠握紧。 他如何不知道左冷禅如今的势力早已经今非昔比，若想保住华山派传承，莫不是真的只能练习那《辟邪剑法》？ 他有些犹豫不决。 岳不群如今得了思过崖中的各派剑法精要，加之一直苦练的《紫霞神功》，实力比之过去提高了不少，自认为比之左冷禅也不差太多。 只是左冷禅现在除了嵩山派的势力还多了朝廷撑腰，其它四派纵使合在一起也显然逊色了不止一筹，若是一心合并五岳剑派，谁也拦不住。 他心中思索，也缓缓离开了这里。 苏忘眼见两人先后离开，却没急着出来，因为他知道此处还有一人。 此人气息微弱，实力不怎么样。 至于为何没有被场上的左冷禅两人察觉到，主要是如今庄园里人手众多，时不时还有被看管的被捕者大声喧闹，实在很难分辨。 苏忘不比他们先入为主的认为附近有人，反倒是更容易发现端倪。 果然过了片刻后，距离拐角处不远的一栋房屋后面探出一个人影，苏忘看得清晰，是林平之。 他心中一动，也跟着走了出来。 林平之正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步，想要从此处离开，突然眼见身前多了道白色身影，吃惊之下险些叫出声，心跳都快了好几拍。 待看清来人是苏忘之后他才转忧为喜，欣喜着上来打招呼。 苏忘也笑着还礼，之后小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带我去你那。” 林平之对苏忘一直极为信任，闻言点点头，接着小心的将苏忘带到一处小院子里。 期间绕道几处，每每都躲过巡视人手，显然林平之对此处极为熟悉。 等到到了一间房中，看出了苏忘疑惑，他解释道：“此地原是我福威镖局一处分局，我父母去世后，镖局自然也解散了，后来就被官府收了去。” 他谈及父母不再有肉眼可见的悲伤，但是也不愿多提，转而问道：“苏大哥你果然在临安，先前左冷禅还唆使衙门的人要去捉你，你可得小心些。” 苏忘早有所料，倒是没怎么惊讶，反手问起了林平之近来的经历。 林平之叹了口气，徐徐道来。 最初与苏忘所知的差不多，岳不群提出下山游历之后，他念着回祖宅取回剑谱就带着门派众人一路经洛阳抵达福建。 取剑谱一事比他想象中顺利不少，如今《辟邪剑法》已经落到了他手里。 苏忘颇感吃惊，疑惑道：“岳不群没动手？” 林平之眼神垂了下来，轻声道：“他盯得很紧，我经常感到阵阵杀意，因此是和师姐一起取的剑谱。” 他实则并不相信华山派的任何人，与岳灵珊同取剑谱也是一种测试，若是岳灵珊转手就将他出卖给岳不群，那就再无情义，他拼着死也会换掉一个。 结果岳灵珊没有让他失望，却也让他越发感到愧疚，他对岳灵珊并不是真心的，接近她主要是为了自保。 岳灵珊？ 苏忘有些古怪道：“你们现在什么情况了，令狐冲呢？” 林平之声音越发低沉，显然对令狐冲颇为愧疚：“师姐对我极好，此次取剑谱一事并未对岳不群说起，至于大师兄，洛阳城一别后就没了消息。” 所以你还是和岳灵珊勾搭上了？可怜的大师兄。 “令狐冲在洛阳和你们分开了？” 苏忘还记得上一次与令狐冲见面时候，虽说对洛阳王家不满，但是也远没到无法忍受的程度，怎么就自己离开了。 “大师兄和岳不群有过一次详谈，那之后岳不群发了很大的脾气，要将大师兄逐出师门，师娘拉着都没用，最后大师兄还是独自离开了。” 林平之同样有些疑惑，补充道：“我们也问过原因，只是谁也没问出来。” 苏忘也皱起了眉头，令狐冲如今又没有“结交匪类”，岳不群纵使再嫉妒其剑法，也不至于将亲手养大的徒弟赶出去，莫不是还有其他变故？ 摇了摇头，这些到时候见了令狐冲再问也是一样，如今有着更重要的事。 他打量了一眼身形削瘦，眉眼精致如女子的林平之，好奇道：“你既然得到了剑谱，那么有修炼吗？” 自己到底该称呼眼前的林平之为林兄弟还是……小林子？ 第207章 送岳不群剑谱 面对苏忘的疑问，林平之动作猛地止住，片刻后有些忸怩的别过头。 苏忘浑身禁不住一颤，他方才居然从一个男人身上看到了一丝娇羞感，莫不是…… 他有些迟疑，不确定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林平之思索许久，只是道：“我还在考虑。” 苏忘有些狐疑的瞄了他一眼，真的不是已经切了吗？ 但是这种事情实在不好细问，索性就当作信了，接着问道：“既然你已经拿到了剑谱，后续打算怎么做了，继续待在华山派吗？” 岳不群对林平之绝对是动了强烈杀心的，不然依照他隐忍的性格不会让林平之都能察觉出来，看来对于林平之这小白脸勾搭上自己女儿一事，他还是很在意的。 继续留下去，怕是每天都要提心吊胆。 林平之神色黯淡道：“我既然已经是华山派弟子，又怎么能轻易离开。” 他可比苏忘更清楚自己的处境，岳不群对于如今的苏忘来说费一番手脚就可以无声无息的解决掉，但是对于他自己来说，每一次见面都是真正的生死危机。 “我本来是打算有了实力以后偷偷去青城派杀了余沧海，以后的事就随他去了。” 林平时颇为平淡的说道，不过很快，他又将视线转移到苏忘身上。 “只是如今遇着了苏兄，我改变了主意，我要将剑谱送给岳不群，换来华山上下支持我复仇。” 他一字一顿，苏忘听得很清楚。 “你都考虑好了？” 苏忘轻声问道。 他对林平之的选择倒也不甚吃惊，青城派立派多年，门下高手可不似原着一般只有余沧海一个，林平之与整个青城派为敌还想要全身而退，难度不小。 若是有华山派的支持，自然更为稳妥。 林平之点点头：“我之前担心岳不群得了剑谱后杀我灭口，如今有了苏兄作为靠山，想来他会有所收敛。” 你倒是不客气。 苏忘轻笑一声，却也没拒绝，只是说道：“那待会你我一起去和这位‘君子剑’谈谈，看看他对于绝世武功的追求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林平之哂然一笑，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来人并未隐藏，苏忘自然也听的清楚，没等他猜测来人究竟是谁，已经有清脆的少女呼声响起。 “小林子，你在吗，快开门，我有事和你说！” 边说着，边有砰砰敲门声。 苏忘眉头微挑，他听出来门外是岳灵珊的声音，先前自己是偷偷前来不好暴露，现如今既然决定去见岳不群一面，却也没必要特地隐藏了，他点头示意林平之开门，之后就老神在在的坐住，看着门边。 林平之被打断后也收拾了心情，换上笑脸，打开门后温和的道了一声：“师姐，是你啊。” 这称呼让岳灵珊很受用，她大大咧咧的挤进来，笑道：“自然是我，小林子你大白天的紧锁门窗是不是要做什么坏事，不会是藏了……啊，苏少侠！” 她这才发现坐在房中的苏忘，惊呼一声后带着些拘谨的整理了一下衣衫，笑容都变得稳重了不少，表现出作为师姐的派头。 “没想到苏少侠在此，失礼了，苏少侠来此是专程找林师弟的吗？” 说完眼角狠瞪了林平之几下，这小林子都不知道提醒我一下，让我在外人面前出丑。 她和苏忘虽然见过两面，但终究没有太多接触，尤其是近来苏忘名气见涨，连自家父母谈论起来都颇为重视，如今一见面自然而然的多了些面对长辈的拘束。 林平之摸了摸鼻子一言不发。 苏忘也是莞尔一笑，他对这个率真的小姑娘自是不会像对待岳不群一样小心防备，看着她如此正式的行礼，打趣道：“不过几个月没见，岳师妹怎么这般生分了，我们明明上次还一起喝酒吃肉呢。” 那也最多就是酒肉朋友，算不上太熟悉吧。 岳灵珊心里暗自做了个鬼脸，经过这番打趣倒是确实比之前放的开了，与苏忘聊了几句后有些好奇问道：“苏少侠也来了临安城，可是有什么要事吗？” 苏忘随意说道：“临安城可是帝都，高手云集，我来这里看看世面。” “以苏少侠的实力，怕不是要让他们见世面。” 岳灵珊自然不信，苏忘的身份现在算不得什么秘密，如今曼陀山庄的风波在江南地界谁人不知，她也听岳不群说起几句江南武林形势，还替苏忘担心过。 不过如今见着苏忘的悠哉的姿态，想来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问题。 林平之在一旁开口道：“师姐方才说有事相商，不知是何事？” 他如今对岳灵珊的感情颇有些复杂，既想要亲近又担心以后辜负了她，有心拉开距离却被岳不群紧紧盯着，不得不与岳灵珊表现的亲密无间。 岳灵珊这才想起来此的目的，啊的一声跳起，着急道：“我娘说有些事要跟你聊聊，托我来寻你，她该等的着急了。” “师母？” 林平之有些疑惑，他拜入师门后虽然宁中则对他向来关照，但是鲜少单独叫他过去，莫不是…… 他看向岳灵珊，心中有所猜测，却是一时间惶恐起来，不自觉的望向苏忘。 苏忘眯着眼睛扫过二人，他显然与林平之想到了一起，只有岳灵珊晃着脑袋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们“眉来眼去”。 到最后终究还是忍不下去，微嗔道：“你们老是看我干什么，对了，苏少侠也一起来吧，我娘还没与你见过面呢。” 这种事情我跟去做什么？ 苏忘满脸古怪，笑道：“我还是不打扰宁女侠了，先前过来只顾着与林兄弟叙旧，都没去见一下岳掌门，我先去找他吧。” 如今跟嵩山派不对付，那联合华山派也是个好选择，既然林平之舍得剑谱，他也没啥意见。 虽然自己巴不得岳不群暴毙，但是他又不知道，总是能合作的。 岳灵珊有些失落：“我爹在房中看书，苏少侠要去找他就去西边院子即可。” 说完拉着林平之就要动身，林平之在走之前则隐蔽的朝床头一指，意有所指的说道：“苏少侠与师父该是有要事相商，不妨带点小礼物。” “瞎说什么呢。” 岳灵珊笑骂着轻轻拍打了林平之一下，很自然的牵着手一起离开。 苏忘眉头一挑，等两人走远后在床上摸索起来，之后就在枕头夹层中掏出一件破烂袈裟，其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细看来，正是《辟邪剑谱》。 袈裟一角被撕开，捡起来一看，上面只有着“武林称雄，挥剑自宫”八个大字。 一字一顿的念出后，苏忘将这片单独撕开的一角收好，转而看起来剑谱的正文。 《辟邪剑法》是林远图根据《葵花宝典》的残篇领悟出来的剑法，而残篇本来也只是华山派的岳肃和蔡子峰匆匆背诵后复写下来，实际上到底能有本篇几分威力谁也说不上来。 不过纵使如此，也造就了东方不败这等高手，这门功法之深奥可见一斑。 原着中林平之得到后，也曾经想要等到与岳灵珊真正做了夫妻才开始练剑，却被剑谱中所载的招式法门深深吸引，无法抗拒，手起刀落之下真的成了“小林子”。 当然以苏忘如今的底蕴积累，单只《辟邪剑法》已经无法让他重视了。 不如说，到了他如今的实力，再强大的功法都无法让他有着质变的提高，更重要的反而是独属于自己的武学心得。 他昨日面对宫中那位神秘高手，虽然有掩饰身份的意思，没用出一些标志性的招式，但是实际上实力到了这等境界，具体的招式已经很难分出优劣。 尤其在使出紫薇软剑之后，展现出的实力与他全力施为已相差无几。 他落在下风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位神秘高手的实力真真切切的比他高了一个层次，在他看来已经是至今为止所遇到过的最强高手。 也就是在这一战，他才真切感受到，原来在绝顶之上，真的存在另一个境界。 第208章 各有算计 苏忘端详着袈裟上记载的剑法，手中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虚空比划起来。 初时尚且行进自如，只觉得剑招大异常理，诡异莫测，确实不负盛名。 但是随着后续招式的演练，转合之间慢慢变得晦涩不通，直到最后更是直接让苏忘右手直接悬停在半空中，再也进行不下去。 下一剑在他感觉上明明可以更为顺畅的挥出，但是剑谱中所载的剑招却偏偏反其道而行，翻转颠倒之下让他的体内真气运行都为之一窒，一时间气血上涌，真气沸腾不已。 若不是他的真气已经圆润自然，收发由心，这一招下去甚至可能会激起内力反冲伤到自己。 这倒不是《小无相功》的模拟之法针对《辟邪剑法》失效了，实在是人体经脉穴道皆为常数，寻常武道法门再深奥也是基于正统武学之理，以之御使自然顺畅。 《玉女心经》已经算得上剑走偏锋，出奇相胜，所以想要使用自如必须要完整修炼一番。 《辟邪剑法》却是完全不合常理，更像是强行开辟出一条新的修行之法，稍有不合就威力大减甚至会伤及自身。 “果然是一门邪功。” 感受着体内翻腾不息的真气，苏忘摇头，将剑谱收起。 真的接触到《辟邪剑法》才知道，这门功法根本就不适合常人修炼，男人不行，女人也不行。 若是在习武之初得到这等功法，他或许会细细考量，争取找出一条不需要引刀自宫也能修炼的道路。 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全无必要。 因为苏忘很清楚，哪怕他狠下心来学会了这门剑法，对于他的实力也无多大提升，甚至还可能会因为功法转换而实力倒退。 既如此，那就放下，直接去岳不群那看看吧。 不过…… 他略作思索后并指成剑，将袈裟边角削的齐整，使之看起来不像是缺失一块，随后收好剑谱，循着岳灵珊所说地点找去。 自宫练剑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自己最好装作不知道，若是能等到岳不群自己发现就算了，最好是等等岳掌门练功出错又抵不住剑谱诱惑求到自己，那时候再告诉他或许还会有更多收获。 毕竟轻易得到的总不会被珍惜，尤其是如岳不群这种“聪明人”。 与庄园周遭不时路过的守卫相比，院子里的警戒明显宽松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这帮名门正派的信任，抵达后院之际更是方圆之内基本无人。 岳不群身为华山剑派掌门，哪怕真的暗中投了朝廷，协助官兵出门搜索的事也多是弟子代劳，不会落到他头上。 他在与左冷禅对峙过后先与妻子宁中则商议了一番女儿的终身大事，之后就独自来到这书房之中静思。 左冷禅咄咄逼人让他心里焦急，如今虽然得了思过崖上的五岳各派高深剑法，但是华山剑派根本就没有时间慢慢积蓄力量。 苏忘一路小心来到院中之后就现出踪迹，敲了敲紧闭的房门。 “是谁？” “岳掌门，故人来访，还望一见。” 岳不群打开房门之时面上犹自带着吃惊之色，他确实不曾想过会在此地见着苏忘。 沉思片刻后，他还是微微伸手将苏忘请进房中坐下，这才开口道：“苏少侠许久未见，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至于苏忘是如何在不惊动附近人手的情况下接近自己所在，他很识趣的并未细问。 “岳掌门来到江南，本该由我一尽地主之谊，却直到今日才来相见，实在是不该。” 苏忘笑的真诚，眼中全是故人重逢的喜悦，接着说道：“方才见着岳掌门似乎是与左盟主闹的很不愉快，可是五岳剑派之内出了什么事？” 岳不群心中一惊，他之前与左冷禅对峙，全程并未感到丝毫异常，没料到却被苏忘在一旁听了去。 他面上不见慌乱，看着苏忘状若寻常的回道：“苏少侠可能是听错了，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如何会与左师兄有不愉。” 心中却不由感慨，他第一次见到苏忘之时，对方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角色，虽然传承惊人，但是实力上距离各派掌门明显差了不少火候，可如今再见，其言行举止皆是不凡，大势已成，自己若还是以传闻中的消息估算他现今实力，或许真是小觑了他。 “哦，原来是这样。” 苏忘点头应道，同时为难地说：“那可就麻烦了，左冷禅那厮总想着找我曼陀山庄麻烦，我这次前来本是想找机会了结一下双方恩怨，既然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到时候怕是要与岳掌门刀剑相向了。” 说完连连摇头，不住的叹气。 岳不群不动声色，面露疑惑道：“苏少侠与左师兄还有这般矛盾，可是为了数月前刘师弟金盆洗手一事？难怪之前他一直在说，怀疑苏少侠就是本次朝廷想要捉拿的要犯，想要亲自带人寻找，我还疑惑呢，现在想来，左师兄倒是夹杂了个人恩怨了。” 左冷禅还真想朝我身上泼脏水呢。 苏忘心中冷哼，对这种结果并不意外，同时也明白，岳不群既然如此说，就是表明了想要与自己合作，只是尚且保持着一贯的君子形象，不愿意直接明说，落了口实。 他继而轻笑道：“左冷禅自高自大，行事毫无顾忌，岳掌门也该清楚，我自衡阳城中落了嵩山派的面子，自然不受他待见。 并且实不相瞒，前些日子他还带人夜闯我曼陀山庄，虽然被打退了，但是梁子已经结下，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苏忘并不知道当日李秋水不在，曼陀山庄是怎么打退的嵩山派众人，但是他相信自己那便宜师傅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自己，左冷禅一定没讨到什么好处。 岳不群心思活泛，他先前对于左冷禅如此野心勃勃之人却甘心依附朝廷就有不少疑虑，现在看来，嵩山派正是在曼陀山庄吃了不小的亏，以至于他迫切的想要寻求外部势力增强自己。 想到这，他再度深深地看了苏忘一眼，对于曼陀山庄的实力有了更为直观的认知，能够在身陷江南武林声讨漩涡中的同时无声无息之间打退嵩山派的偷袭，俨然不弱于江湖中任何一方强大势力。 “所以苏少侠暗中前来的意思是……” 苏忘不想再和他打哑谜，直言道：“你我合作，解决嵩山派。” 岳不群不由得心中一突，苏忘说的太直接，让他无法再装模作样。 他深思一番之后，缓缓说道：“嵩山派与苏少侠的曼陀山庄同属我武林正道，你们二者冲突实非我正道之福，不若由我剧中调和，化解了这场争端？” 苏忘知道他是没见到具体利益不愿意松口，遂开口道：“左盟主可并不如岳掌门这般谦谦君子，怕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与我曼陀山庄一战，不如这样，你与我一起解决了左冷禅，我助你得到五岳盟主之位如何？” 岳不群心中火热，他对权势的渴望丝毫不弱于左冷禅，以前只是实力不足隐忍不发，若是有了苏忘这等强援相助，此事大有可为。 不过他仍旧有些迟疑道：“我五岳剑派内部之事，苏少侠怕是不好插手。” 苏忘微微一笑，突然岔开了话题，轻声问道：“岳掌门可知我来此之前去了何处？” 接着不等岳不群回答就接着说：“我与林兄弟在衡阳城相识后颇为投缘，此次前来也先去见了他一面，听闻他在华山过的不错，与令千金相处甚好，方才还被岳夫人叫了去，不知是要商议些什么？” 岳不群借着低头之际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这林平之暗中与苏忘有联系，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口上却温和如初，抬头轻笑道：“平之一表人才，我与夫人都很满意，难得珊儿也喜欢，因此今日夫人想要问问他的意思。” 苏忘点点头：“那确实是一件喜事，林兄弟侠义之人，若是之后得传岳掌门衣钵，相信华山派声势该更上一层楼了。” 恩？刚才还在与我谈合作，一转眼就打起我华山掌门的主意了？ 岳不群都给他整不会了，表情管理一时间没做到位，僵住了。 苏忘乐呵呵的继续道：“林兄弟那边对岳姑娘也是一见倾心，同时念着贵夫妇这段时间对他的照顾，方才闲谈之际还托我给岳掌门带来一件东西。” 说着从怀中掏出了叠放整齐的剑谱袈裟，递了过去。 他做定了打算，并未将写有“武林称雄,引刀自宫”几个字的一小片袈裟拿出来，反正剑谱是真的，以岳不群的武学修养绝对判断的出来，哪怕到后面修炼不了也只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岳不群瞳孔微缩，心跳都为之一顿，他知道苏忘拿出来的是什么。 “苏少侠……可知道这是何物？”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却还是表现出了波动，毕竟在他心中，这可是冠绝五岳剑派所有剑法的武林绝学。 苏忘等到岳不群伸手接过才笑道：“自然是林兄弟那家传剑法。” 岳不群刚才的表现已经说明他知道这袈裟与众不同，看来他并不像林平之以为的那般对其取得剑谱一事毫无所知。 林平之拿着与人家女儿幽会当挡箭牌，搞不好这老小子还专门听墙角，对他的小心思清楚着呢。 只是他为何没有在林平之取得剑谱的时候直接动手？ 苏忘思绪翻飞，他没有跟着去福建，林平之所说也极为简略，并没有详细道来事情经过，根本无从猜测。 另一边，岳不群已经摊开袈裟看了起来，眼神不住变换，许久后才强忍着将视线移开，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道：“平之……与苏少侠可学了这剑谱？” 苏忘随意道：“林兄弟自然想着练好武艺为父母报仇，只是毕竟积累不够，自己精研数日毫无所得，所以将就复仇的希望寄托在了华山派身上。” 他为林平之编了个理由后，接着道：“至于我，岳掌门莫非觉得我曼陀山庄武学不如他林家家传吗？” 他这话说的傲气十足，一副这剑谱白送我我也瞧不上的姿态，但偏偏配合他的气度又自然无比，岳不群念及他展露出的高超实力，也不由点头，曼陀山庄的传承确实不凡。 只是心中不由冷笑，这苏忘年轻气盛，完全不知道《辟邪剑法》何等神奇，日后定当后悔。 他小心翼翼的将剑谱收入怀中，再度说道：“平之的想法我明白了，余沧海多行不义，纵使他不给我这剑谱，我这做师父的也定会帮他报仇，不过，苏少侠所求只是为了对付左冷禅？” 苏忘表情认真起来，正色道：“自然也有些其他考量，我曼陀山庄终究崛起太快，缺了着底蕴人脉。 待事成之后，岳掌门执掌五岳剑派，与我曼陀山庄守望互助，共同进退，岂不是件美事？” 你怕是还想扶持林平之，染指我五岳剑派之主的地位。 岳不群自认为猜中了苏忘所有计划，不过一番思考后终究还是点头应下。 “好，既如此，就请苏少侠助我扫清阻碍，完成五岳一统的大事。” 到时候，能不能从我手中夺走盟主之位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得了《辟邪剑法》的岳不群意气风发，很是自信。 苏忘微微一笑，对这次交易也算满意。 虽然他清楚岳不群的为人，完全靠不住，但是至少这一刻两人关于对付左冷禅一事是目标一致的，而自己空口白话不过付出了一本自己完全用不上的剑谱，至少不亏。 …… 两人并未商议太久，苏忘在正午之时已经偷偷从岳不群房中出来，他面色严肃，似在思索着什么。 他与岳不群互通了消息，得到了不少之前并未关注的情报，也得知道此次出动捉人的确实如他先前猜测，正是皇城司。 皇城司是大宋禁军官司名，不受三衙辖制，乃直属皇帝的特务机构，职权涉及执掌宫禁、周庐宿卫、刺探情报等，与苏忘印象最深的“皇权特许，先斩后奏”的锦衣卫并无二致。 被他们盯上就麻烦了。 苏忘暗下决心，这次不只要绝了左冷禅依附朝廷的路，还得想办法解决自己身上的麻烦。 他快步前往林平之住处，要在离开前与他通通气，叮嘱他不要在岳不群面前漏了底。 第209章 少女心事 苏忘已是轻车熟路，很快就回到了林平之的住处。 此刻房门虚掩着，好似林平之已经回来。 但等他探头进去，却只看到岳灵珊一人安静的坐在桌边，双手托腮眼神游离，带着少女特有的多愁善感。 苏忘几次见到她都活泼的紧，这副表情可不常见，觉得分外有趣，轻轻推开了门，出声调侃道：“小师妹怎么这般表情，可是想情郎了？” 岳灵珊一声惊呼，轻拍着胸脯站起身来，眯着眼迎向晃眼的正午阳光，瞧了半响才确定是苏忘站在门前，有些埋怨的嘟起嘴道：“苏少侠你乱说什么呢，我哪有什么情、情郎。” 她对苏忘明明不算太熟悉，但是对方总是自来熟的与她打趣，几次下来让她在面对苏忘时候也不由的放松了心情，这种感觉倒也不讨厌。 见屋内只有她一人，苏忘也不进去，只是倚在门边轻笑道：“小师妹那一副春心萌动的样子可瞒不了人，怎么，方才难道不是岳夫人要把你许给林兄弟？” “唔……你、你怎的知道的？” 岳灵珊再也抵不住他的调笑，有些逃避的再度缩回桌边，伸手遮住了羞红的脸颊，在阳光映照下似乎连白嫩的双手都泛着诱人红晕。 “小林子告诉你的吗？不、不对，他应该还在和娘亲聊着……” 她指缝间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苏忘，有些嗔怪他的直言，又有些小女儿心底的甜蜜急着想要与人分享。 这副少女怀春的模样让苏忘微微摇头，令狐兄啊，看来你在小师妹这里是完全没戏了。 “是方才岳掌门与我说的，林兄弟虽然现在实力差了点，但是长相性情皆是一流，都快赶得上我了，实乃良配，就先恭喜岳姑娘了。” 苏忘厚着脸皮自夸，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拱手直道恭喜。 岳灵珊轻哼了一声：“不知羞。” 接着却又吃吃笑了起来，对苏忘的自卖自夸也是赞同。 武功上他自然是高出小林子许多，怕是比爹爹都厉害，人品上从江湖传言来看也不负少侠之名，再说长相…… 岳灵珊从指尖偷偷打量斜倚门旁的苏忘，剑眉薄唇，神采奕奕的俊俏书生模样，比之小林子分毫不差，更添了不少小林子没有的男子气。 而且与他偌大的名头相比，显得过分的年轻，皮肤细嫩的让她都羡慕。 若是今天娘亲说的是与他…… 啊，岳灵珊，你瞎想什么呢！ 重重的拍了拍面颊让自己清醒过来，岳灵珊在苏忘疑惑探寻的视线中坐直了身子，有些心虚的岔开话题问道：“苏少侠与爹爹聊完了吗，聊了什么？” 苏忘神秘一笑：“是打了个招呼，还聊了些不好与小孩子谈的话题，不能告诉你。” 岳灵珊嗔道：“我可不是小孩子，苏少侠还不一定有我年长呢。” 我明明很快就要成亲，是要成家的人了。 苏忘笑而不语，便在这时，察觉到院子外有响动，转头一看正是林平之回来了。 他正低头朝着这边走来，看着似有满腹心事，直到近前才发现苏忘站在门边。 “苏大哥你过来了，与岳、与师父谈的如何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问结果，话说出口才发现了房中的岳灵珊。 “师姐原来你在这啊，师娘还说要找你呢。” 岳灵珊脸上一红，她本来以为可以如往常一样与林平之说话，现在却怎么也平复不了心境，有些慌乱的看了堵在门口的二人，低头快速从苏忘这侧挤了出去。 只留下一句“你们先聊，我去找娘亲。” 林平之满是疑惑的看着岳灵珊背影，又瞧着苏忘。 苏忘抽了一口凉气，刚才为了躲开岳灵珊，动作太大，门框碰到背上的伤口，他冲着林平之笑道：“宁女侠可是与你谈起了终身大事，岳姑娘是个好女孩，就是脸皮可比看起来更薄了不少。” 林平之笑的勉强：“师娘厚爱，受之有愧。” “别多想，她们母女跟岳不群可完全不一样。” 苏忘以为他还是信不过岳家母女，出言安慰，不过看到林平之仍旧眉头紧锁也没再多说，他与林平之虽然聊得投机，但是毕竟不是他族中长辈，有些事不好多提，转而与他说起了之前与岳不群商议的事。 “……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扮演好岳不群女婿的角色，并且别让他发现你知道《辟邪剑法》的秘密。” 林平之默默点头。 “报仇的事可以先等一下，你应该也不只是想杀了余沧海了事，等到计划成功，整个青城派都不算什么。” 林平之深吸一口气，仍旧点头不语。 苏忘拍拍他的肩膀后起身离开，走出几步后却还是忍不住叮嘱道：“《辟邪剑法》我还是不建议你修炼，岳姑娘是真的倾心于你，别让自己后悔。” 说罢挥挥手扬长而去。 林平之目送他的身影离去，神色复杂的笑了笑，喃喃自语道：“后悔吗？可惜……我已经没有后悔的资格了。” …… 苏忘从此处离开后，径直去了万家。 他先前与岳不群商议的结果，目前最要紧的就是打击左冷禅与皇城司的合作势头，既然左冷禅急着找到苏忘拿来立威，那么他们就遂了他的意。 由岳不群安排弟子“不小心”透露出苏忘现身万家的消息，引得左冷禅带人查看，接下来只要苏忘能正面应付下来左冷禅的刻意刁难，就可以让这位五岳盟主声威大减，之后再有岳不群出来收拾残局，借此立威。 那么短时间内，左冷禅就没什么资本再来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大可安稳发育，华山派弟子精研剑术，曼陀山庄收编人手，稳固实力。 继而双方深入合作，帮助华山剑派在五岳并派一事中击溃嵩山派，后来居上，夺得五岳盟主之位。 这个计划简单干脆，眼下唯一的问题就是苏忘是不是能战胜左冷禅。 岳不群直接询问起苏忘，他也想借此机会打探苏忘实力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不过苏忘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只是道：“左冷禅是五岳盟主，我不过是个后生晚辈，用不着赢他，挡得住就可以，这我还有些信心。” 看着苏忘干净的笑脸，岳不群心中暗骂一声“小狐狸”，却也只能道：“那就预祝苏少侠再度武林扬名了。” 第210章 静待来敌 苏忘返回之际，万家仍旧充斥着处处哀伤。 他虽然不喜欢这等氛围，但是此次也不能再偷偷摸摸的进去，无奈只得从正门顶着万震山几个弟子的哭喊声走进来。 万家众人见到他皆是吃惊，毕竟苏忘明明昨日才说着要离开，怎么现在又出现了。 万圭首先向他行了个礼，之后身为大弟子的鲁坤也与诸位师弟与他恭敬见礼。 万震山死之前就嘱咐过他们像对待自己一般对待苏忘，再加上万家今不如昔，有着曼陀山庄作为靠山总是好的，因此并无人敢怠慢。 在灵堂棺木前上了柱香后，苏忘转身看着眼前众人，除去昨夜被自己杀了的吴坎，其余几名弟子都在，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发没发现有位师弟已经失踪。 他对着几人解释道：“我昨日离开之际，发现城门被封锁无法回去，索性就来此送万老爷子一程。” 万家显然也知道些城门被封的消息，没有细问，万圭再度拜谢，接着叫来下人领着苏忘前去休息。 苏忘摆手道：“无妨，你们人手紧张，我对这里也算熟悉了，自己随意走走即可。” 之后就朝着后院走去，万圭欲言又止，很快忍住了，在万震山棺前重新跪好，反倒是鲁坤眼神闪烁，若有所思，不知打着什么主意。 万家后院比之外边明显安静了不少，下人们多数在前院帮忙，零星几个人路过也是神色匆匆。 苏忘缓步走着，自然而然的来到了戚芳的住处。 附近静悄悄的，房门紧闭着，门中似乎有轻轻地哼唱声传出，听不分明，伸手敲门之后好半响才传来戚芳略带沙哑的轻呼声：“是谁？” “是我咯，开开门啊。” 屋内安静了一刻，过了许久才有脚步声传来。 房门打开，戚芳苍白中仍旧清丽的面容透出，两眼微红，紧紧抿着双唇，面无表情的看着苏忘。 苏忘嘿嘿一笑，也不顾戚芳眼里透露出的嫌弃，从门缝中挤了进去。 戚芳咬着下唇，心中升起浓浓的无力感，暗自纠结一番后，也只能锁上房门跟着苏忘走进去。 进入卧室后，苏忘才看到原本空着的一处多了张小小的婴儿床，一个粉嫩嫩的小娃娃躺在上面熟睡着，还时不时发出轻微的鼾声，更显可爱。 “我才哄着空心菜睡着，你别吵醒了她。” 戚芳轻声说道，她在婴儿床边的凳子上坐下，看着熟睡的女儿，露出温柔的神情。 苏忘也不由压低了声音，轻笑道：“戚芳姑娘这时候才像个年轻姑娘，整天哭丧个脸可不漂亮。” 这几日来，戚芳经历着人生突变却连个能发泄的渠道都没有，昨日昏倒已经算得上是这几日来睡得最熟的一夜了，只是一旦醒来仍旧要面临着凄苦的现实。 戚芳听着他的话横了他一眼，接着叹了口气，说道：“等送走了公公，我就带着空心菜回家，安稳的把她养大。” “回家？” “嗯，回我和师哥的家。” 戚芳喃喃说着，眼中浮现起无尽的追思，想起了儿时的无忧无虑，想起了爹爹以及师哥，可是如今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苏忘看着她的表情再度消沉下去，突然凑了过去，微微弓起腰，将下巴抵在戚芳肩上，悠悠道：“戚女侠这么年轻就要退隐江湖了不成？” 戚芳身子一颤，却没有选择推开他，视线仍旧盯着空心菜熟睡的小脸，轻叹一声：“我哪里算得上女侠，不过是个遇人不淑的弱女子而已。” “你不想为你师哥报仇吗？” 苏忘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吐息让戚芳面上有些燥热，略带躲闪的缩了下身子后，轻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万震山已经死了，三哥、万圭他们陷害师哥，可主要是也是因为我，我不知道该不该去恨他，还有空心菜……若是我们一开始没有前去荆州该多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隐隐间有泪水从脸颊滑落，无声的滑落入胸口的衣襟上。 看她这样，苏忘也感觉有些难办，不想再去刺激她，转而问道：“昨夜没瞧着小空心菜，她不需要跟在娘亲身边吗？” 戚芳伸手擦了擦眼泪，稍稍发泄了一番轻松了一些，也配合着转移了话题，小声说道：“空心菜很乖的，晚上都是由奶娘带着，从来也不哭不闹。” “奶娘？为什么要找奶娘，戚女侠的奶水不足吗？” 苏忘浮夸的小声嚷着，手上划过柔软的衣襟，托起来掂量了一下份量，评价道：“不对啊，明明沉甸甸的，应该够这小家伙吃了吧。” “啊、你！” 戚芳登时脸上涨得通红，方才一时不察竟然不知道苏忘是什么时候伸出的魔爪，连忙抬手抓住苏忘不老实的双手，要将他扒开。 “快、快放开！” 可惜苏忘双手稳得很，任由她怎么掰扯都纹丝不动。 “嘘，小点声，当心吵醒了空心菜。” 苏忘善意的提醒着，让戚芳动作为之一顿，紧接着反应过来就是一阵气苦，最终眼见实在比不上苏忘的力气，索性身子一仰不再动作，只是口中恨声道：“小淫贼！” 她这一仰，身子完全靠在了苏忘身上，苏忘哈哈一笑，侧头对着她道：“我可不是什么淫贼，不然昨晚那么好的机会岂不是该做的都做了，你再这么叫我，当心我让这称呼变得名副其实。” 说罢，手上一用力，在戚芳的惊呼声中将她整个抱起在怀中，自己脚步迈出坐在了戚芳刚才坐着的凳子上。 戚芳手心紧紧攥着苏忘衣衫，等到停稳后才舒了口气，恨恨捶了苏忘肩头一下，却引得苏忘一阵龇牙咧嘴。 “啊，是碰到你的伤口了吗？” 她焦急的问道，抬头却只看到苏忘得逞的坏笑，不由又是一拳，自己却紧跟着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苏忘轻声道：“这样才对，哪怕再怎么伤心，只要笑出来就好了，是不是心情好了不少？” “嗯。” 戚芳低低应了一声，感受着苏忘温暖的怀抱，再看着女儿恬静的睡颜，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生出一种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的感觉，竟然渐渐睡了过去。 …… 再度醒来，戚芳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正对上苏忘热切的视线。 她面上一热，局促的瞥过头，从苏忘怀中站起，低声道：“我、我怎么睡着了，睡了很久吗？” “没有很久。” 苏忘轻声应道，同样站起身来，听着耳中传来的远处几声低微的争吵声，嘴边浮起笑意：“时间刚刚好。” “什么？” 戚芳正整理着衣衫，闻言好奇的看过来。 苏忘嘴角勾起，气势变得张扬四溢，笑道：“左冷禅来了，我去会会他。” 第211章 对峙 苏忘从后院走出，正遇上进去寻他的几个下人，在他们焦急将他引到前院之时，院中已经堆满了人，嘈杂声不断。 往来的官兵已经将万家整个宅院围得水泄不通，万家众人噤若寒蝉，瑟缩一旁，面对朝廷，他们相当无力。 此刻眼见苏忘过来，纷纷盼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周遭着众多官兵，皆不敢多言。 苏忘没做停留，直接去到客厅，其内已经到了几个熟人。 最惹人注意的自然是左冷禅。 他端坐一边，闭目养神，身如渊渟岳峙，身旁十几名嵩山弟子也是精神抖擞，看着颇显精干，纵使不通武艺的常人见了也得赞一声嵩山派门下果真不凡。 与他相比，岳不群就低调了许多。 带着的三五个华山弟子，皆是样貌武功寻常之辈，自己也是毫不显山露水，只是平静地端着茶杯，偶尔惬意的喝上一口热茶，对厅中剑拔弩张的气氛毫不关心。 岳灵珊、林平之甚至几个实力上还说得过去的弟子都没有出现在这，倒是宁中则跟着一起来了。 这尚是苏忘第一次见到宁中则，这位昔年的“华山玉女”如今也没失了颜色。 她相貌与岳灵珊有着五六分相似，不过比之女儿的青春活泼，更多的是多年以来照料女儿与众多弟子带来的温柔母性，配合眉眼间多年来也不曾消散的英气，虽不称绝色，但自有令人神往别样风情。 除了他们几人，另有一个华服青年坐的随意，却是高居主座。 其人看着年岁不长，比之苏忘也大不了几岁，在他的感知中虽通武艺却也不算不得什么高手，但是观其气度之华贵，更在身为五岳盟主的左冷禅之上。 而且他身后站立的两人倒是隐隐给苏忘带来些压力，不像是普通的官兵侍卫。 苏忘心中明了，他应该就是这次前来的皇城司中人，并且在其中也是地位不低。 万圭此刻正在他身前躬身说着什么，状极诚恳，只是对方看着颇有些心不在焉，直到看着苏忘走入客厅之中，才来了精神。 苏忘大大咧咧的走进来，屋内众人的注意力自然都集中了过来。 左冷禅双眼猛地张开，眼中神光湛湛，气势凌人，他起身站立，厉喝一声：“你就是苏忘？” 他与苏忘虽然已经在柔云庄战过一次，但是他并不知道“重剑”的真实身份，此刻确实算得上两人的第一次相见。 苏忘只感觉一股气势逼来，有些惊讶。 左冷禅带给他的压力比之上一次更强了一些，虽然也有可能是他身上有伤的原因，但是在气息感觉上确实比之前更加凌厉。 莫不是左冷禅在曼陀山庄吃了瘪后痛定思痛，反而有所成长？ 岳不群一副许久未见的表情与苏忘打着招呼，宁中则见礼后，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年纪不大的后起之秀。 她虽然一直没见过苏忘本人，但是这段时间不管是丈夫还是女儿都对其多有赞叹，让她自然而然的也有了探寻之心。 坐于首座的华服青年同样探视着苏忘，不过却未发一言，只是脸上玩味的表情愈发明显，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架势。 万圭退步来到苏忘身侧，为他介绍道：“苏少侠，这位是皇城司的谢大人。” 紧接着小声道：“小心些，来者不善。” 苏忘微微点头，视线移向那位华服青年，对方微微一笑，看似对他并无恶意。 他也没有多说，而是踏前一步，正对上左冷禅威视的双眼，淡淡道：“在下曼陀山庄苏忘，左盟主与官府的人一道来此找我所为何事，堂堂五岳盟主不会是做了朝廷鹰犬吧？” “大胆！” 华服青年身后之人出声呵斥，却很快被他抬手制止，之后更是单手前伸，示意苏忘他们继续，让苏忘好一阵迷惑，这人什么来头，怎么行事如此奇怪。 他之前说的倒也不纯粹是为了逞口舌之利，而是有意指出左冷禅的所作所为是为朝廷办事，造成一种对立感，虽然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实，但是明目张胆的说出来总是不一样的。 至于会不会因此得罪皇城司的人，不是还有岳不群打圆场吗，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像并不需要。 果然，此话一出，以左冷禅的脸皮也有些悻悻然，朝廷鹰犬的名声在江湖上实在不好听，但是他很快又收拾了心情，毕竟这么做的利益是实打实的。 “谢大人身负皇命查找刺客，我嵩山派同样是大宋子民，岂能不出力，至于找你的原因，你会不知道？” 左冷禅面色冷硬，将替朝廷办事一事带过后，同样踏步上前，寒声道：“你前日混进宫中欲行不轨，幸有宫中护卫拼死相护才未铸成大错，你还要狡辩不成！” 他声音冷冽，气势更是牢牢锁住苏忘，颇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若是寻常后辈被他这么来一下多少会有些心怵，可惜他面对的是苏忘。 苏忘并未受他威吓，只是惊讶道：“宫中出了事，圣上还好吧？不过这倒是奇怪了，我历来守法，对我大宋天子更是打心里尊敬，入宫行刺一说从何谈起？” 旁边的宁中则同样起身说道：“不错，苏少侠多有侠义之举，在大胜关更是帮着郭靖郭大侠挫败了蒙古鞑子的阴谋，足见其忠君爱国，左师兄此言若无凭证，实属不该。” 她并不清楚岳不群与苏忘的打算，但是眼见左冷禅开口就将苏忘当做刺客，基于心中侠义，自然要反对。 左冷禅冷哼一声，对宁中则插话极为不满。 华山派个个都是不服号令的妄人，早晚找机会将他们都料理了。 同时心中也赞叹苏忘小小年纪就如此沉得住气，实力想来也不会太弱，莫不是曼陀山庄之内都是这等天资卓绝之人？ 想到先前在曼陀山庄的遭遇，他心中一突，这苏忘不会也有着那等实力吧？ 不，不可能，这小子习武至今尚不足一年，天分就算再高又能厉害到哪去。 念着收集来的情报，他为方才的小心有些脸热，暗道自己近来连续几次对上超出预料的对手，难免挫了心气，此次绝不能再失败。 “哼，那刺客轻功高明又善使剑法，你‘酒剑双绝’的剑法轻功谁人不知，更是在这两日才突然来到临安城，行刺一事，除你之外不做他人之想！” 苏忘缓缓摇头：“江湖高手数之不尽，左盟主未必都知道，而且既是入宫行刺，岂可两日之间匆匆而定？ 左盟主此言可实在无趣，若无证据还是请回吧，万家正值丧事，就不招待了。” 空口无凭，连诬陷都算不上。 左冷禅冷哼一声：“你要证据又有何难，昨夜那刺客急于逃亡城外，被守军发现后身中数箭，你若真的清白，那就脱掉衣服，一验便知。” 第212章 再战左冷禅 左冷禅冷哼一声：“你要证据又有何难，脱掉衣服，一验便知。” 宁中则一声轻呼，面色微有些不自然，那位被称作谢大人的青年也是失声一笑。 原来这才是左冷禅的真正目的。 他确实不清楚苏忘到底是不是行刺之人，但是对他来说，是与不是根本无所谓，他从始至终想要针对的都是曼陀山庄。 种种迹象表明，苏忘已经是曼陀山庄的门面，日后也会是主事人，若真的愿意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接受检查，自然是颜面大失，若是不愿意，那他就有理由出手了。 苏忘缓缓摇头，轻声道：“左盟主的手段实在算不上高明。” 所有人都清楚，以他的身份，不可能愿意脱光衣服让他人检查。 他转而对着华服青年问道：“谢大人也是这个意思吗？” 左冷禅的目的他知道了，并未超出他与岳不群的计划，如今反而是有点吃不准皇城司这边的打算，岳不群那老小子之前也没跟自己仔细提过这人啊。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岳不群一眼，岳不群垂首喝茶，这谢大人平日眼高于顶，与他们这些江湖人根本没什么接触，想说也无从说起。 谢姓青年笑容尚未收起，闻言随口答道：“若是左掌门能证实，那就是我的意思。” 要是证明不了呢？ 苏忘微一点头：“了解了。” 接着又对左冷禅轻笑道：“左盟主，看来你是要和我做过一场了？” 左冷禅面沉如水，对谢姓青年的话不甚满意，不过对方身份特殊，他也无法做什么，只能盯着苏忘道：“江湖规矩，苏忘，你出剑吧。” 说罢自己先一步长剑出鞘。 他对曼陀山庄的实力有了一定认识，虽然在他估算中苏忘实力定然比不上自己，但是也不会大意。 苏忘视线扫过众人，向着华山派一方拱手道：“我今日来此主要是为了送一下万老爷子，未带兵刃，不知岳掌门能否借剑一用？” 紫薇软剑昨夜用过之后现在基本和刺客绑定了，是没法亮出来的，估计以后也只能偷偷摸摸的用。 至于空手对敌，他若是身上无伤倒也不惧，只是此刻还是拿出自己最为擅长的剑法才算稳妥。 岳不群儒雅一笑：“自然可以，我这……” “苏少侠，用我的吧。” 他话未说完却被宁中则打断，接着这位宁女侠直接将手中佩剑扔出，落入苏忘手中。 她早已经对左冷禅所为心生不忿，只是记挂同为五岳剑派之谊无法直言反对，此时借剑苏忘，借以表达不满。 岳不群熟知妻子性格，没有说什么，只是眸光闪烁。 苏忘也不挑，接过长剑后赞了一声“好剑”，继而长剑突刺，直取左冷禅胸口要害。 他这一出手毫无征兆，赞叹声刚息，剑光已经抵达左冷禅胸口，端的是无声无息，迅捷无双。 围观的众人响起几声惊呼，左冷禅却是毫不见慌乱，手中长剑后发先至，正对苏忘剑尖而去。 他的剑法、掌法、内功均是不凡，更有数十年精湛修为，怎会被区区偷袭打个措手不及。 两剑正要接触，苏忘手中长剑却倏地一转避开了左冷禅剑身，剑光流转已再度刺向其眉心。 左冷禅目光冰冷，跟着变招，以快打快，追着苏忘剑身而去。 两人在场中你来我往，不过数息之间已经交手数十招，但是每每剑身将要接触之际，总是苏忘当先变招，剑光闪乱之下众人此时才惊觉，这近百招之间，二人手中长剑竟然没有对上哪怕一次。 宁中则眸光连闪，目不转睛的看着战作一团的两人，对着身边的岳不群轻声道：“师哥，苏少侠果然实力不凡，单只现在展露的剑法，已经远超你我了。” 他看的分明，虽然交手的两人看似势均力敌，但实则苏忘每次都能快左冷禅一步变招，之后攻敌要害，两人交手至今，左冷禅甚至没有一剑是向他攻击。 不是不愿意，而是苏忘的攻势过于连绵不绝，左冷禅只能见招拆招。 岳不群面无表情，低声回道：“单论剑招确实如此，但是苏少侠至今有多次机会可以伤到左师兄却临阵停手变招，该是因为内力远远不及，担心被牵扯之后无法摆脱，以至落败，长此以往，并无胜算。” 他心中暗叹苏忘剑法精深，左冷禅底蕴深厚。 方才他在心中将自己代入战局，发现无论面对哪一方，都无法自如应对，哪怕明知苏忘因年少而内力不足，他也没信心可以在对方精妙无双的剑法中找到胜机。 心底不由愈发着急，《辟邪剑法》要尽快修炼了。 宁中则点点头，他与师兄同为华山气宗门徒，自然清楚真气的重要性。 “苏少侠毕竟年纪尚轻，等到左冷禅反应过来，那必定……不好，左冷禅变招了！” 随着她一声低呼，场上局势悄然发生了变化。 苏忘如今自然不像他们所想，存在内力不足的隐患，但是他身中数箭，伤害实在不轻，真的硬碰硬，搞不好没几下就被震开了伤口，到时候谁都知道他背上有伤了。 因此他依靠上一次战斗中对左冷禅剑法的了解，佐以自身的剑术理解，竟然生生在剑身不接触的情况下压制了左冷禅的攻势。 搞不好今天真的能无伤速通？ 他尚有闲情乱想，左冷禅却是惊怒交加。 他已经尽量高估苏忘的实力，却没想到其剑法竟高明至此，自己近十年来耗费精力，去芜存菁，修改整理的十七路完美剑招在对方眼中似乎不堪一击。 他在二人交手没几招的时候就感到自己身陷泥潭般施展不开手脚，每每想要变招却总是被对手抢先一步攻向要害，一番比斗下来对方给他的感觉竟如十几年前战胜自己的魔教教主任我行一般。 不能这样下去！ 左冷禅心中暗恨，输给魔教教主尚有可原，若是输给了一个江湖晚辈，还有什么颜面在武林立足。 念及此，他厉喝一声，在苏忘当胸一剑中不再提剑格挡，而是后撤一步，紧接着周身劲道迸发，一股至阴致寒之气陡然弥漫。 正是《寒冰真气》。 第213章 再败 左冷禅的寒冰真气陡然弥漫而出。 苏忘眉头一挑，就要快步后撤，哪想左冷禅先发制人，左掌猛挥，阴寒白芒直逼而来，令苏忘只得侧身躲开，然后便陷入左冷禅后续剑招纠缠，脱身不得。 此刻整个大厅也是温度骤降，众人惊呼之中，皆震惊的看向左冷禅。 “左冷禅竟然还隐藏着这等功法。” 岳不群双目直直盯着再度战作一团的两人，眉头紧皱。 这股极寒之气他离得如此之远都感受这般分明，交战中的苏忘所面对的严寒可想而知，若是自己与左冷禅相斗时候骤然遇到，没有防备之下怕是根本无法躲避。 宁中则不由得收紧了衣裳，同样神色凝重，紧紧关注着场上战局。 连一直兴致缺缺的谢姓青年此刻都来了兴趣，无视左右侍卫的如临大敌，饶有趣味的看着层层白雾飘散。 万圭在一旁神思俱震，先前两人剑法他看不分明，只觉得强大，如今这冷气森然已经超出了他对武学的认知，这是人力所为吗？ 左冷禅用出了压箱底的功法，迫切的想要速战速决，为了克制苏忘的身法与剑招，毫不收敛的散发着体内积蓄的寒冰真气，效果也是明显。 与他对敌的苏忘招式变化明显受了影响，两人剑身开始无可避免的发生碰撞，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微弱抵抗，左冷禅暗自冷笑，这小子果然只有剑法不错，内力稀松平常得很。 到如今再无顾忌，剑掌齐出，在茫茫白雾之中呼啸阵阵，所有人都看出苏忘渐渐就要抵挡不住。 宁中则心中着急，下意识的握住丈夫的手，急切道：“师哥，左冷禅毫无留手，怕是要借此机会，置苏少侠于死地，我们出手吧。” 岳不群面色也严肃下来，左冷禅的实力比他预计的更高，此时出手，自己怕是也无法阻挡这无处不在的阴寒真气。 而若是苏忘输了，合作之事自然无从谈起，《辟邪剑法》又已经到了自己手里，还值不值得为了他正面对上左冷禅？ 就在他举棋不定之际，场上情形再变。 不断后退的苏忘猛然止住脚步，剑身陡转，一分为多，同时刺向左冷禅周身七处大穴，隐隐有搏命之意。 左冷禅眼光毒辣，早已看出这几剑力度均已不足，想来这苏忘在运功抵抗寒冰真气之时，内力大量消耗，哪怕想要拼命也早已无法完成像样的攻击。 既然如此，那就去死吧。 曼陀山庄多次让他失了颜面，早已存有必杀之心，此刻哪里会想着收手，对苏忘虚招视而不见，左手成掌，一记《大嵩阳神掌》毫无收力的朝着苏忘心口拍去。 “左师兄，掌下留人！” 此番变故太快，唯有岳不群来得及惊呼一声，却也是鞭长莫及。 便在这时，苏忘纷杂的七道剑光猛地收束，接着毫厘之间一剑正面挺出，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之势直刺左冷禅，长剑剑尖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已经刺穿左冷禅掌心，向着心口而去。 左冷禅心中狂震，惊异莫名，实在想不通苏忘为何还有力气刺出这么一剑，这一剑又怎么会如此强绝难当。 但是生死关头已经不容他多想，他左掌紧握死死卡住剑身，同时急速侧身闪躲避开胸口要害，另一只手中的长剑死命朝着苏忘挥去。 论起搏命，他也不输给旁人。 苏忘嘴角勾起，这一战比他想象中更加轻松，左冷禅擅使的《嵩山剑法》和《寒冰真气》对他而言都已经算不得神秘，有心算无心之下，若不是还有伤势在身，借此除了左冷禅也不是难事。 眼下胜负已定，他自然不愿意与对手拼命，足尖轻点，身形已经飘然远离，缓缓落至华山派一侧。 当此时，岳不群呼声方落，场上战局也跟着停歇，只余下左冷禅一人。 他目光狠狠瞪着苏忘，猛地将右手长剑扔掉，接着伸手缓缓拔掉从左掌刺入，直连左肩的长剑。 随着剑身离体，鲜血未曾喷涌已经被寒气锁住。 左冷禅如困兽一般的眼神看着场上诸人，一时间竟没人开口说话，只有长剑落地散开的清脆响声。 直到一阵突兀的掌声响起。 “有趣，有趣。” 谢姓青年鼓着掌缓缓站起，脸上带着不虚此行的赞赏，称赞道：“两位做的不错，让我瞧了一场精彩的打斗。” 这副欠揍的表情莫说是左冷禅，连苏忘都想给他一拳。 这家伙到底是谁啊，这么勇，就不怕左冷禅恼羞成怒把他杀了？ 可是左冷禅硬是忍了下去，他眼中泛红的看着青年半晌，接着再度看向苏忘，恨声道：“好，好，好个‘酒剑双绝’，原来你一开始就准备好了对策，果然是后生可畏。” 苏忘的最后一剑哪里有丝毫内力不济的样子，这少年分明是一开始就打着示敌以弱的念头，就为了最后一击反败为胜，自己纵横多年，竟然反复在曼陀山庄的人手上吃了亏。 此生，必灭曼陀山庄。 “我们走！” 他话音落下后扭头便走，今日一败，不仅丢了颜面，与皇城司合作之事也再无可能。 嵩山派十几名弟子面面相觑，灰溜溜的跟在他身后。 客厅中无人开口，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 岳不群夫妇对视一眼，皆是心惊。 苏忘最后一击的虚实他们同样看得出来，凭此实力哪怕是硬碰硬也绝不在左冷禅之下，他小小年纪哪来的如此惊世骇俗的功力？ 而且那招式，怎么看都像是自己传给冲儿的“无双无对，宁氏一剑”啊？ “师哥……” 宁中则轻声说道，岳不群则缓缓摇头打断，心中思绪万千。 苏忘这时也开口了，他眉眼头发上皆还存有些清霜，随着融化为水看起来稍显狼狈，但是场上无人敢因此轻视他，只听他语气如常的问道：“左盟主自行离开，是不是说明我没有嫌疑了？” 不，你嫌疑更大了。 不少人心底暗道，不过却没有言语，反而不约而同的将视线移向谢姓青年。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青年轻笑道：“既然左掌门无法提供证明，那自然就没有嫌疑。” 接着再度看向苏忘，朗声道：“苏少侠，可愿意详谈一番？” 恩？ 苏忘有点疑惑，这人打什么主意，难道自己还是漏出了马脚？ 不过他略一思索后并未拒绝，而是对着万圭说道：“既然谢大人有意，那就请万兄准备个合适的地方吧。” 万圭连连答应，眼中带着无尽向往，方才一战让他热血上涌。 左冷禅之名他可是一清二楚，远不是什么“雪中铁丐”能比的，苏忘能战胜他，实力已然是江湖中最高的一档。 我说是能得他传授剑法，那岂不是…… 万圭心中火热，连忙领着谢姓青年先走一步。 苏忘继而移步岳不群与宁中则身前，歉意道：“宁女侠，那长剑怕是无法还你了。” 长剑早在落地之时已经碎作一团。 宁中则怎么会在乎这等小事，她现在最好奇的是苏忘的剑招：“苏少侠，你方才所用……” “师妹。” 却是岳不群出声打断，他感慨道：“未料到苏少侠实力已至如此，我夫妻今日并无要事，可之后再谈，少侠还是先去看看皇城司那人要说些什么吧。” 苏忘正有此意，因而开口道：“既如此，那就请两位稍等，我去去就回。” 说罢，起身跟着离开。 第214章 王氏 万圭已经先一步引着谢姓青年去到一处安静的书房之中。 苏忘越过院中惊喜的万家众人紧随而去，无视了对方丢在门前的两名护卫满是戒备的视线，径自走入房中。 “我是谢堂，皇城司中人，此次捉拿刺客一事由我全权处理。” 刚一进门，对方就自我介绍起来。 苏忘心中一凛，涉及宫中之人遇刺这等大事，对方既然能全权负责，地位比他先前猜测的该是更高，如此年纪就能身居高位，身份定然不凡，姓谢的话…… 他心中思索，想到一个可能，面上却是不变，只是道：“那就多谢大人相信在下的清白了。” 谢堂微微一笑，没有接话，转而说起了其他事：“左冷禅其人，武功了得，心机也深，更有着极大野心，心心念念的策划着五岳剑派合并。 难得的是，他没有如众多自诩江湖正道的人一般爱惜羽毛，各种阴谋诡计毫不克制，对替我朝廷办事也不抵触，我对他挺满意。” 苏忘不知他此言深意，只能顺着说道：“左盟主确实非常人可比。” 他并没有因为之前战胜了左冷禅而小看他，正如谢堂所言，武功相较于对方针对五岳并派的种种谋划，反倒显得没那么重要。 谢堂微微点头，又很快摇头叹道：“只可惜他还是心急了，野心暴露的太早，嵩山派的底蕴在五岳剑派中尚且算不得第一，又哪有资格自比少林武当这等武林泰斗？” 他在谈及武林泰斗之时嘴角微哂，丝毫不像是称赞的意思，苏忘想着他的身份，倒也正常。 这二者比起武林门派，反更像是教派，在民间的地位特殊，尤其是天下将乱之际，号召力在某些情况下是超越了朝廷的。 “这一点，岳不群做的就更好一些。” 谢堂继续道：“他从不显露野心，反而处处行侠仗义，闯出了个好名头，若不是他前些日子没忍住打起了《辟邪剑法》的主意，我都以为他是个真君子。” 苏忘淡淡插话：“岳掌门侠义之人，收留林家后人只是顺势而为。” “呵，我不懂这些江湖人，但是我知道一个好好先生是没办法支撑起行将消解的华山剑派的。” 谢堂说着突然问道：“苏公子相信他收留林平之真的是为了武林公道吗？” 当然不信。 苏忘没有在意对方称呼的转变，只是沉声说道：“谢大人大概忘了，我也是个江湖人，自然愿意相信武林公道。” “不，你和他们不一样。” 谢堂直接否认，接着在苏忘诧异的目光中开口道：“你是姑苏王家的人。” 苏忘微微皱眉，姑苏王家有什么特殊的吗，而且我还没入赘呢，怎么就成王家的人了？ “实际上，在你初入曼陀山庄之时，就已经进入了我们皇城司的视野之中，只是没料到你在区区数月之间就已经具备战胜左冷场的实力，更没想到十几年来声名不显的王家夫人竟然会是位武林高手，数夕之间曼陀山庄就已经聚拢了大批江湖人，让我们无法再忽视。” 武林高手，他这是把李秋水当成了师姐了？不过…… 苏忘面色沉了下来，问道：“你们一直在监视着曼陀山庄？” 虽然实际听起来对方了解得不算多，至少没发现堂堂西夏皇太妃出现在大宋腹地，但是仅是目前的这些情报，如果没有提前布局也绝对无法信手拈来的说出。 谢堂并没有被苏忘的表情变化影响到，仍旧笑着说：“苏公子先别着急，仅是寻常的监察而已，乃是我皇城司分内之事，我们可从未有过失礼之举，近年来王家夫人捉人做化肥，也有有涉及朝中官员后辈的时候，还是我们帮着掩盖的呢。” 苏忘心中一紧，李青萝滥杀之事他自然清楚，以前还道是官府无能，忌惮慕容家的声势不愿多管，现在想来，完全说不通。 毕竟当世的朝廷不是故事中的背景板，而是实实在在的南宋统治者，姑苏慕容氏名头再大，真要恶了朝廷一个造反的名头下来，点上数千人马就可清剿干净。 所以原因只能出现在姑苏王家自己身上，颇有权势的王姓，莫非…… “看来你也想到了。” “可是临川王氏？” 苏忘有些迟疑的确认道。 “不错，姑苏王氏可不是什么武林世家，实乃名门之后，靖康二年，金国南下，王荆公的一支后人便从临川迁移到了姑苏，这才有了姑苏王氏一说。” 王荆公鼎鼎大名，苏忘自然清楚，他神色复杂，喃喃道：“我还以为变法失败后，临川王氏已经没了后人，没料到竟然传承至此。” 他摇了摇头，再度生出一种真实与虚幻交错之感，不过很快就散去纷杂念头，凝声问道：“你与我说这些，究竟是什么目的？” 临川王氏虽然诺大的名头，但是实际上传到到现在也不过是连男丁都没有的破落家族，岁月洗礼之下，种种辉煌都已经消散。 谢堂负手而立，轻声道：“你与那些莽撞的江湖人不同，自然该清楚，朝廷中有大把的势力不愿意看着王氏归来，以前王家夫人偏安太湖没人在意，如今可不同了。” 当然不同，不过几天的时间，曼陀山庄已经从一个寻常山庄变成能在江南武林搅动风云的一方势力了，风头一时无两。 苏忘揉了揉额头，脑中整理着得到的情报，姑苏王氏的祖上风光对于现在的曼陀山庄可算不上什么好事。 那位“拗相公”当年为了推行变法，谁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虽然北宋灭亡后多数与之不和的世家大族也跟着入了土，但是传承到现在的也还有不少。 而且，他甚至觉得当今皇上也不会待见王家。 咧了咧嘴，苏忘有些气闷，他厌恶超出预料的事物，向着谢堂问道：“你的话应该还没说完吧？” 果然，谢堂没有迟疑，继续道：“曼陀山庄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遣散了诸多江湖人，老实本分的待在太湖，那样的话对大家都好。” 苏忘连连摇头，这显然不现实，曼陀山庄既然已经出手就再也回不去以前的那种状态了。 “既然不愿意，那么……” 谢堂微微一笑，图穷匕见：“苏公子，你加入我皇城司吧。” 第215章 神医 “你加入我皇城司，朝中但凡有官员对姑苏王氏不利皆有我帮你挡下，更可以提供方便供你曼陀山庄发展，以积蓄实力，有皇城司相助，曼陀山庄不需太久就可真正成为江湖顶尖势力。” 谢堂侃侃而谈，诉说着自己的筹码，不过苏忘显然不愿如此。 “成为江湖顶尖势力，然后为朝廷办事吗？此事断不可能！” 谢堂话音方落，他就直接拒绝。 他之前确实打算与一二朝中权贵打点关系，好为曼陀山庄之后的发展铺路，不管是凌退思还是万家背后倚仗之人都是他心中可选方案。 但是这跟他自己直接加入朝廷可全然不同，朝廷掌控的力量太过庞大，一旦加入就必然会受制于人，失了自主。 同时若是被江湖中有心人引动风向，先前积攒的那点名声可就没了。 连左冷禅这种江湖中经营许久的老油条，此次名义上也只敢说是合作，若是他明目张胆的带领嵩山派依附朝廷，想要执正道之牛耳的野望就可以立马宣告没戏了。 苏忘非常清楚自己如今的基盘一直都是在武林之中，现在去改换路线挤进官场和诸多世家大族拼人脉搞权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苏公子先别急着拒绝，我对曼陀山庄可没什么念想，还是听我说清楚后再做决定吧。” 谢堂仍旧不紧不慢，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成竹在胸模样。 苏忘也不由感慨，不愧是传承千载的世家传人，同处一室的自己明明只需一招就能干掉他，但是对方却一直引导着话题，丝毫不曾露怯。 对方也确实有着自信的资本，毕竟，当今大宋皇后也是姓谢的。 “苏公子既然知道皇城司，自然也应该清楚我们的人手主要分为两部分，除了负责皇城警戒，守护圣上的亲从官外，另有亲事官一职。” 苏忘缓缓点头，亲事官又称皇城卒，主要负责刺探情报或是完成一些不宜宣之于外的隐秘任务。 经过多年发展下来，他们活动范围早已不限于都城临安，谁也不知道天下间到底暗中埋藏着多少暗子，谢堂清楚不少曼陀山庄的消息，也是靠着他们无处不在的眼线。 “你想让我做察子？” 苏忘隐约猜测到了对方的目的。 “苏公子实力高强，足以力压左冷禅，作为寻常密谈岂不是大材小用？” 谢堂微微摇头，正色道：“苏公子的疑虑我当然也知道，你若是愿意，仅以个人身份在我皇城司下挂名亲事官即可。 我可担保此事不会外传，对外你依旧是仗剑江湖的‘酒剑双绝’苏少侠，并且皇城司绝不会借机插手曼陀山庄之事。” 目标是我个人？ 苏忘挑眉，若是如此，对他来说确实没什么坏处，前提是对方说话算话。 不过以合作来说，这条件是不是过于为自己考虑了？ 苏忘疑惑道：“皇城司……或者说你们谢家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面对谢堂一番说辞，纵使是苏忘也难免心动，只是如此优待可不像是皇城司的做法，谢家定是别有所图。 “苏公子是同意加入我皇城司了？” 苏忘微微颔首：“若是你所说之事皆能够保证，确实可以谈一谈后续。” 反正又不需要签字画押，真有什么阴谋自己就想办法抽身，只要能得到一定的发展时间，就算跟皇城司翻脸自己也能有一搏之力。 苏忘心底打定主意，他倒要看看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谢堂心中一松，他先前见识了苏忘的实力后突发奇想，实际上也没太大的把握，如今看来，姑苏王氏确有卷土重来的打算，飞速崛起的苏忘就是他们做出的选择。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可以好好谈谈了。” 许是因为达成了目的，谢堂整个人看起来都亲近了不少，他轻声问道：“苏公子对这两日的事该有所猜测吧？” 苏忘简单回道：“可是有人入宫行刺陛下？” “不错。” 谢堂重重点头，接着说起了这两日的种种经过。 苏忘在一旁听得仔细，事情与他猜测相差不远，不过细节处有不少出入。 如今的南宋之主是赵昀，也就是后世所称的宋理宗，他当下最为宠爱的妃子乃是贾似道之姐贾贵妃，前日夜里也是留在贾贵妃处过夜，第二天一早想要离开之际遇到了刺杀。 “那刺客实力简直匪夷所思，宫中值守的数百禁卫对其来说形如虚设，若不是贾贵妃拼死相救换来了片刻时间，只怕圣上早已遭遇了不测。 在此之后，圣上自是龙颜大怒，命我皇城司彻查刺客，临安城诸司协同，这才有了这两日的封城拿人。” 苏忘不由疑惑道：“刺客是在白日里行刺？” 他对于夜行衣有些执着，下意识的就认为行刺这种事情就适合晚上做。 谢堂点头解释道：“宫中戒备森严，白天黑夜其实相差不远，但是相比较来说，那时正值侍卫换班，时间上选的确实过于精准，因而我们也曾怀疑过宫中有人里通行刺之人，泄露了守备布局，不过以贼人的实力，若是有心探查想来也无人可以发现。” 说罢连连摇头，很是不甘。 皇宫还真是任由武林高手来去自如啊。 苏忘撇撇嘴，继续问道：“你方才说贾贵妃阻拦了片刻，才令圣上得救，若是刺客实力真的有那么高超，又怎么会被一介女子拦住，莫不是贾贵妃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贾贵妃出身书香世家，自然不通武艺，但是圣上身前的守卫也不只有我们这等凡夫俗子，更有一位绝顶高手，至于实力如何，想来苏公子应该更清楚。” 谢堂说到这，突然似笑非笑的看向苏忘，让他不由心中一突。 这家伙知道昨晚是我了？ 他心中飞速思考，面上则一脸茫然的说道：“我更清楚，这话从何说起？” “是我说错话了。” 谢堂眼神微闪，歉意一笑，补充道：“我也是昨日才知道，圣上身边一直跟着这么一位神秘高手，恕我直言，单论昨日那一战所见，他们二人比之苏公子与左冷禅明显要胜了不止一筹。” 说着他的表情转为崇敬，昨日那两人在宫中虽然只有短暂交手，但是无疑已经刷新了他对武林高手的认知。 苏忘沉默不语，前一夜与灰袍人的交手画面再度浮现，那种无力感让他记忆犹新。 “你说的那位高手究竟是谁，与刺客交手的结果又是如何？” 这才是苏忘此时最想知道的消息。 “那位大人的身份无从得知，恐怕只有圣上才知道。” 谢堂干脆的摇头，同时若有所指的提醒道：“在宫中办事就要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不该知道的是万万不能打听的。” 苏忘有些无语，我又没有入宫的打算，你啰嗦啥呢。 “至于结果，两人交手一番之后，刺客吐血而走，那位大人也是驻足良久，想来是拼了个两败俱伤。” 他们都受伤了？苏忘惊了，昨夜交手可完全没察觉出灰袍人动手间有什么不便，如此说来，对方的实力岂不是比自己先前所猜测的更强？ 他斟酌着问道：“刺客既然已经受伤，你们又为何没能捉住她？” 谢堂面上赧然：“说来惭愧，那刺客轻功是在高超，简直不是人力能办到的，我们追出皇宫后不远就失去了他的行迹，花了大力气也只能确定他到过城南。” 说到这，谢堂叹了口气：“我们自然知道这等高手失去了踪迹就再难追踪，但是圣上催得实在紧急，就死马当作活马医，昨夜禀明圣上后，斗胆请宫中那位高手随我们一起在城门处埋伏，不料居然真的有人跳了出来。” 他说完后视线就直直盯着苏忘，就差直说了。 你老是看我干什么？ 苏忘面不改色，他先前思索过后已经大概摸清了谢堂的心思，或许他已经猜出昨夜出手的是自己，但是同样也判断出入宫行刺的另有其人，现在别有所图，是不会强行和自己摊牌的。 既如此，他完全可以继续装糊涂。 “是吗，那那个人还真是倒霉。” 随意应付了一句之后，苏忘选择转移话题：“我现在对事情的前因后果大概清楚了，你既然和我说的这么详细，想来想要我做的事也与这件事有关了？” 一边说着宫中事情不宜打听，一边又零零碎碎的说了一大堆，很难不让苏忘这么联想。 “确实有关系。” 谢堂整理了下思绪，正色道：“如今情况你也看到了，自然也清楚想要捉到真正的刺客希望渺茫，我们虽然捉了不少江湖人，想要以此打消圣上的怒火，但是用处不大。” 这才是你们疯狂捉人的理由？ 苏忘呵呵一笑，果然是很皇城司。 谢堂仿佛没听出苏忘笑声中的意思，继续道：“圣上迟迟无法息怒，捉不到凶手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重伤的贾贵妃，危在旦夕。” “她伤得这么重，宫中御医也医治不好？” 能入宫当御医的，哪一个不是医术精湛之士，贾贵妃既然没当场身死，想要救回来应该不难吧。 谢堂苦笑道：“若是寻常伤势，对于各位御医自然不难，但是那刺客出手狠辣，贾贵妃伤势奇特，众御医均没有太好的办法，最后还是宫中那位高手出手助她稳住伤势，但也只能勉强保住性命，难以彻底治愈。” 武林高手并不一定精通医理，对此苏忘倒是不奇怪。 “你莫不是想要让我为贾贵妃医治，那可高看我了，我虽然粗通医术，但是远远比不上宫中御医，怕是帮不上忙。” 他的医术目前也就停留在熟读医书的程度上，想要医治一个众多御医都束手无策的伤患显然不现实。 谢堂眼前一亮：“没想到苏公子还精通医术，不过拜托公子做的并不是行医施救，而是前往寻找武林四大神医之一的薛神医。” “薛慕华？” 听到谢堂的话，苏忘不由一愣，算起来这家伙好像还是自己的师侄。 薛神医号称“阎王敌”，原为逍遥派苏星河弟子，“函谷八友”之一，大半生精研医术，比之他师父或许不如，但是多年来在江湖中活人无数，当得起神医之名。 “据传闻，薛神医居住嵩洲城中，找起来不是应该你们更方便吗？不过从距离来说，你们不见得赶得上。” “他若是仍在嵩洲城中，我们也就绝了念想，不过眼下他就在江南地界，而且距离此地不远。” 谢堂缓缓道：“若无意外，他现在应该在曼陀山庄之中。” “什么？” 苏忘有些疑惑的叫出声，他从未听说过此事。 “据情报显示，他在十余日前曾来到苏州一带，之后就深居浅出隐匿行踪，不过我们根据情报判断，他有极大概率混进了‘南四奇’的人马之中，一起跟着去了燕子坞。” 谢堂对苏忘奇怪的表情很能理解，他也想不通鼎鼎大名的神医，做出这种事是为了什么，据他们调查，曼陀山庄与薛神医应该没有仇怨才对。 苏忘神情复杂，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能将曼陀山庄与薛神医联系在一块的也只有同为逍遥派传人这一点了，看来自己几次表露传承，终究还是传到了无崖子一脉耳中。 自己身为逍遥派传人的消息虽然只在大派高层中流传，不过以薛神医在江湖上的独特地位，听到风声倒也不奇怪，就是不知道他这次过来是自己的意思，还是受苏星河所托。 苏忘缓缓点头：“看来，你眼下需要我做的，就是将这位神医带回来了？” “不错，当务之急就是让圣上冷静下来，此事由你出手再适合不过，对了，这个给你。” 眼中金光一闪，苏忘伸手接过，是一块纯金打造的令牌，上书皇城司三个字，背面有着独特的纹饰，看来颇为精致。 “皇城司令牌分为金、银、铁三色，各路密探只认令牌，你以后若是遇到银铁二色，尽可以随意驱使他们。” 说罢他起身向外走去：“事不宜迟，还请苏公子尽快出发，后续的事情就等到将薛神医带回后再详谈，还有，代我向王家夫人道声好。” 明知道事不宜迟还说那么多有的没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心急。 苏忘撇撇嘴，没有拦他，摩擦着手上的令牌，考虑起此次的收获。 目前来说，谢家最终目的虽然还不清楚，但是从谢堂的态度来看倒是可以试着合作一番，有了皇城司相助，一些事情做起来就简单了。 想毕，他也从书房中出来，想要赶紧解决了这边余下的杂事。 他要回去了。 第216章 归去来 苏忘走出书房，眼见着谢堂带着众多人手离开，万家众人惊魂未定，身为万震山大弟子的鲁坤也没了主意，只能跟着其他人一样不安的围上来。 戚芳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人群里，她终究还是担心事情的发展，将空心菜交给奶娘照顾后，就独自来到了前院。 此刻看着苏忘安然从房中走出，不禁松了口气，然后又看向当先走到苏忘跟前见礼的万圭，神色不由变得复杂。 万圭在先前刚见得苏忘大发神威，现在对他说是视若神明都不过分，看到苏忘点头示意后，当即大声道：“苏少侠已经将官府之人打发了，现在没事了，都去做自己的事吧！” 边说着边安排起众人去处，轮到大师兄鲁坤时，他神色如常，只是轻声道：“大师兄，你也跟着诸位师弟一起前去为爹爹守灵吧。” 鲁坤暗中咬牙，余光看到早已经按着万圭吩咐离开的各位师弟，心中暗骂，一群墙头草。 他迫切想要找回些颜面，但是看到万圭身后苏忘似笑非笑的眼神，瞬间仿佛浑身都失去了力气，只能艰难道：“是该如此，我先过去了。” 接着有些失魂落魄的踱步离去。 万圭冷笑一声，对鲁坤这两天拉拢众师弟的事他一清二楚，但是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追求，只要有了实力，一切都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他转过身来，脸上浮起恭敬之色：“华山派夫妇还在客厅等着苏少侠，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后退数步才转身离去，期间视线一直没有对上自己的结发妻子戚芳，仿佛她根本不在这。 戚芳欲言又止，却也只能一脸悲戚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他们之间不知何时起，已经隔了一层厚厚的壁障了。 苏忘等到身前只剩下戚芳一人后，突然捏细了嗓子道：“三哥他虽然做的那么多坏事，但都是为了得到我，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怪他。” 戚芳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说过类似的话，这个混蛋在笑话自己。 她脸上涨红，重重哼了一声，接着头也不回的向着后院走去。 亏自己刚才还那么担心他，他这种人就该被别人打死在大街上。 苏忘坏笑一声，调戏调戏别人的小媳妇果然很有意思，他在戚芳身影就要转弯之际出声道：“我等下要回去一趟，今晚就不去你那里了。” 戚芳身子一顿，刚才的气愤不知怎么的就散去了，她也不知道心中到底是什么感觉，猛地回头喊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眼中却只有苏忘尚未消散的一抹坏笑，她脸上更红了，跺了跺脚，直接小跑着离开。 客厅之中只剩下岳不群与宁中则夫妻二人，几个弟子已经随着谢堂一行人离开。 岳不群仍旧在安静饮茶，宁中则就显得没那么有定力，四处打量之下很快发现苏忘走了进来。 “苏少侠你回来了。” 她当先出口打招呼，苏忘笑着回礼。 岳不群放下手中的热茶，问道：“谢大人已经带人离开了，不知苏少侠与他聊了些什么，他没为难少侠吧？” 他心里颇有些好奇，那位皇城司的谢大人这两日来，对自己和左冷禅都看着兴致缺缺，谈起合作也只是简短的几句，这次却与苏忘交谈了这么久。 苏忘微微摆手，苦笑道：“皇宫里的人就是不好对付，我费了好大的劲才让他相信昨日行刺的人不是我，真的是，我跟宫里那位无冤无仇，去刺杀他干什么？” 接着又装作恼怒状：“一定是左冷禅那家伙煽风点火，以后遇着嵩山派的弟子，我一定要找个由头要打他们一顿。” 宁中则莞尔一笑，感觉苏忘此刻的表现才像个少年人，不由感慨道：“苏少侠不过与珊儿一般年纪，就有如此实力，实在是让我等羞愧。” 岳不群也跟着称赞几句，心里却是暗骂苏忘耍滑头答非所问，刚才的话题显然继续不下去了。 苏忘谦虚几句后问道：“两位在此等待在下，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宁中则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实不相瞒，苏少侠先前击败左师兄的一招剑法，与冲儿练过的一路剑招颇为类似，不知道少侠近来可有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冲儿？” 她没好意思说出《无双无对，宁氏一剑》是自己所创的招式，只是当成令狐冲所使。 “倒是让岳夫人见笑了，之前所用那一剑确实是从令狐兄身上得了灵感，之后融合了我自己的一些剑道理解，真说起来，倒是沾了华山剑法的光。” 《无双无对，宁氏一剑》说是剑招，实际上更准确的说，该归于真气应用类的招式之中，只要清楚了原理，以苏忘的真气掌控能力模拟起来并不算难。 在与左冷禅的战斗最后，这一招正符合了他出其不意，一击制胜的心思，故而顺手用了出来。 “不过岳夫人怕是要失望了，在下见到令狐兄施展这一招的时候，还是上次前往华山派之时，近来最后一次见到令狐兄也已是在洛阳城中了。” “是吗。” 宁中则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难掩失望。 岳不群则是重重哼了一声：“那个逆徒你担心他做什么，他现在怕是比我们过的都好。” “师哥，冲儿毕竟是我们养大的，而且他离开时候身上的伤势还没好呢，万一……” 苏忘在一边听着，趁机问道：“对了，先前我也听林兄弟说起过，令狐兄似乎是被……不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落得这等地步？” 他与岳不群商议之时，两人都颇为默契的没有提起多余的事，此时难得机会，就顺势问了出来。 宁中则面有难色，视线移到了岳不群脸上。岳不群脸色一沉，再度骂道：“那个逆徒。” 接着长叹口气，缓声道：“家丑不宜外扬，是我没有教导好他，才让他走了岔路，既然苏少侠没有他的消息，我们也该回去了。 左师兄此去不知是何打算，朝廷那边眼下捉了不少江湖人，总要有人照应一二。” 他们会留在这，皆是因为宁中则想要打探一番令狐冲的消息，如今有了结果，自然要尽早离去。 他对左冷禅的性格知之甚详，今日这一败对其绝对是个打击，接下来不论是一气之下另寻他处还是心有不甘迁怒旁人，对他而言都是个拉拢人心的好机会。 苏忘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心思，虽然仍旧好奇令狐冲到底犯了什么事，让待她如亲生儿子的宁中则都说不出什么维护的话，但是此刻显然套不出更多内情，索性就不管了。 他现在归心似箭，也没有继续和他们二人寒暄的意思，当即将两人送出万家，他自己则找来一顶斗笠，稍作伪装后，作别了万圭，向着城门而去。 …… 城门处仍旧有着官兵把守，严查任何出城人员，黑压压一片人马，想要硬闯可不现实。 苏忘虽然已经知道那位超级高手早就返回宫中，可接近城门的时候还是有些心里发毛，不过在他摸出令牌之后，守城官兵态度顿时就是一个大反转，恭敬的将他请出城门，还贴心的送上一匹快马。 皇城司的身份这么好用？ 苏忘也体验了一把体制内人员的便利，不过虽然对那匹白马很眼馋，他还是没有选择接过，毕竟有着官府印记的马匹之后不好处理。 同时心里暗暗念叨起谢堂的不靠谱，说着保证自己身份隐秘，却只给了自己这么一块令牌，要不是自己有点手段小做变装，还有什么保密可言？ 他脚程极快，一路上未做停歇，依靠融合了《凌波微步》的身法一路急行之下，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回了姑苏城内，除了精神上有些疲惫，内力反而还提高了一丝。 花钱买下一艘小船之后在水上缓缓驶向曼陀山庄，心里纠结着该怎么面对师姐和语嫣。 苏忘此刻一边是对于归家的向往，另一边却也知道等着自己的搞不好是个修罗场，毕竟自己和李青萝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再怎么也不能当作没发生过。 但是语嫣那边，作为陪伴自己最久的红颜自己，同样是不可替代的，而且整个曼陀山庄的丫鬟婆婆们基本都知道自家小姐和苏公子两情相悦，他们的关系可瞒不了李青萝。 这事想想就头疼，看来师父他老人家将李文秀带走还算是帮了自己一把，下次该对她尊敬点。 苏忘一路上胡思乱想，终究还是抵达了那处熟悉之地。 看着眼前不远处隐入夜色的幽静岛屿，闻着清风卷杂的淡淡茶花清香，他的心情也平复了下去。 大不了被打一顿，忍忍就过去了，反正我全都要。 心里想着不要脸的念头，苏忘纵身一跃，隔着十余丈距离，轻松地落向岸边。 没等他细细体会眼前熟悉的一切，嘈杂声响起，二十几个身着翠绿衣裙的年轻姑娘已经持剑将他围住。 她们看着个个都身手不错，行走间也颇有章法，似乎练有合击之术。 “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我曼陀山庄，速速束手就擒还能给你留下个全尸！” 这么凶残？ 苏忘心底冷汗滑落，这群小姑娘都被师姐养成什么样了，开口就是打打杀杀，以后要好好的教育一番。 他掀开斗笠，露出大大的笑脸：“小诗，不过一段时间不见，就连你家公子都不认识了？” 领头的侍女猛地止住动作，姣好的面容上满是吃惊，接着惊讶转为惊喜，不顾身边其他侍女们的惊呼，一个纵身跃至苏忘身前。 “公子，你、你回来了？” 她伸手想要触碰苏忘，快要接近时又生生忍住，眼圈通红的看着苏忘。 她上次见到苏忘还是在他前往大理之前，一晃眼已经这么久了。 苏忘有些好笑的揉乱她的头发，面对尚未习惯离别的小侍女他也说不出太多安慰的话，只能轻声道：“是啊，我回来了。” …… 小诗打发了其他人，独自跟着苏忘往李青萝的住处走去，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公子公子，前段时间你在大胜关的消息传来，夫人和小姐都很高兴，小姐还打算直接去那里找你呢，不过被大夫人给拦住了。” “大夫人？” “哦，就是夫人的娘亲，她嫌弃我们叫她老夫人太难听，就让我们这么叫了。” 呵呵，叫你老夫人还能委屈你了吗，幼稚。 “还有还有，夫人说公子你‘酒剑双绝’的名头太难听，听着就像个酒鬼，以后要把你的酒都藏起来，你可小心了。” 嗯？我哪有什么酒，那不都是师姐自己珍藏的吗？ “还有啊公子，几天前大夫人说你去了燕子坞，怎么都不顺道回来看看。” “你家公子我有事情要忙的嘛，师父她老人家拿我当工具人使唤，吩咐了我一堆事，还不让我偷懒。” “嘻嘻，大夫人哪有那么蛮横，她对我们很好，还教给了我们一套新的阵法，我们联手施展起来，夫人都没法轻易击败我们呢。” 那不是越练越回去了？ 想到李青萝的实力，苏忘面色古怪，你们学了这么个新阵法有锤子用。 “公子这次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 “那可就让你失望了，我搞不好明天就要再出去了。” “啊，那岂不是马上就又要分开了。” “对啊，所以你可要把握好机会了，想要给我暖床的话就只能在今晚了。” “唔……公子欺负人，当心我去告诉夫人。” “哼哼，你告诉师姐也没用，她要是敢多说话就把她一起拉来给我暖床，让她也见识下你家公子的本事。” “哦？苏少侠当真好大的本事啊。” “那是……嗯？” 这声音有点不对。 苏忘侧身向后看去，一直走在他身边的小诗已经停下脚步，她缩了缩身子，微低着头，扑扇扑扇的大眼睛对着一旁猛使眼色。 果然是…… “我、我先回去了，夫人和公子你们慢慢聊。” 这没义气的臭丫头。 苏忘缓缓转过身，眼前夜色中正有一抹嫣红绽放，美艳无伦，妖娆动人，此刻面无表情，眼神冰冷的瞪视着苏忘一言不发，正是李青萝。 “师姐好久不见啊，你气色更好了，看着比语嫣都年轻了，什么时候过来的，我怎么都没发现……” 苏忘底气不是太足，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能在李青萝愈发凌厉的视线里尴尬的顿住。 李青萝看了他许久，才轻轻哼了一声，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跟我进来。” “是，师姐。” 出师不利啊，师姐果然还惦记着大理的事。 苏忘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跟着李青萝进入她房中。 第217章 相见欢 苏忘跟在李青萝身后，看着这位师姐摇曳惑人的身姿款款走入房中。 房间内仍旧是熟悉的陈设，只是颜色上似乎比之前更鲜艳了些，像是整个换了一套新的。 房中昏黄的烛光映照下，师姐宜喜宜嗔的娇艳面庞沾染了朦胧，变得有些缥缈。 她在坐下后就一言不发，只是眼神冰冷的睥睨着苏忘，等着他先开口。 这副冷冰冰的模样像极了初次见面时的强势与高冷，让苏忘不由笑了出来。 李青萝闻之更生气了，眉头一挑，眼睛瞪的大大的，胸脯也随着呼吸不住的起伏，眼见就要发起火来。 苏忘连忙挥手：“师姐莫生气莫生气，可别气坏了身子，我是想起了刚来到这曼陀山庄的时候，那时候，师姐也是这般坐看着我。” “哼，我那时要是知道捉来的是那么个好色的小混蛋，早该剁手跺脚，拉你下去做花肥。” 李青萝哼道，眼中也浮现出一丝怀念，嘴角微微勾起。 当日就看出这个小贼不安好心，没说几句话就色咪咪的抱过来，现在果然……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又朝着苏忘狠狠瞪了一眼，柳眉倒竖，杏目圆睁，没好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我问你，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娘亲她们一大早就离开了，你对我娘的事情就那么不放在心上吗！” 李青萝执掌曼陀山庄那么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生杀予夺，无人敢管，自然养出了几分气势，寻常发起怒来能让家里的丫鬟婆婆们惶恐不已，但是对于苏忘来说明显不够用。 她的怒意不过是装装样子，既然现在愿意开口了，总要好过先前冷冰冰的样子。 苏忘打蛇上棍，嬉皮笑脸的从旁边搬起一张凳子紧挨着李青萝坐下，李青萝眼中泛起浓浓的嫌弃，但是却没有动作，眼看着苏忘和自己靠得近近的，想要听他怎么解释。 “师姐这你可冤枉我了，我昨天就准备好回来了，谁知道路上遇到个高手，被他拦住了，这才来晚了。 ” 本来就是实情，苏忘说的没啥心理负担，满脸诚挚的表情让李青萝微微犯起了嘀咕。 她狐疑的问道：“高手？我娘说以你现在的实力，连她都无法轻易击败，江南又有什么高手能拦得住你？” 说着她想了片刻，疑惑道：“是左冷禅？” 她这段时间以来唯一有印象的高手就是这位五岳盟主，以对方的实力，确实有可能对师弟构成威胁。 哦？ 听她这么说，苏忘也想起来一件事，先前李秋水说左冷禅突袭曼陀山庄被打退了，他还以为是李秋水暗中留下了什么后手，现在看来，莫不是…… “师姐你也见过左冷禅吗，他上次带人来我曼陀山庄找麻烦，是师姐带人打退了他？” 他先前一直没有往这方面考虑是因为李青萝的实力给他的印象着实是太废了，坐拥无数资源，二十几年也就练出个江湖三流的底子，实在难以将她当成什么高手。 “哼，哪里需要其他人帮衬，我自己就打赢了他，你那是什么表情，莫不是忘记了你的武功是谁教你的？” 李青萝颇为自得的洋洋道，眼见苏忘满脸不信立时不满了起来，将脸一横，抬起右手缓缓朝苏忘递出一掌。 两人距离极近，苏忘对她的动作自然看得一清二楚，知道是李青萝有意证明自己，他也想探查一番师姐如今的深浅，于是同样伸出左掌与李青萝对在了一起。 双掌相合，苏忘虽早有准备，但是与李青萝绵软细嫩的掌心接触之时，仍旧感到一阵奔涌而来的强横掌力，让他不得不加大功力输出才能维持双掌互抵。 同时对方劲气中还带着一股极强的吸力，似乎无孔不入一般侵蚀着自己掌中真气，好在他的真气早已经收发由心，短时间内根本不惧这等吸力。 苏忘眉头一挑，这种强横唯我的霸道劲气他早有接触，正是北冥真气，师姐果然修炼了《北冥神功》。 这样看来，之前捉来的武林人士到底有什么用也清楚了。 不过李秋水也真放心啊，这么个大杀器直接传给了自家女儿，就不怕引起什么大乱子？ 苏忘想到李青萝那一言不合就拿人当花肥的性子，瞬间头疼不已，曼陀山庄该不会是要在邪道路上一路走到黑吧。 李青萝见到苏忘眉头紧皱，知道他晓得了厉害，轻笑一声后撤去了掌力。 霎时间双掌分开，劲气回返，苏忘端坐如山，不动声色，李青萝这侧却似有清风拂过，衣裙吹起，发丝也随之飞舞。 伸手拨开几缕挡在光洁面庞上的发丝，李青萝得意得到：“怎么样，我刚才可没用上全力，若是用了全力，你体内的的真气都要被我吸来了。” 苏忘点点头，又摇摇头，对李青萝的大话没放在心上，师姐现在的真气连收发由心都做不到，真想吸收自己这等实力的高手体内真气，那除非自己一点不抵抗，眼睁睁的看着她吸才行。 他考虑的是另一件事。 “不对，这还不够击败他，左冷禅针对任我行准备了这么久，真被他遇到《北冥神功》还不一定谁吃亏呢，师姐能赢他，可是师父还教给了师姐其他底牌吗？” 虽然才正面击败了左冷禅一次，但是苏忘可一直不曾小瞧他的实力。 之前一战，一是对方不清楚苏忘真正实力，在他刻意诱导下有些轻敌，二是苏忘对左冷禅的招式功法早已了解，并且有了对策。 此消彼长之下，外加苏忘本身实力已经不比诸多绝顶高手差，这才能以带伤之身赢得如此轻松，若是换成了李青萝…… 想到师姐对敌的临场应变能力，苏忘觉得自己说的还是委婉了点。 李青萝的笑意僵住了，只靠她自己当然打不赢左冷禅，之前一战主要还是有王语嫣在一旁指点她出招，才能与对方斗个旗鼓相当。 只可惜最后还是没能把嵩山派的人都留下，让她记恨了好几天。 她咬了咬牙，颇有些不爽念道：“娘这样，嫣儿这样，你也这样想，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战斗没天分，学了绝学也赢不了你们，哼，我现在功力深厚，嫣儿可打不过我。” 原来如此。 苏忘也听明白了，若是有王语嫣在旁相助，配合李青萝暴涨的真气与两人母女间的默契，确实有可能打赢左冷禅。 他看着李青萝碎碎念的样子感到有趣，师姐这样一面可不常见到，有些好笑的说道：“师姐你在意这个做什么，打打杀杀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就好，你就在这曼陀山庄好好地做个庄主夫人不是挺好的吗。” “哼，做个庄主夫人，你要来做庄主吗？” 李青萝心中惦记着以后怕是打不过王语嫣了，仍旧有些不忿，闻言没有细想，气鼓鼓的反问道。 “唔，也不是不行。” 苏忘装模作样的思索了一番，连连点头。 “你……” 李青萝一惊，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刚才与苏忘一番交谈，氛围渐渐轻松，回到了原来的模样，但是他们两人经历了大理时候的阴差阳错，又怎么还能回到正常的师姐弟关系。 她一直没有准备好直面心底的这份感情，数次有意略过这段往事不谈，却不想谈话中自然而然的就被提了出来。 李青萝第一反应仍旧是想逃避，她想将苏忘赶出去，让两人都冷静一些，但是接触到苏忘火热的眼神之后却不由得心中一颤。 她抿了抿嘴唇，强行睁大了双眼，面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绯红之色，强撑着冷声道：“好啊，来，想做曼陀山庄之主，就来打赢我！” 说罢，一掌横空而来，直接朝着苏忘胸口拍来，掌风所及之处凌厉异常，房中的木制桌椅都不住随之晃动。 苏忘轻声一笑，同样单掌举起迎了上去，却在快要接触之时猛地一变，掌心托起五指下压，手腕翻转后直接拿向李青萝皓白如雪的手腕。 李青萝闷哼一声，掌心虚握，变掌为拳，体内强横真气陡然迸发，劲气激荡之下，手腕处劲气爆出，让苏忘指尖动作顿住，再也捏不下去，擒拿之势为之一停。 继而李青萝趁势右手回收，左拳已然杀到，白皙中透着粉红的拳头倏忽而至，拳风压来，带着沉重大势，看似毫无留手。 “哦？” 苏忘也不由惊叹，《北冥神功》对于实力的增长实在是作弊一般，若是正常修炼，李青萝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如此强大的一拳。 可惜，战斗可不是靠着力气大真气强就能赢的。 他对当胸而来的拳头视若不见，软绵绵一掌同样朝着李青萝胸口打去。 李青萝面露疑色，不知苏忘打得什么主意，右手提到胸前护住，左手去势不停，不过瞬息之间，拳头已经打到苏忘胸口。 虽然在接触之时下意识的收拢了部分气力，但是李青萝这一拳同样力道凶狠。 眼见苏忘毫无躲闪，她下意识地轻呼一声，却突然感到手上接触点毫无着力，苏忘胸口劲气一收一放，竟然已经卸去了她拳上的大半气力，接着身躯一晃，胸口一顶之下反而将她的左手顶了回来。 同时，苏忘前探的掌力也席卷而来。 李青萝两度出击皆是无功而返，心中暗气，此刻却也只能双手护在胸前，想要接下苏忘这一击。 怎料苏忘掌心临近之时却空荡荡的，似乎毫无力道，李青萝惊疑之际劲气虚放，险些岔了气。 苏忘却在这时整个身子站起，陡然发力，全身劲气加持之下，柔和细润的掌力变为狂狼相叠，奔涌而来。 李青萝毫无防备之下被苏忘全力一掌涌来，虽然劲风柔和但是巍峨大势无可抵挡，身子同样不由自主的跟着站起，并很快整个身子都被劲气带离座椅，似有飞天之势。 “啊，苏忘！” 脚尖毫无着力的感觉让李青萝没了安全感，双手下意识的虚空挥舞，全然忘记了以自己现在的功力，这等劲气只需要静下心来并不难化解。 苏忘自然不能让她真的飞了去，双手力道由实转虚，当胸环抱，将李青萝丰润柔软的双腿整个抱进怀里。 李青萝起飞不能，感到双腿被搂紧后紧接着整个人都被苏忘劲道拖住，回过神来上半身已经趴在了苏忘背上，自己正被苏忘扛在肩上摇晃着向前走去。 这幅样子她不需要细想也知道实在不雅，顾不得头上朱钗滑落鬓角散乱，也忘记了此时正在与苏忘交手，粉拳轻轻落到他背上，口中呼喊着：“苏忘，你、你要做什么，快把我放下来！” 她在苏忘身上挣扎着，同时晃荡起白嫩的双腿，只是苏忘搂的实在太紧，她又下意识的不愿意运使功力，一番挣扎毫无效果，直到绣鞋掉落在地，也没能从苏忘身上下去。 苏忘正了身形，肩上稳稳扛着李青萝，越过房中央绣花的屏风，拨开床前低垂的纱幔，在淡淡朱兰幽香中将李青萝轻轻放在锦被之上。 “啊、苏忘你……” 李青萝惊呼出声，自然不是因为柔软的被褥咯疼了她，而是苏忘将她放下后，整个人也紧随着压了上来。 近在咫尺的男性气息让她思考都慢了数分，只是眼睁睁看向苏忘微微泛红的双眼，心中也跟着火热起来。 苏忘呼出的气息干燥起来，看着李青萝娇艳的面庞，在她耳边略带沙哑的低声道：“师姐，以后曼陀山庄由我做庄主如何？” 李青萝眼中浮起雾气，情感也跟着变得朦胧，在这一瞬间心中浮现了种种甜美的回忆，却在最后通通变成了眼前苏忘的面孔。 她脸上红了又红，娇艳欲滴的红唇轻轻开合，最终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嗯”。 这一声低吟浅唱仿佛耗尽了李青萝全部的勇气，她与苏忘的身份纠葛使她远比十几年前情窦初开之时更显羞怯，发出一声不似自己声响的呻吟声后，就忍不住伸出双手遮挡住通红的面颊。 到了这等地步，苏忘怎么能继续让她自欺欺人，伸手分别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双手，十指相合后摊开在她身体两侧。 同时注视着李青萝湿润的双眼轻声问道：“那么你愿意做我的庄主夫人吗？” 李青萝嘤咛一声，再也抵挡不住，移开了视线，想要将头歪到一侧，却马上被苏忘的攻势止住动作，鲜红的唇瓣眨眼间已经失守。 “苏忘……” 良久，唇分，李青萝梦呓一般叫着苏忘的名字，眼中再也没有了其它。 “我在这。” 苏忘轻轻应道，整个身子拥了上去。 不懂事的师弟还在叫着师姐，懂事的已经让师姐叫了。 …… 第218章 变化 已是深秋，秋意裹挟着微寒卷过曼陀山庄，天空看着都更高了几分。 李青萝身着纱衣坐在梳妆台前，定定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 铜镜反射出的光影自然不如后世清晰，镜中世界的娇丽女子像是蒙上了一层柔和的面纱，精致的五官披上了一种朦胧的美感。 但纵使眉眼朦胧，娇艳欲滴的神态仍旧清晰可见的映照出来，散发着尚未消散的妩媚风情。 李青萝轻轻托起透着粉色的白嫩脸颊，左右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出神。 上一次自己露出这种神情是在什么时候呢？ “魔镜啊魔镜，快告诉我，谁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人？” 一道清朗中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李青萝收起飘散的思绪，抬眼看向靠过来的师弟，不，现在不想再叫他师弟了。 苏忘随意披上衣衫，缓步走来，举手投足看起来愈发的沉稳，这位相遇不过半载的稚嫩少年，也变得可靠起来了。 只是脸上仍旧挂着不恭的笑意，满是少年气。 一步步靠近后，苏忘十分自然的从背后将李青萝拥入怀中，两人的脑袋挤到了一起，微微摇晃着一起看向镜中。 “最美丽的是你，我的庄主夫人。” 苏忘扯着嗓子装作镜子在说话。 李青萝听得心中一颤，笑意涌了出来，但在笑容绽开前就收敛了表情，接着轻轻推开苏忘的脑袋，没好气道：“别整天说些胡话，快整理一下，已经辰时了，严婆婆她们要过来了。” 曼陀山庄正式亮剑江湖，她这位主事人可不如以往清闲了，今日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 苏忘将李青萝抵在自己脸上的右手攥在掌心，柔若无骨，继而轻笑道：“让严婆婆等着就是，她们还会说闲话不成？” “她们敢！” 李青萝双眼一瞪，尽显主人家气势，接着又有些气闷的将手从苏忘掌心抽出，重新握起篦子梳理起搭在肩头的漆黑秀发，闷声道：“他……姑苏王家也算是大户，以后人前你还是叫我师姐吧。” 苏忘轻笑一声，凑过去在师姐侧脸亲了一口，小声道：“那我是不是要趁着现在多叫你几声阿萝？” 李青萝白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 苏忘在旁看了几眼后，伸手拿起妆台上的梳子，在李青萝疑惑的视线中轻笑道：“师姐你这样可快不起来，我帮你梳头吧。” “你还懂这些？” 李青萝有些惊讶，不过也没有拒绝，顺从的让苏忘把弄起及腰长发。 那可不，不止做发髻，化妆我也在行。 苏忘笑而不语，心中想起了教自己易容术的阿朱，也不知道阿朱阿碧这两个小丫鬟怎么样了。 李秋水自然是不屑于对两个小姑娘出手，之前邓百川也没提过，不知道她们是落在了师姐手里还是偷偷溜了，得找个合适的时机打探一下。 李青萝看着镜中自己缕缕青丝被绾起，看得出苏忘确实懂得这些，放下心来。 不过很快她就有点后悔。 “你、你梳头就梳头，手不要乱动。” “哪里是乱动，明明是头发落到了衣服里，总要拿出来的啊。” “你！” 李青萝咬咬牙，哼道：“那现在也是因为头发落到了腿上吗？” 苏忘一脸的理所当然：“师姐你头发那么长，落到大腿上也是很合理的吧。 哎，师姐先别动，坐稳了，我摸到发丝了，等我将它们理顺了。” “唔……” 苏忘尽心尽力的摸索着 ，李青萝视线一直紧紧盯着镜中，伸手掩住樱唇，努力不让声音发出，身体却早已经没了力气，整个人向后瘫倒在苏忘怀中，心中暗骂苏忘荒唐。 这臭小子体力真的这么好吗，明明昨晚一直…… 她的思绪再度游离，恍惚中做下了决定，嗯，就让严婆婆她们多等一会吧。 …… “我与苏忘许久未见，昨夜聊的投机，一时忘了时间。” 李青萝一脸清冷，细细咀嚼咽下最后一口糕点后，轻轻擦拭着唇边，状似随意的说着。 苏忘在一边连连点头，附和道：“不错不错，我与师姐聊的兴起，没注意都到了这个时辰，让婆婆们久等了。” 他吃起东西就随意多了，直接两手抓着糕点送入口中，连日操劳加上久违的味道让他吃的很开心。 你那是聊的兴起吗？ 李青萝暗自磨了磨牙，想起刚才的荒唐事，颇为隐蔽的瞪了他一眼。 被苏忘无视了。 严婆婆双眼弯弯，脸上的每一处皱纹都挤出了笑意，闻言不住的摆手：“公子说哪里话，你与小姐聊的开心，我们等的也开心。” 她服侍李青萝多年，称呼上偶尔还是会像从前一般。 说着接过身后小丫鬟手上的托盘，将仍旧散发着热气的汤水推到苏忘面前。 “公子快趁热喝了吧。” “这是？” 苏忘接过来后顺嘴问道，深深喝了一口，味道很是鲜美。 严婆婆笑意更浓：“刚炖好的甲鱼枸杞汤，补身子的。” 苏忘眉开眼笑，好东西啊。 “砰！” 李青萝双手搭在桌面上，不受控制的攥紧了拳头，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既然已经吃完了，那就收了东西，开始说正事吧。” 苏忘与严婆婆对视了一眼，很明智的没有再和她聊下去，仰头将热汤一滴不剩的喝尽。 严婆婆轻咳几声之后，指挥丫鬟收拾了桌面餐具，开始说起了曼陀山庄如今的状况。 自从“南四奇”率领人手在曼陀山庄折戟，再加上有福建少林寺在背后推波助澜，将事件定性之后，江南武林已经默认了曼陀山庄的崛起。 如今不止太湖流域，连带整个苏州地界的江湖人都隐隐以其为首，早已经成为谁也无法忽视的一股江湖势力。 更有着虽然从未名言，但是在江湖人眼中继承自慕容家的诸多武学传承以及海量家财作为立身根本，曼陀山庄在整个中原武林的风头一时无两，所掌控的人手以及资源也越发庞大。 严婆婆此次主要就是来请示相应的安排。 至于先前捉来的诸多人手，愿意归顺的就收下，连同被功法秘籍吸引，自主聚集而来的一些江湖散修，统一由几个忠心耿耿的婆婆统领着。 至于那些不愿意归顺的人，多是一方高手或者自身有些势力，自然不愿意莫名其妙的给人家做了手下。 这些人中，陆天抒和刘乘风因为苏忘早一步打过招呼倒是没有什么事，至于其他人…… “师姐，你不会把不愿意归顺的人都杀了吧？” 苏忘眼见李青萝颇为熟络的对于庄中事务一一做了安排，打发走严婆婆几人后，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李青萝饮下一杯清茶，此时早已经恢复平静，闻言她声音也没多少起伏，只是淡淡说道：“梁子已经结下，他们既然不愿意归顺，就是心有不甘，若是放了总归是个祸患，而且，我修炼《北冥神功》的消息不能泄露出去。” 至少在她功力大成之前还不行。 果然如此，苏忘眼神子一暗，心中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微微低下了头。 倒不是突然对这些人发起了善心，毕竟在他看来，这些人既然选择对曼陀山庄出手就要承受相应的后果。 若是此次败下阵来的曼陀山庄，谁也不知道庄内的人会遭到怎么样凄惨的对待。 只是多年的价值观念让他一时间接受不了这种做法。 李青萝看着他轻叹一声，柔声道：“我知道你素来心善，想做个名满天下的大侠，但是江湖有江湖的规矩。 若是这次我们将那些杀上门来的敌手都放了，或许会传出个好名声，但是一旦天下人都认为我们心慈手软，以后曼陀山庄将再无宁日。” 曼陀山庄如今风头之盛她怎么会不知道，暗中多得是暗中觊觎的人。 苏忘有些惊讶的看向李青萝，按照这位师姐一直以来的作风，他还道是脾气上来说杀就杀了，没想到会考虑这么多。 “你莫非以为我嗜杀成性不成？” 李青萝很不满苏忘的眼神，这混小子还真当自己是杀人狂了。 她哼道：“你近来虽然武艺上进展迅速，但是对于江湖之事还不如语嫣与非非看的透彻，不把他们杀到怕怎么能彰显威名，少林武当作为天下泰斗的威风可不单单是靠做善事赚来的。” 苏忘无语，他只不过一时感伤，就被教训了。 只是师姐说的也有道理，曼陀山庄又不像其他大势力有着悠久传承积攒下来的声望，让人畏惧是当前情形下最简单粗暴的立足方式。 打消了自己心底的一抹不忍，他深深点头，接着趁势问道：“对了，一直没见到语嫣和非非那两个丫头，她们去哪了？” 李青萝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幽幽道：“你终于问起语嫣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忍住了不提。” 苏忘满脸无辜的眨巴一下眼睛：“我许久未见到语嫣，当然要关心一下。” 而且我明明问的两个人，曲非烟就那么被你无视了？ 李青萝直直看着他，半晌后才叹了口气，叹息声说不上悲伤，但是复杂的情感涌现，还是让苏忘听的有些愧疚。 自己是不是太渣了些。 他与王语嫣的关系，曼陀山庄的诸多下人可看的一清二楚，李青萝从她们口中得知此事一点也不奇怪，可是如今他与李青萝又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实在是剪不断理还乱。 一时间他都有些庆幸王语嫣不在这里了。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她们被娘亲带去西夏了。” 沉默许久后，李青萝终究还是轻声道：“语嫣武学天赋不比你差，非非也是古灵精怪，心思机敏，我娘很喜欢，索性一起带走了。” 她在回来之后也见到了曲非烟那丫头，活泼机灵还粘人，每日变着花样讨自己欢心，比那不懂事的亲女儿都受她喜欢。 李青萝现在回想起王语嫣离开前和自己说的话还是气的嘴角直抽，白养她这么大了。 苏忘沉默，他确实有所猜测。 李秋水这次离开，不光带走了李文秀，连语嫣跟非非都一并骗了去，想来她这次回去西夏确实会有一番大动作。 而且…… 苏忘视线望向身边的李青萝，李秋水这番做法怕是还有着为自己女儿考虑的缘故。 毕竟纵使是以李秋水的性子，让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同时跟一个男人纠缠不清也不会多高兴。 可能在她看来，等语嫣随她一起在西夏待个一年半载，就会将自己忘了吧。 苏忘对王语嫣的痴情有信心，只是对于长久的离别有些伤感，眼下更重要的是李青萝到底怎么想。 “师姐，我和语嫣……” 苏忘思索后摆正表情，想要与李青萝说清楚他对于王语嫣的感情，虽然极有可能会引来一番破口大骂，但是总归是要有个结果的。 可在他开口之际就听到桌椅声响，抬眼看去，李青萝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面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复杂神情。 她直接起身，一展姜黄色的连体绸裙，清声道：“既然杂事已经处理完了，我们就一道去看看那薛慕华吧，我倒是没想到，这位大名鼎鼎薛神医会偷偷跟着‘落花流水’溜进来。” 苏忘已经与她说了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只是对于自己所了解的薛神医身份并没有多提。 要说原因的话，提起逍遥派的传承就绕不开无崖子。 而在他心中对于接触无崖子，有一种天然的抵触。 这种感觉来的强烈，苏忘也只能将其归咎于无崖子与李秋水的夫妻关系，再要细究的话，或许还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吧。 明明身为逍遥派掌门，身负《北冥神功》等诸多逍遥派绝技，实力堪称绝顶，却被徒弟偷袭重伤，混成了个除了给人传功开外挂，毫无作用的活死人，实在是丢脸。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师姐带路了。” 沉默片刻后，苏忘也跟着李青萝起身走向屋外，既然师姐现在不愿意说开，那就以后再谈吧。 第219章 往事难辨 薛慕华师从苏星河，虽然没能学到什么高深武学，但是医术高超，江湖人称“阎王敌”，在武林中地位超然。 真要说起来，若是这次是以他的名声召集人手，怕是会会比“南四奇”召来的人多上不少。 毕竟江湖险恶，谁也无法保证自己哪一天会身受重伤，能够与一名医术高超的神医打好关系，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拒绝。 与苏忘猜测的差不多，薛慕华此次前来确实是因为在别处听闻了苏忘逍遥派出身，为了探明真伪才假扮成一普通武人随着“南四奇”一起前来。 接着就在燕子坞见到了李秋水与苏忘一战。 他对于苏忘所伪装的“重剑”苏三毫无印象，但是李秋水战斗中所使用的逍遥派武功可没有隐藏，薛慕华虽已被苏星河逐出师门，但自家门派的功法还是认得的。 至此，他对于李秋水的身份也有了猜测，尤其是见到李青萝的相貌之后便再无怀疑，所以等到对方收拢人手之时，他根本不敢反抗，早早的就投靠过来。 并且由于当夜一战，日月神教的人出手没个轻重，中毒受伤之人不在少数，他虽然尚未自报家门，但靠着过硬的医术，几天时间也算混了个脸熟，在曼陀山庄换来了一处独立院落。 此时，薛慕华打发了前来治伤的几人，正思考着何时找那曼陀山庄之主讲明身份。 毕竟他来这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治病救人，既然探清了对方底细还是早早离开的好，想来以自己神医的身份，也不会被太过为难。 苏忘与李青萝一起缓步走着。 由于人手急剧增加，曼陀山庄周遭之前尚未利用起来的大片荒地以及附近的大小岛屿都被重新划分出不同区域，路上还能见到几名身着青色长裙的负剑侍女指挥着人手在偏远处搭建木屋。 她们对于自家夫人和苏忘自然熟悉得很，见到之时便恭敬的行礼，引得新加入者不住好奇苏忘的身份。 在上下近乎皆是女性的曼陀山庄，被如此恭敬对待的男人由不得他们不好奇。 李青萝见到这一幕也勾起笑容，对着苏忘说道：“最近手下多了不少人，我在燕子坞以及邓百川他们几个的庄子里安排下一部分，余下的也只能让他们新建些房屋，这段时间庄子里怕是都会有些嘈杂。”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看她表情丝毫没有厌恶，手下势力不断壮大，让她体会到一种别于以往的乐趣。 苏忘看着往来的人手也感受到这座庄园焕发出的无尽活力，只是仍旧不忘提醒道：“短时间吸收这么多人手，难保有人存有二心，师姐可不要大意。” “放心，若是以往或许还有些麻烦，但是以我如今的功力，他们纵使有什么心思，也随手即可镇压。” 李青萝一脸自信，实力的增长让她有了充足的底气。 师姐飘了啊。 苏忘点点头，心里决定之后还是多提醒下几位婆婆，让她们平日里多注意些。 薛慕华所住的院落离湖边不远，两人到来之时正遇到几人从院中走出。 没有搭理恭敬见礼的几人，李青萝直接走了进去，苏忘顺手在门框上敲了几声。 薛慕华对接连而来的病人早已经见怪不怪，听到声音也不回头，只是没什么精神的说道：“坐吧，解毒还是治伤？” 他只感到这几天医治的人比自己以往一年都要多，堂堂神医简直要活成了医馆里的普通郎中，果然还是得尽快离开。 “薛慕华，你的事犯了！” 苏忘没等李青萝开口，一进门就大大咧咧的喊道，他也懒得跟对方啰嗦。 论实力，这位薛神医连他一招都不见得接的住，论身份，他师从李秋水，还算得上是对方长辈，没必要太过客气。 突如其来的喊声让薛慕华的动作整个顿住。 身份暴露了？ 他缓缓回过头来，就看到站在门旁的苏忘以及一脸高冷站在其身边的李青萝。 “……正是，慕华见过两位。” 薛慕华心中忐忑，脸色不住变化，最终嘴角挤出微笑，恭敬的行了一礼。 …… 与薛神医的沟通比苏忘预想中更为顺利。 在被叫破了身份之后，对方极为光棍的认了下来。 至于为什么要隐藏身份，按他的说法是自己脾气古怪，多年来也有过一些不愿意医治的病人，以至于得罪了不少人而被追杀，因而才隐藏行踪来到江南。 “幸得夫人愿意收留，在贵庄期间，慕华定当竭尽所能。” 薛慕华擦干了额头的汗，丝毫不敢提离开之事，他只希望师叔祖李秋水贵人多忘事，没和弟子提起过自己师门一脉的事。 他这话苏忘一点没信，不过李青萝倒是很满意他的态度，在确定了他还算听话之后就先行离开，留下时间给苏忘和对方单独细谈。 她早已不是需要时刻粘着情郎的天真少女，只是在离开时候嘱咐苏忘之后去一趟琅嬛玉洞，有些东西要交给他。 李青萝的离去让躬身相送的薛慕华暗自松了口气，那无言的压迫感使得他背后被汗水浸湿。 苏忘在一旁突然开口：“你很害怕师姐？” 薛慕华转过身来，脸上并无异色，堆笑道：“夫人虽不苟言笑，但却是菩萨心肠，苏公子何出此言？” “哦，我明白了，你怕的不是师姐，是我那师父吧。” 苏忘说的颇显平淡，薛慕华却是冷汗再度留了下来。 “你、你都知道了？” “你是指知道什么？是我那不知生死的师伯无崖子，还是装聋作哑几十年的苏星河苏师兄？对了，我和苏师兄还是本家呢。” 薛慕华神色变了又变，终究还是躬声道：“见过师叔！” 苏忘坦然受下，接着状若好奇的问道：“我师父也说起过师伯的事，他们夫妻一体，师姐更是师伯亲女，你为何为这般害怕？” 他不断逼近，靠近薛慕华身边后冷然道：“莫不是他们之间有了什么矛盾，让你担心师父会对你们不利？” 他对这些确实有些好奇。 初时他对逍遥派几人之间的关系皆是按照原着情节来看，但是随着与李秋水以及李青萝的接触，渐渐感觉出了不少的差别。 至少，在李青萝记忆中，从未与丁春秋有过什么联系，李秋水偶然回忆过往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提及过与丁春秋联手暗害无崖子的事。 反而不止一次的表明，是因为无崖子长久痴迷于石像，冷落了她，才让她心灰意冷远走西夏。 若是如此，仅仅是夫妻俩闹掰了而已，无崖子的门人没理由会如此担心自己这一脉。 可是从薛慕华的表现来看，他对李秋水这位师叔祖，绝对是忌惮大于亲近的。 薛慕华长叹一声，苦笑道：“师叔祖伙同师祖门下叛逆丁春秋，联手暗害了师祖，才让他瘫痪数十年，生不如死。 此等缘由，你既然已经知道师祖伤势又怎么会不清楚，何苦还要明知故问？ 师祖早已经放下对师叔祖的仇怨，保留残躯只为了除掉师门叛徒丁春秋，你们又何故苦苦相逼，当真不念及多年夫妻之情？” 他心下悲苦，他来到此处本只是为了探查这苏忘传承，原以为纵使被发现也可以靠着“阎王敌”的名号全身而退，怎料对方对自己师门之事如此清楚，今日怕是难以幸免了。 苏忘皱起眉头，依照薛慕华的说法，对方所了解了事情经过与原着倒是颇为贴合，莫不是李秋水有意欺骗自己？ 不，应该不会。 他微微摇头，李秋水于他来说已经不是书中的几行文字，而是关系亲近的授业恩师，他还是愿意相信的。 跟何况按照李秋水的性子，真的对无崖子出手也不会有什么顾虑需要刻意隐瞒。 看来或许真的要去见了逍遥派的这位当代掌门，才能了解当初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算了，你说的这些我也不与你争辩，此次我来找你到也不是为了……你突然凝聚功力做什么？” 话音方落，薛慕华已经一掌袭来，直冲苏忘心口要害，他终究想要博一条生路。 这一掌来势汹汹，又极擅变化，短短一息之内已经变招数次，其中几处变化之巧妙让苏忘都眼前一亮。 但是若说威力，实在是差得太远。 苏忘并指而出，转瞬之间已经越过薛慕华的层叠掌影，直击对方胸口要穴。 薛慕华大惊，尚来不及招架，苏忘指尖已经触及他的胸腔，只觉一阵大力袭来，整个人已向后倒去。 胸口沉重感让他呼吸不畅，脸色涨得通红，伸手在胸口连点数处穴位才猛地呼出，呛得他在地上直咳嗽。 苏忘连连摇头：“若是苏星河教出来的徒弟都像你这样，也难怪他会因为丁春秋提心吊胆的。” 这薛慕华招式还行，但是显然没什么战斗经验，出招花里胡哨，内力也稀松平常，怕是连师姐都打不过。 嗯，学习《北冥神功》前的师姐。 薛慕华咳了许久才理顺了气息，此时面如纸色，却也强撑着站了起来：“果然不愧是师叔祖门下高徒，我输的心服口服，你动手吧，我绝不会透漏师祖下落的！” 苏忘无语，这人就不能听自己把活说完吗？ 他抽了抽嘴角，终于还是耐下性子说道：“师父和师伯的纠葛我这个做后辈的不关心，师父本身也没让我对付你们一脉，我这次来找你是要你去医治一个人，去或者死，你选一个吧。” 薛慕华一脸狐疑：“当真？” 苏忘没好气道：“我要杀你一招就够了，需要骗你？还有师父若是真要寻找师伯的下落，这么多年怎么也找到了，你们带着残废的无崖子又能躲多久？” 薛慕华思量许久，终究还是正色道：“既然如此，病人在哪，我去医治。” 他并没有全部相信苏忘的话，但是对方说的也有道理，既然能活着没理由送死，他还要留着有用之身去对付师门大敌丁春秋。 早这样不就行了。 苏忘耸耸肩，吩咐道：“那你等会就随我出发吧，那人身份特殊，你可要用心治疗，别出了差错。” “哼，论及医术，天下间除了师父还有何人能与我相比，只要那人还有救，我就可以让他回复。” 说道医术，薛神医自问当世无双，纵使是师父苏星河，他也不认为自己会差了些。 “你有自信就好。” 苏忘撇嘴，真有这么厉害就不会几十年也没治好无崖子了，吹啥呢。 …… 琅嬛玉洞存放着无崖子和李秋水收集的各派武功秘籍和武学精要，本来已经算得上储藏颇丰，如今又获得了慕容家还施水阁内的珍藏，在收藏之广上真正可以称得上无所不包，只是少了些传承不明的绝顶武学。 此时李青萝独自待在里面，无人敢去打扰。 苏忘上了二楼后很快就见到了正在精研掌法的李青萝。 她双掌变幻着各种精妙招式，配合脚下灵动的步法，姜黄色长裙摆动翻转，如明艳的蝴蝶穿行花丛，比起练武倒更像是美人起舞，魅惑众生。 李青萝也发现了苏忘到来，但是她动作不停，脚步轻转，整个人如箭矢穿行，直直奔向苏忘这边，厚实的掌力在三丈之外已经带起层层掌风，猛地压来。 苏忘微微一笑，提步闪身迎上了去，真气运于掌心，正正对上了一掌。 闷响声中，李青萝连连加力，苏忘只感到掌力奔涌，不住冲击而来，他的真气稍作抵挡后就被推了回来。 单论内力，显然是李青萝更为深厚。 不过对于他来说，抵挡片刻已然足够，借着僵持之际，右手猛地变张为抓，顺着李青萝手腕穿行而下，打向她腋下。 同时左手前伸，探向李青萝胸脯。 李青萝轻哼一声，自知变招不及苏忘，转而脚下猛蹬，身影陡然后撤，与苏忘拉开距离，接着双掌交错，道道掌风席卷而来。 她毕竟无法完美掌控体内磅礴的真气，招式挥洒间尚有不足，贴身近战很容易被苏忘找到破绽。 但是两人拉开距离后配合上刚猛霸道的掌风，纵使苏忘实力在她之上也无法短时间内制服她。 这是她昨夜吃了亏之后想出对付苏忘的办法。 不过可惜他对苏忘所掌握的招式并不了解。 苏忘与她遥遥对过几掌后再度凌空劈出一掌。 李青萝面上含笑，掌力挥洒，渐渐熟悉了这种战法后，应对愈发熟练。 却在这时，苏忘左手轻拉，早已经离体的掌力竟然转了个圈，在李青萝惊呼声中已经越过阻拦拍在了她背上。 这一章力道不重，李青萝又内功深厚，自然不会受伤，但是背后受力还是让她气息不畅，不由自主的向前踉跄几步。 苏忘早有准备，踏步迎了上来，双手翻转间已经锁住李青萝的皓白手腕，接着手上用力，师姐一个转身被他搂进怀里。 李青萝身子被紧紧抱住，两手又交叉困在胸前，挣扎几次仍旧难以挣脱。 苏忘在她耳边坏笑道：“这次又是你输了，阿萝。” “你耍诈偷袭，刚才明明是……呜、呜呜……” 李青萝的声音在空旷的练功房回响，或许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第220章 慕容绝学 “这是在还施水阁中找到的？” 苏忘看着手上古朴的秘籍，神情颇感意外。 他倒是也曾眼红过这本功法，只是没料到这种家族秘传，慕容复居然就堂而皇之的将秘籍留在了还施水阁之中。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正常，谁又能猜到声震江湖的姑苏慕容氏会在一夜之间不明不白的覆灭在一个女人手上。 眼前的秘籍纸样略微有些陈旧，但是却保管的很好，打开来内里有着经脉运行图以及功法详解，每并且一页上都夹杂着大量的心得注解。 结合时间，苏忘怀疑这并不是原始版本，而是慕容博抄录下来留给慕容复的，真假方面应该不需要担心，慕容博再不靠谱也不至于在功法上坑儿子。 不错，这正是慕容家赖以立足江湖的绝世武学《斗转星移》。 李青萝微微点头，脸上仍旧带着不自然的潮红，颇为慵懒的开口道：“慕容家的还施水阁号称收录天下武学，但是实际上不及我琅环玉洞十之一二，还算有些价值的也就是这本功法了”。 她早已经将还施水阁中的秘籍搬空，补全了自家的不少武学，还发现了一些仅存的孤本。 苏忘现在没心思探究她口中所说到底有多少水分，有些迫不及待的钻研起手中的功法。 李青萝也不奇怪，在一旁默默注视着他。 这位师弟可是习武之初全天待在琅环玉洞修炼的狠人，对绝学的向往她再清楚不过。 《斗转星移》作为慕容家武学之精要，江湖盛传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名声大半来自于此。 苏忘有着了解原着的优势，再加之李秋水与慕容博一战之后针对其功法也与苏忘谈过不少独到见解，使得他对于《斗转星移》的理解，可能比慕容复这个根正苗红却只靠自学的传人还强一些。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斗转星移》是将借力打力发挥到了极致的一门功法。 借力打力虽是一种高深的武学理解，但是世上能人无数，将之融入功法中的并不少见。 当世名气最盛的《太极拳》就是其中典型，除此之外，明教只有教主有资格修炼的不传之秘《乾坤大挪移》同样对于力道转移有着独到应用。 这两门功法苏忘尚未接触不能轻言高低，但是各自的基本属性还是有所了解的。 不同于太极囊括的化劲、卸力、以柔克刚之法，也区别于乾坤大挪移的激发人体潜能与对力道的拆解掌控，斗转星移就是纯碎的力道转移，只要能够清楚攻击的力道方向，就可凭此将力道反弹回去。 如此说来，比之另外两种或许少了些功能性，但是在实际拼杀中，越是简单越是实用。 五代时期的慕容龙城能在创出这门绝学之后无敌天下，可见一斑。 只是世间终究没有无敌的功法，斗转星移有两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导致慕容家与人为敌时，只有存在充足把握能够击杀对手才会使用。 一是想要转移力道必须具有相应的内功修为作为支撑，倘若差距太大，根本无法撼动。 这一点倒是无可厚非，毕竟号称四两拨千斤的太极也需要最基本的功力才行，苏忘如今的功力若是使用《斗转星移》实际上已经足够应对绝大多数对手。 哪怕对方劲力更胜也无伤大雅，毕竟战斗不是大招对轰，除非有着压倒性的差距，总会有着劲气薄弱的点能够被利用。 而另一个确缺陷便是想要转移要先搞清楚对方的力道方向，这才是慕容家一直谨守秘密，不愿轻易示人的最大原因。 若是被对手看穿这一点，就可通过招式变换针对，原着后期慕容复被鸠摩智数招制服，除了两人实力的差距外，也有鸠摩智已经多次见识《斗转星移》，通过各种精妙招式变换应对，逼的慕容复无法转移力道的原因。 也因此，慕容复才会执着于武林各派功法招式，这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有助于《斗转星移》的修炼，但是遇到真正的高手免不了显得有些博而不精。 苏忘自问如今的他面对慕容复可轻松取胜，而依靠相同的招式，慕容博却能够与掌握逍遥派高深功法李秋水斗个不相上下，可见功法本身从来都不弱。 如今苏忘内力比之慕容博自然尚有不小差距，但是《小无相功》近乎作弊的真气掌控让他在变招上占据极大的优势。 以此御使《斗转星移》完全可以紧跟着对手调整力道方向，实现后发先至，不用如慕容复一般精研各派武学。 简而言之，这是少有的一门能够给如今苏忘的实力带来提升的功法，有此绝技在手，哪怕之后面对功力招式都在自己之上的绝顶强者，也可全身而退，真正做到逍遥世间。 不过…… 苏忘暗自比较了一番临安城中遇到的神秘高手，心中仍旧有些嘀咕，哪怕是现在他也完全摸不清对方的实力上限，再次对上仍旧找不到太好的应对之法。 李青萝等待苏忘放下秘籍之后问道：“如何，对你有用处吗？” “当然，这门功法极为精妙，不在师门绝技之下，还要多谢师姐了。” 李青萝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有些失落道：“你与那薛慕华谈得如何了，是不是马上就要离开了？” 苏忘凑过来握紧了李青萝的手，调笑道：“怎么，阿萝你舍不得我啊。” 李青萝轻哼一声表示不满，这不明摆着的吗？ 继而又说道：“你之前说的谢家中人，倒是可以信任，只要你不让他们察觉到你在谋求大事，他们便不会对王家出手的。” 苏忘有感她话题跳脱，不过也顺势问道：“阿萝你对谢家很熟悉吗？” 李青萝面带唏嘘：“旧时王谢堂前燕，王谢之交到今日几近千载，虽然浮沉起落，关系也有些淡了，但是总归还是有些往来。 谢家小姐年幼时与我相熟，还要叫我一声姐姐呢，直到她入宫后联系变少，关系才淡了下来。” 苏忘恍然，总角之交确实让人印象深刻，就是不知道那位皇后娘娘还认不认这份交情。 “我清楚了，如今大宋境内暗潮涌动，皇城司所图想来与我曼陀山庄的江湖身份有关，短时间内不会对我们造成麻烦。” 李青萝见他点头，不在多言，转而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了，你时常在外自己小心，也不要弱了曼陀山庄的名头，我和娘都是支持你的。” 第221章 天地会 苏忘与李青萝商议一番之后作别了温柔乡，换上熟悉的一袭青衫，带着薛神医离开，一路南行。 “师叔，以你的实力，在江湖上不知属于什么层次？” 薛慕华斟酌许久，终究还是开口问道。 苏忘心中对比了一番，也没有隐瞒，直言答道：“除了一些隐世不出的老妖怪，江湖上叫的出名头的高手，我应该都有一战之力，哦，张三丰那种不算。” 他如今掌握的武学传承何其充裕，若不是积累欠佳，差了功力，都可以去开宗立派了。 虽说并不是绝学掌握的越多就越强，但在《岱宗如何》的完美把控下，他一直都能最合理的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薛慕华自然不信，可是想到苏忘先前点倒自己的那一指，又有些吃不准。 他多年以来精研医术，武功自然落下了，但是借着高超医术，接触过的武林高手也不少。 每次为人医治他都会要来对方的独门招式作为报酬，多年下来掌握的精妙招式着实不少。 然而苏忘那一指看着平平，甚至给他的感觉都算不上招式，却让他苦思冥想许久，始终也没有个应对之法。 这莫不是已到了传说中返璞归真的境界？ 苏忘策马奔腾，回首注意到薛慕华脸色变化，大笑道：“你问这个是想让我帮你们对付丁春秋？ 这也简单，你去跟师伯说，他要是愿意把掌门之位传给我，我立马去星宿海帮他把丁春秋干掉。” 薛慕华此前确有此意，但是闻言也只能苦笑道：“师叔说笑了，这等事哪里是师侄可以应承的。” 心里却忍不住思索起来，他为了师门大仇早已经奔波多年，但是面对实力强大还坐拥星宿派的丁春秋，每每念起还是心生恐惧，苏忘的出现无疑让他看到一丝希望。 只是苏忘分属师叔祖一脉，与自己师门复杂纠葛让他无法断定彼此之间到底是敌是友。 算了，还是等到此间事了，回去一趟传个话，具体如何就让师父和师祖决定吧。 两人乘了快马，走着大道，中途未做停歇，黄昏之际已经可以远远见到临安城高耸的城墙。 然而苏忘却眉头一皱，突然勒紧缰绳停了下来，薛慕华策马向前冲出数丈距离才跟着止步，疑惑的问到：“师叔，怎么了？” 苏忘没有回答他，而是双手抱拳朗声道：“不知是何处朋友在此等候，不妨出来一见！” 他的感知随着实力增长愈发敏锐，方才虽只是融入风声的细微异响，已经足以让他警惕。 薛慕华大惊，拍打着马屁股凑了过来，四下张望起道路两边的丛林。 “哈哈哈，江湖传言曼陀山庄苏忘为年轻一辈顶尖高手，今日一见果真气度不凡。” 没等太久，林中就有笑声传来，极为迅速的由远及近，一道人影数息之间已经闪身跃至两人正前方。 来人看着四十余岁，神色和蔼，配上一身文士装扮，瞧着不像是江湖中人，只是偏又气脉悠长，精神内敛，很明显身负高深武功。 他几步走进两人身前，不顾薛慕华愈发警惕的眼神，双手抱拳道：“天地会陈近南，见过‘酒剑双绝’苏少侠。” 苏忘陡然一惊，完全没料到是他。 天地会作为知名反清组织，成员遍及中原各地，名头可不是一般的大。 而且与旨在恢复汉人江山的红花会不同，天地会不只反清，对于南宋朝廷也斥为叛逆，近年来没少在各地组织义军起义，早就成了朝廷通缉名单的常客，居然还敢跑来临安城附近晃荡。 苏忘心思急转，天地会的人来此堵住自己，莫不是吴六奇的事情暴露了？ “原来是陈总舵主大驾，久仰大名。” 他微笑道：“有道是‘平生不识陈近南，就称英雄也枉然’，在下今日见了陈总舵主之面，往后行走江湖倒是也能多出几分底气。” 陈近南连连摆手：“苏少侠客气，都是江湖朋友抬爱。” 两人说话间，林间又陆续走出十几人，身形武艺比之陈近南固然弱了不少，但是个个神完气足，精神得很，也皆是身具武艺之人。 苏忘视线在他们身上扫过，估算了一下双方实力，倒也没太过担心，陈近南虽然名头甚大，但是说起武艺不见得比得上左冷禅，哪怕配合这十几人一起也留不下自己。 而且，看陈近南的态度也不像是找自己来寻仇的。 他定下心来，问道：“不知陈总舵主在此可是为了等待在下？若有吩咐，尽可直言道来。” 陈近南长叹一口气，沉声道：“数日之前，苏少侠可曾在临安城见过‘雪中铁盖’吴六奇吴兄弟？” 果然是为他而来。 苏忘面上现出疑惑之色，刻意缓了一拍才回答道：“确实见过，此前我还与他因为临安城万家一事起了冲突，倒是不清楚他与陈总舵主还有交情。” 吴六奇出现在万家还被他打伤之事有不少旁观者，天地会既然已经来到了临安城附近，断然不会不清楚，因此他没有细说，也没有隐瞒。 陈近南面色悲痛：“实不相瞒，吴兄弟实乃我天地会洪顺堂红旗香主，此次前往临安城万家也是因为会中任务，却不想为之身死。” “他死了？” 苏忘惊呼一声，心里却暗自唾弃自己阴险，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可是之后从陈近南口中说出的却又与他想的有些出入。 原来那吴六奇拼着受伤从万府离开后，就一路向天地会在城中的一处隐秘据点奔去，却不想在半途遇到了一个人，正是梅念笙的二徒弟“陆地神龙”言达平。 言达平近来一直在关注着大师兄那边的情况，只是怕暴露身份没敢离得太近。 他在发现吴六奇从万家受伤逃走之后甚感不解，就想接近吴六奇，问一问在万家之内到底出了什么事。 却不想吴六奇已从万圭口中得知他们三人弑师一事，哪里会与他客气，在他报出身份之后就怒火上涌，要与他算账。 言达平虽然武功上比他师兄略高，但是终究泛泛，吴六奇纵使受伤在身也牢牢压制了他。 可在这时，吴六奇被打入体内的金波旬花之毒终究还是发作了，一时间头脑晕眩，真气凝滞。 两人斗得正酣，一方动作陡然顿住，结果可想而知。 等到天地会众人听到声响赶到之时，就只有遍身是伤早已身死的吴六奇，以及同样重伤，不及逃走的言达平。 第222章 伪宋 “我们捉了言达平，一番审讯之后，他交待了师兄弟三人合谋暗害师父一事，但是对于吴兄弟身受重伤以至实力大减之事却不甚明了。” 陈近南稍作讲解，直视着苏忘继续道：“之后我们一番打探，吴兄弟之所以在万家受伤而逃，便是因为苏少侠插手他们师门之事。” 苏忘听了他一番话，心里也理清了一些事。 梅念笙的徒弟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他在从戚芳那里听闻了言达平现身的消息之后就一直有所防范，却不想原来是落入了天地会手里，难怪一直不曾出现。 就是这“陆地神龙”也太不中用了，天地会稍微审讯下就都招了？ “陈总舵主，吴香主身亡一事我也深感可惜，阁下认为他会被杀死与我有关那也无可厚非，若要为他报仇那就来吧，但是万家……” 说罢上前一步，朗声道：“吴香主离开之际倒是说了他们三人暗害梅大侠一事，只是双方各执一言我无法断定。 但无论如何，万震山临死之际，我曾答应过要护得万家周全，如今首恶已死 ，独子万圭也成了废人，纵使有师门仇怨，到此也足够了。” 他这一番话说的颇具正气，陈近南面上显出欣赏之色，笑道：“苏少侠果然侠义之人，吴兄弟既然已经手刃了万震山，他的师门血仇就到此为止。” 紧接着却又面色一变，沉声道：“苏少侠被小人蒙蔽，与吴兄弟也是以武决胜，纵有差错也是寻常。 可是我们检查了吴兄弟尸身，却发现他生前身中剧毒，这才惨死小人之手，此事若与万家之人有关，定要为他讨个明白！” “中毒？” 苏忘轻声重复了一遍。 “不错。” 陈近南认真道：“我们已经派出弟兄前往万家捉拿万震山之子和几个徒弟，此次还请苏少侠随我前去一同做个见证，若是他们之中有人与吴兄弟中毒有关，那就是生死之仇，不可不报！” 他这么说着，神情已经极为严肃，体内真气凝聚，早已蓄势待发。 吴六奇中毒之事，他心中早已认定是万震山父子所为，苏忘是否会为了万圭出手他不能肯定。 这位风头正盛的少年高手战胜左冷禅一事对他来说并不算秘密，又身系已然崛起的曼陀山庄，如此实力与势力早已不凡，谁也不愿意轻易与之为敌。 只是红旗香主之死关系重大，他身为总舵主，势必要对手下众人有个交代。 却没想到苏忘沉吟片刻后说道：“总舵主言之有理，若是吴香主之死真的缘于万家下毒，那我也无颜再说其他，我便与你一起去看个结果。” 他还以为天地会是想先解决了他再去找万家，现在看来却是有意将自己与万家拆开。 天地会虽然称得上高手的人不多，人手却是极盛，既然有意示好，总得给个面子。 陈近南眼见苏忘应下，也心中一松，暗叹苏忘谦和有礼，比传闻更显侠义气度，无怪可以年纪轻轻有此名声。 “既然如此，那我就随陈总舵主走一遭，我这位朋友就独自进城吧。” 他们没有撕破脸皮，陈近南自然不会加以阻拦。 苏忘也没有为他们介绍的意思，转身交代了薛慕华一番，让他独自进城去寻找谢堂。 薛神医虽然实力不强，但是行走江湖多年，细节处根本不需要他担心。 之后，他跟着陈近南一行人向着东北方一处小山坡行去。 毕竟还不确定后续会如何发展，一路上两人之间并未多言。 天地会一行约定的地方并不算远，因为天色将暗，等到苏忘他们到来时，此处留守的人已经点燃了火堆。 苏忘也见到了早就耳闻的言达平，不过这位陆地神龙此刻却是浑身血污，脸上也有不少青紫色伤痕，躺在一旁没什么声息，只有起起沉沉的胸腹显示他还活着。 陈近南顺着苏忘视线也看到了言达平，只是哼道：“此人欺师灭祖死不足惜，等找出下毒之人，就一起送他们去给吴香主赔罪。” 苏忘耸耸肩，不再多看，转而看向另一处道：“时间倒是巧，能随随便便将万家的人带出临安成，看来天地会在京城也安排了不少人手啊。” 陈近南在他说完后才隐约听到远处有声音传来，惊讶于苏忘的敏锐感官，笑道：“宋帝无道，自然有不少人愿意与我天地会方便。” 他效忠的是台湾郑氏，自然不会对南宋皇帝有多少尊重。 苏忘也不奇怪，这个世界虽然从未出现过明朝，但或许是基于世界本身的整合能力，有些事情出奇的相似。 金国打退辽国，继而南下攻取北宋首都东京，掳走徽、钦二帝之后，本欲一统天下，无奈蒙古崛起，辽国也趁势反攻。 腹背受敌之下金国节节败退，再加上强占之地汉人不断反抗，南迁的宋国也重新稳固政权欲要反击，可谓焦头烂额。 值此之际，金国扶持徽、钦二帝后代，在北方重立宋廷政权，以此来分化汉人势力，同时满清入场，各国混战不止。 最终结果就是，蒙古攻势凶猛却一时无法南入，转而征战西北临疆，近乎一统草原。 金国打下的土地吐出大半，元气大伤，至今仍与蒙、辽多有战事。 宋国偏安东南，占据了最为肥沃繁华的中土，虽有收复失地之意，却是力不从心。 而借由金国扶持的伪宋，虽然存在过一段时间，但是随着金国自身难保，又不受南宋朝廷认可，政权早已不稳。 先是各地起义不断，闯王李自成领导的起义军率先攻入京城自立为王，接着吴三桂暗中归顺清廷，引得满清入关，迅速灭亡伪宋，占领了大片土地并且愈发强盛。 大势已去，伪宋残存的皇室血脉与军队被忠义之士带走，撤离台湾岛。 台湾郑氏拥立其幼子为太子，宣誓效忠，裹挟台湾数十万军民，以及天地会十数万人手，期待有朝一日驱逐满清，废除南宋政权，恢复自身正统。 所以在南宋朝廷而言，天地会是名副其实的反贼，但是因为他们如今做的更多的是对抗满清，所以在民间与江湖倒是声名甚佳。 这一番“张冠李戴”固然让苏忘不知该说啥，但也是因此，江湖势力倒与他所了解的差别不大，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了。 在这时，人声渐近，苏忘抬眼看去，两辆装着货物的马车靠近，带头的是个土里土气的汉子，在人群中毫不引人注意，但是一举一动间沉稳自如，实力看着不低。 马车到了坡前停下，很快有人上去掀开箱子，抬出里面绑得严实的万家众人。 戚芳母女不在此列，想来天地会还守着江湖规矩，没有殃及妻儿。 这些人显然遭了不少毒打，此刻都很狼狈，尤其是万圭。 他头上还有血痕未干，衣服也是脏乱，跟苏忘离开之际所见判若两人。 等到被人丢在地上，他茫然不安之际，却突然在人群中见到了苏忘，不由大喜，放声高呼：“苏、苏兄，救我，救我啊！” 第223章 离魂 万圭一声大喊，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苏忘身上，霎时间，万家众人皆是跟着高呼求救。 他们如今对于苏忘实力早已经无比推崇，眼见他也在此，直如见到了救星。 苏忘面无表情，沉声道：“诸位放心，天地会的朋友只是找你们来问些话，你们尽管如实答来，如证实你们与之并不相干，我护你们周全。” 他声音不大，但是灌注内力之下不论远近皆如在耳边回响，直接震住了场上所有人，一时间悄无声息。 带头那相貌普通的汉子惊疑不定的望着苏忘，半晌后才走到陈近南身边，恭声道：“总舵主，人都带到了。” 陈近南点点头，视线扫过苏忘处，心中有了计较，朗声道：“诸位兄弟，日前吴香主意外身死，经由我们探查，是有奸人暗中下毒才累的吴香主被小人所害，今日我们就是要问出下毒之人，将其手刃，告慰吴香主在天之灵！” “手刃！手刃！手刃！” 天地会聚集在此处的三四十人有了主心骨，不再被苏忘实力所慑，跟着陈近南高声喊出，颇有气势。 万家众人惶恐难安，尚自摸不着头脑，唯有鲁坤听闻“下毒”二字脸色大变，身子都瑟缩了不少。 陈近南这才为来人和苏忘介绍起来：“这位是曼陀山庄的苏忘苏少侠，这是我天地会青木堂下风际中风兄弟。” 风际中，二五仔？ 苏忘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却发现这人实在普通的很，若不是这名字耳熟，他也绝不会过多关注。 等到两人见过，陈近南对着风际中点头，沉声道：“有劳风兄弟了。” 风际中拱手应下，接着径自走到万圭面前，用着诡异的腔调说道：“看着我。” 万圭莫名，心中万般不愿，却偏偏感到无可抗拒，直直对上了对方眼神，这一眼就仿佛时间停歇，渐渐没了知觉。 “我问你，吴六奇吴香主身上的毒是不是你父子下的？” “毒……什么毒？” 万圭面上现出挣扎之色，却偏偏不由自主的慢吞吞开口回复。 风际中一滞，与陈近南对视一眼，这与他们所猜想的不一样。 苏忘也是愣住，什么情况，移魂大法？ 但是很快又在心底否认，不，不可能会是《九阴真经》。 他之前还好奇陈近南怎么会如此相信从言达平口中得到的消息，现在看来就是凭借风际中这一手。 眼前控制他人心神的招式虽然少见，但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算不上高深。 以风际中高出万圭好几个等级的实力，控制他仍旧耗时不少，且看上去也不怎么稳定，远不如《九阴真经》所载的《移魂大法》神奇，只是没料到天地会还有这等人才。 而且风际中若是真的如自己所知是个卧底，怎么会愿意展露这种手段？ 苏忘见识不凡，瞬间想到了类似功法，万家众人却感觉是鬼神手段，无不惊悚，鲁坤更是面无血色，瞳孔激震。 待到他心中压力不断积聚，猛地向后一靠撞倒按住他的天地会汉子，调头便要冲向暗处。 他被风际中手段吓住，早已昏了头，只记挂着自己下毒之事会暴露，完全没考虑自己根本逃不掉。 天地会有人高呼：“有人要逃，捉住他！” 陈近南也摆开架势，但是在将要动身之时就已经顿住。 因为苏忘已经出现在鲁坤身后，一手就顺着绳索将他提了起来。 “苏、苏大侠，苏英雄，饶命啊！” 苏忘将鲁坤提过来，不顾其连声求饶，直接丢到了陈近南身前，冷然道：“试试他。” 陈近南眉头微皱，他已经尽量高估苏忘实力，但是对方刚才的速度自己竟然完全没看清，若是动起手来，该如何抵挡？ 他缓缓点头，示意风际中继续。 很快，鲁坤的眼神也变得无神起来，随着提问开始机械答话。 “是，是我下的毒。” “谁指使你的？” “我、我师父。” “如何下的毒？” “我将金波旬花的花瓣泡在酒里，然后给他敬酒，但是……” 苏忘突然重重哼了一声，如重锤击打胸口，让场中所有人都心头一颤。 “苏少侠？” 陈近南肌肉紧绷，悄然蓄势，在一旁沉声问道。 苏忘没有回答他，而是对着风际中说道：“继续控制他，我来问。” 他脸色低沉，风际中吃不准他的心思，看向陈近南。 “照苏少侠所说即可。” 陈近南看着苏忘难看的脸色，心思急转，有了些猜测。 等到鲁坤再度双目失神，苏忘道：“你当日敬酒，是同时敬的我与吴香主，我那一杯可也是下了毒？” 此言一出，听到的众人瞬间明悟，不由得跟着将视线移到鲁坤身上。 慢慢恢复正常的万圭顾不得恐惧方才的感觉，惊慌的看着面色低沉的苏忘，若真是如此，那以后…… “是的，师父原意是想要将你们一起除去，只是你们都……” “嘭”的一声闷响，鲁坤身形陡然飞起，然后重重的落在地上，脑袋一歪再无声息。 场上哗然，天地会的人摆开架势警戒，风际中也是提掌待发，却见苏忘一掌击飞鲁坤之后便没了动作。 陈近南叹了口气，制止了作势欲上的天地会众人，走到苏忘跟前轻声道：“苏少侠，万震山心机深沉，在江湖上经营着好名称，你受他蒙骗也是难免，不要过于伤感。” 他念及苏忘年纪轻轻，多行侠义，却遭此背叛，内心也不由为他不平。 苏忘沉默半响，长呼口气，刚才险些被那家伙说出来吴六奇并没有喝酒的事，果然还是得灭口啊。 他眼神冰冷，扫过僵住身形的万家众人，在万圭身上停留片刻后才说道：“他不仁我却不能不义，我答应过的事自会遵守，既然下毒一事万圭并不知情，那么他就不能死在这。” 万圭陡然摊坐在地上，大起大落让他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 陈近南没什么意见，他根本无惧万圭找天地会寻仇，既然看不透苏忘的实力，自然不会在这等小事上与他为难。 将万圭松绑后就指挥着手下将不知生死的鲁坤以及其余几个弟子全部拖了下去。 这几名万震山的弟子哭喊有之大骂有之，却毫无用处。 苏忘冷眼旁观，一言不发的看着天地会众人手起刀落，继而点燃柴火，将他们连同言达平一起烧了个一干二净。 第224章 秘闻 身前火势越来越大，火光映衬的陈近南脸上忽明忽暗。 风际中眼见苏忘与万圭二人身形渐渐远离再也见不到后，凑过来小声问道：“总舵主，就这么让他们离开吗？” 陈近南轻声道：“苏忘此人虽然年轻，但是实力深不可测，我没有把握可以留下他。” “但是这样一来，连城宝藏的事就……” 此次总舵主亲自前来江南可不是毫无目的，他们瞄准的正是连城宝藏。 连城宝藏的传闻由来已久，只是此前也仅仅是传说，并未被他们放在心上。 但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吴六奇从师门典籍的记载中，确认了此事，甚至宝藏的秘密可能已经传到了他失踪已久的师兄梅念笙身上。 若是能得到这笔财宝留作反清之用，大业可成。 念及此，他告明陈近南，亲自带人前往江南一带打探消息。 经历了种种努力，他打探出梅念笙失踪一事可能是因为几个徒弟弑师夺宝，这才一路跟来，找到了万家，没想到遇到了苏忘。 被苏忘以琴声击败之后，他不敢轻视，连忙发了消息召集附近的天地会人手，却又心有不甘，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是伤在何人手里，这才前去赴宴，以至于魂归黄泉。 陈近南微微摇头，沉声道：“万震山这么多年也没有取得宝藏，知道秘密的可能性不大，既然言达平说《连城诀》被他师弟戚长发偷了去，我们就将目标定在他身上。” 他们之前审讯言达平，早已将他知道的消息扒了个一干二净。 等到风际中应下，他的视线也从火光中收回，笑道：“那连城宝藏的事就先如此，小宝那边如何了？” 想到自己这个徒弟，他心情也好了不少。 风际中同样笑了起来：“韦香主前些日子传来消息，康熙皇帝对他信任有加，不时会安排给他一些隐秘任务，他的爵位可越来越高了。” 陈近南点头道：“小宝为人机灵，素有主见，我们倒是不需要担心。 山东分舵那边几天前传来消息，有人打算在来年开春之际组织反清大会，集合反清组织共商大事，你带些人手去探一探真假。” “是，我明日一早就出发。” …… 另一边，苏忘脚步轻盈，沿着官道缓步而行。 万圭牵着苏忘的马，畏缩的跟在身后，久久没敢说话。 “苏、苏兄，我爹他……” 又走了许久，万圭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苏忘转过身来，目光冷冷的逼视着他：“如何？” 万圭心中惊慌，不敢再多说。 苏忘继续道：“万震山的事就算了，反正死的是他，至于你，进城后就好好做人吧，往后我就不掺和你们万家的事了。” “苏兄，不要，千万不要啊！” 万圭初时听着苏忘不计较万震山下毒之时还自欣喜，又听他说道不愿再多管万家之事，立马悲声高呼，见苏忘毫无反应干脆直接跪下。 他这段时间经历了师兄弟间的勾心斗角，朝廷的逼迫，早已经打定主意习得一身绝学，做个真正能主宰自己命运的一方强者，今晚的遭遇愈发让他肯定了这种想法。 此时见到苏忘要放弃万家，怎么肯甘心。 苏忘不动声色，冷声道：“我之前帮你是因为你爹临死前的请求，如今看来都成了笑话，事已至此，你还想让我继续不成？” 万圭连连磕头，开口道：“我、我知道连城宝藏的秘密，我愿意将它献给苏兄。” “秘密？你父子若是知道，又哪会蹉跎许久，躲在临安城不出？” 更何况苏忘本就知道地点，若不是宝藏上的毒不好处理，再加上开挖宝藏动静太大，早就去取了来。 “我、我……对了，苏兄你看上了戚芳，我、我回去就将她送给你，任你享用如何？” 苏忘瞪视着他，视线越发冰冷：“说出这等话，你倒是不嫌丢人，还真是坏的彻底。” 万圭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小心的陪着笑，然后就听到苏忘冷哼道：“我想要她，还需要你送我？” 万圭顿住，想到上次见到苏忘他穿着自己的衣服，这两人已经搞上了的可能大的很，这对狗男女。 心中虽然暗骂，万圭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而是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我还知道一个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 眼见苏忘眼神像是要将自己杀了一般，万圭终究还是亮出了最大的依仗。 “细说。” 苏忘清淡的语气让万圭心惊肉跳，只能低着头详细说来。 “我爹在荆州之时，与当时还是个穷酸书生的廖莹中私交甚好，廖莹中成了贾府幕僚之后还与家父时常往来……” 廖莹中？ 苏忘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听到贾府眉头微扬，打断道：“你说的贾府，是指贾似道？” “对对，正是，廖莹中走大运成了贾相幕僚，我们万家这次进京能够这么快立足也多亏了他帮衬。” 贾似道如今身为参知政事，虽然在职位上不如左右相，但是因为贾贵妃深得帝王宠信，自身也极具才干颇受重用，算得上权势滔天。 再加上，苏忘更清楚这次贾贵妃以命相救护驾有功，这姐弟俩得到的恩宠怕是还要再盛。 嗯？这么说来……这次刺杀真的是为了杀死赵昀吗？ 苏忘思绪翻飞，另一边万圭继续说着:“前些日子，他心有不畅，与我爹喝起了闷酒，我在边上作陪。 许是因为喝醉了，他说起了不少隐秘之事，也就是那时候我听到……” 说到这，万圭止住了，可怜兮兮的看着苏忘。 苏忘懂他意思，却也没有做下承诺，而是先问道：“你们万家算是贾似道的人？” “要是真能攀上当朝宰相，又怎么会被皇城司折辱，廖先生只当我万家是同乡旧熟给个方便，他每次到来，我们都会奉上不少珍宝。” 苏忘微微点头，接着认真道：“你若是真心投靠我，就好好保持这份关系，我不要求你做太多，多多留意贾似道的消息即可。” 接着他再度看了万圭一眼，承诺道：“你尽心帮我办事，我就传你神功，你年纪太大成为绝顶高手没可能了，但我可以保证，仔细练个一年半载，绝不会被天地会的人轻易捉住。” 万圭大喜，倒头就拜，各种奉承话不断。 苏忘打断道：“说正事，若是你说的隐秘之事毫无意义，刚才的话就作废了。” “是是是，遵命。” 万圭连连答应，明知四下无人，还是张望一番，才压低声音道：“据廖莹中所说，圣上前些日子交给贾相一项秘密任务。” 他说着，神情越发紧张，一字一顿道：“追查废太子之子的下落。” 第225章 传剑 废太子？ 苏忘仔细思索后恍然，他对朝堂之事并不是一无所知，自然也知道这段往事。 不知道是不是太祖皇帝开的好头，大宋皇室因为各种缘故，太子早夭，宗室过继之事发生过多次。 前任宁宗皇帝赵扩独子死后就选了沂靖惠王的儿子为皇子，赐名赵竑，封济国公。 赵竑享受过一段时间的皇储待遇，但偏偏在嘉定十七年宁宗去世后，继任皇位的是如今的皇帝赵昀。 虽被加为少保，进封为济王，又怎么比得上帝王至尊？ 不过赵竑的不甘显然没什么用，而且没多久就被废了爵位，自己很快又被卷入朝堂斗争，最终身死。 民间对他也有了废太子的说法。 此间内幕在朝堂之中几近公开，策划主谋无疑是当时权倾朝野的史弥远，甚至可以说，正是靠着他一步步的安排扶持，赵昀才能登上大宝。 在他死后，侄子史嵩之同样位至左相，赵昀对史家之优待可见一斑。 而同在此事件中出了大力的郑清之占据右相之位数十载，虽然已经年老体迈，仍旧威风不减。 与他们相比，身为参知政事的贾政道，哪怕风头再盛也只能偏居副相，真论起权势比他们还是差了不少。 但是，如今查找废太子之子的任务却偏就被赵昀交给了他，这就值得玩味了。 不过现在这些对于苏忘尚嫌遥远，他比较在意的是…… “废太子之子？据我所知，赵竑的儿子早在赵昀登基后的第二年就已经死了，他还有其他儿子吗？” 听到他对皇帝直呼其名，让万圭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但还是小声道：“坊间传闻，当年赵竑自知性命难保，提前将亲子送入民间，并找了个男婴替换，这才保住了骨肉。” “这你们也信？” 苏忘有些无语，感觉这故事充满了民间话本的既视感。 万圭被他看的也有些没了自信，但还是有些迟疑的说：“我们父子本来也只以为是他酒后胡言乱语，但是廖莹中自那之后就频繁前往苏州、杭州、扬州等地，我们怀疑就是暗中探查此事。” 若真是如此，倒也确实有几分可能。 苏州、杭州、扬州……离得不远，可以让曼陀山庄的人私下打听一下。 苏忘微微点头，接着问道：“你们得知了这等隐密，他没对你们下手？” “我们父子听闻之后也担心受到牵连，所以除了注意他的动向，没有做任何与之相关的事。他虽然有所怀疑，但是想来也不愿意把事情传开，所以与我万家一如往常。” 也对，若是被贾似道得知这等要事被他这个幕僚酒后泄露，怕是最先死的是他自己。 喝酒误事啊，苏忘再次感慨一番。 实际上这个消息对他来讲没有太大的意义，但是万圭既然能和贾似道的人牵上线，总不至于毫无用处。 而且此人虽然自私薄情，但是极有野心，正适合帮自己做一些不适合江湖少侠做的事。 就是武功实在太差了。 考虑一番后，苏忘重新看向万圭，沉声道：“刚才说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你回去后找些人手，一定要信得过的，负责为我探听京城内的各路消息。” 万圭大喜：“是主公，我一定照办！” “不需要这么称呼，如以前一样即可，另外，为免被怀疑不要刻意去关注贾府，但是一旦有他们消息一定要汇报给我。” “是，苏兄。” 苏忘点头，朝林中踱了几步，走到一处开阔地，捡起根三尺来长枯枝握在手中，道：“你想学高深武艺，我可以教你，一晚上的时间，能学多少看你的造化。” 如今天色已晚，进城是进不去了，索性传他几招剑法，有了甜头才能让人家更好的给自己卖命。 万圭心头火热，眼睛都不眨一下，仔细看着苏忘演练剑法。 这段时间苏忘实力上进步极大，但是若说剑法，除了极耗内力的《六脉神剑》外，威力最大的仍旧是依靠《岱宗如何》推演协调，实现另类“双剑合璧”的《玉女素心剑法》。 《玄铁剑法》于他虽然同样大有提升，让他在剑法境界上更近了一步，但是与他整体战斗风格不合，与《降龙十八掌》类似。 武功也是分相性的，虽然靠着《小无相功》可以自由运使诸般武学，威力上也并不比原版差。 可是苏忘清楚，这类绝学在他手上很难更进一步，推陈出新，倒是《斗转星移》颇为对他胃口，一经掌握就可以熟练应用，只是苦于没有对手。 苏忘想要传授给万圭的剑法自然不会是这些，而且不管是天赋还是功力，对方距离学习高深武学都差得多。 那么，有没有不那么看重天分，内力低微也可以靠着招式称雄的剑法呢？ 还真有，苏忘默默回忆起翻看过的《辟邪剑法》。 这门功法虽然不适合他，但是本身就是一门威力强大且容易速成的神功，用来拉拢人心再合适不过。 不过好在苏忘还有些基本道德，既然林平之信得过自己，那自己就不能将人家的剑法随便传出去，所有他打算交给万圭的是一门基于《辟邪剑法》的自创剑法。 以苏忘如今的见识，《辟邪剑法》的招式算不上太过精深，本质上是诡异功法带来的鬼魅般的速度，这点他同样擅长。 而自宫练剑的路子确实给苏忘展现了一条不同于武道正宗的独到见解。 因此，他以其为根基，在这条路上发散思维，借着胸中积累的大量剑招，还真给他拼凑出一门别与常规又明显不同于《辟邪剑法》的另类武学。 而且为了能让万圭体验到短时间实力骤增的感觉，他剔除了各种见招拆招的基础招式，一经出剑，全是杀招。 这等剑招对付真正的高手自然不够，但是靠着出其不意对付些小有名气却没有系统传承的的江湖游侠却也够了，江湖上最多的就是这等人。 万圭眼看着苏忘一招一式演练，其中精妙远超自己此前所学的所有剑法，不禁目眩神迷心痒难耐，也跟着比划开来。 他敢肯定此生没有任何时刻比现在更为专注。 直至日头初升，苏忘缓缓收剑。 整整一夜的演练没让他感到劳累，反而对自身剑法有了更细微的把控，不由摇头一叹，温故而知新果然是世间至理。 另一旁的万圭则双眼通红，眼窝深陷。 他没有深厚内力支撑，高强度的习练剑法早已让他疲惫难堪，仅靠着心中一股气坚持着。 苏忘看在眼里，暗自点头。 虽然天分差了些，但是至少韧性不错，确实可以一用。 “好了，这一十三招足以让你应对大多数敌人，日后勤加苦练，等闲武林人士不会是你一合之敌，先休息一会，待会我们进城。” “是。” 万圭心中一松，应言倒地，没一会就传出鼾声。 苏忘没再去管他，开始沉思起今后的打算。 第226章 天鹰教 这段时间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但是对于苏忘来说，真正让他记挂着的实际上只有三件事。 一是关于日月神教。 他答应帮助任盈盈营救任我行，换取她在江南地界所掌控的一部分势力，这也是他会来到临安城的主要原因。 西湖之行后，梅庄勉强算是掌握在了手中，任我行也已经脱困并且与他相约半月后前往曼陀山庄一见。 如今虽然还没有什么风声，但是凭借任盈盈和向问天多年准备，想来任我行此去收拢旧部并不困难，要考虑下为之后的合作做些准备了。 另一边是五岳剑派的事。 他本想借助对原着的了解，趁着左冷禅与岳不群隐藏身份争抢《辟邪剑谱》之时出手，将他们一网打尽。 不料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如今他们各自带着门派弟子，真要动手必然无法隐藏，那就要面临与两派的生死相搏，不仅麻烦还会坏了名声，只能放下了。 毕竟如今曼陀山庄的好名声还是答应了南少林要为红花会出力才换来的，得珍惜。 与南少林相约北上是在来年开春，距今还有数月时间，刚好苏忘也想去山东探一探慕容家剩下的的班底，可以一并处理。 最后就是“南四奇”了。 想到这苏忘不免皱起了眉头，曼陀山庄与“南四奇”实际上并无深仇大恨，只是一番交手后对方损失了人手又污了名声，很难再说没仇怨了。 如今被捉的陆天抒和刘乘风不难处理，反正落在自己手上，总有服软的时候。 花铁杆去了荆州找凌退思，不知进展如何。 苏忘现在有了皇城司的关系，对凌退思的忌惮少了不少，但是他并不想将自己加入皇城司的事搞得人尽皆知，可以的话还是不与他起冲突为好。 眼下万震山身死，自己与万家的关系在外界看来应该挺密切的，倒是可以借此和凌退思谈谈。 至于先他一步来到临安的水岱却一直下落不明。 就算水岱不像自己一般有日月神教的情报相助，也不至于到现在还不知道万家所在，一直不现身，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变故。 苏忘对“南四奇”一直没什么恶感，哪怕是花铁杆，现如今所为也称得上一声“侠”字，更何况水岱还是自己开山大弟子水笙的老父亲，真出了事可不好交代。 等入了城还是找皇城司打探一下消息吧。 做了决定后，他也开始闭目养神， …… 两个时辰后，二人收拾一番直接进城。 城门处的警戒较之两天前已是天壤之别，看着如平日里差不多，好似先前的一场风波早已经平息。 但是苏忘心里清楚，皇帝被刺杀不管何时都不能算一件小事，眼下明面上归于宁静，搞不好背地里已经有一堆人人头不保。 入了城后，他就与万圭分开。 万家一夜之间几个话事人都被掳走，可想而知现在乱成了什么样，万圭着急着回去处理，他要尽快体现自己的价值。 虽然一众师兄弟都没了，但是他眼下实力大增，完全足以应付局面。 苏忘虽然有些担心戚芳，不过想到戚芳尽管性子柔弱但是好歹有功夫在身，天地会明言没有对她出手那就不至于被恶仆欺主。 既如此苏忘也没心思陪着万圭去收拾烂摊子，稍作伪装后，转而去到之前那处院落，想要找皇城司的人打探下消息。 却不料赶到后才发现官府的人已经撤了个干净。 谢堂这是因为有了薛神医，连装装样子都不愿意了？ 苏忘一阵无语，眼见华山一行人仍旧待在院落，索性现出身形直接找上门去。 华山剑派好歹传承悠久，也是公认的名门正派，人脉不浅，说不定也有些特殊的消息渠道。 通报了姓名，没一会林平之和岳灵珊就快步赶了过来。 他们几人年岁相近，彼此也熟悉了不少，一路说笑着将苏忘引向客厅。 苏忘这才从他们口中得知，皇城司确实在昨夜就撤离了此处。 而先前捉到的江湖人，一部分罪大恶极的悉数被临安府收监，其他的则名义上由华山派代为管教，算是双方心照不宣的报酬。 甚至这处庄园都回到了林平之名下，算是意外之喜，让苏忘好生羡慕。 也不知道华山派到底付出了什么，能让皇城司这般大方。 岳不群夫妇早已经等候在客厅，宁中则容光依旧，客气的与苏忘打着招呼，岳不群却脸色苍白，看着如同大病未愈。 “岳掌门受伤了？” 苏忘好奇问道，这才两天不见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附近有什么高手找华山派麻烦吗？ “他练功出了岔子，伤了经脉。” 宁中则在一旁答道，接着有些埋怨的说：“我气宗修行最重循序渐进，师哥你修行多年，怎么还会犯这等错误。” 在她看来，房里的都不是外人，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练功出错？ 苏忘心下了然，岳不群倒是心急，这么迫不及待的开始修炼《辟邪剑法》了。 岳不群虚弱一笑：“近来心绪不宁，练功有些急于求成，让师妹担心了。” 说着转过头来问道：“苏少侠见笑了，今日来此不知所谓何事？” 他的表情毫无破绽，不管是对林平之还是苏忘都一副忠厚长者的模样。 苏忘微笑道：“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对了，刚才听灵珊说这庄子重新回到了林兄弟名下，看来华山派也可在京城建个分舵了。” 岳不群连连摆手：“不过多个落脚点而已，我们可不能白拿平之的庄子。” 苏忘视线扫过林平之与岳灵珊二人，打趣道：“这可不算白拿，想来林兄弟也乐意得很。” 几人都笑了起来，唯有岳灵珊闹了个红脸，嗔怪的瞪了眼苏忘，这家伙明明那么年轻，怎么老是充起长辈调笑自己。 接着看着同样笑出声的林平之，更感不甘，对着他手臂上狠狠拧了一下。 林平之倒吸一口冷气，其余人笑的更欢快了。 岳灵珊垂下头嘟着嘴摆弄衣角，满是女儿家姿态。 闲话说完，苏忘继续说道：“这次过来，其实是想问一下岳掌门近来有没有‘冷月剑’水岱的消息。” 岳不群沉吟片刻后斟酌道：“苏少侠，贵庄与‘南四奇’的恩怨岳某也有所耳闻，需知冤家宜解不宜结……” “岳掌门误会了。” 眼瞅着他要继续长篇大论，苏忘连忙打断了岳不群的话，开口道：“我们与‘南四奇’之间只是有些小冲突，这次找水大侠主要就是为了化解这段恩怨。” 岳不群一脸欣慰：“如此甚好。” 苏忘也不知他是真心的，还是十几年如一日的伪装习惯了，至少看着确实有君子气度。 “岳某确实听闻了一些消息。” 岳不群思索一番后说道：“前些日子全城搜索之际，门下弟子发现城东有高手战斗，按他们话里描述，其中一方极可能就是‘冷月剑’水大侠。” “另一方呢？” 苏忘好奇追问，他只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有意外收获。 岳不群也严肃了表情，沉声说道 “另一方是天鹰教的人。” 第227章 熟人 “天鹰教？” 苏忘皱起了眉头。 天鹰教之名，他自然是熟悉的很。 明教传入中土以来自成一派颇受排挤，多年间几经起伏反而愈发兴盛。 但自当年明教教主阳顶天失踪以后，明教就陷入群龙无首的局面。 紫衫龙王叛教而出，光明右使失踪，金毛狮王也下落不明。 余下的光明左使杨逍、五散人、五行旗等明教高层为了争夺明教的控制权相互争斗，致使明教实力大损，渐渐被日月神教后来居上。 白眉鹰王殷天正无法忍受这种混乱的状况，又不想搅进这一潭混水之中，于是愤而出走，自立教门天鹰教。 天鹰教自成立以来，与明教本家频有争斗，与名门正派也冲突不断，还时不时发动起义，同官府为敌。 偏就这样还在江湖上立住了脚跟，声势越发浩大，已经不在中原各大门派之下，至少凭借岳不群手下这么些弟子，根本无力和他们对抗。 苏忘没想到水岱会和他们对上，追问道：“可知他们打起来的原因，结果如何？” 岳不群微微摇头：“当时去探查的弟子实力稍弱，没敢太靠近，不过结果是水大侠追着天鹰教的人离开了。” 仅靠这些可判断不出什么，苏忘皱眉问道：“临安城中可有天鹰教的堂口？” “以前或许有，不过经历了这几日的搜索，想来也都撤了回去。” 苏忘沉默，安静思索着。 岳不群缓声问道：“苏少侠莫非想要去天鹰教一探究竟？” 天鹰教总舵的位置不是什么秘密，便在江南海盐县南北湖的鹰窠顶上。 此处虽然距离国都临安城并不远，但因为濒临钱塘入海口，朝廷曾经几次出兵围剿都被他们轻易化解，反而助长了对方声势。 久之，也只能选择视而不见，就像朝廷对诸多成了气候的武林势力一般，只要不会打到京城就随他去。 苏忘微微点头：“确实想去一探究竟，至少要确认一下水大侠是否落在了天鹰教手上。” 虽然按照方才岳不群所说，是水岱追着天鹰教弟子而去，但是场上几人却都明白，仅靠“冷月剑”一人是无法同天鹰教抗衡的。 宁中则这时候插话道：“苏少侠，就让我们师徒几人与你一道去南北湖探个究竟如何？” “哦？” 苏忘疑惑的望向宁中则，只见这位昔日的“华山玉女”与岳不群对视一眼后接着说道道：“我与师哥方才还在商议，眼下他受了伤不便返回华山，势必要在这临安城里待上一段时间，索性在此期间让我带着珊儿和平之出去见见世面。” 她笑着道：“平之这孩子我和师哥都很满意，也要带出去认识些武林同道，让前辈们都知道我华山找了个好女婿。” “娘！” 岳灵珊眼见话题又转到自己，叫了一声后，娇声道：“你们先聊吧，我和小林子先出去了！” 说罢拽着林平之衣袖就冲向屋外。 林平之告罪的话还没出口就跟着被拉了出去。 宁中则失笑：“让苏少侠笑话了，亲事都已经定下，珊儿却还像个孩子。” 林平之与岳灵珊成亲的时间已经定下，就在明年的二月二十八，还邀请了苏忘前去。 苏忘同样失笑，转而回答道：“有宁女侠相助再好不过，只是岳掌门伤势未愈，是否……” 岳不群出声打断：“无妨，小伤而已，更何况还有其他弟子在这。” 说着，他目光直视着苏忘，若有所指道：“平之平日里练剑尤为刻苦，我这做师父的看在眼里颇感欣慰。 苏少侠剑术高超，远胜我夫妻二人，此去若他存有剑道问题，还望少侠为他解惑一二。” 苏忘眼神微动，为林平之解惑？怕是为了你自己吧。 看来岳不群真是抵挡不住《辟邪剑法》的诱惑强练，偏又不得其法以至于受伤，现在都求到自己头上了。 他笑的真诚：“岳掌门客气了，若能帮的上忙自当尽力。” 看来可以找个机会将自宫之法透漏给岳不群了。 宁中则在一旁不知他们话里有话，虽然惊异自己师兄在授徒一事上开口求助外人，但是也只道他是为了未来女婿的成长，未做他想。 毕竟苏忘的剑法她亲眼所见，确实远胜自己二人。 “既如此，那我们就尽快出发吧。” 她性子直率，既然已经说定就风风火火的做起了准备。 苏忘没什么意见，留了封简短书信托付华山剑派弟子送去万家后，就与宁中则、林平之以及岳灵珊三人一起出了临安城。 …… 因为并不确定水岱是否真的在天鹰教，苏忘四人并未直接前往海盐县，而是沿途一边打探消息一边徒步东行。 遗憾的是，直到他们接近海盐县周遭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好累啊，娘，苏少侠，我们走了那么久了，休息一下吧。” 岳灵珊擦着额头的细汗，略带喘息的喊道。 林平之也看过来，虽未开口，但是显然也累的不清。 宁中则气色如常，闻言略带歉意的朝苏忘一笑：“珊儿他们还不曾连续走上那么久，眼下怕是得休息一会。” 明明说是要帮忙，却拖累了行程，让她有些脸热。 苏忘毫不在意：“无妨，来这左右不过就是求个心安，早一些晚一些影响不大。” 说着当先停下，招呼着林平之以及岳灵珊休息。 水岱与天鹰教的冲突都是好几天前的消息了，真有意外的话早就发生了，来这确实如他所言只是求个心安。 宁中则对瘫在一旁树桩两边的女儿女婿暗暗摇头，看着盘膝打坐的苏忘突然心下一动，问道：“苏少侠，听闻曼陀山庄有位王家姑娘，端庄貌美又实力高超，可是苏少侠心仪之人？” 这话一出，瘫坐的两人立时有了精神，岳灵珊更是眼睛瞪的大大的，满眼的好奇。 苏忘也是一愣，失笑道：“语嫣的美名都传到宁女侠耳中了？” 心中不禁掠过思念，也不知语嫣她们是不是已经到了西夏。 “我和她之间……” 话未说完，苏忘眉头一皱，站起身来低喝一声：“有打斗声，在向这边来！” 余下三人跟着起身，也注意到了由远及近的兵刃交击声，不及细说已经可以看到且战且退的几道熟悉人影。 “是峨嵋派的灭绝师太！” 宁中则惊呼，她认出了来人。 还不止呢。 苏忘心中嘀咕，这丫头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第228章 阻敌 打斗声由远及近，树林中交战双方已然暴露在众人面前。 一边是衣着齐整，皆穿白袍的精壮汉子，袍上绣着一头展翅欲飞的黑鹰。 人数几近上百，齐压压在林中不断涌来。 另一边且战且退的却是四名女子。 其中峨嵋派仍旧是苏忘在大胜关所见三人，周芷若与丁敏君行在最前，长剑乱舞，格挡着各处攻来的刀剑。 她们二人得到峨眉剑法真传，武艺在江湖上已算不错，并且师出同门配合默契，同时抵挡着十几人的进攻。 只是围攻之人却也不弱，再加上人手众多，以寡敌众下，若不是灭绝师太时不时出手帮衬，早已经受伤。 灭绝师太实力强劲，手上长剑尚未出鞘，仅是剑鞘猛削，就砍断了碗口粗细的枝干，飞起一脚踢出，不仅解了弟子之围还顺道击退左右迫近的追兵。 只可惜空处很快又被其他追兵填上，领头之人也突上前来，死死咬住灭绝师太，让她疲于应付，始终无法摆脱。 这人灭绝师太有所耳闻，乃是天鹰教天市堂堂主李天垣。 身为教主殷天正同门师弟，几十年修为虽不如灭绝师太精纯，但是招式狠辣又经验老道，配合诸多手下齐上，将灭绝师太压制住。 “师太，我来助你！” 眼见情况危急，宁中则长剑一挺，不待细问，已经跃至战局，华山《玉女剑法》施展开来，登时逼退数人。 华山与峨眉虽无甚交情，但是同为武林正道，她不能坐视不理。 “宁女侠！” 灭绝师太本自心急，正欲倚天剑出鞘拼个你死我活，不料突逢援兵。 眼见杀入战局的华山剑派三人，心中大定，不再找机会后撤，转而剑影急挥，攻向对手。 李天垣失了帮手后节节后退，惊疑不定的看着几位不速之客。 苏忘同样冲了上去，不过却没有随着宁中则她们上前帮助峨嵋派，而是纵身腾跃落到了人群靠后处，稍远一些的另一处的战局。 水笙挥舞着玄铁剑重重砸下，引得敌手仓皇后退躲避，仅在地面上砸下一个深坑，激起一抔土块。 接着她剑身陡转，猛地拍散碎土块击向四周，换来喘息回气的时间。 她的实力在苏忘帮助下极速提升，加上手中玄铁剑，比起周芷若这等名门高徒还更强上一些。 打斗中，重剑所到难有一合之敌，只是一路下来被对手看出了底细，有心防备后很难再伤到人了。 而她自己终究根基不足，连番挥舞重剑早已经体力难支，速度慢了下来，与峨嵋派三人也被冲散。 此时眼见十多人再度围上来，心焦之余也只能握紧玄铁剑，抿着嘴唇倔强的看向周围。 “我教你剑法，可不是让你刨坑用的。” 轻飘飘的声音传到耳边，水笙微愣后大喜，也顾不得继续警惕，四处张望，兴奋呼喊道：“师父你来啦！” 杂乱生长的树木丛上，一道青色身影闪过，直直越过人群到了水笙跟前。 “把剑给我。” 苏忘话音方落，水笙就感觉手中一轻，继而接连不绝一十二下敲击声与惨叫声连番在耳中响起。 等她抬眼四下看去，只见到先前围住她的十几人纷纷吐血倒地，不住呻吟，却是再也爬不起来。 苏忘虽然未下死手，但是重剑之威谁人能挡，有树木遮挡身形的几名天鹰教教众看着神兵天降的苏忘面面相觑，再也不敢上前。 “师父，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 水笙扑到苏忘跟前，紧紧拽着他的衣袖不放，口中想说着什么，刚开口就有泪花泛起。 苏忘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心中不由涌出怜惜之情。 小姑娘十几天前还是无忧无虑的名门骄女，如今却没了依靠，还被卷入江湖厮杀之中，实是世事无常。 他怜意泛起，口中却是笑道：“乖徒弟几日未见，好像白净了不少，变得更漂亮了。” “师父，你说什么呢！” 水笙破涕为笑，伸手擦拭掉脸上的泪水，苍白的脸上泛起血色，师父说起话来还是那么不正经。 但是给她的安心感却一直没变，眼前的天鹰教再也不是无法战胜的。 “你、你是什么人，敢管我们天鹰教的事！” 天鹰教一众人手对视几眼后，终于有一人壮着胆子喊道。 苏忘没搭理他，瞧了眼另一边的灭绝师太几人也将要结束战斗，提起水笙，几个闪身就来到了围在一起的几人跟前。 有了华山派三人加入，战局翻转。 宁中则带领几个后辈围成一团，抵挡着不住涌来的人手。 没了干扰，灭绝师太单人单剑，峨眉剑法全力施展下，不过二十余招就将李天垣打翻在地。 在她想要结果了这贼人之时，苏忘带着水笙飞身赶来。 落地后，苏忘手上玄铁剑猛挥，磅礴剑气翻腾，声势滔天，不仅撞翻了前方围拢的七八人，更是将一株老树生生折断，开出一条道路。 只此一剑就让场上双方人手动作陡停。 峨嵋派几人自然还认得苏忘，见之大喜。 苏忘回首喝道：“诸位，此处不宜久留，先走再说！” 说完不再停留，牵着水笙扬长而去。 此地距离天鹰教总坛极近，谁也说不好他们什么时候会再出现一大帮人。 灭绝师太与宁中则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对视一眼后，也不再补刀，纷纷发力击退阻拦，带着各自晚辈追上苏忘。 天鹰教一行人在这一战中受伤过半还被对方悉数逃了去，自然不甘心，可是见到苏忘气势滔天的一剑后，却无一人敢追上去。 “堂主，我们怎么办，要继续追吗？” 李天垣被属下扶起，看着远去的众人背影目光凶狠，厉声道：“传信天微堂与青龙朱雀二坛，封锁沿途要道，他们逃不了！” “是！” …… 苏忘尽管手上牵着徒弟，身形也是一群人之中最快的，期间还有余力询问水笙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水笙被他牵着，施展轻功轻松了许多，就是有些难为情，偷偷打量身后几人只在远处跟着才放下心来，细声说起这段时日的经过。 第229章 寻迹 苏忘为水笙转化了北冥真气，并留给她一柄玄铁剑，之后就因为营救任我行的事离开，将她独自留在了柔云庄内。 在他想来，经历了一场大战后，宜兴方圆基本没剩下什么真正的高手，而且玄铁剑外表毫不起眼，很难引人觊觎，以水笙如今的实力自保足矣。 因为苏忘的关系，水笙对自己爹爹和几位伯伯的安危并不是很担心，反倒是庄外那无处不在且说得头头是道的抹黑“南四奇”的流言实在让她觉得聒噪。 人言可畏，照这种趋势，纵使爹爹他们脱身回来，也很难在江南立足了。 水笙自幼习武，不似什么深闺小姐般柔弱性子，既然忍受不住，索性单人长剑将几个碎嘴的江湖人教训了一番。 也直到这时她才对自己的实力有了完整认知，比之以前强了何止数倍。 就此水笙信心大增，一发不可收拾，自柔云庄向外，近乎大半个宜兴的年轻好手被打了个遍，竟无一合之敌。 以往与她相差不大的同辈青年，往往接不住两三剑就已败退。 期间还有数名小有名气的江湖前辈不顾身份对她出手，反而被她手持铁剑敲碎了兵器，颜面全失，惨淡收场。 仅仅数日，就有传言传开，“冷月剑”水岱有个女儿，生的年轻貌美，却性情凶残，使着一柄黝黑铁剑打的同辈男儿抬不起头。 水笙对此不以为意，反而庆幸连番打斗让她实力又提高了不少，远比以前靠着父辈名号闯出的“铃剑双侠”名头更让她快活。 直到一日遇上了峨眉派三人。 “灭绝老尼姑对你出手了？” 苏忘皱眉问道。 灭绝师太虽是正派中人，平日里也算是善恶分明，但是为人偏执霸道，若被她认为是邪派中人，做出什么都不让苏忘奇怪。 水笙此刻正随着苏忘一路疾行，在他真气引导下，下意识地模仿起苏忘的轻身步法，渐渐感觉脚步轻松了不少。 她听到苏忘的话脸上微有些泛红，之前连番小打小闹让她昏了头，第一次见到灭绝师太的时候还真不自量力的挑战过，结果嘛…… “师太是前辈高人，哪里会和我这小辈当真，她来找我主要是为了爹爹的事。 我也是经由师太说明才清楚，原来爹的剑法得传自峨眉派的一位前辈高人，虽然没有正式拜入其门下，却也算是半个峨眉弟子呢。” 灭绝师太才是第三代掌门，峨眉派还有什么前辈？ 苏忘思索来去也无甚印象，这个世界的峨眉祖师虽然不是还未出生的郭襄女侠，但是流传的事迹却大多相似。 而且从武当与峨眉的亲善关系来看，说不定张真人与这位峨眉祖师同样有着深厚情谊。 虽然心中没有答案，但是以当世各路势力的复杂交错，各派之中有那么几个自己不知道的角色倒也不稀奇。 “于是你就跟着她们一起出来了？” “嗯嗯！” 水笙重重点头，补充道：“师太说她认得曼陀山庄中人，想要帮着化解这段恩怨，我自己一人待在柔云庄也实在无聊的紧，就跟着一起出来了，想着说不定还能遇见……” 说着飘摇的视线撞到苏忘脸上。 不过苏忘此刻在前头带路自然注意不到，只是心中嘀咕，灭绝师太还认识师姐不成，她在曼陀山庄的熟人不会就是自己吧？ 不禁有些无语，正派人士还真是喜欢居中调停，争着做和事佬。 “你没跟她说过我是你师父吗？” “我……我没说过。” 水笙不自然的应道，有些扭捏的道：“师父啊，能不能不要告诉她们我是你徒弟？” 苏忘朝着身后扫了一眼。 “为何？” 她岔开视线，期期道：“师父你看啊，丁师姐和周师姐与我年纪差不多，我是你徒弟的话不就比她们低了一辈了吗，那多尴尬。” 苏忘狐疑的看着她，伸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现在不说，以后传出去才更尴尬，你还想改换师门不成？ 而且称呼什么的你看着叫就是，真论起来，我的辈分可不比灭绝老尼低。” “哦，知道了。” 水笙揉着脑袋，闷闷的应了一声，接着岔开话题。 “我们本打算直接去往苏州，不过半道上听到有一峨眉弟子落入歹人手中的消息，师太救人心切，就带着我们一路追踪，却没想到一直跟到了天鹰教附近。 师太认定是天鹰教的人所为，就想去鹰巢顶要人，不料我们一到前面集镇就被认了出来，话都没说上几句就遭到追杀。” 水笙说着仍有些戚戚然。 天鹰教的名头她早就听说过，俨然是江南武林的庞然大物，连她爹爹他们都不愿意招惹，这次若不是苏忘来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苏忘讶然，他之前还以为是灭绝师太来找天鹰教麻烦，现在这么听来怎么好像是被故意引来，而天鹰教早有埋伏。 是天鹰教要对峨眉派出手？ 他追问道：“有没有查清被捉的弟子可能是谁，灭绝身为掌门，门下哪个弟子到了江南她应该清楚吧？” “并没有，师太说峨眉那位祖师前辈曾游历天下，除了在峨眉山留下道统之外，也有不少游历途中收下的弟子，百年来各弟子又再度收徒，如今天下间有多少峨眉弟子她都不清楚。” 苏忘挠了挠脑袋，这世界的峨眉派组成这么复杂吗。 一时间他也有些理不清，抬眼看到天色愈发昏暗，身后的几人渐渐被自己拉下了，索性停下来等候。 他动静转换的毫无征兆，水笙来不及停稳撞到他背上，好一会才抬起头，脸上红红的朝他一笑。 为了预防天鹰教的围追堵截，苏忘沿途专往险路密林，没有精妙的轻功绝难以跟上，早已将追兵甩开。 又过了数个呼吸的时间，身后几人才先后追来，灭绝师太和宁中则皆是长出一口浊气。 她们内力精深，看着倒是还算轻松，只是相比起带着一个人仍旧面不红气不喘的苏忘，无疑失色不少。 灭绝师太神色复杂，拱手道：“这次多谢宁女侠和苏少侠相助了。” 宁中则连连摆手：“师太客气了，同为武林正道，守望互助是应有之义。” 苏忘也是笑道：“不错，而且以师太之能，若不是分心照顾弟子，杀出一条血路也不是难事。” 他话中倒也不全是恭维，灭绝师太内力剑法皆是上乘，在中原诸派掌门之中也不是弱者，尤其是手中持有倚天剑这等神器。 若不是顾忌弟子，多有克制，苏忘他们第一眼见到的怕是另一番场景了。 说着还不免下意识看了一眼灭绝师太手中的古朴剑鞘。 灭绝师太不及再说什么，门下大子弟丁敏君已经踉跄着停了下来。 她生性要强，努力跟得最紧，如今脸色泛白，加上交战中衣衫破损，显得很是狼狈，停下后也不多言直接打坐调息。 其后三人大体差不多时间赶到，仪态比丁敏君好不了多少。 周芷若柔柔叫了声“师父”后才退到一边坐下，眼光怯生生扫到苏忘，在他回望之时又很快的缩了回去。 岳灵珊最是随性，停下后直接半靠在一块凸起的山石上，无力叫道：“苏、苏大哥，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没被他们拦住倒险些要被你累死了。” 倒是林平之，虽然同样脸色泛白，却一丝不苟的对着两位长辈行礼后才走到岳灵珊身边歇息。 宁中则微笑，灭绝师太见之也暗自点头。 苏忘耸肩，你实力这么差怪我喽？ 不过林平之…… 他眉头微皱，感知中这家伙一路跟来似乎犹有余力，远不是以前的他能做到的，不会是已经…… 宁中则对女儿的大大咧咧也是无奈，视线转到苏忘身后的水笙，不由好奇打量一番，之后才有时间向峨眉派的几人问起事情经过。 第230章 回返 灭绝师太所说原由与水笙讲的一般无二。 她们师徒自离开大胜关后，沿途游历，正想转道武当山拜访张真人之际，听说了“南四奇”被曼陀山庄所擒的消息，才赶往宜兴，然后与水笙相遇。 峨眉武当的关系天下皆知，众人对她们要去武当山并不奇怪。 唯有苏忘心里嘀咕，灭绝尼姑不会是惦记着联合正道各派围攻光明顶的事吧，算算时间确实也快了。 华山派几人这才知道苏忘身后的美貌少女居然是“冷月剑”的女儿，不由得神情古怪的看着一路上护犊子一样牵着水笙狂奔的苏忘。 难怪这家伙说要和“南四奇”消解仇怨，这两人怎么看都关系匪浅。 灭绝师太说完之后也是饶有深意的看着苏忘道：“先前水家女娃娃不愿意告诉我她是和谁学的功夫，没料到竟是苏少侠，敢问苏少侠可是收了她为门下弟子？” 她对水笙与其父亲风格迥异的剑法早有好奇，只是终究不是自己门人，对方不说她也不便追问，今日乱战之时见到苏忘那一剑才恍然，心中解惑之余不禁对苏忘实力更为忌惮。 大胜关英雄大会之时，她只感觉苏忘轻功剑法超绝，如今看来，其内功底蕴也极为深厚。 “什么，这位姐姐是你徒弟？”此言一出，不等苏忘回答，岳灵珊就惊呼出声。 周芷若二人也是诧异，水笙这几日与他们一路同行，彼此实力多少都有所了解，苏忘年纪轻轻，教出来的徒弟都这般厉害了？ 苏忘瞟了眼躲在他身后的水笙，温声笑道：“师太慧眼，确有此事。” 宁中则心思急转，询问道：“据传在柔云庄时，左师兄也曾到场，却在一位手持重剑的江湖奇人手上吃了亏，师兄还纳闷江南何时出了这么名高手，如今看来也是苏少侠化名所为。” 华山派对嵩山派的动向尤为关注，自然知道此事。 说与了峨嵋派之后，众人又是一阵惊叹，水笙听着觉得与有荣焉，苏忘自己却久违的有些脸热。 被扒了马甲的感觉可不怎么好，以后还是要多多注意些，毕竟易容术不是万能的。 灭绝师太缓缓道：“苏少侠英雄少年，足以将‘南慕容’比了去，既如此，想来曼陀山庄与‘南四奇’之事，倒是不需要贫尼插手了。” 水笙这时才探出头，甜甜笑道：“之前未经苏、苏师父允许，多有隐瞒，还望师太恕罪，这段时间多谢师太照顾，等见了父亲定当一起向师太道谢。”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她对灭绝师太这位热心长辈颇有好感。 “那你有得等了，水老哥现在下落不明，我就是为了找他才来到这里的。” 苏忘没在意她的称呼，叹了口气，在一边插话道。 水笙顿时着急起来，连连追问。 宁中则在一旁出声，解释了华山派在临安城得到的情报。 “我们怀疑水大侠行踪与天鹰教有关，因而一路上也多加打探，可惜皆无消息。” 水笙泪水在眼眶积聚，可怜兮兮的看向苏忘：“师父……” 她本就生得貌美，练习了逍遥派功法后微黑皮肤也愈见白皙，场上仅有秀丽绝俗的周芷若能与她比一比颜色。 如今她软语相求又有谁能拒绝？ 虽然其他几人的诡异视线让苏忘有些不自在，但他还是揉了揉水笙的小脑袋，安慰道：“放心，眼下不就在天鹰教总舵附近吗，等我过去探查一番，总归会有些线索的。” “嗯！” 水笙转忧为喜。 宁中则凝眉道：“苏少侠你还要前往天鹰教吗？方才交战已是打草惊蛇，如今他们有了防备，此时再去只怕危险重重。” “无妨，若真的事不可为我就撤退便是，以我的轻功，他们还留不下我。” 苏忘将玄铁剑再度塞到水笙手上，随意回道。 宁中则还想再劝，灭绝师太在一边出声道：“既如此，还请宁女侠帮贫尼照看一下两名弟子，我与苏少侠一同前往。” “师父！” 丁敏君惊呼：“峨眉弟子被擒一事仅是道听途说，说不得是妖人放出的陷阱，您不能以身犯险。” 周芷若同样着急站起身，满是担心的看着师父。 苏忘也是头大起来，斟酌道 ：“方才一战，师太力战天鹰教诸多歹人，大有损耗，如今还是多加休息为上，若真有峨眉弟子被擒，我定当尽力解救。” 他倒不是瞧不上灭绝师太的实力，有倚天剑在手，这老尼姑对上殷天正也丝毫不虚。 而是因为她杀性太重，先前有弟子以及晚辈在身边，为了她们安危还能克制一下，待会没了约束，天鹰教又有多少人扛得住倚天剑之利？ 江南地界一共就那么些江湖势力，苏忘可不想将天鹰教得罪狠了，先前出手都留有余地。 灭绝师太缓缓摇头：“我自然信得过苏少侠，只是今日这事处处透着古怪，我怀疑还有天鹰教以外的人插手，到时候总归有个照应。” 她是老江湖了，自然感觉的到这几天处处被人牵着走，对于事态早就有着自己的判断，如今明知前路凶险，又怎么能全部寄希望于小辈，自己置身事外。 宁中则颔首，沉声道：“说的也是，那么不如……” 苏忘在一旁挠头，正派人士打起交道来麻烦的紧，感觉这事拖下去搞不好又要全员一起了，赶紧打断道：“两位还请放宽心，有我一人足矣，此处离嘉兴已经不远，我们明日一早在城中醉仙楼相见吧！” 话音方落，他已经脚步急动，顺着身旁陡峭岩壁拔身而起，三两步间已经爬升数丈距离。 跃至顶端后折身回返，踩着树冠飘然远去，转息之间已经不见了踪迹，只有声音远远传来。 “几位还请先行离开，免得再被敌人寻到，我去去就回！” 灭绝师太与宁中则对视一眼，这等轻功她们如何跟得上？ “逍遥武学当真如此神奇吗，祖师当年……” 声音几不可闻，连离师父最近的周芷若都未能听清，她望着苏忘离去的方向心神向往，喃喃问道：“师父，这等轻功真的是人力所能达到的吗？” 一时间无人回答，唯有水笙一脸兴奋，笑意绽放在脸上，可很快又想到父亲当下行踪不明，不由没了表情，抱着玄铁剑静静出神。 许久，灭绝师太舒了口气道：“苏少侠天纵之资又身负绝学，有此成就实乃天定，你二人天分不如他，但是我峨眉传承绝学却不弱于他，只要用心修炼日后总有追上他的一天。” 她看着手中倚天剑，心中自语，只要能拿到那个…… 言罢不去在意失落的弟子，话锋再转：“宁女侠，我们就先去往嘉兴吧，华山剑法扬名天下，还盼着与女侠探讨一番。” “不敢不敢，师太请。” 宁中则也收回视线，华山几人早已在苏忘战胜左冷禅时就清楚了彼此差距，反倒没受到太大打击，既然苏忘执意单独打探消息，她也没纠结，先去等着就是。 刚好路上得好好教育下珊儿，都要成亲的人了，整天这样像什么样子。 “啊，我忘记了，该把剑留给师父的！” 一行人撤离途中水笙猛地顿足高呼，让宁中则莞尔，这也是个闹腾的丫头，大概会与珊儿很聊得来。 第231章 金花 苏忘全力之下疾如鬼魅，找准方向后纵身急行，身形在夜色掩盖中似有似无，飘忽不定。 天色已晚，叶片遮住了月光，林中漆黑一片。 沿途不时有着高举火把的天鹰教教众经过，甚是显眼，被他轻松躲开。 今日天鹰教吃了大亏，派出了大量人手在附近探查，可惜此地荒郊野外，他们人手再多也难以面面俱到，苏忘毫不担心刚离开的众人无法脱困。 他动作极快，为了减少被发现的风险，围绕主道绕了一大圈，打算沿着陡峭山体向上，直达鹰巢顶。 山间地势本就险要，今夜更是月色微茫，他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忽听得远处有人咳嗽了几下，声音虚渺听不真切，但是绝不是山间自然声响。 有其他人在这！ 苏忘心神微动，顿时止住身形，整个身子隐入暗处，凝神细听。 “婆……我们……要回去天……，万一被爷……发现……” 确实有人。 苏忘找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轻手轻脚探了过去。 “发现又如何，你还担心婆婆我护不住你不成？” 眼前山间凸显出两道人影，影音也逐渐清晰，回答之人佝偻着身子，听着声音极其苍老。 在她身边还有条窈窕身形，两人走在一起，夜色中看不真切面容。 “当然不是，婆婆武功盖世，远超我爹爹和爷爷，只是天鹰教那么多人，万一他们一起动手怎么办？” 这声音就年轻得多，语音娇柔动听，显然是个花季少女。 “哼，今日有人坏了我的事，将那老尼姑救走了，不过也托他们的福，天鹰教的手下尽皆下山寻人，鹰巢顶上哪还有多少人，你放心带路就是。” 说完又是两声咳嗽。 爹爹和爷爷？ 苏忘悄然跟在她们身后，这时候也有了判断。 若是没猜错，那少女该是天鹰教殷野王的女儿殷离，而另一人，只能是金花婆婆了。 金花婆婆即明教四大法王之首的紫衫龙王，自教主阳顶天失踪后叛教而出，以易容后的老婆婆形象示人。 没想到她也来到了这里，这么说来，诱使峨嵋派几人与天鹰教对上也是她所为？ 苏忘心念急转，默默跟着，不久前方就已经能看到天鹰教总舵轮廓。 殷离出生在此，对道路极为熟悉，选的都是常年无人巡视的小道，一路上未见得半个人影。 许是因为接近目标，前方两人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苏忘想得到更多消息，自持轻功，再度靠近一些，前行中却猛然感到劲风袭来，一抹金光陡然临近。 被发现了？ 苏忘连忙侧身躲过，金光擦身之际看得是朵小巧别致的金色花形暗器。 确实是金花婆婆。 金花呼啸而过，接着不等苏忘稳住身形，金花婆婆早已经欺身向前，手中拐杖势大力沉，重重横扫而来。 风声卷起，尚未接近已经有压力扑来。 苏忘虽然不知道是如何被发现，但是面对攻击毫不惊慌。 他身子一矮，毫厘之间已经闪开拐杖，接着右手并掌直穿而上，打向对手小腹。 金花婆婆眼见对手反应迅速，暗器、拐杖接连被躲开，心知其难缠，手中拐杖回转挡住苏忘掌击，右手双指突刺，向下直插他双目。 这一式攻守变招尤为迅捷，但是又怎么及得上苏忘。 毫厘之间再度挡下攻击，掌心微颤。 他双掌齐挥，道道掌影打出，皆是对手要害。 却不想金花婆婆此刻身形不复老态，飘忽而动难以捉摸，招式更是诡异繁杂，苏忘一番抢功皆被挡下。 金花婆婆初时身为明教波斯总教圣女，一身武学迥异于中原武林，来到中原后，又取自中原武学之精华，两两印证下更显威力。 以苏忘实力，一时之间被她招式所扰，竟也没能快速拿下她。 可此时金花婆婆心中惊疑更甚。 她实力强横，行走江湖多年无人能胜过她一招半式，纵使是威名赫赫的少林武当，她也敢斗上一斗。 不想今日这小贼年纪不大却如此难缠。 招式虽然简单却处处攻己必救，速度更是还在自己之上。 自己绝学尽出，非但没有占据上风反而愈发束手束脚，仅能自保。 她当机立断，与外表完全不符的澄澈目光闪过狠厉，出奇方能制胜。 金花婆婆掌心极颤，抚及手中拐杖发出清脆生声响。 没等苏忘找到响声来源，呼啸风声中足足六朵金花自拐杖周身旋射而出，飞散袭来。 如此近距离，又如此突然出现的暗器，苏忘也不敢大意。 强行终止攻势，足下猛蹬已经跃至一旁，闪开右侧三朵，继而劲气带动衣袖舒展，收放之间自下而上将余下三朵牢牢卷住。 “好！” 纵使正在交手，金花婆婆也不由赞了一声，可以她不会因此手软，苏忘为了躲避金花而空门大开，她怎么会放弃此等良机。 手中拐杖毫不留情，向着苏忘右侧腰腹处打去。 这一击若是击实了，少不得身受重伤，甚至可能内脏破裂，惨死当场。 苏忘自然不会傻傻等着，真气爆发下衣袖陡然破裂，其中包裹的三朵金花激射而出，同时单掌探出，正对凶猛袭来的金色拐杖。 金花婆婆面对来袭的金花视若不见，仅有迎面袭来的一朵让她侧首躲开，脸上却还是被重重划了一下。 她不管不顾，手上劲道愈发迅猛，直直砸像苏忘掌心。 仓促之间的回掌反抗又怎么敌得过自己全力一击？ 却不想拐杖接触苏忘掌心的一刹那，劲道好似沉入大海一般默无声息，接着一股强横力道凭空闪现，手中拐杖居然握之不住。 苏忘一声冷哼，他在劲道交击的一瞬间，劲力隐而不发，随后以《斗转星移》所载劲力运用之法转移，一息之间，拐杖劲道突变，转而击向金花婆婆正面。 金花婆婆强攻之际，浑身劲气凝实，骤然发现掌中拐杖力道转移却已不及变招，无奈之下只能松开武器，双手交叠挡在身前。 “砰”的一声闷响，金花婆婆被这蕴涵自己劲道的一棍重重击退。 便在这同时，苏忘另一只手掌也已经悄然拍出，稳稳印在了她小腹之上。 接连两击打的极重，金花婆婆嘴角溢出鲜血，连连后退。 “婆婆！” 殷离大呼，五指成爪击向苏忘。 她一直在旁观战，眼见师父将对手逼到险地，没来得及欢呼怎料就形势陡转。 苏忘想要趁势擒住金花婆婆，正遇到殷离挡在身前。 殷离实力远不及她师父，情急之间招式也见不得精妙，但是苏忘深知《千蛛万毒手》的歹毒，不愿意以身相试。 他顿住脚步，右手倏然伸出，殷离只感觉眼前掌影虚闪已被牢牢捉住手腕，接着身子一轻，已经被苏忘用力甩出，砸向金花婆婆。 金花婆婆此时已然伤势在身，不明他用意，不敢相接，连忙侧闪躲开。 “哇啊！” 殷离去势不住，直接摔倒在地，吃痛的叫出声。 第232章 鹰王现身 见此情形，苏忘反倒不再上前，与两人隔着丈许距离站定。 “我说这位阿婆，你这徒弟虽然难看了点，可好歹为了救你敢向我出手，怎么能这般不管不顾？要是我，少不得要小心接住她，再好好夸上一夸。” “你才长的难看，要杀就杀，现在充什么好人！” 殷离呸了一声，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金花婆婆身边。 苏忘刚刚一掷用上了巧劲，虽然看似摔得挺远，却并没有让她受什么伤。 金花婆婆调息片刻后也缓过气来，顾不得擦去嘴角血痕，用苍老声线问道：“方才你用的是明教的《乾坤大挪移》神功？” 她对明教除教主外概不外传的这门绝学知之甚详，方才苏忘所用《斗转星移》与她心心念念的绝学太过相似。 苏忘摇摇头：“天下武学相似的多了，你行走天下多年，该听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名头吧？” “你是南慕容！” 金花婆婆惊呼，但很快又自己否定道：“不，你比慕容复年轻的多……原来如此，你是曼陀山庄的苏忘。” 她久居江南，自然知道目前风头正盛的姑苏慕容氏被灭一事，视线上下打量苏忘，犹自有些难以相信。 苏忘一展青衫，拱手道：“不错，在下有礼了。” 因为战斗中震碎了衣袖，让他这番动作变得有些滑稽可笑，可是面前两人却笑不出来。 金花婆婆重重咳了两声，皱眉道：“我与你曼陀山庄并无瓜葛，阁下一路尾随我师徒二人是何道理？” 她面容苍老，满是褶皱，但唯有眼睛明亮生姿，顾盼之间散发出独有魅力。 苏忘看的略有失神，回过神后连忙散去心中的古怪感觉，若是没有易容露出本来面目也就罢了，他可不想对着一脸皱纹的老太婆发痴。 视线微移后，又看到脸上浮肿，同样只有眼睛能看的殷离，默默摇头叹了口气。 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你什么意思啊！” 殷离大怒，若不是自知不是这混蛋对手，她都要冲上前拼命了。 苏忘耸耸肩，心中对所谓的武林绝学《千蛛万毒手》唾弃一番后，转对金花婆婆说道：“两位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不如也报上姓名如何，普通老婆婆脸上受伤可不会连一点鲜血都不流。” 金花婆婆悚然而惊，伸手摸到脸上，凹凸起伏的皱纹间果然开出一条寸长的口子，正是刚才飞向面门的那枚金花所划。 “婆婆，你的脸怎么……” 殷离着急回头看去，朦胧夜色中，细看来婆婆脸上确实多了一道狰狞伤口，但是瞧着并未流血，反倒是从里面泛着一抹洁白。 苏忘悠然道：“昔年声震天下的第一美人装起了丑陋婆婆，不知道明教的各位会不会伤心。” 黛绮丝放下了挡在伤口上的手，眼神冰冷，声音也不复苍老，清冷且娇媚：“第一可不敢当，看来阁下知道的不少，你跟踪我们到底有何目的？” 殷离默默后退两步，一副世界观崩塌的震惊表情，微张着嘴却讷讷说不出话。 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就拜师金花婆婆，数年下来，虽然师父常常独自外出，但是生活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少，还要客串侍女照顾其起居，居然一直没发现师父的脸仅是一张面具。 苏忘笑道：“巧合罢了，龙王前辈伤势一时半会大概无法痊愈，不如说说来天鹰教的目的，不会只是老友聚会吧？” 黛绮丝心中涌出烦躁，若是旁人与她如此敷衍早就一杖敲死，可惜眼前之人实力高深莫测，她的伤势不过勉强稳住，再要动手根本毫无胜算。 “我与殷二哥许久未见，小徒还是他血脉至亲，此番不过是带她来与亲人团聚。” 我信你个鬼。 苏忘自然知道黛绮丝点出殷离身份，不过是想以明教两大法王的威势镇住自己。 但是此刻确实不宜节外生枝，哪怕他自信就算两人合力也留不下自己。 毕竟自己来次的目的又不是拉仇恨。 “苏公子若是有意，不如与我等一起，眼下离天鹰教已经近了，正该去和主人家打个招呼。” 苏忘露出意动之色：“没料到这丑姑娘居然出身不凡，我倒确实想拜访一下鹰王前辈，不过此时却还有要事。” “你！” 殷离咬牙切齿，这混蛋一遍一遍的有完没完。 她气愤的冲上来，哪怕打不过也要狠狠的戳他几下，让他知道骂人不能揭短的道理。 可没等她走几步，就被黛绮丝抓住了手臂。 殷离愤怒回望，终究还是在师父满是威严的眼神下败下阵来，低着头，委屈不已。 黛绮丝再度咳了几声，问道：“不知阁下有何要事，我师徒二人或许可以帮上一二。” 苏忘无所谓道：“还不是灭绝老尼，峨嵋派跟我师门有些渊源，所以刚才她们被围攻我还伸出援手救了她。 谁知道这老尼姑倚老卖老，非要我帮她到天鹰教找人，一个‘冷月剑’，还有个不知哪来的峨眉弟子。” 他表现的十分嫌弃：“峨眉弟子还好说，‘冷月剑’可是来我曼陀山庄找过麻烦的，我要遇见了不一剑杀了他就是给老尼姑面子了，居然还让我来救人。” 苏忘吃不准水岱的下落与黛绮丝的态度，话中半真半假。 黛绮丝面无表情，思索了双方武力值差距后终究还是道：“若是这两人，我这刚好有些线索。” 苏忘惊喜道：“那可太好了，他们在哪？我本来还打算绕路一圈就回去，随便糊弄下那老尼姑算了呢。” 殷离“呸”了一声，在一边小声嘀咕，声音很轻，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黛绮丝眼角微抽，缓缓道：“‘冷月剑’多管闲事恶了天鹰教，已经被擒住关了起来，至于灭绝要找的峨眉弟子，在我手里。” 还真是。 苏忘心中一定，既然有了具体消息就好办了。 他正欲说话，却听闻风声渐变，不禁抬眼望去。 只见夜色下三道身影快速赶来，细看来，罗帽直身，皆是仆人装扮。 三名老者虽然年龄都已经不小，但是精气十足，可见颇具实力。 正欲说着什么的殷离面上一喜，黛绮丝不动声色，拉着她后退数步。 为首老者警惕看着场上几人，瞧及殷离时脸色一变，弓着身子道：“原来是小姐回来了，老奴见过小姐。” 殷离哼道：“算你们没瞎了眼，那个混蛋是我仇家，快帮我杀了他！” 三人齐齐向苏忘看去，呈合围之势缓缓接近。 苏忘却没有管他们，几个仆人虽然有些实力，但是加起来也远不及一个紫衫龙王。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几人来的方向，那里又有一道人影疾驰而来。 此人身材魁伟，长眉胜雪，鼻子钩曲若鹰嘴，眼神凌厉似随时要扑杀而来。 可惜是个秃顶，泄了几分气势。 正是前明教‘白眉鹰王’，如今的天鹰教教主，殷天正。 第233章 自叹不如 三个仆人止住动作，转身跪地高呼：“见过老爷！” 黛绮丝冷眼旁观，一言不发，对这位昔日同僚并不热切。 殷离也没了刚才的气势，小心翼翼挪到了黛绮丝身后。 殷天正止住身形，一眼就瞧见了偷摸躲避的殷离，喝声道：“见了面连声招呼都不打，你连我这爷爷都不认了吗！” 殷离脚步未动，完全缩在师父后面，闷闷叫了一声：“爷爷。” 她这态度让殷天正怒火腾腾上涌，但是想到身死武当山的女儿和失踪的外孙后，又强自压了下去。 “哼，都是些不省心的！” 他的视线掠过黛绮丝脸上，见到面上伤口微微一顿，还是厉声道：“金花，把阿离留下，离开鹰巢顶，我不杀你！” 殷离下意识的叫了一声：“我不要留下！” 黛绮丝呵呵一笑：“殷二哥还是这么大的火气，我们的事之后再说，这里可还有客人呢。” 殷天正对她‘紫衫龙王’的身份也有所了解，否则怎么能容忍自己孙女被别人抢了去。 直到这时，他的目光才落到苏忘身上，好似才发现这么个大活人一样。 “你是何人，擅闯我天鹰教可是死罪，你师门长辈没有提醒过你吗？” 苏忘抿了抿嘴。 他这才恍然，自己对孩子他姥爷的印象都停留在其为了明教死磕六大派的忠义无双，以及对外孙张无忌表现出的舐犊之情。 却忘了，身为天鹰教教主，硬生生在江南杀出一片天地，雄踞黑白两道几十年的殷天正，又怎么会是个温厚老人。 跟他比起来，黛绮丝这种孤家寡人还更好打交道。 “见过殷教主。” 苏忘微微点头，淡淡道：“让你费心了，可惜我家师父只提醒过我：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就是。” 他微扬起下巴：“想来，可能是天鹰教还不值得她老人家上心吧。” 他日常表现出的斯文礼貌多是基于长久生活的习惯，真说起来，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眉眼一挑，轻蔑之意溢于言表。 “大胆！” 三名仆人大喝一声，气血充脑，只待主人一声令下，就要与苏忘拼个你死我活。 黛绮丝与殷离对视一眼，苏忘这番态度跟先前可完全不同。 殷天正愣了一下，已经好久没有人敢与他这般说话，第一反应竟是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好小子，混在曼陀山庄女人堆里，倒是还有些骨气。” 他说着，眼神陡然变得凶狠，喝道：“既然你师父不教，那就让老夫告诉你一些江湖道理！” 话音方落，已是五指探出，浸淫数十载的《鹰爪擒拿功》直接抓向苏忘面门。 苏忘不闪不避，劲气凝聚指尖，同样以五指相迎。 殷天正虽然年老，但是招式内功均在巅峰，一爪之威比之黛绮丝全力挥出的一杖犹有过之。 但是苏忘所练《一阳指》和《玄天指》俱是顶尖功法，眼下迎击一爪虽然看似寻常，却早已将指力运转极致。 十指相撞，发出沉闷声响，劲气席卷四方。 三名仆人后撤数步，紧张盯着战局。 黛绮丝衣衫飞舞，眉头紧皱，苏忘能够硬撼鹰王一击，实力比她方才估算的更高。 殷离有师父挡住交战余波，最是轻松，眼睛扑闪的看着两人交战。 苏忘感到指尖发麻，但是一步未退，转手抢功，左手剑指刺向殷天正丹田处。 殷天正不料苏忘年纪轻轻可以与自己斗个旗鼓相当，顿时失了先机，但是他不惊反喜，伸手接住苏忘攻击后朗笑道：“再来！” 苏忘怡然不惧，或指或掌轮番攻去，招式皆由心发，无迹可寻。 殷天正先机已失，自是守大于功，他仗着深厚功力和丰富的拼杀经验守的密不透风，还时不时能还手反击。 两人贴身短打，以硬碰硬，毫不相让，周围几人看的眼花缭乱。 苏忘久攻之下也不由感慨。 若是论起所习功法之豪华，他已经可以说是冠绝当世。 但是不论是面对黛绮丝还是殷天正，自己明明强过对手，也很容易就占据上风，却偏偏少了些克敌制胜的手段。 这倒不是他钻了牛角尖，自从临安城与神秘高手一战后他就在思索自己后续的道路。 现如今他的实力已经是顶尖，再面对“西毒”这等绝顶高手也不会露怯。 但也仅仅是自信不会输而已，若说战胜对方也是犯难。 且不说世间实力登临绝顶的高手，无一不是毫无短板的武学宗师。 连眼前差了一筹的鹰王、龙王这等顶尖实力的一方霸主，也是身经百战，将战斗融入骨子里的人。 自己内力虽已不是短板却也难说能超过他们，仅靠精妙招式，可以赢却很难赢得痛快。 总不能一言不合掏出紫薇软剑把人杀了吧。 两人拆得五六十招，鹰王渐渐跟不上苏忘的攻势，这让一旁观战的三名仆人难以置信。 黛绮丝藏在衣袖下的手中握住两枚金花，找寻良机。 殷离眼神明亮，看着力压自己爷爷的苏忘背影，惊羡不已，他要是有如此实力，哪里会害怕那个多情却又无情的亲生父亲。 苏忘却紧皱眉头，掌心陡然加力，震开殷天正后就站在一边不再有动作。 殷天正同样收了手，背后有雾气散出，长舒一口气后，面色复杂的看着苏忘。 “殷教主，如此可能上得这天鹰教？” “小兄弟年纪轻轻武艺超凡，这一场是你赢了。” 曼陀山庄风头正盛，他怎会一无所知。 尤其是来此之后，见到地上的拐杖以及黛绮丝脸上的伤口，更明白苏忘实力非比寻常，却也没料到竟至于此，鹰王自叹不如。 说完无视周遭几人的复杂情感，继续问道：“阁下来我天鹰教所为何事，我敬你武功，尽可直言道来。” 您老倒是不尴尬。 苏忘暗自嘀咕，不过对方既然愿意服软他也不会刻意找不痛快，因而拱手道：“那就先谢过殷教主了，晚辈听闻‘南四奇’的水岱落入贵教手中，想讨个人情，带他回去。” 殷天正点头：“确有此事，此人连伤我十数名教众，我亲自出手才将他捉拿，既然你开口，我可以放了他。” 他没问具体缘由，直接应下。 不过黛绮丝却插口道：“他是为了峨眉派要人，殷二哥也要答应吗？对了，先前救走灭绝老尼姑的就是这位苏少侠，不知殷二哥可知道？” 苏忘不由皱眉，这家伙要搞事啊，自己刚才是不是下手轻了。 却不想殷天正哼道：“我殷天正行事何须外人多嘴，金花，你安的什么心别以为我不知道，马上离开，否则休怪我不念旧情！” 他对黛绮丝嫁给明教仇敌且叛教而出一事一直耿耿于怀，若不是还有些情谊早就动手了。 “好好好。” 黛绮丝眼见事不可为，冷笑道：“看来殷二哥在江南待的舒服了，连明教生死存亡的大事都不愿干涉，也罢，我现在就走。” “你说什么！” 殷天正猛地瞪视过去，要她说个明白。 黛绮丝咳嗦一阵，仍是冷笑：“少林寺空字辈三个老和尚为报空见被狮王杀死之仇，打算联合武当、峨嵋、昆仑、华山、崆峒各派，齐上光明顶，损毁圣火，灭了明教总坛 ！”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除了事先就有所了解的苏忘，余下众人尽皆被震住。 苏忘比较好奇的反而是，为何这等要事，天鹰教和自己的曼陀山庄都没得到相关消息，黛绮丝却先知道了。 殷天正脸色大变，数息之后才平复心境，追问道：“当真，你有何凭证？” 黛绮丝哼道：“此事干系重大，还需要什么凭证，很快消息就会传遍天下。” 她微微仰起头，直视着殷天正：“我专程来此就是为了与殷二哥商议，救我明教于危难之中。” “你有何计划？” 黛绮丝环顾四周：“此等机密，殷二哥不会是想要在此和我细说吧？” 殷天正眉头微皱，却也点头道：“确实，那就到我议事堂一叙如何？” “免了，我可不想被一群人围着。” 黛绮丝缓缓后退：“不如等二哥送走了客人，再来与我详谈，我在临安城也有个去处，到时候会将地址送来。” 殷天正并未阻拦，苏忘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就这么走了，出声说道：“龙王阁下，你捉到的那名峨眉弟子现在何处？若不说出来，可能要多等一会了。” 黛绮丝动作一顿，继而轻笑道：“苏公子想留下我，殷二哥怕是也不答应。 不过那峨眉弟子我留着也没什么用，此去往东三十余里有一处孤悬海面的悬崖，再下面是一处不小的岩石岛屿。 我封了她的武功将她放在上面，你找个时间去将她带走就是，几个时辰也饿不死她。” “婆婆……” 殷离突然出声，欲言又止。 黛绮丝笑道：“蛛儿莫慌，我带你一起走就是。” 接着转头看向殷天正说道：“殷二哥，妹子我年纪大了还有伤在身，没有这徒弟照看多有不便，今日就暂且将她带走了。” 殷天正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苏忘看着两人远去背影，纠结了片刻也由她们去了。 殷天正显然在盯着自己，虽然一对二也不是不能打，可是自己乖徒弟的便宜老爹还在人家手里，就当给他个面子好了。 苏忘神情自然，等到两人走远才开口笑道：“殷老前辈，还劳派人将水大侠送来，我直接带他离开，就不多打扰了。” “如此甚好。” 殷天正再度打量苏忘一番后，点头应道。 第234章 落水 苏忘再度见到水岱的时候，真的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之前俊逸潇洒的水大侠，在沦为阶下囚之后终究也难以保持风度。 水岱面容枯槁，衣衫凌乱，上面还有已经干涸的血污，肩上的血红手印彰显着伤势来源。 此时的他神情有些恍惚的被两名天鹰教弟子带了来。 这两人放下他后毫不停留，快速离开，眼前只有一袭青衫的苏忘感慨万千。 他一头雾水，有些迟疑的问道：“阁下是谁，可是天鹰教的人？” 苏忘散去心中的诸多情绪，笑道：“一段时间不见，水老哥怎么这么生疏了。” 水岱精神一振，仔细看着去掉伪装仍有数分相似的苏忘，不确定道：“可是苏兄弟？” “不错。” 苏忘点头，继而道：“这些天倒是让水老哥吃苦了，不过眼下已经无事，可以回去了。” 他不准备细问其被擒的经过，毕竟对水岱来说不是什么值得反复回味的事。 水岱却并没有回应，反而眉头紧皱的追问道：“你真实身份不应该是‘重剑苏三’，你究竟是什么人？” 苏忘神情不变，轻声道：“我的身份，水老哥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又为何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知道水岱不是笨人，自己先前伪装本就一时兴起，完全没做好长久隐瞒的打算，期间留下了诸多破绽，对方哪里会真的毫无怀疑。 水岱久久无言，好半晌才苦笑一声：“我们兄弟四人在你眼中是否就是个笑话？” 他这段时日里确实多有猜测，但是直到此刻才能肯定。 对付曼陀山庄一事，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会失败。 苏忘面色一正，认真道：“你们觉得曼陀山庄做的过分，所以出手阻止，就与你这次有感天鹰教伤及无辜，不顾安危直接动手一样，你可曾觉得是自己错了？” “行侠仗义，何错之有！” “不错，那又有什么好笑话的？” 苏忘神情愈发严肃：“我们最初会成为对手，不过是立场不同，缺乏了解，实际上我对四位老哥的侠义之举也很是佩服，不然又怎么会收下笙儿为徒。” 他一番话说的自己都信了。 水岱这才想起自家女儿，警惕的问道：“笙儿怎么样了，你没欺负她吧？” 苏忘翻了个白眼，再也维持不住严肃的氛围，没好气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她可是我徒弟。 现在正和峨嵋派以及华山剑派的人在一起呢，你等下直接去嘉兴醉仙楼找她们即可。” 水岱念及苏忘在江湖上的良好名声，稍稍安心，之后疑惑问道：“你不与我一起过去吗？” 苏忘将此前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总结道：“受人所托，如今既然有了线索，我打算直接往东去金花婆婆说的地方看看，若是真的有人在那，就一道带回去。” 水岱正色道：“既然是峨眉弟子，那么我也一起……嘶……” 话没说完就被苏忘在肩上重重拍了一下，不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苏忘满脸嫌弃：“你看你现在这样子，带你去还要费心照顾你，不知道一晚上赶不赶的及。 你还是想想怎么一个人赶到嘉兴吧，虽然有他们教主发话，就算被天鹰教的人发现了也无所谓……你如果不嫌丢人的话。” 水岱一时无言。 他虽然记挂着那峨眉弟子，但是终究还是知道轻重，再加上对苏忘的实力颇为放心，最后终于答应独自回去，早一步去往嘉兴。 苏忘摇了摇头，认定方向后，纵身而起，向着东边出发。 三十余里的路程，在如今的苏忘眼中并不算远，小半个时辰之后，他已在夜色中悄然来到一处悬崖边上。 此处相较于别处，瞧着尤为特殊，地势高耸，整个尖端向海面突出，许是因为风浪侵扰，没什么植被，走到边缘往下看就是相距数丈的汹涌浪涛。 苏忘猜测此处大概率就是黛绮丝所说地点，但是向下看去，翻腾海水起起落落，间或几处礁石露出水面，却哪有什么岩石岛屿。 莫非找错了地方，还是那女人骗我？ 他张大眼睛，在夜色中借着月光仔细寻找，此时已到下半夜，突出的悬崖刚好遮挡住朦胧月光，以苏忘的眼力也无法看得分明。 他艰难追寻着头顶光亮，却是猛地一顿：“不对，有涨潮！” 苏忘一拍额头，黛绮丝说的岛屿不会是因为潮汐涨落已经被海水淹没了吧，那上面的人哪里还有命在？ 念及此种可能，苏忘不由心焦，有些后悔没有早一步来此地查看，而是慢悠悠的等水岱被放出来。 他虽然一向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但是若真的因为些许时间差错失一条性命也会深感遗憾。 “救、救命……” 便在这时，耳边风浪声中似有若无夹杂了女子呼救声。 苏忘精神一振，循着声音搜寻，终于在幽暗海面上发现一个随着海水浮沉的人影。 那人抱着一节枯木，仅有头肩漂在水面，漆黑的长发在水中四散开来，若不是她的呼救声还真难以发现。 “抓稳了，我来救你！” 苏忘大喜，习武之人果然生命力顽强，他快速打量一番路线，发现崖高路险，但是崖壁面上仍有数处凸起坑洼之处，作为落脚点已经够了。 规划好路线后，他不在迟疑，提起一口真气，纵身一跃之间，已经从崖顶落下，如展翅飞鸟一般滑翔到呼救女子所在地。 距离越来越近，渐渐看清呼救之人是一个身着紫衫的女子，虽然披头散发瞧不见样貌，但是从脖颈间琼脂白玉一般的肤色就可断定，再怎么也不至于难看。 苏忘一口真气不散，轻飘飘的落在她环抱的枯木之上，借着着力点快速换气，伸手迅速一抄，就将水中女子顺着腰腹提起。 入手感觉极轻，手上柔软娇嫩，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衣料特殊，接触着滑腻异常，让他不由收紧了右臂才没让对方掉出去。 这样一来，那女子就整个贴在了苏忘身上，明明尚未脱离危险，紧贴的触感还是使得他心中一荡，真气运转都快了几分。 苏忘赶紧放空心神，暗骂自己最近越来越急色了。 功法修炼真的没问题吗，李秋水还是不太靠谱，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去问问无崖子。 他就算残废了，好歹也是逍遥派当代掌门。 “放松些，不要紧张！” 苏忘心里思索，口中嘱咐道，接着脚下猛蹬，枯木应声断裂，苏忘身形猛地攀升，就要跃向先前找准的一处落脚点。 却在这时，手上柔软的躯体突然绷紧，在苏忘察觉到异常之时已经有一道强横掌力朝着他胸口击来。 是陷阱！ 苏忘大惊，但是反应迅速，搂着对方的右手真气一吐，劲气爆发，同时左掌挥出，挡下其偷袭。 双掌对在一起，掌力相当，让他身体不由自主的后移，短暂的停在了空中。 同时感到右臂之内的躯体快速一扭，滑腻的过分的触感再度出现，真气喷涌好似无法着力，在苏忘发力的同时就已经挣开了苏忘掌控。 她毫不停留，脱身之后快速栽进海水里，入水之前还不忘朝苏忘掷出三枚金花，分别击向喉咙、心口和丹田。 伪装落水之人，正是黛绮丝。 苏忘此刻自然也知道所谓的峨眉弟子是黛绮丝假扮，他没料到这女人居然如此记仇，不知道在海里泡了多久，就为了偷袭自己。 之前自己有把她得罪的这么狠吗？ 可眼下管不了太多，他在空中无处借力，自然也无法及时躲避，索性运起玄天指力，上中下三指精准的戳在金花之上。 三下交击合并成一声脆响，金花乱飞，苏忘的身体也终究是在力道反震之下跌入水中。 第235章 龙王 苏忘既然久居江南，自然也通水性。 因此在他落水之后，极为迅速的调整好身位，脚下不住踩水，想要尽快探出水面。 只是漆黑的海水之下，黛绮丝早已经抢先一步潜入深处。 随着苏忘落水，早有准备的她双手探出，悄无声息的握住苏忘脚踝，继而猛地用力，不断拉着他向下潜去。 海面下黝黑寂静，又有海水干扰，苏忘一时不察直接被其捉住。 他可没什么在水下战斗的经验，下意识的足下用力挣扎，双手也奋力摆动。 哪知非但没有挣脱，反而使两人更快的向下沉去。 他心中着急，黛绮丝“紫衫龙王”的名号，大半是来自于她出神入化的水性，自己想要在水里胜过她根本不可能。 不仅如此，眼下一时不慎着了道，想要全身而退都很困难。 漆黑一片的海面之下模糊了距离感，苏忘已经无法判断自己到底沉入了多深，如今最紧要的就是挣脱开黛绮丝的拉扯。 苏望逆着海水阻力奋力出掌，两道掌力在水下荡来两股浊流，左右交击，接连砸向下方。 然而水势完全暴露了他的攻击方向，掌力尚不及身，就已经被黛绮丝躲开，仅在远处卷起一片波澜，不过好歹让她松开了苏忘脚踝。 苏忘心知不能继续与她纠缠，脱身后就立刻手足并用，全力上游。 另一边，黛绮丝在水中宛若游龙，水流对她仿若没有阻力一般，嘴上挂着冷笑，腰身一转就已经跟了上去。 苏忘经过刚才尝试，清楚水中掌力大打折扣，眼见黛绮丝移动如此灵活，自知想要对付她就不能留手。 他停下身子，凝神以待，在黛绮丝再次接近时猛地伸出右手小指。 因为使用起来真气耗费太大，所以向来被他留作底牌，鲜有使用的《六脉神剑》终于使出。 身前一片海水在剑气激荡下骤然炸开，翻腾之中，一道无形剑气破开海水，肆意伸展，直直向着黛绮丝胸口刺去。 黛绮丝此时已经游到苏忘身前，正欲施展擒拿手段，锁住苏忘。 只要苏忘长时间无法到水面换气，赢的一定是她。 却不想面前海水突然剧烈翻涌，强大的推劲比其之前掌力推出的水流更甚。 她基于本能的侧身躲避，接着就感到一道森然剑气袭来，剑气之利，使她在冰冷海水中都感到一阵切骨恶寒。 黛绮丝杏眼圆睁，不料苏忘还有这种手段，用尽全身气力奋力转身，终于在千钧一发间躲开。 可纵使如此，她身上为了水下行动而特制的紧身绸衣也被撕裂开数处破损，露出晶莹如雪的大片皮肤。 苏忘一击无果，暗自失望。 他也没料到这无形剑气在水下如此声势浩大，剑气荡起的水波反而帮助了对手躲避，但好在黛绮丝为了躲开剑气，已经距离自己好一段距离，正是上岸的好时机。 若是在地面相斗，已经见识了对方诡异招式的苏忘，有信心十招之内取胜。 黛绮丝身上激起一层冷汗，先前那剑气足以撕裂面前一切的威力让她心慌不已。 眼见苏忘转身上游，她心下发狠，再次追了过去。 今日自己已经手段尽出，杀意尽显，对方绝不会轻易揭过，若此番不能是在水中拿下苏忘，将再无机会。 苏忘奋力上游，心中也有些焦急。 他虽然气息悠长但终究做不到水下呼吸，方才一番缠斗再加上施展《六脉神剑》消耗甚大，若是不能及时换气，搞不好就会交代在这。 好在头顶不远已经有微弱亮光传来，苏忘心中一喜，马上就要到达海面以上了。 但就在这时，背后一道掌力携着水势而来，狠狠砸向他背心。 待到他侧身闪避之时，黛绮丝已经欺到身前，杀招频出，海水对她似不存在阻力，出招甚至比地面上更为从容。 苏忘与她互为极端，相当不善水战，大半力气用在了与水流对抗上，此消彼长，使他频频遭险，小心躲避数招后，才找到机会反击。 却发现自己手势一变，黛绮丝就早有准备一般撤身游走，离开他五尺距离。 这是方才苏忘《六脉神剑》剑气伸展的极限范围。 这是要和我打游击吗？ 苏忘心中暗骂，这群老江湖果然难缠，自己不过用了一次就已经被估测出剑气范围。 眼下她有了防备，《六脉神剑》施展时的滔天声势加之对方在水下的灵动迅捷，纵使再次出招已经很难奏效。 除非…… 苏忘胸中定计，一掌击向身下，身子反向上冲。 黛绮丝果然游龙一般继续攻来，快速接近的同时，道道掌力扰动水势，压向苏忘。 苏忘再被干扰，随着水势浮沉。 心中估算着距离，在黛绮丝临近三尺范围之际，左手少泽剑气骤然延伸，锋芒破开海水，急速劈落。 黛绮丝无声冷笑，早有防备，腰身一摇已经闪至一边。 便在这时，眼前紫芒闪现，一道紫光毫无前兆，悄然在海中绽放。 苏忘眼神冰冷，手中紫薇剑出鞘，提剑长挥，身前一切阻碍都似不复存在。 这把可能是当世最为锋利的神兵，完全无视了无处不在的海水冲挤，剑锋所过，一到垂直的细线蔓延开来。 黛绮丝心神剧震，这一剑她根本毫无察觉，注意到之时，弥漫眼中的紫气已经擦身而过，消弭于无。 是的，苏忘这一剑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斩向整片大海！ 或许是在剑身掠过之后的瞬间，或许是连大海都顿了一顿，黛绮丝不知自己出神了多久，只是感觉一刹那间天地都不同了。 紫色光芒划过之处，眼中的海水分割两半，笔直的延伸到远处。 这一瞬间，海面裂开了。 昏暗的月光照在两人身上，黛绮丝痴痴傻傻，宛如见到了神迹。 苏忘却没有愣神。 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接着剑身平转，手腕微抖，以剑面重重敲击在黛绮丝胸口。 黛绮丝闷哼一声，整个人被力道带离水面。 继而苏忘快速接近，在她有所反应之前已用左手封住她数处穴道，然后奋力一挥将她整个抛起向高空。 苏忘自己则快速旋身借力，剑面荡在已经消弭了裂痕，浪头更高了几分的海面之上。 剑身力道反弹，身形趁势靠近崖边，之后剑身刺入崖壁作为支撑，整个人升腾而起，中途还极为精准的接住了空中的黛绮丝。 等到真正落在崖顶，苏忘才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刚才在水下一番缠斗，其中凶险堪称他目前所遇之最，中途稍有不慎就可能会真的尸沉大海。 他视线转向黛绮丝，冷笑道：“龙王阁下，我们之间的帐可要好好算算了。” 第236章 纠缠 黛绮丝被苏忘点了穴道，又被他毫不怜惜的扔在地上，此刻只能一动不动的躺着，着实算不上体面。 尤其是之前二人水下缠斗，苏忘剑气临体，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口，但是特制的贴身绸衣却早有破损，露出大片光洁皮肤。 此刻看着，活像是个刚被侮辱的凄惨小姑娘，尤其是撘配上她与年纪完全不符的绝美容颜以后。 借着月光，苏忘直到此刻才真正见到了这位“紫衫龙王”的相貌，不由得心神一震。 他至今也已经见过不少堪称绝世的美女，各有独特风采，但是黛绮丝绝对是目前所见最为特别的一个。 她细眉深目，高鼻薄唇，相较中原女子多了分立体感，使得眉宇之间自带凌厉高贵，不可逼视。 同时又肤色细腻，洁白胜雪，兼具江南女子的秀美清丽。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结合无间，更添一份妩媚妖娆，确实称得上明艳不可方物。 再加上此刻她眉头紧锁，发丝凌乱，浑身被海水侵染，衣衫狼藉，端是有种从九天之上跌入凡尘的禁忌美感。 苏忘微微张口，先前准备好的狠话一时间居然说不出来了。 黛绮丝浑身无法动弹，此时好似才从那一抹紫光中惊醒，目光搜索着苏忘所在，同时问道：“那柄紫剑……你就是在宫里伤了贾妃的刺客？” “哦？你还知道这件事，看来你的身份可比表现出来的复杂多了。” 苏忘眉头一挑，现出惊疑。 若之前黛绮丝早一步打听到少林寺的计划还能说是事先有所关注凑了巧，那么现在这条消息无论如何也不是一个江湖人能随意知道的。 连左冷禅和岳不群这俩与皇城司接触过的，也不过是猜测有人入宫行刺而已，对于在行刺中受伤的是谁一无所知。 这女人的眼线都布置到皇宫之中了，还是说，她本身也是潜伏大宋朝廷的某一方势力的一员？ 黛绮丝冷哼道：“怎么，你知道害怕了？” 她先前被紫薇剑所慑，情急之下漏了跟脚，但却无需畏惧，甚至出言挑衅道：“苏忘，我来之前早就有所交代，你最好立刻放了我，否则后果不是你承担的起的，加上曼陀山庄也不行！” 苏忘可没被她吓到，踱步走到她正面，轻笑道：“龙王前辈，你要不要先看看自己的这副模样，再考虑下你那番话能不能吓到人？” 他说着还张大眼睛扫来扫去，时而点头时而摇头，一副细心品鉴的模样。 黛绮丝微微一愣，继而脸色涨红，羞怒难堪，怒吼道：“你这混账，无耻之尤，还不快解了我的穴道！” 她状似怒极，但是声音中却难免夹杂着惶恐。 身为二十年前明教公认的第一美人，她对自己的美貌极其自负。 岁月没有改变她的清丽绝俗，反而沉淀下来，铸就温婉端雅的韶华容光。 此等容颜，对于年轻男子的吸引力，她再清楚不过。 黛绮丝之所以每次外出皆以金花婆婆形象示人，除了掩盖身份，还有就是免除一些好色之徒的骚扰。 今夜为了埋伏苏忘，她才去掉了影响行动的一身行头，并且换上了特制的贴身绸衣，早早潜入水下。 精通水性是她的无上利器，连明教教主这等人物在水下都万万不是自己的对手，苏忘又怎能例外。 却不料苏忘手段众多，失手被擒的反而是自己，还是以这种衣衫破损，羞于见人的狼狈姿态。 苏忘轻笑一声，在她跟前蹲了下来。 接着在黛绮丝愈发惊慌的视线中伸手搭在了对方小腹上，入手是冰凉光滑的绸子质感，紧紧贴在皮肤上。 顺着裂开的一角，微微发力一扯居然直接从手中弹了回去。 这个年代的泳衣都发展到如此程度了？这算什么，武侠版死库水？ 苏忘有些好奇的摸索起来，啧啧称奇，双目之中，却有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抹诡异红光。 黛绮丝在他手指接触身体的一刹那反而有些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 在她心里，苏忘虽然表现的性子惫懒，但终究算是声名鹊起的江湖少侠，名声还不坏，全然没想到他怎么就直接上手了，这是正派人士的作风吗？ “住手！你个淫……苏、苏忘，你把手放开，我不计较你……啊！” 黛绮丝惊慌起来，再也顾不得其他，羞愤喊道：“你怎么把手伸进来了，快拿出去，你个混蛋、淫贼、发情的牲口，你枉为名门正派！” 苏忘整个右手顺着破损处探了进去，不断游走，看着紧身绸衣凸现出来的印痕，笑呵呵的道：“龙王大人，你是不是这么多年扮老婆婆把自己也搞糊涂了？ 甭管是正派女侠还是魔道妖女，似你这等人间绝色，落在男人手里会怎么样难道还要我教你？” 他这番话说的好似理所当然，并且说话间，手上动作也没停，一路延伸向上，身子为了配合动作，也渐渐从蹲着变为侧身躺在黛绮丝一旁。 “怎么，堂堂明教四大法王之首，也要学起不懂事的小姑娘一样，大叫‘救命’吗？” 黛绮丝脸上涨的通红，因为怒火上涌，体温都像是升高了几分，双眼瞪大带着晶莹泪光，咬牙道：“好个卑鄙无耻的阴险小人，全天下都被你骗了。” 因为苏忘手上力道越来越重，压迫感与屈辱感使她呼吸变得有些困难，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来，就变得有些气喘吁吁。 耳边的喘息声刺激了苏忘，体内真气奔腾，连身上的海水都散作雾气。 黛绮丝感受着他升高的体温，又看着他发红的双眼，顿觉不妙，她知道有什么极其不好的是事情要发生了，连忙道：“苏忘你冷静下来，我、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只要你现在停手，我、我还有一个女……啊！” 不待她把话说完，“嗤啦”一声，身上紧贴的绸衫已经被苏忘撕裂，晶莹如玉的完美躯体整个暴露在他面前。 苏忘双目赤红，带着肆意而为的扭曲笑意，声音却出奇的显得很冷静：“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想问你，不过在那之前，先补偿我吧。” “不要！你……” 黛绮丝悲鸣声响起，但很快被堵塞了声道，只能徒劳的呜咽着，声音被海中汹涌浪涛声掩埋。 海面上一轮红日，不受丝毫干扰的缓缓爬升，一视同仁的照耀着世间的一切。 不论是湛蓝海水，是高耸悬崖，还是赤条条的人之子，以及发生在他们之间的最为原始的抗争。 第237章 韩家 日头高起，阳光洒在苏忘身上，带来些慵懒的倦意。 他赤裸着上半身，盘膝坐在悬崖边缘，正对着天边红日，清凉的海风掩盖不住体内真气奔涌，感觉比之前更深厚了几分。 不过他并不觉得欣喜。 在擒下黛绮丝之后，苏忘虽然难免见色起意，想要发生点什么，但是在他的打算中，最优先的还是套出些情报。 至于其他，黛绮丝虽然貌美，但比之师姐也只是各有千秋，更何况自己就算真的着急，与相处了数日的万家小媳妇还更有些感情基础。 黛绮丝身份远比自己先前所了解的复杂，不止牵扯明教，似乎还与南宋朝廷存在纠葛，直接杀了固然是下策，可眼下真的发生了关系反而更难处理了。 他本不过是想占点便宜再口头威胁一番，能够达成协议最好，毕竟自己先被埋伏，还搞得极其凶险，要些赔偿合情合理。 如今却莫名其妙的做了全套，有理也变没理了，眼下等她醒来该怎么面对？ 那一剑还不如直接劈她身上呢。 《小无相功》对自己的影响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吗？ 而且…… 苏忘再度长叹了口气，伸手摸上胸口抓痕，那是他昨夜情到酣处，解开了黛绮丝穴道后换来的。 若不是对方早已经因为连番折腾没什么力气，这一下搞不好会直接带走他。 不过当时鲜血淋漓的伤口，仅仅过了不足一个时辰，就已经大半愈合，看似再过不久，连剩下的几道血痕都要没有了。 就如同他身上不久前贯体而过的狰狞箭伤，早就没了痕迹。 这让他很不安。 虽然在苏忘心底，真气一直是很神奇的东西，小到飞檐走壁，开碑裂石，大到起死回生，返老还童都做得到。 但了解得越多就越清楚，很多看似神奇的功效，实际上都有着各自的原理与局限。 如他表现出来的这般远超常人的身体恢复速度，绝不是一句简单的真气有助于疗伤就能解释清楚的。 最好的例子就是还在一旁睡着的的黛绮丝。 苏忘在被她抓伤之后有了防备，直接将她翻过身去，双臂也牢牢锁住。 因而在她额头与肩膀等地方留下了不少擦伤，这些远没有苏忘身上严重的轻微擦痕，直到现在也没有消失。 若是以前，苏忘大概会下意识的将自己异于常人的修炼速度和恢复速度归结到系统上。 可如今系统沉寂已久，存在感稀薄到自己时常会将它忘了，很难再自欺欺人的把锅甩到它头上。 “所以到底是这副躯体过于特殊，还是功法本身存在着什么秘密呢？” 苏忘喃喃自语，惊醒了一侧的黛绮丝。 她有些茫然的坐起身来，身上盖着的青色袍子悄然滑落，露出如雪般洁白的玲珑躯体。 黛绮丝发丝披散，脸色苍白，带着浓浓倦意，楚楚可怜的抬眸望着苏忘。 苏忘应声回头，看到她这副表情，不由挑眉，又有些蠢蠢欲动。 虽然明知道不对，但是做都做了，多一次少一次的又有什么分别？ “苏忘！” 不过黛绮丝神识清明之后很快变了脸色，眼中也现出凶狠，若不是起身之时因为腿软险些摔倒，这声怒吼真的仿佛气势凌人的“紫衫龙王”又回来了。 她双手紧紧攥着青色袍子挡在身前，用略显沙哑的嗓音恨恨道：“苏忘，你不得好死！” 苏忘眉眼舒展，看起来毫无愧疚：“这话你昨天都喊了不知多少遍了，有没有更实际一些的？” 虽然心里反省了大半天，但是这种局面下是万万不能表现出来的，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恶人做到底。 万一表现得像个老实人，那不就要被这妖女拿捏了。 黛绮丝也没指望苏忘被她痛骂一声就洗心革面，毕竟昨日实在抵抗不住时，她也尝试过放下身段开口求饶，只是毫无作用，反而让这混蛋更兴奋了。 心里仍旧不断咒骂，她面上反而慢慢恢复平静，冷冷道：“你不一剑杀了我吗？” “你想死在这里吗？” 苏忘站起身，向前踱了两步，借着身高的微弱优势，逼视着对方。 黛绮丝强撑着没有后退，微仰着头道：“说吧，你怎么样才肯放我回去？” 她终究不是软弱性子，失身于苏忘虽然让她愤恨却不至于因此寻死觅活，除了最初的失态，已经渐渐冷静下来。 苏忘既然不愿意杀她，那么就有机会报复，我们等着瞧。 苏忘微微一笑，动作更加放肆，挑起她的下巴后，柔声道：“龙王这般美味，我怎么舍得让你离开，不如随我一起回去曼陀山庄，做我的压寨夫人，如何？” “我呸！” 黛绮丝猛地挥起巴掌，要朝着苏忘那恼人的笑脸狠狠来上一下，被苏忘握住手腕后仍不甘心，脚上用力，朝着苏忘胯下猛踢。 苏忘双腿一并就将她小腿夹住，手上用力一引一带，黛绮丝单脚失去平衡，整个跌倒在苏忘怀中，被他死死固定住。 “怎么，龙王阁下才刚醒，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再来一次？” 黛绮丝胸口剧烈起伏，好半晌才忍住了怒气，冷声道：“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 苏忘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完全杜绝她继续出手攻击的可能性才放心：“我觉得这样才更能好好谈谈，先说一下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吧。” “你能点破我的伪装，对我的身份不是很了解吗？” 黛绮丝挣脱不开，索性放弃挣扎，只是冷冷道：“以前是明教的‘紫衫龙王’，如今是个糟老婆子，想来这些身份都入不得苏大侠的眼睛。” 苏忘微微摇头，手上又开始不规矩的上下游走：“你明明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可不要给我理由再让你趴在地上。” “你下流！” 黛绮丝大怒，再次奋力挣扎起来，半天无果后才喘息着说道：“你想知道的，不过是我得知少林寺动向以及知晓你入宫行刺一事的情报来源，我告诉你就是，你先停手。” “哎，话不要乱说，入宫行刺的可不是我，别坏了我的名声。” 苏忘矢口否认。 “哼，你所作所为比之明教也好不到那里，却偏偏在江湖上有着个好名声，实在是老天无眼，江湖人都是傻子吗！” 黛绮丝眼中透着鄙夷，察觉到苏忘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还是恨恨说道：“我夫家姓韩。” “韩千叶嘛，这我知道，又有什么……等等，姓韩，相州韩氏的韩？” 苏忘讶然，韩千叶还有这等身世？ 第238章 退去 “我夫君虽在灵蛇岛长大，却是生于中原，他的祖父正是前朝韩相。” 黛绮丝款款道来：“四十年前，韩相被奸贼史弥远和妖妇杨后联手杀害，更是将头颅送到了金国作为赔礼，我夫君也被株连，与父亲一起被发配到灵蛇岛上，一待就是二十年。” 所以韩千叶其实是韩侂胄的孙子？ 苏忘缓缓点头：“这么说来，你背后的势力就是韩家了？” “不错，我与夫君成亲以后就生活在灵蛇岛上，大概十年前，杨后身死，史弥远也在次年丧命，朝中再无人可以压制韩氏，我就随夫君一起认祖归宗，只是对外仍旧以‘金花银叶’示人，时常在江湖走动。” 相州韩氏势力庞大，在朝堂之中盘根交错，一度被认为是大宋望族之首。 虽然随着韩侂胄之死多受打压，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终究底蕴深厚，再度复起并不让人意外。 说不好，如今韩氏暗中掌控的势力比之声势大盛却缺乏根基的贾家更强。 若是背后有韩氏相助，黛绮丝获得种种情报确实说得通。 “你们既然已经认祖归宗，却仍旧在江湖上走动，想来韩家对江湖之事所谋不小，看来你这次前往天鹰教，可不仅仅是为了提醒老鹰王明教有难。” 苏忘感觉种种线索被关联起来：“你挑拨灭绝老尼跟天鹰教对上，应该是为了图谋峨眉派手上的倚天剑，昨夜埋伏我，在我想来也只能是为了我手上的《斗转星移》，而夜上鹰巢顶，自然是觊觎殷天正经营多年的天鹰教势力。” 好家伙，神兵、武功、势力啥都想要。 见对方没有否认，他手上用力收紧，嘴唇贴在黛绮丝耳边，追问道：“只是我有些好奇，你到底有什么底牌可以让天鹰教与你合作，殷天正可不是个好说话的？” 黛绮丝身子一僵，苏忘的吐息让她回忆起了昨夜的疯狂，连忙侧开臻首，眸光闪烁道：“我自然有我的手段，这是韩家机密，你无论做什么我都不会告诉你！” “哦？” 苏忘右手不断上移到她雪白脖颈，将她下巴挑起，调笑道：“你这副说法，好像巴不得我做些什么一样。” “苏忘，你不要太过分！” 黛绮丝红了脸蛋，也红了眼睛，再度剧烈挣扎起来。 “好好好，我们不说这个。” 苏忘见好就收，万一真的把持不住，他都不知道待会怎么收场了。 等到黛绮丝动作消停，他接着道：“我有个提议，天鹰教虽然人手多一些，但是真论起实力不见得比我曼陀山庄更强，更何况鹰王四处树敌，与各门各派都有仇怨，不见得是个好选择。 你与殷天正虽然共事过一段时间，但是关系肯定也比不得我俩的亲密无间，为何不直接与我合作呢？” 黛绮丝微微愣神，苏忘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如今曼陀山庄收拢了诸多江湖人手，声势已经不小，在江南地界能与其相争的势力本身也没几个，再加上苏忘年纪轻轻却高到不正常的实力，与自己的计划更为契合。 而且自己确实与她…… 呸！ 黛绮丝连连摇头，怒声道：“你还有脸和我谈合作，不可能！你要问的我都已经说了，赶紧放开我，休想再得逞任何事！” “真是无情，明明昨夜还说什么都愿意答应，连自家女儿都许给我了。” “你……” 苏忘摇头长叹，手上却是一松，将黛绮丝放开。 黛绮丝枷锁顿失，惊讶过后连忙与苏忘拉开距离，稍感安心之后才回头看向苏忘，尚自有些不敢相信。 “我说话算话，既然已经解了惑，那我们今日恩怨就算是两清了，日后若是再找我麻烦被我捉到，想来是什么后果，龙王阁下也知道了。” “你卑鄙无耻，下流！” 黛绮丝下意识的骂出声，之后却仍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愿意让我走了？” 不放还能怎么样，不说你身后的韩家，我也做不来春风一度后就把人宰了的事啊。 苏忘耸耸肩：“不然呢，龙王大人还想再与我亲热一番？” 不要脸！ 黛绮丝怒火上涌，有强自压下，放狠话道：“哼，苏忘，今日之耻我会牢牢记着的。” “我也会好好回味的。” 苏忘笑的得意，却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我都险些忘了，被你捉住的那个峨眉弟子到底哪去了，你不会已经把她杀了吧？” 黛绮丝被他一问，也才想起这个让自己和苏忘结怨的罪魁祸首，寒声道：“那个小贱人奸猾的很，被她逃了，否则我上鹰巢顶之时哪里会把她落下。” 心中暗自盘算，以后一定找机会再把她捉了，让这峨眉派的小贱人亲自尝试一番自己今日所受之辱。 就这？ 苏忘没料到是这么个结果，一时间也有些无语，苦笑道：“那昨晚不都白折腾了，好吧，那你至少告诉我她是谁的弟子，又姓甚名谁，让我跟峨眉派有个交代。” “我管你怎么跟峨眉派交代！” 黛绮丝想起峨眉派的老尼姑，怒火更盛，却还是回答道：“她说她法号圆性，师承何人如何都不愿意提起，长得倒是有些姿色，不过却是个没头发的出家人，你死心吧。” 你这女人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苏忘怒视着她，被黛绮丝鄙夷的回瞪回来。 她缓缓向后退去，同时放声道：“苏忘，今日之耻我记下了，日后再见，我定要在你身前刺上三千两百二十一伤剑，身后刺上五千七百八十九剑，让你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说罢，好像是担心苏忘反悔，直接运转轻功，腾身而起，徒留一袭青色倩影逐渐远去。 苏忘没有起身追击，他在好奇黛绮丝最后留下的话。 千刀万剐他知道，只是怎么还有零有整的，而且还分什么前后？ 女人真难懂。 他摇了摇头，整理了下身上仅剩的长裤，这女人离开就离开，还把自己长衫顺走了。 不过今日之事也算是有了结果了，至少打听到了峨眉弟子的消息，也能给灭绝老尼一个交代。 不过，法号圆性……等等，圆性……姓袁…？ 不会是袁紫衣吧？ 苏忘脚步顿住，挠了挠头。 他之前还真没往这人身上想过，她也不会一眼被看出是峨眉派的啊。 不过如果真是她的话，以她的机智从黛绮丝手上脱身，到是也说得过去。 先这样吧。 最后看了一眼这满是回忆的地方，苏忘以一阳指力烧毁两人破碎的衣衫，毁掉痕迹后就此离开。 …… 现下跟他与华山、峨眉两派约好的时间已经晚了许久，但是好在水岱应该已经提前赶到，不至于让她们担心。 因而，苏旺一路上并不急躁。 他沿着林间小道踏步而行，期间还从过路的天鹰教弟子中随机挑选了一名幸运儿，借过一套长袍蔽体，虽然制式长袍看着有些显眼，可也总好过光着膀子。 到他一路赶到嘉兴醉仙楼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 嘉兴醉仙楼声名广播，苏忘稍一打探就找到了位置，见之果然是一间门面讲究的大酒楼，往来食客络绎不绝。 苏忘自大厅走入，直达前台掌柜处，想要打听一下其他人的所在。 便在这时，突然有一轻柔女声传来：“苏少侠，你终于回来了。” 是周芷若的声音。 苏忘回头望去，一道修长倩影自二楼拾级而下。 她青裙曳地，身形曼妙，加之容貌清丽，出尘如仙，款步走来之时，一楼食客数十人，谁都不作一声，人人凝气屏息。 直如仙女入世，满堂生彩。 苏忘微微一愣，他见多识广，自然不如旁人狼狈，只是梳洗一番后的周芷若，清丽绝俗不下任何人。 虽然因其性格他一直有意疏远，不愿意多做纠缠，但是见之还是整个心情都好了几分。 口中笑着打起招呼：“原来是周姑娘，我正要打探一下几位入住的房间呢。” 周芷若莲步轻移，径自来到苏忘身边，脸上满是惊喜：“苏少侠，你总算到了，师父他们都很担心你呢，快快随我上去吧。” 说罢，直接牵住苏忘手腕，在众多食客的慕羡眼神中，一道上了楼去。 第239章 芷若 苏忘来此就是为了与她们会合，自然不会拒绝。 虽然感觉今日的周芷若好像热情了些，却也没作怀疑，越过诸多惊羡的眼神，一路随她而去。 上得二楼，食客少了许多，两人一路无话。 周芷若不知道是不是此刻才察觉到自己牵住苏忘手腕的举动过于唐突，自苏忘的角度看着，脸上红晕已到了耳根。 及腰秀发散发的清香与耳后脖颈时常跳出的洁白色泽，彰显着少女风情。 不过她却并没有立刻放手，只是脚步更快了一些，直到将苏忘带到了一扇房门之前后才猛地缩回。 两人并不算熟悉，苏忘自然也不会口花花去调笑她，装作毫无所觉得，一把推开房门进了屋。 房间干净宽敞，在客房中也算得不错。 苏忘踏步走进去，行至中间不觉停住了脚步，眼前一眼即可全览的房间中充斥着生活气息。 床铺略有杂乱，凳子上甚至还有女子换下的衣衫，仔细看去，似乎还是件粉色的贴身亵衣，显然是没法坐下的。 周芷若不会是将他一路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吧。 想到这不由神情古怪的向身后看去，发现这姑娘正将手贴在耸起的胸脯处缓缓舒气，试图散去之前紧张的情绪。 手上一按看着都大了不少，苏忘暗自点头。 察觉到苏忘望来，周芷若有些心虚的缩起了手，柔声道：“苏少侠，请先坐……啊！” 惊呼之后，呆立当场。 显然，她也发现了两人此时所在的地方是多么的不合适。 苏忘转身向外走去，神态自然的道：“我们还是在外面找个位置吧，刚好我也饿了，先吃点东西再说。” …… 两人在二楼找了个靠窗的雅座，等到上菜的小二下去，苏忘尝了一口桌上的菜品，暗自点头。 醉仙楼在嘉兴这般大的名气，倒也不是毫无缘由。 他将视线投到从方才起就一直低头不语的周芷若身上，细声道：“周姑娘一起吃点吧，我特地点了素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虽说对方低眉垂眼的娇怯模样很是诱人，但是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不然被人看到还以为自己调戏大姑娘呢。 周芷若缓缓抬头，脸上红扑扑的，胸口尚有些起伏不定，不过总算稍稍恢复了镇定，似水的眸子仿佛千言万语，轻声道：“我虽然是峨眉弟子，但是并没有随师父出家，不需要特地点素食。” 自灭绝师太执掌峨眉之后，为了重振峨眉声威，收了不少年轻女子入门，都是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 接着又补充道：“方才一时着急，将苏少侠带到了我与师姐的房中，还请莫要见怪。” 哦，那不知道刚才的衣服是你的还是丁敏君的？ 苏忘心里调侃，嘴上自然不能这么问，只是轻笑道：“周姑娘天真率性，我哪里会见怪。” 之后疑惑道：“只是此时好像只有周姑娘在这，不知其他人都去了何处？” 他们这一番折腾都没等到其他人出现，显然是全都不在此地。 周芷若眉眼温柔，语带娇弱：“苏少侠你不必一直称呼我周姑娘，直接叫我芷若即可。” 苏忘心中一动，有些异样的感觉，连忙稳住心神，他现在极其担心再被功法影响，不然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这辈子都别想有什么好名声了。 “既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芷若姑娘也请随意些，不用一直称呼我苏少侠。” 听他这般称呼，周芷若脸上微鼓，似有不甘。 片刻后轻启朱唇，最终还是选择略过此事，回答道：“因为久等苏大哥未至，师父与师姐就先一步到城中峨眉派的联络点中获取一些最新的武林情报，水大侠跟着一起去了。 水笙妹妹与岳姑娘闲不住，就拉着岳夫人和那位林公子出了门，想要在城中参观一番，至于我……” 说着，她视线偏移，带着羞意低下头：“我担心苏大哥若是回来一个人也见不到，会多生担忧，所以就留下来等候。” 苏忘停下了进食，略显夸张的悲痛道：“我辛苦养大的徒弟为了逛街就把师父丢下，选不如芷若姑娘贴心，实在是太失败了。” 周芷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苏大哥你可别埋怨水笙妹妹，她昨晚可对你担心的紧，都睡不着觉，一直拉着我和师姐说话。 等到水大侠找来之后，说了你的去处才放下心来好好休息，而且啊……” 她说着又看了苏忘一眼，略带嗔怪的道：“而且你明明是不久前才收了水笙妹妹作弟子，哪里有养、有将她养大。” 说完仍旧觉得这种说法有趣，又吃吃笑了起来。 苏忘以前倒是不知道周芷若是那么爱笑的一位姑娘。 眼中看着她甜美清澈的笑脸，心中暗自反思。 自己一直以来都是按照对原着的了解，将她看心机深重，又贪得无厌的反派人物，进而屡屡提防，是否有些过于小心了？ 毕竟说到底，自己作为判断依据的很多事情都是不曾发生的，这个世界与自己所知有所出入的事情也不在少数了。 周芷若笑过之后突然变得有些失落，轻声道：“其实，我有些羡慕水笙妹妹。” “芷若何出此言？” 苏忘收起心中的种种胡思乱想，顺口问道。 “水笙妹妹虽然自幼没了母亲，但是有一个疼爱她的父亲，水岱大侠虽然不苟言笑，但我看得出他们之间感情深厚，更何况……” 周芷若柔声道：“她还有一个武功高强，又处处为她着想的师父，她今早还说，要不是苏大哥看着实在过于年轻让她感到别扭，她巴不得一直跟在你身边接受教诲呢。” 这有什么别扭的？ 苏忘挑眉，转而笑道：“出身不谈，芷若你这么说不会是对灭绝师太有意见吧，不然怎么都羡慕起我这半吊子的师父了。” “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又怎么会对师父不敬，只是……” 周芷若的眼神对上苏忘，温柔尽显：“若苏大哥能成为我的师父，日夜教我练剑，那我想必会更加开心。” 苏忘动作止住，一时间都有些惊讶的看向她。 入目尽是周芷若的柔情眼眸，明媚白皙的脸上，有渴望，有遗憾，让他心跳都快了几分。 这姑娘啥意思，周芷若什么时候会说出这般大胆的话了，昨夜是发生了啥？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在对方的温柔凝视之下突然没了开口追问的欲望。 两人对视着久久无言，苏忘眼中只有周芷若渐至羞不可遏，却仍倔强昂首的娇艳面庞。 便在这时，一声高呼打断了两人间的璇旎氛围。 “师父，喂，看这里，你终于回来了！” 周芷若娇呼一声，垂下头去。 苏忘摸了摸鼻子，从窗边望去，水笙背着玄铁重剑，在大街上又蹦又跳的朝自己挥手，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在她身边，华山派三人都在，峨眉派师徒也不知何时与他们聚到了一起。 眼见苏忘现身，皆很高兴的望来。 唯有跟着走来的“冷月剑”满脸不可置信。 不过分开短短数日，自家乖巧懂事温柔可人的女儿怎么变化这般大了？ 第240章 降龙 一行人很快聚在一桌。 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后，苏忘无视了水岱怒气冲冲，想和自己打上一场的眼神，先与灭绝师太说明了被金花婆婆所擒的峨眉弟子下落一事。 虽然没有见到本人，但是从苏忘口中得知其已经脱困的消息，灭绝师太还是心下甚慰，认真谢过他一整夜的辛苦探查。 确实很辛苦，昨夜一番恶战几乎用尽了毕生所学。 苏忘回忆起昨夜种种，坦然收下她的谢意，又见到灭绝师太仍似有心事在身，不由问道：“不知师太还在烦恼何事？” “是啊师父，可是打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自众人回来后就一直低眉顺眼缩在师父身边的周芷若也出声问道。 灭绝师太见众人视线都集中过来，颇显惆怅的叹一口气：“此事说出来倒也无妨，反正过得一两日怕是整个天下都要传遍了。” 苏忘心中一动，莫不是少林寺欲要联合五大派围攻光明顶的事传出来了，只是这事对于灭绝老尼来说不该算是好事吗？ 可是接下来听到的消息却让他都变了脸色。 灭绝师太表情严肃，沉声道：“三日之前，丐帮帮主乔峰夜上少林寺，与少林住持玄慈方丈密谈，其后有巨响传出，等到少林弟子前往查看之时，乔峰不知所踪，玄慈方丈已经身死。” 啥？ “乔峰杀了玄慈？可有人看到，真的是他杀的吗，有没有什么证据？” 苏忘震惊，这消息可远比自己猜想的来的严重，让他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 其余人比他好不了多少，宁中则腾的站起，满眼不可置信。 水岱也是两眼圆睁，久久不语。 他之前虽然一路与峨嵋派两人一道，但是为了避嫌并没有追问，没想到是如此劲爆的消息。 几个小辈也是心惊。 虽说不管是丐帮帮主还是少林住持都与他们相距甚远，但是此等传说中的人物突然死了，还是让他们有些发懵。 灭绝师太对他们的反应并不奇怪，她刚听说之时反应比他们更甚。 “经过少林寺数位高僧查验，玄慈方丈死于《降龙十八掌》毋庸置疑，世间会此掌法的虽然尚有几人，但是当时身在少室山的也仅有乔峰了。” 灭绝师太继续道：“可是令人不解的是，在同一天夜里，少林寺玄苦大师以及山下的乔三槐夫妇也被人所杀。” 苏忘脑海中好似抓到了什么，着急问道：“莫非他们也是死于降龙掌？” “这就是问题所在。” 灭绝师太也皱起眉头：“据消息所说，他们皆是被人以深厚内力震断心脉而死，并无降龙掌的痕迹。 反而……反而像是佛门掌力，而且他们分别是乔峰生身父母以及授业恩师，乔峰再怎么也不至于对他们下手。” 苏忘凝神不语。 他知道的内情自然比别人多上不少，而且判断玄苦与乔峰养父母大概率还是被萧远山所杀。 只是，乔峰到底有没有杀了玄慈？ 若是他所为还可算是为了报仇，可是以他的性子万不会事后躲藏，早就现身。 除非他也陷入了危险无法现身。 但是谁又能无声无息的拿下“北乔峰”？ 灭绝师太再度说道：“若只是玄慈方丈被杀，找到凶手就是，但是现在最有嫌疑的乔峰同样死了恩师和父母，事情就变得更复杂了。” 苏忘皱眉道：“乔峰一直没有现身吗？” 灭绝师太摇头：“没有，自从那夜以后他就再未露面，少林丐帮都在发动人手寻找，但却毫无踪迹。” “那就是最坏的情况了。” 水岱在一旁插话道：“少林主持死于丐帮绝学，丐帮帮主又在少林失踪，父母恩师还都被少林掌力所杀，万一处理不好……” “那丐帮和少林怕是极有可能会起冲突，进而演变成席卷整个中原武林的大战。” 苏忘接口道。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皆屏息不语，仿佛已经可以预见由此引发的血腥未来。 许久之后还是苏忘开口道：“这也只是最坏的一种可能，我们不必过于担忧，师太可知，丐帮与少林如今有何打算？” 灭绝师太微微点头：“少林寺已派人前往丐帮相商，同时广发英雄贴，邀请天下群豪作为见证，将在少室山上化解这段恩怨。” 这还能怎么化解？ 除非爆出乔峰的身世，将整件事都推在他身上。 苏忘心中思索，可是若只是为了对付乔峰，少林寺至于舍弃掉自家主持以及一位玄字辈的高僧吗？ 他也只能跟着叹了口气，看向灭绝师太问道：“师太怎么看待这件事？” “我相信‘北乔峰’不是嗜杀之人，不过玄慈方丈也是一代高僧，可能只有等到下月十五大会之时才有结论了。” 灭绝师太口念佛号，面色愁苦。 苏忘对她的回答也不意外，安慰道：“少林与丐帮在武林中都是举足轻重，想必不会轻易起争端，到时候天下群雄齐聚，想要探明原委并不困难。” 如果没人从中作梗的话。 可是苏忘心里也清楚，那种可能几乎不存在。 灭绝师太叹道：“今日本该好好感谢苏少侠与华山诸位搭救之恩，只是眼下事态紧急，贫尼要打算现在就出发赶去武当山，与张真人商议之后就前往少林。” 宁中则道：“若是张真人肯出手调解，那此事就好解决了。” 苏忘不置可否，少林寺一直跟张三丰不对付，他要是插手怕是那群老和尚要跳脚了。 灭绝师太显然很清楚武当少林的纠葛，只是道：“尽人事听天命，我等尽力而为。” 她行事一向果决，说完后就与苏忘等人作别，带着一步三回头的周芷若与丁敏君向着武当而去。 先前在一群长辈面前没插上话的岳灵珊突然疑惑道：“我怎么觉得周姐姐有些奇怪，好像一直在朝这边看？” 水笙笑道：“大概是舍不得我们吧，师太和丁姐姐平时都那么严厉，想来在峨眉山上都没有能与她说说话的姐妹。” 少林与丐帮之争对她们来说更像是听故事，此时已经恢复如常。 宁中则与几人聊得几句后同样提出告辞，她要回去与岳不群商议华山剑派于此次少林大会的打算。 目送几人离开，苏忘才想起来，都没能与林平之单独聊过。 这位华山剑派的未来姑爷好像变得极其低调，讨论之时基本不开口，让人不自觉的将他忽视。 他本来还打算确认一下林平之的情况的。 一行人离开了大半，变得安静了不少。 水岱这时突然开口道：“苏忘，我若愿意加入曼陀山庄，你打算怎么安置我与几位兄长？” “爹爹？” 水笙既惊又喜，她一路上与父亲说了不少师父的好话都没得到回应，现在看来，爹爹终于想通了。 苏忘惊讶过后也是笑道：“曼陀山庄眼下人手混杂，我与师姐还犯愁呢，正要借着几位老哥威名整顿一二。 水老哥随我一起回去吧，也是时候与陆老哥和刘老哥聚聚了。” 水岱郑重点头，如今天下战乱将起，武林也不太平，是该决定日后的道路了。 他看向绽放笑意的水笙，暗自叹了口气。 希望，曼陀山庄能让笙儿有个好归宿吧。 第241章 山庄来客 十月金秋，阳光正好。 水笙绷着表情，一脸严肃，双手紧握黝黑玄铁剑，凝视前方。 由于玄铁剑长不过三尺余，剑柄处也仅是能堪堪塞下她两只手，让她这如临大敌的动作看着有几分好笑。 不过她自己可不觉得，精神反而前所未有的集中，调整了多次角度之后，手中玄铁剑终于斩了下去。 破空声呼啸，黝黑重剑划过冰冷简洁弧度，重重砸向她面前上下堆叠好的一沓木片。 厚度不及一指的轻薄木片层层叠起，一共十片组成一尺来高的一摞摆在一块平整的青石之上。 随着剑锋落下，薄木片应声断裂，直到最后一片之时，玄铁剑陡然停住。 两侧碎木横飞，水笙持剑而立，好一个飒爽女侠客。 “这一剑好，笙姑娘，刚才是不是算成功了？” 旁边一个青衣侍女正巧走来，手上拿着一片巴掌大小的木牌，看到这一剑连声叫好。 水笙却是脸上一垮，玄铁剑搭在地上，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没呢，我刚才我瞄准的明明是第七片，这样下去师父什么时候才肯让我出山庄做任务啊。” 她口中的任务是曼陀山庄新兴的一种模式。 苏忘从前世各种乱七八糟的记忆里翻出了不少类似经验，自从正式成为曼陀山庄之主后，就大刀阔斧的实行下来。 先是划定区域将整个湖心岛分为内外两部分，新加入的人手统一划归外门，积累一定贡献度并通过武功测验之后就可以升为内门弟子。 内门弟子不仅可以每月一次前往琅嬛玉洞选择一门武功，还可以选择拜师新晋的三位长老，由他们悉心教导。 所谓长老，也就是“南四奇”中的三位，他们实力在江湖中比不少小门派的掌门都强，加入曼陀山庄之后就被苏忘安排着整顿纪律与教授徒弟，每日充实的很。 当然，若是天分实在出色，也不是没有机会拜师苏这位庄主的，只是到如今为止，他门下还是只有水笙一人而已。 反而是李青萝精心挑选了两个女弟子，打算用心培养一番。 这也引得旁人各种羡慕嫉妒，纷纷打起精神去做任务。 不过在苏忘看来，依照自己这位师姐的性子，绝大多数人在性别这步就被刷下了。 说到任务，皆是苏忘每日安排。 诸如山庄基建、物资运输、功法测试乃至外出捉拿山贼水盗，处理江湖纠纷应有尽有。 每天一大早以木牌的形式挂在一面极高的墙壁上，位置越高难度越大，当然完成任务得到的贡献点也是更多。 贡献点除了满足升入内门之外，诸如金银珍宝、名贵药材，乃至江湖中最为珍贵的武功秘籍都可以交换。 这些秘籍也是苏忘悉心挑选整理，将一些明显具有门派特色的剔除，再根据品质分成天地玄黄四个等级。 除此之外还设置积分榜，悬挂在任务墙最显眼处，积分最高的弟子每月同样有特殊奖励。 反正怎么俗套怎么来，越是俗套越容易被更多的人接受。 果然，自从任务体系推出以来，大受欢迎，每日都有人守在高墙边上，去的晚了，可能都抢不到了。 拜他们热情，曼陀山庄面貌堪称焕然一新，在附近也渐渐积攒了不少好名声。 水笙虽然不缺功法秘籍，但是对排名可眼馋的紧，每日催着身边侍女早早帮她去取来任务木牌，就像今日一般。 侍女鸳儿摇了摇手上的木牌，笑道：“那笙姑娘这任务可白接了，是个需要出山庄的。” “是什么，我看看。” 水笙着急蹦了过来，手一抓就从她手上把木牌抢了去。 鸳儿也不奇怪，她被安排伺候水笙不过十余日，已经摸清了这姑娘性子，开朗率直自来熟，非常好相处。 “三日内攻破苏州城东三十里处日月神教据点，人手上限五十人，奖励一百贡献点每人，击杀分舵首领者额外两百点贡献。” 水笙逐字念出，之后好奇问道：“师父要对日月神教出手了？我记得三天前有个什么光明左使，好像自称‘天王老子’的，还来找过师父呢。” 鸳儿回忆一番，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那次我记得姑爷跟他没起什么冲突，听小诗姐姐说，他们那天还一起喝到很晚呢，夫人珍藏的美酒被用去了整整一大坛。” 她们虽然名为侍女，但是在曼陀山庄地位特殊，全庄上下也只有李青萝和苏忘能受她们服侍，现在再加一个水笙。 其他弟子能见到她们笑脸相迎都是难得。 再加上她们出入山庄各处毫无阻隔，彼此间也经常闲聊八卦，对各种的消息灵通得很。 水笙时不时会从鸳儿这听到各种稀奇古怪的传闻，所以遇到什么不清楚的也会第一时间向其打听。 “那看来，师父和那个向问天一定是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协议。” 听到鸳儿如此说，水笙皱起眉头，小脸满是严肃：“鸳儿，你抓紧外出打探，再来报告最新情报。” 鸳儿抿嘴轻笑，习惯了她偶尔的搞怪，笑着道：“笙小姐想知道的话，直接去问姑爷不就行了。” 水笙瞬时苦起了小脸，闷声道：“师父这几天都在琅嬛玉洞整理典籍，我不敢过去。” “为什么啊，姑爷早说过笙姑娘可以随意翻阅各类秘籍，夫人也同意了。” 鸳儿好奇的问道。 水笙脸上表情更苦了：“因为师、师伯一直在里面练功，我有点怕她。” 或者说很怕，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总感觉对方审视的眼神太过锐利，有种没人拦着就会把自己拖下去作花肥的错觉。 鸳儿有些憋笑道：“夫人虽然一直板着脸，看着严厉，但是平时对我们很好的，你又是姑爷的弟子，她不会为难你的。” 接着补充道：“而且姑爷现在也不在琅嬛玉洞，方才庄子来了几位客人，他在正堂见客呢。” “有客人？” 水笙来了精神，凑到鸳儿身边追问道：“哪来的客人，男的女的？” 她可是知道曼陀山庄交际圈子窄的很，来这里十多天了，除了一个向问天，根本没人来拜访过。 鸳儿笑道：“是三位很年轻的姑娘，听说是从襄阳城来的。” 年轻姑娘！ 水笙猛地变了脸色，不行，我得去看看。 不过在她跑开几步后却又停下了，脸上满是纠结。 鸳儿疑惑：“笙姑娘，怎么了？” 水笙紧紧握住剑柄，用力挥了挥，咬牙道：“襄阳城专程来找师父，一定是有要事，我不能去打扰。 不过我知道以师父闲不住的性子，五天后的少林寺大会一定会去参加，我要在那之前完成师父的要求，陪他一起去！” 说罢，绷起表情又回到了青石旁边，换上新的木片，练习起来。 鸳儿弯了眉眼，笑看着她。 笙姑娘对姑爷的心思谁都看得出来，也难怪夫人老是吓唬她。 第242章 无相无我 清晨，天刚蒙蒙亮，湖面尚有着雾气。 苏忘独自一人来到湖边，眺望远处光景，这已经是他返回山庄的十余日间，每天早起后必做的第一件事。 因为武学进境如今已经到了一个瓶颈，他也没有延续过往日夜苦修的习惯。 实际上除了真气自发运转带来的缓慢增长，这段时间他在实力上的变化微乎其微。 苏忘自己甚至有意压制功力的提升。 不同于初来此世的无力感，如今的苏忘早已经具有足够的底气可以面对任何敌手，实力的提升不再迫切。 他所担心的更多是功法可能给自己带来的影响。 若说面对郭芙那次还只是初露端倪，那么面对黛绮丝之时，可就完全背离了自己预先的打算，偏偏过程中自己还毫无所觉。 他不知道下一次失控会发生在什么时候，早早做好准备是必然的选择。 在种种猜想中，他回到曼陀山庄后的这段时间最优先做的，就是尝试探寻《小无相功》的本质。 “不着形相，无迹可寻”是这门功法最显着的特点。 苏忘习武初期以之运使各派武学，皆能熟练运用，甚至连极其难练的少林《大力金刚掌》都能耍的似模似样。 尔后在大理之行中得到李秋水指点，模仿别派武学的能力就用的少了，转而开始精研真气变化。 拜其所赐，他才能将各种绝学招式以《岱宗如何》的推演之法统筹施展，强行拉平与诸多江湖高手在战斗经验上的差距，达到如今实力。 《小无相功》早已经是他的立身根本。 经过长久的钻研与实践，他对这门功法也有了自己独到的心得体会。 撇开作为修饰的“小”字不谈，功法核心自然是“无相”二字。 佛道两家都有“无相”的说法，只是如今多见于佛教。 不知道祖师逍遥子创此功法之时到底有没有借鉴佛家经义，想来对于他这种境界的人来说，也没有什么门户之别。 苏忘不尊道祖，也不信佛陀，但不妨碍他借来两家术语表述自己所理解的“无相”真义。 无相对他而言不是没有形象，而是无所不有之相。 更具体一点，他将自己的修炼境界划分为三个层次，即无他相、无我相、以及目前还不分明的第三层境界，无众生相。 使用《小无相功》的初期阶段，可任意模仿他人招式为己用，固然威力不俗却是徒具其形，随波逐流终究难成大器。 “无他相”者，即是将天下功法真正的收归己心，哪怕是再寻常的招式用来，也能发挥出自身武学体悟，威力倍增。 这一层完成，便是真正的一代强者，足以与任何绝顶高手一战。 苏忘如眼下在完善这一境界，等到积累足够，便可真正登临绝顶。 只是学无止境，天下武学何其广袤，这毫无疑问是条漫长的道路。 第二层“无我相”，是在第一层的基础之上找到自己的立身之法，自创武学，达成开宗立派之伟业，成为比肩诸派创始人的武学大宗师。 这一步并不是单靠创出几手剑诀，几套掌法就行，而是开创出配套完整，包罗万象，足以流传后世的完整体系。 若是真能到这个境界，苏忘自认为可以与达摩、三丰媲美，真正争一争天下至强的名头。 这两层境界并不冲突，苏忘平日里也有意去除各类武学的独到法门，以自己最熟悉的方式施展。 可惜尚不完善，远不如前人遗泽。 他也不失落，随着武学积累，终有能够比拟甚至超脱原版的一天。 事实上，他在十几日前传授万圭的一十三式剑招就是一个简单的尝试。 到今日，他已经将剑法推演到第十五剑，比之前更强了数分。 这套剑法完善之时，或许就是他境界突破之日。 至于下一层的“无众生相”，他还只是有个大致的想法，真想完善，要等他找到自己的前路之后，才能看得更清楚。 不过，眼下处理不好功法问题，这些都是白搭。 苏忘微闭双眼，放空思维，将精神寄托在虚无之中。 同时，体内真气自发运转，不再约束，任其自由奔涌，游走于体内道道筋脉。 随着思绪越发空灵飘渺，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对真气的感受也愈发清晰。 苏忘缓缓张开眼睛，眼中红芒乍现，头脑此刻前所未有的清明，思维和躯体明明贴合唯一却仿佛断开了联系。 他试着向前行走，向左右踱步，身体都完美的执行，可是精神却始终有一种抽离感，让他能够保持清醒的感知周遭一切。 这是他翻遍典籍，结合自己所理解的无相真意，耗时数日时间钻研出来的应对之法。 神游太虚，心系一念。 是为“太虚境”。 他修行到如今境界，自然不可能直接放弃《小无相功》，既然真气有可能影响到情绪，那就将思绪“藏”起来。 略作适应之后，苏忘抬起手，朝着湖中送出一掌。 掌力绵醇浑厚，于湖水中激起浪涛翻涌，声音传入耳中，似乎远在天边。 同样招式，威力比平时更大了些。 苏忘回身继续出掌，掌风轻飘飘而上，掠过头顶低垂的柳枝。 接着，在枝条升至最高处时，掌风凝实，陡然扯断大片枝干。 对真气的控制力也没有变弱。 顶上枝条应声飞散，数根断枝砸向苏忘。 不等他思考，身体早已自行应激而动，忽左忽右，极为精准的尽数闪避开来。 此番应对倒是出乎他意料，这算什么，自在极意功？ 苏忘心中起伏，无法再保持心神空灵，终于从此种状态中退了出来。 一时间仿若天地反转，精神与躯体似乎重新归一，这突如其来深陷泥潭一般的累累束缚让苏忘产生了极重的反胃感。 同时身体上浓重的倦意袭来，使得他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苏忘？” 他抬起头，强忍着脑海中的不适，重新转为黑色的眼眸看向快步赶来的李青萝。 她穿着明黄色绸衫，倾城之貌，靓丽照人。 “师姐你起来了。” 苏忘面带浅笑，与平时一般无二，只是脸色略显苍白。 李青萝弯腰将他搀扶起，艳若桃李的面上满是担忧:“你怎么了，可是感到不舒服？” “确实有一些。” 苏忘不动声色，等到李青萝着急凑过来查看之时飞快在她脸庞亲上一口，继而笑道:“可能是昨夜照顾师姐的气候太过尽心尽力，今天感觉有些腿软吧。” 李青萝动作一顿，忧愁散去，没好气的敲了他额头一下，接着将丰腴柔软的躯体从苏忘搂抱中抽出，转身就走。 这混小子又打趣自己。 苏忘一边感受着自己掌控身体与纯靠真气流转的细微差别，一边对着离开的李青萝喊道:“师姐可别忘了，之后还要去练功房较量的！” 李青萝如今的真气量比之世间顶尖高手也不算差，无奈运用起来实在捉襟见肘，这几日下来，苏忘每日与她对练，已有成效。 “哼，我昨日新练了一套掌法，今天定叫你见识厉害！” 清冷声音传来，李青萝毫不示弱。 苏忘撇撇嘴，说得好像每次都力气用尽站不起来，最后只能软语求饶的不是你一样。 他没有跟过去，而是越过湖边的李青萝闺房，回到自己房间，他需要在辰时之前将本日的任务定下。 “公子，有客人来了。” 等到任务准备的差不多，小诗走了进来。 “客人？” 清丽可人的小诗女连连点头，脆声道:“有三位客人来到庄上拜见，说是从襄阳城来的。” 什么？ 苏忘愣住。 莫非我之前非礼郭芙的事终于还是曝光了？ 第243章 襄阳故人 苏忘接过许久不在身边的君子剑，伸手擦拭着漆黑剑身。 感受到指尖传来的熟悉触感，他面上不禁浮现笑意，拱手谢道：“多谢程姑娘专程送来，我还以这柄剑已经落入欧阳锋之手，再也找不回来了呢。” 他仍旧一袭青衫，笑得明亮干净，是个使人心生好感的明快少年。 只是近来执掌曼陀山庄内外种种，恩威并举，清朗的面庞上也越发多了些威严。 正堂之内，远道而来的客人共有三位，正是一路从襄阳城中赶来的程英、陆无双以及郭芙三人。 “苏庄主客气了，从‘西毒’手上抢回这柄剑全仗师父以及郭大侠出手，我将它带来不过举手之劳。” 程英淡雅绝尘，身着淡紫色长裙，端庄秀丽的脸上微含笑意，恬静自然。 从她的视角中，与苏忘算是初次见面，不过来之前已经从郭靖黄蓉口中对苏忘多有了解，并不陌生。 江南苏忘为人侠义又武艺高强，深得两人看中，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在她讲述下苏忘才得知，黄蓉与自己被欧阳锋擒住之后，最先前去营救的是黄药师与程英师徒。 黄老邪功力精深，所学甚杂，虽然也被实力大增的欧阳锋占了先机，却可依靠奇门之术与他周旋许久。 待到伤势恢复的郭靖赶到，还没与老丈人联手退敌，欧阳锋就直接遁走。 以他当时正逆九阴初步融汇的实力，单打独斗足以稳稳压制同属“四绝”的黄药师一人，但想敌过只比他逊上半筹的郭黄两人联手，就太狂妄了。 苏忘心中对比了一番，不知如今的他再次面对欧阳锋能否抵挡得住，同时开口询问起几人来意。 程英脸上的表情严肃了几分:“几日前，师姐得到少林邀约，请她本月十五前往少林寺共商玄慈方丈身死与乔帮主失踪一事。” 丐帮三分，黄蓉身为帮主之一，极具名望。 除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北丐”洪七公，她与史火龙就是眼下最能代表丐帮的人，自然关系重大。 苏忘点点头：“曼陀山庄也收到了邀请，我打算这两日就出发，你们现在来此，可是……黄帮主那可是有所不便？” “不错。” 程英跟着点头，解释道：“如今襄阳城外山雨欲来，师姐与郭大侠实在无法擅离，因此便托付他们两位的独生女郭芙郭小姐代为前往。” 嗯？ 她代替黄蓉到场，不会直接让丐帮和少林打起来吧？ 苏忘不由得看向从进来之后就一言不发，躲他躲得远远的郭芙。 坦白说，自己先前才想到她，然后立马人家就找上门了，让他一时间都有些心虚气短。 郭芙一身鲜艳红衣，颜若春花，娇艳动人，此时坐在最靠外的座椅上，板着脸，面带无趣的打量着四周。 从坐下后，她的视线一次也没有看向苏忘。 程英不由轻咳一声，她和表妹在襄阳城已经待了一段时日，对郭大小姐的脾性知之甚详，说出这番话让她自己都有点脸热。 “因为郭小姐鲜少参与此等场合，师姐特地写了一封信托我们带来，想拜托苏兄一道前往，如今曼陀山庄既然也收到邀请，那最好不过。” 虽然有些奇怪今日郭芙过于安静，程英还是送去眼神，想让她拿出身上的信件。 不过此时的郭芙显然注意力根本不在他们的谈话中，面对她的眼神满是茫然。 一边的陆无双看不下去了，凑过去低声道：“哎呀郭大小姐，你在干什么，信啊，放哪了？” “啊？啊、哦哦！” 郭芙总算回神，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脚步方动却又停下，接着手腕抖动将信件扔给了苏忘。 她这番举动让身旁的陆无双都觉得不妥，小声嘀咕道：“喂，你现在发什么大小姐脾气，来之前黄帮主可是好好叮嘱你对苏忘要以礼相待的。” 郭芙气鼓鼓的看着她。 以礼相待？那是娘亲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要是知道这小贼曾经…… 她脸上红了起来，朝着陆无双重重哼了一声，转过头不搭理她。 陆无双一脸不解，她跟郭芙性子不和，这段时间没少吵架，对方确实蛮横的很，可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耍性子。 她眼神转动，好奇的打量苏忘，这两个家伙莫不是发生过什么？ 苏忘没去关注她们之间的闹腾，伸手接住郭芙扔过来的信件后迫不及待打开。 白纸黑字，满是墨香。 黄蓉在信中很简单的说明了一下她们夫妻二人无法离开襄阳城的原因，继而拜托苏忘同去少林寺，照顾一二，不要让郭芙遇到危险。 想来以黄蓉的聪慧，自然也清楚此次大会定然无法平静结束，若不是身份所累，绝不会让自己女儿去冒险。 通篇看下来，就是很寻常的叙旧与请求，用词也极为客气，苏忘不免失落，接着很快又在心中暗骂自己想的太多。 蓉儿如今纵使不恨死了自己也不会想与自己有太多瓜葛，又怎么会在信里展露痕迹。 说不住这次决定找自己帮忙还是郭靖提起的。 他整理思绪，将信件仔细封装好塞入怀中，之后面对几人笑道：“黄帮主的意思我清楚了，能与几位一起前往，互相有个照应自然是极好的。” 程英浅浅笑道：“那就多谢苏兄了，不过我姐妹二人就不跟着一起了，师姐另有安排，托我们去桃花岛一趟。” 这么说来，就我和郭芙两个人？ 苏忘听闻难免再度将视线朝着郭芙投过去，可惜只见到了打理得极为用心的满头秀发。 郭芙昂首看着门外，似颇为专注。 程英微微摇头，对郭大小姐今日莫名举动也感到无力，不过好在苏忘看着也不在意，反倒有着像是面对晚辈的纵容。 他与师姐莫不是真的…… 程英脑海中想及当日最先进入山洞后看到的漆黑长剑与衣衫碎屑，思绪翻飞。 接着很快强行止住，不再乱想，最后笑道：“既然信和人都已经送到，我们二人便先赶去往桃花岛了，郭小姐就劳苏兄费心了。” 两人谢绝了苏忘的挽留，乘船离去。 苏忘一路相送，看着同样跟来却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的郭芙调笑道：“郭大小姐为何离得这么远，我又不会吃了你？” 郭芙板着脸，哼道：“为什么你心里清楚！” 说着像是还不放心，又往后挪了几步才道：“喂，你打算什么时候陪我上少林！” “那倒无所谓，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既然这么怕我，又怎么愿意自己留下来？” 苏忘缓缓向前走了几步，直到郭芙脸色越来越难看，将要转身跑开的时候才停住身形问道。 “谁、谁怕你了！” 郭芙一边慢慢后退，一边不服气的挺起胸脯：“我爹娘和外公可都是天下绝顶的高手，你要是再敢、再敢对我……做那些，我就告诉他们，到时候你死定了！” 这么说就是还没跟他们说起过喽。 苏忘步步紧逼，郭芙不知不觉倚靠在了一株大树上，退无可退，想要调头逃走之际，发现对方已经近在眼前。 “啊！” 郭芙双手紧紧搂在胸前，一脸的惊慌，跟先前说出的话可谓天差地远。 苏忘身形顿住，哈哈一笑：“好了，不逗你了，今天先让小诗带着你去好好逛一逛曼陀山庄，然后睡上一觉，等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去少林寺。” 说罢转身离去，他离开前要将一些事情交代下去。 一直跟在身边装隐形人的小诗藏起心里的浓浓好奇，恭敬行了一礼道：“郭小姐，公子有事要办，就由我带你好好参观一下吧。” 郭芙盯着苏忘离开的方向有些茫然，这好色的家伙今天怎么这么老实。 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莫名有些失落感，让她说不清也道不明。 “都是些花花草草有什么好看，给我找个房间，我要休息了。” 她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第244章 剑斩黄带 前往少林本就是计划中的事，苏忘自然是早早就做好了打算。 他找到李青萝与山庄中几个管事婆婆说明了此事，她们也并不奇怪。 唯有李青萝郁郁不乐，苏忘此次一去，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了。 苏忘心中带着愧疚，但是他重活一世，并不甘于平淡，若是偏安太湖，固然可得一时潇洒，可天下并不太平，等到乱世来临，没有能够左右时局的力量就只能为人鱼肉。 与师姐名为切磋的缠绵许久，也只有忍心离开，在前往少林之前，他还有一事需要前去处理。 那就是杀人，日月神教的人。 本该与任我行的一次会面，因为少林住持玄慈方丈之死被迫更改。 任我行一代枭雄，方一复出就遇上武林发生此等大事，自然不愿缺席，早早赶去洛阳与女儿汇合。 至于江南之事，就全权交给了一直以来表现得勤勤恳恳的向左使。 数日之前，向问天孤身来到曼陀山庄，与苏忘详谈之后，两人基本定下了往后计策。 日月神教势力虽说遍及南北，但是主力还是在黑木崖上。 江南地界远离权力核心，高手也不算多，至少教中长老很少离开黑木崖。 真算起来，日月神教在江南地界的势力加起来并不见得能比天鹰教强上多少。 因此二人合计，由曼陀山庄在明，以雷霆之势进攻日月神教江南诸多分舵，将死忠于东方不败的势力剿灭，接收地盘。 至于在向问天游走下已经暗中投靠了任我行的部分，则由这位光明左使登高一呼，收拢整合，发起反攻。 以此作为暗线，不断蚕食日月神教的势力。 此时的向问天可没有被日月神教追杀，明面上仍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王老子”。 最终呈现出曼陀山庄想要以日月神教立威，而光明左使带人抵抗，双方拉锯的局面。 如此一来，可以让曼陀山庄在武林中迅速扬名，尽快融入正道阵营，消弭之前与姑苏慕容氏以及“南四奇”一战所产生的不良影响。 同时也可以尽可能的麻痹黑木崖，将其视线牵制在曼陀山庄身上，给任我行足够的时间恢复生息。 虽然对苏忘来说，这样自然是与日月神教结了死仇，但是曼陀山庄的势力将会极短时间内膨胀，在江南布局下大批据点。 就算这一战可能会损失不少人手，但只要能挺过去，真实死斗中锻炼出的精干的手下，可远好过现在的一群乌合之众。 至于扛不扛得住日月神教后续报复，苏忘并不担心。 自从与南少林达成和解后，曼陀山庄基本算是在江南武林立住了脚，同时在暗中还与皇城司不清不楚。 只要东方不败不亲自出手，有李青萝坐镇的曼陀山庄，足以与他们硬碰硬了。 而从向问天口中得知，东方不败早已经多年不现身，教中大权都在杨莲亭手中，与苏忘了解的基本一致。 眼下唯一让苏忘担心的反而是那位“木姑娘”。 从她现身梅庄并且自称“东方不败”来看，与日月神教大概率是有所关联的。 她若是插手进来，师姐可扛不住，李秋水回来还差不多。 可是苏忘旁敲侧击多次与向问天打探日月神教还有什么高手，也只问出一个东方不败。 至于那位木姑娘和东方不败会不会真是同一个人，苏忘也认真考虑过。 先不提这等说法毫无根据。 任我行、向问天、任盈盈三人都与东方不败极为熟悉，根据他们的表述，纵使这个大老爷们真的练功变性也不会是那副风华绝代的美人模样。 搞不好还恶心得紧。 思考途中，苏忘脚步不停，已经赶到了此行目的地。 东方不败深闺不出，杨莲亭仗势独揽大权，不仅不断排挤向问天这等前朝旧部，对被关押的任我行更是尤为重视。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派出教众长老前去梅庄视察。 向问天也是察觉到他们的动向，多次暗中跟踪探查才发现任我行真实所在。 今日正是教中长老前来的时候，苏忘在接到梅庄传信之后就做出了决定。 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 时间已过了正午，苏忘颇具耐心，在其前往梅庄的必经之路上安心等候。 道路僻静无人，唯有风声阵阵，直等到日头西斜，远处终于传来快马声。 闭目养神的苏忘有感看去，四匹骏马疾驰而来，马上之人三男一女，衣着近似，皆是身穿黑衫，腰系黄带。 那代表着四人日月神教长老的身份。 苏忘身着青衫，双手抱剑立在道路中间。 日月神教中人皆不是易与之辈，往常见到有人路中拦路早就仗马撞过。 不过苏忘气质独特，一眼就可看出不是寻常路人。 四人中带头之人率先停下，挥手止住后方三人前冲的势头，大喝道：“你是何人，胆敢阻拦我等去路？” 此人身形削瘦，胡须已然泛白，但眼中精光闪烁，此刻瞪视着苏忘，颇有威严。 身后三人同样面色不善，凶相尽显。 眼前少年若不能说出合理解释，那就要留下命来。 苏忘自然不会被他们吓住。 他嘴角含笑，眼神一一扫过几人相貌，开口说道：“鲍大楚、秦伟邦、王诚、桑三娘……可对？” 几人神情一肃，互相对视一眼，这少年清楚道出我等姓名，怕是来者不善。 鲍大楚再度开口：“不错，你既然知道我们身份，还敢当路阻拦，到底有何目的，速速道来！” 说着，手上已经握住随身单刀。 他在江湖厮杀多年，眼前少年貌似谦和，却总让他心中泛起寒意。 苏忘微一点头：“既如此，那就没错了。” 鲍大楚心中寒意更盛，不安感前所未有，突然大喝一声：“小心！” 其余三人不如他感受分明，颇有些莫名其妙，不及细问，就见眼前剑光闪过。 君子剑已出鞘。 苏忘一步越过双方间丈许距离，掌心处漆黑长剑如臂驱使，施施然袭向鲍大楚挡在胸口的单刀之上。 刀剑相交，轻薄剑身却泛起千钧力道。 在鲍大楚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手上单刀应声而断，眼前长剑去势不减，直直没入心口，穿胸而出。 “鲍长老！” “大胆！” “啊！” 三生惊呼不分先后响起，余下三人目眦欲裂，各自抽出兵刃，欲要围杀苏忘。 却见苏忘手腕翻转，鲍大楚闷哼声中，心口血液倾洒，迷住了三人视线，继而皆是感到喉咙一痛。 苏忘身形伴着剑光，似是以一化三，在马匹空隙间闪过，剑刃不分先后的落在三人喉咙之上，不等几人格挡，已被割断了喉咙，鲜血喷涌。 马匹声嘶吼，惊慌逃窜，几具失去生机的躯体滚落在地上。 日月神教四位黄带长老，已不是用出全力的的苏忘一合之敌。 无视了自行跑远的四匹骏马，苏忘长呼一口气。 方才一击得手固然是因为双方确实差距甚大，但是四人中鲍大楚的实力也不容小觑，若非完全不知自己手段，也不见得会赢得这般轻松。 到如此，总算是完成了这最后一件事，只等…… 有人接近！ 苏忘心神激震，警惕感骤然拉到最满，不及多想，身形飘忽之间已经远去数丈距离。 暮然回首，就见方才站立之处已经多了一道白色身影。 书生装扮，气度无双。 正是“木姑娘”。 第245章 半年之约 苏忘嘴角一抽。 最近是怎么了，想起谁谁就冒出来，自己什么时候有这种能力了？ “你方才那一剑不错，比上次半吊子的音攻之法可有意思多了。” 木姑娘简简单单站着，自成气势。 方才大发神威的苏忘对比下来反而像是等待家长评头论足的后生晚辈。 “这一剑可有什么名堂？” 苏忘收敛心神，先是极为客气的行了一礼，接着才说道：“见过前辈，那不过是晚辈自己尝试着创出的一招剑诀，真要说名字的话，就叫‘剑十四’。” 不错，这一剑正是他创出不久的无名剑法中的第十四剑。 以重剑之法演化快剑真意，在极致的压迫中迸发无与伦比的速度，刚猛凌厉，遇之即摧。 真计较起来，类似于形式独特的拔刀术，不过“鞘”是自己施加的，使用起来更为灵活。 “名字也很有意思，看来你比我想象中走得更远。” 木姑娘眼中含笑，有些好奇，更多的是面对自家晚辈一般的赞许，让苏忘不由心中发毛。 他首先发出疑问。 “前辈为何会来到此处？” 这里是梅庄传信中的地点所在，自己等了大半天也没见着其他人经过，莫不是…… “我找黄钟公打听了一下，他说你在这。” 这老混蛋果然是个二五仔！ 苏忘心中发狠，面上却不露声色：“前辈原来是专程寻我，不知所为何事？” 他对梅庄那几人倒也没有怎么信任，不然也不会放任他们几个高手一直呆在梅庄而不重用，只是没料到看着颇显厚道的黄钟公转头就把他卖了。 木姑娘也不客气，负手而立，贵气自生：“你救走了任我行，下一步是和他一起对付东方不败？” 你咋不自称东方不败了？ 苏忘心中嘀咕，却也没承认：“是任我行要对付东方不败，我与他的合作不过是顺势而为，可不想给他卖命。” 同时暗自提起真气，他搞不清对方目的，要时刻防备着这位实力深不可测的前辈对自己出手。 木姑娘没在意苏忘如临大敌的举动，只是摇头道：“任我行在地牢中花了十几年才清除《吸星大法》隐患，如今实力早已落下，两个他也不会是东方不败的对手。 若没有你出手相帮，他拿什么跟东方不败斗？” 你倒是看得明白。 苏忘小心问道：“东方不败真有那么强，不知比起前辈如何？” 木姑娘似笑非笑看着他，却还是回答道：“他不如我，不过也差不太多了，天下间能杀他的没几个。” 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 苏忘思索片刻后，再度问道：“十几天前，可是前辈入宫行刺？” 虽然心中基本断定，但还是要确认一下。 “不错。” “那么，宫中那位高手你可知道身份？” 说到此人，一直表现的云淡风轻的木姑娘也微微变了颜色：“你也遇到他了？我们交手不多，他又有意隐藏，只是能感觉出是个道门高手。” 说着她眼神流转，有些恍然道：“难怪他当日一直没有跟来，原来是遇到了你，能从他手上全身而退，看来你的实力比刚才表现出来的还要更强些。” 她上下打量着苏忘，似乎是终于不再将他当成纯粹的后生晚辈。 苏忘却没有什么自豪感，自己那晚几乎手段尽出也奈何不了人家，到最后他甚至怀疑对方是见到了紫薇软剑才没有进一步追来。 这般遭遇实在没有什么好吹嘘的。 “侥幸逃脱而已，见到了他与前辈，方知人外有人。” 他的表情严肃起来，正经问道：“在下自问实力比之江湖盛传的数位武道宗师也不差多少，却仍感觉两位实力深不可测，不知、不知前辈到底强在何处？” 这问题问得极为出格。 江湖中门户有别，师门长辈在武功上的心得体悟往往仅有门下真传可得，甚至多数会直接带到棺材里，更何况是这等涉及天人之秘的无上之法？ 木姑娘踱过数步，眼见道路两旁林木丛生，枝蔓交错，微微颔首，转而问道：“你可猜出了我的身份？” 苏忘眼神微动，语气如常的答道：“前辈可是姓林？” 他对此早有猜测，今日交谈许久，再度确认了心中所想。 “看来你确实知道不少往事。” 木姑娘悠悠道：“不过我现在姓木，黑木崖的木。” 苏忘垂首应道：“晚辈知道了。” 她这般回答，跟直接承认也没差别，如此算来，自己还真的算是人家师门晚辈。 毕竟《玉女心经》他是实打实的练了的。 看来武林中消失已久的那些高手真不见得都已经死了，江湖的水比自己想象中更深。 只是不知道她是如何混上了黑木崖，这些年来又是以何等身份待在日月神教之中。 林朝英此刻心中念及往事，早没了几十年前的郁郁，表情反倒柔软了些，望着苏忘说道：“你想知道，便帮我做件事。” “前辈请讲。” 苏忘并不意外，不如说，对方若是真的轻易就告诉了他反而会让他心存疑虑。 “半年之内，去黑木崖杀了东方不败。” 她樱唇轻启，话语中却杀意弥漫，这才是她今日来找苏忘的目的。 “为什么找我？” 你实力那么强，自己去不是更好？ 苏忘不由问道。 林朝英似乎知道苏忘所想，解释道：“我立过誓言，既然下了黑木崖就不会回去，所以无法亲自动手。 你既然练成了《玉女心经》，就是天下间除了那几个老家伙外最有可能杀死东方不败的人选。” 她补充道：“更何况还有任我行一起，他虽然功夫落下了，但是有他联手，几率能大上不少。” 老家伙里面包括你吗？ 苏忘跳脱的想着，之后思索良久，还是缓缓摇头：“我与东方不败虽然可能终有一战，但这跟前去黑木崖可完全不同，稍有闪失便要丧命，仅仅为了一个变强的可能，不值得。” 虽然早在心中推演过，此事有不少可行性，但是苏忘还是拒绝了。 谈条件怎么能不讨价还价。 林朝英听了他的回答，虽有诧异却也能理解：“你年少成名，武功更是突飞猛进，确实还没到为了一线可能押上所有的地步，那么我们换个条件。” 她看着极其好说话：“你去临安城帮我把赵昀杀了也行。” 啊这。 苏忘无语，这不是更危险，你自己都险些栽了，我要是能办到还用得着专门向你询问法门？ 他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你跟皇帝老儿有仇？” 不然你一个江湖人，几次三番的想要杀了人家皇帝作甚。 林朝英眉头一挑，哼了一声：“身为皇帝，昏庸无能，天下人都可杀得！” 苏忘隐约觉得一定有什么内情，不过既然对方不愿意明说，他也没法强逼。 林朝英等待许久，见苏忘始终眉头深皱沉默不语，开口道：“不然这样，你杀了东方不败之后，我除了回答你的问题，再答应你一个条件如何？” “成交！” “……” 苏忘如此干碎利落的应道，让林朝英感觉自己可能被这小辈算计了。 不过到了她这等境界也懒得跟他计较，毕竟也算是自己半个传人。 “好，那等你杀了东方不败以后，就来梅庄找我吧。” 林朝英洒然一笑，继而身影闪动，没了踪迹。 苏忘张了张嘴巴，终究还是没喊出声。 我明明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你走那么急做什么？ 无奈形势比人强，自己最引以为豪的轻功好像都比不上她，高手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苏忘暗自发誓，早晚有一天把这些老家伙都收拾的服服帖帖。 摇摇头，快步走向四位日月神教长老尸身处，他要毁尸灭迹。 第246章 泛舟启程 曼陀山庄，花香袭人。 第二日一大早，郭芙睡眼惺忪，顶着黑眼圈，磨磨蹭蹭的来到码头处。 苏忘早已收拾妥当，整装待发，见到她困倦的神色好奇问道：“郭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这边的房间睡着不习惯？” 郭芙狠狠瞪了他一眼，粉嫩嘴唇微张，终究还是没好意思说出自己担惊受怕了一整晚，却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有招待她洗漱的小丫鬟来敲门。 这家伙在自己的地盘怎么偏偏变得像个正人君子了。 见她不答话，苏忘也不意外，自己上次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那般确实过分了，被怎么排斥都不奇怪。 事实上郭芙愿意单独和他一起上路都让他惊讶不已。 这位大小姐不会憋着什么心思想整自己吧？ “东西可准备妥当了，有没有什么落下？路上可不像城里方便，有钱都买不到东西。” 他继续问道，让郭芙翻了个白眼，从嗓子中“嗯”了一声，接着还是忍不住抱怨道：“顾好你自己吧，怎么和我娘一样啰嗦，我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 苏忘耸耸肩，这大小姐看来和平时没太大差别。 于是也不再多话，背起身边的长条状包裹，抬步跳上岸边一艘小船。 郭芙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了苏忘另一侧。 “郭小姐好轻功！” 苏忘浮夸的鼓起了掌，让郭芙嘴角一抽，没好气道：“你别想着讨好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这家伙如今最负盛名的就是高超的剑法和轻功，现在却来夸自己，什么心思她怎么会不知道。 苏忘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居然被瞧出来了，难道自己拍马屁的功夫还不如大武小武？ 他提起船桨在水面轻轻一荡，身下小船就划出数丈距离。 “哦，那其实你刚才的身法有些过于规整了，全真教虽重规矩，但是就轻功而言，一板一眼可就落了下乘。” 郭靖深知全真功法是天下正宗，教导徒弟和女儿都是以全真教武功打根基，之后再传以桃花岛或自身武学。 郭芙习武不勤，天分也不高，父母的高超武功全学不会，基本一直处于打根基的状态，现在用着的还是全真教的功夫。 她在船身动起来之后就移到船头盘腿坐下，对着船尾划船的苏忘嗤道：“我爹爹可没这么教，你少来骗我。” “你要是能有郭大侠的功力，自然不用在意这些。” 苏忘耸肩，也不与她争辩，闲聊又不是教徒弟，没必要争个对错。 至于自己的乖巧好徒弟水笙，虽然一大早就找到他，软磨硬泡想跟着一起去少林寺，但终究还是被他拒绝了。 少林一行吉凶难料，他不想让自家徒弟涉险。 “对了，你的小红马呢，我还挺想它的？” 郭芙闻言有些遗憾的回道：“娘说小红马太惹眼了，不让我带出来，要是骑着它，从这里到少林一天时间就够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苏忘不时说些江湖传闻，身边趣事。 郭芙从一开始的不怎么搭话到之后会主动说起一些襄阳城的事，一番畅谈，两人之间的别扭气场总算消散，好似之前的荒唐事不曾发生一般。 苏忘也从她口中听说了不少在意的事。 蒙古一方自从当日金轮法王被“郭大侠”一掌击败后就很少再阵前叫骂。 但是军队时常暗中调动，反而令城中众人愈发警惕。 杨过自离开襄阳城后就没回去过，也不不知去了哪，让郭芙大骂他没良心。 大武小武被李莫愁轻松打败后，痛定思痛努力习武，郭靖十分高兴，卯足了力气悉心指导。 黄蓉也很欣慰，专程让他们搬到郭靖住处，方便日夜请教。 这让他们两人近来实力进展不错，就是都没时间陪郭芙玩闹，让她很失落。 “武氏兄弟有此觉悟，是好事。” 苏忘神情微妙，选择了转移话题：“先前程英姑娘说要前往桃花岛，不知是要做什么？” 按着苏忘的了解，现在桃花岛上除了一些聋哑仆人也就柯镇恶待在上面，有什么理由专门去一趟？ 郭芙也有些不确定道：“爹娘说是为了日后做准备，要去桃花岛做一些布置，具体的就不清楚了，他们没告诉我。” 没告诉你，可是却告诉了程英和陆无双。 苏忘摇头叹气，宁愿相信见面没多久的小师妹也不告诉郭芙，可见家人还是挺了解她的。 郭芙愣了一下后觉得自己被小看了，怒道：“你什么意思，我爹娘可是将去少林寺的重任交给我了，可见他们对我寄予厚望，非常放心。” 他们放心的是你吗，明明是我。 苏忘眼中怜悯之意更甚：“你既然这么认为，那就是吧。” 郭芙磨磨牙，左右看了看，突然抄起湖水朝苏忘洒去。 苏忘正悠哉的摆弄船桨，就见到大片水花袭来，连忙躲开：“喂，你小心点，我可是背着琴的，万一沾了水……哎哎别凑过来了，船要翻了！” …… 等到小船靠岸，郭芙脸上潮红尚未消散，双手挡在胸口怒视苏忘，口中却又有些得意的挑衅道：“哼，你刚才趁机偷摸我胸口，果然还是个无耻淫贼，怎么样，软猬甲的滋味不好受吧！” 难得见到这讨人厌的家伙吃亏，她都觉得被摸了胸口反倒是小事了。 苏忘抽了口冷气，用力甩了甩右手。 上面有数个细密的伤口，带着点点血痕，伤势倒是不算严重，但疼是真的疼。 刚才若非他见势不妙，察觉到倒刺的瞬间将手收了回来，少不得要大出血一番。 虽然如此，他面上仍旧毫无愧色：“我凭本事摸到的，怎么能算偷摸，而且什么叫淫贼？我正是因为知道这件桃花岛至宝，才想切实感受一下软猬甲的效果。” “哼，还在嘴硬，怎么没把你这混蛋的手扎穿！” 郭芙此次出门虽然没有骑上极具特色的小红马，但是软猬甲这等防身至宝还是老老实实在身上穿着的。 此物由金丝和千年藤枝混合编制而成，不仅可以刀枪不入，更能防御内家拳掌，昔年黄蓉行走江湖多次靠它护得周全。 如今她功力已深，又坐镇襄阳，自然不太用得上，就传给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苏忘前世第一次得闻其名之时就对之极为好奇，若不是从郭芙身上扒下来研究有损自己形象，他都想尝试下了。 方才在他掌心刚一握住郭芙胸前挺翘之时其实并无异常感觉，还很柔软。 直到他用力揉捏，软猬甲便极速弹出倒刺，扎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确实是一件防身奇物，就是不太防得住亲近的人。 下次我动作轻一点试试。 苏忘没脸没皮的想着，无视了郭芙环抱胸口，防贼一般死死盯着他的举动，笑道：“郭大小姐，你既然常出远门，那么路线就你来定吧，我们下一步往哪里走？” 郭芙仍旧气鼓鼓的，听到苏忘询问，她大眼睛一转，道：“我听说，在镇江那边有个大帮派叫长乐帮的，持强抢劫行凶伤人无恶不作，苏大侠，不如我们一起去将他们灭了，还当地百姓一个太平如何？” 这是她从娘亲那听来的一些江湖传闻。 长乐帮可不弱，要是苏忘这小贼真的去找人家麻烦，说不得会被教训一顿。 长乐帮，帮主石中玉？ 苏忘闻言也有些在意，他自然知道郭芙没安好心，但是想到此去有可能见到那位传说中的“狗哥”，不由大为意动。 “好，既然顺路，我们就先去镇江看看。” 这么痛快？ 郭芙有些惊讶，苏忘这么自信，能自己一人对付得了一整个帮派？ 只是她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撞性子，此刻反而被勾起了兴致，自然不会反对。 于是二人认准方向，直朝着镇江而去。 第247章 婚宴之变 镇江勾连南北，交通便利，往来商人不绝，很是繁华。 长乐帮总舵便在其中。 苏忘与郭芙二人运气不错，正遇到一顺路商队，付了些钱财后一路同行。 商队领头之人见两人出手阔绰又气度不凡，还特地整理出一辆单独的马车给他们。 郭芙口中嫌弃马车简陋，但是昨夜本就没休息好，上路不久就昏昏欲睡。 以她的相貌，去到哪里都是全场焦点，更何况是去长乐帮这等不禁淫邪的帮派的大本营。 为了减少麻烦，苏忘好说歹说才让她带上一顶黑纱斗笠。 虽然窈窕有致的少女身躯依然引人注目，不过确实挡住了不少视线。 郭芙对此颇感不满，上了马车就将斗笠扔在一边。 苏忘好笑的看着她随着马车颠簸左摇右晃，轻笑道：“想睡觉的话，肩膀可以借你哦。” 他说的只是玩笑话，虽然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可不会随便与异性肢体接触。 更何况自己之前还那样对她。 不过这姑娘真是没心没肺，明明昨日里面对自己还那般小心，眼下同行半日，说上几句好话就没了防备。 郭芙睡眼惺忪，迷离的视线盯着苏忘片刻后，还真就挪动身子坐了过来。 身子一歪，轻轻靠在苏忘肩头，口中嘟囔着：“你不要趁机欺负我，不然我不会饶了你的。” 声音极轻，带着些模糊，听着不像是威胁，倒更像是梦中呓语。 苏忘身子一僵，有种撩人不成反被撩的感觉。 半晌才柔声道：“不会的，安心睡吧。” 看着郭芙近乎完美的娇艳睡颜，听着耳边似有若无的吐息声，苏忘也不由感叹。 安静下来的郭大小姐简直像变了一个人，更像…… 接着赶紧收敛心神不去多想。 一朝被蛇咬，他现在为了不再变身淫贼，可是时刻小心的紧。 商队走的开阔官道，熟门熟路，不过终究路途尚远，入得城镇之时，天色已暗。 苏忘拿起斗笠盖在郭芙头上，叫醒了仍在睡梦里的大小姐，与商队客气告别，打量起眼前的嘈杂市镇。 日头西沉，镇江虽不像临安等大都市一般严格宵禁，可夜里活动本就少，多数居民基于习惯还是会早早赶回家。 不过今夜的镇江尤显得热闹，道路两旁随处可见聚拢一起，兴致勃勃闲聊的人。 郭芙揉了揉黑纱下的眼睛，她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些，拉起苏忘就朝着最近的几人过去。 “大事？喜事？” “确实是件大事，不过是不是喜事不好说。” “长乐帮二位可知道？他们帮主石破天，今日大婚，大办宴席，我们都是跟着看热闹的，眼下才回来。” 几个路人七嘴八舌的说道起来。 “大婚？” 郭芙眨巴着眼睛，有些出神。 正值年华的怀春少女总是对婚礼有着别样的向往。 不过她很快打断遐想，狐疑道：“我听说长乐帮帮主荒唐好色，新娘子不会是哪里抢来的吧？” “哎，姑娘！小声，小声一些。” 一人惊慌阻止，四下看了后才舒了口气。 “姑娘，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城里多的是长乐帮的人，万一被听了去，那可就糟了。” 其余人也插起了话。 “怕什么，长乐帮的人都在那喝喜酒呢，还能突然冒出来不成？那姓石的风流成性，确实不是个东西，这段时间我都不敢让家里女儿出门。” “是啊，听说他生冷不忌，尤好人妻，我家婆娘每次出门都得遮了脸。” “算了吧，你家婆娘也就你自己当个宝，今天新娘子你们也看到了，人家有了这么个大美人还能看上你媳妇？” “对对对，新娘子可太漂亮了，真真是仙女下凡，听说还是个会武的，希望她以后能看住自己男人，别让他出来祸害其他姑娘了。” “唉，长乐帮手下那么多人，会武功有什么用……我们还是嘱托家里姑娘小心吧。” 几人说着都没了兴致，与两人打过招呼后逐渐远去。 郭芙嘟起了嘴巴，仙女下凡？ 真是没见识，要不是本姑娘遮住了脸，你们还不得把我当成玄女娘娘。 “喂，你也听到了，那姓石的风评那么差，这次一定也是强抢民女，我们去把那位姑娘救回来！” 苏忘神情古怪，这都哪跟哪啊，这种似是而非的情节让他也猜不出具体发展。 不过还是习惯性的接话道：“你怎么就确定是强抢民女，搞不好人家是两情相悦呢？” 如果女方是叮叮当当的话，还真说不准谁抢谁。 “哼，就算是，那也是因为新娘子没认清他的真面目。” 郭芙愤愤不平：“像这种风流成性、色胆包天、见色忘义、荒淫无度、淫人妻女的好色之徒，嫁给他一定会后悔的，我要助她脱离苦海！” “你骂就骂，盯着我做什么？” 苏忘有些心虚，总觉得郭大小姐话里有话。 “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现在要去长乐帮救人，你去不去？” 我还能让你自己一人过去贼窝吗？ 苏忘摇摇头：“好，一起去看看，要是真被你说中了，我们就把新娘带走。” 长乐帮在镇江出名得很，尤其是今日帮主大婚，两人很清轻易的就打听到地点所在。 长乐帮总舵占地极广，高门大院，很是气派。 不过等二人赶到却发现，好像已经有人先来了一步。 此时满堂灯火通明，嘈杂声贯耳，守门的帮众都离了职守，哄哄闹闹的围在正堂门前。 这可不像在喝喜酒。 里里外外足有数百人齐聚，叫骂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两人到了最外围，人潮拥挤，根本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郭芙气的直跺脚，无奈身高限制了她。 苏忘无语的看了她一眼，真是没有身为江湖中人的自觉。 伸手搭上她肩膀，足下用力，手上一提，直接带着她跃上一侧高墙。 接着毫不停留，顺着高墙一路疾行，不过转息已经到了正堂顶上。 他速度极快，下面长乐帮的人注意力又全在堂内之事，竟无一人发现。 连他手上提着的郭芙，也只是惊呼声落下，就察觉景色倒卷，自己已经被带到了屋顶，微微有些发懵。 苏忘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的挪开一片青灰色瓦片，想要看看堂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岂料刚一掀开就见到一道明晃晃剑光袭来。 啥玩意？ 苏忘大惊，搂起郭芙侧身闪避。 接着就见到一个大汉撞破屋顶而出，手上还提着一红色人影。 这人身材甚高，四十出头的年纪，一脸精悍之色，穿着白色长衫，此时已沾了血污，颇显狼狈。 他同样没想到屋顶还有人等着，以为是长乐帮所设埋伏，厉喝一声，举剑便刺。 苏忘方才被突剑光所激就感不爽，眼下哪能惯着他。 当下双指探出，不差分毫的夹住凌厉剑势，继而指间用力。 就听到“咔嚓”一声脆响，对方手上精钢打造的锋利长剑已然断裂。 “白万剑，休走！” 脚下正堂之中有喝声传来，声音苍老却中气十足。 同时两道劲气不分先后从脚下涌来。 这人是白万剑？ 苏忘心中一动，对发生之时有了猜测。 折断长剑后探至对方胸前的右手，在白万剑惊骇神色中，陡然变招，极速向脚下拍了两掌。 “什么！” “何方偷袭！” 闷哼声中，两道身影伴着满天瓦砾碎石跌落在地。 “跟我走！” 苏忘促声说道，之后足尖轻点，带着郭芙飘然而去。 一番变故猝然发生，白万剑眼见神秘青年离去，而身后呼哨大作，长乐帮的人马上就要追来。 他也顾不得其他，把心一横，提上手中人质，奋力跟上苏忘二人。 第248章 柔弱新娘 苏忘对周遭路径也不熟悉，但他轻功卓绝，登高远眺之下，见到西首有道拱桥，其下河道延伸，再远些，便是镇江码头。 心里立即有了打算，转道西行，向着码头奔去。 郭芙突然就被他抱住，浑身一个激灵，老半天才适应下来。 一手抵在他胸前保持距离，一手盖着头上斗笠免得飞走，缩在他怀中意外的安静。 黑纱遮挡下看不清神色，也不知是何心思。 白万剑实力不弱，但是手上提着一个人，终不如独自施展轻功时灵活。 若非苏忘有意等他，每行进一段距离都顿身停留片刻，早就将他落下。 这也激起了他胸中傲气，不再顾及真气消耗，全力施为，堪堪吊着苏忘身形，直到河道拓宽，视野一片开朗，他们终于抵达了码头。 此时已经到了夜中，码头自然没了白日里的繁华，但是仍有数艘乌篷船泊靠岸边。 苏忘叫醒了船舱中熟睡的老船翁，一锭足量的银子让他放下了所有不满，客客气气的选择半夜加班，撑船北航。 几人夜色中挤进了船舱，点亮一盏油灯。 到这时候，白万剑才放下心来，大口喘着粗气。 他仍有些警惕的看着苏忘两人，沉声说道：“多谢两位侠士施以援手，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方才若不是苏忘接连两掌逼的敌人投鼠忌器，没在第一时间从他撞出的屋顶破洞追来，他手上带着一人的情况下，绝无可能轻易脱身。 苏忘也不客气：“江南苏忘，这位是郭姑娘，你是雪山派的白万剑？” “正是在下，原来是曼陀山庄之主，久仰大名。” 白万剑恍然，难怪眼前少年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实力。 苏忘之名已经渐渐传出，早有好事者将他与“北乔峰，南慕容”齐名，称其为年轻一辈最顶尖的高手。 若是以前，白万剑还会有所怀疑。 可他离开凌霄城以后，虽然见了不少江湖好手，但能凭指力接下自己奋力一击还轻易折断他手中长剑的也就仅此一人，实在不负盛名。 雪山派中怕是只有他那老父亲可以与其相抗。 郭芙整理好了纷杂思绪，偎在苏忘身侧，透过黑纱好奇问道：“西域雪山派的人，你们跑来镇江做什么？” 她家学渊源，虽然志不在此，但是对天下间一些势力也有所了解。 白万剑恨声道：“师门不幸，出了个逆徒，我来捉拿他回去！” 石中玉色胆包天，逼奸不成害的女儿跳崖，师兄断臂，老母失踪，整个雪山派鸡飞狗跳这等事，他实在没有什么脸面重复。 更何况发问的还是一位妙龄姑娘。 见他不愿细说，郭芙嘟起了嘴，转而看向白万剑身侧，笑道：“你们这些塞外门派也知道入乡随俗，抢着行侠仗义起来了，我们刚想去把新娘子救出来，没想到被你先了一步。” 她这话可不中听，白万剑心中不悦，不过他清楚苏忘实力不凡，不愿多生事端。 只是沉声道：“我可不是为了行侠仗义，这姑娘是那逆徒刚过门的妻子，我要用她换回我几位师弟妹。” 不错，他手上捉着的并不是这次的目标石中玉，而是婚礼上的另一人。 苏忘借着船舱内的微弱灯光看向白万剑身侧，早已被点了要穴的新娘子无助的躺在船板上。 那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一张瓜子脸本就秀丽美艳，大喜之日施了脂粉，唇上嫣红欲滴，更显明艳端丽。 配合身上的凤冠霞帔，真称得上人间绝色。 只是此刻身陷险境，口不能言，只能可怜兮兮的用清澈明亮的眸子注视着眼前三人。 见三人视线全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更是眼神一颤，有泪水滑了下来。 这能是丁珰吗？ 苏忘皱起了眉头，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柔弱女子，莫不真是石中玉那色胚从哪抢来的良家姑娘？ 他都不禁有些埋怨白万剑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郭芙更是怜意大起，直接过去将这女子扶起，小心的帮她擦了眼泪，口中不满道：“我还道你是个好人，师弟妹被人捉了就自己救回来，怎么能这般为难一个姑娘家。” 白万剑入了中原寻找良久，终于见了师门逆徒，之前心头火气正盛没多考虑，机会难得便将这新娘子捉了来。 此刻眼见女子惹人怜爱的模样，也不禁暗道惭愧。 纵使他爷爷声名狼藉，也不能算在她头上，况且入了那逆徒家门，也是个可怜人。 他上前几步，并指在女子肩头点了几下，为她解除穴道，想说上几句话表达歉意却开不了口。 女子嘤咛一声，向前一扑，软软趴到郭芙怀里。 郭芙不疑有他，连声安慰道：“这位姐姐，现在没事了，我们这就送你……” “小心！” 喝声与利器落地的“哐当”声几乎同时响起。 白万剑手上招式做了一半，又有些尴尬的收了回去。 在一旁恨声道：“心思歹毒，蛇鼠一窝，你与那逆徒真是天生一对！” 苏忘也收回剑指，摇了摇头，刚才险些真被这姑娘骗了过去。 若不是自己动作够快，用剑气再度封住她的穴道，郭芙就危险了。 这副长相，这番做派，又是在这微妙关头，这女子除了丁珰还能是谁？ 郭芙头上斗笠被挑开，绝美容颜暴露人前。 她眨巴着大眼睛，直到此刻才有所反应，眼见船板上明晃晃的短刃，再看女子已经掠到自己颈边的纤纤玉手，整个脸都涨红了。 “你、你在骗我！” 自己好心好意，还想着送她回家，她竟然想杀了我？ 丁珰身体再度无法动弹，嘴巴却不饶人：“哼，就是骗你，一个没脑子的蠢姑娘，倒还有几分姿色，那家伙要是再慢一点，我就先划花你的脸，再要了你的命！” 声音清脆动人，却透着很辣。 她动手的目的并不是要杀人，而是想擒住郭芙以换来自己脱身。 不过见到郭芙相貌更隐隐在自己之上后嫉妒心起，还真有了这个想法，顺势就说了出来。 明明与之前是同一幅面孔，此刻表情却毫无柔弱之感，而是凌厉乖张，泛着蛮横。 “你们最好放了我，否则我爷爷不会饶过你们的！” 她虽知道眼前之人实力不凡，但是对自家爷爷有着充分自信，习惯性的开口威胁。 “你爷爷来了又怎么样，胆敢吓我，他来了我连他一起教训！” 没等苏忘说话，郭芙就先爆发了，被欺骗与轻视的滋味一起涌来，越想越气，一个耳光狠狠地打了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丁珰白皙的俏脸上浮现出五道指印。 她脑袋偏到一边，满眼的难以置信，银牙紧咬：“你敢打我，找死！” 连她爷爷都没打过她！ “打你又怎么样！” 郭芙还不解气，另一边也想给她来个对称的，却发现苏忘伸手拉住了她。 “拉我干什么，你不会是见她生的漂亮心疼了吧？” 郭芙愤愤看着苏忘，心中无名火起，怒意更甚。 不得不承认，虽然明知道眼前之人心思狠辣，善恶不分，可长的好看就是会被施以最大的宽容。 不过苏忘阻止郭芙倒也不全是因为不忍。 他缓缓摇头，沉声道：“有人跟来了，可能是长乐帮的人，我们出去吧。” 若真被追上，待在船舱里连个闪转腾挪的空间都没有，可不是好选择。 “什么？” 白万剑惊呼一声，快步走出船舱查看。 月照当头，江水湍急。 只见十余丈之外一艘小舟泛水而来，快速接近。 船上站着一个须发皓然，眉花眼笑，看起来面目慈祥的老头儿。 不过白万剑却只感到浑身一阵凉意上涌。 这老头儿他在婚礼上见过，正是号称“一日不过三”的丁不三，自己劫持的那位姑娘的爷爷。 他到了这，莫不是长乐帮的人也已经追来了？ 第249章 一招退敌 白万剑从不是胆怯之人。 只是今日诸多师弟妹已经落入了长乐帮之手，正待设法营救。 若是自己也身陷敌营，雪山派此次中原之行还说什么捉拿逆徒，可真是脸面都丢尽了。 丁不三也看见了他，大声道：“白万剑，阿珰呢，快将她交出来，否则我屠了你雪山派满门！” 岂有此理！ 白万剑急火上涌，破口骂道：“丁老匹夫，你若好言好语我还不与你们老弱妇孺计较。 现在既然口出狂言，想要回孙女，就看你有没有能耐了！” 他虽知丁不三实力莫测，可能更在自己之上，但是行走江湖，如何能弱了气势。 苏忘与郭芙也从船舱里走了出来，郭芙手上还拽着无法动弹的丁珰。 丁珰一眼就见到了自家爷爷，登时大呼道：“爷爷快救我，他们欺负我，要刮花我的脸，快把他们都杀了！” 这姑娘此时脸上肿起，掌痕清晰可见，身上嫁衣也极为凌乱，在夜色中显得尤为可怜。 丁不三脚下轻舟快速接近，如今两艘船距离已不过两三丈，自然瞧的清清楚楚。 他性情古怪，一生杀人从未手软，可对待这孙女却是实打实的宠爱。 眼见她这副模样，如何能忍得住，当即暴喝一声：“白万剑，我毙了你们！” 接着足下猛地在船上一踏，整个身子凌空而起，扑将过来。 她的脸可不是我打的。 白万剑心下感到冤枉，也不敢大意，摆好了架势严阵以待。 丁不三腾跃而来，速度极快，脚下方一落地，左掌右拳齐齐朝着白万剑攻去。 白万剑长剑早已经被苏忘折断，此刻只得空手对敌。 他一身武艺全在脸上，拳脚功夫只能算一般，如临大敌的接过丁不三一掌，只感到对方手上无力，劲道极轻。 这丁不三只是浪得虚名？ 脑中刚一浮现这想法，就感到对手掌上力道陡升。 丁不三变拳为掌，借着白万剑掌中力道一带一拨，以自身深厚功力配合出其不意生生将白万剑拖向一旁。 继而不再去管他，右手五指成爪，直直抓向捉着丁珰的郭芙。 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救人。 丁不三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郭芙只见到他与白万剑对了一掌，就变成了攻击自己。 惊慌失措之时一声惊呼，下意识的将手边丁珰推到前面遮挡。 而这正遂了丁不三的心意，他临阵变招，手上力道放缓，就要抓着自家孙女离开。 不过苏忘显然不会让他得逞。 丁不三动手虽然机变老辣，可终究逃不开他的视线。 左手搭在郭芙肩上，微一用力就已经将两女引向身后。 右手看似寻常的探出，却比对方更快，在其接触到孙女之前已经挡到丁不三面前，接着手掌微翻，拿向他手腕处。 丁不三只感觉眼前人影闪动，自己伶俐乖巧的好孙女就变了模样。 心中一凛，手上家传的擒拿功夫顷刻之间使出，不仅躲开了苏忘一击，反而双手齐出，牢牢捉住了苏忘小臂之上。 跟着马上手上用力，正要废了这不知死活的小子一条手臂，却见面前少年只是一笑，手上不见动作，但是自己施加的力道突如石沉大海一般消散无踪。 近乎同时，对方手上就生出千钧力道，像是自己力道反而成了对方助力，直直探到自己胸口。 丁不三旧力用尽新力未生，只得双手叠抱收回胸前，勉力抵挡。 闷哼声中，随着苏忘右臂抡出，丁不三以不输来时的速度极速回返。 他强撑着在空中调整身形，总算是以双脚落到船上。 但是落地后的身子仍旧忍不住连连后退，“噔、噔、噔”几大步之后，最终还是“哐当”一声摔在了船板上。 “爷爷！” 丁珰慌张大喊，惊异不已，她还从来没见过爷爷这般狼狈。 郭芙倒是没什么惊讶的感觉，爹爹可是说过苏忘实力高强，甚至已经不在他之下，打败眼前的糟老头子没什么奇怪的。 她最在乎的反而是刚才又被吓到了，凑上前嘲讽道：“口气那么大，我还以为是个什么高手，接过连一招都接不下，还摔了个狗吃屎，羞不羞！” 边说着还扮了个鬼脸。 白万剑张了张嘴，想为丁不三说句话，谁又能想到一个年轻人实力会强到这种程度。 可是看着一旁云淡风轻，仿佛只是顺手做了件小事的苏忘，又打消了开口的欲望。 爹啊，中原武林高手辈出，您的目的怕是实现不了了。 丁不三腰上用力翻身而起，胸口疼痛让他不由抽了一口凉气。 “阁下是哪路高手，与我丁家有仇？” 其实在苏忘二人刚一走出之时，丁不三就发现了这对气质不凡的少男少女。 这二人年纪太有欺骗性，他只道是雪山派精心培养的后辈，哪曾想到竟这般厉害。 雪山派可教不出来如此高手。 苏忘本次出门就是为了扬名，两次出手都没了刻意保留，自然也不会隐藏身份，拱手道：“江南苏忘，我与你丁家无冤无仇，恰逢其会而已。” 丁不三一惊：“曼陀山庄苏忘，混在女人堆里吃软饭的那个？” 啥玩意？ 郭芙噗嗤笑出声，白万剑也是莞尔。 在曼陀山庄声名渐起时侯，就有人好奇苏忘在这全是女子的庄子到底是何身份，等他真正成了庄主之后，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各种猜测自然冒了出来。 他以姑苏王家入赘女婿的身份接管山庄的传言，算是最为大众的版本。 丁珰着急大呼道：“爷爷别直接说出来啊，我还在他们手上呢！” 你又打不过人家。 苏忘被这祖孙二人气的顾不得保持高手气质，狠狠瞪了身旁偷笑的郭芙一眼。 接着冷哼道：“看来丁老爷子自信的很啊，不如再过两招？” 丁不三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怎么就把前几天跟孙女逗乐的话说出来了。 闻言急忙摆手：“不了不了，老夫我对苏庄主的功夫很是佩服，你就直说到底怎样才能把阿珰放了，我丁不三都接下了。” 他的观念强者为尊，技不如人就老实认栽，有什么不满以后找机会再报复。 至于脸面，那有什么用？ 既然他愿意服软，苏忘也不好纠缠不休，转头看向白万剑道：“白师傅，你怎么说？” 毕竟人是白万剑捉来的，还是得听听他的意思。 白万剑沉吟片刻：“我捉了丁姑娘也只是情急之举，但是我雪山派诸多弟子落入长乐帮之手，还要靠她帮主夫人的身份保证他们安全。 若是丁先生愿意出手助我救出诸位师弟妹，自当放令郎女儿自由。” “唉唉，这女人这么歹毒，怎么能就这么放了，我还想着好好教、管教她一段时间呢。” 郭芙在一边嚷嚷着，让丁珰咬牙切齿：“管教我？你别太过分了。” “哼，过分那又怎么样，别忘了你在谁手里。” 两人的瞪在一起，互看不顺眼。 苏忘不置可否，视线移到丁不三脸上。 丁不三答应的痛快：“好，我就与你们一起杀上长乐帮。” 第250章 黑白双剑 “我本见那石中玉剑法不错，嘴巴也甜，是个有趣的小子，长乐帮帮主的身份和阿珰也般配。 没想到危急关头就成了软脚虾，居然把阿珰推到前面，这废物！” 几人条件说定，一起上了岸，就近找了个避风的破庙。 丁不三坐在火堆旁，满脸杀气：“若不是担心阿珰安危，赶着追过来，我定将他生吞活剥！” 丁珰被苏忘以一阳指力封住武功，勉强算是恢复了自由。 此刻凑在爷爷身边，娇声争辩道：“爷爷，天哥一定是一时情急才那样，他现在是你孙女婿，而且不是还派出了帮里所有人出来好生寻我回去嘛，你就饶了他吧。” “他那是为了寻你吗，是为了将雪山派的人一网打尽！” 丁不三看得透彻多了。 郭芙嗤笑一声：“那般欺师灭祖、轻薄无耻的浪荡徒你都喜欢，还真是来者不拒。” 白万剑终究是没躲过去，与眼前四人说了一遍石中玉在凌霄城中做下的恶行，让郭芙对他愈发唾弃，恨不得一剑杀了。 丁氏祖孙倒是没太大变化，早就清楚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人，这段往事也仅仅是让他们知道了其真名叫石中玉而已。 “什么浪荡徒，天哥那是风流潇洒，机警聪明。” 丁珰不满的反对道：“男人风流些怎么了，你这情郎不还是……” “嗯？” 一旁想着心事的苏忘突然被波及，不满的瞪过去。 “……不还是、还，面对整个山庄的姑娘家还能守身如玉，也是个好男人，但是我就是喜欢天哥这种。” 被他一瞪，已经知晓了他厉害的丁珰心中有些发毛，强行改口。 “他不是我情郎！” 郭芙猛地站起，作势欲打。 只是满脸晕红，强撑着不去看苏忘的样子，欲盖弥彰的滋味太浓，让丁不三与白万剑都暗自发笑。 丁珰功力被封，自知打不过她，连忙缩到爷爷背后。 苏忘轻咳一声，也不好去解释，转而问道：“按你们之前的说法，是石中玉得知了雪山派动向之后，专程发了请帖，将你们所有人请了过去，之后更是主动下令出手，要将雪山派一网打尽？” “确实如此。” 白万剑点头。 丁不三也补充道：“那小子说今日会有仇家上门，提前知会过手下，还邀我一起出手。” 苏忘抽了下嘴角，兴致大减。 这般行事作风，看来是石中玉本身在这啊，没了“狗哥”，那这次自己掺和这破事有啥意义？ 白万剑不知他为何突然像是没了动力一般，但还是对着他与郭芙郑重道：“此次幸得二位相助，更是愿意与在下一同前去救回几位师弟师妹。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日后但有吩咐，万死不辞！” 郭芙听他说的严重，连连摆手：“行走江湖本就该行侠仗义，怎么能贪图回报！” 这个傻姑娘。 苏忘、丁不三、丁珰脑中同时闪过这想法。 不过被叫了这么久少侠，偶尔纯粹的做做好事好像也不错。 主意打定，苏忘也笑道：“报答什么的就不用说了，长乐帮实力如何，两位可清楚？” 当前武林能人辈出，长乐帮自然不能如原着一般振臂一挥就聚拢几万帮众之多，但经营多年也不可小视。 白万剑斟酌道：“他们号称数千帮众，今日一见虽有夸大，但上千人是有的，都是会些把式的成年汉子。 帮中分成内三堂外五堂，八堂堂主皆是一顶一的好手，另外还有十几个香主，个个也是武艺不凡。 其中最厉害的是号称‘着手回春’的贝海石，他的实力比在下还要高出几分，怕是跟丁前辈不分伯仲。” 丁不三扯着嗓子：“那贝海石的《五行六合掌》虽然厉害，又怎么敌得过我丁家神功，要是没其他人碍事，我能活活打死他！” 他这番话有些强撑面子，刚见到爷爷在苏忘面前被打的狼狈的丁珰都不信。 她暗自撇了撇嘴，接着眼中一亮，殷勤道：“就算爷爷你能杀了那贝大夫，还有十几个香主堂主呢，再加上上千帮众，怎么能把人救回来？ 不如让我先去求……劝一下天哥吧，他最听我的话，一定会愿意放人的。” 让你去了你还能回来？ 苏忘自然不相信她，随意道：“我们只是救人，又不是要灭了长乐帮，让他们知道厉害就行，又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了石中玉拼命。” 实力难测的狗杂种不在在，若不是担心兼顾不了郭芙的安危，他单人单剑就敢找上门去。 谢烟客能单刷的副本，我凭啥做不得？ 不过此世谢烟客低调得很，雪山派根本没和他打过招呼，不好判断他实力到底怎么样。 还是小心为上。 “若果几位没意见，不如我们先去探探……” 正欲盖棺定论的苏忘突然顿住，他察觉到有人快速接近。 来人没有掩饰行踪，数个呼吸之后，丁不三与白万剑也先后察觉到动静。 他们对视一眼，神情严肃起来，来了两个高手！ 苏忘打眼看去，心中一乐，笑道：“可能不需要那么麻烦了。” 只听得来人脚步声渐缓，破庙之前多了两道人影。 一个男子全身黑衣，背负长剑，英武不凡。 身边女子同样背着长剑，身穿雪白衣裙，腰系红带，鬓边还戴了一朵大红花，瞧着姿容清雅，文秀动人。 他们夫妻连夜兼程，一路打探，本是见到远处火光，想来借个方便，不料直一探视，庙内男女老少汇聚，个个见之不俗。 尤其是看到一脸铁青的白万剑也在后，两人连忙见礼。 白万剑缓缓起身拱手，朗声道：“原来是玄素庄石庄主夫妇驾到。” 来人正是武林中大有名气的“黑白双剑”，石清闵柔夫妇。 他们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几人言谈中的石中玉的生身父母。 二人连呼不敢，他们素来侠义，不惧强权。 但是自从得知亲子在凌霄城犯下的恶行，就对雪山派心中有愧，连自家玄素庄被白万剑带人烧了都毫无怨言。 白万剑见他们言语恳切，也压住怒气，为双方一一介绍起来。 黑白双剑固然震惊于眼前几人身份，丁氏祖孙也是未曾料想。 丁不三眉头紧皱，丁珰却羞的牢牢缩作一团，脸上红得犹如火炭一般，转过了头不敢去瞧他二人，却又竖起耳朵，倾听他们说些什么。 她虽然言语不忌，但尚是个黄花闺女，乍一见了心爱之人的父母，根本不敢搭话。 不过在听了白万剑讲述的今夜经过之后，石清闵柔二人也顾不得与苏忘几人寒暄。 闵柔强忍着泪水，激动问道：“几位当真发现了玉儿所在？他、他……” 苏忘也站起身来，悠悠道：：“两位大可与我等一起前去长乐帮所在，是与不是，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石清心中也难掩激动，但是他想的更多，心中清楚玉儿所做之事，雪山派一定不会善罢干休。 可养不教父之过，做父母的，不论何种责难总该与孩子一起背负。 他长叹道：“姓石的生了这样……这样的儿子，还能有什么话说？ 白师兄，我夫妇与你们一同前去长乐帮救回雪山派的诸位，之后定然带上犬子，同你一齐去凌霄城，向白老前辈领罪！” 闵柔也反应过来，心中悲喜交加，与丈夫对看一眼，尽皆神色凄然。 第251章 谈判破裂 为免夜长梦多，再有变故，一行人沿着河道，在林中连夜赶路。 恰逢此时长乐帮众人四散寻找白万剑踪迹，万一真的不得不以武斗解决，也能少上不少敌人。 他们都是身负武艺之人，除了丁珰因为功力被封需要丁不三带着，尽皆身轻体健，在夜间小道也行进自如。 丁珰放低了声音，小心的在爷爷耳边絮叨许久，丁不三皆是摇头。 最后实在拗不过她苦苦哀求，叹声道：“你这性子怎么和你那不成器的四爷爷一样，行行，你自己找他说去，我不管了。” 接着朗声道：“苏庄主，小老儿年老气弱，我这孙女劳你带上一程。” 说罢，就将手中少女轻轻一托，丁珰轻若无物的身子就直朝着苏忘而来。 行在最后的苏忘眼前一晃，丁珰红艳艳的身子就已经落到面前，他眉头轻挑，伸手挽住她一条手臂，稳稳接住。 这对祖孙玩的哪一出？ 同行中人本是各有心思，沉默不语，他这一声吆喝直接让几人多了联想。 丁不三功力深厚，哪里会年老气弱？ 再说男女有别，纵使真的不想带上这孙女，也该交给闵柔才对，怎么会交给一个青年男子。 更何况，她还是黑白双剑刚过门的儿媳妇呢。 闵柔面色一变，就欲开口。 但这时身边的石清突然握住她的手一紧，微微摇头。 丁不三声名狼藉，若是父母之命，他定然不会愿意儿子娶此女为妻。 方才虽然没与丁珰说上几句话，但也猜测出两人并未有夫妻之实。 既如此，等到见了玉儿，就以前去凌霄城请罪为名将这门亲事悔了。 眼下就少与她接触吧。 闵柔性子柔弱，多以丈夫的意见为重，见他已有决定，也不再多言。 不过苏忘身旁的郭大小姐可不会憋着不说。 她眉头紧皱：“你这妖女耍什么把戏，为什么要让他带着？” 丁珰嬉笑一声，身子一翻，挑衅一般将双臂搭在苏忘两肩，像是钻入他怀里一般。 接着探头笑到：“我想和苏公子说上几句话而已，怎么，刚才不是还说他不是你情郎，这就吃起醋了？” 那一巴掌她可在心里牢牢记着呢，无时无刻不想着找机会还回来，见到对方生气她就欢喜。 郭芙面上一僵，狠狠瞪了苏忘一眼，骂道：“不知羞！” 接着连上几步跑到前面，跟上其余四人，眼不见心不烦。 她自己过来的，你瞪我做什么？ 苏忘也想看看这姑娘到底有啥目的，没有将她放开，只是道：“丁珰姑娘，你挨得的这么近，我看不清路了。” 丁珰这才念起，她为了气一下郭芙，和这个今日才见面的年轻男子离得这么近，登时脸上泛起微红，撑在苏忘肩上的双手发力想要起身。 却突然感到一只温热手掌抵在自己背上，动作轻柔却力道极重，极为干脆就压的自己重重趴在了苏忘怀里。 这次可不如方才做戏，实打实的贴在了一起。 “嗯，这样倒是能看清路了。” 苏忘笑声入耳，丁珰倏然而惊，又羞又急，她不曾想到眼前这个声名极好的正派少侠竟能做出这种事。 不过她不是寻常女子，羞怒之下没有呼喊，心中反而腾起一种异样感受。 她试着挣扎，发现贴在自己背上的手纹丝不动，不禁压低了声音道：“哼，果然没有猫儿不偷腥，你个假正经。” 本来清脆的嗓音因为刻意压低，带上了别样滋味。 苏忘听了也是心中一荡，开口问道：“你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吧。” 丁珰不答，仍旧压着嗓音道：“你这样抱着我，不怕别人发现吗？” “眼下树影重重，你又身穿嫁衣，什么动作都挡住了。” 她身上凤冠霞帔华丽繁琐，若不细看，那里分辨得出苏忘的手放在哪。 “再说，被人发现了又如何？” 苏忘把头凑过去调笑着，可却发现对方微有些失神，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嫁衣……对，我、我现在是天哥的妻子。 丁珰脑海仿佛有天雷划过，身子也跟着一颤，抵在苏忘胸口的双手不自觉的抓紧了他的衣服，脸上酡红久久不散，好半响终于说道：“你这小淫贼。” 我不过占点小便宜，怎么就淫贼了？ 苏忘大为不满，手上也有了动作，在对方背部光滑的绸面上来回摸索起来。 真滑！ “别、别再……” 丁珰低声惊呼，苏忘熟练的抚摸带来阵阵战栗，使她身子再度颤抖起来，却是连阻止的话都说不全了。 不行，我已经成亲了，而且周围还有人看着，我…… 想要忍耐，偏是有种禁忌的渴望，胸中像是烧起来一般，越燃越旺，丁珰身子一缩，打了个激颤。 接着更没了力气，脑袋搭在苏忘肩上，视线都没了神采。 苏忘动作一顿，脑中满是疑问，这姑娘什么情况，莫非？ 他另一只手向下伸去，想要探个究竟。 丁珰此刻连头脑也在发热，只感觉身子感触前所未有的灵敏，可以清晰感觉到苏忘另一只手划过自己腰身，不断移动。 她连忙将双腿死死夹紧，今日自己这般模样，若不是夜色遮掩早就不愿意活了，万万不能让他发现了。 “别，住手！” 苏忘停下了动作，低头看着丁珰早已经通红的耳垂默然不语。 很多事情在掩饰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 他嘴角微抽，寻思着自己方才也没做的太过啊，莫不是无意中触到了这姑娘什么开关？ 丁珰满脸红晕，眼波欲流，柔若无骨的瘫软在苏忘怀中，每一次喘息都呼出道道热气。 都到这一步了，这还能忍？ 苏忘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被功法所控，猛地低下头，实实吃了一口她嘴上擦的胭脂。 丁珰樱唇骤然被含住，双目圆睁，满眼的难以置信。 他怎么敢！ 自己爷爷就在不远处，再远一些是自己的公公婆婆。 除开他们，他自己的小情人还在一边跟着呢。 他怎么敢这么做？ 丁珰“唔唔”两声，想要挣扎，却感觉身子愈发的无力，只能被动的感觉到自己唇瓣被入侵。 这是一直不曾感受过的体验，恐惧却又令她着迷，仿佛灵魂都轻了许多。 天哥，爷爷，救救我…… 她心中仿佛有什么悄然发生了改变，几滴泪珠终究缓缓滑落，然后马上随着疾行的身影飘散在路上，只余下萧萧风声填满耳边。 不知过了多久，风声被轻柔人声取代，苏忘在她耳边低语道：“刚才你是想找我说些什么？现在我心情好，可以答应你哦。” 丁珰双目无神，好半响才分辨出苏忘的声音。 这本是她过来之前最想要的回答，但是现在她却觉得倦了。 将下巴抵在苏忘肩上，感受着他身上明明陌生却开始逐渐熟悉的气息，一边喘息一边平复着自己的心境。 “我想让你出手救下天哥，不要让他去凌霄城受苦。” 本是最终目的的话语被她平淡说出，这一刻的自己，连她都感到有些陌生。 我就知道。 苏忘没有太过奇怪，低声追问道：“那么，你能给我什么？” 丁珰心中闪过首饰珠宝，闪过爷爷的玄冰碧火酒，闪过石中玉机灵俊美的款款情话…… 但最终，这些光景都渐渐消散，她脸上显露出黯然，有些茫然又有些解脱：“我、我……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 是的，对等的珍视之物已经不存在了。 “那么……” 苏忘眼中闪过惊讶，轻声道：“谈判破裂，交易失败。” 丁珰静静地听着，过了许久，方才轻轻“嗯”了一声。 第252章 兵分两路 几人再次回到镇江，来到长乐帮总舵附近之时，天已微亮。 丁珰低着头回到爷爷身边，任丁不三怎么问话，都只是摇头不语。 郭芙凑了过来，满脸狐疑的上下打量着苏忘。 苏忘心中一紧，他明明小心避开了所有视线，难道还被这丫头发现了什么？ 不过面上仍平静的问道：“郭小姐，何事？” 郭芙嘟起了嘴巴，略显不满道：“你不是一直说自己轻功了得吗，怎么带了个人就这么慢了，不会是故意落在后面，想跟那个妖女独处吧？” 接着视线一定，嘀咕着：“咦，你嘴上怎么变得这么红？” 边说着还竖起一根手指来，看着就要伸到苏忘嘴边。 苏忘抬手按住了她前伸的指头，另一只手自然而然的在嘴上抹了一下，擦掉偷吃留下的痕迹，平静道：“连夜赶路加上连番大战，难免气血上涌，现之于外。” 郭芙皱起眉头不愿相信，你对付他们不才一人用了一招吗，也算大战？ 但是感到自己食指被他掌心整个包住，脸上有些发烫，顾不得再细究，连忙用力将手抽回，哼哼两声转过身去。 松了口气的苏忘也转向另一边，与他“大战”过的白万剑和“黑白双剑”凑到一起，商议之后行事。 “几位讨论的如何了，不如我先前去探查一下？” 之前无法单独行动是不放心把郭芙直接扔在丁不三旁边，谁知道这老小子会不会突然反水，白万剑又看不住他。 不过如今有了石清闵柔二人在此就没了顾虑。 这两人虽然不会教孩子，但是人品和实力还是靠得住的。 白万剑清楚苏忘身法极强，闻言大喜：“那就劳烦苏庄主了，稍后我等兵分两路，由我们几人拖住长乐帮的人，庄主趁机确认一下我诸位师弟师妹的安危。” 要是能直接救出来就更好了。 石清有些迟疑道：“我等一起上门，说明厉害，想来长乐帮不敢不放人，苏庄主独去，若是被发现太过危险了。” 白万剑闻言哼道：“那逆徒与贝海石昨夜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动手，是铁了心要对付我雪山派，哪里会那么好说话，至于苏庄主的安危……” 他神情颇有些复杂的看着苏忘，想起了自己断裂的长剑，嘿笑道：“长乐帮上下可没人能拦得住他！” 石清闵柔二人不曾见过苏忘出手，可是对白万剑的实力有所了解，见他如此推崇苏忘，不由对视一眼，皆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异之色。 “既如此，那就劳烦苏庄主了。” 既然白万剑与苏忘主意已定，再反对下去会显得对他们不信任，石清二人遂不再劝说。 苏忘洒然一笑，小声叮嘱郭芙几句后，腾身而起，几个闪身已经消失在众人面前。 郭芙不耐烦的神情慢慢转为担忧，看着苏忘离开的方向静静出神，连身边有人靠近都没发觉。 丁珰提着身上襦裙，蹑脚凑到她耳边，轻声问道：“你跟他……跟苏忘到底什么关系？” 郭芙被突然间的耳语吓了一跳，见是丁珰后没好气的道：“不是说了我跟他没有关……” 正说着，目光瞥到丁珰嘴唇上，猛地止住了声音。 “怎么了？” 郭芙眯了眯眼睛，凝声道：“我记得你之前嘴上涂了胭脂，现在怎么颜色这般淡了？” 丁珰脸上一红，下意识的伸出舌尖舔着唇角，有些走神，涩声道：“……被吃掉了。” 嗯？ 郭芙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泛起莫名的压迫感，凑上去仔细盯着她：“你跟那混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 苏忘一路穿行，很快就来到了长乐帮总舵。 因为帮众多数被差遣出去寻找白万剑与丁珰的踪迹，留守帮中的人并不算多，再加上正值清晨困倦时期，他十分轻易的就躲过各处值守之人的视线，来到大堂附近。 遗憾的是这里除了十几个被连夜叫来修补房顶的匠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影。 苏忘也不失落，寻了个隐蔽之处躲起来，等待外面的几人给他制造机会。 果然，没过一会，就有一人快步跑来，边跑还边大喊着：“帮主，贝大夫，那姓白的又回来了！” 院中驻守的人纷纷投来注视，苏忘也打起精神，小心循着他身后一路跟随，来到一处宽敞的房间。 这人边叫着边用力拍了几下门后，房门被猛地打开，一个全身绫罗，服饰华丽的华贵少年大步走了出来，吼道：“嚷嚷什么呢，那白万剑敢回来，那就并肩子上把他捉了，还要本帮主教你们吗！” 他生的俊秀，衣着光鲜，眉宇间毫无忠厚之感，让苏忘直接确定，这小子就是石中玉没跑了。 “帮主，不止哪白万剑，夫人和丁三爷也一起来了，还有……” 少年大喜：“哦？叮叮当当也没事，可是三爷爷把白万剑捉住了，快，快带我去看看！” 说着就要动身过去，身后却有一只手按住他肩膀，顿时停住了动作。 “帮主莫着急，咳咳，还是先让他说清楚为好。” 一那老者跟着从房中走了出来，他脸色苍白，口前蓄着短须，刚才那一句话也说的有气无力，似身患重病的模样。 可是他一开口，长乐帮报信之人就下意识正了正身子，可比面对石中玉这帮主尽心的多。 躲在暗处的苏忘知道他应该就是被称为““妙手回春”的贝海石，虽然看着像个痨病鬼，但是一身实力还在白万剑之上，和丁不三相差仿佛，难分胜负。 “禀告贝大夫，门外一共来了六人，丁三爷看着似乎……似乎是跟白万剑一道的，除了他们和夫人外，还有一个美貌姑娘跟一对中年夫妻，那男的自称玄素庄石清！” “什么！” 石中玉色变，也说不清是欣喜多一些还是惶恐读一些。 贝海石也皱起了眉头，踱步道：“玄素庄‘黑白双剑’，他们怎么会和白万剑聚到一起？” 说着眼睛盯住石中玉问道：“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瞒着我们，你的仇敌不只有雪山派？” 他面上肃然：“当初说好让你继承帮主之位，再帮你应付了凌霄城的追兵，你就将消息说出来。 如今因为你，我长乐帮已经和雪山派结了仇，昨夜你还恶了丁不三，今日又有‘黑白双剑’找上门来，你莫不是真当我贝某人是个冤大头不成？” 当初说好？ 苏忘心中一动，听贝海石的意思，石中玉成了长乐帮帮主不是因为他惧怕侠客岛赏善罚恶而专程找来的傀儡替身，而是另有缘由？ 石中玉满脸堆笑的讨好道：“贝大夫，我哪里会骗你，我敢保证玄素庄这两人跟我绝不是仇人，我们还是赶紧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把白万剑和丁不三那老东西收拾了吧，那老家伙邪门的紧，不好对付。” “若不是你拿他孙女当挡箭牌，丁不三早晚是我长乐帮一员大将，又怎么会……” 贝海石怒道，只是见石中玉一副嬉皮笑面的惫赖模样，也说不下去了。 成事不足用的东西，等把那消息问出来之后，我就一掌毙了他。 心中主意打定，贝海石也不再迟疑，对着报信之人吩咐道：“你去南厢房那边通知一声小心看管，不要让里面的人逃了，我去会会他们。” 说罢，清点了人手，带上闻讯赶来的堂主香主，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门外而去。 苏忘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而是等到他们离开后，悄身来到了贝海石口中的南厢房处。 他要先看看能不能救出雪山派的人，免得一会真打起来还要投鼠忌器。 第253章 意外俘虏 这是一处颇为整洁的小院子，宽敞干净，院中花草郁郁，在晨曦中摇摆。 加之于大堂那边离得甚远，嘈乱声都变得缥缈，有种宁静悠远之感。 若不是院子里看守的四个汉子絮叨个不停，倒像是个接待贵客的好处所。 “贝大夫也太过小心，有我们看着，还能让他跑了不成？” “就是，守了一夜连碗酒水都没有，早知道是这苦差事，换班的时候我说什么也不过来！” “呵，你有这能耐，昨夜怎么不当着贝大夫面说？” “额，我随便说说，真要比起来，比出去找人的弟兄还是好上不少的……” 苏忘来到院子外，没去管院子里几人的话，先小心探查了一圈周围，发现除了院子里这几个再无旁人。 竟然只有四个人看管？ 他挑起眉头，白万剑那几个师弟师妹再怎么不争气，好歹算师承名门，就算受了伤也不是这几个普通帮众看得住的。 贝海石就这么自信？ 苏忘感觉有些不对劲，不会是来错了地方吧。 不过他艺高胆大，没有再等下去，而是选择自己去确认。 足尖轻点， 他整个人已经越过小院低矮的外墙，身形飘忽间猛地下沉后加速，转瞬已经接近了房门前的四人。 “有……” 一个正面向苏忘方向的汉子尚不及呼出声，就额前一黑，晕了过去。 苏忘出手如电并掌成刀，一个呼吸的时间已经不分先后放倒了四人。 随着几声人体扑倒在地的沉闷声响，苏忘伸手推向了房门。 没推开。 门被锁住了。 苏忘眉头都皱了起来，越发觉得自己可能找错了目标，关押俘虏，哪有从里面反锁的。 “又要做什么，刚才不是才说过我在的吗，还要再检查一遍不成！” 房间内传来不耐烦的喝声，声音略显低沉，但是难以掩盖少年稚气。 苏忘不发一言，手上掌力迸发，门栓悄然崩断，房门已然大开。 房内陈设讲究，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其中，桌椅带着精致的雕花装饰，墙上还有字画悬挂，看着确实像是接待贵客之所。 “你、你怎么进来的！” 一个身着石青色缎衫的人影快速从座椅上弹起，满脸警惕的注视着推门而入的苏忘。 声音没了刻意压制，顿时清脆了起来。 这人年岁不大，书生装扮，一张脸雪白粉嫩，是个面貌俊秀的美貌少年郎。 苏忘纵使见惯了美人，也忍不住在心底夸上一夸。 都快赶上我了。 他眼中闪过惊讶，左右打量了一圈，面向这少年定睛问道：“你是谁，不是雪山派的？” “什么雪山派，我没听过。” 少年面上警惕不减，默默退后了几步，一手挡在身前，一手背在身后，沉声喝道：“你要做什么，我可警告你，我们石梁派不是好惹的，惹得几位老祖亲至，你们长乐帮也讨不得好处！” 石梁派，那是什么？ 苏忘对这名字印象不深，一时间没什么反应。 同时来错了地方也让他稍有点失落，只是顺口说道：“你也是被长乐帮捉来的？我可不是他们的人，门口守着的那几个人被我打晕了，你要是想出去的话现在就可以直接走了。” “真的？” 那少年这是也注意到门前躺倒的几道人影，面上露出喜色，也不再警惕苏忘，迈着碎步跑到门前。 低头探查了一下几人状态，还伸出脚踢了几下，边踢边碎碎念着什么。 声音太低，苏忘也没听清。 待几脚过后清了怨气，少年这才满意的哼了一声，一双秀目仔细打量着苏忘，脆生道：“我叫温青，你是谁，也跟长乐帮有仇？” 温青，石梁…… 苏忘恍然，脱口道：“你是温青……温青！” 难怪这少年生的如此俊美，原来是她。 温青青愣了半晌，好笑道：“是啊，你这人说话好奇怪，我不是才做了自我介绍。” 她可不知道仅仅是报了名字就把自己底全露了。 苏忘也不再纠结雪山派的人到底在哪，简单说了姓名之后说道：“我跟长乐帮没什么仇，来这主要是为了救人，眼下虽然没找到，不过遇见了温……温公子也不虚此行，只是不知阁下怎么会落入长乐帮手上？” “我去打、咳咳，我在附近游玩，遇到了长乐帮的商船，跟他们起了点冲突，就被他们捉了来。 还好有苏兄相助，不然又要劳烦家中几位长辈费心了。” 她这样说着，心中却不禁冷笑。 那几个老东西或许巴不得自己死在这，这次的目标搞不好就是他们精心挑选出来的。 原来是打劫碰到硬茬子，然后被捉来，之后长乐帮忌惮温家五老所以只是把她关起来？ 苏忘摸了摸下巴，大体上理清了事情经过。 他对这位身世凄惨的小姑娘没什么恶感，不过眼下另有要事，倒是也没心思多接触，结个善缘就好。 “原来如此，那免得家里人担心，温公子还是早些回家去吧，等下我和长乐帮大概会打起来，想来他们该无暇顾及你。” 说完发现温青青脸上有些纠结，不由得好奇问道：“温公子这般神情，可是还有什么事？” 温青青有些迟疑的道：“我被那贝海石封住了武功，眼下就算想想走也是有心无力。” 她一介女子，没了武功，不谈安全回去温家，能不能离开镇江都是两说。 苏忘了然，他先前还好奇，温青青在他眼中固然武功低微，可毕竟有着家传武艺傍身，如何是门口那四个大汉拦得住的，看来是贝海石动了手脚。 他微笑道：“可是被封了穴道，在下对于武学一道有些心得，公子若是不介意，就让我帮你一把？” “不是……” 看着他温润的笑容，温青青越发有些难以启齿：“贝海石以金针佐以五行之法将我功力禁锢在气海之中，我这两日下来虽然摸清了些道理，但是仍需要一功力深厚之人运功助我。 你只身一人能够闯进来，实力应该不差吧？” 苏忘轻咦一声：“五行之法，不知需要我做什么？” 五行之说他自然清楚，只是没想到贝海石还有这等手段，可以借此封人功力。 他心中不由思绪浮起，贝海石的成名绝技《五行六合掌》，温家五老的压箱底绝招是祖传的《五行阵》，这其中不知是否有什么关联。 温青青脸上带着纠结，有些不情愿的道：“我现在无法运使真气，因为五行相生，所以只要借助旁人真气入体即可调动真气运转。 但是五行又相克，破解之时真气会不断逆行冲击，稍有不慎就会反伤自身，因此需要运功之人对我体内真气运行了如指掌，才能及时理顺脉络。” 她视线开始偏移，声音也低了许多：“最好的办法就是掌心抵在气海之上，时刻跟随真气动向，以更强的功力化解劲气冲击。” 感知真气，这我熟啊。 苏忘一脸正气，郑重点头：“我清楚了，事不宜迟，就由我为温兄弟疏通真气吧。” 说罢已经盘膝坐下，接着伸手虚拉，还在考虑到底要不要让苏忘帮忙的温青青感到劲力牵引，已经莫名随他一起坐到地上，苏忘掌心正正贴在自己小腹之上。 “你、你怎么……” 她又惊又慌，双手抓住苏忘手掌想要推开，同时腿上发力打算重新站起来。 “收声，凝神！” 苏忘声音响起，他面色严肃，掌心已有一缕真气渡入温青青体内。 这人真是…… 温青青感到体内真气开始沸腾，银牙紧咬，强行无视小腹处的温热感觉，放空心神，与苏忘合力化解体内的真气禁锢。 第254章 温青青 温青青身世坎坷，身为“金蛇郎君”的女儿，与整个温家都有着先天的仇恨冲突，再加上温家上下除了她母亲温仪，个个道德败坏，利益至上。 她自幼在温家就颇遭白眼，活的艰难。 后来丽质天成，几个表兄转而讨好于她，却全是见她美貌心存歹念，温家五老传她武功也没抱着什么好心思，时常差使她出去打家劫舍。 在这等环境下成长至今，对于初次见面的苏忘自然毫无信任可言。 但是一则苏忘卖相极好，像极了纵意江湖的郎朗少侠，初始就给人好感。 再则温青青被关之时，也是时刻关注着屋外动静。 苏忘解决门外四人的时间短到她都没反应过来，自然实力不凡，若有歹念也不需要欺骗自己。 因而她才会开口提出自己功力被封一事。 但是毕竟男女有别，她虽着男装，但可没有把自己当成男子的念想，骤然被一年轻男子手掌贴上小腹，纵使隔着衣服，心中慌乱也可想而知。 没有直接动手主要是因为理智尚存，知道眼下功力被封，一定打不过苏忘。 不过此刻苏忘心里倒是没有太多其它念头。 对方软绵绵的身子固然手感极佳，可他的心思更多是在帮助温青青化解禁锢上。 因为他此刻对五行之法更为好奇。 武道功法中，诸如太极、阴阳、五行等等概念，多有化用。 苏忘实力到了如今境界，修的又是道家功法，自然也有不少自己的心得。 尤其是前些时日借助诸多杂书鼓捣出了“太虚境”之后，他对这些以前只觉的“高大上”，深究却又难免虚妄的种种“大道理”上心了许多。 他也开始尝试摒弃固有理解，从其中汲取感悟，不断完善自己的武学思想。 这是成为宗师的必经之路，而眼下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贝海石实力固然算不上顶尖，但是医术高超，所学也颇有来源，佐以五行生克之理完成的真气禁锢法确实算得上精妙。 苏忘悉心感受着温青青体内真气的每一丝涌动，慢慢还真的让他摸索出了一些独到变化。 与自身所学两相验证，竟然令多日不见突破的武道理解更完善了几分。 这让他大感兴奋，暗自点头。 果然，时不时做点好事还是会有好报的。 苏忘在一边感受的起劲，却苦了苦苦忍耐的温青青。 这姑娘好不容易压下了心中羞意，勉强能以平常心对待贴在自己小腹的手掌。 可苏忘不干正事，明明中途有着各种机会理顺她体内逆行的真气，却偏偏为了感受其中变化，每每“围而不杀”。 总是只分出劲力相当的一道真气抵挡住之后，就作壁上观，静待下一次交锋。 为了感受的更清晰，还不时挪动手掌，仔细摸索。 一次两次，温青青还只道是苏忘不了解她的真气行路，被动防守自然艰难。 等到这种事情重复上十几次，她再怎么反应迟钝也瞧出了苏忘行为的反常。 不禁又羞又恼，悄然睁开紧闭的双眸。 继而就看到苏忘一只手贴在自己胸腹处，另一只手抵在膝上虚托着下巴，视线缥缈，似是在神游物外，还时不时点点头像在品评什么。 眼见自己睁开眼，还不忘朝自己笑一笑。 “你！” 温青青猛然觉得胸口发闷，一阵气苦，连真气运转都受到了影响。 苏忘顿时皱起了眉头：“唉唉，静气静气，别乱动，我很快就好了。” 温青青强忍着直接动手的冲动，银牙紧咬挤出一句：“你什么好了，你在乱摸哪里？” 乱摸？ 苏忘低头一看，因为沉迷武学，自己的手确实不知何时已经变了位置，有些靠上，难怪刚才感觉掌心下衣服厚实了不少。 女侠们为了女扮男装也不容易啊。 “这禁锢居然会引动心火伤身，果然厉害，温兄弟莫着急，很快就结束了。” 他厚着脸皮瞎掰扯，却也不好再继续下去，将手掌重新向下挪到温青青腹部，接着真气激荡，一化为五，同时涌向对方五脏之间。 经过方才一阵摸索，他已经大致清楚了贝海石所设禁锢之法。 原理固然精巧，可凭借他的功力与真气掌控，哪里需要去考虑真气动向见招拆招，强行化解即可。 温青青只感觉五道温热气劲灌注体内分散游走，丹田气海像是骤然“活”了过来，气血一齐上涌，令她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站稳身子后，温青青茫然的看向苏忘。 这就完了，那之前这姓苏的在她肚子上悉悉索索了半天是在做什么？ 她还有点发懵。 苏忘长舒一口气，也跟着缓缓起身，叹声道：“那贝海石果然厉害，我用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将禁制破开，此番损耗怕是要许久才能恢复了。” 至少得两个呼吸才行。 “你……你真的消耗很大？” 温青青满肚子的话被他这般作态压了回去，狐疑的盯着他。 苏忘一脸正气，摆手道：“无妨，江湖救急怎能计较得失，此次能帮得上温兄弟已是大幸。” 他说着快步走到房间外，回头催促道：“此地不宜久留，温兄弟既然已经无碍还是尽早离开吧。” 温青青蹙起了眉头，慢步向外走着，一只手无意识的在胸腹之间摩挲。 待走近苏忘后突然开口道：“苏兄此番大恩，无以为报，不如日后来我石梁温家一聚，让小妹好生招待一番。” “好说好说，温姑娘你……咦？” 苏忘发现有些不对，之后猛地侧头躲闪，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从耳边掠过，“哐”的扎进一旁门框上。 温青青面上腾得红了，用力将匕首拔出来，咬牙切齿：“你这狗贼，刚刚果然是……你竟敢轻薄与我！” 说着再度挥舞着匕首袭来，招招夺命，显然已经是恼火至极。 “长乐帮怎么混的，捉了人都不知道收缴兵器？” 苏忘自然不会被她刺到，躲闪之中还能不紧不慢的嘴硬：“话可不能乱说，我可都是为了帮你，江湖人的事，怎么能算轻薄，这叫不拘小节。 再说了，你缠的那么紧，比我胸肌都厚实，能摸到什么？” 他踩着精妙步法，没见动作多么迅捷，但温青青的各种招式总是被他先一步躲过。 温青青接连抢攻，只见他近在眼前，却连片衣衫都没摸到，又听他说的可恨，更难忍受。 手上匕首发力，猛地回握横扫，在苏忘后仰躲避之时，飞起一脚直冲他胯下。 这一脚又急又恨，使足了力气。 苏忘怪叫一声，这般攻击，他功夫再高也不敢大意。 连忙腰上用力，以单脚支撑旋转身体，毫厘之间躲过这阴毒的一脚。 继而抬手顺势握住温青青脚踝，在她惊慌的眼神中猛地向前一带。 “啊！” 温青青一声惨叫，根本收不住动作，两条腿被迫摆成了“一字马”的姿势，扑倒在地上。 上半个身子也跟着下压，整个都压在了腿上。 苏忘贴心的蹲下来，嘿然一笑：“温姑娘，感觉怎么样。” “嘶……你明知故问！” 温青青匕首早就脱手，双手撑在地上，疼得眼泛泪花，恨恨的看着苏忘。 虽然她自幼习武，柔韧性极强，但是主动和被动可不一样。 毫无准备之下来上这么一下，胯下撕裂一般的阵痛，让她一时间都站不起来。 苏忘哼了一声：“那你可记住了，刚才一脚踢下来，我可比你惨多了。” 说着还伸手戳了戳温青青嫩滑的脸蛋，险些被她一口咬到。 温青青磨了磨牙，昂头逼视着他：“姓苏的，你辱我至此，定与你不死不休！” 苏忘无语，一阵摇头叹气：“你巴不得我杀了你不成，这性格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还没被人吃干抹净的？” 见温青青不再说话，只是瞪着他，苏忘心思一转，笑道：“这样吧，欺负你个小姑娘也没啥意思，我告诉你一个消息，你就把刚才的事忘了如何？ 只需要记得我是个路过的好心人就行了，我好歹真的救了你。” “休想！” 温青青嗤之以鼻。 苏忘耸耸肩，口中继续道：“你听说过‘金蛇郎君’吗？” 第255章 重逢与亮剑 “让你们帮主出来，我白万剑又回来了！” 白万剑估计苏忘差不多潜入后，主动现出身形，对着长乐帮门前几个看守大声喝道。 守门的几人勃然色变，慌乱中抽出兵器，却是怎么也不敢动手。 “你、你还敢回来，你把我们帮主夫人弄到哪去了，还不快交出来！” 丁珰穿着大红嫁衣，同样款步走出，脆声道：“你们瞎了眼了，没看见是我回来了吗，快去把天哥叫出来！” “是夫人回来了！” “还有三爷爷！” “老爷子把夫人救回来了？” 看守们这才发现一直躲在后面的丁珰，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几人怎么看着像是一起来的。 丁不三撇撇嘴不发一言，懒得搭理这些门前小卒。 石清闵柔两人也走上前来，大声道：“劳烦通告，玄素庄石清夫妇前来拜访长乐帮诸位豪杰！” 这组合变得更复杂了，守门的几人互相对视，惊疑不定。 郭芙气鼓鼓的立在一旁，死盯着丁珰。 刚才不管她问什么，这妖女都不吱声。 等她想动手时候就又立马可怜兮兮的缩成一团，让她气的牙痒痒。 虽然明知道是装的，却偏偏不能真的打她一顿。 毕竟丁不三在一边看着，打不过。 苏忘那混蛋到底跟这妖女发生了什么？ 想不通又气不过，只得在旁怒声喊道：“还等什么，不快把你们那狗屁帮主叫出来，在这讨打吗！” 周围几人不知她怎么突然就这么大火气，莫不是才跟小情郎分开一会就受不了了？ 丁珰一脸无邪的瞥了她一眼，心心念叨。 脾气急躁，头脑简单，看来很容易搞定。 众人心思各异，静等着门人报信。 不多时，嘈杂声响起，总舵大门洞开，几十上百的精壮汉子鱼贯而出，将他们一行人牢牢围住。 再往后又快步走来十几道身影，最前面一人正是石中玉。 “玉儿！” 闵柔眼中早已积了泪水，见到许久未见的儿子，激动万分。 石清同样虎目含泪，喃喃道：“安全就好，活着就好。” 白万剑眼见逆徒趾高气扬，被人群簇拥而来，脸色铁青，强撑着没先动手。 丁不三同样面色不善，眼睛瞟过自家孙女，见她视线紧紧看着眼前少年，满眼复杂，不由得眉头紧锁。 这贼小子可不是良配，得找个机会解决了他。 郭芙轻哼一声，瞟了旁边的丁珰一眼，嘀咕道：“也没见长得多好看，让某人这般惦记。” 丁珰不言不语，本该激动万分的重逢，她心中却只感觉前所未有的宁静。 天哥，好像不再是以前的样子了。 石中玉刚一出来，就见得石清闵柔二人，脸上马上显出狂喜之色，大呼道：“爹，娘，你们是来寻我的吗！” 他说着就要抽身过来，却被身边的贝海石按住肩膀，顿时动作停住。 “帮主莫着急，咳咳，还没问清楚诸位来意呢。” 贝海石刚才虽有猜测，可听到石中玉称呼才真正的确定下其身份。 心中虽有不满却未发作，仍旧显得气定神闲。 他都不清楚石中玉真实身份，门下帮众更是无从得知，不禁议论纷纷。 不过随着贝海石开口，长乐帮众人尽皆噤声，可见其积威已久。 “见过石庄主，石夫人，丁三爷，夫人，还有白师傅，诸位可安好。” 他一一打过招呼，视线又定在了郭芙身上，略有疑惑：“不知这位姑娘又该如何称呼？” 郭芙上下打量着他，没看出这老家伙有什么特别，简单哼了一句：“襄阳郭芙。” 贝海石思索片刻后视线微凝，心中凛然。 襄阳城，莫不是郭家小姐？ 若真如此，今日可就难办了。 他还待客气几句，白万剑已经出言打断，指着石中玉厉声道：“逆徒，被你捉住的诸位师叔如何了，还不快将他们放了！” 听他如此称呼帮主，长乐帮众人不明所以，却哪能放任，当下嘈声再起，叫骂起来，各种污言秽语不断。 “列位！” 石清振生高呼，灌注内力的一声盖过了所有人。 他见自家孩子和声名不佳的长乐帮混在一起已经不喜，如今听得他们叫骂更是心焦。 当下大步上前：“贝先生，小儿这么一点儿年纪，如何能为贵帮一帮之主？ 今儿就让我将这孩儿带走，你们另选帮主，石中玉与长乐帮自今而后再无半分干系。 贝大夫，可愿应许？”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贝海石面色不变，朗声笑道：“石庄主说出这番话来，咳咳，可真令人摸不着头脑。 名动江湖的玄素双剑之子如何坐不得我们帮主之位，至于离开一事……” 他转头对身边少年说道：“帮主，你尽可直言，我们奉你为帮主，可曾逆了你的心意？你继承大位之后，我等可曾有过半分不敬？” 石中玉面上闪过一丝狼狈，复又笑到：“诸位兄弟真心待我，又怎么会有什么不敬。 爹，娘，我是真心实意接过这帮主之位，如今也没有离开的想法。” 闻言石清登时沉下脸色，喝道：“玉儿，你在凌霄城所作所为白师兄都已经和我明说，你莫不是真以为躲在长乐帮就可万事大吉？” 知子莫若父，他又如何不清楚自家儿子的心思。 在最初终于得见亲子的激动之后，石清也渐渐念起儿子的过错。 玉儿在凌霄城闯了大祸，回来之后害怕自己夫妻二人押他去谢罪，不敢回去玄素庄。 如今不知怎的找了长乐帮做靠山，甚至险些将雪山派的人一网打尽。 这事说着固然颇显威风，可如此行径，又怎么逃得过天下悠悠之口。 而且如今看来，玉儿既然没被胁迫，那么成为长乐帮帮主后的所作所为也不是别人强逼于他，自家孩子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可就再清楚不过了。 有了这般认知，石清感觉自己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岁，他面色凄然，叹声道：“玉儿，男子汉大丈夫怎能敢做不敢当，你不愿跟我去凌霄城领了刑罚，将事情解决，日后如何立于天地间？” 石中玉对父亲的话不以为然，仍是笑着道：“将事情解决？爹，没了雪山派，事情一样可以解决！” 这句话仿佛是口信一般，越聚越多的长乐帮众人纷纷抽出武器，作势就要动手。 事情终究是到了这般地步。 “玉儿……你！” 石清痛苦的闭上眼睛，闵柔更是面色凄苦，泪水早已决堤。 丁不三嗤笑一声，没觉得奇怪，这小子要是个正人君子，爷爷我当初还瞧不上他呢。 丁珰无悲无喜，局外人一般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自刚才起，天哥始终没有与我说上一句话，他愿意娶我，到底是因为喜欢我还是为了找上我爷爷，一起对付雪山派呢？ 这是早已预想到的结果，她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心里没有想象中那般难受。 不由得伸手攥住胸前衣襟，呐呐自语：“我到底是怎么了？” 贝海石走上前，笑呵呵道：“石庄主，石夫人，令公子做了我们帮主，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刚好丁三爷和夫人也在，我们不如联手拿下了白万剑如何？ 化外门派竟妄图染指我中原之事，可是大大的不该。” 不等其他人发话，白万剑冷笑一声：“好个颠倒黑白，今日就让我这化外之人见识下阁下的高招，看剑！” 他侧身而动，一脚踹开身旁最近一人，劈手抢来其手中长剑，不顾满堂惊呼，直向着贝海石刺去。 贝海石眉头微皱，给一旁名义上的帮主石中玉使了个眼色，扬起一双肉掌迎了上去。 战斗突起。 第256章 终于出场 白万剑虽然在面对苏忘的时候，仅一招就剑断落败，但是实力其实不弱。 而且对自家雪山剑法浸淫多年，纵使不如武林中扬名已久的一些剑道名家，也称得上一流好手。 贝海石自信可以赢过他，却也无法速胜，更何况还有来者不善的其他人，因而动手前就确定了制敌之策。 既然身在长乐帮总舵，又怎会与敌人单打独斗。 石中玉对他的眼神心领神会，这种事情他们做的多了。 贝海石真气鼓动，踏步上前，面对白万剑来势汹汹的一剑不闪不避，迎了上去。 白万剑这一剑原为试探，此时眼见对方如此托大，神色不由再度冷了几分，手中长剑去势更急。 却见贝海石掌影变换，双掌速度比他剑身更快，交错间就听一声闷响，剑身陡停。 贝海石双掌相合，已牢牢将白万剑手中长剑夹住。 其出手之迅捷果断令白万剑心中一突，剑身传来的沉重感更是让他想起了面对苏忘时的无力。 不过他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一瞬就收敛了心神，继而臂上发力，剑身激颤横转，使对手不得不松手。 然而贝海石毫不惊慌，早先一步双掌撇开长剑，脚步挪动间步伐精妙，已经欺身上前，踏进白万剑方寸之内。 接着丝毫不顾对手重新及身的长剑，手上真气凝实，重重推向其心口。 白万剑瞳孔瞬间紧缩，他何曾想到这贝海石刚一动手，就是这般两败俱伤的杀招。 对方这一掌无疑用上了十成力道，硬接的话自己少不得身负重伤。 而两人距离如此之近，自己长剑在手剑招却难以回转，很难对他造成多大伤害。 不能死拼！ 白万剑做出判断，剑上力道不免减轻，真气凝聚左掌，以决绝之势迎了上去。 “砰”的一声沉重声响，掌风四散。 贝海石背负双手，牢牢站住，一道剑痕划开了他侧身衣衫，隐隐渗出鲜血可姿态更显从容。 白万剑却连退三大步，一阵气血上涌，脸上涨得通红。 他本就功力稍逊，仓促之间的应对如何敌得过贝海石全力一击。 仅仅一个照面，虽未真的受伤，但他无疑落了下风。 丁不三轻咦了一声，贝海石的实力他了解不深，这痨病鬼原来这般厉害？ 石清闵柔对视一眼，他们师承名门，看的更加清楚，贝海石这一掌自是有心算无心取了巧。 但纵使如此，也绝不容小觑，他们二人若不联手绝难取胜。 贝海石全力施为一击得手，心中也是暗呼侥幸。 不过他面上自然不会表现出来重视，反而嘴角适时掠过一抹不屑的冷笑，而后轻轻掸平衣衫，也不追击，尽显高手风范。 眼见如此，围观的长乐帮众人不由振声高呼。 “贝大夫威武，杀了他，杀了他！” 什么雪山派，有贝大夫在此，天下又有谁敢招惹我们长乐帮？ 石中玉更是嗤笑连连，大声道：“白万剑，就你雪山派这功夫也配收我做弟子？ 弟兄们，这等货色别让贝大夫出手了，一起上，谁能拿下这姓万的，本帮主重重有赏！” 说罢，围拢的数百人应声而动。 他们先前还被眼前这几人声名镇住，可如今眼看了贝海石大发神威，哪里还会害怕，当下一拥而上。 这正是贝海石想要的结果。 “玉儿，你当真要一错再错吗！” 石清厉喝一声，长剑出鞘。 闵柔右手也搭上剑柄，面色凄然。 石中玉仍旧面上堆笑：“爹爹还请稍候，等我拿下这狗贼，再和你们细聊。” 说完自己向后撤去，到场的数个堂主早已按捺不住，纷纷飞身向前，围攻白万剑。 这些堂主个个实力不凡，白万剑方才顺畅了气息就被围住，以寡敌众之下，数招之后就已不支。 石清闵柔眼见如此也顾不得再与石中玉多说，拔剑杀入战局。 石中玉也不想真与自家父母为敌，登时喊道：“当心当心，诸位兄弟，可别伤了我爹娘！” 他的话令石清闵柔二人更为恼怒，出手愈发凌厉，毫不留情。 他们剑法高超，入场后先声夺人，各自刺伤一名好手后，与白万剑共同御敌，使敌手忌惮不已，一时僵持。 然而四周有长乐帮一方高手不断强攻，更有数百帮众外围骚扰，这么下去三人总有力竭被擒之时。 丁不三眉头紧锁，立在两个小姑娘身边没有上前，还拦住了想要出手的郭芙。 真让这丫头冲进去，他救人都不好救，苏忘找自己麻烦怎么办？ 他没料到石中玉铁了心要除掉白万剑，眼下敌众我寡，只有雷霆一击，擒贼擒王，才能有胜算。 只是…… 他眼角看着一边失神的孙女，再想到实力不凡的贝海石，有些犹豫。 苏忘那混小子怎么还没过来？ 贝海石调息完毕，没有参与围攻，而是远离战局，退后至石中玉身边，冷声道：“不曾想帮主出身名门，倒是没听你谈起过。” “黑白双剑”师承上清观，本就难缠，更与武当有着联系。 以后纵使套出了情报，也无法悄无声息的解决了这废物了。 石中玉满脸苦笑：“贝大夫刚才你也看到了，我爹娘觉得我犯了大错，现在正打算大义灭亲呢，我可全靠您老护着了。” 若非如此，他在逃出凌霄城后也不会混迹在外，久久不归家。 贝海石脸色稍缓，压低声音道：“我自然会护住你，可当初说好的情报你一拖再拖，今日又恶了这么多高手，再没个准信，我如何对帮众们交代？” 他说着眼神不断转冷：“不管是苏州杭州还是扬州，我们都差人寻找多时，仍旧一点消息都没有，你如今若还是不能给个准头，哼！” 石中玉被他这一声怒哼震的脸色发白，也知道贝海石的耐心快要耗尽了，赶紧道：“贝大夫莫着急，我……我还有一个情报要告诉你，就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心中后悔，刚才或许该找机会逃到爹娘身边去。 他们再怎么也不会杀了自己，雪山派的事完全可以再做考虑。 如今他也看明白了，自己当初为了保命透漏的消息已经护不住自己，可那秘密事关重大，要是真的说出来，等待自己的只怕也是被灭口。 “是什么？” 贝海石左手搭上石中玉肩头，步步紧逼，不容他再耍花招。 石中玉急得冷汗直冒：“就是……就是……” 他说的结结巴巴，一旁的另一位听众都有点着急了，催促道：“就是啥你倒是说啊，你说起话来怎么省略号比人家说遗言还多？” 这声音传来，立时在两人心中泛起巨浪。 有谁在这里！ 贝海石循声而动，手上发力将石中玉拉到身后，同时另一只手掌裹着呼啸风声急急拍出。 出手间隙才将来人看了清楚。 身边不过数尺距离外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位青衫少年，长身而立，气度不凡，脸上很是嫌弃的看着自己二人。 他姿容随意，背后背着一个长长包裹，若不是旁边还有剑柄露出，看着倒像是游历美景的富家公子。 可我这长乐帮地界哪会有来观景的？ 贝海石心中警惕更重，掌力毫无保留，直冲其面门而去。 然而那少年面对这足以开碑裂石的一掌，似毫不在意一般单掌前伸。 两掌相叠，贝海石惊恐的发现自己掌力如石沉大海悄然隐没。 继而不等他做出其他反应，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后，整个人已经腾空飞起重重砸在地上。 到这时，他才感到五脏六腑一阵翻腾，五道气劲在体内肆意冲撞，令他接连吐出数口鲜血。 “五行六合掌？” 贝海石对这五道气劲再熟悉不过，正是他自己的成名绝学。 “贝大夫！” “你是什么人！” 另一边正打的火热，哪想刚才还大发神威的贝海石突然就被打飞了过来，看着伤势还不轻。 几位堂主顾不得继续围攻，连忙翻身过来将贝海石护在中间，警惕不安的看着场中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正是苏忘。 第257章 人散 《斗转星移》是真的好用。 苏忘心中不由得感慨。 不愧是姑苏慕容的立身绝学，随着他不断掌握，用着愈发顺手，面对实力不如他的这些高手，轻易就可做到一击制敌。 一出手就是逼格满满。 若不是几次下来他都没带有杀心，初见之下完全可以做到一击致命。 苏忘没去管艰难坐起来运气的贝海石，也没去搭理气势汹汹围靠过来的一众小卒。 而是单手虚握向石中玉，对方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的凑了上去，被拿住肩头。 “你、你是……谁？” 石中玉只感到肩上如有千斤，苏忘早已经死死限制住他体内的真气运行，让他连说话都艰难。 苏忘微微一笑，低声道：“你们刚才说的事情我也挺在意的，不如跟我也说说？” 他是真的好奇。 此世侠客岛声名不显，苏忘从未在江湖上听到过有关什么赏善罚恶令的消息。 可见贝海石为了躲避赏善罚恶二使而找来石中玉做替死鬼一事，先天就不成立。 那么又有什么能让他甘心尊一个来路不明，实力也不咋样的人做帮主？ 而且刚才他们说到的三个地点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只是巧合吗？ 苏忘正思索，长乐帮的人可不愿意干等着，已经有人提着武器攻了过来。 这等攻击自然不被苏忘看在眼里，长袖一挥，靠近的十余人已经被掀翻在地。 这一手让石中玉愈发惧怕，声音都开始发颤：“英雄饶命，我……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之前都是为了在贝海石那厮手上活命才骗他的！” 苏忘哪里会信他，不过此处也不是适合问话的地方，还是先脱身再说。 想罢，他足下一点，风声骤急，手上提着的石中玉只感到身形变换，强风吹得他睁不开眼，再回神，竟然已经置身于父母身边。 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苏忘手上提着一个人，鬼魅般跨过六七丈距离，直接停在白万剑三人身前。 若不是几个被他踩倒的倒霉蛋一路痛呼，旁人甚至无法确认他到底是怎么过去的。 “怎么可能……” 惊呼声不断传开，长乐帮之人哪里见过这等神乎其技的轻功，已近乎邪术。 莫说他们，场上仅有的能察觉苏忘动向的寥寥四五人也被他震住了。 须知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这一手出神入化的轻功比之一掌打的贝海石吐血更令他们感慨莫名。 有如此速度，骤然发难下，天下间又有几人能挡得住？ “几位看起来不怎么轻松啊。” 行至三人身边，苏忘顺手将手上的石中玉扔给石清，有些调侃的说道。 何止不轻松。 长乐帮诸多堂主实力虽远不如贝海石，但是互有配合，再加上帮众们援手，打的几人颇为狼狈，多少都挂了彩。 白万剑自来到中原接连不利，闻言迟疑半天也只从嗓中挤出一句：“惭愧。” 黑白双剑心思更多是在石中玉身上，此时悲喜交集，情绪复杂的看着低头不语的儿子。 “苏忘，你怎么才过来！” 郭芙喜上眉梢，几步跑过来，靠近时又嘟起了脸：“这长乐帮太嚣张了，我们一起把他们的人都杀了！” 都杀了？ 你知道长乐帮有多少人吗，是想以二敌万不成，到底谁更嚣张一点？ 不对，带着这个拖后腿的，真要打起来更可能是一对一万零一。 苏忘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姑娘家不要说什么打打杀杀，你爹娘是这么教你的吗？” 郭芙不服气：“姑娘家怎么了，我娘说了，行走江湖就是要除恶务尽，不然这些恶人们又要找一堆狐朋狗友来报仇，那就没完没了了。” 苏忘无语：“黄帮主真性情……但是那也得你打的过才行。” 丁珰紧跟着丁不三也凑了过来，一双美目眨也不眨的看着苏忘，漆黑的眸子闪着光亮。 对于之前心心念念的“天哥”，却似如陌生人一般。 丁不三看着苏忘到来，此时也放下心，笑呵呵的道：“后浪推前浪啊，我这把老骨头看来今天是可以歇着了。” 苏忘与他们打过招呼，目光划到叮当唇上难免停了一瞬。 他轻咳一声后转过身去，对着打坐疗伤的贝海石喊道：“贝大夫，久仰大名了，今日我们打算带走这石中玉，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还有我雪山派诸位同门。” 白万剑也补了一句。 长乐帮众人慑于苏忘展示出的实力，无人敢答话，尽皆将视线对准了贝海石。 “阁下可是‘南慕容’？” 贝海石面色惨白，身后隐隐有雾气散出，闻言张开眼缓声问道。 他在震惊之后也考虑起苏忘来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名头天下皆知。 苏忘呵呵一笑：“贝大夫说笑了，世上哪还有什么‘南慕容’？” “原来，是曼陀山庄苏庄主当面，久仰大名！” 贝海石微微点头，将嘴边鲜血擦净，强撑着站了起来，左右两名堂主连忙上前搀扶。 他站直了身子，不见什么表情，只是沉声道：“今日得见诸位英雄，实乃幸事。 石帮主既然牵挂父母，想要随侍左右，那就请便吧。” “贝大夫？” 长乐帮众人震惊，面面相觑。 这要是答应了，以后长乐帮可就成了武林笑柄了。 贝海石充耳不闻，眼中死死盯着面前的青衫少年，继续道：“至于雪山派的诸位……米堂主，还请去将他们带过来。” 他对着身边的堂主米横野吩咐道。 这般通情达理，倒是让苏忘有些诧异，这老小子莫不是想使阴的？ 不过既然对方服软，他也没什么理由继续出手，当下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谢过了，不过雪山派的人倒是不需要再麻烦……哦，他们来了。” 话音方落，一行十几人从后方院落相互搀扶而出，他们身上全都带着伤势，或轻或重，只做了简单的包扎，颇显得凄惨。 “师兄！” 一行人初时面带机警，直到白万剑大步迎上去才放开了戒备，完全相信了相救他们出来的二人所言。 他们正是苏忘与温青青合力救出来的雪山派弟子。 在稳住了温青青之后，苏忘就忽悠着小姑娘随他一起在长乐帮内找人，否则还真不一定能这么快赶过来。 一身石青色缎衫的美貌少年走在最后，一出来就环顾四周，看到朝她眨眼的苏忘暗自磨了磨牙，又瞧见身受重伤的贝海石，略一思索就知道是苏忘出手。 她脸上挂起幸灾乐祸笑意：“呦，贝师叔几天不见，这是病情加重了吗？” 贝海石在他们现身之际已经明白苏忘为何没与其他人一道现身。 他没搭理温青青这师门小辈，将所有心思藏在心底，仍旧接着道：“既然诸位都已经在此，那就江湖再见，恕不远送！” 说罢贝海石推开搀扶他的二人，当先转身。 余人虽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纷纷跟着他返回。 真没意思。 温青青撇撇嘴，冲着苏忘喊道：“苏忘，我要走了，你说的最好都是真的，否则我跟你没完！” 说着朝苏忘挥了挥小拳头，同样转身离去。 虽然见到苏忘身边数人皆气度不凡，不过她着急回家将苏忘告诉她的事说与娘亲，根本没有心思久留。 “说走就走，真没礼貌。” 苏忘看着眼前渐渐空荡起来，摇了摇头，也不知在说长乐帮的人还是温青青。 第258章 暗潮涌动 阳光照了进来，长乐帮里里外外乱哄哄的。 经历了先前两方冲突的一些帮众正口沫横飞，跟外出寻人才回来的熟人描述的绘声绘色。 让更多的人跟着议论开来。 昨天还是帮主大喜的日子，一眨眼，帮主夫人丢了，大伙尽心尽力找了半宿，第二天一回来，呵，连帮主都没了。 这长乐帮是待不下去了。 房间内，贝海石徐徐吐出一口浊气，灰白的脸色总算好了几分。 苏忘一直控制着没下杀手，借力打入他体内的真气本是同源，配合他的高超医术，梳理起来并不困难。 一旁的米横野眼见他站起身，有些急躁的道：“贝大夫可好些了？怎么就这么让那小崽子走了，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贝海石又恢复了平日里运筹帷幄的样子，不紧不慢道：“有何不好的？” “哎呦，贝大夫，都这时候了你就别考教我了，那位大人……” 米横野说着，声音不自觉的压低了下去。 “那位大人可是下了死命令，要我们年底之前找出那人踪迹，眼下不但久久没有进展，还把唯一知道线索的石破天给放走了，这样下去，我们可怎么跟他交代啊。” “哼，天高皇帝远，我们手上万余帮众，到哪里不是自在？” 米横野吃了一惊，下意识的看了看左右，小心问道：“您的意思是……打算倒向李大人那边？” “不错，眼下他初来我大宋，正是用人之际，给他做事总好过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米横野顿住，这从何说起？ 贝海石几步走到门前，听着外面的嘈杂声，悠悠道：“这些年我们做了这么多见不得光的事，一旦有人得知了我们与贾家的关系，以此发难，贾贵妃再难登临后位，贾似道如何还能容得下我们？” 他说着回过头来，眼中精芒闪烁：“近两年，他与我们联系越发少了，命令都是靠着心腹口头传递。 还吩咐我们废了颇有才能的司徒横，立个废物做帮主，让长乐帮变得乌烟瘴气声名狼藉，正是因为他早已决定要舍弃长乐帮！” 米横野后退两步，眼中茫然：“怪不得，怪不得这种掉脑袋的事他会交给我们去办，只怕是想借着这任务将我们一并除去。” 他一咬牙，发狠道：“我都听贝大夫的，那这投名状……” 说着，单手放在脖颈处一划。 他可清楚手下两名香主就是贾似道安排进来的眼线。 “不急。” 贝海石微微摆手：“那两人留着还有用，正好可以给我传递些消息。” 他心中飞速思索，开口道：“你做些伪装，去趟李大人府上，把石中玉知道那秘密的事说了，他自己就会出力把人留下。” 米横野连声应道：“是，我马上去办！” 接着又略带纠结：“姓石的如今身边高手不少，尤其是那苏忘实力难测，若是一直与他们一起……” 贝海石回忆起那青衫少年，也仍有些心悸：“放心，我已经猜到苏忘此行所为何事，他们不会继续同行的。” 说着，又踱了几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记得……苏忘是苏州人氏？” “不错，不过祖籍好像是在丹阳一带，离这不远。” 作为江湖新晋的一方豪强，苏忘的情报虽然还未被江湖人摸清，但是同为江南地界势力，又多次在周遭打探消息，长乐帮自然是了解了不少。 “好，我清楚了，李府那边你速速过去吧，小心些，别被其他人发现。” 等到房中只余他一人，贝海石再度坐定，眼中精光闪烁，似有所思。 …… 江水湍急，自江边告别了乘船而去的雪山派众人与玄素庄一家三口，苏忘心中还是颇有成就感的。 虽然这次没能见到“狗哥”，但是想想石中玉这坏胚到了凌霄城后可能遭遇的事，就让他心情甚好。 只是一边的郭大小姐心情就不是很美丽，拉下一张脸狠盯着他。 苏忘一脸无辜，好奇道：“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因为昨晚没顾上休息，感到乏了？” “你明知故问！” 郭芙绷紧着表情，哼道：“你和那个小妖女什么时候勾搭上了，为什么她离开时候要、要亲你？” “咦，你看到了？” 苏忘有些好奇，其他这么多人都没注意，这姑娘观察力有那么好？ 郭芙气的跺脚：“你当我是瞎子吗！” 而且那个妖女分明是……分明是刻意让我看到的！ 离开长乐帮后，众人为防事情有变，略做商议就决定尽快上路。 石清闵柔满是愧色的与雪山派众人道歉，继而决定带着霜打茄子一般焉了下来的石中玉与他们同行，前往凌霄城赔罪。 不过眼下雪山派弟子中有几人伤势不轻，实在不方便赶路，便就近先去到上清观修养几日。 苏忘与郭芙二人因为急着赶去少林，只能谢绝了石清夫妇的邀请，让他们颇感遗憾。 丁不三脾气古怪，不管是对“黑白双剑”还是雪山派都不大看得上眼，因而等到苏忘解开丁珰被封住的功力后就提出告辞。 石清闵柔二人也很默契没有与他多说石中玉与丁珰的亲事，巴不得快点将他们祖孙二人送走。 丁珰早已经脱掉嫁衣，换回一身青绿色长裙，在其他人商议时候款步走到苏忘身边。 没了火红嫁衣时的艳丽，一颦一笑更多的是青春少女的天真娇俏。 苏忘正一旁思索着从石中玉那撬来的消息，见到她主动过来，意外的笑道：“丁姑娘特地过来，可是有所吩咐？” 丁珰翻了眼角，这冤家险些将自己吃干抹净，现在倒装的两人之间无事发生过一样。 她哼哼两声，娇声道：“可不敢吩咐苏大庄主，我马上要跟爷爷离开这里了，来同你告别。” 两人之间距离拉近，少女眼眸仔细扫过苏忘脸庞，似要将他的样貌记得清清楚楚：“爷爷说我们恶了长乐帮，镇江已经待不下去，要带着我去找四爷爷。” 不三不四凑一起，倒是可以应付绝大多数麻烦了。 苏忘轻轻点头，又有些好奇道：“你不打算把石中玉那小子救走吗？” “他身边高手那么多，我哪里救得了他。” 丁珰幽幽道，眼中埋怨的看向苏忘：“你真的想要我把他救走吗？” 当然不想。 苏忘很是遗憾的嘀咕：“那看来以后去找你的话不能再说是找石夫人，得是丁姑娘了。” 你遗憾个什么劲啊！ 丁珰虽然行事狠辣，可终究是个云英之身的小姑娘，闻言俏脸上染了红霞。 不过“石夫人”几个字却又让她心中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如同来时的路上一般。 “你要是想将我当成‘石夫人’，也是可以的。” “什么？” 这一声实在太轻，苏忘不由凑近了去听。 却只见丁珰踮起脚尖，唇间含笑，轻轻印在了他的侧脸上。 软腻的触感让苏忘停住了动作。 丁珰红着俏脸向后退去，笑意突地绽开：“下次见面我还想求你一件事，可不要忘了！” 说罢转身跑开，留下苏忘久久不能回神。 第259章 少室山下 不得不说，虽然苏忘嘴上一直说着“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之类的屁话，但是在他心里也清楚，基于时代因素的江湖女侠们，对于“小节”的认知自然比他更为严格。 身为女儿家的丁珰先前的举动无疑说明了很多东西。 在暗中见到这一幕的郭芙郭大小姐，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因而一路上，苏忘喜提白眼大礼包，郭芙愤怒中带着鄙夷的目光一路随着他到了河南登封嵩山之下。 因为长乐帮的事耽搁了不少时间，两人专注赶路，好在也没再遇上其他麻烦事，才终于在大会举办的前一天下午抵达这里。 郭芙虽然发了些小脾气，但是终究没有提出要独自上路。 让苏忘不由自主发出了“刁蛮大小姐也知道大局为重了？”的由衷感慨。 也不管小姑娘溢于言表的嫌弃，每日毫无边界感的谈天逗笑与嘘寒问暖，让郭大小姐气得牙痒痒的同时却偏偏抵抗不住内心不断倾斜的情感。 亲亲脸而已，也没什么，一定是是那个妖女不知羞耻投怀送抱。 产生这种想法的郭芙自我唾弃了许久，终究还是一脸不甘心的主动与苏忘搭起了话。 “你不是说你把嵩山派得罪狠了吗，怎么都要到少林寺了，也没见他们来找你麻烦？” 两人走在林间山道上，向着少室山而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来得太晚，一路上没怎么见到江湖中人。 嵩山派与少林寺同属嵩山地界，所立足的太室山与少室山上的少林寺不过几十里路程。 苏忘一袭青衫，哪怕背着半人高的灰布包裹，在山路上行走也是轻松惬意。 闻言他摸着下巴猜测道：“可能左冷禅终于认识到他不是我的对手，所以甘愿服输了？” 真是枉费我专程选择从嵩山派方向上山，给你机会都不会用。 “哼，好不知羞。” 郭芙自然不信：“就算左冷禅打不过你，嵩山派上下那么多人，还会怕了你不成？” 苏忘耸耸肩：“那就只能是那老小子惹不起少林寺，不愿意在这么敏感的时间生事吧。” 想想左冷禅也挺惨的，跟一个基本可以算是武林最强势力的少林寺做邻居，这个邻居还偏偏汇聚了本该存在于不同时代的众多高手，实力强到犯规。 就算哪一天五岳剑派真的合并了，在少林面前，左冷禅也得继续夹着尾巴做人。 苏忘感慨了一番老对手的处境，沿途山路转向，眼前视野一时开阔。 山间小道铺上了青石板，两侧林木苍劲绵延，再远处一条清澈溪流蜿蜒，溪水边还有成片的羊群慢悠悠吃着草。 在那尽头，是一座恢宏古刹，晚霞中适时传来的古寺钟声更给这景象增添了莫名禅意。 苏忘驻足片刻，不禁摇头长叹：“少林寺倒真是个避世的好地方。” 嵩山地处辽金边界，山下不说兵荒马乱也是一片萧条，少林寺周遭却如此平静祥和。 郭芙同样被这景象止住了脚步，可是听到苏忘的话后不免警惕了表情：“少林有什么好的，你不会是要出家做和尚吧？” “和尚？” 苏忘连连摇头：“我可舍不得这花花世界，真要做也是做个花和尚。” 哼，这个好色小贼。 郭芙撇撇嘴，正想讥讽几句，却在夕阳照射下瞟见了苏忘脸上从未见到过的留恋与惆怅。 “你怎么了？” 少女轻声问道，有些担心。 苏忘被惊醒，回首见到郭芙紧皱的眉头，荡起了笑意：“没什么，可能是有些想家了吧。” 想家？ 不等郭芙进一步追问，苏忘紧接着道：“走吧，寺里已经敲钟了，再不快点怕是进不去了。” 少林寺要举办大会，哪里可能会不让进去？ 郭芙自然知道他是不愿多说，想要转移话题，嘟着嘴巴跟了上去，之后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歌声。 “日出嵩山坳 晨钟惊飞鸟 林间小溪水潺潺 坡上青青草” 她掩住张大的嘴巴，严重满是惊讶的望向苏忘，这温婉清丽的歌声竟然是从他口中传出来的。 苏忘看着山间景色唱得兴起，随手折起路边枝条，边挥舞边大步走着。 “野果香山花俏 狗儿跳羊儿跑 举起鞭儿轻轻摇 小曲满山飘 满山飘~” 歌声远远飘荡，经久不息，过了好半晌，郭芙才略带口吃的说道：“你、你，刚才是你唱的？” “不然呢？” 苏忘长长呼出一口气，像是终于了结了什么心事一般，笑着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听？” 郭芙眼神复杂：“唔……为什么是女人的声音？” “这样才有回忆的感觉啊。” 苏忘继续说着她不能理解的话：“少林寺下就是该有牧羊女才对嘛，只是可惜季节不对，时间也不大对的上。” “唱的很好听啊，大哥哥，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唱？” 清脆的声音响起，苏忘猛地回头，一个身穿浅绿衫子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 我刚才唱的那么投入，连有人靠近都没发现？ 那是一个身材纤细的秀丽少女，一张瓜子脸，睫长眼大，皮肤白皙，脸上挂着天真的笑意，满是好奇地打量着苏忘。 苏忘同样好奇的看了回去，感知到少女体内并无真气运行的痕迹，不由得暗道自己多疑，还能随随便便就碰上高手不成？ 他瞧见少女手中拿着一根碧绿晶莹的细竹杖，问道：“姑娘可是在这牧羊？” 绿衫少女摇摇头：“那不是我的羊，我过来看看。” 接着马上旧事重提：“大哥哥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歌，可以教教我吗？” 苏忘此刻心情不错，眼见有人欣赏自己家乡的小曲，自然不会拒绝。 郭芙因着家教，对于不通武艺的平民百姓也不会有什么恶意，只是有些狐疑的上下打量着突然出现的少女。 《牧羊女》这首歌本就旋律简单，加之绿衫少女聪慧过人，等到苏忘重新唱上一遍，她已经学的大差不差。 开开心心的与苏忘两人道了别，边唱着歌，边挥舞着手中竹棒在林间走远。 就差再有一条狗了。 苏忘好笑的想着，见一旁的郭芙仍旧盯着少女远去的背影，打趣道：“怎么，郭大小姐莫不是也想体验一下放羊的感觉？” 郭芙皱起了眉头，有些迟疑的说道：“她手上拿着的，怎么那么像打狗棒？” 打狗棒？ 苏忘回忆起绿衫少女手中握着的翠绿竹棒，确实和之前见过的黄蓉手上的打狗棒极为相似，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你们丐帮的打狗棒不会是随随便便找跟竹子就成吧？” “怎么可能，我娘说过，丐帮现有的三条打狗棒都是经过特殊工艺炮制的，比起一般的竹子更为翠亮，也更有韧性，与刀剑相交都不惧。” 接着反应过来，马上怒道：“什么叫你们，我又没加入过丐帮！” 苏忘却顾不上回答她，而是在心中反复梳理方才的种种，难道自己真的看走了眼？ 便在这时，有马匹嘶鸣声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几名开道的短衫汉子首先从林中探出身影，其中一人还牵着一匹高壮骏马，其后是一辆精致秀气的车厢。 在山路上赶马车，也是够排场。 他们同样惊异于苏忘二人气度不凡，却也未做停留，就要赶着马车向少林而去。 却不想马车侧边的轩窗被撩起窗帘，一张熟悉的面孔探了出来，满是惊喜的叫道：“苏忘妹夫！” 啥？ 苏忘看着这位俊秀雪白的公子哥，却没有什么叙旧的念头，第一时间转过头看向郭芙。 果然，这姑娘表情腾地就变了，心中多日以来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咬牙切齿喊道：“苏忘！” 第260章 叙旧 眼见着郭芙转身跑远，苏忘张了张嘴巴终究还是没有叫出声。 他长叹了口气，很是无语的瞪了段誉一眼。 刚从马车下来的段公子摇了摇手中折扇，语气中带着调侃：“妹夫啊，为兄突逢故人心中欣喜，可不是有意要坏你好事的。” 见苏忘仍旧一副死鱼眼盯着自己，段誉又补充道：“虽然皇伯伯与我说起过，不强求你此生只娶婉妹一人，但是眼下她还未过门你就与其他姑娘不清不楚，可着实不该。” 听他搬出木婉清来，苏忘总算是变了表情，心中也不由浮现起她娇柔妩媚的天真笑颜。 感觉已经有好久没见面了。 “多日未见，婉清近来可好？” 段誉一合折扇，嘿道：“还算你有些良心，不枉我出来的时候，婉妹缠着我千叮万嘱的要我去江南看看你。 她没什么不好的，除了学起皇家规矩的时候就体虚多病，平日里健康得很，和灵儿妹妹一起在大理城玩的好不快活。” 听他的语气，显然也没少被这两个新来的妹妹折腾。 苏忘也不禁笑了一声：“婉清自在惯了，让她去学这些东西也难为她了，你刚才说的灵儿妹妹，可是钟灵钟姑娘？” “是啊。” 段誉脸上一抽，纠结道：“你离开大理不久，钟夫、那位姨娘就来探望父亲，我也才知道原来灵儿也是我的妹妹。 不过没待上几日，姨娘就因为要照顾钟谷主离开了，只有灵儿留了下来，也与婉妹做个伴。” 随着不断了解上一任镇南王的风流韵事，段誉越发觉得自家老父亲是个多情种，这些话也就跟苏忘这个“自家人”说说，面对外人他可开不了口。 两人许久未见自然要叙旧一番。 段誉此次来到中原，确实也是受了少林寺的邀请，前来商议少林丐帮之事。 如今大理城内虽然早已平息了争端，但是段正明身为皇帝自然不能随意外出，因此这份差使就落在了新晋的镇南王段誉身上。 刚好身为大理段氏的下一任掌门，也该让他出来见见武林同道了。 苏忘也简单与他说了些返回中原后的遭遇，听得段誉目眩神迷，恨不得现在就见识一下天下各路高手的风采。 “只是可惜，直到现在，尚没有探听出一灯大师的确切消息，只是推断他老人家当前可能不在大宋境内。” 段誉也是叹气：“此事尽力即可，已经过去那么久，伯父也认为一灯师伯祖怕是另有要事无法泄露行迹，否则绝不会杳无音信。” 苏忘心中虽然有不少猜测，但是没有证据也无法确定，只能附和几声，接着道：“本该与段兄多说说话，只是……” 他说着朝郭芙离去的方向一指，无奈道：“此处虽是佛门清净地，应该不会有什么歹人，但是一个姑娘家总有些不便，我得去寻她了。” 过了这么段时间，也该消消气了吧。 “哈哈，无妨，等到了少林寺你我二人再彻夜长谈就是。” 段誉摆摆手，不过马上又严肃了表情：“苏忘，你与我段家有大恩，我本不该多说，但是你既然要娶我妹妹，就要真心待她，万不可让她受了委屈。” 苏忘一脸认真，拱手道：“定然不会。” …… 等到苏忘走远，段誉身后的车厢中突然传出一道清冷的声音：“他就是你常常说起的苏忘？” 段誉斜靠着马车，回道：“不错，我们成亲那天你应该也见过他，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方才为何不一起出来聊聊天？” 车厢中的人儿不置可否，突然又道：“他倒是个多情之人，与公公也差不多，只是不知段郎心里是否也有着不少我不知道的好妹妹？” 段誉脸上一垮，无奈道：“湄儿，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除了家中这几个‘新妹妹’，又哪有什么‘好妹妹’。” “哼。” 车中的高湄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段誉摇摇头，也翻身上了马车，同时吩咐道：“速速出发吧，莫要等到日头西落，山路难行。” “是！” 一行人再度向着山寺行去。 …… 苏忘提气纵身，在林间穿行。 他倒是不怎么担心郭芙的安危，虽然一直戏称郭芙“三脚猫”的功夫，但是再怎么也是出身名门，比起江湖上绝大多数摸爬滚打大半辈子也没个正经师承的江湖人，天生起点就高了不少。 再说此处好歹也是少林寺地界，真有能耐在这里闹事的，也犯不上和一个小姑娘为难。 他身法极快，搜寻了没多久就听见了郭芙的声音。 “……好你个贼秃，本姑娘现在就要杀他，看你拦不拦得住！” 苏忘心中一紧，怕什么来什么，听这话，是和少林寺起了冲突？ 他不敢停留，足尖点地，身形倏忽而动，已然朝着声响处奔去。 但见一道红色身影手持长剑，翻转腾挪，道道剑光直刺面前的一个老和尚。 那和尚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僧，但是面色红润，肌肤完全不似年长之人的枯黄，一眼看去就是个修为高深之人。 郭芙看来已是怒急，剑招使得狠辣凌厉，可终究是差距太大，每每都被对方轻易躲开。 老僧躲闪之际尚能正常言语，不住的规劝：“女施主还请息怒，师叔他并无恶意，只是想与施主交个朋友，你若是不愿意尽可离去，万万不可枉造杀孽。” “就是就是，交个朋友嘛，你这婆娘长得那么美，怎么见面就要杀人，太歹毒了！” 两人交战的一侧，还有一个年轻的小和尚抱着个一人粗的树干，露出大半个光头嚷嚷着。 小和尚看着年岁不大，长相也无甚特殊，只是一双眼神极为机灵，此刻正咕噜噜转着打量交战的两人，不知打着什么主意。 “你找死！” 郭芙久攻不下，又听到方才一直油腔滑调的臭和尚在一旁叫唤，登时怒不可遏，剑身一转，朝着小和尚而去。 “施主不可！” 老和尚大喝一声，后发先至，如先前许多次一般挡在郭芙身前，双掌一前一后拍出，极为精准的卡在郭芙剑招转换之间。 他一心习武，在少林寺中修行多年，虽少有实战，但是于各家各派的武功却分辨精到，如数家珍，见招拆招已经深入到骨子里。 这两掌不但封住了郭芙招式，连她后续剑招都可一一拆解。 却不料郭芙此次竟然不再闪避，对已经逼近身前的两掌不管不顾，执意想要一剑结果了那恼人的小和尚。 “哇，杀人啦！” 小和尚见势不妙，急忙转身逃跑。 可他完全不通武艺，这一转身反而门户大开，完全暴露在剑光之下。 老和尚没料到郭芙拼着受伤也不愿变招。 他与人对战极少，不通变数，一边喊着“师叔快走！”一边只能掌上加力，只盼望早一步将这位女施主的攻势拦下。 却不想以他的功力，这掌要是真的拍在郭芙身上，她哪里还有命在？ 苏忘眼见如此，不及细想，已经飞身向前。 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郭芙身侧，左手将她腰身回拉入怀中，右手并掌而出，与老僧重重对上。 第261章 交心 苏忘内力经过多次突飞猛进之后已然不低，与左冷禅这种正派公认的顶尖高手交手硬拼都不会露怯。 然而即便如此，掌心相交后还是感到对方深不见底的精纯真气挤压的自己呼吸困难，必须全力应对。 单是功力对拼，对方给他的压力不输给之前面对过的任何一人。 那老僧对郭芙出掌后也感到后悔，眼见有人突然现身接下自己这一掌本是喜大于忧，就打算收手。 可身体被苏忘全力施为的掌力所激，本能的不断加力，再想抽离少不得被对方劲气所伤。 反而一时不敢收手。 两人掌力激荡，周身地面枯叶乱飞，草木动荡。 “施……施主！” 老僧脸上血色上涌，艰难开口。 苏忘却已经开不了口，唯有背后热气蒸腾。 再继续下去必然会两败俱伤。 他左臂回抛将郭芙送离身边，接着左掌发力重重搭在了右掌上。 “砰”的一声巨响，一道肉眼难辨的真气洪流裹挟碎叶断枝席卷向上，消散于天空。 苏忘身体趁机急速旋转而退，一个翻身落到了先一步落地的郭芙身前。 老僧则后退数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睛尚有些发蒙，低头看着自手掌心喃喃自语：“这、这是什么功夫？” 方才苏忘双掌叠放之际，他只感到积聚在两人中间的无边掌力陡然脱离了控制，遥遥去往天际，他力道击空反应不及，以至于狼狈的坐倒在地。 随着头顶的枯枝败叶不断洒落，两人之间徒留满地狼藉。 苏忘强压内息，当先怒哼一声，冷声道：“澄观，这就是你少林寺的待客之道吗！” 他在先前已经有所猜测，如今对上一。掌，如何还能不知道这老和尚的身份。 既然如此，那方才逃走的小和尚莫不就是韦小宝？ 澄观和尚此刻已站起身来，看了眼韦小宝逃跑的方向，满脸苦涩：“阿弥陀佛，之前情况紧急，幸得施主出手才没铸成大错。” 一旁的郭芙惊魂未定，冷静下来的她才回忆起方才是多么危险。 若不是苏忘及时赶到，她或许早已经命丧那老和尚掌下。 她跨步跑到苏忘身边，有些发抖的抓住他衣袖，口中惊怒交加：“好你个臭和尚，竟然要杀我，看我回去一定要告诉我爹娘，让他们给我做主！” 澄观面色更苦，他倒是不担心有人能对少林寺如何，只是来此之前方丈早已多番交代不可惹事，此番难免要被怪罪。 苏忘轻拍着郭芙依旧有些微微发抖的肩膀，仍是冷声道：“我乃曼陀山庄苏忘，这位是襄阳城郭靖郭大侠的千金，此番本是受邀前来。 却不想先有小和尚言语轻薄，后有老和尚想要杀人灭口，果然是江湖第一大派，就是威风！” 什么！ 澄观立马色变，这可比先前严重了不知多少倍，师叔啊，你可要害死我了。 他连忙道：“苏施主，此事实乃……” 可苏忘根本不与他多说，已经带上郭芙运使轻功飞身而去，只留下一句：“我二人稍后便会前去少林，还请大师先做通报！” 随着声音消散，眼前已经没了两人身影，只有澄观和尚唉声叹气。 驻足许久后，终于还是纵身返回寺内。 就算要以死谢罪，也总要与主持师兄说明缘由才行。 …… 苏忘带着郭芙并没有走开太远，等到视线内见不到澄观的身影就已经停下。 郭芙记起了先前的事，将苏忘的手甩开，强忍着泪水背过身去。 口中怒道：“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你不是想家了吗，他们跟你才是一家人，还不快去陪着他们！” 不过此刻的苏忘显然没法做出回答，他胸口强忍着的一口淤血再也压制不住，一口喷到了地面上。 接着身子一歪倚靠在了路边一棵古树上，背后包裹与树干发出碰撞声，他又心疼的往旁边挪了挪。 郭芙听到声音，回首就看到苏忘苍白的脸色与嘴角的血迹，眼角积蓄的泪水登时就流了下来。 “你怎么了，苏忘！” 她连忙跑过来蹲在苏忘身侧，慌乱的想要做些什么却又怕伤着对方，双手在苏忘身前不知所措的虚举着：“你受伤了？”。 苏忘顺着身后树干缓缓坐下，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没什么大碍，那老和尚练了近七十年少林高深功夫，虽然招式用的不行，但是内力已经算是当世第一流，我仓促应战有些大意了。” 他的声音极其虚弱，说完之后还忍不住一般重重咳了几声，让他口中所说的没什么大碍显得毫无说服力。 郭芙泪水愈发止不住，慌乱地从怀中往外掏出一个个瓶瓶罐罐，带着哭腔道：“这是我外公的九花玉露丸，这是全真教的九转灵宝丸，还有这……都是我娘准备的疗伤灵药，你、你快吃了。” 说着就倒出了几颗散发着浓浓药香的药丸，伸手要往苏忘嘴里送。 苏忘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她的动作，将她柔嫩的手掌握住，接着又缓缓伸出另一只手，双手牢牢地将她整个手掌包裹着。 “没事，只是小伤而已，我运功调息一下就好，这些还是不要浪费了。” “不，不会的！” 郭芙表情越发的无助：“不可能的，你那么厉害，怎么会……” 她想站起身，可是手被苏忘紧紧握住，只能磕磕碰碰的说着：“我们去少林求……不、不能去少林，那我们回襄阳，我爹会《九阴真经》，什么伤都能治好，还、还有一灯大师，我们去找他，你坚持住，一定会没事的！” 苏忘深深地看着她，缓缓摇头：“不用，都不用的，我现在只想和你好好说说话。” “你……” 郭芙没了言语，窒息一般情绪死死笼罩着她。 苏忘接着道：“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伤心。” 他看着她，声音有些低沉：“我不如郭大侠大义，愿意一生守着一座城，也不如他专情，一世只陪伴着一个人。 我甚至不算是一个好人，会冲动会自私，还很好色，看见漂亮姑娘就忍不住凑上去，对你，我……” “你别再说了，我明白，我都明白。” 郭芙打断了他的话：“我一直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否则也不会对我做出那种事，我本想杀了你的，可、可是我越来越忘不了你。 这次来江南之前，我娘一直不同意，她说你贪花好色，说你跟王家小姐早有婚配，让我离你远远的，可我还是忍不住，我、我……” 苏忘愣住了，这跟他想的不一样。 郭芙声音逐渐变低，眼神却越发坚定下来，没有被苏忘捉住的另一只手猛地拔出他背后的君子剑，发出“锵”的一声轻吟。 然后将漆黑的剑身搭在雪白的颈下，坚定道：“你要是死了，我就去陪你！” “哎哎，小心！” 因为她的话愣神的苏忘连忙将她手上的剑夺了下来：“话都没说几句呢，怎么就要死了？ 就算我真的死了也不用你给我殉情，而是要好好活下去，我最看不惯没了爱情就寻死的，一个人怎么就不能活了！” 他在这边骂骂咧咧的收起剑，郭芙愣了好一会，才一字一句地问道：“你骗我？” 苏忘一窒，气势软了下来：“我、我哪有骗你，我不是一直在说我没事吗。” 话虽如此，眼神还是不自觉的游走，看着就很心虚。 “苏——忘！” 郭芙大吼一声，猛地向他扑来，气势凌厉的像个绝顶高手。 苏忘抽抽嘴角，想到小姑娘刚才哭的那么伤心，自己做的确实不地道，索性一咬牙没有躲闪。 却哪想郭芙只是一头撞进他怀里将他死死抱紧，单薄的身躯迸发出所有力气。 “你没事，太好了。” 怀中传来闷闷的声音。 苏忘表情柔和下来，双手缓缓落下，也将她搂住，靠着树干看向天际。 你能喜欢上我，也很好。 第262章 新晋主持 日头西隐，两人来到少林寺门前之时，天色终究是暗了下去。 苏忘踏步而来，出众的气质让人可以很轻易的忽略他肩头青衫被咬开了一道口子。 经历了大悲大喜的郭大小姐可没留口，狠狠一嘴巴咬了下去。 要不是苏忘叫的实在凄惨，怕是真得等到出血了才会松开。 郭芙消了气，脚步也轻盈起来，略有些摇晃的跟着苏忘一道走来。 到了门前，转身一周看清少林寺门前全貌后，郭大小姐不忿的轻哼一声：“这群和尚住的可真气派，大门都要赶上城门了，这也算出家人，不知千百年来搜刮了多少钱财？” 她可还记着仇呢。 门前除了负责接待的知客僧，还有一个浓眉大眼的小和尚等的焦急。 小和尚眼见两人前来，连忙迎上，刚好听到了这一句，不禁说道：“女施主不可乱说，贫僧自幼在少林长大，少林寺修缮费用皆是山下香客自行捐赠，万不曾搜刮钱财。” “你个看门的小和尚懂什么，他们搜刮的时候会让你看到吗？” 郭芙横眼看去，小和尚厚唇大耳，鼻孔上翻，还是个丑和尚。 对少林寺和尚本就没多少的好感变得更低了，闻言直接反问回去，一副今天就是来找麻烦的架势。 “这……” 小和尚看着有些木讷，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 苏忘笑着上前拉住郭芙的手，小姑娘脸上一红，用力抽了几下也没将手抽出来，不由低着头退到了苏忘身侧。 “小师父莫要在意，你在此等候可是为了我们？” 小和尚暗自松了口气，连忙行礼：“不敢不敢，请问两位可是曼陀山庄苏庄主以及襄阳城郭小姐？” 他确实早已奉命在此等候多时，等到苏忘确认后，恭敬地为两人引路。 苏忘也不担心少林寺会因为先前的事找他们麻烦，毕竟一般情况下，大门派还是要脸的。 他牵着郭芙随着这小和尚走着，身后的少女安安静静。 刚刚确定心意的两人即使没有更多言语，她也能感觉心中满满的充实感，只盼着这条路能一直走下去。 引路的小和尚明显不是善谈之人，一路上只是专心领路，苏忘趁机问了下少林寺对于明天的安排，他也只是推说不知道。 直到拐进一间禅院之后，小和尚才轻声呼了一口气，双手合十道：“我们到了，两位施主还请自行进去，小僧就在院外候着。” 被从心事中吵醒的郭芙有些埋怨的脱口而出：“怎么这么快？” 苏忘轻笑一声：“我们来的已经很慢了，再晚些怕是这位大师要等得着急了。” “嗯？” 郭芙回头看去，才发现方才空无一人的庭院之中不知何时站了个神色慈和的老和尚，正微笑的看着她们。 “啊！” 老和尚的视线让郭芙觉得苏忘的手瞬间变得有些烫人，惊呼一声后着急的松开，脸上红晕更盛了。 苏忘在一边神色如常，单手行了个佛礼，正视着面前的老僧：“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阿弥陀佛。” 老僧双手合十还礼，声音满是慈悲：“老衲方证。” …… 三人入了禅房，分主客坐下。 方证与两人客套之后却没急着说澄观之事，而是向着苏忘问道：“不知李前辈身体可好？” 李前辈？ 郭芙满脸疑惑。 苏忘也有些意外，好奇道：“师父他老人家身体好得很，大师与家师认识？” 李秋水几十年的人生中到底都经历过什么，他可是一直好奇的紧。 “逍遥门徒历来不履江湖，老衲也只是从前人之口得知，不曾相见。” 方证语气中有些遗憾：“当年灵门师伯曾遇到一位自称逍遥门下的前辈，谈武论道相交甚欢，他圆寂之前与我等说起，少林寺这才得知逍遥之名。” 苏忘面色古怪：“大师所言的应该是在下大师伯，如今身子骨也很硬朗。”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方证显然早有猜测，没有太过惊讶，只是感慨道：“参破生死虚妄，不愧逍遥。” 脑海中想着门派中几个老家伙的所作所为，苏忘轻咳一声，感觉老和尚理解中的逍遥派跟实际的有不少差别，担心说多了可能会让对方滤镜崩塌，还是选择转移话题。 “不知大师找来我俩，可是为了下午之事？” 方证也收敛了心神，沉声道：“此事缘由我已从澄观师侄那里得知，若非苏施主出手，早已酿成大错。” 说罢他起身对着苏忘二人行了一礼：“此番是我少林之责，还请两位原谅。” “大师使不得！” 苏忘还没动作，郭芙早已经上前搀扶，方证慈眉善目的高僧气度很容易给人好感。 “此事就算了吧，反正我也没受什么伤，他……” 说着，她眼神瞟向苏忘，想起方才的事脸上又是一红：“我、我们都没受什么伤，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真好哄啊。 苏忘心中叹气，多好的敲竹杠的机会啊。 不过少林寺主持都亲自道歉了，郭芙又先一步表态，他还真不好再捉着不放。 澄观真气确实深厚，堪比绝顶高手，先前他之所以吐血，就是因为应对仓促，实打实的与其拼了一掌。 但真要说伤势，也只是胸口积了淤血，吐出来就没事了。 到现在，都不用验伤，谁都能看出来他根本没什么大碍，想骗点赔偿都难。 “确实如此，大师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苏忘也跟着上前将方证搀起，等到对方坐定又满脸好奇的问道：“对了，澄观大师不在寺中吗，先前因为心系……郭小姐安危，所以言语中有些冒犯，还是当面说开为好。” 这称呼太疏远了。 郭芙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苏忘全当看不见。 方证叹息一声：“实不相瞒，我少林寺中年轻弟子虽远不及苏施主，却也是自幼念佛，断无淫邪之人。” 吃斋念佛的小和尚确实远不及苏忘好色。 郭芙这么想着，视线又忍不住瞄向苏忘。 感觉自己被内涵的苏忘瞪了回去。 他轻咳一声，很配合的问道：“莫不是那小和尚身份特殊？” 方证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苏施主此次前来，可曾在路上遇到其他人？” 苏忘不清楚他为何突然有此一问，还是如实回答到：“我一路来的颇赶，倒是没遇到太多人，只是与大理段氏有过照面。” 一旁的郭芙这才知道原来方才与苏忘打招呼的是大理段氏的人。 这么说来，这家伙是与大理的哪位公主有婚约吗？ 她微低着头，有些走神。 方证点了点头，缓声道：“这一次本不欲惊动太多人，只与一些武林同道发了邀请。 大理段氏因为一件往事也在邀请之列，其他却也来了一些预料之外的人，蒙古、满清、大辽、西夏皆有人前来。” 朝廷的人，他们来做什么？ 苏忘心中一动，没急着开口，就听方证继续道：“而你们先前所遇之人尤为特殊，他不单是清廷此次赴会之人，更是颇得满清皇帝信任，此次实乃代替皇帝出家，已入我佛门，法号慧明。” “竟是满清走狗，怪不得如此无礼！” 回过神来的郭芙恍然，不满道：“大师你们怎么可以收下他那种人，岂不坏了少林寺的名声。” 方证摇头苦笑：“施主所言有理，只是我少林立身千载，早已深入俗世，虽欲求清净，却也不抵世间红尘俗怨，难得超脱。” 满清皇帝亲自下旨，少林寺又如何拒绝的了。 第263章 各路来人 韦小宝代替康熙出家，应该是已经查明了顺治帝所在。 就是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已经接触过神龙教了。 苏忘心中对比着原着剧情，口中感慨说道：“原来如此，那此人安危确实关系重大，怪不得先前澄观大师出手毫不留情。” “阿弥陀佛。” 听他旧事重提，方证面上现出尴尬之色，沉声道：“此事确实是少林之责，苏施主若有要求尽可提出，老衲定当尽力满足。” 苏忘眼睛一亮，让老和尚心里一惊，这家伙莫不是要狮子大开口？ 接着就听苏忘轻笑一声，乐呵呵问道：“哦？久闻贵寺的《易筋经》乃天下间一等一的绝学，不知在下是否能够借来参详一二？” 此言一出，方证登时凝固了表情。 郭芙都被苏忘的话吓到了，一只手绕到苏忘身后用力戳了两下。 《易筋经》乃东土禅宗初祖达摩老祖所创，少林万般武学之根基，岂是可以轻易外借的。 “此事还需……” 方证大师斟酌一番正欲开口拒绝，苏忘已经提前一步打断：“真是失礼了，在下不过开个玩笑，大师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他笑的真诚，仿佛刚才纯粹是一时兴起：“方才郭小姐都已经将此事揭过，我自然不会再索要什么赔偿。 我们今日来的太晚，不及去一一拜见各位同道，大师若是方便，不如与我俩说一说此次前来少林的各路人手如何？” “自然可以。” 有了台阶，方证心中也松了口气，面上缓和不少，为两人介绍起来：“除了刚才所说清廷与大理之人，蒙古一方来人两位应该也有过照面，正是大胜关武林大会之时出现过的霍都王子。” 大胜关之事已经传开，实力超绝的蒙古金轮国师连带他手下高手早已被各派知晓。 当然也包括他被苏忘假扮的郭靖一掌击退的事。 “是那个讨厌的家伙！” 郭芙对霍都也有印象。 苏忘追问道：“只有他自己吗，他师父金轮法王没来？” 霍都本身没什么值得忌惮的，一个毫无实权的小王爷而已。 可若是金轮法王也跟来了，那就意味着变数。 实战表现再差也无法否认其不输绝顶的武学素养。 方证摇头答道：“来的仅他一人，那位蒙古国师并未前来。” 苏忘皱了眉头，那他来这有什么用，只是为了凑热闹吗？ 方证继续道：“辽国来此的是一对年轻男女，复姓耶律，想来也是身份不凡。” 耶律是辽国王姓，这对男女想有极大可能是皇室中人。 苏忘眼神转动，姓耶律的年轻男女，极有可能是耶律齐兄妹。 脑中想着，不由得眼神看向郭芙，让郭大小姐不明所以，小鹿乱撞。 “至于西夏……” 说到此，方证大师面色有些难看：“西夏来此的乃是‘三大恶人’。” 三大恶人？ 苏忘有些迷糊，接着心中一动：“‘恶贯满盈’、‘无恶不作’、‘凶神恶煞’？” “不错，他们不知何时入了西夏一品堂，此次代表西夏而来，我们也无法阻止。” ‘三大恶人’名声太差，此次被混进了少林寺内，确实让方证很是头疼。 苏忘想着叶二娘和玄慈的关系，她会选择过来实属正常，就是没想到他们还是入了西夏一品堂。 他在心中梳理着各方来意，有些奇怪的问道：“金国无人前来吗？” 方证颔首：“不错，至今为止尚未见到金国来人。” 苏忘脑海中闪过完颜萍的身影，小郡主回去之后已经好久没有消息了，也不知过的如何。 方证继续与苏忘说着，很快就将来此的中原武林门派说了一遍。 作为此事关联甚大的丐帮一方，来的最快。 河北一带丐帮，因为副帮主马大元不久前才离奇丧命，乔峰又是他们帮主，此次可谓倾巢而出。 由传功执法二长老领头，外带帮内四大长老悉数到场。 这些丐帮长老皆是武林一流好手，在江湖上有着偌大名声。 同时还有数千帮众聚拢嵩山脚下，声势甚大，令所有人都不敢轻视。 江南一带丐帮由于帮主史火龙早年强练《降龙十八掌》致使下半身瘫痪无法亲至，同样是帮中长老带人前来。 只是帮众没带来多少，也就只能助威了。 至于襄阳丐帮…… 苏忘眼角扫了一下坐在一旁低着头不知道想啥的郭芙暗自摇头。 就凭这次丐帮到这的高手质量，除非山下几千帮众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到时候不讲武林规矩直接杀上山，否则根本无法威胁到少林寺。 说完丐帮，便到了其他门派。 全真教老一辈忙着闭关，年轻一辈选择入世的也多是跟着驻守襄阳，无人前来。 同为道门牌面的武当就干脆多了。 武当六侠中，除了已经残废的三侠俞岱岩，足足来了宋远桥、张松溪、殷梨亭以及莫声谷四人，可见重视。 峨眉掌门灭绝师太同样来的极快，苏忘怀疑她之前收到消息后都没返回峨眉直接就过来了。 华山派来的人倒是有些出乎苏忘预料。 是号称神拳无敌的归辛树与他妻子归二娘带着弟子前来。 苏忘都有些纳闷穆人清怎么想的，就冲这两人的暴脾气，真的不会和其他门派打起来吗？ 昆仑派来的也是一对夫妇，何太冲与班淑娴两人在苏忘看来，实力上固然没什么值得称道的，但是《正两仪剑法》博大精深，令他很是好奇。 自从研究过贝海石的五行之法，苏忘对于这类武学就充满了兴趣，只是不知道归辛树夫妇是不是也习得了华山派的《反两仪刀法》，若是能从中一窥奥秘，也算得上不虚此行。 最后来的就是崆峒派的崆峒五老，这几人实力上明显不如其余诸派来人，内功不到一定层次，再怎么也无法发挥《七伤拳》的全部威力。 听方证一一说完，苏忘微微挑眉，只有这些门派吗？ 而且……这几个门派再加上少林自己，怎么看都跟围攻光明顶的六大门派对上了，莫不是这群和尚还想着一石二鸟，连明教的事一起解决了？ 玄慈死的这么没排面吗。 苏忘暗中撇了撇嘴，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方证面不改色，只是道：“老衲承蒙众师兄弟抬爱，暂代住持之位，邀约诸派之事却是空闻师兄负责。” 呵，那不就是了。 看来方正虽然做了住持，却也无法掌控少林内所有派系，至少所谓的“三大神僧”和一众玄字辈高僧不见得会都听他的。 苏忘点点头表示了解，开口道：“多谢大师解惑，今日天色已晚，就不叨扰了。” 该了解的都差不多了，他也没兴趣陪一个老和尚彻夜长谈。 方证道了声佛号，笑道：“两位远道而来，是该好好休息，等明日再与施主详谈。” 说着，转向房门处，声音更大了些：“虚竹，带着两位施主前去客房吧。” 苏忘动作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只是看着再次为他们引路的小和尚默然不语。 这次少林寺内怕是会很热闹。 第264章 杀戮 虚竹将苏忘二人带至客房就告辞而去。 郭芙终归还是个小姑娘，面皮薄，把打算使坏的苏忘从房间推出去后就关紧了门，连窗户都死死锁上。 “我要洗澡睡觉了，在你去襄阳找我爹娘提亲之前，我是不会再让你进我房间的！” 苏忘忿忿不平，你居然以为区区门窗能拦得住我？ 不过考虑到毕竟身在佛门，低调一些没坏处。 自己也不是急色之人。 只是去襄阳提亲…… 他有些担心黄蓉会选择叫上黄老邪一起打死自己，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少林寺占地颇广，再加上平日里就有香客往来不绝，待客用的厢房完全不缺。 一处处独立院落散布后山，院中各有一二厢房很是宽敞，布置也简洁大方。 可能是清楚苏忘与大理段氏的关系，苏忘所住院落不远处就是大理一行人所在。 虽然天色已经不早，但是该打的招呼还是不能少。 小心放下背了一路的行李，苏忘打算先找段誉商议一下。 他总感觉这次少林寺中会有些意外变故。 自己这位便宜大舅哥虽然学了武功，但他又不像原着一样可以开挂，遇到高手怕是没啥反抗的能力。 他脚步轻快，几个呼吸间已经近了目的，可不等他出声打招呼，斜后方已经有一道灼热气劲急射而来。 是一阳指力。 苏忘眉头微挑，掌心聚拢真气，抬掌立在身前。 一阳指力直直没入他掌心，发出一声闷响后再无痕迹。 “段老大躲在这，是为了听墙角吗？” 拐角处阴影之下慢慢走出一道拄着拐杖的身影，正是‘三大恶人’之首的段延庆。 “我听到这边有声响，过来看看。” 段延庆对苏忘的调侃毫无反应，只是嗡声赞道：“一段时日不见，你的功力越发深厚了。” 那可不，像你这样的我也快能打四个了。 苏忘笑道：“近来运气不错，有些感悟，久别重逢，段老大一起喝两杯？” 他对段延庆观感挺不错的，再说了，既然入了西夏一品堂，那就是半个自家人了。 段延庆嘴巴不动，声音从腹中发出：“我不喝酒，他也不想见到我。” “什么人！” 一声惊呼，院子围墙已经翻身下来一道身影。 动作利落迅捷，让苏忘都眼前一亮，这可不像是才开始习武两个月该有的身手。 来人站住了身子，一袭月白色书生长衫，正是段誉。 段誉见到门外之人也是一愣：“苏忘你来了，还有……你怎么也在这里？” 听到段誉这略显无奈的口气，苏忘乐了，看来段延庆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段誉面前了。 身后一阵杂乱脚步声，段誉随行的护卫零零散散跟着跑出，全都一脸警戒的注视着段延庆。 段延庆眼神扫过他们，嗡声道：“如此散漫，如何保护的了主人，我若动手你们能拦得住吗！” 这些年轻的侍卫虽说通些武艺，但是比之段氏四大家臣都差了许多，自然不被段延庆放在眼里。 “你！” 有侍卫不服想要出手，被段誉拦住。 “段延庆，你从大理城内就跟着我们行了一路，到底有何目的？” 段誉自然知道面前这人是号称“天下第一大恶人”的危险人物，但是对方一直跟着他，有着太多机会却从未加害于他，甚至在心底给他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这种感觉让他疑惑，使他更想弄清楚段延庆尾行自己的缘由。 段延庆面无表情的看了段誉一眼，却只是对苏忘道：“我走了，下次再聚。” 说罢就转身离去。 苏忘笑着应下，段延庆虽然没有和儿子相认，却一路跟着保护他，就是不知道啥时候会忍不住说出这个秘密。 段誉无奈的看着段延庆的背影快速远去。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对方无视了，却偏偏没什么办法。 就算不知道两人之间的真实关系，段延庆的身份也是实打实的段家长辈，连段正明都得以礼相待。 最终段誉还是只能叹口气，重新恢复笑脸道：“不管他了，下午不方便，今晚我们可要聊个尽兴，正好我还要和你介绍一下……” 话音未落，远处一声闷响，紧接着段延庆极富特色的喝声响起。 “孽障，休走！” 声音远远传来，可听出段延庆的满腔怒火。 出事了？ 苏忘与段誉对视一眼，不需要言语，同时向着声响处奔去。 段延庆所在与段誉相距同样不算太远，两人越过一处院落，拐角就看到段延庆与一人战在一起。 那人一身黑色夜行衣，连脑袋都整个蒙住，只在双眼处露出两个孔洞用来视物。 他与段延庆正在交手，手上并无兵刃，赤手空拳与两根铁制拐杖相抗，“砰砰”作响，毫不示弱。 段延庆铁杖作剑，出招越来越快，时不时还从杖尖射出一道灼热气劲，却纷纷被黑衣人化解，一时之间完全占不到上风。 两人身后是被打斗波及的杂乱庭院，一间房门整个破开，门框还有血液流出。 苏忘二人的到来显然也在黑衣人意料之外。 他不敢继续停留，一式怀中抱月架开段延庆双拐，同时右掌变拳，一手黑虎掏心迅捷无比，直冲而来。 段延庆对敌经验何等丰富，自然不会被他所伤，可等他铁杖回身抵挡之时，对方已经撤步蹬地而起，以大鹏之势飞身而起。 他要逃走！ 刚刚赶到此处的苏忘不及细想，已经食指点出，雄厚指力向着黑衣人急射而去。 同一时刻，段延庆与段誉也是《一阳指》使出，不同方向的三道指力一齐横空划过，空气都燥热了几分。 黑衣人察觉到身后气劲，不敢大意，转身回防。 一记冲拳正对上段延庆的指力。 他距离最近，指力后发先至。 劲气相撞，黑衣人在空中被力道推的一个踉跄，却正好躲过了苏忘的指力。 不过终究再也无处借力，段誉那明显发育不良的一指姗姗来迟，正中黑衣人胸口。 黑衣人发出一声不易察觉的闷哼声，脚步踏上房檐，伸手在胸前一抹一散。 风声急鸣，数道肉眼难以辨别的黑影破空而来。 暗器！ 苏忘不知对方丢出的到底是什么，没敢大意，伸手拽住还想闷头向前冲的段誉，衣袖灌注真气，将射来的暗器悉数打飞。 同时口中不忘问道：“段老大，怎么了？” “叮当”声中，段延庆双手挥舞铁杖扫空面前的暗器，闷声回道：“他杀了老二和老三！” 叶二娘跟南海鳄神死了？ 苏忘心中狂震，眼见黑衣人借着刚才一把暗器阻隔，已经将要消失在夜色下，连忙足下用力飞身追去。 “交给我！” 段誉这边才反应过来，惊起一身冷汗。 单单听风声就知道对方投掷的暗器力道十足，方才要不是苏忘将他拉住，身上少不得多几个窟窿。 他弯下腰捡起被苏忘打落在地上的东西，是一颗念珠。 念珠，难道是少林寺的人？ 他茫然的看向段延庆。 段延庆低头看到散落身前的一颗颗念珠，脑中回想起归来那一刻见到的老二老三凄惨死相，提起拐杖将其中一颗碾的粉碎。 第265章 华山弟子 苏忘如今的轻功足以傲视群雄，黑衣人哪怕先行了十余丈距离仍无法甩开他，反而被不断拉近着距离。 然而对方对少林寺内的院落布局了如指掌，一路上七拐八绕，每每经过建筑物，都能借此再度拉开一段路程。 再加上其功力极为深厚，苏忘短时间内虽没跟丢却也没能将他抓住。 黑衣人兜兜转转，靠着路上障碍阻拦着苏忘的脚步。 他也发现仅靠这些难以甩开苏忘，决定兵行险招。 两人身形极快，一前一后从苏忘等人所待的西侧厢房冲出，没入旁边一片小树林之中。 两人的距离此刻已经拉近三丈之内。 苏忘不清楚树林前面到底是哪里，担心跟丢，不再迟疑直接出手。 右手无名指尖剑气萦绕，一道锋锐剑气迎风见涨延伸两丈开外，横扫而过，逼向黑衣人。 察觉到身后剑气纵横，直刺的自己脊背生寒，那人惊慌中连忙矮身闪躲，回望苏忘的眼中不由多了几分凝重。 苏忘皱眉，以他如今功力，两丈外已经是《六脉神剑》所能施展的最远攻击距离，否则纵使被躲开，也有着各种后续变招足以制敌。 剑气被黑衣人躲开，其近处一棵碗口粗细的小树却已经被拦腰斩断，倒向一边。 苏忘速度不减，一息之间已经来到断木旁。 一手环抱托举，一手发力猛振。 倾倒的树干立时激射而出，并且在空中散开，飞速拢向黑衣人。 黑衣人来不及松口气，就感到身后风声大盛，散射而来的树干封锁住了他所有的躲闪路线。 眼见只能硬扛，他深吸一口气，身上似有金光一闪而逝，不闪不避埋路向前。 顷刻一声巨响，撞在黑衣人身上的树干“唰”的散做一团碎屑，遮盖了大片范围。 苏忘脚步微顿，他刚才在树干中注入了大量真气，其力道连自己都难以硬接，没想到直接被对方化解，还这般干脆。 “刚才那莫非是……” 黑衣人身上气息弱了几分，脚下却行的更急。 几步之间已经从小树林窜出，直向着一处院落冲去。 “什么人？” “师妹快躲开！” 前方有人声传来，不知是什么门派的弟子。 方才两人一路上一追一逃没发出什么动静，但是一经交手，声响就不可以避免的传开。 东侧厢房处与西侧隔着片小树林，布局相似，只是客房排列的更为紧密一些，一眼看去更像是占地面积极大的高级客栈。 紧挨着小树林的一处院落，墙角正站着一对年轻男女。 苏忘紧跟着黑衣人从林中出来，还没看清这对男女样貌，就见黑衣人已经腾跃而起，急速冲向那女子。 紧接着一式擒拿迅捷无比，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右手扣在了女子脖颈之上。 “苏忘，莫再跟来！” 黑衣人声音掺杂真气，分外刺耳，根本听不分明本音如何。 认识我？ 苏忘心下暗自思索，前冲之势却毫不见缓。 随便找个路人就能威胁自己停手，真当我没脑子呢？ 有人比他冲的更急。 与女子待在一处的男子突见一人窜出，眨眼间就劫持了师妹，登时大喝一声：“贼子，快放了我师妹！” 同时手上长剑出鞘，抢在苏忘靠近之前，一剑刺了过去。 他自幼习武，在同辈中已算得不错，但是又如何能及得上实力更在段延庆之上的黑衣人。 只见其空着的左手并掌如刀，轻轻一挥已经击打在剑身中间。 就听“咔”的一声脆响，长剑应声而断。 紧接着变掌为拳，打向男子胸口。 那男子还在为骤然断裂的长剑所慑，哪里躲得开这一拳，眼见对手拳头就要触上，就觉得身后衣领一紧，整个人已被苏忘提着抛向后方。 解决了碍事的，苏忘踏步紧逼，似是毫不在意黑衣人身前女子一般，抬起一掌直接打了过去。 “不要啊！师父快救我！” 女子感到劲气袭来，吓得五官都有些扭曲，强撑着发出呼救声，没等声音传开苏忘掌心已经抵在她小腹上。 可令她惊讶的是，腹部并没有中掌的感觉。 苏忘自然不是想杀了她，掌力流转自如，早已经透过她的的身体，在她身后的黑衣人身上爆发。 黑衣人一时间也没想到苏忘如此果断的出手，反应过来的时候滔天掌力已经逼近丹田处。 他厉喝一声，周身真气鼓动，一抹金光再度浮现。 “哐当”一声沉闷声响，他身形无可避免的后退两步，却毫无受伤的痕迹。 “真的是金光不坏体？” 苏忘这次看得分明，心中顿时浮现一个猜测。 不过交战之时不容他多想，眼见一击之下没有效果，他立马改变攻势，双手小指竖起，《六脉神剑》蓄势待发。 黑衣人强行接下苏忘一掌也不轻松，又见到苏忘周身剑气萦绕，丝毫不敢大意。 他可还记得先前追击途中苏忘那强绝一斩，实在不愿意尝试自己血肉之躯到底接不接的下对方的剑气。 口中真气不泄，直接将手上的女子砸向苏忘。 苏忘本已经剑气激荡，无奈剑气可没办法任意翻转，为了避免这姑娘被分成几块，只能先行散去剑气，伸手一招，以巧劲将女子推向一边。 “何人伤我徒儿！” 又是一声暴喝响起，一道身影从不远处的厢房破门激射而出。 还没看清长相，就是铁拳开道，冲杀而来。 拳风迅猛霸道，近有无敌之势。 有完没完！ 苏忘暗骂一声，他本想继续追赶，可这突然蹦出来的人似乎是找准了他，完全无视飞速逃离的黑衣人。 这拳头都已经快要贴到他脸上了，不得不接。 他掌力凝聚，许久未用的铁掌功应激使出，与对方实打实撞在一起。 拳掌相交，顿觉对方力道刚猛强横，使得他掌心都微微生疼。 一击之后，两人各自散开。 苏忘眼见黑衣人再无踪迹，也只能恨恨地摇头。 这才目光移向了来人。 那人看着年近五十岁，穿一身庄稼人装束，搭配一张黝黑方脸，看着毫不起眼，倒更像是山野农夫。 此刻正一脸忌惮的瞧着苏忘。 这少年人刚才那一掌让他如临大敌。 一旁被苏忘先后扔出去的年轻男女也互相搀扶着走到其身旁，恭敬地叫着：“师父！” 这二人比较起来卖相可就好多了。 男的作儒生打扮，瞧着一表人才，就是现在有些狼狈，手上提着一柄断剑恭恭敬敬的朝着师父行礼。 女子年约二十二三，身形瘦削，相貌甚美，如今秀眉微蹙，一双杏眼狠狠地瞪着苏忘这边。 我招惹她了？ 苏忘有些纳闷也没放在心上，从对方的样貌他已经推断出其身份。 “‘神拳无敌’归辛树？” 归辛树方才与苏忘对过一招后就撤身站稳，满是警惕的防备着他。 此刻见苏忘发问，便双手抱拳回道：“不敢当，阁下是何人，为何要深夜来访，且打伤我徒弟？” 这人正是华山穆人清门下二弟子，江湖人称“神拳无敌”的归辛树。 另外二人是他徒弟，“没影子”梅剑和以及“飞天魔女”孙仲君。 第266章 神拳 华山穆人清一系因不满门派中愈演愈烈的剑气之争，早早的就选择自立门户，如今混的比剑气二宗加起来都强。 “神剑仙猿”辈分不低，实力也强，华山之上也就身怀《独孤九剑》的风清扬能稳稳压他一头。 归辛树作为他徒弟，手上绝学倾囊相授，实力比之一般门派掌门也不遑多让，这才闯出个“神拳无敌”的名号。 不过这名号可吓不住苏忘，他师父亲自来还差不多。 “打伤你徒弟？” 想起刚才正是因为归辛树不分青红皂白的对自己出手才被黑衣人跑了，苏忘语气中也没多少客气。 “刚才我在追赶一黑衣人，他将你宝贝徒弟捉了做人质，若不是我出手救下他们，你早该给他们收尸了，现在还想倒打一耙不成？” 归辛树皱着眉头听完，视线一转看向自己两个徒弟。 梅剑和被他看的心中发虚，颤颤巍巍回道：“方才确实有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他捉了师妹还打断了弟子长剑，之后这位……” 他还没说完就被一边的孙仲君打断。 “救了我？你还真敢说，刚才那一掌明明是朝着我身上打的，要不是我运气好早就被你打死了！” 说着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小腹，很是不忿的盯着苏忘。 “什么，岂有此理！” 这一声不是苏忘发出的，他此刻正无语的看着孙仲君，这姑娘是真傻还是分不清好坏？ 孙仲君略带得意的哼了一声，迈起步子跑到刚出现的师娘身边。 归二娘一身农妇装扮，却颇有英气，此时手上抱着个孩子疾步走来。 她先是皱眉上下打量了略显狼狈的孙仲君，又听其在耳边说了什么，接着才走到丈夫身边，冷笑道：“你便是跟岳不群混在一起的苏忘，倒是有几分本事。” 不等苏忘接话，她又横眉喝道：“方才因你追赶，致使歹人慌不择路逃窜，这才捉了我徒儿。 你非但不想法子营救还直接出手，若是有了差错岂不是平白连累了我徒儿性命，你到底是何居心！” 还能这么理解的？ 苏忘都气乐了，瞧着孙仲君在一边满是赞同的连连点头，归辛树也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倒也算是妇唱夫随了。 他懒得再多说，摇了摇头嗤笑一声：“呵，之前就知道你们夫妻是非不分，偏激护短，倒是也没让我意外，穆人清那老头就是这么教徒弟的？” “大胆！” 苏忘此话一出，方才因为见识了他的实力，一直纠结是不是该动手的归辛树瞬间忍不住了，大声吼道：“苏忘小子，你安敢辱我恩师，今日就让我讨教下曼陀山庄的高招！” 说罢一声长啸，右拳掀起一股劲风，直向苏忘胸口袭来。 他身后妻子与弟子皆是一脸同仇敌忾，倒是显得苏忘才是恶人一般。 苏忘冷哼一声，不等对方拳势使开，早已欺身向前，一手格开其右拳，一手变掌击其腰腹。 归辛树连忙变招招架，一手华山《碎玉拳》搭配自小练就的华山秘传《混元功》，每一拳打来都犹如铁鎚击岩、巨斧开山一般。 苏忘有意见识一下华山派的功法，没有如往常一般闪躲反击，而是毫不相让的见招拆招拳脚硬刚。 他习武时间毕竟太短，如今虽然招式功力俱是一流，可贴身短打拳脚互拼的机会远少于一般练武人士。 上一次在天鹰教与老鹰王近身拆得几十招，已感觉其功力精湛，外功之刚猛怕是仅在绝顶之下。 而面前的归辛树虽然功力尚未达到巅峰，但自古“拳怕少壮”，出招之迅霸道丝毫不输殷天正。 两人互不相让，拳脚无情，周遭院墙都被拆了大半，看的围观三人惊心不已。 孙仲君与师兄梅剑和对视一眼，万料不到这苏忘如此厉害，令她在心底隐隐有些后悔方才所说的话。 等到两人拆得二十余招之后，归辛树一直强势攻击的势头难免暂缓，苏忘却挥洒愈发自如，开始占据上风。 只见他拳掌变换，一招快过一招，接连数次抢功打的归辛树连连后退。 华山派几人悚然色变，归二娘将儿子塞到弟子手上，暴喝一声从侧面攻向苏忘。 这夫妻二人对单打独斗的江湖道义全然不顾。 苏忘冷哼一声，左手变招格挡，右手威势更盛，同时对上两人不仅不见慌乱，反而更加轻松惬意。 归二娘实力虽然不错，但是比之归辛树尚且远远不如，如何能威胁的到苏忘。 待他感到两人招式已施展的差不多，正欲结束这场战斗之时，又有人到来。 “苏少侠，你如何与华山派的同道动起了手？” 苏忘抬眼望去，还是熟人。 他心思电转，手上刚猛力道一变，顺势缠上归辛树右拳，一拉一放，劲力妙至毫巅。 归辛树打得正凶，未曾想到一直与他硬刚的苏忘突然变招，正欲奋力挣脱，就感到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已经被抛了出去。 他在半空一个翻身沉下身子，重重落在地上后仍旧忍不住向后退了数步。 没等他站稳，归二娘也发出一惊呼，同样被苏忘扔了过来。 归辛树奋力接住，顿感胸口一阵气闷，与归二娘一起吐出一口鲜血。 “师父！师娘！” 梅剑和与孙仲君慌忙跑过去扶住二人，望向苏忘时眼中的惊恐再也掩盖不住。 苏忘撇撇嘴不再搭理他们，很是客气的与来人打着招呼：“殷六侠久违了，这位想必是莫七侠吧，久仰大名。” 来人正是在大胜关有过接触的殷梨亭，在他旁边一人长得魁梧，虽看得出比殷梨亭更年轻些，却已长了满脸的浓髯，正是“武当七侠”中的老幺莫声谷。 武当派休息的院落离此不远，加上这边动手产生的动静越来越大早已经传了开来。 若不是宋远桥认为身在少林不便多生事端，怕是武当派这次来人整个都要跟过来看看热闹。 他二人一来就看到苏忘与华山派的归家夫妇战成一团，本想开口化解纠纷，苏忘已经接连变招，数招之间干脆利落的击败两人。 这番实力，纵使是大师哥和二师哥也多有不如，这苏忘年纪轻轻，到底到了何种境界？ 殷梨亭二人对视一眼，皆有震惊之色，连忙与苏忘见礼。 殷梨亭看着颇显狼狈的华山一行人，满是困惑的开口问起了缘由。 苏忘不满的扫过华山派几人，看的他们有些发虚，接着冷哼一声：“可不敢跟华山派几位起冲突，这次是我连累了人家。” 这…… 殷梨亭不明就里，归辛树却老脸黑红。 刚才苏忘以迅捷无双的身手将他夫妻二人扔过来，虽然伤势不重可也让他意识到了双方差距。 以苏忘这实力，真动起手他那两徒弟哪还有命在。 想着不由黑起脸，瞪了一眼孙仲君。 孙仲君俏脸一片苍白，动动嘴唇想要开口，又慑于苏忘实力说不出话，汗水落下衣襟都要浸湿了。 “呃……不论如何，大家还是莫要伤了和气，不如我们……” 殷梨亭见到双方姿态，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既然苏忘没下重手，就还有回旋余地，正想说着话缓和气氛，又有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众人好奇望去，就见几个小和尚面色仓惶的跑了过来。 见到这里那么多人聚在一起，一个小和尚快步跑来，略带喘息的说道：“各位大侠，住持有吩咐，有请各位前往大殿一聚商讨要事！” 现在去大殿，什么事这么着急？ 苏忘皱起了眉头，莫不是今晚除了叶二娘岳老三身死，还有其他事发生？ 第267章 大会提前 纵使少林寺发现了叶二娘两人身死，以这两人在江湖上人人喊打的名声，也不至于如此大的阵仗，莫不是还有其他变故？ 殷梨亭同样不明所以，却也知道有大事发生。 与苏忘以及华山派的几人告别之后连忙回去找大师兄去了。 苏忘视线扫过归辛树，冷哼一声，也不说话，尽显鄙夷。 归辛树行走江湖，仗着一身武艺什么时候受过这气。 可他夫妻二人齐上也不是苏忘对手，又能如何？ 他有些气短却也不想服软，只能黑着一张脸木然的站着。 苏忘视线最终移到孙仲君身上，若不是不想她被剑气所伤，如何能被那黑衣人跑了。 直看的这个“飞天魔女”浑身一激灵，才冷笑道：“我要伤你，可用不着出掌，你师父护不住你。” 说完就纵身离去。 孙仲君面色有些泛白，对着师父师母勉强一笑：“我……” 就在这时，她头顶束发用的发带骤然断裂，瞬间披散开来，状极狼狈。 华山派几人对视一眼，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苏忘暗中出手，心中对其愈发忌惮。 …… 苏忘一路回返，眼见周遭火把点亮，内外灯火通明，映照得如同白昼。 不少少林弟子已经来到此处。 他先是与段延庆说了一路上的遭遇。 段延庆虽然不甘心，却也只能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段誉差使着段家手下人跟一些少林和尚一起给叶二娘与岳老三收了尸，如今走过来，也有些唏嘘。 因为段延庆的关系，“三大恶人”在大理驻留许久，与段誉常有照面。 虽然在心底认为这二人死有余辜，可是突然间的阴阳异途还是令他感慨世事无常。 没聊太久，苏忘就看着他们先一步赶去大殿，驻足片刻后迈步回到住所。 他要先去叫醒郭芙跟着一起，如今少林寺内迷雾重重，可不能让她单独待着。 房间中的郭大小姐因为连日赶路，此刻睡得正熟，就连不远处的嘈杂声都没听到。 睡梦中，迷迷糊糊中听见苏忘一边敲门一边叫着自己名字。 她打了个哈欠，正想起身去开门，突然整个顿住人，人也清醒了。 这小贼终于忍不住要来夜袭了吗！ 郭芙睡意顿消，瞪着圆鼓鼓的眼睛扑闪半天，燥热的汗水都要流下来了。 门外是苏忘急促了一些的敲门声，还有呼喊：“芙儿，我们现在要赶去大殿，你还没睡醒吗？” 她张了张嘴巴，口中也有些发干，完全没有听清楚苏忘到底说了些什么。 身子裹着被子在床上转了好几圈，才纠结了着开口说道：“苏、苏忘，你……你进来吧。” 听得门外的苏忘一头黑线。 你门窗锁的这么结实，我怎么进去？ 偏偏等了半天，房里除了那么一句又没了声音，苏忘逐渐失去耐心，手上发力朝着房门正中间一按。 “哐当”一声，铁制的门锁已经落到了房内地上。 裹在被子中的郭芙听得分明，不自觉的脑袋一缩，感觉自己全身都烫的吓人，急促的心跳声一清二楚，一动也不敢动。 打开门后，苏忘无语的走过去，掀开被子的一角，露出郭芙发丝遮挡下鲜红欲滴的小脸。 见她双眼闭的结实，又想往被子里缩，苏忘连忙伸手挤压着被子开口道：“不是你想的那个，今晚发生了不少事，有人在寺内动手，少林那边召集各派，大会可能是要提前了，你跟我一起过去。” “什、什么？” 郭芙停下了动作，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好半晌才理清了头绪，脸上由红转白又略有些铁青，恨恨道：“苏忘，你给我出去！” …… 一番折腾，郭芙板着脸，闷闷不乐的跟着苏忘走着。 苏忘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坏笑道：“郭大小姐这么不开心，不如我们先找个角落好好的亲热一下？” “你要死啊！” 郭芙咬着牙，愤愤打了他一下，但不幸的拍到苏忘背后的包裹，“哐”的一声，疼的嘴角一抽。 “你怎么又把这木头架子拿出来了，带了一路也没见你弹过。” 为防意外，苏忘准备充足，君子剑与黝黑短琴都背在了身上。 “你可别给我打坏了，万一动起手来用得着它。” 郭芙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闷哼一声，抢步走到前面。 苏忘耸耸肩，快步跟上。 大殿是少林寺议事之所，面积颇大，正中一坐巨大的镀金佛像，两侧早已经备好了桌椅与茶水。 苏忘一眼扫过去，将各路来人看了个七七八八。 武当派对苏忘观感不错，也清楚郭芙身份，宋远桥率先起身与二人打着招呼。 他们这次的来人中唯一没提前见面的张松溪张四侠看起来像个教书先生，和几位师兄弟一起朝苏忘拱手示意，并未多言。 倒是站在他们身后的三代弟子们好奇的很，一边打量着这位横空出世的“酒剑双绝”，一边假装不在意的扫过明艳绝伦的郭芙，引得站在最前的宋青书冷哼一声。 他对苏忘年纪轻轻就多次得到自己父亲称赞十分不爽，更何况…… “苏公子，你也来啦。” 另一侧传来一声满是惊喜的呼声，苏忘回头一看，是周芷若。 峨嵋派除了上次见过的师徒三人，另有一群年轻姑娘围在一起，个个青春靓丽。 自从灭绝师太广收俗家弟子，峨眉势力大增，真正愿意出家为僧的反倒少了，俨然成了万花丛。 郭芙对峨嵋派的人也有印象，看着周芷若明媚的笑脸，有些吃味的拽着苏忘低声道：“你不会和这个小尼姑也有关系吧，要是……”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坏了人名声。” 不等她说完，苏忘就是一套否认三连，接着就走过去与灭绝师太她们一阵寒暄。 灭绝师太比起上次见面精神了不少，一副长辈姿态。 苏忘对这些也不太在乎，几声前辈叫的老尼姑乐呵呵的。 周芷若清丽绝俗，一双美目自从苏忘进来就落在了他身上，在师父与苏忘谈话间轻声插上几句。 丁敏君站在灭绝师太身后一脸吃味，双手绞在一起。 这小贱人给师父灌了什么迷魂汤，连她这个大师姐都不敢在师父交谈时候插嘴。 偏偏灭绝师太对周芷若擅自接话毫不在意，还时不时满意的点点头。 郭芙同样气的跺脚，眼神如刀一般狠狠刮在交谈中的苏忘与周芷若身上。 早已有了免疫力的苏忘一脸平静，周芷若被她看的缩了缩身子，可怜兮兮的看着苏忘。 “好好好，我们走了，去坐那边。” 为了避免两人打起来，苏忘拉着郭芙往另一边走去。 中间见到早已到来的华山派一行人，他们一番打理，没了之前的狼狈。 梅剑和与孙仲君一脸紧张的警惕着他。 归辛树视线与他对上后又移到一旁，归二娘在一边逗弄孩子，仿佛毫无觉察。 苏忘也不想这时候跟他们打起来，同样装作没看见，越过他们。 昆仑派紧挨着华山派。 “铁琴先生”何太冲身穿黄衫，气象冲和，神情甚是飘逸，不负一宗之主的名头，很是气派。 他身边的班淑娴与他一比就显得老了许多，两人虽为夫妻却各据一方，瞧着不甚亲密。 他们没见过苏忘与郭芙二人，但是不妨碍看出两人气度不凡，也很难得的主动点头打着招呼。 苏忘二人回礼后直接坐到段氏旁边。 接着对先一步进来的段誉好奇道：“我怎么没见到丐帮的人，他们没来？” 他可记着黄蓉委托他照料一二，还想先看看丐帮现在到底是谁在主事呢。 段誉还真知道：“据说是丐帮长老们担心少林寺对他们出手，一直是与帮众一起住在山下，眼下就算通知一时半会怕是也赶不过来。” 还挺谨慎。 苏忘摇摇头，坐正了身子，发现另有一对年轻男女刚从门外进来。 男者长身玉立，英挺秀拔，气度清贵不俗，女子身材高瘦，双眉斜飞，脸上英气逼人。 二人相貌上颇有相似，加上不俗气质，一出场就吸引了众人目光，苏忘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那女子似有所觉，回首过来嫣然一笑，高贵之中又生出一股妩媚之气。 苏忘有所猜测，与身边段誉一打听，这两人正是辽国王族子弟，耶律齐与其妹妹耶律燕。 第268章 真凶 此世辽国虽然已隐隐有垂暮之势，可终究是一方霸主，这两人虽可看出有一身武艺，但是与大理段氏可不一样，绝对算不上江湖中人。 段誉都有些好奇他们为什么会专程来参加这么一场大会。 苏忘知道的多一些，隐约觉得他们应该是因为萧远山而来。 只可惜如今事态发展早已脱离了原着，他连萧远山到底在哪都不知道，也只能静观其变。 耶律兄妹坐定后，并没有与任何人交谈，只是打量着场上众人。 在座的各派来人有的对其身份有所了解，不愿去接触。 也有人好奇这二人来历，却也不会主动开口结交两个无名小辈。 愈发使得两人如局外人一般。 苏忘瞧了片刻后不再关注他们，眼神扫过周遭环境，心中下意识的做着推演。 大殿中诸派人手小声交谈，皆疑惑少林连夜召集众人的原因，颇有山雨欲来之势。 直到一声佛号响起，面色慈悲中带着严肃的方证大师出现，其身后跟着一众少林高僧。 在这诸多老脸中，苏忘还见到了在大理有过一面之缘的玄悲大师，站在一众老僧中并不起眼。 同时借着出色的感知，苏忘可以确定眼前这一众老和尚里，实力不在玄悲之下，甚至更强的高手足有着十余人。 若是一拥而上，他也只能勉力逃命。 少林实力可见一斑。 “是那个可恶的小和尚！” 郭芙突然在一边恨恨出声，苏忘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一个半大孩子穿着一身宽松僧袍混迹其中，眯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正装模作样的打着佛礼。 可终究形似神离，穿上僧袍也遮盖不住一身的机灵油滑，不是韦小宝又是谁？ 澄观和尚正小心跟在他身边，察觉到苏忘二人视线，站正行了一礼，身形悄悄的将韦小宝挡住。 苏忘平静的将视线移开，现在他没心思去找韦小宝的麻烦。 少林住持方证与所有人打过招呼之后，也不废话，沉声道：“深夜有请，还望诸位莫怪。 今夜，少林有恶徒持强行凶，崆峒派五位掌派以及西夏一品堂的岳施主叶……施主，悉数遭难身死！” 随着他的话，身后涌出一群年轻和尚，连带面色悲戚的崆峒派十余个弟子，一起将将与五具尸身抬了上来。 同时被抬上来的，还有叶二娘以及岳老三。 霎时间，整个大殿都静了一瞬，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苏忘也没想到崆峒五老直接没了，这还没开场呢“六大派”就少了一派。 “大师，究竟发生了何事，是何人动的手，可有将其拿下？” 震惊过后，几派来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灭绝师太当先开口问道。 此时场长诸派之中，不管是实力还是身份，持有倚天剑的峨眉掌门无疑是最高的一档。 方证长叹一声，缓缓摇头：“贼人实力不俗，没能将其捉拿。” 他顿了一顿，详细说道：“今夜亥时三刻，负责夜里巡逻的弟子察觉到有动静，叫了其余人一起探查后才发现崆峒派弟子与一黑衣人战在一起。 那人眼见事情败露，脱身而走，弟子们未能留下他。” 亥时三刻，那不就是黑衣人逃走，我正跟归辛树动手的时候，他离开后直接去找了崆峒五老？ 苏忘心思急转，开口问道：“可有验……验查过尸身，他们是因何而死？” 他的突然开口让正欲细问的灭绝师太顿了片刻，接着同样问道：“不错，只要知道他们被何种招式所杀，不难推断出凶手是谁。” 场上不少熟悉谢绝师太脾气的人不禁看向苏忘，没想到这后生竟如此得其看好。 不过此时更重要的是方证的回答。 “老衲认为，是《七伤拳》造成的。” “不可能，莫非他们是自相残杀不成？” 灭绝师太惊呼，另一边的何太冲已经弯下身来开始检查。 不多时，他沉声道：“周身骨骼尽断，外表却毫无伤痕，这……确实像是《七伤拳》” 《七伤拳》是崆峒派的独门绝学，江湖上谁人不知？ 若崆峒五老真是被自家绝学所害，那岂不是…… 班淑娴喃声道：“莫非是姑苏慕容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此话一出，众人视线不自觉的集中到苏忘身上，看的他满头黑线。 “诸位，我可不是姑苏慕容氏的。” 众人又无事发生一般收回视线。 这也难怪，姑苏慕容家偌大名头，突然就被曼陀山庄灭了，在江湖上苏忘的名声基本是借着“南慕容”而起，很难不产生联想。 “阿弥陀佛！” 一位精壮老僧走上前。 “空性大师。” 无视了众人的招呼，空性阴沉着表情：“诸位难道忘了，二十年前那大魔头谢逊，可正是用这《七伤拳》打死了空见师兄！” 金毛狮王谢逊！ 纵使场上有不少人实力并不输谢逊，可还是不由心中一凛。 明教护教法王谢逊二十年前在江湖中滥杀无辜，肆意挑起事端，与诸派皆有仇怨。 “那狗贼在这？” 殷梨亭率先忍不住：“他害得我五哥一家惨死，我要去杀了他？” 宋远桥连忙喝止：“六弟冷静。” 何太冲突然道：“谢逊抢走屠龙刀后二十余年不曾现身，若是被他参悟出刀中隐秘，武林怕是再生祸端。” 屠龙刀！ 灭绝师太掌中剑身轻吟，怒哼一声：“屠龙刀不能落在明教恶人手里！” 方证摇摇头：“我们并未发现谢逊踪迹，此刻也仅能猜测。 苏施主，段居士，你们曾与那恶人交过手，可有所发现？” “你与凶手交过手？” 宋青书的声音将所有人的视线集中了过去。 站在他身边的张松溪低声叫了一句，才让他反应过来，告罪后低下头。 只是握拳的双手攥得更紧了。 苏忘并不奇怪宋青书对他有意见，没去管他，只是沉声道：“我与他并没有交手太久，不过他用的应该是……” “是少林武功。” 段延庆没什么顾虑，闷声道：“那人一身少林内功，已近化境，我不会认错。” “怎么可能？” 有人质疑，但是少林寺诸位老僧对视之后却无人反对。 同样有人注意到了这些，宋远桥出声问道：“各位大师，对于凶手是否已有所猜测？” “阿弥陀佛。” 方证叹道：“各位也已经知道玄慈师兄的事，他虽然身中降龙掌，可最终震断心脉的却是少林内功。 我们先前以为是乔帮主有意为之，如今看来，很可能是有人暗中出手，借此挑起少林与丐帮的争斗。” 不等其余人细问，一直游离在外的耶律齐突然插口道：“这位大师，从你的话中，似乎对于丐帮帮主对少林高僧动手毫不意外，是否该与我等说明一下此中恩怨？” 第269章 昔日因 方证大师深深看了耶律齐一眼，继而环视一周，长叹道：“此中恩怨，老衲本想等到丐帮的各位朋友赶来后再谈，不过既然眼下各位好奇，就先说一下吧。” 当下，他踱步上前，说出一段陈年旧事：“三十年前……” 苏忘听着他徐徐道来，与自己所知的倒是没有太大差别。 与周围众人心神集中在方证所言不同，已经清楚这段往事的他更多的是观察起了各方神态。 三十年前雁门关一事，生还者本就不多，事后还都闭口不谈，与来此的诸人牵连甚少，他们自然无从了解，个个凝神细听。 倒是作为提出问题的人，耶律齐兄妹却是神情冷淡，耶律燕一边听着，眉眼间还不时有锋芒显现，阴冷的看着少林寺众僧。 似有深仇一般。 他们是明知故问不成？ 苏忘脑海中闪过这二人的一些不合理之处。 他们明明身份不凡，本该高居庙堂之上，却在这种关头无故来到少林。 而且一直冷眼旁观，对武林纠葛全无兴趣却又对这件事尤为关注。 萧远山，只能是因为他！ 苏忘眼神明亮，总算对这件事有了一个较为完整的猜测。 另一边，方证讲述的故事也在不断推进。 乔峰拜师玄苦，立下大功继任丐帮帮主。 玄慈等幸存的人虽然对雁门关之役无法释怀，但是慕容博已然身死，真相无从验证。 直到大理之变，玄悲大师返回少林之后如实禀告玄慈，慕容博假死一事自然大白天下。 早就满怀疑惑的玄慈得以认定雁门关惨案其实是慕容博挑拨宋辽关系的阴谋。 同时丐帮马大元身死，江湖流言隐隐有人将其引向帮主乔峰身上。 缘由便是乔峰出身不明，而马大元知晓乔峰真正的身世！ 基于对往事的愧疚，以及对真相的探求，玄慈才会邀乔峰一叙，打算告诉他当年事情的真相。 “玄慈师兄坚信乔帮主不是滥杀之人，江湖生出这等传言，显然是有人借此针对乔帮主。” 方证说着又叹了口气：“师兄早就做好了以死谢罪的打算，留书中不仅说明了事情原委，更是勒令我等不可因此与丐帮起冲突。 我们本也不愿事情闹大，但是那一夜不止玄慈师兄身死，玄苦师弟以及山下乔三槐夫妇尽皆惨死，乔帮主更是自此行踪不明。” 他顿了顿，神情严肃下来：“我们认为有背后推手主导了这件事。 他对这段往事极其熟悉，清楚乔帮主的身世，并且实力高强善于隐蔽，可以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杀死玄慈师兄与玄苦师弟。 乔帮主的失踪也极有可能与他有关。 此人极度危险，今夜之事若也是此人所为，就说明他仍旧潜藏在少林之内。 故而老衲才会邀请诸位来此一叙，共商应对之法。” “这……” 情报来的过于密集，场上群众艰难消化着，一时间无人开口。 所以一切真的是萧远山暗中出手吗？ 苏忘也有些拿不准。 虽然按照他对萧远山的认知，迁怒旁人以及坑儿子都很像他会做出来的事，但是总有种违和感。 主要是今夜袭杀叶二娘与岳老三的人实力虽然不弱，但是交手中给自己的压力远不如绝顶高手。 是第三方，还是萧远山找的帮手？ “……此事，会不会也是慕容博所为？” 突然所有人视线集中过来，段誉稍显紧张，又很快的调整好状态。 他沉声道：“三十年前的事本就是他策划，对于真相自然一清二楚。 同时他又心思歹毒，在大理一计不成反而暴露了假死之事，因而先一步对付可能与他为敌的少林与丐帮！” 他言之凿凿，细想来确实极有道理。 方证也跟着点点头：“我等之前也有过这般猜测，只是听闻慕容父子在大理曾被苏施主及其师尊重伤，连燕子坞被覆灭都不曾现身，因而才不敢定论。” 这又是不曾在江湖传开的隐秘，众人视线再度移到苏忘身上。 慕容博几十年前就是父名满天下的高手，慕容复同样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能将这对父子重伤，苏忘他们师徒又该强到何等地步？ 一直在开小差的苏忘回过神来，十分自然的接话道：“确有此事，慕容复已近乎残废，至于慕容博，据家师所言，他的伤势至少需要一年半载才能恢复。” 虽然我不过是在一边看了场戏，主要是我师父动的手，但是算我头上也没什么问题，师徒之间分那么清楚干什么……等等！ 苏忘脑海中灵光一闪，开口道：“大师，不知先前为我带路的虚竹小师傅可方便一见？” 望着疑惑的方证，苏忘微笑道：“段老哥与黑衣人动手的时候，虚竹小师傅才离开不久，说不准会看见些什么。” 方证虽然不认可，但也没驳了苏忘的面子，差使身边的一个小和尚去找人了。 郭芙在一边小声嘀咕道：“我都什么也没听到，他一个小和尚能发现什么？” 苏忘悠悠道：“那可说不准。” 众人心思各异，一时间都没有说话，直到脚步声响起，虚竹一脸疑惑的被带了进来，有些局促的站在门旁。 方证正想开口询问，苏忘像是想起了什么，“唉”了一声后视线集中到段誉身上，声音比往常大了些许道：“段兄，我记得那黑衣人逃走之时，你曾用一阳指力打中了其胸口？” 段誉不明就里，还是回答道：“不错，只可惜我学艺不精，未能伤了他。” 苏忘微微摇头，轻笑道：“虽然没受伤，但是《一阳指》造化精深，指力所及之处必然会有一处灼痕留下，功力再高也无法化解。” 有这等事？ 段誉翻遍了脑袋也没想起这种说法，又见苏忘眼神闪动，瞬间意会，大喜道：“不错，只要凶手还没离开少林，我们完全可以根据胸口灼痕找到他！” 有人惊异，有人色变。 峰回路转，方证也露出喜色：“既如此，我立刻让……” “不用那么麻烦。” 苏忘声音闪过，身形已经没了踪影。 “苏忘……” 惊呼声中，一抹青色魅影已经到了虚竹身前。 此刻的苏忘脸上再无笑意，身形从极动转为极静，右掌虚握，直朝着虚竹胸口抓去。 “苏施主！” “手下留情！” 方证连同数位老僧惊喝，想要出手阻拦。 可他们速度怎么及得上苏忘。 眼见掌风扰动僧袍，一直呆立不动的虚竹总算有了动作。 他呼出一口浊气，眼神变得凌厉，左手下沉，右手握拳挥出，与苏忘对在一起。 闷响声中，劲风大作，离得较近的一些小和尚被劲气吹的四散开来，唯有想要阻止苏忘的几名老僧屹立不倒。 他们止住脚步，尽皆茫然的看着气度大变的虚竹。 苏忘卸力后轻飘飘的一个翻身，落在虚竹身后，挡在大门前面。 他看着面前的小和尚，有些伤感的道：“虚竹小师傅，之前我可一直没想到，杀死他们的会是你。” 第270章 暴露 苏忘之前确实没有怀疑过虚竹。 在来到少林之前，他其实基本已经认定是萧远山所为，只是之后出现的黑衣人一度让他打消了这个想法。 此人实力不弱，隐隐还在段延庆之上，更是有可能习得了少林绝学《金刚不坏体》。 但也仅此而已了。 在与段延庆的交战中可以看出其内力虽然深厚，但是招式明显就粗糙了很多，所以尽管能压制得住这位大恶人，却也无法短时间取胜。 再加上苏忘有利器在身，更是身负《六脉神剑》这等绝学，真打起来有极大把握在十招内将他拿下。 这就与自己所知的萧远山实力差距太大了。 毕竟人家可是对标莫容博的存在。 生死之战中甚至可能更胜一筹。 早在大理的时候，苏忘就见识过慕容博的实力，绝不会弱于当时任何一位绝顶高手。 苏忘尽管实力一再精进，可终究没有参破那层关窍。 短时间内仗着功法与剑招或许可以与之抗衡，但若不能速胜，等对方习惯了他的攻势，难保要被压制。 至于能不能在正面交战中，短时间内战胜一位功参绝顶的武学宗师…… 苏忘还没自大到那种程度，真当绝顶高手们个个都是金轮法王啊。 基于以上种种，他曾一度怀疑真的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幕后黑手存在。 但刚刚的谈话使他灵光一闪。 萧远山为何一定要自己动手？ 他藏身少林寺三十余年，敌明我暗又实力高强，有心探查下，连玄慈和叶二娘那点破事都一清二楚。 若要复仇，少林寺内一直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只是，真的是那样的话…… 苏忘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牢牢站在门旁，防止虚竹逃出去。 其他人这才如梦方醒。 先前苏忘正说着话，突然不顾身份，朝着一个小和尚出手，远出他们预料。 之后虚竹骤然还击，拳掌相交的声势更是令场上所有人侧目，进而有了答案。 事到如今，纠结虚竹身上是否有一阳指力造成的灼伤痕迹已无意义，一个少林晚辈身负如此实力并且隐瞒至今，已经足够说明很多问题。 等他们一个个围靠过来，最先想要出手拦住苏忘的几名老僧互视之后也做了决定。 方证一脸凝重，沉声问道：“虚竹，你从何处习得了如此武功？” 在他身后，玄悲、玄寂、玄难、玄渡四僧也没了慈悲相。 少林一脉遍及天下，僧众甚多，对内不说派系林立，也有远近亲疏之别。 虚竹正是他们一系的弟子。 先前他们担心弟子安危冲的最急，此刻更无法接受眼前这可能的事实。 玄渡性子最直，不等虚竹答话就劈头问道：“虚竹，竟然是你杀死了玄慈与玄苦师兄，又造下诸多杀孽，你……简直丧尽天良，如何能下得去手！” 其他门派的人冷眼旁观，眼前之事像是变成了少林内务。 虚竹退后数步，视线瞟过门旁的苏忘，双掌合十对着几位老僧恭敬道：“见过几位师伯祖。” 他辈分极低，若是平时，门中长辈都不一定叫的出他的名字，可是此刻却再无人会小瞧他。 “这两大恶人确实是弟子所杀，不过崆峒派的几位前辈并非弟子所为，两位师伯祖同样不是死于弟子之手。” “事实在此，你还要狡辩！” 玄寂脸上铁青：“纵使不是你，也与你脱不了干系！ 你的武功从何学来的，是不是还有同党，速速从实招来，莫要一错再错！” 虚竹再度闭口不答，引得诸僧金刚怒目。 其余门派众人也是面面相觑不得要领，若不是不好插手少林之事，早就有人开口追问了。 不过段延庆没有这等顾虑。 他手上铁杖猛地敲击地面，引得虚竹注意之后嗡声喝道：“既然是你，那就给他们陪葬吧！” 说罢已经铁杖作剑，如游龙探爪一般笔直刺出。 虚竹不敢大意，提起拳头迎击，两人再度战到一起。 “段施主！” 玄渡踏前一步，想要阻止，却被身前的方证伸手挡下。 “方丈师兄……” 方证摇了摇头，同时朝向另一边犹自带着慌乱的数名小和尚吩咐道：“传令巡夜的弟子小心提防，谨防他还有其他同伙混入少林。” 几名小和尚连忙跑出去传信。 段延庆身为“天下第一大恶人”，江湖中谁人不晓。 能够存活至今没被诸多名门正派“行侠仗义”，靠的就是一身武功。 只见他以铁杖施展剑法，招招诡异，杖杖凶狠，毫不留情的攻向面前之人。 虚竹如临大敌，催动劲气，僧袍鼓动，凭血肉拳掌生生格挡下来。 他招式并不精妙，不过是少林入门的《罗汉拳》与《韦陀掌》。 可这简单招式在他手中自有一种凶猛气势，一招一式不仅接下了段延庆的攻势，更是愈战愈勇，两人交手数十招后，反倒是他压了段延庆一头。 “这……这小和尚竟这般厉害？” 围观之人没有庸手，自然看得出虚竹能压制住段延庆靠的不是招式精妙而是体内磅礴的真气。 但这小和尚不过二十出头，哪来的如此积累？ 唯有少林一方几位功力更深的老僧面色微变，隐隐有种猜想。 眼见久攻不下，段延庆厉喝一声，手上一双铁杖连连挥出，“嗤嗤”声响不断，杖尖应声发出一道道一阳指力。 霎时间指力横空，朝着虚竹绞杀而去。 这一招不止虚竹色变，围观的各派高手也是哗然。 《一阳指》威力虽强，但是施展起来极耗心神。 如此毫不间歇的倾泻指力，整个大理怕是只有一灯大师才有这等功力。 这却是段延庆自己结合邪派武功所创的独门手段，连发指力威力固然有所下降，却可令敌人避无可避。 虚竹左避右挡，连连撤步。 可他身法实在寻常，无法悉数躲开，难免有漏网之鱼。 眼见指力近身，他身形微震，体表金光一闪而逝，一阳指力撞在身上，发出金属敲击声。 他不再躲闪，撞击声中脚下奋力一踏，整个身子如离弦之矢迸射而出，直直撞向房顶。 他要逃走！ 这是他在自己暴露的时候就做好的打算，战胜段延庆从来不是他的目的，离开才是。 苏忘警惕多时自然不能让他溜了，不过有人出手比他更快。 “孽障休走！” 一道几乎肉眼可见的劲气从方证口中呼出，笼罩了虚竹周身各处。 声势之强使得他浑身一震，身形一瞬间难以控制，重重落在了地上，将地上的青石板踩得碎裂开来。 方证一出手，就是少林绝学《金刚禅狮子吼》！ 第271章 擒贼 方证这一招可不简单，配合自身苦修数十载《易筋经》的精纯内气，一声下去哪怕是与他同级的高手也要震上三震。 金毛狮王谢逊的内力功法均不及他，尚能把王盘山岛上一众武林人士吼成傻子。 若不是他眼下有意收束了范围，只是对准了虚竹所在，场上诸多门派的年轻弟子怕是要躺下一大半。 除了无法辨识敌我，绝对是十足的群战利器。 虚竹被针对着吼了一声，立时整个脑袋被震得嗡嗡作响，连体内真气都隐隐不听使唤，急忙运功闭气稳定心神，致使身子不可避免的坠了下来。 也幸得他真气浑厚，又运转着无上护体功法，虽然落的狼狈，却没受伤。 苏忘为了防止虚竹从正门跑掉，一早就挡在了门口。 此刻很不幸的受到声浪波及，视线一瞬间都有些发晃，抱着脑袋用力摇了摇，不满的看着方证。 方证也有些歉意。 情急之下，为了避免误伤到其他人，他已经尽力将范围控制在身前，可苏忘与他隔着虚竹成了一条直线，实在避无可避。 “阿弥陀佛。” 歉意的看了苏忘一眼后，方证向着段延庆道：“段居士报仇心切，但虚竹终究是我少林弟子，还是由我等将他捉拿，再另行商议吧。” 段延庆真气损耗大半，清楚自己是拿不下虚竹了。 尤其是刚才一记狮子吼更是让他清楚少林寺的底蕴深厚。 当下不发一言，静静地看着四位玄字辈的高僧上前，越过方证，分成四角将虚竹围住。 玄悲一脸苦相，沉声道：“虚竹，还不束手就擒，莫要一错再错！” 虚竹一介晚辈，以他们的身份本不该一同出手，可方才所有人都瞧得出虚竹实力不凡，稍一疏忽就可能让他找到机会逃走，此刻也只能先联手将他拿下再谈其他。 虚竹理顺了躁动的真气，一言不发的摆出了《罗汉拳》的起手式。 “哼，冥顽不灵！” 玄渡率先出手，右手食中两指轻轻搭住，作拈花之状，左手同时缓缓伸起，向着虚竹弹了三弹。 正是少林绝学《拈花指》。 他弹指间不动声相，指力却已经悄然而至。 虚竹闪身连躲，近乎于无的三声暗响后，他先前所在地面已经出现了三个深浅不一的凹坑。 接着不等他站稳，玄难早已拾步向前，大袖飘动盖向虚竹，袖底呼呼呼声中，刚猛迅疾的拳力不绝而来。 这门功夫同样是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之一《袖里乾坤》，衣袖拂起，拳劲却在袖底发出，令人防不胜防。 虚竹身体下压站实，双手握拳，接连朝着玄难大袖打去。 “砰砰”撞击声连响，玄难衣袖化作碎片四散飘落，玄难退后了两步，两手拳头搭在身侧，犹自微颤，惊疑不已的看着虚竹。 硬碰硬打退了玄难，虚竹脚上发力狂踩，身子猛地后转，变拳为掌倾力拍出。 他身后的玄寂“咦”的一声，没料到玄难与人对拳竟会如此之快的败下阵来，手上不再留力，以排山倒海之势将体内真气凝聚拍出，正是少林绝学《一拍两散》。 四掌相交，劲气四溢，掀起滚滚气浪。 玄寂倾尽全力的一掌，威力自是极强。 虚竹仓促应战，虽然接下，身子却难免被掌力带的一偏，脚步都略显不稳。 来不及重新稳住身形，一侧蓄势待发的玄悲早已双臂急挥，以臂做杵，携千钧之力重重砸下。 避无可避，虚竹只来得及双臂交叉挡在身前，体表金光再现。 玄悲双臂实实砸在他手臂上，发出的“哐哐”两声闷响。 这冲力来势极重，虚竹双脚离地，整个人被敲飞了丈余距离。 玄悲大师精研数十年的《大韦陀杵》，纵使不用兵刃也足以开碑裂石。 若非虚竹身负无上护体身法，早已身负重伤。 即便如此，硬接这么两下，连同先前对拼拳掌，也已经将他体内的真气耗了个七七八八。 可总算是接下这第一轮攻势，虚竹心中稍定，尚有一线生机。 然而等他落地之时，早已有所准备的玄渡已经欺身上前，紧紧贴在他身侧。 仍旧是《拈花指》，三指轻轻柔柔拈过虚竹身体，阴柔气劲迸发，连点他“膻中”、“神阙”、“章门”三处穴道。 虚竹避之不及，只感觉身体一软，真气顿泄，脚下再也站不稳，重重摔在了地上。 少林寺四大玄字辈高僧一起出手，在场诸人只见到人影变化，方才大显神威的虚竹小和尚已经被拿下。 苏忘在一旁看得都有些咋舌。 这还只是四个人，要是少林这群武功精深的老和尚全都不要脸的一起出手，天下谁间能扛得住。 张三丰来了怕是都走不了。 虚竹就算真的如自己想的一样练成了《金刚不坏体》也没用。 再强的功法也需要内力支撑。 不提虚竹一晚上先后与段延庆和自己交过手。 单单是方才极短时间内接下三大玄字辈高手的成名绝技，连换气的时间都没有，如何还能防得住无孔不入的《拈花指》。 其他人对于战局，固然不如苏忘理的这般清楚。 可眼见实力并不在各派掌门之下的段延庆耗费诸多手段都没能拿下的对手，被少林寺四位老僧极短时间内出手拿下，无疑让他们更加认识到了少林的实力。 殊不知这四人也是内心惊叹。 这逆徒是真的成了气候，若是真的一对一交手，他们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虚竹被封了真气摔倒在地上，长叹一声后，默默地爬起，口中轻呼佛号，双手合十坐正了身子。 一如过去十几年中，每次被同门欺负，他都会如此消解心中苦闷。 只是这次师父也无法帮我了吧。 方证眼中带着遗憾与落寞。 虚竹的实力他看得清楚，这本可以是少林这一代最优秀的传人，如何到了这般地步。 他率领众僧走上前来，叹声道：“虚竹，你的武功是何人所教，今夜以及半月之前玄慈师兄身死的种种来由，尽皆道来吧” 其余人跟着一起凑过来，神色各异。 今夜情境之发展远超预见，不过好在杀人凶手已经被擒，看似可以告一段落了。 苏忘冷眼旁观，着重观察了一下耶律兄妹的反应，发现他们同样满是好奇的打量着虚竹，似乎此前根本不知道这么个人。 虚竹默念完一段心经，开口道：“弟子武艺是依据藏经阁中秘笈所炼，今夜杀死那两位恶人乃为扬善。” 说着他眼神愈发坚定，再度重复道：“弟子从未向两位师伯祖出手。” “还敢狡辩！” 这次出声的却是今夜稍显低调的空闻大师。 他紧紧盯着虚竹双眼，沉声道：“你方才所用功法乃是空见师兄所练金身不坏，此功法在师兄圆寂之时就已经丢失，藏经阁中也未有副本，你到底从何得来，师兄身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满场哗然，还有这般关联？ 第272章 风波再起 空见神僧之死早已是二十多年前的往事，江湖上连知晓他所修练功法究竟是什么的人都不多。 当时他的死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基本也已经确认是金毛狮王谢逊所为。 但是谢逊自王盘山岛最后一次现身距今也整整二十年了。 虽然少林以及其他一些与其有仇的门派还在找寻他的踪迹，可对方到底是生是死都无人说得清。 今夜突然发现“崆峒五老”死于《七伤拳》，又有人修炼了《金刚不坏体》，难免让人产生联想。 不过今夜终究是不太平，不等少林一方继续逼问，殿外再度有声响传来。 苏忘离的最近，寻声看去，有个小和尚慌慌张张的跑来。 进了大殿之后，“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口中大声喊着：“方丈不好了，丐帮的人杀进来了！” “什么！” 这可不是小事，方证一把拉起跪地的小和尚，沉声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你莫要惊慌，如实道来。” 诸多老僧连同其他诸派的人也凑了过来，看的小和尚直咽口水。 他大口喘着粗气，声音勉强镇定了一些，重复道：“方才寺外来了一群丐帮的人，我们还没来得及问明身份，他们就直接动起手，打伤了好多师兄弟。 现在一群人往寺里冲来，喊着要为他们帮主和长老报仇，我们马上要守不住了，方丈还有诸位师叔师伯祖们快去看看吧！” “这……” 众人面面相觑，什么风声都没有，丐帮怎么就动手了。 苏忘先行一步，足尖轻点已经朝着山门处奔去。 方证与几位师弟对视一眼后，留下部分弟子在大殿守着，又吩咐了数名圆字辈的高僧将虚竹带去戒律院，这才带领诸僧出去查看情况。 武当、峨眉几派自然不能坐视不理，纷纷跟着。 段誉看的连连摇头。 这才刚到少林，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中原武林是这么危险的地方吗。 他小声对着段延庆道：“前辈，我担心湄儿安危，我们还是先回到住处看看吧。” 高湄推说身份不便，并没有与他们一起前来大殿。 眼下不知外面到底什么情况，她身边仅有一些护卫跟着，万一真的有个闪失实在非他所愿。 段延庆阴冷的注视着虚竹被几个中年僧人带走，虽然仍想着报仇，但是考虑到还是儿子儿媳妇的安危更重要，毫不迟疑的选择跟着段誉一起。 “郭小姐，不如一起……” 段誉正想叫上郭芙，就见这姑娘怀中抱着个长长的黑布包裹，头也不回的朝外面跑着。 段延庆看得透彻：“有苏忘小子在，不会有事的，不用管她。” 也是，我这未来妹夫可真是有福之人。 段誉摇摇头不再多说，带上手下一起出了门，赶去另一个方向。 耶律兄妹同样在小声商议着什么，这与他们此前预估的情况完全不同。 眼见殿内人手越来越少，还是选择跟出去一探究竟。 另一边，装了大半夜哑巴的韦小宝总算松了口气。 他抱着个柱子躲在角落里，全然不顾自己有多显眼。 要不是他身上披着袈裟，身旁又跟屁虫一样跟着个老僧，明显身份不凡，早有人过来询问了。 “小师叔啊，我们也出去吧。” 澄观和尚焦急的催促着。 “那么危险，出去干什么！” 韦小宝没好气道：“你们这些高来高去的高高手不担心，我跟过去被杀了怎么办，我今天哪都不去了！” 他在清廷和天地会的一堆手下都没跟来，身边就一个靠不住的老和尚，谁知道出去后会不会被卷进什么麻烦。 你爷爷的，老子要赶紧想办法去五台山，这少林寺一天也不想待了。 澄观一方面觉得少林有难，自己义不容辞，另一方面又必须保护小师叔，急的抓耳挠腮。 最终还是哭丧着脸，跟韦小宝一起待在柱子后面。 阿弥陀佛，还是交给其同门吧，也不差贫僧这一个。 …… 苏忘一路奔行，嘈杂声愈发明显。 等到越过隔廊，到了开阔处，早已是喊杀声震天。 黑压压的一片人影从视线所及的各处涌来，几个十几个少林弟子各自抱团，分割成或大或小的圈子拼力阻挡着。 再远处同样有少林弟子陆续赶来加入战团。 一眼看去，苏忘竟有种置身战场的感觉。 这是丐帮的人？ 尽管夜色中看的不太分明，苏忘还是看得出，冲杀过来的人至少有千人之众，还个个通晓武艺。 就算是丐帮也无法轻易聚齐这么多人，还直接杀到少林，他们疯了不成？ 正思索间，有个中年壮汉发现了苏忘，挥着拳头大叫着直直朝他冲了过来。 苏忘自然不会中招，手上一引一带已经反手将其捉了来。 “你们是什么人，领头的是谁？” 他不想伤人，可手上的人似是杀上了头，丝毫不顾一只手臂被反锁身后，兀自奋力挣扎。 就听“咔嚓”一声，竟然生生自己掰折了骨头。 苏忘都惊了。 那人像是没有痛觉一样，强行转过了身，挥着另一只手就往苏忘脸上招呼。 他眼中全无理智，泛红的眸子令苏忘心中涌出不祥的预感。 手上发力将其整个人推出数丈距离，看着他倒地后吐着血仍旧一遍遍的想要爬起来，苏忘也难免泛起一丝寒意。 再去看其他战圈，不少人都是手脚并用的上，完全不顾及自身是否会受伤，甚至有人直接动口撕咬。 可怜了少林寺的一众和尚。 论实力或许比对面更强上一筹，但是被这般场景一激，十成力气用不出五六成，被打的节节败退。 这时其他人也陆续赶了过来，看着眼前混战也是神色大变。 他们不是没见过江湖厮杀，可是何至于如此惨烈。 方证顾不得再去找人追问缘由，大吼道：“快住手，丐帮与我少林一向和睦，乔帮主之事昨日也已经说定会有答复，为何仍要攻入少林！” 他这次没用上狮吼功，但是深厚内力加持之下声浪滚滚传来，足以清晰覆盖视线所及每一处角落。 “哈哈哈哈！” 同样有喊声传来。 “你们这些虚伪的少林和尚，先是偷袭我帮帮主，又阴谋杀害我丐帮四位长老，如今还厚着脸皮发问。 那我就告诉你，今日我们就是要毁了你少林寺！” 第273章 琴声 这声音浩浩荡荡，清清楚楚的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偏偏又飘忽不定，根本找不到来处。 方证心中微惊，来人内力丝毫不比自己差，莫不是乔峰出现了？ 大再度喊道：“阁下何人，可否现身一见！” 然而这次却没了回答，仅有一阵嗤笑，飘来荡去，配合着现场的惨烈厮杀，令场上诸人难免心慌。 峨眉派数名胆小的女弟子吓得抱成一团，险些发出惨叫。 灭绝师太怒哼一声：“什么人装神弄鬼，在这假扮丐帮的人，还不快滚出来！” 正值天下争端不休，丐帮在历代帮主带领下，所行所为有目共睹，受到天下人称赞。 再大的争端也是按着江湖规矩先把事情说明白再谈，断不会如此毫无征兆的就杀上门来。 武当、昆仑、华山几派也是类似的想法，宋远桥朗声道：“大师，还是先将拦下这些人吧，否则……” 话未说尽，可是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的到来并没能让对方止住攻势，反是愈发疯狂，谈话的功夫又有不少少林弟子被对手不要命的打法重伤。 好在不管是化缘的还是要饭的都不会有利器，一眼看去虽然一片惨淡，却是躺在地上叫唤的居多，真被打死的还没多少。 不然，少林寺怕是真要被逼疯了。 方证沉下表情，语气诚恳的道：“眼下来人状若疯魔，未免出现死伤，还望诸位施以援手。” 同时大声下令：“少林弟子听令，制服他们，莫下死手！” 宋远桥几人纷纷应下，吩咐门下弟子出手，实力最高的几人则留在原地盯着，以防弟子不测。 进攻者尽管人多势众，可并没有什么真正的高手，大多是些习练过粗浅武艺的成年汉子。 诸派带来的都是他们精心挑选的优秀弟子，虽然也被眼前残忍手段所慑，可动起手来并不落下风。 更何况还有少林寺的高僧加入战局，一边倒的局势很快就被稳住。 苏忘也没闲着，身形连闪，几步来到方证他们身前，左右手上各提着一个粗衫汉子。 这是他方才游走的时候，特地挑选的两个身手最好的。 顺手扔在地上后，早已被重伤的两人呻吟着想要爬起，丝毫不顾伤口处溅起的鲜血，泛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苏忘。 “各位，可有人认得他们？” 众人知道他是为了辨明来人身份，皆细心察看。 武当派四侠张松溪此刻出声：“这人我知道，是丐帮一名八袋弟子，半年之前曾去过洛阳，我在那与他有过照面。” 何太冲脱口而出：“他们竟真的是丐帮的人，那今晚可如何收场？” 几人皆是头疼。 若是其他人假借丐帮之名闹事，那就打杀了了事。 可真是丐帮的话，今夜与少林打成这副模样，整个武林都要变天了 。 没等他们商量出对策，宋青书持剑退了回来。 他身为武当三代弟子之首，实力在年轻一辈中已算上乘，方才一连制住十几个人，到此刻也是满身狼藉。 “爹，这些人悍不畏死，打断了胳膊腿都要再冲上来要咬上几口，已经有师弟受伤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 其他人也发现了。 尽管已经止住颓势，可这些丐帮的人实在不正常。 除非被封住穴道，不然一定要被打到再也起不来身才会有所消停。 乱战之中，除了那些顶尖高手，哪有那么容易认准穴位，再加上无法下死手，束手束脚之下反倒经常被对方反制。 双方一时间僵持不下。 这么下去，固然能胜，但是谁也不知道损失会有多大。 苏忘接话道：“正常人受到攻击，都会感到疼痛，害怕，或是露出破绽，但是他们好像完全没有那种感觉，我怀疑是被……” “苏忘！” 话没说完，郭芙郭大小姐双手抱着苏忘的短琴，总算跑了过来：“你跑的那么快，都不等等我！” 她喘着粗气，将短琴塞到苏忘手中，抱怨道：“路上这些家伙太可恶了，发疯一样扑过来。” 为了回去拿琴，郭芙晚了众人一会，来的路上要不是有同行的耶律兄妹帮衬，说不准都要受伤了。 苏忘有些惭愧：“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这群人这么麻烦。” 在郭芙身后，耶律齐耶律燕两人跟着走过来。 他们比起郭大小姐要从容的多，可见到眼前景象也纷纷皱眉。 “我怀疑他们是中毒了，两位可曾经见过这等毒药？” 苏忘心中一动，顺势问道。 耶律齐眉头紧皱，四下打量一番后摇摇头：“不曾见过。” 耶律燕也是摇头，不发一言，眼中看着疯狂的丐帮弟子隐隐有些意动。 他们是真不知道还是有意隐瞒？ “他们辽国要是有这种东西就不会被金人和清廷打得抬不起头了。” 郭芙大大咧咧道，打断了苏忘的思绪，接着又小声的朝他嘀咕：“我倒觉得跟你那天晚上差不多，怎么求你都没用就想着……哼，还都眼睛红红的！”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那能一样吗？ 苏忘连连摇头，但很快又觉得好像真有那么一些道理。 虽然只根据眼睛泛红判断过于武断，可是这群人的心神失常却又坚定一件事的状态…… 自己那时若是不管不顾继续下去，是不是也可能会变成这样。 这样看来，有必要深入探查一下。 注意打定，苏忘朝着方证道：“大师，继续下去难免伤亡惨重，不如让我试试吧。” 周围几人好奇瞧过来。 方证看着苏忘手上短琴迟疑道：“苏施主可以要用音攻之法，我先前也有此打算，只是眼下敌我双方混在一起，难免误伤。” 他本就擅长音攻，一眼就看出了苏忘的打算。 宋青书也插话道：“就是，可不能伤了诸位师兄弟们。” 苏忘淡淡一笑，仍旧看着方证道：“他们既然理性全无，我就有把握只针对他们。” 方证沉吟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宋青书仍要说些什么，被宋远桥拉住。 既然主人家没意见，苏忘立马盘膝坐下，黝黑短琴平放在双膝之上。 “噔、噔、蹬、蹬！” 开始就是极富冲击的一阵猛弹。 苏忘指尖连动，琴声传荡开来，场上无论交战中的双方还是观战者都感到心脏猛地跟着琴声一阵跳动。 方证下意识的运气抵抗，但是体内真气仍然被这旋律带着躁动不已。 以他的功力尚且如此，更可况其他人。 场上惊疑声不断，纷纷察觉到这等异象。 眼看着体内真气愈发躁动，方证正欲出声提醒苏忘收力。 苏忘已经开口传声道：“请诸位不要抵抗，跟随声响运息。” 说罢琴声再变，从极速转而平缓，可引动真气的力量反倒愈发强烈，几近撕扯。 先前大殿中的诸人已经见过苏忘，也知道他手段不俗，察觉到体内真气越来越不听使唤，强忍着躁动感跟着声音调息。 其他少林弟子不明就里，但是很快就被一旁师门长辈吩咐照做。 效果立竿见影。 重新调整运气之后，不但躁动感全无，甚至气血畅通，心神跟着愉悦。 与之相比，丐帮弟子神智缺失，全然听不进苏忘的话。 不但未跟着调息反而基于本能的抵抗，不免身形微滞，甚至有些功力低的弟子已经口吐鲜血，站立不能。 琴曲之威，竟至于斯。 第274章 现身 苏忘对于音攻之法其实一直有所钻研。 倒也不是觉得真的有多么强，初衷更多是因为这么做更能体现高手风度。 简称人前显圣。 不管用起来效果怎么样，你看人家黄老邪打架时候来一首“碧海潮生曲”，就是比郭靖开打就是一套降龙掌显得有牌面得多。 最开始研究的时候不得其法，基本也就能助助兴。 等到收服了“梅庄四友”，黄钟公的拿手功夫“七弦无形剑”自然少不得被苏忘好一番借鉴，并且很快就融会贯通。 在万家之时已经可以单凭琴声挑动真气震伤吴六奇，勉强算是拿的出手了。 之后回到了曼陀山庄静下心来整合所学的时候又有所精进。 这次来少林寺，之所以要一路带着黝黑短琴，就是为了预防被围困的情况。 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万一被军队围追怎么办？ 被乱箭追着跑的体验可不想有第二次了。 是的，在来之前苏忘假想中的敌人是可能随萧远山一起出现的辽国军队。 此刻虽然有所差别，倒也不算浪费。 琴声在内力加持下无孔不入，所到之处，自然牵引每个人体内的真气。 对正在交手中的人影响尤为明显，琴音舒缓，真气运行便跟着舒缓；琴音急骤，真气也会猛然跟着急骤起来。 习武之人哪能眼睁睁看着他人左右自己的真气运行，运功抵抗是本能之下的必然。 而一旦选择抵抗就要面临苏忘灌注在琴声中的内力，以及无时无刻可能会逆乱的自身真气。 功力低的难免要被重伤，哪怕功力深厚能抵抗得住，也要时刻警惕，交战之中要时刻分神抵御。 破解之法也简单，随着声音运转真气就是。 前提是跟得上琴声转合的速度以及足够信任苏忘。 毕竟温水煮青蛙的道理在哪都行的通，直接抵挡可能只是受伤，把真气运转全部交给外人可就是送命了。 此次情形特殊，苏忘刻意将旋律演奏的简单直白，方便诸派弟子跟得上，可对于心智已失的丐帮弟子就全然不同了。 随着琴声悠扬，丐帮弟子的动作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停顿。更有不少人在真气激荡下口吐鲜血。 正与他们交手的各派弟子哪能注意不到，立马找准机会将身前对手拿下。 方才惨烈的肃杀之气竟似要一扫而空。 再将视线投到稳坐一旁，双手抚琴的苏忘，诸派之人不由心生敬畏。 没有什么比这一场无形的交锋更能体现其实力。 苏忘崛起的太快，也太过年轻。 以往众人只闻其名，觉得他不过走了大运有个好跟脚，现在怕是无人再敢轻视他的实力，甚至于在场的绝大数人都需要仰望才行。 宋青书面色阴沉，心中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他方才想要死死压制住体内真气，可不过数息时间就再也扛不住，与苏忘的差距令他感到绝望。 再看到身边父亲以及师叔们无不佩服的看着那道身影，心中更显苍凉。 难道是我武当派的功夫不行吗？ 方证等一众老僧也是感慨万千，不过更多的是事情将要解决的喜悦。 郭芙双眼紧紧盯着苏忘，小脑袋随着琴声一点一点，完全不在意体内自动运转的真气，思绪早就不知飘向何处。 另一边，峨眉派的年轻姑娘们同样盯着眼前那袭青衫。 不说就此倾心，但是产生好感总是难免的。 灭绝师太眼睛扫过微有些失神的周芷若，更加坚定了心中某个想法。 眼见形势一片大好，马上就可止住纠纷，突然有一声长啸传来。 其声嘹亮而厚重，远远传来，顷刻间盖过了琴声，震的诸人面色大变，同样也震得苏忘双手急颤，琴声随之一顿。 来了！ 苏忘心中一动，周身真气激荡，一边探查声响来源，手上再度拨动琴弦。 “小心！” 便在这时，郭芙一声惊呼。 与之相伴的是连她的惊呼都被掩盖的猛烈风啸。 一道急促到不可见的模糊黑影自空中穿梭而来，直抵苏忘。 这黑影不知从何来而，迅捷至极，倏忽之间已经接近苏忘三丈之内。 随之掀起的呼啸狂风，吹的苏忘青衫猎猎作响。 长啸尚未停歇，所有人都没想到攻击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强。 场上功力最高的方证也仅仅来得及喝出一声：“快躲开！”，想要出手阻拦已经来不及。 在这避无可避之时，苏忘嘴角却泛起一丝冷笑。 “找到了！” 黑影近身的瞬间，苏忘推琴，起身，拔剑，出剑。 “君子剑”仿佛一开始就是在他手上，这一剑仿佛一开始就已经刺出。 眼前一切由极动转为极静，连声音都在这一刻止住。 在这瞬间场上众人都清晰见到了黑影的真面目。 那是一柄通体漆黑，精钢打造的钢锥。 此刻正被苏忘剑尖抵住，悬于空中。 风声停歇，继而狂暴。 不等这画面印入众人脑海，钢锥猛地变了方向，以不输来时的速度倒射飞出。 “叮”的一声脆响这才响起在众人耳畔。 苏忘脚下后退卸力，泥土纷飞间身形已经化作一道青色幻影，跟随激射的钢锥而动，眨眼间已经越过少林山门之内的交战双方，向着漆黑的寺外奔去。 “苏少侠，小心有诈！” 直至这短暂的交锋结束，苏忘身形没入夜色之中，旁人才如梦方醒。 对视一眼后，如临大敌一般跟了出去。 苏忘身形连闪，穿过纷乱的战局，一路速度不减的越过少林山门。 眼中景色飞速变换，唯有紧盯着的钢锥始终向前。 直到“咚”的一声没入路边一株老树，徒留最后锥柄在外。 黑暗中一只手伸来，握住锥柄发力微震，将之整个拔了出来。 苏忘停下脚步，打量起面前的老者。 此人身材魁梧，身穿黑色长袍却并未蒙面，半黑半白的虬髯根根分明。 他站得笔直，一双冷电般的眼睛不怒自威，在树下遥遥看着苏忘。 “萧远山？” 苏忘发问。 此时此刻，如此高手，只能是他。 “不错。” 萧远山哈哈一笑：“没想到中原武林还有你这等年轻高手，不比我那峰儿差。” 第275章 交手 他果然已经见过乔峰了，就是不知道那位乔帮主现如今身在何处，是不是已经改称“萧峰”了？ 苏忘心中微动后长剑斜提，收束了心绪，不再去多想。 当面相对，仅凭气机他就可以断定眼前的萧远山无疑是世间一等一的高手。 在这等高手面前，没人可以大意。 “你要与老夫动手？” 萧远山手上握着方才的钢锥，身形挺立如山岳，牢牢锁定了面前的年轻人。 苏忘长剑平举，遥遥指向正前方，口中坚定道：“请！” 他胸中战意沸腾，自上一次全力出手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苏忘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感。 到了少室山后虽然已经小试牛刀，可不管是澄观还是如今的虚竹都差得太远。 根本给不了自己危机感。 想要再进一步，只有与更强者交手。 至于少林与丐帮的恩怨，诸派的心思，甚至大辽与清廷的打算…… 全都无所谓！ 这一刻，苏忘眼中只有一战！ “哈哈哈哈，好！” “好”字方落，萧远山已然出手。 什么前辈晚辈，什么规矩礼让他都不在乎。 既然你要与我为敌，那就去死！ “叮”的一声，火星四射，钢锥与长剑碰撞在一起。 苏忘脚下一顿，前冲的势头被打断，手上长剑斜挥，身子后倾的同时剑身反倒来势更急。 萧远山须发狂舞，手上钢锥如臂驱使，圆转如意，精准隔开这一剑。 继而格挡、劈砍、上挑、前刺。 他主修的不是剑法，更不是锥法，但是到了如今的武学境界，早已将所学招式融会贯通。 每一招都似轻描淡写，偏又每一式都变化万千，威力惊人。 再加上早已达至巅峰的精纯内力与天生体魄带来的过人膂力，其势堪称滔天。 苏忘往昔争斗中赖以占据上风的剑招与速度仿佛无了用武之地。 在第一次硬拼之中落了下风之后，就感觉萧远山来势之威，几不可挡。 一时间让他竟只能苦苦支撑，完全找不到破绽进行反击。 他手中“君子剑”左支右挡，漆黑剑身与对手钢锥敲击迸射出刺目火花，再精妙的剑招都来不及施展，一步慢步步慢，只能且战且退。 萧远山来势汹汹，手中钢锥轮番抢攻，力道惊人，招式更是变化无常。 时而似剑，飘逸优雅，时而如刀，杀意滔滔，更有棍法枪招夹杂其中，像陷阵猛将，一往无前。 根本没有什么固定招式，更不要谈破解之法，每一次见招拆招，靠的都是临敌时的随机应变。 苏忘三尺长剑舞的密不透风，每每能在钢锥及身之际守住。 可脚下却一退再退，每一次与对手兵刃相交，都要小心卸去部分力道，否则早就被对方得手。 两人越战越急，方圆数丈内的草木皆被四散劲气牵连，一片狼藉。 不能再这样下去。 苏忘心中微叹，真的不能小觑任何一位绝顶高手。 不愧是三十年前就能杀的一群中原一流高手死伤惨重，吓得慕容博落荒而逃的萧远山。 纵使藏身少林后沉寂许久，再也没了妻儿被杀时生死不顾的疯魔之态。 可是多年精研的少林绝技绝没有白费。 比起单纯的偷学，更多是融入了个人武学感悟的触类旁通，论及积累早已是武林中第一档的存在。 苏忘虽然所学功法无一不是顶级，可若说武学之道的感悟比这些数十载苦修的武道宗师更强无异于痴人说梦。 想要赢，只能求变！ 打定主意，苏忘手上招式陡变，不足三指宽的剑身带起呼呼啸声，迎面朝着萧远山砸去。 这一招威力惊人，萧远山眼中闪过精芒，不敢大意，钢锥奋力提起。 苏忘心中感叹之时，殊不知萧远山也是暗自心惊，感慨不已。 他先前所言苏忘实力不弱于自家儿子，是因为见识到了苏忘的琴声轻功都可称绝世。 可内心深处并不认为苏忘真的能胜过与自己百招之后才分出胜负的峰儿。 然而如今已经过去多少招了？ 自己虽然占了上风，可始终无法分出胜负，这少年的实力远远出乎预料。 “哐”的一声巨响，双方全力一击，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好！” 萧远山口中一声长啸，第一次在战斗中止住攻势，再看前方，却已经失去了苏忘的身影。 他眉头微皱，脚步挪动之际，脑后破空声响，连忙侧身躲避，同时手中钢锥斜挑。 苏忘一击不中，长剑与钢锥再度擦出一连串的火星，脚下连着踏出数步，身形再度隐入黑暗。 萧远山提气追赶，脚步跨出已经掠过数丈距离，但极速之下转向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忘没入一棵树后。 手上钢锥奋力一抽，超过一人腰身粗细的树干应声断裂，其后却空无一物。 不等他有所动作，又有一剑从视角盲区袭来，剑招阴狠刁钻，险之又险的避开，还是被划开了胸前衣襟。 苏忘摒弃硬拼，全力施展轻功，如鱼入大海，在这方圆数丈之内，萧远山这等顶尖高手也无法跟上他的动作。 接连十余剑，每每从诡异角度袭来，萧远山久守必失，终究还是受了伤。 “有意思。” 他伸手抹掉脸上的血痕，钢锥虚点正中苏忘剑尖，之后眼看对手身形消失也不追赶，静静站在原处。 …… 另一边，少林寺以及其他门派一行人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苏忘一人奔赴险地，纷纷跟上。 不过他们不如苏忘轻功卓绝，一群人一起又过于显眼，一路走来难免被尚未束手的丐帮弟子围攻。 又是一番恶斗。 等到行至山门处，苏忘与萧远山交手的动静已然尽在耳边。 单从响声即可判断，必是一场势均力敌巅峰之战。 众人对视一眼便欲上前。 却在这时有人惊呼出声：“蛇，有蛇！” 余人循声看去，漆黑夜色下黑影攒动，竟然是一条条五彩斑斓的大蛇，仅是视线所及之处，就有数十条之多。 有女弟子仓惶呼喊，诸派高手也有些色变。 对毒蛇这等生物的恐惧，可不是人人都能克服的。 随着一阵笛声幽幽响起，群蛇窸窣而动。 同时又有脚步声缓步走来，愈来愈进。 所有人都如临大敌，直至三个男子身形现于眼前。 其中二人稍稍落后带头之人，看着虽也是气度不俗，此刻却无人关注。 因为所有人的视线都在那带头的魁伟汉子身上。 “乔帮主！” 其人相貌诸派之人都不陌生，正是失踪许久的丐帮帮主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