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末世，囤货无数坐看风云变幻》 第1章 落地岛国 （大脑寄存处0\/1。） “额...拉我一把，别走...大军，拉我一把！” 头等舱一处座位上，昏睡中的林枫额头淌下冷汗，嘴里呢喃着梦话。 看来是做噩梦了。 “啊！” 他低呼一声，猛地睁开双眼，大力喘息起来。 看着眼前的明净的飞机头等舱座位，他总算心安了些许。 又是那个可怕的梦。 不，不是梦，是过往经历的闪回。 被变异怪物活活吞吃的恐怖经历。 “人家小说主角都是做美滋滋的春梦，怎么哥整天做噩梦，看不起咱们小人物呗？” 林枫咕哝一句，正准备喝点水，突然发现一个人影走到自己身边。 “先生，需要喝点水吗？” 一旁传来温柔的女声，林枫偏头看去。 穿着蓝色制服的空姐正半蹲着看向他，手里还握着一只装了温水的水杯。 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带着些许关切和好奇。 “谢谢。” 林峰伸手接过，仰头灌下。 咕咚几下，他将杯里的水喝了个干净。 不久之后，任何一点可以饮用的水资源都会变得极其珍贵，他讨厌浪费。 “您是做噩梦了吧，需要我给您拿条毛巾吗？” 空姐眨巴两下眼睛，有些忧切地问道。 现在经济舱的服务都相当不错，遑论头等舱。 关注每一个头等舱客人的状态是她们的职责。 但她从林枫登机开始，就格外关注这个穿着干净衬衫的男人。 因为对方有一副不容易被人忽视的外表。 身高一米八二左右，身材修长，白色衬衫下依稀可见匀称的肌肉线条。 五官英俊，脸部刀削斧刻一般的线条肆无忌惮地展露着男性特有的英气。 更重要是，他身上有一种难言的气质。 野性、冷酷，还有一点点...危险的味道。 就像是一头潜藏在文明社会钢铁丛林里的野兽。 往常乘坐头等舱的客人，总是彬彬有礼，时常还带着客套的假笑。 这位客人身上的气质还真是少见。 不知道是新奇，还是骨子里就向往着带有野性和危险的男人，年轻空姐觉得他很有魅力。 哪怕是见过不少明星爱豆，空姐也不得不承认他很吸引人。 “不用了，还有多久落地？” 林枫将水杯递回去，随口问道。 空姐接过水杯，不小心碰到了林枫修长的手指。 “还有五十分钟就到达樱花国的大板，您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嗯。” 林枫点点头，翻出平板开始看了起来。 刚准备打开一个未署名的文档，他突然偏头看向还站在一旁的空姐。 “你去忙吧，有需要我会叫你。”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空姐眼神闪动一下，小声地说道： “林先生，我会在大板停留三天，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林枫抬头打量了她一眼。 对方很漂亮，看起来也就二十六七岁，长相、气质、身材都相当出众。 一身职业装加肉色丝袜，更添了几分魅惑。 这可是经常出现在某些小电影里的职业，大大的加分项。 如果是以前，被这样漂亮的女孩要电话，林枫可能会乐意和对方互换号码。 但现在，天灾将启，在大板的行动必须隐秘，他暂时没有时间和对方约会。 也没有心情。 林枫摇摇头，认真地说道： “你很有魅力，但很抱歉，我有老公了。” 空姐一愣，脸上的微笑瞬间僵住。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有些慌乱地退后一步，随即快速离开。 这么英武帅气的男人，居然是个0？！ 打发走对方，林枫轻笑一下随手点开那个文件。 狗屁老公，玩笑一般的借口罢了。 文件里面是大板地区的一些信息，很散乱，什么都有。 食品工厂的地址、超市仓库、加工厂、兵工厂。 这是他花了不少时间整理出来的信息，并做了一份规划。 他要去这些地方，“借”一点东西。 食品、水、武器、特殊器械等等，都是他的目标。 一切都要从五年前说起。 或者说半个月后。 唔，太复杂了，时空的错乱也许只有神灵才能解释。 反正他重生了。 在末世里苟延残喘五年，最终因受伤被队友抛弃，死于怪物的围杀后，他再睁开眼，就回到了天灾来临之前。 庆幸自己死而复生的同时，他也对未来有了新的规划。 上一世他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头，好不容易建立起一个安全的庇护所，最终却被同伴抛弃。 这一世，他绝对不会再让自己重复那样惨痛的经历。 半个月后，未知的宇宙射线会冲击地球，引发一系列的异变。 首先到来的就是迅速降低的气温。 到时候，天空会飘起鹅毛大雪，温度会降低到零下四五十度，无数人会在这场天灾中死去。 堪称冰河世纪。 在自然的力量面前，人类宛如蝼蚁。 那些科技设备，会在低温中丧失性能。 但极寒不是最可怕的。 失去规则束缚，饿极了丧失了理智的人类，才是一切毁灭与混乱的源头。 当一切基础设施停摆后，秩序和文明迅速崩溃。 缺少食物、饮水、燃料，会引发大规模的争斗和厮杀，人间会变得比地狱还可怕。 林枫现在要做的，就是储备大量物资，以便应对这场天灾。 手指轻轻在平板上抚弄两下，微弱的光芒一闪，一只触控笔出现在他手中。 常人见了这一幕，只怕要大声惊呼，然后开始探索他这个“魔术”到底是怎么完成的。 但林枫早就见怪不怪了。 重生之后，他带回了上一世临死前获得的异能。 空间异能。 有趣的是，相比上一世自己刚晋升后获得的大概一个屋子大小的亚空间。 他这一世的亚空间，放大了无数倍。 林枫至今都无法探索到边界，因为他的精神力还不够强。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亚空间现在装下一个贝加尔湖估计都没问题。 如果时间充裕，加上有足够的资金，他也不想冒着风险去“借”物资。 可惜他只是个普通人，没有百亿家产，也做不到短时间内让各大贸易公司为自己调动商品。 情况特殊，只能出此下策了。 浪费冤枉钱买这张头等舱的机票，纯粹是想在末世前对自己好一点。 因为很快，文明一旦崩溃，钱就会变成废纸，擦pp都嫌硬。 至于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来樱花国，有很多原因。 一是大夏的安防实在离谱，自己也不想过分霍霍同胞。 二是因为很多东西在本土搞不到，比如武器。 三是物资匮乏的樱花国，撑不到一年那些幸存者就会进入大夏。 上一世这些人没少恶心自己，林枫这一趟算是提前报复回来了。 再次梳理了一下行程，飞机也已经到达了大板机场。 林枫提起一旁的公文包，在先前那名空姐幽怨的眼神中，淡定地走下飞机。 他一定是在骗我......空姐于心中幽幽道。 走出机场，林枫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用英语交代了目的地。 樱花司机操着一口蹩脚的英语和他交流两句，有些好奇地问道：“您没有行李吗？” “出差，没带太多。走吧，我赶时间。” 要什么行李？哥有异能，公文包都只是个掩饰而已。 第2章 无耻的掮客 出租车在一处老旧的歌舞厅门口停下。 “不用找了。” 林枫递给司机一张美金大钞，伸手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司机眼睛一亮，接过后笑嘻嘻地说道：“先生，这边很多社团成员，你要小心些。” 作为本地人，他很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好几个社团都喜欢来这边聚会，一般人都不怎么来这个地方。 看在这个外地佬出手大方的份上，他友善地提醒了一句。 “嗯。” 林枫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此时正是下午，还未到正式的营业时间，歌舞厅内只有几个坐在沙发上聊天的年轻人。 一名染着金毛的小伙子搂着怀里的姑娘，仰头对着林枫说道：“喂，我们还没开始营业，晚点再来。” 林枫勉强听得懂一点樱花语，但这一长串话对他来说还是有点难理解。 他打量了屋内一眼，一边摸出烟点上，一边用英语说道：“我找松下助。” 金毛愣了一下，中学还没念完就加入社团的他，明显英语不太好。 但他还是听懂了那个人名。 他对着远处的吧台招招手，一名服务员走了过来。 金毛和他说了两句话，他扭头朝林枫用英语问道：“你是什么人？” “会说英语就行。”林枫咕哝了一句，“我找松下助订了点东西，带我去见他。” 服务员将他的话转述了一遍，随后走到一旁打电话。 一阵叽里咕噜后，服务员领着他朝后面走去。 金毛也跟上了，并且不停地打量着林枫。 目光似乎有些戏谑，宛如猫在看老鼠。 能在末世生存五年，林枫什么人没见过，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不怀好意。 但他没说什么，只是淡定地跟着服务员走进后面的一间屋子。 推门而入，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屋里的沙发上抽着烟。 “你就是张文？” 男人说得是中文，说得还不错，他一边询问一边打量着林枫。 林枫和他之前在电话里沟通，用的是叫张文的假名。 “嗯，你是松下助吗？” 他在打量林枫的时候，林枫也在打量着他。 “对，坐吧。” 松下助指了指面前的沙发，示意林枫先坐，随后从沙发底下拉出一个黑色箱子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他拍了拍箱子，对着林枫说道：“先付钱。” 林枫将手伸进公文包，摸出五卷美钞放在桌上。 一卷一万，一共五万，算是一笔不小的钱财了。 看着桌上的现金，站在一旁的金毛眼中流露出贪婪的目光。 松下助笑笑“这可不够哦。” “之前我们谈好了的，五万美刀。” 林枫淡淡地说道。 松下助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林枫的公文包，摇头道：“那是两天前的价格，现在市场有点变化，我要八万。” 林枫将抽到屁股的烟头按灭，随手又摸出三卷钞票丢在桌上。 “好吧，我尊重市场规律。” 松下助楞了一下，没想到对方面对自己的加价，居然直接就给了。 不应该先理论一番，然后砍个价吗？ 你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啊。 难道是个肥羊？ 想到这里，松下助心中一喜，眼中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他猛地按住林枫伸向皮箱的手。 “八万只能买到兵工厂的信息，想要那个内线配合，你得再加五万！” 林枫甩开对方的手，看了他一眼后，再次掏出了五卷钞票丢在桌上。 林枫先前和松下助在电话里沟通的，五万就可以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现在却加到了十三万。 但他似乎并不生气，给钱给得很大方。 松下助呆呆地看着放在桌上的一卷卷现金，眉头却突然皱了起来。 他专门做些非法的买卖，经常临时加价宰客。 但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林枫这种掏钱眼都不带眨的客人。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被人戏耍后，他居然一点都不生气。 他从未遇见过这种怪人。 就在他愣神间，林枫已经打开了箱子，开始翻看里面的信息。 松下助往后靠了靠，从头到尾将眼前这个古怪的外乡人又打量了一遍。 一旁的金毛眼神炽热的看着林枫带来的那只公文包，朝着松下助用樱花语说道： “叔叔，这个大夏人还有钱，再榨一点出来！” 松下助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满地说道：“闭嘴，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做生意。” 明显是欺负林枫听不懂他们的语言。 快速看完手上的信息，林枫将那些东西塞进公文包，起身就往外走。 金毛一时间更加着急了，再次开口道：“叔叔，这么好的机会，干嘛不多赚点？” 松下助看着林枫离开自己的办公室，嘿嘿一笑：“用嘴要钱能要出来多少？，去，带两个人，用刀子跟他要。” 金毛大喜过望，舔了舔嘴唇后立马追了出去。 做什么估计也不用说，黑吃黑的事情他们没少干过。 林枫那只公文包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至于对方会不会报复，这个问题根本不在金毛考虑范围内。 到时候人都死了，你鬼魂来报复我吗？ 如果是本土势力，他们还要瞻前顾后，但这个“张文”是个外乡人，在本地没有根脚，抢了就抢了。 金毛叫上两个小弟，跟上了走出歌舞厅的林枫。 “这个混蛋，在街上走什么？” 看着没有乘车，而是混入了人群的林枫，金毛有些恼火地骂了一句。 他不敢在大街上动手，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把这个肥羊绑了。 刚追出一段，一波人群涌来，一个恍惚间，那个肥羊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人呢？” 他四下搜寻一圈，愤怒的朝着小弟质问。 “不，不见了。” 金毛愤怒地踢了一脚路边的栏杆，懊恼着自己的粗心大意，竟然放跑了一只肥羊。 ...... “本地的帮派，真没礼貌。” 另一头，甩开跟踪的林枫一边坐进计程车，一边在心里暗骂。 他倒是想给松下助这个无耻的掮客见识见识“外乡人”的手段，但是如果现在动了手，兵工厂那边的内线可能就断了。 钱他不在乎，反正最后会变成废纸，一点用都没有。 只要能拿到他需要的东西，再加十万也没问题。 就当提前烧给这些傻逼了，拿去下面用吧。 “留你一条狗命，等我办完事再来收拾你。” 林枫恨恨地骂了一句。 来大板这一趟，他的首要目标就是兵工厂。 那里有他最需要的武器。 不然只是为了物资的话，在国内就可以搞到。 普通仓库和兵工厂的安防根本不是一个档次，林枫有的是办法进去，“借”走物资。 就算事发，等到天灾到来，官方也没空管他了。 但兵工厂不一样，内部的信息普通人是查不到的，偷盗难度也会大很多。 第3章 小日子过得不错 来到预订的酒店，林枫快速办理好入住，吃了点东西后拨通了一个国内的电话。 “喂，林先生。”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施工怎么样了？” “很顺利，可以按照原计划在18号完工。” “好，盯紧点。” “放心吧，我们公司做房屋改造很多年了，质量......” 对方还没说完，林枫就挂断了电话。 这是他在国内联系的一家装修公司，按照他的要求，对方正在为他提供的一处屋子进行改造。 在林枫砸出重金后，原本一个月的工期，硬生生缩短到了十天。 经历过末世的林枫，很清楚一个坚固且设施完善的庇护所有多重要。 六天前重生回来后，他做出的规划，第一件事就是改造庇护所。 采购最好的合金钢板，加上对建筑主体的一系列加固和改造，雇佣施工团队，足足花费了他二百五十万。 这些钱里，有他自己的存款，也有贷款拿出来的。 至于还款的问题他就没考虑过，以后钱就是废纸。 万一天灾没来，他就得变成大冤种，偿还巨额贷款，妥妥的二百五。 不过如果真是那样，他倒觉得更好。 背上一笔债务，总比去末世求生要舒服。 林枫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调好闹钟后躺在床上闭眼就睡。 晚上十点，林枫被闹钟唤醒。 他走下床，拉开窗帘眺望了一下仍旧闪耀着各色灯火的城市，嘴角勾了起来。 马路上车水马龙，夜空下的点点灯火，都让重活一世的林枫感到唏嘘。 “真是座不夜城，这么棒的夜色，可惜以后是看不见了。” 感叹了一句后，林枫离开房间，走出了酒店。 门口一名衣着暴露的女子看到他，眼睛一亮，朝他开口道：“哦哈哟~#@￥#%%%……” 林枫打量了一下她脸上厚得能刮下来包饺子的粉底，笑着摇头道：“抱歉，我樱花语不太好。” 听着林枫流利的英语，女子的眼睛更亮了，立刻用英语说道：“原来是外国人，要来玩一下吗？” 外国人可是肥羊啊！ 林枫心中暗笑，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是那种职业。 “不要意思，我阳痿。” 丢下一句话，林枫快步离开，留下女子在风中凌乱。 四下看了看，他步行走了老远一段，进入一处暗巷。 确认四下无人后，他从亚空间取出一套黑色的工装服，快速换上。 随后又拿出一个化妆盒，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化妆。 刚还在笑人家脂粉打得厚，现在自己也一个德行了。 当林枫从巷子另一头走出来后，他已经换了一副模样。 一头碎发变长了樱花国长见的半长直发，刘海将半张脸遮住，嘴边一圈胡子，肤色也变得暗沉。 顺着小路走了一段，林枫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一辆有些落灰的老旧小轿车。 看上面的灰尘，最少有七八天没开过了，雨刷下面还夹着一张罚单。 林枫左右看看，确认没有人，带上手套，掏出一根细铁条，开始捅鼓。 很快，车门被他打开。 坐进驾驶座，林枫从亚空间找出一柄锤子，朝着车盘下方的塑料盖砸了下去。 一通捣鼓，扯出一根线路，汽车成功打火。 别怀疑，林枫以前一直是个守法好公民，这些技术都是在末世里学来的。 天灾来临后，街上多的是无主的汽车，想要拿到里面的东西或者加以利用，必须会这些手艺。 啥也别说，感谢经历吧。 拿出一台二手市场买来的“女大学生自用99新”二手手机，林枫开启了导航，朝着目标驶去。 经过半小时的驾驶，他来到一处仓库。 这是本土一家名为伊藤华堂的超市的中转仓库，里面存放着大量的商品。 今晚，林枫要做的就是借走里面的商品。 选择这家仓库，也是有讲究的。 这里地处市区，相比郊区的仓库，安保反而相对的松散。 加上开设多年一直没出过什么偷盗事件，保安基本都是些摸鱼人。 樱花人向来自诩素质高，这种普通仓库往往都疏于防范。 来到仓库侧面，林峰下车观察了一下外围的监控，暗暗发笑。 果然和自己事先查到的一样，都是些破烂玩意儿，到处都是死角，围墙也很矮，防君子不防小人。 但这也足够了，这又不是什么金库，哪个小贼吃饱了没事来这里偷拉面？ 这就是人们的思维惯性，市区总比郊区安全。 林峰就是要利用这一点，方便自己的行动。 找了个监控死角，林枫一个助跑翻进围墙，大摇大摆地朝着仓库走了过去。 此时他身上穿着的工装正是和仓库工作人员一样的工服，偶尔有保安在监控里看见，也只会当成是自家人。 找到不上锁的消防通道，林枫信步闲庭地走了进去。 看他这熟练的模样，判个十年八年都没有喊冤的份！ 这破仓库，简直就是空门大开，毫不设防。 实际上大部分价值不高的仓库都是这样，毕竟没几个人会来偷。 特别是这种存放超市商品的仓库，里面的东西要拿走，太显眼了，一出门就会被看见。 大部分失窃都是内部人员监守自盗，少了东西只需要事后查监控就知道了。 根据事先查到的建筑图，林枫走进了仓储区。 此时门口正坐着一个年纪不小的大爷，正在椅子上打着呼噜。 林枫摇头苦笑，这简直就是看不起咱们！ 他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看向那一排排的货架。 大米、方便面、面条、食用油，全是吃的。 侧面还有一个巨大的冷库，林枫走过去打开一看，直接笑了出来。 小日子过得不错啊，全是和牛。 这破玩意儿一年产量就那么多，市面上大部分都是次品，价格却是相当高昂。 也不客气，林枫直接将冷库里的东西全部收进亚空间。 走出冷库，看着那一袋袋粮油，林枫径直走了上去，伸手摸向一个货架。 心中念头闪过，货架瞬间消失。 于此同时，那个摆满了袋装大米的货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亚空间当中，跟刚刚进来的冷冻牛肉作伴。 来不及庆祝，林枫小跑着来到下一个货架，再次收入亚空间内。 紧接着，是再下一个。 林枫在仓库里快速奔跑着，伴随他的接触，那些庞大的置物架统统消失在了原地。 掐算了一下时间，林枫看了一眼剩下一半的商品，扭头就走，不带一点留恋。 临走前，他甩出一只信封丢在门口。 他刚冲出仓库，身后突然警铃大作。 看来是监控室里的值班人员发现了，那些本该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仓库，此时已经变得异常空荡。 “八嘎，站住！” 林枫刚冲到围墙下，身后就传来几声怒喝。 他头也不回的一个助跑，攀上围墙跳了出去，快去冲向停在边上还没熄火的汽车，扬长而去。 几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人追了出来，只看见那正在消失的尾灯。 领头的队长大喘两口气，呆呆地看着林枫消失的方向。 他们本该开上车追出去，但此刻他回过神来，却没有了那个胆子。 什么人才能让那么多物品凭空消失？ 半晌后，他朝着同伴问道：“我是不是在做梦？” 同伴擦了一般额头上的汗水，有些迟疑地说道：“我也觉得我在做梦，要不我们再回去看看，说不定是我们眼花了？” 几人各自对视一眼，都挠起了头。 “一定是外星人，报警！” 队长略带惊恐地掏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在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大半个仓库的商品，任谁来了，都得觉得是灵异事件。 唯一的嫌疑人，就是那个穿着工作服，但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对方的逃离也证明了，正是他下的手。 还好林枫溜得快，不然可能就被堵上了。 第4章 会妖术的恶霸 “真的不见了！” 打完报警电话的队长跑回仓库，呆呆地看着那一大片空地。 先前只是在监控里看到，现在到达现场，更加显得离奇了。 “这，这，这一定是妖术！” 一名年纪较大的保安惊恐地后退，随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仓库。 队长擦了一把脑门的冷汗，突然有些后怕。 我刚刚哪来的胆子，敢去追这种妖怪？ 还好没追上，不然说不定小命不保。 八月闷热的天气，一顿奔跑让他全身发汗。 站在灯光大亮的仓库内，他感觉浑身充满了寒意。 今晚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常人的理解。 称之为妖术，毫不为过。 “退后，不要破坏现场！” 又惊又怒的队长冲着正在检查仓库各个角落的队员们喊了一声，随后率先退出仓库。 虽然惊恐，但他还是保留着理智。 刚走出门，他突然看到手下拿着一只白色的信封走了过来。 “队长，我在过道捡到了这个东西，是封信。” 队长有些疑惑地接过，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张a4纸，写着一行字。 【借你们的东西炖点汤，下辈子再还——高级特工穿山甲】 读完上面的内容，队长更疑惑了。 犹豫一下，他看向一名中年手下。 “森田，我记得你加入过社团，对吗？” 森田点点头，有些尴尬地回道：“年轻的时候头脑发热干过一些不理智的事......队长，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队长将信纸递过去：“听说过这个‘穿山甲’吗？” 森田一脸迷茫的看着那行字，怎么也想不起来有叫穿山甲的江湖大盗。 ...... 另一头，林枫坐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汤饭馆，等着夜宵上来的同时，也在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一家工厂。 “鸡汤来喽。” 热情的华人老板端出一碗浓汤，送到了他的桌上。 林枫打了个冷颤，疑惑地看向老板。 还好，不是穿山甲，可以放心喝。 刚完成一出恶作剧，想不到马上就被别人吓了一跳。 老天爷还真是公平。 洗劫了超市仓库的林枫没有立刻回酒店，而是直奔第二处目标。 时间比较紧迫，容不得他慢慢下手。 连续的偷盗会让本地警方提高警惕，时间越长，越不好下手，他要趁大板人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以快打快。 餐馆斜对面是一家名为藤田重工的大型工厂，里面有大量代加工的汽车，还有不少车床之类的加工工具，林枫需要带走一些。 但这种大型加工场都是轮班制，器械不停，一直会有人在，他需要等一个机会混进去制造混乱。 “小哥，这么晚才下班？” 老板擦了擦手，朝林枫攀谈着。 身处异乡，能遇到同胞不容易，他忍不住想多聊几句。 反正大晚上也没几个人，附近的工厂夜班工人还没下班，这会儿没什么生意。 他看林枫一身工装，只当是附近工厂上班的工人。 “是啊，天天打螺丝，累死个人，还没几个钱挣。” 林枫笑着回了一句，拿起勺子就开始吃了起来。 “唉，都不容易，得好好干，尽早当领导。你们现在年轻还熬得住，到我这个岁数，可就扛不住了。” 老板似乎很健谈，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林枫聊着天。 林枫也不嫌他烦，笑呵呵地应和着。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地一边吃着饭一边和人闲谈了。 末世里，每一天神经都是紧绷的，现在这种平和的气氛，来之不易。 一顿饭吃完，林枫摸了摸口袋，突然脸色有些尴尬。 走得急，身上没换钱，只有大夏币和美金。 自己一个“工人”，带着美金不带日元有些说不过去。 想了想，他掏出一张大夏币递过去。 “钱花完了，老家的钱收吗？” 老板楞了一下，笑呵呵地接过来。 “收啊，肯定收，还是咱们的钱看着亲切。” “那行，不用找了。” “这哪行，你跑这么远来打工不容易，哪能收你这么多？” 老板将那张百元钞票收进口袋，返回柜台一阵翻找，将一叠零钱递了过来。 挺有心的，也是些大夏币。 “我儿子跟你也差不多大，你一进门我就觉得亲切，他在京大上学嘞，以后我也叫他去对面的藤田重工上班，那里待遇好。” 林枫笑着接过那些钱，深深地看了老板一眼：“老哥，有机会还是回大夏吧，以后这边待不住的。” “唉，我也想啊，我都三年没回去了，这里挣得多，我实在走不开。” “那得空就回去看看吧，反正夏天汤饭也不好卖。” “哈哈，今年春节我就回去，你呢，你回家过年吗？” 家？ 我没有家。 于心里咕哝了一句，林枫摇摇头离开了饭馆。 目送着这个老乡离开，老板哼着小曲回到了柜台。 拉开抽屉，他翻出一张照片看了又看，眼中流露出回忆的神采。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声咕哝道： “爸，你孙子快毕业了，马上就有大出息了。我现在也快活，挣得可多了。三妹四妹都嫁了好人家，婆家人我和大哥都见过，人都很好的。” “你老想把老屋拆了重盖，大哥记着这事儿，他前年把家里的房子重新修了，可气派了。大哥的儿媳妇也快生了，我也要当叔爷了。” “娘这两年身体也好多了，你看见了吗？你可得好好保佑咱们家，我也不求那几个小的将来能大富大贵，让他们平平安安过一生就好。” “唉，那老乡说的也是，反正夏天生意比较差，要不月底回去看看？” 照片看起来很老旧，背景是一处破败的农村小院，五六个年轻男女，有人手里还抱着婴儿，众人围着两个老人坐成一团，个个笑容满面。 正在工厂大门外的阴影中等待的林枫，听不到那个同乡老板的嘀咕。 他只希望对方能听从自己的劝告，赶紧回家看看。 天灾一旦到来，血亲远比陌生人值得信任，一家人互为依靠，活下去的概率会更大。 即使不幸死去，至少......至少也能见到家人最后一面。 等了没一会儿，远处陆续出现一些穿着工装的人，朝着工厂内走去。 林枫伸展了一下筋骨，站在原地静静等待着。 这些都是来换班的工人，他要从这些人里找一个倒霉蛋，拿到他的工牌。 车间里到处是人，没有工牌立马会被抓住。 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了一个单独的人影朝这边走来。 随手从空间里取出一条沾了乙醚的毛巾，林枫走了出去。 “私密马赛~” 林枫开口招呼了一句，一把从后面蒙住了他的口鼻。 对方剧烈地挣扎着，想要逃脱控制。 林枫肌肉虬结的双臂上，大筋根根暴起，巨大的力量将这个夜班工人死死扣住，没一会儿，对方就陷入了昏迷。 林枫快速将他拖入树丛，同时脱下了他身上的工服，穿到了自己的身上。 看了看被自己扒得只剩裤衩的倒霉蛋，林枫丢下几张钞票作为补偿。 “我怎么感觉自己现在有点像个...刚玷污了良家妇女的恶霸？” 他一边提着裤子走出了小树林，一边轻声咕哝。 第5章 快给爸爸开门 “*%#￥#@......” 刷完id卡，顺着人流走入工厂，耳边全是听不太懂的樱花语，林枫一阵恼火。 但还好这个工厂很大，几万号员工，并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一个生面孔。 快速瞥了一眼指示牌，林枫朝着仓库方向走去。 看不懂樱花文字没关系，指示牌上有英语和汉字。 在仓库门口观察了一会儿，林枫躲进一旁的厕所，叼着烟掐表等待。 来之前，他就做好了详细的计划，这帮人换班的时间他查询得一清二楚。 二十分钟后，接班人盘点库存的工作应该已经接近尾声，林枫推门走出厕所，进入了仓库。 大厂就在这么个好处，人太多了，不认脸，只认工牌。 此时仓库里没几个人，只有四五个人拿着表单，正在快速查看着堆积的货物。 林枫呵呵一笑，走到一旁的插座旁，取出一枚回形针套入插头上，随后直接将插头插入插座中。 瞬间，短接的电路出现故障，这一片区域的灯光全部熄灭，楼道里的应急照明灯亮起。 但仓库有一大片地方，没有应急照明。 “*%#￥#@......” 远处的几人叽里呱啦地喊了起来，似乎在疑惑为什么会突然失去照明。 林枫快速拔出插头，将那台饮水机直接收走，随后跑向前方，一把摸向放在一旁的那些崭新出厂的汽车。 小车拿了几辆后林枫直接冲向重卡，这些才是好东西。 快速扫空一排汽车，林枫直接走人。 这些车不是重点，只是顺便一拿而已。 他的目标，是那些加工车床！ 他的动作很快，工人们才刚开始排查仓库内的线路，他就已经走出了仓库。 还没有人发现仓库内少了近百台汽车。 林枫四下看看，走进加工车间。 看着车间里正在工作的工人，林枫嘿嘿一笑，闪身走到一条走廊。 见四下无人，林枫从空间召唤出一条沾了汽油的拖把，一把点燃。 熊熊大火在拖把头上冒起，林枫直接将拖把举起，凑到了报警器下面。 瞬间，报警器红光大亮，水珠喷洒而出。 与此同时，工厂内响起急促的火警声。 林枫一把丢掉拖把，走回车间。 “*%#￥#@......” 嘈杂议论响起，人们快速朝着出口跑去。 再蠢也该知道是起火了。 再笨也该知道逃命要紧。 至于车间里那些价值数亿的器械，谁爱救谁救，那是股东们的财产，只有小命才是自己的。 林枫混入人群，一把摸在一台车床上，巨大的车床瞬间消失。 收走一台，林枫又跑向了下一台。 连续两台车床消失，周围的工人们当即一愣，有几人甚至停下了脚步，一脸震惊地看着那片空地。 “诶，那里是不是少了什么？” “好，好像，好像是诶......” “这......” “天呐！是车床，车床不见了！” “啊，对对对，就是车床！” 无数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片空地。 那种感觉，就好像家门口的一栋大楼，有一天消失了。 你推开门一看，突然发现今天阳光能照到你家门口了。 你很费解，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只是看着眼前空荡的天空发傻。 直到你突然意识到，这里应该有栋楼才对。 这种每天都看见并且习以为常的巨大物体消失后，人人往往需要很久才会反应过来。 就在众人愣神间，林枫快速游走在车间内，连连收取十几台车床后，跟着人流，一起冲出了车间。 耳边是激烈的喧哗和喊叫，林枫听不懂，也没兴趣去听，径直朝着大门走去。 刚走到门口，他就看到那里挤满了人，一群神情慌张的保安正在努力阻拦着想要冲出去的众人。 林枫皱了皱眉，凑到附近看了看。 这几千名工人竟然被几十名保安拦住，真是好笑。 最前面的工人正在和保安激烈的争论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正当林枫准备翻墙时，一名穿着白色无尘服的金发男人冲到附近，用英语高声喊道：“快放我们出去，车间起火了！” 他连喊三遍，终于有人听到了他的呼喊，同样高声回应道：“查尔斯博士，不要惊慌，没有明火，应该是有人抽烟误触了警报。” “法克，先开门放我们出去，确认了再说！” “不行，车间里不见了一堆设备，经理让我们挨个排查一遍！” 金发男人查尔斯楞了一下，朝他问道：“车间全是大型工具，不见了什么设备？” 那人迟疑一下，用一种不太自信的口吻说道：“车，车床。” 查尔斯呆呆地眨巴两下眼睛，随即高声骂道：“法克！你们经理是白痴吗？最小的车床都有两吨，人怎么可能偷的走！” 对方有些为难地看着柴尔斯。 刚刚接到命令的时候，他也觉得经理很离谱。 怎么可能有人偷的走车床，就算偷的走，怎么运输？ 这种话说出来简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但自己就是个臭打工的，只能照办。 “你是觉得车床放得进口袋吗？” 柴尔斯愤怒地拉开防尘服，展示出里面的物品。 “快点开门，如果真的有火灾，我们都要死。” “我是灯塔人，我有权利逃生，再不开门，我就打电话给大使馆，请求对你们进行制裁！” 那人看着眼前攒动的人头和骂骂咧咧的柴尔斯，脸色有些发苦。 开门，肯定要被经理骂死，不开门，得罪了这个公司重金请来的老外，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林枫见了一阵好笑，躲在人群里用英语尖声高喊道：“法克，你这个臭傻逼，快把你的灯塔爸爸放出去，不然我立刻让首相把你死啦死啦滴！” 那人耐火得扭头看来，林枫立刻藏入人群。 “混蛋，什么灯塔爸爸？你再侮辱我们樱花人，我就宰了你！” 见那对方说些狗屁没用的话，柴尔斯大骂道：“蠢货，你们经理就是个白痴，不要听他的鬼话，不可能有人偷的走车床！如果真有火灾，你第一个承担责任，一会儿引起踩踏，闹出人命来，你觉得自己要坐几年牢？” 这话立马让对方一个激灵。 是啊，怎么可能有人能偷走车床，就算被偷了，这种排查也没意义，那玩意儿那么大，不可能被乘乱带走的。 如果真有火灾，搞出人命来，自己必定被推出去背锅。 想到这里，他一咬牙，下令打开了大门。 开门要被骂，顶多就是丢工作。 但是不开门的话，搞不好要坐牢，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大门打开，一群工人呼啦啦地冲出去，涌上了街道。 林枫走出大门，高喊道：“哟西哟西，这才是爸爸的乖儿子，我会允许你来亲我的屁股！” 大笑一声，林枫快步混入人群离开。 末世里很无聊，五年下来他早就学会了发掘生活中的乐趣。 简单的嘴臭，极致的享受。 开门那人恨得牙痒痒，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嘴臭的混蛋。 对面餐馆里正在打瞌睡的老板好奇地看着这一幕，一头雾水。 “嘢？这么快又下班了？” 他并没有注意到人群中林枫，只是招呼自己的老婆，赶紧准备烧汤。 又可以做一波买卖了，这样的生活真棒啊。 老板在为自己和家人的生活奋斗着，林枫也一样。 呵呵，只是手法有些离谱而已。 第6章 不要相信外国人 第二天中午，林枫在酒店的大床上醒来。 掏出手机看了看，一点昨晚失窃的新闻都没有。 看来官方是觉得这些事过于离奇了，有意在封锁消息。 但是他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因为他知道，外面一定有很多人在找自己。 取走了那些加工车床后，他又跑了几个地方，收集了大量金属材料和饮用水。 一路忙到天亮才返回。 到楼下的餐厅吃了点东西，林枫拿出平板，点开了自己的计划书。 食水都有了，将来用于加工各种物品的金属和车床也有了，他现在需要去弄到药品。 天灾一旦到来，失去医疗设施，药品的珍贵性不言而喻。 可惜亚空间没法收容活物，不然他真想弄几万头家畜丢进去养。 合上平板，林枫走出了酒店。 随手拦了辆车，报上地址后，他很快来到了一家医院。 专门储备药品的公司不好进，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但进医院就真的很简单。 在医院外的公共洗手间换上早就准备好的白大褂，林枫戴上假发和口罩，朝着医院走去。 进入大楼，林枫直接来到了储存药品的仓库。 医院对于药房不存在什么保密措施，来之前他都查过了，哪里是仓库他清清楚楚。 打听一个国外的医院的情况，听起来似乎很难，其实动动脑子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上网找一个当地的人，编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糊弄一下，再付他一笔钱，让他假装成病人，随便拉个保洁，几句话就能套出来。 愿意多花钱的话，直接找当地的私家侦探就好了，效率更高。 这些人为了钱，没什么不敢干的。 反正又不是军事机密。 那些工厂、仓库的情况也是这样查出来的，反正林枫已经不在乎花钱了，废纸而已，给就是了。 唯一难办的就是那家兵工厂，普通人没法快速接触里面的员工还不引起会怀疑，林枫只能找了本地几个有背景的社团。 可惜松下助这人似乎有点不靠谱。 刚准备踏入仓库，门口的一名护士突然拦住了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句话。 林枫微笑着用英语说道：“抱歉，我在日不落帝国出生，刚来樱花，还没有学会这边的语言。” 护士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用有些磕绊的英语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好像没见过你。” 哪怕戴着口罩，林枫好看的眉眼也还是让她觉得帅气，心里根本生不出几分戒备。 这个丑恶的世界，就知道看脸，哼！ “今天第一天上班，来熟悉环境，带我参观的叫东田，他有事先离开了。” 林枫随口应了一句，这是他早就想好的措辞。 楼下挂了医生的信息，姓东田的有好几个。 护士噘嘴思索，似乎在回忆，是哪个东田。 “这里是药房吗？” 林枫明知故问，打断了对方的思索。 他可不希望这个护士再往下盘问，不然自己要露馅。 “对，你是来认门的吗？” “嗯，我想进去看看，可以吗？” 林枫随手摘下口罩，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年轻的护士被他好看的眸子盯着，突然有些脸红。 “可，可以。” 局促的护士并没有注意到，桌上的笔突然消失了。 林枫点点头，抬腿走了进去。 护士犹豫一下，买着小短腿小跑着跟了上去。 按照规定，药房一般是不让随便进的，进去都是要拿取药的批条。 当然，忙的时候，跟她熟悉的工作人员可以先进去，后面再补条子。 面对这个来自异国的帅哥，护士选择小小地开一个后门，反正无伤大雅。 库房不大，不过塞得还算满当，各色药品一应俱全。 很多药品林枫根本认不出来，不过不妨碍他拿走。 扭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护士，林枫轻咳一声朝她说道：“我能请你吃个晚饭吗？” “啊？” 护士楞了一下，随即脸红到了耳根。 “我们见面才不到两分钟，英国人都这么直接吗？” 她小声地问道。 林枫干笑一下，略微靠近一步：“我也想委婉一点，但你很可爱，我不想错过机会。” 感受着林枫身上的男性气息，护士心头小鹿狂跳。 护士和医生恋爱是个不错的选择，何况还是这么帅的。 “好吧，我要六点才下班。” 林枫瞥了瞥她的脸蛋，轻声问道：“可以给我留个电话吗？” “好。” 护士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林枫眼睛一黑，险些骂娘。 他强忍着心中的不满，朝对方说道：“我们医院不是规定，工作时间手机要放在抽屉，不能拿出来使用吗？” 林枫的原计划就是想让护士出去拿纸笔写号码，借着这个时间时间直接收走仓库的东西。 他还专门收走了外面桌子上的笔，好让对方花时间找一下。 “嘘~”护士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静声的手势，“主任不在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看，大家都这样的啦，嘿嘿~” 这个小小的意外让林枫有些无奈，他摊摊手说道：“真可惜，本来不想对你动手的。” “纳尼？” 听到对方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护士呆呆地眨巴了一下眼睛，蹦出一句母语。 林枫不等她回过神来，脚步一转绕到侧面，一记手刀砍在了她的后脑。 护士软软倒下，被林枫伸手抱住。 “小姑娘，记住喽，以后不要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语，特别是外国人，他们最喜欢搞大肚子然后消失。” 林枫随口咕哝了一句，将她放在了地上。 处理好护士小姐姐，林枫扭头看向那些药品，迅速冲了过去。 猴子当年定住七仙女，却只知道偷蟠桃，林枫读到那一段时嘲笑了它好久。 想不到如今自己也落到这般田地，笑死人了。 快速清空药房内的库存，他又进入了隔壁的器材室，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医疗器械也全部收进亚空间里。 做完这些，他重新戴上口罩，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朝着另一头走去。 他的脚步不疾不徐，看不出来一点慌张。 医院的安保其实很一般，根本没人会天天盯着库房，除非有药房的人过来补药，不然那边的事情最少得半个小时才能被发现。 在几个诊疗室前看了看，林枫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您是？” 屋内的医护人员好奇地看着他。 林枫笑笑，一指窗外：“look，灰机！” 医护人员下意识地朝窗外看去，下一秒，他便感觉后脑根被人猛击一下，随后软倒在地。 “一招鲜，吃遍天！” 林枫贱兮兮地吹了吹手掌，随手将屋内的ct机收起来，离开了这间屋子。 临走时，还顺手锁上了门。 走到隔壁，故技重施，林枫迅速取走了几台设备。 其实很多他都不知道怎么操作，甚至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先拿上再说，吃不了亏。 当他走出医院大门，总算有人意识到了不对劲。 明明是工作时间，为什么那几个科室都是紧锁着门。 只是等他们破开门冲进去，发现价值数百万乃至数千万的仪器不翼而飞时，林枫早已经改头换面，搭上计程车离开了。 坐在车子后座，林枫摇下车窗，点上了一根烟。 “sorry！” 司机有些不满地喊了一声，伸手指了指车内“请勿吸烟”的牌子。 他的英语很烂，只能这样表达。 林枫摸出几张大钞递过去：“我也很抱歉，但我现在心情不太好。” 司机听懂了他的“sorry”，也看懂了他的意思，接过钱后直接闭嘴。 点上香烟，猛吸一口后，林枫看着后视镜里的医院大楼，轻声说道： “抱歉，可能会害死你们，但我必须这么做，我想活。” 这一天的偷窃，唯一让林枫感到有些许愧疚的，就是这家医院。 那些商品，最多是给商家带来经济的损失。 但这些仪器和药品的失窃，很可能会让不少急需治疗的人错过治疗时间。 虽然这些人，在末世里也大概率活不下来，但心中的良知还是让他有些许愧疚。 但即使重来一次，不，一百次，他也会坚定地选择这么干！ 乱世里人命如草芥，他只想先保全自己。 上辈子被别人辜负过，葬身兽群。 这一次，他选择做个自私的人。 少年时曾耻笑曹贼负尽天下人，后来才明白乱世的无奈。 第7章 松下太太正在开房 三天后，即使上层有意压制消息，但大板人都听说了发生在本地的那些灵异事件。 警视厅终于顶不住压力，公布了最近四天出现的二十几桩离奇事件。 先是国民超市伊藤华堂的仓库失窃，半个仓库商品凭空消失。 随后是藤田重工失踪了一百多台汽车，和十几台顶级车床，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紧接着，本地的几家矿业公司也上报了失窃信息，仓库里存放的金属不翼而飞。 还有某个饮用水厂家的社长，一早听说自己仓库的桶装水全部失踪，手底下的废物还完全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气得心脏病都犯了。 到了医院刚缓过来一会儿，去开药的属下突然跑回来告诉他，医院没药了。 去哪了？ 不见了。 怎么不见了？ 就是不见了。 难道是？ 对，是的，社长，和我们仓库的水一样，不翼而飞。 该社长胸中一口老血没顶住，直接中风。 因为这家医院他也有股份，一天两个噩耗，损失这么大，谁顶得住？ 这还没完，后面接连几家超市和仓库被暴窃，失踪的物品数不胜数。 粗略估算，价值可能接近五千万美金。 根据无数技术人员加班加点的侦查，至今都没弄明白那个偶尔在监控里出现的男人，是怎么做到让那些物资离奇消失的。 也许只有超能力能解释了吧。 一时间，各种妖魔鬼怪活跃在网络上，樱花特有的几个不良教派又开始冒头，宣扬这是神灵对掌控社会资源的富人的惩戒。 不少人还相信了。 没办法，这没法用科学解释啊！ 无法向社会交代的大阪警署署长，鞠躬鞠得老腰都快断了。 “八嘎！” 办公室里，署长愤怒地砸碎了自己心爱的花瓶，朝着属下愤怒地大吼。 “不管这个穿山甲是人是鬼，一定要给我找出来！” 站在对面的几个属下眼观鼻鼻观心，没人敢说话。 那个鬼一样的人，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和dna，行动路线也无法捉摸。 他的汽车总会开入某处监控拍不到的地方，然后快速消失。 他似乎很懂得应对监控探头，脸上还做了伪装，一直没让探头拍到正脸，面部识别技术也只能大呼无能为力。 正当署长气得血压一飙再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进来！” 房门打开，一名年轻的警员走了进来。 看着几位实权领导耷拉着脑袋站在署长办公桌前，他也不禁有些害怕。 气氛太压抑了。 见他进门后跟个呆子一样，署长压着怒火朝他说道：“说话啊。” 骂亲近的手下可以不顾及形象，面对基层人员，还是要给点面子。 警员咽了口唾沫，朝着署长敬了一礼，认真地说道：“署长，我表弟的前女友的叔叔的邻居给我提供了一点线索，我觉得可能有用，想跟你汇报一下。” 也许是因为紧张，他的吐字很快，像是个饶舌歌手。 署长脑门青筋跳了跳，朝他问道：“你表弟的叔叔的前女友的邻居提供了什么线索？” 警员摇摇头，快速纠正道：“是我表弟的前女友的叔叔的邻居。” 署长青筋再跳，点头道：“好吧，你的叔叔的邻居的前女友的表弟，说了什么？” “不，是我表弟......” “好了，我不关心你混乱的社交关系，直接说线索！” 警员的解释被署长打断。 他缩了缩脑袋，快速说道：“他说‘高级特工穿山甲’可能是大夏人。” “嗯？”署长眼睛一眯，有些欣喜地看着他，“有什么根据吗？” 警员点点头道：“那位邻居喜欢大夏文化，自学过一点汉语，他说他以前在网络上看到过‘穿山甲’的传说。据说那是个潜伏在敌人后方的高级双料特工，极其擅长烹饪，煮出来的鸡汤极为宣美。是几十年前就在互联网上活跃的传奇人物。” 署长搓了搓下巴的胡茬，低头沉思起来。 看着署长的神情，警员心中期待了起来。 为了邀功，他可是直接越过上级来找得署长，只希望对方记住自己的名字。 提供如此重要的信息，今年最少官升一级吧！ “立刻找人顺着这条线去调查，快，我不想明天再面对那些记者！” 署长一声令下，所有人动了起来。 “你，很好！”署长一指年轻警员，“这几天你辛苦一下，全程跟进这方面的调查。” 警员当即大喜，挺直腰板，重重地点头道：“是！” 虽然没有任何承诺，但在系统里干过的人都知道，这就是重用的意思。 他和某个正在为活命奔波的小贼，还有那个为了家人的生活三年没回家努力卖着汤饭的老板一样，都有着光明的未来！ 警员走出署长办公室，看向大屏幕上的一张监控截图。 那是个带着兜帽的男人的侧脸，长发，小胡子，脸上还有刀疤。 这是无数监控中画面中，筛选出来的最清晰的一张。 “你这个混蛋，我一定会抓住你！” 他恶狠狠地说道。 ...... “哈秋~” 正朝着歌舞厅走去的林枫打了个哈欠。 “又是哪个姑娘在惦记我？” 咕哝了一句后，他推门走进这家四天前一下飞机就来过的歌舞厅。 只是这次，他换了一身打扮，面容也做了伪装。 此时正值晚上八点，正是客人们陆续到场的时候。 歌舞厅内的位置已经坐上了一半，其中不少都是脸色凶狠之辈，脖颈和手腕都带着纹身。 看来这里的主要客户都是社团成员。 林枫快速打量一圈，朝着松下助的办公室走去。 也不敲门，林枫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松下助只是个开着歌舞厅的掮客，并没有手下看门，防卫比较疏松。 屋内在沙发上坐着的松下助听到房门被推开，抬头看来。 “你是谁？” 他疑惑地问道。 林枫一边朝他走过去，一边笑着说道：“你太太现在在跟别人开房，我来通知你。” 松下助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林枫猛然加快脚步冲过去，抽出藏在袖子里的钢棍砸了下去。 嘭~ “啊！八嘎！” 松下助痛呼一声，捂着脑袋就要逃窜。 林枫伸手一拽，将他按在沙发上，钢管不翼而飞，一把匕首出现在手中。 “敢动一下，我要你的命。” 用匕首抵着松下助的脖子，他冷冷地说道。 感受着脖颈下的冰凉，松下助亡魂大冒。 第8章 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你是张文？” 松下助惊恐地问道。 他已经认出了林枫的声音。 “呵呵，没错，我是你张文爸爸。” 松下助咽了口唾沫，咬着牙说道：“张君，做生意要讲诚信！” “如果是对价格不满意，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 “先把我放开，我可以把钱退给你。” 他很快就联想到林枫是来报复自己当初多要了钱的事情。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凶悍。 一个人就敢来找自己麻烦。 祈求对方先放开自己的同时，他也在心中暗骂自己的几个属下，居然也不知道看好门。 刀架在脖子上，他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林枫眼中闪过一丝讥诮：“诚信？你那个头发跟花盆一样的手下跟踪我，是什么意思？” 松下助的脸色当即有些惶恐，他没想到林枫竟然是发现了自己侄子金毛的跟踪。 “张君，误会，都是误会！” “我是想派人保护你，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可是你那天走得太快了，我侄子没有跟上。” “这样，你先把刀拿开，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怎么样？” “如果是对价格不满意，我可以退钱给你。” 他的表情真诚，语气诚恳，换一个小毛孩来，说不定还真相信了。 “不用了，留着你自己花吧。” 林枫手腕一动，匕首的握把狠狠砸在对方的后脑勺上。 松下助还没来得及多说一句话就晕了过去。 林枫随手招出麻绳和一只大号行李箱。 将松下助捆成大粽子后，林枫将他塞进了行李箱里。 刚准备盖上盖子，办公室的房门突然被推开。 “叔叔，三田会的一郎先生想请你过去喝酒。” 是那个金毛，他一边开门，一边朝里喊道。 只是房门打开后，他看见自己的叔叔正被五花大绑塞在一个行李箱里。 边上还站着个一脸笑意的陌生男人。 那绳艺堪称完美，下手的人只怕在某些上不得台面的领域颇有研究。 如果叔叔是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只怕他会立刻拍手叫好。 金毛反应过来后怒骂道：“混蛋，放开我叔叔！” 说着，他抓起门边的花瓶就冲了过来，作势砸向林枫。 林枫听不懂他说的鸟语，但眼下这种形式，也不需要理会对方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金毛面目狰狞地抡着花瓶砸下。 林枫一个闪身避开，随后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腹。 “呃~” 金毛后仰着摔倒在地，呻吟一声，脸色瞬间涨红。 还不等他爬起来，林枫就扑上去，一脚踢在了他的脑袋上。 坚硬的靴子跟和他的太阳穴来了个亲密接触，他当即昏死过去。 林枫在末世生存了五年，经历过不知道多少厮杀，身手早就锤炼的炉火纯青。 别说这种小混混，就是职业拳手来了，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么垃圾，也出来混社团？” 林枫鄙夷地看着生死不知的金毛，蹲下身扣住了他的脖子。 随着他手腕发力，金毛脑门上的血管根根鼓起。 昏迷中的金毛呼吸受阻，本能地醒了过来，惊恐地看着林枫。 他伸出手想要抓挠林枫挣脱束缚。 林枫皱了皱眉，打开对方的手腕后，猛地将金毛翻了个身，随后直接从后面，用双臂扣住了他的脖颈。 他的动作快若奔雷，本就脑袋昏沉的金毛根本来不及反应。 裸绞成型。 林枫结实的手臂上，肌肉陡然鼓胀。 调动全身力量猛然发力，他用力一扭。 咔~ 令人牙酸的骨节断裂声响起，金毛当即失去了反抗的力量，眼神中的生机飞速褪去。 林枫松开被自己扭断脖子的金毛，站起身长出一口气。 “好久没揍过这么弱的对手了。” 他轻声嘀咕了一句，随手将金毛的尸体收入亚空间。 再次回到行李箱旁边，打包好昏迷中的松下助后，林枫拖着行李箱径直从后门离开。 前面歌舞喧哗，众人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完全没有发现歌舞厅少了两个人。 刚刚用残忍手段解决了金毛的林枫，悠哉悠哉地回到自己的车上，仿佛没事人一般，发动汽车离开。 五年前第一次杀人时，他恶心地想吐，半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从那之后的五年，大大小小无数战，死在他手上的对手和怪物不计其数。 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他，早就对生命的逝去习以为常了。 善良软弱的人，在乱世里活不长。 金毛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林枫只是想绑松下助，根本没兴趣找他的麻烦。 虽然当初他冒犯过林枫，但林枫根本就没兴趣跟这种蝼蚁计较。 他如果晚两分钟进来，也不会撞上林枫。 但他看见了，那就得死。 今晚的行动很重要，林枫绝不会让他逃掉走漏消息。 汽车一路飞驰，朝着北方快速驶去。 一个小时后，松下助被一瓶凉水泼醒。 他摇晃了一下昏沉的脑袋，看向眼前的男人。 “呜呜呜！” 他惊恐地想要喊叫，却发现自己的嘴被堵住。 林枫点上一根烟，笑眯眯地看着他。 “叫吧，叫破喉咙都没人听得见。” 松下助眼神惶恐，一时间心乱如麻。 他后悔死了。 自己当初不该贪心，为了多赚几万美金，惹上这种瘟神。 林枫抽了两口烟，继续道：“打电话给那个管理员，告诉他我今晚就要动手。” 说着，他丢出一只手机放在松下助的面前，顺手扯掉了堵住他嘴巴的抹布。 “张君，放了我，我可以给你钱！” 松下助快速喊道。 “我不要钱，照我说的做就行。”林枫摇了摇头。 松下助挣扎一下，发现自己被绑的很紧，根本动不了。 他咬着牙，丝丝看着林枫：“我们钱货两清，你现在绑了我，就是坏了规矩！” 林枫眯起眼睛，笑道：“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松下助面对着他凶狠的目光，一时间被吓了一跳。 不等他说话，林枫掏出匕首直接在他腿上刺了一刀。 “啊！混蛋，你敢捅我？” 松下助痛苦地嚎叫着。 林枫任由匕首留在他的大腿里，随手擦了擦手上的血。 “松下，你照我说的做就行，不要说废话。” 松下助剧烈喘息两下，怨毒地看着林枫。 “我和三田会的会长是很好的朋友，你如果敢杀我，他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林枫看着被五花大绑还敢威胁自己的松下，摘下叼在嘴里的烟，直接将烟头塞在了他的嘴里。 随后不等对方嚎叫，直接给他嘴堵上。 “呜呜~” 人的舌头很娇嫩，被烟头烫一下很痛苦。 “这是个开胃小菜，我还会不少玩法，你想尝尝吗？” “拔指甲怎么样？或者拆几根骨头？要不直接来水刑？” “或者......” 林枫说着，再次取出一把匕首，抵在了松下助的眼眶边。 “让你尝尝眼球的味道？” 林枫明明在说着威胁的话，语气却分外平淡，宛如拉家常一般。 松下助惊恐地看着林枫。 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他从没见过这么冷血的杀胚。 面对对方身上那种恐怖的气势，松下助感觉大腿微微一热。 一股尿骚味在车厢内弥漫开来。 第9章 从天而降的泥头车 “必须是今晚，我的朋友很着急......我可以多付你十万，平田君，拜托了......好，他会联系你。” 狼狈至极的松下助挂断电话，看向面前的林枫。 “你准备好了他就动手，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现在？”林枫摇了摇头，“不行，等我回来再说。” 松下助又气又怕，有些恼火地说道：“你不能这样，我需要治疗！”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说不定那个平田会把我出卖掉呢？” 林枫笑眯眯地收起手机，朝着远处张望了一眼。 那里就是他此行的最后一个目标，大板兵工厂。 其他的物资其实只是添头，在国内都可以弄到，没必要专门跑来樱花。 来樱花，为的就是武器。 “我发誓，他绝不会出卖你！” 松下助努力控制自己情绪，哀求着林枫。 跑江湖多年，他可不是傻子。 虽然不知道林枫想进去干嘛，但事情绝不简单。 自己事后很可能会被灭口。 唯一的生机就是现在说服对方放自己离开。 “誓言就是用来违背的。” 林枫轻声嘀咕了一句，用水洗了洗手上的血迹。 “你最好祈祷我一切顺利，不然这荒郊野岭的，可没人来送你去医院。” 说罢，不等松下助言语，他重新给对方堵上嘴，一记手刀将他砍晕。 处理好松下助，林枫拉开车门走了下去，同时用那只手机，给那个在兵工厂里的平田发了条短信。 没一会儿，对方回了个“ok”。 林枫走到兵工厂一处围墙外的阴影中躲藏好，静静等待着。 按照原计划，他可以直接联系平田。 但他有点不相信松下的人品，选择将他绑了过来，多上一道保险。 性命要挟下，松下肯定不敢再耍花招。 林枫的计划其实很简单，让平田帮自己支开守卫，争取潜入的时间就行。 平田根本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在重金的诱惑下，还是选择帮他个小忙。 毕竟谁也想不到，会有人敢一个人来偷这里的火炮。 松下只当他进来之后，最多也就是拍摄一些照片或者偷盗信息之类的。 平田是里面的一名安保人员，得了癌症，活不长了，死前想给家人留点钱，在松下助的游说下，选择铤而走险捞一笔。 实际上，最近几周他在不停地向外兜售兵工厂的信息，只求赚点快钱。 能找到这样的人，也算是林枫和松下助运气好。 当然，现在的松下助宁愿不要这份好运。 没等多久，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一声震动。 林枫没有去看手机，而是看向了围墙。 两分钟后，一套灰色的制服丢了出来。 林枫微微一笑，径直走出去捡起来，快速换上，随后翻墙而入。 这一片的铁丝网“刚好”存在损坏，林枫很轻松地翻了进去。 刚一落地，一名同样穿着灰色制服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用英语朝他说道： “我只能给你争取到几分钟，明天早上你藏进垃圾车离开，懂了吗？” 显然就是那个得了癌症的倒霉蛋，平田。 “ok。” 林枫点点头，径直朝着一处库房跑去。 平田看着他前进的方向，皱起了眉头。 他快速奔跑两步追上林枫，有些不满地说道：“松下君不是说你要去加工区拍照吗，去库房干什么？” “拍拍你们的宝贝呗。” 林枫随口应了一句，来到库房门口。 平田脸上浮现出怀疑地神色，有些恼火地说道：“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会给我带来麻烦！” 林枫看了看库房大门的密码锁，扭头看向平田。 “你都快死了，担心这么多干什么？” 平田低声骂道：“我还不想这么快被抓到！” “那可能不能如你所愿了。” 林枫笑笑，右手陡然伸出，一根电击棒出现在他的手中，抵在了平田的身上。 滋滋滋~ 细微的电流声响起，平田一阵抽搐后，瘫软在地。 林枫一把掏出他胸前口袋里的id卡，在库房大门上一刷。 滴~ 电子锁轻响一下，成功解锁。 松下助骗了林枫，林枫也骗了他。 他根本不是什么来窃取信息的间谍，他是个强盗！ 推开大门，林枫快速走了进去。 “喂，还没到换班时间。” 门边两名持枪的守卫有些疑惑地朝他喊道。 林枫低着头说道：“哟西哟西，一库一库！” 两人同时一愣，不明白这个鸟人在说什么鬼话。 这也本能让他们产生了一丝警惕，同时握紧了手中的枪械。 但下一个瞬间，他们就感觉上方的灯光暗了下去。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一辆泥头车从天而降，直接将他们压成了肉泥。 砰！ 砸击声回荡在库房内，沉闷而有力。 林枫撇撇嘴，随手将刚召唤出来的泥头车收回，顺便把那两具尸体身上的id卡取下，然后将他们也收进了亚空间。 这就是空间异能的妙用，只是这种从天而降的车技，相当耗费精神力，林枫也支撑不了几次。 处理完门口的守卫，林枫快速朝着一扇小门走去。 拿着守卫的id卡在门上一刷，林枫直接冲了进去。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必须要快。 库房除了守卫，还有监控，现在值班的人被平田支走，要不了几分钟就会回来。 冲入库房内，林枫定睛一看，当即笑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之间库房里一整排火炮整齐地摆放着，一旁还有一堆箱子，里面装的是枪械。 林枫也不去分辨，快速在这些武器前奔跑，手掌不断抚过。 一门门火炮和箱子快速消失，宛如从未存在过一般。 收了三分之一，林枫扭头就走。 不是他不想要剩下的三分之二，实在是时间太紧了。 这里可是有士兵看守的，一旦被拖住，自己短期内很可能无法回到大夏。 冲到走道上，他一边跑一边从亚空间中召唤出一个个塑料大桶甩出去。 一连丢了十几个，他跑进了最远边缘的一间库房。 刷卡进入，林枫也不去分辨，直接将里面那些箱子往亚空间里收取。 光有火炮和枪械没用，炮弹也不能缺少。 这些箱子里就是炮弹和子弹！ “快，快快快！” 林枫在心里怒吼着，脚下发力狂奔，全力调转精神力，收取这些杀器。 这些东西，将来会成为他在乱世中立足的重要筹码！ 感觉时间差不多，林枫扭头就走。 他很想收走这个兵工厂所有的武器，但显然不现实。 他不是神，只是个拥有空间异能的凡人而已，还做不到跟大量荷枪实弹的士兵对抗。 顺手取走了几辆军用载具，林枫回到大门口，再次取出一只先前丢出去的那种塑料大桶，一脚给它踹翻在地。 大桶倾倒，里面透明的液体顺着桶口汩汩流出，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是汽油。 林枫拽着桶拖行一段，任由里面的汽油拖成一条长线。 跑出一小段距离，林枫抖出一只防风打火机，打着后甩了出去。 汽油接触到火焰，瞬间被点燃。 长长的火线飞快朝着库房冲去。 林枫扭头就走，朝着先前的那处围墙跑去。 轰！ 一声爆响。 轰轰轰...... 紧接着，是十几声。 剧烈地火光炸开，将周围映得大亮。 林枫头也不回，冲到围墙前，直接翻了出去。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第10章 得手，返程 “起火了！” “该死，怎么起的火？” “快去救火。” 兵工厂内瞬间喧闹如白昼，无数人提着灭火器材冲了出去。 林枫召唤出一辆加固过的奔驰越野车，一把跳上车顶，扭头看向围墙后的库房。 火光映照出他冰冷的面孔，那是蓬勃的杀意。 一支rpg陡然出现在他的手中。 林枫直接扛在肩上，对准了远处的库房。 不要小瞧兵工厂的防火隔离措施，刚刚那些爆炸只是自己留在走道的汽油桶而已，库房的火药还完好无损。 林枫可不敢直接引爆火药，不然自己都跑不出来。 但现在，他已经安全了。 一年后，物资消耗完的樱花人会进入大夏境内，和大夏人争夺生存资源。 这些武器，将来很可能会用来对付自己，林枫现在有机会给对方添堵，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最重要的是，他需要混乱，来给自己争取时间。 走道里没有可燃物，汽油很快就会被烧完，这些工作人员被火势吸引，一时没注意到武器不见了。 但等火势熄灭，他们很快会发现少了很多武器。 这可不是少了几串鞭炮，这是火炮！ 一旦事发，大板必然会被封锁。 林枫必须要制造混乱，让对方晚点察觉到武器已经失窃，给自己争取离开的时间。 轰！ 嗖~ rpg被击发，炮弹飞射而出，顺着存放火药的库房的通风口冲了进去。 嘭！ 爆炸声传来。 随后，是连串的爆炸。 嘭嘭嘭！ 剧烈的火光冲天而起，整个库房瞬间化为火海。 林枫在射出rpg的一瞬间，就直接跳下车顶，钻进了车里。 刚发动汽车，他就感觉到一股汹涌的气浪从库房内散射出来。 那是爆炸的余波。 那些库房门口的士兵就算没被炸死，这些爆炸的气浪也足够将他们掀飞。 但林枫很安全，他离得够远，还坐进了事先准备好的汽车里。 “爽！” 林枫大笑一声，一踩油门，快速驶向先前停放车辆的区域。 到达关押松下助的汽车前，林枫走过去拉开车门。 正在里面焦急等待的松下助抬头朝他看来，呜呜地叫着。 林枫摘掉他嘴里的抹布，他立刻喊道：“你到底干了什么？” 显然，待在车里的松下助听到了兵工厂里的爆炸声。 要说这事儿跟林枫没关系，打死他他都不相信。 “没什么，放了一炮而已。” 松下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疯了，那是帝国的兵工厂，你竟然敢炸那里，我们都会被绞死！” 随即他懊恼地用脑袋砸了两下车厢，恨恨地说道：“你这个混蛋，你是要害死我！” 看来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么大的事，整个樱花都会投来关注，到时候他很可能被查到。 林枫伸手入怀中，一颗手榴弹出现在他的手中被他拿了出来。 噌！ 拔掉拉环，林枫将手榴弹塞到了松下助的手里。 “走之前送你个小礼物，拿好了。” 松下助惊恐地看着那颗手雷，他想丢掉，但却不敢。 因为一旦松开手榴弹的压柄，他立刻会被炸死。 “混蛋，说好要放我走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愤怒的质问着林枫。 林枫耸了耸肩，笑着道：“你多收了我八万块，我也给你留点纪念。” 说罢，他转身就走。 “混蛋，你无耻，卑鄙的大夏人，你回来！” 松下助愤怒地咒骂着，但林枫根本不理他。 听着那边汽车发动的声音，松下助又气又无奈。 但也有些庆幸，好歹捡回来了一条小命。 只要不松开压柄，迟早会有人发现他。 正当他庆幸自己不用被灭口时，一只燃烧瓶突然从窗口飞了进来。 燃烧瓶爆开，火焰瞬间席卷了车厢。 “啊！” “你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你！” “你不得好死！” “啊啊啊！张君，以前是我不好，救救我。” “我可以给你钱，我有很多钱。” “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会给你做牛做马报答你！” “混蛋，快回来！” 被燃烧着的汽油覆盖的松下助痛苦的嚎叫着，但林枫听不见，因为他已经开着汽车远去。 他从到到尾，就没想过要放走这个敢戏弄自己混蛋。 林枫的字典里可没有以德报怨这种东西，得罪了他，他就一定会想办法从你身上咬块肉下来。 另一头的兵工厂里的人，也听不见这边的嚎叫。 因为在里面还有着更多，更加凄惨的嚎叫。 “啊，我的手！” “救我，救我！” “好痛，快救救我！” “八嘎！” “不是说火没烧进库房里吗？” “混蛋，值班室的蠢货都在干什么！” “明明有做防火，库房怎么会突然烧起来！” 爆炸停歇，冲天的哀嚎和叫骂充斥在兵工厂内。 事发突然，他们还以为只是火灾引发的爆炸。 现在救不救火已经不重要了，紧要的是救人。 不，是逃命。 谁也不知道另外几个库房会不会跟着爆炸，保住小命要紧。 “混蛋，不许跑，都回来救火！” 一名头发都被烧掉了军官，气急败坏地朝着那些逃窜的人叫骂着。 他谨记着自己的职责，没有选择逃命，而是选择抱着消防水带，不停地朝库房里喷水。 不时有人加入救火的行列，但只是少部分。 更多的人，选择了保命。 所谓的武士道精神，不过是少数人的信仰而已。 ...... 一个半小时后，林枫来到了大板机场。 此时的他，早就换上了一身笔挺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一副商务人士的打扮。 提上公文包，林枫走入机场。 来到安检口递上自己的护照，他走上了安检台。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那本红色的大夏护照，皱了皱眉。 他给检查人员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开始认真地检查起林枫的身体，还有他的公文包。 速度有点慢，对方似乎有意在拖时间。 一旁的安检员动作飞快，不停地敲击着键盘，似乎在查询着什么信息。 看来是在查林枫的身份。 林枫很快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心中不由地一紧。 “你好，林先生，你是来出差的吗？” 安检员看完林枫的信息，拿着他的护照走上来，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朝他问道。 林枫笑着点了点头：“算是，签个合同而已，然后在大板玩了两天。” “方便透露一下这几天的行程吗？” “当然可以，我四天前来到大板，随便逛了逛后在酒店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去合作方的公司考察，第三天签完合同我就开始在大板市内游览。呵呵，公费旅游的机会可不多......我觉得你们的建筑挺酷的，很多室内布局很有情调，我喜欢这个地方。” 说话半真半假，掺杂着对对方国家的吹捧。 林枫有意在分散对方的注意力。 “有人可以作证吗？” “当然，你可以打给我入住的酒店，我在那里住了四天，对了，这是发票。” 说着，林枫指了指公文包里被安检员翻出来的那几张酒店发票。 “对了，还有这份合同，金川事务所的人接待的我，你可以找他们求证，不过请不要翻阅我的合同，这涉及到一些机密。” 林枫的语气随意，并无一丝慌张，话语极具可信度。 安检员点点头，已经信了七分，他再次确认了一眼电脑上的信息。 林枫，男，24岁，华夏人，持有公务签证，名牌大学毕业，工作的公司也是世界五百强。 履历很干净，没有任何疑点。 大夏和樱花往来密切，这样的商务人士很多，每天不知道多少大夏人乘坐飞机离开大板。 这样前途光明的年轻人，手续合法合规，犯罪的可能较低，长相也和那个“穿山甲”完全不一样，看来不是最近警署在搜捕的那个人。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再检查一下一下时，林枫开口问道：“我的签证有问题吗？” “不，没问题，只是例行检查。” 安检员微笑着将林枫的东西递回给他。 警署倒是想封锁机场，但显然不可能，市民不可能同意。 再说了，不少高层对“穿山甲”的华夏身份还存着相当大的怀疑，他们不太相信那个警员的什么什么前女友的什么什么邻居说的网络传说。 目前机场这边只是安排了无数便衣巡逻，搜索可疑的人员。 “那我可以走了吗，我的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 “嗯，抱歉耽误了您的时间，欢迎下次再来大板。” “呵呵，这是座富庶的城市，有机会的话，我会再来的。” 林枫轻笑一下，穿过安检口，朝着候机区走去。 富得流油，不过几年后这里只剩下变异怪物了，鬼才要来...... 直到飞机起飞，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还好自己这几天做足了伪装，首尾处理得也很干净，没有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 透过舷窗，朝着底下看去，大板的灯火显得异常美丽。 林枫笑眯眯地戴上眼罩，直接开始睡觉。 他提前订好了机票，偷完兵工厂后直接离开，不给樱花人反应的时间。 计划一环扣一环，虽然有些过程有些小小地曲折，但他还是成功了。 现在兵工厂那边，估计才刚刚扑灭火灾吧？ 爆炸和火焰肯定摧毁了很多武器弹药，想要排查好库存，估计明天天亮才有可能。 那个时候，发现武器失窃的官方必然会封锁大阪，全力排查失窃的武器。 毕竟，那是能威胁一个国家首府的武器。 不过这已经不是林枫需要担心的事了。 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在千里之外的大夏国东海市了。 嘿嘿，美滋滋！ 第11章 号别墅 次日清晨，飞机在东海市国际机场。 走出机场，仅仅离开四五天的林枫，感觉像是离开了数年之久。 这几天的经历实在太刺激了！ 在飞机上睡饱了的林枫伸了个懒腰，走出机场打了个车回到自己居住的长华小区。 没有急着回家，他在小区附近的摊子坐下，叫了份早点后，掏出那台备用的二手手机。 进入论坛，点击发帖，将一份先前在飞机上编辑好的文字黏贴了上去。 帖子名为：【天灾将至。】 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认真检查着里面的内容，将一些自己先前没想到的内容补充了上去。 直到满意后，点击发送。 发完帖后，他直接将这台手机丢进亚空间隔绝信号。 他可不想因为传播“谣言”而被官方找麻烦，毕竟里面的内容太过于天方夜谭了。 “多救一个是一个吧。” 林枫一边吃着热腾腾的包子，一边咕哝着。 他直白地在帖子里说明了几天后将会发生的灾害，将需要注意的事项都写了下来。 他没有兴趣当救世主，他也自认为暂时没有这个能力。 但是花点时间，给同胞们一点提醒，还是愿意做的。 不过就别指望他跳出来大肆宣扬这件事了，天灾真正到来之前，人们只会把他当成傻逼，甚至有可能把他关起来。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先例。 他也不指望有多少人相信，一万人里有一个脑子不太正常的人相信了就算是成功。 同时，这也是留给自己的一个后手。 将来如果有幸存者好奇自己为什么会提前准备物资，他完全可以说是看到了这篇帖子，一时兴起囤积了一点物资。 这可以给自己省去一些麻烦。 吃完早饭，林枫幸福地打了个饱嗝，径直朝着长华的别墅区走去。 重生之后，他每一顿饭都吃得很珍惜。 因为天灾一来，吃饱饭很快就会变成一桩只能在梦里幻想的事情。 步行一阵，林枫来到了71号别墅外。 这里其实不是他的房子，他住在隔壁的五号楼，71号是他重生后租下来的。 至于为什么选这里，纯粹是为了报复几个跟他有仇的人。 个中恩怨，牵扯太多，林枫可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那几个混蛋。 71号占地不大，总共也就三百多平米，一个不大的院子，占据了八十多平的空间。 院子后面，就是两百来平的别墅主体，是个二层半的西式小楼。 换了以前，他可舍不得租这么好的别墅。 长华小区虽然建成很多年了，不算什么特别好的楼盘，但东海是大夏经济最发达的城市之一，房价很贵。 不少东海人自认可以“之一”两个字去掉，这里繁华甚至超越了首都。 71号这种规模的别墅，一个月也要五万多的租金。 加上时间紧迫，他为了让别墅的主人陈海尽快将房子交给自己，林枫将租金加到了七万。 他虽然收入还行，但也承担不起这么贵的租金。 以前肯定是住不起，现在是无所谓了，钱很快就没用了。 此时71号别墅院子的铁门敞开，院子里停着一辆货车，门口也堆放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工具和施工材料。 别墅一楼的窗子也被不知道什么材料的金属遮挡住，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连大门都换了一副模样，不再是原本有着雕花工艺的浅棕色木门，而是换了一扇全金属的黑色大门。 别墅的外墙，也多了数个监控探头，二楼的开放阳台被厚重的金属铁网死死包裹，几块厚得吓人的玻璃，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光看那些外加了厚重金属的窗子，与其说是别墅，不如说是含铁量极高的铁窗泪。 原本雅致的别墅，此时被各种金属架构糟蹋的不成样。 要是别墅的设计师来了，估计得气得七窍生烟。 哪个混蛋把我的作品毁成这样？ 但站在门口的林枫却觉得，真他妈有美感啊！ 有一种厚重的美，强度的美！ 喜滋滋的走进别墅大门，林枫立刻听到了里面嘈杂的施工声音。 七八名穿着工作服的男人，正互相配合，将一块银灰色的合金钢板架起，贴在墙壁上开始焊接。 相比于外面，别墅的内部更是被糟蹋的不成人形。 家具被清空，屋内只有施工工具，宛如是刚交付的毛坯房。 所有墙壁都被那种银灰色钢板包裹，除了焊接外，还做了额外的横梁加固。 “诶，林先生，你过来啦？” 一名正在指挥施工的短发女子看到了他，有些欣喜地朝他走过来。 “进展如何？” 林枫一边打量着屋内的情况，一边朝她问道。 女人拢了拢粘到了些许灰尘的头发，心中懊恼自己怎么弄得这么脏。 虽然是个三十五岁的成熟职场女性，见过不少大风大浪。 但林枫每次出现在她面前，她都不自觉地会有些局促。 想来很少有单身女性不会对这样的男人产生好感吧。 年轻，高大帅气，言行得体，关键是贼有钱。 “一切顺利，我们加派了两班人手，都是最好的工人，不会延误工期，放心吧。” 她是一家装修公司的设计师，叫刘丽，林枫这次的改造就是落在她的手里负责。 刘丽到现在都想不明白，给这种别墅加装做加固就算了，还要做一堆特殊的改造，到底是为什么。 他的要求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个帅气多金的年轻客户，看起来也不像是神经病啊。 虽然不明白林枫为什么会想做这么奇怪的改造，但她还是很认真地按照林枫的要求在执行施工。 从业十年，她深深明白一个道理：你的专业值得被肯定，但千万别拿你的专业知识对客户的要求挑刺，只要有钱拿，一切都以甲方的需求为前提，别跟钱过不去。 “嗯，刘经理，麻烦带我参观一下。” “好，请跟我来。” 刘丽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领着林枫在客厅转了一圈，开口道： “坦白说，你这样的“末日庇护所”主题的房屋改造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不过还好这栋建筑的主体完全可以承受这种改造。” “根据的你的要求，所有墙体做了一次加固，并且外加了一层8cm厚的高强度合金钢板。对了，这种钢材是特殊材料，不但强度极高，并且还保留了足够的韧性，重量方面也是相当可靠，您不需要担心二楼的承重问题。” “一楼所有窗户都被封死，只保留了前后两张门进出，大门也是选用的最高级的特制防盗门，我保证这两扇门的强度，不比银行金库门差多少。” “另外这栋楼的排水实在是不方便进行改造，虽然您说不需要过多考虑排水，但我们还是尽量改造了一下室内的管道，你将来有需要的话，把地下室的管道外接到院子里的水渠就行，污水可以直接排到外面的下水道井盖那边。” “二楼的窗户和阳台也做了可活动的钢板，就算外面那层防弹玻璃真的被打碎，你也可以通过推动钢板，来进行二次封闭。呵呵，很有趣吧，我做这个设计的时候都觉得很好笑，当然，不是嘲笑你，只是觉得您的想法太有趣了，这种防弹玻璃，除非被大型火炮正面击中，不然不可能被打碎。” “三楼只有半层，您需要的‘了望台’我们明天才能开始施工，这个只需要简单的改造就行，很快就能交付验收。” “整体的保温和换气系统，我们也是采用的最优秀的设备，可以过滤99.9%的常见有害气体，屋内生起炉子后，保温层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热量流逝。不过说实话，我觉得这个真没必要，毕竟东海的冬天，最低气温也只会到零下3度左右，用这么顶级的防寒层有点浪费了。” 刘丽领着林枫在别墅内转了一圈，将这几天的施工进展汇报一遍。 中途还提出几个意见，无非就是劝他可以放弃一些没必要的东西，帮他节省施工费用。 好意心领了，但林枫还是坚持自己的规划。 在刘丽这种普通人眼里，林枫这种应该就是看多了末日电影，为了一个小小的“爱好”，花钱圆梦的富二代。 这种事情虽然少见，但不是没有。 国外就有不少这种富人，喜欢打造自己的“庇护所”。 他们那些堪称堡垒一般的庇护所深藏在地底，很多都是花费了几亿的造价，连核爆都可以抵挡。 那些堡垒里安装了全套生物循环系统，几十个人住在里面，生活几十年都不成问题。 林枫的这间屋子虽然离谱，但和他们比起来，还只能算是小弟弟。 第12章 催什么催? “这些监控也全部安装好了，您打开安保公司给的软件就可以直接查看。” 刘丽指了指外墙上的一排监控，朝着林枫说道。 林枫掏出手机，点开房屋安保app，开始查看起来。 十几个摄像头的画面立刻跳了出来，林枫挨个查看。 屋子外的情况尽收眼底，没有任何死角。 林枫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尽快完工，不用考虑钱的问题。” 刘丽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点点头道：“好” 他其实很好奇，这个林枫是做什么的，看他一身打扮，像是白领。 但这么年轻就能砸出几百万的费用糟蹋一栋价值数千万的别墅，他哪来的钱？ 是富二代吧？ “其实您选择郊外的屋子会比较好，那边房价便宜，而且道路通畅，就算真的有末日，也方便逃生。房子改装成这样将来如果想拆掉，要损失不少钱，71号这么好的别墅，实在有点可惜了。” 林枫笑道：“没关系，反正不是我的房子。” 刘丽楞了一下，还没等她询问，林枫的手机就响了。 林枫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为“及时雨公司宋子文”，他走到一边按下了接听。 “喂，林枫，这几天为什么不接电话，是不是跑路了？” 电话一接通，那头的宋子文就急不可耐地喊道。 “呵呵，宋老板，我去国外出差了几天，刚回东海。” 那头停顿两秒，骂骂咧咧地说道：“混蛋，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 “行了行了，别叽叽歪歪了，我不会跑路，还没到约定的时间，你催什么催？” “靠，你他妈还敢说！我问你，你当初说那个‘西林食品工厂’是你的，为什么我的人前天去看，那里的招牌都被拆了？” 林枫笑笑，随口说道：“业务调整而已，那边租金太贵了，我给工厂换了个场地。” “草拟吗，王八蛋你骗我是吧？从我手里拿了两百万，现在就这副德行？” “行了行了，我要是要跑路，现在干嘛要接你的电话？放心吧，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见林枫这么说，宋子文的语气略微好了一点。 “别说我没提醒你，一个月的时间，连本带利一个子都不能少，明白吗？” “放心吧，我这边周转过来了，一毛都不会少你的。行了，我这边还有事，回头再聊。” 说罢，林枫直接挂断了电话。 到时候多还你两百万都行，嘿嘿。 林枫除了在银行借出了几笔钱，更多的资金还是来自民间高炮。 他先是花了点钱，用一点手段弄走一家工厂的人，然后做了几份假材料，糊弄了几家高利贷，借到了七百多万的现金。 算上利息，他要在一个月后偿还一千万的债务，手机里多的是关心他去向的高炮老板。 现在林枫如果死了，他们估计比死了亲爹还难受。 常人背上这么大笔高利贷，估计这辈子算是完了。 但是林枫无所谓，乱世里别说一千万，一个亿来了也都是废纸。 如果那时候他们真能找上门，林枫愿意立马还钱。 刚一扭头，他就看到刘丽在楼梯转角呆滞地看着他。 “怎么了？”林枫微笑着问道。 刘丽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随后飞快按下自己的情绪，小声说道： “林先生，您看看什么时候把中期的款项打过来，我刚准备跟你说这件事的，刚刚一下子忘了。” 这次的改造，连工带料一共四百多万，林枫只支付了一笔一百五十万的头款，按照合同，他在施工中期要再支付一笔，工程验收之后再支付一笔尾款。 该收钱是真的，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刘丽刚刚听到了林枫讲电话的声音。 经验丰富的她，立马从只言片语中判断出，林枫是在应付债主。 这不禁让她有些担忧林枫的支付能力。 除了对收款问题的担忧，心里还夹杂着失望。 本以为是个帅气多金的富二代，没想到是个债务缠身的神经病！ 刘丽本还想着看看有没有机会和林枫发展一下。 能不能嫁入豪门其实她不在乎，纯粹只是被林枫的魅力吸引，想要来上一段有趣的恋爱。 可惜现在她打消了这种想法。 在她的心里，林枫的形象已经变成了一个背负巨债还在花钱建造一个毫无用处的庇护所的疯子。 林枫两世为人，立马看出了刘丽的对自己的怀疑。 他也不计较，随手掏出刚收进口袋的手机，一边打开网银一边说道： “也好，第二笔工程款一百万，对吗？” 说着，他随手将钱打进了对方公司的账户。 展示了一下转账成功的信息，他顺手给刘丽的威信转了两万块钱，继续道：“刘经理，我很欣赏你的工作态度，对施工进展也很满意。这两万红包是一点答谢，算我请你喝茶，后面还要麻烦你帮我好好盯着。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过几天再来。” 说罢，他收起手机，扭头离开了71号别墅。 刘丽一脸疑惑地看着威信里刚转过来的两万块，心里又泛起了一阵猜测。 付钱这么的果断，出手这么大方，一点也不像欠着高利贷还不起的样子。 她不禁有些懊恼自己刚刚的态度，感觉自己有点狗眼看人低了。 同时她也有些欣喜。 两万块，顶的上她大半个月的工资了，这可不是小钱。 刚刚对林枫的失望一扫而空，想要和他在私人关系上继续接触一下的想法重新燃起。 帅气能征服很多女人，得体的言行和出众的气质又能征服很多女人，丰厚的身家能征服更多的女人。 三样加在一起，确实很难抵挡。 要说在女人眼里，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可能就是展示自身实力的时候。 强健的体魄和过人的学识也许很少有机会展露，但财力却是清晰可见的。 不能怪社会上很多女孩子拜金，毕竟谁都喜欢自己的伴侣有足够的实力。 当然，男孩子也一样拜金，多的是不想努力的小奶狗。 财富，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能力最直观的体现。 文明社会刀枪入库，暴力被套上缰绳，人们不再比拼谁的拳头更大，而是追求事业和更好的生活，这种环境，有钱就等于有实力。 人们总喜欢贬低那些崇尚金钱的势利眼，可又未曾想过，人性天生就会崇拜强者。 刘丽收起手机，微笑着回到施工现场，工作的热情再次被推动。 相比那些挑三拣四的客户，林枫这样的人，除了要求奇怪些，别的什么都好。 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处理这份委托，不能出现一点点差池。 第13章 十辈子都吃不完的物资 步行回到远处的五号居民楼，林枫回到了自己原来居住的房子。 一间不大的一室一厅，放在房屋租金高昂的东海，对于他这样刚工作一年的单身汉来说，算是豪华了。 甩掉身上的衣服，林枫躺在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缓解这一路的疲惫。 一道黑影从沙发上冲出，猛地跳上他的胸膛，随后迅速盘成一团，用小爪子动作轻柔地踩着自己的主人。 “你个丑八怪，臭的要死还往我身上蹦。” 林枫笑骂了一句，揉了揉这只脏兮兮的小狸花猫的脑袋。 小猫舒服得呻吟两下，倒头就睡。 这是他重生后在楼下垃圾堆里捡来的猫。 也许是看在自己和对方都是流落天涯的孤命人的份上，林枫勉为其难地将它带回了家。 脏不脏臭不臭，好不好看的，林枫也不在意。 自己最惨的一次，是躲在腐烂的尸体中才躲过敌人的追杀，那时候，自己可比这猫脏多了。 末世里，总要有个东西作伴。 现在的他，相比于人类，反而更信任单纯的动物。 人会变心，还是动物更加忠诚。 这只丑不拉几的小狸花猫这几天靠着林枫留下的猫粮，倒是活得滋润，身体微微胖了一点。 动物就是这么简单，你把它带回家，给它一点温暖，它就会把你当成亲人，露出最为柔软的肚皮，将自己的弱点毫无顾忌地展露给你。 “丑八怪，你比人强多了......他们呐，承了我的恩情，却不知道回报我。” 对着小猫咕哝了一句，林枫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恨意。 上一世自己明明有机会可以活下来，可是却遭到了队友的抛弃，最终葬身兽群。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去到更安全的郊外，主要原因就是想要复仇。 他要找到那几个混蛋，让他们为自己的背叛付出代价。 默默回忆了一下仇人们的情况，林枫闭上眼睛将精神投入了亚空间。 他要简单盘点一下自己的“仓库”。 这是一片纯白的空间，物品像是失去重力一般，悬浮在半空中。 放眼望去，无数物资堆放在一起，一眼望不到边。 林枫其实也没仔细统计自己到底跟樱花人“借”走了多少物资，行动的时候时间太紧迫了，根本来不及细细清点。 用意念快速扫过空间里的物资，林枫满意地笑了。 无数米面粮油堆积成山，林枫怀疑自己吃十辈子都吃不完。 除了粮食，还有各种食品和肉类、海鲜、蔬菜。 “樱花人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嘛，和牛还有澳龙进了这么多。” 那些几天前被收进空间的牛羊肉，现在还散发着鲜红的色泽，毫无变质的苗头。 亚空间的内时间是静止的，蔬菜肉类放进来并不会腐败变质，同样也不会滋生蚊虫和细菌。 林枫随手摄来一包薯片，拆开包装一边吃一边继续清点自己的物资。 末世里的人，最爱的就是类似薯片这种能提供高热量还容易储存的速食品。 一碗热腾腾的泡面，甚至能换来女人的数日温情。 到时候，那些没有什么热量的鹅肝、蜗牛、鱼子酱，反而成了“垃圾食品”。 不过也没人会嫌弃那些东西，有得吃，是什么都行。 无数饮料和饮用水码在一堆，林枫粗略看了一眼便将目光投向其他地方。 清点个屁，反正自己十辈子也喝不完。 药物、日用品、服装、机器、电机、净水器、钢材、加工车床、各种交通工具，几乎能用上的，林枫全部都搞了一堆回来。 “靠，怎么还混进来一车丝袜和卫生巾？” 林枫一脚将那袋不小心跟着衣物混进来的女性用品踢飞，骂骂咧咧地朝着存放武器的区域走去。 一门门火炮安静地躺在角落，金属炮台折射着冰冷的杀意。 那一根根灰黑色的金属炮管，林枫是越看越喜欢。 炮管和某些器官一样，就是要越粗越好！ 口径是正义，射程是真理！ 蹲在一门榴弹炮前，林枫温柔地抚摸着冰凉的金属炮管，宛如正在抚摸情人娇嫩的肌肤。 眼中的欣慰几乎要溢出来了。 上辈子，他如果有这些东西，哪用得着整天像条丧家之犬一般逃窜。 大炮一响，一切敌人都要在火焰中烟消云散。 “这一次，我一定会活出个人样来。” 林枫站起身，抬手将边上的那堆木箱，摄过来两只，直接打开。 一箱整齐码放的步枪立刻显露出来。 随手抓起一只，林枫也不在乎上面还存在的枪油，笑嘻嘻地摆弄了起来。 这是一把樱花特有的64式步枪，造型相比世界上的主流步枪有些怪异。 这玩意儿除了精准度，其他性能其实比较一般，林枫上辈子有幸在末世里搞到过一把，大概了解它的情况。 林枫其实更想要本国生产的武器，或者是灯塔那边的ar步枪。 樱花国因为历史原因，现在的军队相当逊色，加上特殊的防卫政策，单兵武器自然也比较落后。 完全比不上大夏的武器。 不过谁也别嫌弃谁，林枫现在能搞到这种武器就不错了，总比ak略强一点。 要想对大夏本土的军械下手，呵呵，还没走进营房估计就被无数士兵扑上来活捉了。 见到这种行走的特等功，士兵们只怕眼睛都要红得冒血花。 谁他妈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在无数唯物主义战士面前，你都得趴下叫爸爸。 林枫快速装上子弹，上好几个弹匣，又准备了几把手枪，将这些武器放在了自己第一时间就可以拿到的位置。 他可不想面对突如其来的战斗，还要跑去物资堆里翻找武器。 正在处理着空间里的物品，林枫突然感觉亚空间外，自己的口袋传来震动。 有人在给他打电话。 林枫擦了擦手上的枪油，退出了亚空间。 一摸口袋，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林枫皱起了眉头。 “这傻逼找我干嘛？” 林枫咕哝了一句，接通了电话。 “林枫，赶紧来一趟公司！” 那头传来一个男人有些烦躁的怒吼，是他的顶头上司，张俊杰。 朋友同学都羡慕林枫一毕业就进入了一家待遇极好的世界五百强企业，但其中辛酸，林枫从未和不熟悉的人提过。 大企业哪有这么好混，工资确实高，但是压力也大，竞争还极其激烈，办公室的勾心斗角更是一堆龌龊。 林枫名校毕业，个人能力在线，为人处世也算上道，按道理说应该很吃得开。 可惜他的上司张俊杰，因为一些事情看他非常不顺眼，经常有意刁难他。 要不是林枫是部门的顶梁柱，愿意做很多别人不愿意做或者做不了的工作，他早就想赶走林枫了。 领导也不好当啊，最讨厌的下属是自己手底下最能干的人。 赶也不是，留也不是，纠结。 只能使点绊子，相互恶心了。 两人早就是两看相厌了。 第14章 你肚子大了也要来问我? “有什么事吗？” 林枫一边撸猫，一边随口问道。 那头的张俊杰愣了一下。 林枫的语气很轻慢，让他感到很不舒服，毫无一点对待上司的尊重。 别的下属对待他都是努力讨好，就这个林枫不识抬举。 平时不巴结自己就算了，今天居然用这么散漫的态度和自己说话，好像没睡醒一样，太没礼貌了。 “万勇集团那个项目出了问题，他们要修改一下细节，你赶紧来公司一趟！” 林枫坐起身，掐着丑八怪小狸花的后颈将它放到一边：“闪一边去。” “林枫，你说什么，叫谁闪一边去？” 那头的张俊杰愤怒地问道。 “哦，跟我的猫说话。” “他妈的，整天就知道招猫逗狗，赶紧来公司！” “我请了假，你不知道吗？” “你不是还在东海吗？先来公司处理一下，两个小时就能弄完，快点！” 林枫揉了揉鼻子，问道：“吃枪药了，火气这么大？” “你怎么跟我说话呢？还不是你的问题，搞得我要给你擦屁股，总经理现在就在办公室等着，你他妈赶紧过来！” 张俊杰吼了一嗓子，直接挂断了电话。 林枫看着手机屏幕，笑着摇了摇头。 从来都是他给张俊杰擦屁股，这老逼倒是会扯淡。 万勇集团的项目本来就不是林枫负责，他只是作为协助，做了一些辅助工作而已。 当然，负责人是个傻逼，自己的辅助工作早就了主力。 现在出了问题就找自己，十有八九不是顶缸就是去当苦力。 换了以前，林枫只能骂两句，然后回去想办法解决。 现在经济不景气，找个薪水这么高的工作不容易，外面不知道多少人想进来，林枫也不想为了一点小事丢工作。 但现在，林枫已经不在乎工作的问题了。 重生后他直接借口摔伤，请了半个月的假，去为即将到来的天灾做准备。 要不是离职要走一堆乱七八糟的流程，他直接就辞职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选择直接消失，嘿嘿，纯粹就是想逗逗这个张俊杰。 林枫所在的部门，一半的人都是关系户和混子，还有两个菜鸟和老油条，指望不上。 真正干活的就那三两个人，自己请假，部门里的活就得张俊杰多操心。 要是直接走人，张俊杰可以直接招新人，反而如了他的意。 只是没想到张俊杰这个蠢货居然还打电话叫自己回去上班，真是不把人当人。 直接走人还要被电话骚扰，问这问那的交接，请假多爽，一个电话完事儿。 “那就陪你玩玩呗。” 林枫咕哝了一句，特意换了身衣服，悠哉悠哉地出了门。 要说深仇大恨也说不上，但他确实看张俊杰很不顺眼，加上对方经常给自己穿小鞋，林枫早就想找个机会报复了。 正好没什么事，就过去逗逗他吧。 打车来到公司楼下，林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扮，满意地走入了大楼。 刚刷完门禁卡，站在一旁的保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这拖鞋小哥不是林枫吗，怎么脸上还贴了纱布？ “诶，小林，几天没见你，怎么还挂彩了？” 保安大哥认识林枫，好奇地问道。 “摔到了，请了几天假。” “怎么还穿着拖鞋来？快去换了，一会儿领导看见该骂人了。” “嘿嘿，刚从医院出来，我一会儿到办公室就换。” “小心点，千万别被你们领导看见了啊。” “好嘞。” 林枫坐上电梯，来到12楼。 刚走进自己部门的办公室，就看到一个穿着黑丝包臀裙的女人正撅着屁股在自己的工位上翻弄着几份文件。 别说，真挺翘。 此时办公室内还坐着几个同事，不是在喝茶就是在玩手机摸鱼。 林枫一直不明白这里又不是机关单位，为什么愿意养这些关系户。 不过老板愿意付工资，回报当初跟自己打江山的老兄弟，让他们的亲戚朋友来混薪水，林枫也只能说一句义气。 今时今日，这样的老板可不多喽。 一名年纪不小的衬衫男人见他进来，皱着眉头说道：“小林，怎么这么久才来啊，赶紧把材料整理一下，拿给老张。” 这也是个混子，成天不干啥子正事，屁领导不是，倒是贼喜欢使唤资历浅的年轻人。 明明自己就在办公室，却不知道去处理一下项目的问题，只是坐在那里喝茶，等着已经因伤请假的同事回来解决问题。 “这不受伤了吗，腿脚不方便。” 林枫悠哉悠哉地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纱布，慢悠悠地朝自己工位上走去。 在自己工位上翻东西的女人听到两人的声音，扭头看来。 女人五官精致，一身紧身职业装更是衬得身材傲人，算是个美女。 只不过她好看的脸蛋上怒容一片，眼里尽是不满。 “林枫，你搞什么啊，万勇那份项目材料放哪了？” 她朝着林枫质问着，语气不太好。 她叫王诗曼，比林枫早两年入职，虽然在公司里也是个小趴菜，但张俊杰很照顾她，所以在办公室也算得上领导的心腹。 这次的订单就是由她负责，林枫也是张俊杰指派来协助她的。 至于刻薄的张俊杰为什么这么照顾她，呵呵，说多了就没意思了。 “给过你们了，问我干嘛？”林枫大大咧咧地说道。 “我那份弄丢了，你赶紧把备份的给我，张主管等着要。” 王诗曼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林枫别墨迹。 不知道还以为她是领导呢。 林枫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报价表我给过你和张俊杰了，你俩的事儿，你来问我？以后你肚子大了是不是也得来问问我有没股份？” 林枫随手拉开自己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完全无视边上的王诗曼。 王诗曼当即愣住。 她跟林枫关系不太好，但平时大家相处还算和谐。 加上林枫向来与人为善，很少发脾气，她还是第一次见林枫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而且用词还这么粗鄙。 女人怀孕了，谁他妈会去问不相干的男同事？ 最关键的是，林枫的话太刺人了。 外人听了可能只当林枫在开黄腔，但办公室里的同事，却是对他话语中的讽刺一清二楚。 “噗~哈哈！咳咳！” 一旁正在喝水的同事突然一口水喷了出来，轻笑一声后不停地咳嗽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最近嗓子不舒服。” 他一边用纸巾擦拭着班桌上的水，一边努力憋笑。 王诗曼怎么得到重用的，其实大家都知道，她都跟张俊杰不清不楚好几年了，当初能进来这里工作，也是全靠张张俊杰运作。 但毕竟大家都是文化人，不触及自身利益，没人会故意去戳破。 现在林枫借着文件的事儿，暗讽王诗曼靠和张俊杰睡觉才上位，属实是把人家的脸皮踩到了地上。 第15章 你和他也有一腿? “王八蛋，你说什么呢？” 王诗曼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用手指指着林枫，一双俏眉皱的都快挤到一起去了。 林枫抬眼瞧了瞧她，一脸的玩世不恭。 视线下移，他看向对方的肚子，大声说道： “哟，腰围大了一圈，你不会真的被搞大了肚子吧？” 林枫话音刚落，王诗曼就惊恐地捂了捂肚子。 她最近胖了几斤，这个月的亲戚也还没来，本来没太在意，被林枫这么一说，她突然有些惶恐起来。 不会真被这龟儿子说中了吧？ “喂喂喂，你别看着我！”林枫移动了一下办公椅，和王诗曼拉开距离，“你那天喝醉了，是隔壁老王领你走的，我可没兴趣搞破鞋。” 说着，他还煞有其事地打量着王诗曼，一脸的鄙夷。 “哧~” 一旁传来一声轻笑。 是先前那个不小心喷水，正在那个努力憋笑的同事。 林枫这小子今天嘴太欠了，居然把人家的丑事拎出来讲。 但别说，听着真过瘾！ “唉，嗓子实在痒，我得再去打杯水。” 他死死抿着嘴，一张脸憋得通红，端着杯子就去了一旁的饮水机边上接水。 耳朵倒是竖的老高。 王诗曼平时在办公室里仗着张俊杰的关系，经常颐指气使，还总是很高傲的样子，不少人都看她不顺眼。 这位同事见到平时和善的林枫突然撕破脸，很是惊讶。 但他一时间也没去考虑林枫为什么请假几天后就性情大变，眼下有这么大的瓜吃，他乐得嘴都要笑歪了。 林枫说的这件事不少同事都在场见到了，当时是大家在酒吧喝酒庆祝，散场后喝醉了的王诗曼被隔壁部门的王总送回了家。 有意思的是，那天晚上王诗曼频频跟王总敬酒，两人聊得很开心。 平时酒量不错的她，那天几杯酒就醉了，最后还是靠在了王总肩膀上。 散场后，大半夜了王总的老婆还打电话来问，自己老公怎么还没回家。 那几天，张俊杰和王诗曼两人关系非常冷淡，有人还听到他俩在楼道里吵架，提到了隔壁的王总。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估计只有当事人清楚。 但这完全不能阻止八卦群众的猜疑。 一切细节加在一起，非常值得推敲。 都是成年人，这事儿啊，你说没发生什么，山上得道的高僧来了都得大骂你放屁。 “你放屁，我他妈才没跟你睡，你再乱说话我告你骚扰！” 王诗曼气得身体都开始颤抖。 办公室里的斗争无处不在，但大家自持身份，往往不会这么下作地直接拿裤裆里的事出来说。 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暗地里较劲可以，撕破脸了，以后谁也讨不到好。 林枫今天算是开了先河了。 边上几名正在吃瓜的同事脑子转的飞快。 林枫敢讲这种话，难道不怕王诗曼报复？ 他这么干，可等于是直接在打张俊杰的脸。 难道是不想干了？ 找到更好的下家了？ “哦。”林枫点点头，随后扭头看向一旁的另一位同事，“强哥，那天晚上我们一起走的，你给我作证，她肚子里肯定没我的股份啊！” 一旁被他叫到的强哥脸色一苦。 本来在乐呵呵地吃瓜，怎么还被拖下水了呢？ 强哥抿了抿嘴，苦笑着说道：“那天我喝多了，记不太清了，不过咱俩确实一块走的。” 林枫点点头，看向王诗曼：“你看吧，都说了和我没关系。” 王诗曼此时气得七窍生烟，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驳。 明明直接否认自己怀孕的事就好了，居然还能被林枫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看来是气昏了头。 她正在脑海中组织着语言，想要撇清那晚的事情，一旁的主管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 一个地中海男人探出头来扫视屋内一圈。 “吵什么！这么大声，不用工作啊？” 王诗曼立刻是见到了救星一般，小跑过去，脸上挂上委屈的表情。 “俊...张主管，林枫他性骚扰我！” 她一脸泫然欲泣，委屈至极，好像林枫真的对她做了什么一样。 这位地中海不是别人，正是林枫等人的上司张俊杰。 张俊杰当即皱起眉头，看向林枫。 “林枫，你搞什么飞机？” 他刚想询问事情的原委，突然看到林枫那一身装扮，气不打一处来。 拖鞋短裤，印花t恤上还印着几个大字：“职场牛马。” 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哪有一点商务人士的做派。 集团向来重视员工的个人形象，特别是他们业务部门，经常要和客户打交道，三伏天都不许把西装纽扣解开。 林枫这一身装扮，简直就是不把规章制度放在眼里。 这要是被上面的领导看见了，他这个主管也得挨批。 他三两步走上前，指着林枫骂道：“你是不是有病，穿成这样过来？你这个月奖金没了！” 林枫淡定地点点头，微笑着说道：“好的，服从张主管安排，下次来一定穿正装。” 张俊杰楞了一下，一头黑人问号。 什么情况，这个反应不对吧？ 你小子为什么不争辩几句，难道有什么毛病？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人家都笑着接受了处罚，自己好像也不好继续往下教训了。 憋着一股火没处发的张俊杰气呼呼地收回手，朝他说道：“赶紧把万勇那个项目的资料找出来，他们要重新调整合作细节，你帮诗曼修改一下计划书，现在总经理就在上面和他们喝茶，你给我搞快点！” 林枫挠了挠头，有些苦恼地说道：“这不是王诗曼的事吗，叫我干嘛？难道怀孕了连这点活都干不了？” 张俊杰再次一愣，一脸疑惑地看向王诗曼。 “什么，你怀孕了？” “别听他胡说！”王诗曼用力摇了摇头，“我没怀孕。” 张俊杰脸上浮现出一丝恼怒。 他有自己的家庭，可不敢让王诗曼肚子变大。 本来只是空穴来风的一句胡扯，这会儿倒是让他有些担忧了。 他刚想说话，林枫突然开口道：“你可得好好检查一下，最好做个羊水穿刺对比dna，可不能说孩子是我的。” 张俊杰再次一愣，顿时脸都绿了。 他下意识地朝着王诗曼低吼道：“你和他也有一腿？！” 也？ 有意思了。 显然林枫的话让他以为王诗曼和他也睡过，一时间是气急了。 自从那天王诗曼和王总过了一夜后，他对王诗曼就多了不少猜忌。 张俊杰总觉得王诗曼可能已经给自己戴了不少绿帽子。 周围的几名同事眼观鼻鼻观心，把键盘敲得啪啪响。 个个都在假装工作，其实心里都笑喷了。 饮水机边上的哥们，水是喝了一杯接一杯，膀胱都有点胀了，又实在舍不得走。 他又不敢回到工位上，毕竟他就坐在林枫边上。 这么一出精彩的大戏，错过了估计今晚要懊恼得饭都吃不下！ 一时间，办公室里的气氛古怪到了极点。 第16章 什么破烂工作? “我没有！” 王诗曼抓着张俊杰的胳膊，焦急地解释着。 当初王总的事就差点让自己被张俊杰甩掉，现在要是再添上一个林枫，那更麻烦了。 其实林枫和张俊杰的矛盾就是来自于王诗曼。 当初林枫一进入公司，就引起了王诗曼的注意。 年轻帅气的后辈，自然很讨办公室大姐姐的喜欢。 王诗曼没少勾搭林枫，时常暗送秋波，想要深入交流一下。 她其实也看得明白，这么多年了张俊杰也没提要和老婆离婚然后娶自己的意思，摆明了就是当情人养着，那自己也没必要太过衷心。 成天伺候一个油腻的老男人，免不了也想找个年轻帅气的换换口味。 这也是她为什么明明跟张俊杰鬼混的同时，还去撩拨隔壁的王总。 如果能攀上王总，那可比张俊杰这个主管强了一大截。 跟谁睡不是睡啊，王总出手还大方一点呢。 结果有一次给林枫发消息的时候，被张俊杰看见了，让他察觉到了其中的猫腻。 眼看事情被撞破，王诗曼不想被张俊杰踹开，毕竟自己还在他手下工作，于是就说是林枫在主动追求自己，自己拒绝了几次他还缠着。 为了撇清关系，加上被林枫拒绝了几次，心中恼火，她还说了不少林枫的坏话。 张俊杰自然是不愿意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盯上。 加上人到中年，确实有些嫉妒年轻有为的林枫。 梁子就此结下，所以没少给林枫穿小鞋。 “回头再说！” 张俊杰瞪了王诗曼一眼，用力地甩开了她的手。 他压着心中的怒火，扭头朝着林枫说道：“赶紧干活，万勇的项目很重要，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 这个项目虽然是王诗曼在负责的，但实际上大部分细节都是林枫在处理，离了他还真不行。 现在总经理就在楼上陪着万勇的人，事有轻重缓急，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别的地方，只想赶紧先把事情应付过去。 林枫眼轱辘一转，笑着说道：“行，我现在就去做材料。” 说着，他打开了眼前的电脑，真的就调出了相关材料，开始修改。 见他开始工作，张俊杰心里的火勉强退了三分。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这个订单，他也不想继续纠缠，不然林枫撂挑子了，他要被总经理骂死。 有什么矛盾，回头再解决。 老子一个主管，还收拾不了你个小趴菜？ 于心里咕哝了一句，张俊杰扭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王诗曼怨毒地看了林枫一眼，恶狠狠地说道：“等着吧，这事没完！” 丢下一句狠话，她扭头离开办公室。 这会儿她也没脸继续在工位上待着了，找个茶水间先躲着吧。 两个当事人离开，一众同事们松了一口气。 坐在对面的强哥朝林枫竖起大拇指，小声地说道：“小林，吃什么神仙屎了，居然直接就把那个婊子的丑事抖出来了？” “嗨，这还用我说，咱们这一层谁不知道她天天勾搭男人啊？也不知道她有没有什么病，我回头得劝王总去检查一下。” 林枫毫不收敛自己的音量，他确定坐在里面办公室的张俊杰一定能听见。 如他所料，此时坐在里面的张俊杰确实听见了，一时间气得一股热血蹭蹭蹭地往脑门上冒，恨不得立马冲出去揍王诗曼一顿。 都怪这个贱女人，让自己丢尽了脸面。 强哥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同时伸出了另一只手，大拇指翘得老高。 林枫笑着朝他挤了挤眼，随后悠哉悠哉地梳理着文件的细节。 先前那个为了吃瓜，喝了好几大杯水的哥们也走了回来，朝着林枫有些担忧地说道： “林枫，你这一顿喷，听得哥心里是真的爽。但是以后咋办，老张就是个靠下半身思考的牛马，王诗曼吹吹枕头风，你以后没好日子过。” 林枫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嘿嘿，以前的日子也没见多好过。” 对面的强哥问道：“是不是找到好下家了，有好去处也给我们说说呗。” “没呢，我摔伤了，哪有时间去找新工作。” “看来你这是不想在这干了吧，中彩票了吗？” 强哥笑着调侃道。 林枫笑而不语，继续着自己手里的工作。 工作？ 工作是什么破烂玩意儿，能吃吗？ 再过几天，天灾一来，大家都得换“工作”。 极寒会冻坏绝大部分电子设施，无数基础设施会陆续停摆，大雪更是会直接堵塞交通。 社会会很快崩溃，你到时候就是985博士来了，也找不到一份刷盘子的工作。 过了十几分钟，张俊杰从办公室内推门而出，来到林枫身边。 “怎么还没弄完，上面催了好几次了！” 张俊杰的脸色明显有些烦躁和焦急，这个项目很重要，他可不想出一点差池。 此时他除了怨恨林枫，也更加恼火王诗曼了。 自己把这么大的业务交给她负责，就是为了让她积累资本，将来也好升迁。 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刻她居然一点用都不顶。 一问才知道，她把制作报价跟各种文件的工作都丢给了林枫，自己只负责穿得美美地去和客户沟通。 废物王诗曼，废物林枫，一对狗男女！ 他在心中暗骂，却是不敢当场说出来。 林枫今天的态度有点不对劲，他现在不想多生事端。 面对张俊杰的催促，林枫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指，朝他说道：“老张，我都受伤了，效率能高到哪去？再说了，平时也做不了这么快啊，你也不知道好好看看，这万勇的订单有多复杂。” 张俊杰抿了抿嘴，很想像以往那样吼林枫两嗓子，但还是忍住了。 他知道林枫这人心气傲，自己骂了他，他十有八九得给自己上药眼。 何况是现在这么特殊的时期，今天他有点不对劲，自己可不敢乱说话，免得给这个爷爷得罪了。 努力挂起笑容，张俊杰拍了拍林枫的肩膀，朝他说道：“好好好，你赶紧弄，等做完这个单子，我帮你把年终奖提一提。” “诶，谢谢了。” 林枫笑着应了一句，继续修改着电脑上的文件。 张俊杰在边上盯着林枫的屏幕看了半天，确认他确实有在按照要求修改后，再次回到了办公室。 第17章 请你们看点好东西 林枫怎么可能好心帮王诗曼和张俊杰擦屁股，电脑上的文件纯粹是糊弄。 他看了一眼时间，感觉差不多了，将那些没做完材料直接发给了王诗曼。 顺便附上了一句话：“傻逼，知道你是个废物，哥帮你弄好了。上去之后直接读材料应付一下就行，ppt我十分钟后发给你，总经理秘书做过预案，他会帮忙解读，你赶紧的吧，别把老子的年终奖耽误了。” 对方立刻回复了一句话：“你要是能在这里待到领年终奖，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话语中尽是威胁，看来是要事后清算林枫。 还没过河，她就先拆桥了，呵呵。 林枫嘿嘿一笑，懒得和这种傻鸟多说什么。 不过还真被她说中了，林枫不可能在这待到领年终奖，因为天灾马上来了。 收起手机，他起身走到张俊杰的办公室门口，直接推门而入。 坐在椅子上的张俊杰抬头看来，皱着眉头说道：“小林，怎么也不知道敲门？” 换平时，他早骂娘了，今天事情特殊，只能先忍了。 林枫摆摆手道：“哦，我怕上面催得急，就把一部分计划书先发过去了，让王诗曼上去先用文件应付一下，我很快就能把ppt修改好发过去，这样可以让万勇的人少等一会儿。” 张俊杰立刻露出了笑容：“好，还是你想的细，那快去把ppt弄好。” 林枫瞧他这贱样，心中一阵好笑。 小狗脸小，说翻就翻。 “不过王诗曼这人肚子里没货，我怕她出糗，老张你还是上去帮帮她吧。” 张俊杰点点头，直接起身往外走。 “你不说我也得去，行了，你快去弄剩下的东西吧。” 说着，张俊杰直接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这可是露脸的好机会，他作为部门主管，当然得去参会。 张俊杰喜滋滋地坐上电梯，开始整理衣着，琢磨着一会儿如何表现一下自己。 他不知道的是，他走后林枫又重新回到了他的办公室。 再次进入办公室的林枫四下搜寻一圈，直接拉开了张俊杰的办公室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台有些旧的手机。 都在一个部门工作，很多时候大家的一点小秘密大家都心知肚明。 比如这个张俊杰，除了表面上在用的手机，还有另一台备用机丢在公司里，估计就是背着老婆偷吃的时候联系姑娘用的。 偶尔拿出来用的时候，大家看见过好几次。 林枫不但知道他有这台手机，还知道张俊杰喜欢用的解锁图案。 不是他有意偷看，实在是大家在一个办公室，一年多下来，经常能看见别人划拉手机。 尝试了两个图案，果然直接解开了。 里面果然有个威信。 林枫进去一看，里面只有十来个联系人，其中就有王诗曼。 微笑着点进聊天记录翻找几下，林枫果然找到了一些大尺度的内容。 退出微信，进入相册，林枫当即笑出了声。 “你个金针菇，玩得还挺变态。” 相册里有不少照片和视频，不用想，没穿衣服的那种。 这些内容里，除了王诗曼，还有几个不同的女人。 还别说，王诗曼这个女人真的挺有本钱，林枫一个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快速将这些内容发送到自己的手机里，林枫推门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工位，林枫直接将刚刚获得的视频，插入了一份ppt中。 “万勇的兄弟，林哥我今天请你们看一出活春宫。” 奸笑两下，林枫将糊弄好的ppt，发给了王诗曼。 对方没有回复，估计是在楼上和客户沟通，抽不开手呢。 林枫伸了个懒腰，悠哉悠哉地喝了口水后，避开其他同事的视线，取出那台放在亚空间里的备用手机，点开了先前自己在网上发布的帖子。 果然已经被删除了。 算是个好消息，说明有很多人关注到了这篇内容。 这种宣扬世界毁灭理论的帖子，如果没人看还好，论坛的审核就算看见了，也只当是楼主突然发病了。 一旦看到的人多了，这种帖子不可能存活太久，毕竟影响不好。 如果没被删，那就说明根本没几个吊人看到。 林枫进入后台，立刻发现消息通知那里显示着99+，都是网友的回复。 林枫点进去快速浏览起来。 虽然帖子没了，但是作者还是可以通过后台，看到那些回复的。 “建议及时就医！” “又是这种脑残帖子。” “诶，条理还挺清晰，现在精神病这么有水准。” “呵呵，楼主，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开始代入了？” “妖言惑众，地球的气温怎么可能下降到零下四五十度？” “真要有这种事，我直播倒立拉稀。” “虽然很扯淡，但是多屯点食物倒是真的有必要，以备不时之需。” “这大粪帖子怎么还没被删，简直就是胡扯。” “楼主，你是小说作家吗？” “就这德行，是作家也得扑街。” “散了散了，肯定是个胡说八道博关注的。” ...... 满屏尽是调侃和咒骂，林枫看了几眼后便退出了论坛。 对于这种结果他早有预料，正常人基本不可能相信这种事情。 在他们看来，什么狗屁天灾，不过是某个神经病的臆想罢了。 林枫也不指望大家能相信自己，发这篇帖子，纯粹是图个心安。 至少自己，曾经尝试过提醒大家。 到底能救几个，他其实不怎么在乎。 人各有命，一切看造化吧。 收起手机，林枫看了一眼对面正在摸鱼的强哥，朝他说道：“强哥，周末有空吗？” “咋了，要请我吃饭啊？”强哥笑着问道。 “你请我还差不多......去不去露营？” “行啊，好久没出去玩了，上哪去？” “回头想想再告诉你，你先准备东西吧，多买点吃的，罐头啥的容易处理的那种，到时候我叫几个妹子一起。” 强哥眼睛一亮，笑着道：“原来是想叫我当怨种是吧？唉，看在姑娘的面子上，我多买点。” “行，那我先走了。记得一定要多买点，妹子不少呢，回头还能多去几回。” “臭小子，割韭菜割到我身上来了，赶紧滚吧。” 强哥笑眯眯地挥挥手，掏出手机开始下订单。 林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扭头离开了公司。 强哥也是个关系户，平时在公司里可以不鸟张俊杰，混得很舒服。 当初林枫刚入职的时候，就是强哥带的他，这一年多下来，还挺照顾他的，两人关系挺不错。 林枫根本没打算去露营，只是找个借口，让强哥准备些物资罢了。 至于他最后能不能活下来，能活多久，就看他自己了。 走出公司大楼的林枫，最后看了一眼这栋大楼，微笑着离开。 第18章 突然出现的小电影 “徐总，你们未免也太没有诚意了吧？” 会议室内，万勇集团的陈董有些不满地朝着徐总经理说道。 徐总脸色有些尴尬，瞪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张俊杰，同时示意他解释一下。 张俊杰擦了一把冷汗，也瞪了一眼站在一旁茫然无措的王诗曼一眼。 刚刚王诗曼拿着材料做了简单的汇报，介绍了修改后的合作细节。 但显然，结果让对面的陈董不太满意。 特别是有几项报价，明显有点宰猪的意思。 明明先前还弄得好好的，陈董都表现出了很强的签约意向，现在只是提出了一点新的意见，张俊杰的部门这边一修改，反而做得还不如先前那份了。 王诗曼虽然恨不得宰了林枫，但是很相信林枫的能力，加上这个业务做成了，林枫也能拿到不少奖金，所以根本没想到林枫会乱来。 而且她拿到文件后直接就上来做汇报了，也没时间看。 不过这个水货，就算看了也察觉不到什么问题。 见王诗曼还呆呆傻傻地站在那，一句话也憋不出来，张俊杰暗骂两句后，站起身对着陈董说道： “诶，陈董！关于成本这一块，我们还可以再压缩一下的。因为您提出的要求有些突然，所以这份报价做得不算很严谨，一会儿我们会好好斟酌一下，一定核算一个更合适的成本出来。” 陈董摆摆手，示意先跳过这个话题。 但从他有些微冷的神情来看，显然是不高兴了。 见对方还算给面子，没有直接发作，张俊杰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拿起会议遥控笔，站到王诗曼边上接替了她的讲解工作。 “现在我们先来看这份企划，看完后一定会让您对这个项目有新的认知。” 说着，他打开ppt，开始讲解里面的内容。 这份ppt原本就有，只是根据对方的要求，临时修改了一下里面的某些数据而已，张俊杰做过预案，所以讲解得还不错。 内容很详实，看得出来制作人下过功夫。 陈董的脸色好了些许，至少光看这份ppt计划书的话，对方还算有诚意。 价格问题可以慢慢谈，只要项目能做好就行。 一份自动播放的ppt很快播完近半，张俊杰逐渐找到了感觉，语气也变得慷慨激昂起来。 迎着徐总的目光，张俊杰似乎读出了几分欣赏。 再看看坐在一旁频频点头的陈董，老张心里乐开了花。 这个狗日的林枫，还算有点本事，做得计划书堪称完美，报价的事回去再收拾他！ 老张一边解读计划书的内容，一边畅想着这个项目做完后，自己能不能再往上升一升。 毕竟自己都在主管的位置上坐了七八年了，也该升一下了。 这个项目，就是个绝好的契机！ “只要我们开始合作，初步的生产很快就可以开启，根据你们的......” 张俊杰话说到一半，突然愣了一下。 因为偌大的屏幕上突然跳出了一个视频。 ppt里好像没有插入视频吧？ 他一时间有些迷茫，开始猜测是不是林枫临时加了点视频内容。 视频一开头很黑，隐约能看到有东西在动，好像还有一声轻微的哼叫声。 办公室内几人都有些疑惑，忍不住眯起眼睛仔细看了起来。 一秒后，镜头移动，视线大亮。 是一张床，还有一对纠缠在一起的男女。 拍摄的器材应该是手机，被一个肥胖的男人拿在手里，刚刚应该是放在了被子里，现在被拿出来了。 办公室内几人当即愣住。 什么情况？ 他们正疑惑间，视频里那个男人甩开被子，笑眯眯地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调整了一下镜头，正对着床上。 这下，所有人都看清了那两人的面容。 地中海胖子笑眯眯地抓着一对大白兔，狞笑道：“骚货，今天必须把你收拾得下不来床！” 随后，令人血脉喷张的成年人运动开始了。 “啊！额~宝贝，你好威猛！” 女人迷乱地呻吟着，一条软舌伸出来舔着自己的樱桃小口。 搔首弄姿，魅惑到了极点。 办公室内众人呆滞地看着屏幕上的内容，一时间所有人都傻了。 张俊杰再次感觉到整个身体里的血液都在往脑门上冲。 此时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完蛋了...... 一旁的王诗曼脸色刷白，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一把从张俊杰手里躲过遥控笔，对着屏幕猛按。 连按几下，都没有反应。 她疯了一般拽着张俊杰大吼道：“怎么关不掉？！” 一时间，她急得都快哭了。 张俊杰踉跄一下跌坐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 随后他脑子一热，晕了过去。 一旁的徐总冷着脸一拍桌子，朝着自己的秘书骂道：“愣着干什，还不快去关了！” “是！” 秘书赶紧冲出去拔电源。 还没等他跑到插座边上，视频里的地中海胖子突然高亢地嚎叫一声，随后如烂泥一般软倒在女人身上。 “这么快？” 底下一名员工，有些疑惑地咕哝了一句。 算下来，好像也就十秒吧？ 秘书一把扯下电源，结束了这部堪称高速的爱情动作片的播放。 对面的陈董揉了揉额角，冷笑着朝徐总说道：“老徐，大家都是多年朋友了，搞这种不上台面的东西，给谁看呐？” 虽是在笑，但语气却是相当冷。 他商场沉浮多年，心思一转就知道是有人故意放出这个视频，要让视频主角张俊杰和王诗曼出丑。 虽然这两人不是他的下属，作风问题也不是企业老板需要关心的东西。 但是在这种时间这种场合，搞出这种事来，以后说出去要被人笑掉大牙。 连带着，自己的也要被人笑话，能不生气吗？ 徐总铁青着一张脸，看了昏过去的张俊杰一眼，朝着秘书快速挥挥手。 秘书秒懂，立刻和一名员工上前查看。 “啊，他可能高血压犯了！” 王诗曼惊慌地喊道。 秘书两人犹豫一下，掏出手机开始叫120。 陈董站起身说道：“老徐，你先处理一下内部问题，这个项目我们以后再谈吧。” 徐总按耐住心中的怒火与失望，无奈地点点头，送对方出门。 眼下这个局面，确实是没法继续谈了。 还有以后吗？ 徐总无声自问了一句。 八成是没了。 第19章 林枫，我要杀了你 嘭！ 送走陈董的徐总快步回到会议室，抓起一只杯子就砸在了地上。 “他妈的，你们两个搞什么吊事？” 他愤怒地朝一旁的王诗曼质问道。 显然是气急了，向来注重礼貌的他都开始说脏话了。 王诗曼低着头擦了擦眼泪，委屈地说道：“不是我放的，真的不是我，肯定是那个林枫陷害我！” “林枫？” 徐总皱了皱眉，他知道这个人，是个能力很强的年轻人，他还想明年把他调到自己手下来呢。 砰！ 他用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 “我他妈不管是谁干的，你们两个是上下级，怎么能搞这种事？” “还真他妈有情趣啊！下不来床？哈哈哈，玩就玩，拍你玛的视频呢拍！” “知不知道这个项目有多重要，被你们两个脑残搅黄了！” “我他妈真是想不明白，这点破烂事，也值得拍视频？” “我看你们就是有病！” 此时张俊杰已经晕了过去，徐总一肚子火只能洒在王诗曼身上。 “对不起，徐总，我也不想，是张俊杰逼我的，我不配合他的话，他就要把我弄走，呜呜呜~” 王诗曼被训了一通，哭的稀里哗啦，顺便把责任推给了张俊杰。 “马勒戈壁！” 徐总骂了一声，恨不得立刻就往地上的张俊杰脑袋上踹两脚。 但理智还是阻止了他，没有必要为了这个傻炮把自己弄进去吃牢饭。 “赶紧把他弄去医院，别死在公司！” 徐总深呼几口气，扭头就走。 刚到门口，手机突然响了。 他打开一看，是一条陌生短信。 阅读了一下里面的内容，他好不容易按下的火气再次暴涨。 “草拟吗，还吃回扣是吧？” 他怒骂一声，扭头一巴掌甩在王诗曼的脸上。 王诗曼吃了个大逼斗子，被打得险些没站稳。 她捂着涨红的脸颊，呆呆地看着徐总，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边上的秘书赶紧冲上来，拉着徐总，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徐总，冷静！有气回头找人帮你发，不要把自己陷进去。” 徐总一对眼睛通红，咬了咬牙后对着秘书说道：“他妈的，把警察也一起叫来！” “徐总，为什么？” 徐总一指王诗曼，亮出手机冲着秘书说道：“这婊子和张俊杰吃回扣，人家把事情全说了，马上开启内部调查！” 秘书快速看了一眼短信里的举报内容，楞了一下后快速点点头。 “好，您先回办公室休息，我一定处理好。” 徐总抽回被秘书拉住的胳膊，恨恨地瞪了王诗曼一眼。 王诗曼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身体再次颤抖起来。 刚刚的话她听见了，看来是有人举报了他们。 放个做运动的小片片，估计最多也就是被开除。 吃回扣可就不一样了，较真起来能把她们送进监狱里去！ 以徐总现在这态度和火气，想让他不较真，怕是有点难。 她慌忙朝着徐总喊道：“徐总，我冤枉，我没有干这种事！” 说着，她就要冲过去拉住徐总。 秘书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拦住：“有什么话等我们调查完再说。” 王诗曼呆呆地看着徐总头也不回地离开，扭头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张俊杰。 一时间，她感觉天都塌了。 良久后，几个保安走进来，在秘书的示意下，正准备将她按住。 王诗曼突然疯了一般推开众人，冲向外面。 “林枫，滚出来！” “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你他妈毁我，我也不让你好过！” 她疯了一般在走道上狂奔着，嘴里发出癫狂的嘶吼。 几个保安快速追出，将她按住。 王诗曼疯狂挣扎着，用指甲不停抓挠着几个保安大哥。 “哎哟我曹！” 一个保安大哥不小心被她划破了脸，一时间脾气上来了，一巴掌就抽了过去。 再次吃了一巴掌的王诗曼人都傻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几个大汉。 这辈子她都没被人打过，今天居然连吃了两个巴掌。 噢，在酒店被打屁股那种打不算打。 徐总打她就算了，这个破保安居然也敢打她！ “妈的傻逼吧，老子又不是要杀你！” 保安骂骂咧咧地给她按住，塞进一旁的办公室里，等着警察来领人。 “你敢打我，我杀了你！” 王诗曼披头散发地叫嚷着，狼狈到了极点，再无半点往日的淑女形象。 ...... “这东西别说杀兔子，杀个人都行。” 某间户外用品店，老板热情地朝林枫介绍着手里的一把猎弓。 林枫接过来把玩一下，直接拉开弓弦，试了试手感。 慢慢地回收弓弦，林枫将猎弓放回柜台上，看向老板： “别拿小朋友玩的东西出来糊弄人，我要最好的。” 老板打量了他两眼，转身把最里面的一个箱子拿出来，直接丢在柜台上。 “你这么牛，那就玩玩这个呗！” 老板显然对林枫diss自己的货有些不满，直接拿出了镇店之宝。 林枫打开箱子，一副造型精美的黑色猎弓露出了真容。 他瞧了两眼，也不上手，直接对着老板说道：“就这个，给我来十把。” 老板一脸古怪地看着他：“搞什么？不试试？还十把？我这里就一把这玩意儿，无改13万一把，要加改装配件的话得提前打招呼。” 林枫翻了翻白眼，指了指墙上的野外防寒服，朝老板说道：“这玩意儿，最牛逼的有吗？” 老板脸色更怪了，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 “最牛逼的你现在买不到，那是专业运动员或者科考队才用得上的，厂家碰到订单一做一大批，多出来的才放出来市场上。你想要的话，得直接找厂家订。不过你买市面上主流的产品就行，性能差距不会超过15%。” “行，告诉我厂子的地址，我去考察下。” 林枫自顾自地掏出钱包刷卡。 老板的眼神更奇怪了。 “哥们，你千万别告诉我，你这是要去北极打北极熊啊！” “嘿嘿，说不定呢。” 林枫笑笑，直接把刚刚挑选的一些装备全部收下。 不多，也就花了六七十万而已。 老板虽然觉得林枫脑子有病，但绝不可能拒绝这么大的一笔生意。 “帮我送到这个地址就行。” 丢下长华71号别墅的地址，林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家门店。 樱花一行，比较仓促，有不少东西还没有搞到手，他需要在这后面几天，都收集起来。 比如最好的防寒服，还有类似于雪地摩托之类的东西，以及极为关键的燃料。 毕竟现在是夏天，加上这些东西比较少见，不是从业人员的话，还真不知道生产这些东西的厂家在哪。 主要还是时间太赶，林枫不想在樱花停留太久，免得自己一个外乡人被逮住。 剩下所需要的物资，只能在国内补齐了。 第20章 这是哪来的冤大头? 正在一家生产滑雪用品的厂家外面朝里打量的林枫，突然感觉手机传来一阵震动。 摸出来一看，他当即吓了一跳。 来电显示是个特殊号码，手机上的来电识别贴心地帮他标注了对方的身份：东海市警察局。 恍了个神的林枫很快反应过来，直接按下了接听。 “喂，是林枫吗？” “我是，找我什么事？” 林枫淡定地回应着。 “你的同事王诗曼举报你性骚扰，并且还捏造事实对她进行诬陷，我们需要你来配合一下调查。” 林枫摸出烟叼在嘴里，点上吸了一口，思索两秒后说道：“哥们，你要不要先问问她有没有什么证据？这种破鞋，我性骚扰她图什么，图她一身病？图她黑？图她肚里有人命？” 那头的警官苦笑一下：“林枫，你先来一趟吧，尽快解决这件事对你也好。” 听对面警官的语气，似乎也有些为难。 显然，王诗曼拿不出证据来，警察也不太愿意相信她的鬼话。 但是出于职业责任，警察有需要请林枫过去配合一下调查。 “时间就是金钱，我可不想为了这种傻逼女人专门跑一趟。电话里就能谈，你叫她拿出证据来就行，我愿意跟你们慢慢聊。” “林枫，你以为这是闹着玩吗？请你尽快来警局配合我们的调查！” 对面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 林枫挠了挠头，继续道：“大哥，我是守法公民，咱们讲流程好吧。大家都挺忙的，这样，你先叫那个傻逼娘们把事情给交代说清楚，顺便给她做下普法，诬告是要坐牢的。她要是还敢诬陷我，我明天早上回东海了，可以去你们那一趟，你看我不告得她牢底坐穿。” 见林枫似乎是个老油条，警察也很是无奈。 思量一下，他只能暂时答应。 屁证据没有的事，警察也不能为了王诗曼一句大概率是诬陷的话，跑去抓林枫。 既然人家愿意明天来，那就等明天来吧。 挂断电话，林枫冷笑一下，收起了手机朝着厂房走去。 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林枫直接翻墙而入。 很多人大白天干点坏事就心虚，其实没什么好怕的，白天人的警惕心反而很低。 没看见多少小贼，都是白天闯空门吗。 大摇大摆地走入厂房，早就做过易容的林枫四下转了一圈，一个来盘问他的人都没有。 此时的他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西装，工人们估计只当他是来视察的。 找到仓库的位置，林枫直接走了进去。 “诶，你是哪个部门的？” 门口的一位保安大哥好奇地看着他。 “噢，我叫陈海，是营销部的，刘主管叫我来看看前两个月那批防寒服还有没有货。” “哪一批？” 保安随口问道，似乎一点怀疑都没有产生。 其实很多保安就是摆设，只要你说话够自然，没人会怀疑。 “就那个北极科考团订购的那批。” “那你直接去找小张，让他领你去看看就行。” 大哥随意地应了一句，继续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喝茶。 林枫点点头，大摇大摆地走进仓库。 鬼认得你家小张，我全搬了再说。 走入库房，林枫看了看那些码成小山的货物，哈哈一笑。 都是高档货。 这些防寒服和户外装备，夏天不好卖，仓库里堆了一大把，现在都要便宜他了。 直接搞坏电路，让这片区域失去照明，随后快速开始收取。 搬了大半，林枫扭头就走。 可惜直到他离开这家工厂，里面的保安似乎都没察觉到异常。 “还说把灯掐了让你们晚点反应过来了，看来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了。” 林枫咕哝了一句，快速离开。 看来值班室的保安根本没关注仓库区域的监控。 这也难怪，谁他妈来偷防寒服啊？ 这一天，林枫跑了几个地方，收集到了他想要的雪地装备。 当晚上返回市区，他敏锐的察觉到路上多了不少警员在设卡盘查。 看来警员已经开始调查了。 林枫没有慌张，而是坐上高铁，去了隔壁的城市。 虽然自信暂时不会被警察抓住，但还是小心为妙。 当第二天上午回到东海时，林枫的亚空间中，多出了不少东西。 数千套防寒服、数百辆雪地载具，以及各种户外用具。 还有低温环境下离不开的燃料。 这东西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油站和汽站都不好进。 每隔一会儿就有人出来巡逻。 防贼的同时，也是防火。 而且储存燃料的容器开启很麻烦，动静很大，极其容易被人发现。 回到东海，林枫没有再接到警局那边的电话，看来警察也不相信王诗曼的鬼话。 顾不上休息，林枫吃了点东西直奔郊外。 他昨晚为了避免被抓住，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只收集到了很少的燃料。 虽然足够他取暖，但他并不满足。 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多准备点才稳妥。 为今之计，只能把目光投向那些储存了桶装燃料的公司。 来到一家做能源行业的公司大门外，林枫报上预约信息，径直走了进去。 来的路上，他就通过电话，和对方一位业务员沟通过。 “您好，是马志杰，马总吗？” 年轻的业务员小李迎上来，和同样年轻的了“马总”握了握手。 此时的小李心中难免有些疑惑和怀疑，这个来路不明的马总有些过分年轻了，不像是能谈大买卖的人。 “你好，是我，马志杰，早上和你通过电话的。” “马总不愧是做大买卖的，雷厉风行。” 小李拍了个马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林枫。 虽然年轻，还是气质和长相都很过人，衣着也看得出来是名牌，应该靠谱吧？ 他在心里暗暗猜测着。 “呵呵，李经理，多的废话我也不说了，我要的航空燃油，你们能提供多少？” 林枫打断了对方还要继续的客套，开门见山地询问自己需求能否被满足。 他来之前就约了对方，虽然用的是假名，也没有什么秘书助理之类的随行，但是气质和打扮还是很到位的。 “我们有大量的柴油和汽油，但是航油真不多。因为需要航空燃油的比较少，一般的航空公司都有提前预定。我们现在只有三千吨的库存，不过您放心，给我五天时间，总部很快就能调过来，您想要多少？” 林枫摇摇头道：“我在电话里说的很清楚了，我只能等三天。” 小李干笑两下，有些为难地说道：“我们可以帮您赶一下，但是价格方面可能......” “我要一万吨，钱不是问题。” 林枫霸气地挥挥手，一副阔少的做派。 小李眼轱辘一转，默默衡量了一下一万吨的调运成本后，开口道： “一万吨没问题，我们完全可以搞定......现在航煤的港口价是3570每吨，如果您要在三天内提货的话，我们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这个价格......” “我说了，钱不是问题。”林枫直接摆手打断小李的拉价，“弄过来直接拉到你们仓库暂存几天，我会付储存费。” 小李当即喜上眉梢。 这马总是哪来蹦出来的冤大头？ 公司赚的越多，他的提成也就越多，这买卖好啊！ 第21章 你在教爹做事? “这些富二代真是脑残。”小李目送着“马志杰”离开公司，心中暗暗有些嫉妒，“我要是有个有钱的爹，肯定混得比他好一百倍！” 支付了五百万订金才离开这家能源公司的林枫发现自己的钱包彻底被榨干。 普通的燃料好弄，搜刮几个油站就好了，航空燃油只有机场有零售。 而且量还不是很大，林枫只好来找专业的公司。 正常家用取暖的话，普通的燃油就好了。 但是如果要外出，零下几十度的恶劣气温会让燃油直接冻住，必须要航空燃料才行。 卡里只剩二十多万的林枫肯定是支付不起剩下的几千万的，但他根本就没有付钱的打算。 处理好最后需要办的一些事情，林枫返回了市区。 “吃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吧。” 林枫咕哝了一句，在一家高档餐厅前下了车。 进店挑了个靠窗的位置落座，林枫翻开菜单开始选菜。 服务员看着他英俊的侧脸，怯怯地问道：“先生，今天到了一批樱花国的顶级和牛，我们主厨亲自料理，您想尝尝吗？” 林枫笑着摇摇头。 哥仓库里一堆，谁他妈稀罕那玩意儿！ 用屁股想都知道餐厅会怎么处理和牛，就是高温处理一下，半生不熟端上来，让客人蘸酱吃。 林枫自己就能做，要吃那玩意儿我来这干嘛？ 飞快地点好几个菜，林枫随手将菜单递给服务员。 “要来瓶酒佐餐吗？我们这有不少列庄级的收藏。” 林枫摇摇头：“给我来两瓶大绿棒子。” 服务员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谁他妈来米其林三星吹啤酒啊？ “额，好的，一会就给您上。” 年轻的女服务员神色古怪地看了林枫一眼，快步离开。 富人的品味真奇怪......她在心中暗自嘀咕。 店里还真没那玩意儿，国外进口的啤酒倒是有，不过服务员还是很敬业的叫人送了一箱过来。 菜品很快端了上来，摆盘很精美，对得起这里的消费。 这一桌算下来得一万多，堪称奢侈。 唯一不太和谐的，就是桌子上杵着的两瓶青岛啤酒。 周围的客人不时投来疑惑的目光。 林枫旁若无人地吃着桌上的菜肴，对旁人的眼光毫不在意。 鹅肝肥美，鱼子酱带着微微的咸腥，这些东西林枫只是吃了两口便放下。 最让他喜爱的是那盘小羊排，嫩得跟刚从羊身上切下来一样，咬下去汁水满满。 关键是量大管饱！ 乱世里一切能提供高热量的食物，都是高级货色。 新鲜的肉，更是堪称奢侈品。 五年都没吃过几顿好饭好菜的林枫，重生之后一见到吃的，就忍不住想尝尝。 更别说眼前这桌高级厨师操持出来的美味。 此时抓着羊排，一口肉一口啤酒的林枫，吃相实在有些不雅。 和周围小口进食的客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时间，关于他的议论迅速蔓延开来。 “哪来的乡下人，怎么直接拿手抓？” “喝的是什么，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王总，那是大绿棒子啊，哈哈~” “这哥们是不是在做探店视频啊，好像故意在表演一样？” “妈的，倒胃口，这么高档的地方居然碰到这种人。” “有意思，看他衣着和气质挺像回事儿的，想不到吃起饭来跟个农民工一样。” “小点声，别说了。” 那几人的议论声虽然不大，但林枫却是听见了。 重生之后，他的身体素质和五感，每天都在以一种很缓慢的速度变强。 这是觉醒者的好处，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很快会和普通人拉开差距。 此刻他凭借比常人略强的听力，将那桌客人的谈话都听见了。 换以前来，他可能懒得搭理这帮人。 不过重生之后他的性格转变了不少，多了几分恣意，时常有种笑看人间百态的味道。 一时间玩心大起，林枫想要逗逗那桌客人。 他扭头看向那几人，笑着道：“农民工怎么了？你家祖上三代，难道没有农民？” 刚说话的那人脸色一僵，有些尴尬。 能来这种场所消费的，多少都有点自持身份，议论别人还被听见，面子上总是挂不住的。 这个哥们还没开口，他边上女伴倒是先开口了：“我们祖上全是贵族，没有吃饭用手抓的蛮子！” 一脸高傲，满是不屑。 林枫嬉笑道：“您真能吹，当这里是欧洲了？” 那女人瞪了林枫一眼，冷笑道：“我懒得跟你这种没见识的人多说。” 林枫放下羊排擦了擦手，大大咧咧地说道：“你念过书吗？封建王朝被推翻多少年了？这片土地早就没有贵族了，最后一批自称贵族的，都是伪满的狗子，还有就是跑到国外给别人当狗的那批人。你还全是贵族呢，笑死了......您祖上难道是国贼？” 女人脸色有些不好看，这个话题有点敏感，有没有这回事儿都不能公开去说。 一旁的男人见自己的女伴被羞辱，有些坐不住了。 “你怎么说话呢？” “怎么？贵族老爷还不让咱们工农兄弟说话了呗？你这么能耐怎么没见你去开发月球？” 林枫笑吟吟地喝了口啤酒，一脸痞像。 周围几桌纷纷放下餐具，饶有兴致地看起了热闹。 被刺了一下男人一脸不爽地骂道：“你他妈个傻逼，赶紧滚，别在这碍眼，看你那样我都快吃不下饭了。喝你妈的啤酒，土鳖！” “你没喝过？你爹没喝过？你爷爷没喝过？你骂你爹我是土鳖，不孝崽。” 男人当即红了眼，一扯脖子下的餐巾，快步走上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枫。 “你有胆再说一次！” 林枫微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身高瞬间压过对方高一头。 “你在教你爹做事？” 刹那间，林枫脸上的笑容收敛，眼中迸发出森寒杀意。 那是末世五年，手刃无数敌人，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恶鬼才有的森寒杀意。 一时间，周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一点。 男人心头一颤，被林枫眼中爆发出的杀意吓住，本能地后退几步。 周围的客人虽然没有直接面对林枫的目光，但也察觉到他气质的变化。 如果说他刚刚只是个穿着西装来大嚼佳肴的小痞子，现在他就是个披着人类外衣的野兽。 随时都会暴起杀人。 嘭~ 一只酒杯跌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餐厅里古怪的气氛。 是一旁一位被惊呆了的女客人，失手撞翻了酒杯。 反应过来的男人一时间感觉面子有些挂不住，他居然被一个眼神就吓退了，说出去这脸往哪搁。 “行，你有种！”男人用指头点了点林枫，冷笑道，“我记着你了。” 说罢，他回到自己的位置，拿上东西扭头就走。 他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手还在止不住的颤抖。 “小学生打架输了也喜欢放狠话。” 林枫在他身后不冷不热地嘲讽了一句。 说着，他又看了看刚刚那位自称祖上全是贵族的女人。 女人被他扫了一眼，立刻颤抖着低下脑袋，丢下一叠钱作为餐费，快步离开。 她也不敢面对林枫的目光，太吓人了。 第22章 到时候烧给你 重新坐回位置上，林枫继续吃着自己的食物。 周围的人略微收回目光，却时不时地偷偷打量他几眼。 那些目光里有着各种各样的情绪。 好奇、厌恶、钦佩、疑惑，不一而足。 林枫吃完一顿饭，付钱走人。 一顿一万多，搁以前得心疼死，现在他已经无所谓了。 钱嘛，你们想要就都拿去吧。 刚到门口，一个穿着晚礼服的姑娘就从身后追了出来。 “请等一下。” 林枫扭头朝她看去，“什么事？” 姑娘对上他的眸子，微微有些发愣。 林枫此刻的眼睛里，只有淡淡的笑意，和先前看到的差距有点大。 她鼓起勇气说道：“我觉得你很有趣，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林枫打量了姑娘两眼后，笑着道：“不如直接跳过无聊的试探环节，对面就有家酒店，我可以陪你一整晚。” 姑娘当即皱起了眉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后退一步，有些不满地说道：“你未免有些太失礼了。” 如果换了旁人，她会扭头就走。 但不得不说，她已经被林枫身上那种野性的气息深深吸引。 那是被文明社会驯化了的动物本性，是潜藏在所有雄性基因深处的暴力因子。 男人天生就在追逐杀戮与征服，这种强悍的气质对某些还向往着野性和冒险的雌性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林枫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吐出一口长长的烟气：“礼仪和道德一样，从来都是人类为了社会正常运转而虚构的概念，反正是陌生人，何必在意这么多。” “呵呵，有趣的说法，但我还是更喜欢循序渐进，这才是正常的社会。”姑娘轻笑一下，“我不会和刚认识的陌生男人上床，约会倒是可以。” 林枫扭头眺望一眼远处的天空，淡淡地回道：“正常的社会？说不定这个世界很快就会毁灭呢。” 姑娘看着他坚毅的侧脸，一时有些失神。 她突然感觉林枫身上，很隐秘地流露出一种哀伤的味道。 正当她愣神间，突然看见林枫朝自己伸出一只手，同时开口说道：“把明天当成世界末日怎么样，也许今晚会是你生命中的最后一夜，你不想过得开心点吗？” 姑娘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手放在林枫的手上，任由他牵着自己走过马路。 “你以前也这样勾引女人吗？” “勾引？我一般不这么干。” 林枫叼着烟，一边朝酒店走去，一边若无其事地回道。 “呵呵，我不信，看你这么熟练，玩过不少吧。” “我一般喜欢交换。” “原来是个p客。” 姑娘嗤笑一下，挽着林枫的胳膊，两人一起走入酒店。 一夜好梦。 次日上午，还在睡梦中的林枫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他轻轻挪开枕着自己胳膊入睡的姑娘，起身拿起电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杀机。 他走到卫生间接了起来。 “林枫，你搞什么？” 那头传来陈海的声音，他似乎在质问着什么。 “陈总，怎么了？” 林枫一边尿尿，一边问道。 “你个臭傻逼，不是说就是简单粉刷一下吗？怎么他妈的把我的房子弄成这个逼样了？” 林枫微微一笑，原来是为了71号别墅的事来的。 东华小区有很多空置的别墅在出租，林枫偏偏选了71号，还付了比市价更高的租金。 房主陈海只当是遇见了冤大头，笑呵呵地收下押金签了合同。 至于林枫说的“需要简单粉刷一下，时候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装修，我可以请人改回来。”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昨晚物业突然打电话来，提醒他71号的建筑材料不要弄到门外。 他一时好奇，今早就跑去71号一看，当即傻了眼。 自己价值八千万的花园别墅，还是专门请国外设计师的装修，现在已经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了。 外面已经够丑了，进去一看，更是让他怒火中上。 哪还有半天优雅华贵的味道，整一个铁皮壳子。 最得意的酒窖被拆得稀巴烂，连带着屋里那些价值高昂的家具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当场气得他血压都高了。 险些去医院与张主管作伴。 “哦，那个啊，我加强了一下抗震。” “抗震？震你妈的头啊！林枫，你得赔偿我的损失！” “唔，你不喜欢我的设计吗？这可是后现代简约主义，现在欧洲很流行的。” 林枫嬉皮笑脸地说着，似乎有意在撩拨陈海的火气。 “简约尼玛个头，你赶紧给我弄回来，还要赔钱给我，房子我不租给你了！” “别生气嘛，这样，我加点租金，将来退租了我再给你改回来呗。” “滚蛋，再让你弄几天，我的房子都快成狗窝了！” 林枫想了想，开口道：“不如我直接买下来怎么样？” 那头陈海刚想拒绝，突然眼轱辘一转：“买下来？我这套房子是全小区最好的风水，当初买的时候我光是请大师做风水布局就花了三百万，后续还请了日不落的马拉尼大师来亲自设计，家居也全是意袋利订制的，纯手工打造，一般人根本买不到，还有门口那两颗......”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开个价吧。” 林枫一听就知道陈海这鸟人想抬价。 “一个亿！我告诉你，你可别嫌贵，少一分我都......” “好，我要了。” 林枫果断说道。 那头的陈海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什么情况？ 为什么都不还价啊，你小子不按套路出牌！ 但很快，他欣喜地说道：“好，就这么说定了，你什么时候来交易？” 这房子现在按市价也就八千万，一个亿出手算是大赚了。 陈海其实早就有了卖掉这套房子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买主。 别墅就是这样，买主比较少，卖得没有商品房快，有些别墅往往挂牌几年都无人问津。 主要还是陈海开的价有点高，一直没有冤大头来送钱。 虽然不知道这个把自己房子嚯嚯成狗窝的林枫是什么来路，但他觉得对方这么豪爽，十有八九是哪家的阔少爷。 当初林枫主动找到自己并开出高额租金的事，他可是还记得的。 当时他就觉得这个小年轻是个冤大头了。 “我这两天在外地，后天回东海，回来之后公司也有事情要处理，另外一下子拿这么多钱出来，我也得费点功夫......唔，21号我们去签约怎么样？” 陈海想了想，笑着道：“行，没问题，林少家大业大，事情多也正常，我也不急这一两天。” 刚刚还林枫，现在就林少。 小狗脸小，翻得快。 挂断电话，林枫低声咕哝了一句：“一个亿？瞧不起谁？到时候我烧十个亿给你。” 在陈海眼里，林枫只是个陌生怨种。 但在林枫眼里，陈海跟他可是有着化不开的血仇。 上一世的恩怨，哪怕在这一世还没有发生，也好不妨碍林枫想要弄死他的决心。 “十个亿？生意做这么大？” 身后传来女人的轻笑，林枫扭头看去，是昨晚和自己欢度春宵的姑娘，她叫曹琳。 此时她披着白色浴袍，衣领随意的撇开，还能看到雪白胸膛上残留的几块红痕。 头发随意地披在脑后，未施粉黛的脸蛋依旧俏丽，眼中还残留着未退的疯狂。 想到昨晚的经历，林枫心中一阵好笑。 一开始的热身环节，曹琳还叫嚣不停，直到林枫枪出如龙杀得她丢盔弃甲还不愿意鸣金收兵时，腿都软了的曹琳立马服软求饶纳头便拜。 直到现在，曹琳步履都还有些虚浮。 林枫放下手机，走过去一把将她按在墙角。 “比不上我们两个的生意，我这还有几十亿的资金，你准备接收一下。” 曹琳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掐了林枫一把，羞恼地说道：“我腰都快断了，别折腾我了。” 两人嬉笑打闹着，满屋春色。 第23章 天灾前夜 “真的不留个电话吗？” 曹琳躺在床上，有些惋惜地朝着林枫问道。 她有点舍不得林枫离开自己。 “东海很小，有缘分的话，很快就会遇见的。” 林枫穿好衣服，轻声说道。 曹琳拢了拢头发，故作不屑地说道：“这座城里有三千万人，哪里小了？你干嘛要用这么老套的借口，会让我怀疑自己的魅力。” 她偏过头去，不让林枫看到自己眼中的失望。 林枫笑笑，走到门口刚准备出去，突然回头对她说道：“我住在东华小区71号，想我的话可以来找我。” 露水姻缘，林枫也没有多说太多的意思，只是报上地址，给对方留条活路。 曹琳没有说话，任由林枫离开。 她迷恋林枫的狂野，但理智告诉她，这样的男人不适合自己。 既然已经被拒绝，何必再作践自己的自尊去挽留。 关门声响起，曹琳失神地看着天花板。 床上全是两人残留的气息，随着她的呼吸，林枫的身影再次冲进脑海。 “我真是昏了头了，才认识三分钟就被他骗上床！” 懊恼地锤了锤脑袋，曹玲用被子蒙住脑袋，开始当鸵鸟。 ...... 回到家中的林枫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正准备打开电脑下载点资料，脏兮兮的臭烘小猫又跳了上来。 “喂，我刚换的干净衣服诶！” 小狸花哪听得懂人话，伸展一下四肢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后，自顾自地睡起觉来。 “臭死了，是时候给你洗个澡了。” 林枫戳了戳它的脑袋，抱着笔记本电脑开始下载自己需要的东西。 刚带回来的时候他怕这个小破猫应激，一直没敢给它洗澡。 家里被它弄脏也无所谓，反正林枫也住不了几天了。 找到相应的专业网站，林枫将一份份文字、视频下载下来。 都是些他不太懂，但是将来可能需要用到的知识或者相关课件。 比如急救、汽车修理、金属加工、电路维修等等。 末世里的人，往往会不少技能，但真正专业的没几个。 比如处理伤口，很多人还是一把香灰抹上去就任由它自己愈合。 其实有很多更好的方法，只是他们没有机会学习，或者缺少药物。 知识，很多时候也是一种力量。 这一天，林枫啥也没干，只是不停下载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技术资料搞定，就下载游戏，然后是电影，音乐，以及一切能让人愉悦的东西。 “可恶，三上老师都多久没发新片了！” 带着批判的眼光点开某个罪恶的小网站，发现自己喜欢的老师好就都没发新片，林枫恨得牙痒痒。 生活怎么能少的了各种老师呢！ 七八台电脑摆出来一起开工，一股脑下载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光是硬盘都用掉几十个。 一连三天，林枫什么也没干，只是过着一种退休老大爷的生活。 每天睡到自然醒，打车去吃好吃早餐，遛弯，逛街，公园指点老头下棋，然后被臭棋篓子老头大骂臭棋篓子。 中午再找个好吃的馆子一顿炫，就近找个酒店午睡，起来遛弯，逛街，继续指点老头，继续被痛骂。 晚上接着吃，逛街，遛弯。 偶尔看到顺眼的商场，就踩个点，半夜溜进去“逛逛”。 属于是吃饱了撑的没批事干。 别人可能觉得这年轻人有病，他却分外珍惜这种日子。 因为很快，这样悠闲安逸的生活，将会一去不复返。 8月19日晚上，吃饱喝足的林枫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瞎逛到半夜，欣赏了一下城市的夜景后，改变妆容来到了当初去过的那家能源公司。 看着仓库大门，林枫伸了个懒腰，径直走了进去。 门口值班的大爷见了，靠在保安亭朝他问道：“喂，哪个单位的？” 好像所有上了年纪的保安都喜欢这么问噢。 林枫笑着走去递了根烟，朝他说道：“我是总经办的，来检查一下。” 大爷接过烟夹在耳朵上，狐疑地问道：“我没听说过有这回事，你工作证给我一下。” 林枫点点头，伸手摸出一本证件丢在桌上。 大爷刚准备伸手去翻，突然就看到一条白毛巾朝嘴边蒙了过来。 他挣扎着想反抗，但哪是林枫的对手啊，很快就被迷晕。 随手放倒大爷，林枫大摇大摆地走向仓库。 明天就是天灾来临的日子，已经没有再缩手缩脚的必要了。 “呲呲呲~紧急新闻！天文台观测到一道未知的宇宙射线，将在四小时内到达地球，专家称有可能对电子设备造成一定损害，请广大市民不要惊慌......” 大爷丢在一边打发时间听的收音机突然响了起来，播报着一条紧急新闻。 林枫听了后暗暗摇头。 聪明人一听就知道，官方隐瞒了很多信息。 如果只是对电子设备造成一定的损害，何必凌晨一点多搞这种紧急插播？ 显然是官方察觉到了些不对劲，但是为了安抚市民情绪，选择先暂时隐瞒更恶劣的可能。 不然引起大范围的恐慌，损失只会更大。 这也是应对很多突如其来的灾难时的无奈之举。 现在的官方，应该已经在做着各种应对的准备了。 比如调集物资，安排人员准备第一时间抢修电路。 但他们错了，所有人都低估这道未知射线会带来的破坏。 那些专家，以为这道射线最多只是瘫痪一些电子设备，带来几天的大停电。 只有天灾真正到来，人们才会意识到它的可怕。 林枫做不了什么，拯救不了这个世界，他能做的只有保证自己好好活着。 打开仓库的一扇小门，林枫径直走了进去。 看着那一个个油罐，林枫搓了搓手。 他订购的那批货价值数千万，根本没有能力支付尾款。 当初来这里下订单，只是为了让对方把自己想要的东西调集过来了而已。 也不管里面是不是自己订购的航空燃油，统统收进了自己的空间。 值班室内，昏昏欲睡的保安队长突然被手下摇醒。 “干嘛？”他有些不耐地问道。 “队，队长，你快看！” 手下哆哆嗦嗦地说话，声音中尽是震惊。 队长看向他指的那块屏幕，是仓库的监控。 画面里，一个带着兜帽的高大身影，快速的奔跑在一个个油罐前。 随着他的手掌划过，那些或大或小的油罐，一一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队长张大了嘴巴，用力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这...是我没睡醒，还是监控坏了？” 第24章 看看日出吧 “队长，我有点害怕！” “我也怕，你没看樱花的新闻吗，那个人肯定是樱花的妖怪！” 几名保安在队长的带领下，快速朝着仓库跑去。 但有两人面露惶恐，有些不太他愿意过去。 “怕个屁，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 队长强装镇定，努力稳住军心。 他也很害怕，但职责所在，不能看都不看一眼就跑路。 刚冲进仓库，他们就看到里面的储油罐已经没了三分之二，那个带着帽兜的男人正扭头看着他们，两只手各握着一件东西。 定睛一看，是两把上弦的弩！ 几名保安当即吓得亡魂大冒。 他们手里最强的武器就是警棍，怎么可能跟弩对抗。 林枫一抬手弩，对着门口的几人喊道：“钱是股东的，命是自己的，别把命丢在这。” 几人对视一眼，顿生退意。 “队长，快走，他有弩！” 一名队员拉着队长的胳膊，示意他赶紧跑，有两名胆小的保安，已经跑路了。 总有人觉得弩很废，实际上就是没见识过这东西的威力。 稍微好点的弩，直接能给人肚子射个对穿。 队长咬咬牙，朝着林枫喊道：“兄弟，我们也是打工的，别为难我们，我们这就走。” 开玩笑，一个月几千块，我玩什么命啊！ “都回家去看看老婆孩子吧。” 林枫笑着喊了一声，扭头继续收取那些油罐。 队长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一时间都忘了挪动脚步。 林枫也不管他，自顾自地干着自己的事。 很快，所有油罐被收完，墙角还剩下几桶桶装油。 林枫拍拍手，朝着门口走去。 队长颤抖着身体，后退两步，壮着胆子问道：“你，你是神仙吗？” 林枫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队长不敢接，只是有些惶恐地看着他。 林枫笑笑，给自己点上一根，拍了拍队长的肩膀，朝他说道： “听人劝，吃饱饭，赶紧回去看看老婆孩子。” 说罢，林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仓库。 几名保安站在门外，无一人敢上前拦截。 当警车赶来时，林枫已经改头换面，坐在了港口边，静静眺望着无垠的大海。 他从亚空间取出一扎啤酒，就这几个下酒菜，在海边吃喝了起来。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一缕金光刺破黑暗，出现在了天边。 “真好啊~” 林枫陶醉地低语一声。 “呜呜呜呜~” 急促的警笛声响起，身后的公路上，十几台警车冲了出来。 剧烈的破空声跟着响起，一架直升机迅速飞出，在天空盘旋。 林枫好像完全没听见声响一般，静静地看着海的那头。 金光渐渐炽烈，太阳的边缘在海面出现。 “真美。” 他再次低语着。 “双手抱头趴下，不要抵抗！” 警察的怒吼通过扩音器传来。 本该威严的声音里，似乎夹杂着一丝颤抖。 他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到底是人，还是神。 四个红色小点出现在林枫身上，是远处的狙击手。 看着太阳缓缓升起，林枫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他扭头看向身后的数十名警员，挥手大喊道：“等一下，让我看完日出！” 执行队长握枪的手忍不住颤抖一下，他对着麦克风喊道：“老张，跟他交谈，告诉他我们没有恶意，只想请...请他回去坐坐！” “好。” 一个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高举着双手越众而出，对着林枫高喊道：“我叫张安国，是东海警局的谈判人员，我们可以谈谈吗？” 明明是几十人包围一人的局面，却弄得好像是被他一人包围一般。 但此刻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谁也不知道那个坐在海边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能凭空取走那些物资，未必没有雷霆手段。 也许他一发怒，就能杀死在场的所有人。 不到万不得已，警员不想和他交战。 更重要的是，上面很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出发之前就下令尽量用温柔的手段把他带回来。 林枫冲张安国招招手，大笑道：“快来，这么美的日出，我要请你喝酒。” 张安国犹豫一下，克制住心中的不安，快步走了过去。 他在林枫身边小心翼翼地坐下，发现对方已经在专心看着远处的太阳了。 “热不热？”林枫突然开口问道。 “还行。”穿着重型防弹衣的张安国小声应了一句，“怎么称呼你？” 林枫将手伸向地面，身后的所有警员心头一紧，生怕他要做什么奇怪的事。 察觉到队员的情绪，执行队长低声吼道：“稳住！” 林枫的手抓起地上的香烟，弹出一根叼在嘴上，沉吟片刻后说道：“我是你，我现在就回去陪着家人。” “为什么？” 张安国好奇地问道。 作为谈判人员，他本不该让匪徒占据谈话的主动权。 但他面对这个未知的存在，张安国直接把教条甩到脑后。 至少他现在愿意现身交谈，没必要让情况恶化。 “因为以后可能没有多少日子能见到他们了。” 林枫长长的吐出一口烟气，淡淡地说道。 “什么意思？” 张安国一边打量着地上那些酒瓶子和食物，一边问道。 林枫默然不语。 短暂地沉默后，张安国壮着胆子问道：“那种让物体消失的魔法，是你的超能力吗？” “也许你以后也会有。” 林枫答非所问。 张安国皱起了眉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吟半晌，他开口道：“我们不想伤害你，可以跟我们回去谈谈吗？有很多领导想见你。” “日出结束再说，有啤酒，想喝自己拿。” 张安国没有去碰地上的啤酒，而是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一边抽一边问道： “你是人类吗？” “你说，我也可能会有那种能力，具体是什么意思？” “你第一次出现是在樱花，但我听你国语讲得很好，你是大夏人吧？” “为什么要让那些物资消失，你是把它们拿走了吗？” “为什么要看这场日出，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张安国连串的发问，林枫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微笑地欣赏着远处的日出。 橘红色的太阳跃出海面，霞光万丈。 阳光洒在林枫的身上，他觉得异常温暖。 如此温暖的阳光，将来也会成为一种奢侈。 “好了，我该走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 张安国当即有些着急，努力用最平和的语气朝他说道：“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上面只是想跟你聊聊而已。” 林枫看了他一眼，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笑着道：“哥们，真的，听我的吧，回去陪陪家人，谈判这工作狗都不干。” 张安国不明白林枫为什么一直劝自己回家，根据报警信息，林枫先前也劝过那些保安回家。 正当他思索间，身旁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 扭头一看，一辆金属制成的庞然大物凭空出现。 一辆全改装的重装军用战车，外表全部被钢板焊死，厚度离谱得吓人。 林枫也在战车出现的同时，钻了进去。 远处的队长脸色一变，大吼道：“他想走，麻醉，快！” “被车子挡住了，没有射界！” 手持麻醉枪的警员不甘地吼道。 “是否开火？” 天空中的直升机传来询问。 队长正在犹豫间，猛地看见几颗圆形物体从城内弹出。 嗤~ 剧烈的浓烟从圆形铁罐中喷出，迅速弥漫了周围的空间。 是烟雾弹。 “队长，让我杀了这个怪物！” “不要开火，老张还在那里！” “稳住，不能开火，上面要他活着。” 正当众人慌乱间，天空突然大亮起来。 下一秒，一道纯白色的光芒瞬间笼罩了大地。 所有人被闪得睁不开眼睛，大脑如针刺般剧烈疼痛起来。 不光是码头这里，海上的礁石、路面的街道、天边的苍穹，一切皆被纯白笼罩。 东海，乃至整个大夏，乃至整个世界，都被一股浩瀚的伟力所淹没。 天灾已至！ 第25章 八月飞雪 “今天是个好日子~” 东华小区，林枫抱着被他取名为丑八怪的小狸花，朝着71号走去。 路上多的是在仓促奔走的邻居，小区外，车道已经慌乱的汽车所被堵塞。 不少电路呲呲冒着火花，看来是已经在冲击中损坏了。 一片乱象，但还好，没有什么人员伤亡。 半小时前，林枫借着射线到来引发的错乱，开着那辆战车离开，中途避开监控换了交通工具回到长华小区。 现在警员们估计已经顾不上他了。 天空中的阳光此时有些黯淡，小区广播里正播放着紧急播报，安抚着市民的情绪。 林枫没有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来到71号院门口，打开重新安装过的金属大门，将丑八怪放在地上。 揉了揉它的脑袋后，他对着小猫说道： “丑八怪，我不是什么好主人，以后跟着我，未必有好日子过，遇到危险，我也不一定会救你，你还要跟着我吗？” 小猫迷茫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又转过头去，好奇地打量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它奶声奶气地叫唤两声，快步跑了进去。 没有多少智慧的小猫，坚定地选择了这个给过它温暖和食物的陌生男人。 林枫笑笑，走进去锁死了大门。 “以后不许弄脏我的床啊。” 咕哝了一句，林枫进入别墅主楼。 别墅的改造已经在前天完工了，此时屋内已经被他重新放上了各种家具，布置得焕然一新。 将自己扔进柔软的沙发里，林枫惬意地点上一根烟，掏出手机开始上网冲浪。 要不了多久，城市会开始断水断电，接着就是断网。 能冲浪的日子不多了，得好好珍惜。 “家人们，你们有没感觉什么不对劲。” “还用感觉，新闻都播报了，冷空气在凝结，要变天了。” “会不会跟那个什么射线有关？” “肯定有，差点把老子眼睛闪瞎。” “烦死了，我新买的肾14居然坏了！” “恭喜，不可抗力，不保修，哈哈哈~” “还有心思说笑呢，天灾要来了！” “什么天灾？” “大哥，快看看热搜吧，有个老哥五天前预言了射线的事，射线到来的时间都说的一清二楚！” “那个帖子当初我也看过，后来被删了，刚刚被人把截图放出来了。” “我靠，真的假的？” “兄弟们，按照帖子说的，马上会断电断水，大降温，地球要迎来冰河世纪了，赶紧去屯物资！” “快删掉你说的话，我一个人偷偷屯！” “哈哈哈，搞笑，这种鬼话你们也行，官方都辟谣了。” “大家冷静，别被有心人利用，正常生活就好。” “是啊，这明显就是扯淡，什么狗屁冰河世纪，违背科学！” ...... 林枫津津有味地看着网上关于这道宇宙射线铺天盖地的讨论。 末日生活要学会给自己找乐子，不然得无聊死。 大部分人还是认为这场灾难还在可控范围，毕竟除了一些电子仪器的损坏，还没造成什么太大损失。 但很快，迅速降低的气温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八月的东海，中午的温度一般在28度左右，但今天，却只有14度，似乎只是一个上午，就迅速从夏天过渡到了秋天，不少人都换上了长袖和外套。 连带着，天空也暗了些许，阳光似乎被一层薄雾遮挡住了一般。 【全世界范围内气温都出现了降低，根据专家观测，初步推断为宇宙射线带来了相应的气体变化，具体情况正在观察中。广大市民请准备好防寒衣物，避免感冒。】 新闻的播报彻底证实了气温正在诡异的降低，而且并不仅是大夏一地，全世界都在发生。 出门在外的人，骂骂咧咧地回家添衣服，不少有事走不开的，只好就近去上场买一件先顶着。 一时间，商场的秋衣都有些脱销了。 但是临近天黑的时候，冬季衣物也宣布全线阵亡。 因为气温已经下降到了4度。 简直离谱。 要知道，东海这种城市，往年冬天的平均气温，也才3度。 这一下，就等于是从夏天进入到了冬天。 天还没黑，天空突然飘下了一团团白色的片状物体。 人们伸手接过来一看，竟然是雪花！ 无数人被怪异的气候所震惊，以往滔滔不绝的专家，面对记者的镜头也只能含糊其辞。 谁都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此大范围的剧烈气候变化，完全违背了人类的认知。 新闻不断播报着相关信息，安抚着市民的情绪。 但不少精明的人，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开始前往商场大采购。 无数商场被扫空货架，到处都是乱糟糟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结束了0元购。 【专家预计，气温还会继续下降，预计今晚凌晨时，会达到零下10度，请广大市民减少外出，待在家中，注意防寒保暖。】 新闻稿一边再变，说的都是些没啥大用的话。 外头雪已经有五六公分厚了，照这个速度，凌晨直接能下到三十公分厚。 到了明天，那估计就更难想象了。 对于东海这种几乎不见雪的城市，出行会成为大问题。 待在家中的林枫从沙发上爬起来，将已经有些不太顶用的空调关闭，径直来到壁炉前。 这玩意儿是烧柴的，不过林枫让人改装了一下，在底下安了一个天然气炉子。 不为别的，就为了好看。 一个升腾着熊熊烈火的温暖壁炉，总比一个大铁炉子来得雅致。 从空间中取出灌装好的天然气，接上预装的管道，明黄色的火焰在屋内亮起。 温度缓缓升高，林枫舒服得骨头都有些痒痒的。 不少人都爱玩火，这是最原始的火焰崇拜。 再次从空间中取出一套工具，林枫将一条牛肉用贴钎穿起来，放在炉边慢慢烘烤。 “别说，还挺有情趣的。” 丑八怪迈着小碎步凑上来，想去撕咬那块鲜嫩的牛肉，被林枫随手拨开。 一盒猫罐头出现在他手中，迅速打开放在地上，丑八怪开心地吃起了晚餐。 林枫拍了拍他的脑袋，笑眯眯地说道：“吃就吃，以后不要出去和别人乱说噢，不然他们会嫉妒你的。” “喵喵~” 丑八怪哪听得懂，只顾着埋头干饭。 要不了多久，食物吃完了的人们，会开始跟动物抢食。 猫粮狗粮能提供很高的热量，是很好的食物。 那是真正的人活得不如狗的年代。 第26章 突然匮乏的物资 美美地吃了一顿，正准备看会儿电视，林枫的手机突然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小区住户群里有人在@所有人。 “我有点发烧，请问谁家有感冒药和退烧药，小区外面的药店关门了，大家能不能卖我几粒？” 原来是一位着凉感冒的居民，家里没有药了。 立刻有热心人回复道：“我这有点，你要不要过来拿？” “好，太谢谢你了。” “大姐，我也有点感冒，能给我也拿一点吗？” “啊？我就一盒药，分你们一人几粒吧。” “好嘞。” “直接用手机叫跑腿或者外卖啊，搞这么麻烦干嘛？” “没用，我试过了，现在不是不接单就是没货。” “不是吧？药被人买完了？” “真的，我也看了，药店不是关门就是卖完了，好多人都着凉感冒了。” “这鸟天气，我老婆也感冒了，还好我家备了药。” 借药的居民一开了个头，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要不咱们屯点药吧？” “没必要吧？感冒药几片就够吃了，屯它干嘛？” “这雪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说不定过几天更难买药。” “也是，可现在外头不好买啊，好多药店的感冒药都卖空了。” “我表弟那有，80一盒，要多少？” “靠，十几块钱的东西你卖八十，想钱想疯了吧？” “不要算了，我表弟说明天可能还会涨。” “真的假的？要不先给我来两盒吧。” “喂，别买，别助长这些人的气焰！” “就是就是，奸商，不得好死。” 看着满屏快速划过的聊天记录，林枫感觉都有点目不暇接。 整个东华小区近五千人，即使按照单元划分到不同群，每个群也有好几百人。 此时大部分人都呆在了家里，闲的没事拿手机关注网络信息的一大把，聊天的人很多，也很活跃。 目前人们比较迫切的就是感冒药，寒潮来的太快了，有些人一不小心就感冒了。 一番抢购之下，不少药店都没货了。 今晚医药公司算是乐开花了，订单多得接不过来。 黄牛更是笑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一盒原价十几块的感冒药加价五六十都有人买，赚死了。 正当群里那个药贩子完成了几笔交易后，电视里突然弹出一条新闻。 【因寒潮原因，不少居民都出现了轻微的感冒，造成了各地药房感冒药短缺。请还没有买到感冒药的居民不要惊慌，各地药管局已经开始调拨储备，相应的药品已经在送往药店和医院的路上。在这里提醒大家，遇到任何哄抬物价的黑心贩子，请不要纵容，立刻拨打监管电话举报！】 官方出手了，动筷迅速，远超以往。 新闻一播出，众人拍手叫好。 不少因为手慢了没买到感冒药的人，一时间也放下心来。 “马慧慧，你表弟的药我不要了，赶紧把钱退我吧。” 群里突然蹦出一句话，是刚刚跟那个药贩子马慧慧预定了感冒药的居民。 有人带头，其余人立马跟上。 顿时，有一半的人都开始要求马慧慧退钱。 剩下一半没有说话，也许是觉得八十块无伤大雅，买个安心也好。 被七八个人艾特的马慧慧有些恼火地说道：“我已经安排人在往这边送了，退不了。” “靠，退不了？我现在打电话举报你！” “哄抬物价，小心进去吃牢饭。” “赶紧退钱，都是一个小区的，我也不想为难你。” 几人开始用举报作为威胁，马慧慧恨得牙痒痒，无奈地将他们的钱退了回去。 “我可给你们说好了，一会儿你们要是买不到药房的药，可别再来找我！” “嘁，新闻都说了，已经在调拨储备了。” “谁稀罕啊，鬼知道你的药是什么来路。” “我就是从这跳下去，也不吃你一颗药！” 退回了药钱的几人骂骂咧咧地叫嚣着，浑然忘了自己先前还在好声好气地求马慧慧赶紧把药送来。 马慧慧气得不再说话。 林枫看着这一幕感到颇为有趣。 吃瓜谁不爱啊，他也不能免俗。 药品什么的他不缺，仓库里的常用药拿来当饭吃都吃不完。 此刻的他，不但没有觉得马慧慧活该，反而在为那几位得罪了马慧慧的居民暗自可惜。 因为储备药也是有限的！ 最麻烦的是，交通很快会被堵塞，出行会成为大问题。 仓库的药调不过来，你难道要顶着严寒步行几个小时去取吗？ 估计还没到地方，人就成冰棍了。 这种时候，黄牛虽然可恨，但是可以救命！ 要不了多久，会有很多人求着马慧慧买药。 今晚的新闻频道全程不停，一直在播报各地现场，无数工作人员和子弟兵正在做着清雪工作。 大量装载着各种物资的货车，如长龙般驶出仓库，运往城市的每一处角落。 国家的力量是强大的，原本有些慌乱的人心被迅速稳定下来。 “外面的家乐福说十点钟会补货，他们今晚开到两点再关门，我们要不要去屯点物资？” “真的？我去，有人一起吗？” “我也去，正好家里米快没了，多买点，省的这大冷天还要出门。” “能帮我带点吗，太冷了，我不想出去。” “靠，你是谁家的公主吗？” “别人肯定也得去采购，我们早点去，免得排队。” “对对对，去晚了说不定还抢不到呢。” 雪花纷纷飘落，天地纯白一片。 威信群里的人热火朝天地议论着，纷纷开始结伴，决定一会儿出去采购。 小区里今晚分外热闹，不少人都跑到楼下打起了雪仗，庆祝这场难得的雪景。 正当人们准备出门时，物业的经理孙威突然发了条消息，并艾特了所有人。 “街道办的领导发话了，叫大家好好待在家里避寒，严禁哄抢物资。如果有人恶意囤积物资，很可能造成食物短缺，会有很多人挨饿，大家千万别这么干。” 看着孙威的话，众人面面相觑。 “是啊是啊，有啥好抢的，粮仓里那么多吃的，还怕买不到？” “大冷天别出去折腾了，等他们买完了我们再去吧，免得排队。” “可别又像抢感冒药那样，把别的物资价格也炒上去了。” 孙威的话引起了不少人的附和，一部分正准备出去采购的居民，纷纷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听他的，还是有很多人坚定地打开门，朝着超市的方向走去。 家里有粮，心里才不会慌。 林枫看着群里的消息，嗤笑不已。 “孙威这傻叉又出来害人。” 孙威是物业的经理，经常和居民打交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拿着鸡毛就爱当令箭，平时仗着自己有点权力，对业主说话总是颐指气使的。 搞得好像他才是业主一样。 关键这家伙还有点嫌贫爱富，对待有钱的大老板或者当官的，总是奴颜媚骨。 很多人都不喜欢他。 别人不知道这场天灾的可怕，林枫却是知道。 在他眼里，此时孙威劝别人别去抢购物资的行为，无异于是在害人。 不过也无所谓了，物资在那里，谁都要吃，给谁拿走都没太大区别。 林枫才懒得管。 第27章 仇人和恩人 【各地粮油储备很丰富，请大家尽管放心，我们会保证每个人都能有足够的食物。专家建议每人储备五天左右的口粮即可，雪灾会很快过去，请大家不要哄抢物资，以免造成食物短缺。如果有行动不便的老人或特殊群体，可联系当地居委会和物业，会有工作人员为你们送货上门。】 电视里的女主持人，铿锵有力地播报着新闻稿，不断地给居民们注入强心剂。 配合着画面里长龙般的运输车队，不得不说，很有效。 林枫伸了个懒腰，离开温暖的壁炉顺着楼梯走上二楼，坐在大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的城市天际线。 万家灯火星星点点，配上纯白的雪景，美不胜收。 “多美啊，可惜以后看不见喽~” 感叹了一句，林枫从亚空间取出一瓶红酒，倒进醒酒器里醒酒。 牌子全是英文，酒庄什么来历他也不太懂，反正只知道不是什么普通的大路货。 超市标牌还没撕，一万多一瓶。 预装的管道将壁炉的热量源源不断传递到各个角落。 屋外大雪纷纷飞，屋内温暖如春。 穿着拖鞋短裤的林枫翘着二郎腿，一边欣赏夜空一边喝着红酒。 配上屋外的雪景，倒也是有几分情趣。 微涩的红酒在口腔内绽开甘甜与清香，林枫舒服得打了个喷嚏。 他其实对红酒没什么研究，也不是很爱喝。 但是一想到自己上一世缺衣少食，整天挨饿受冻。 现在却能坐在这里享受着温暖的壁炉，喝着价格不菲的红酒，他打心里觉得舒坦。 别说是一万多一瓶的好货，就是十块钱的餐酒，他也能当成琼浆玉液送进嘴里。 人就是这么有趣，只要有对比，欲望会变得很容易满足。 正当他琢磨着要不要换成更爽口的大绿棒子时，手机突然响了。 拿起来一看，他当场乐了。 正愁无聊呢，怨种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给他打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陈海。 “喂，林少。” “诶，有什么事吗？” “哈哈，没啥事儿，就是问问你明天几点来？” 好家伙，外头都这个鸟样了，你还惦记着那一个亿呢。 不过说来也是，下雪又不影响签合同。 林枫微微一笑，对着电话说道：“陈总，这大雪天，你还愿意出门？” “哈哈，这叫什么话，不就是冷一点吗，我抗冻。林少你可得注意身体，别着凉了。” “呵呵，谢谢关心。本来我是想跟你说改天的，不过既然陈总这么着急，那我就尽量去一趟吧...唔，下午三点怎么样，我们先去中介那里签合同，搞完我直接去银行办贷款。” “好啊，那太好了。” 闲扯几句，陈海笑眯眯地放下电话。 他本来害怕林枫这个阔少爷嫌天冷不愿意出门，没想到对方这么配合。 他的老婆走过来朝他问道：“那个什么林少，答应了明天去签合同吗？” “嗯，那小子约我下午三点。” “那就好，那房子挂了几年都没卖掉，你明天好好说话，可别搅黄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肯定不能坏事儿！” “那就好，一会儿叫你助理再拉一车吃的过来，我总感觉这天气有些邪性，搞不好要冷很久呢。” “不至于吧，下午不是刚买了一堆吗？” “你个南方人不懂，我外婆是北方的，老家那边一到下雪天，路都走不通，买东西特别麻烦。” “是是是，老婆大人英明神武，我这就叫小李再采购一点送过来。” 陈海现在心情相当不错，当然不会忤逆老婆的意思。 71号那套别墅他购入多年，是想给自己老爷子养老用的，可惜老爷子不愿意离开老家，几千万的好意白白浪费。 现在成功出手，还是高价，容不得他不欢喜。 这套房子，他当初买来才四千万，现在涨了这么多，又碰到林枫这冤种愿意一个亿买下，陈海算是大赚了一笔了。 说起来陈海和林枫的恩怨也很有趣且无奈。 他平时虽然奸猾下流，但也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土匪，干过最缺德的事也就是骗骗小姑娘。 可惜末世会放大一切人性中的恶。 上一世林枫和陈海因为都住在东华小区，机缘巧合下凑到了一起。 一个小团队分分合合半年多，一直过得很凄惨。 一天深夜，陈海打伤了守夜的林枫，带着团队仅剩的物资独自离开。 那是四年多以前的恩怨了，但林枫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杂种。 因为他的行为，不但伤害了自己和同伴，还间接害死了林枫的一个恩人。 林枫要不是体格子够好，陈海留下的那些伤足够要了他的命。 末世里任何一点物资都极其珍贵，被他偷走的那些物资是林枫等人全部身家。 林枫当时恨不得活剐了陈海这个狗杂种。 可惜天地茫茫，林枫直到死去，都没能再遇到陈海。 这个仇，他可是一直记在心里。 林枫能理解末世里物资缺乏，人总会做出一些违背底线的事。 但理解不代表原谅。 不管陈海是出于无奈，还是因为他天性恶毒，这个仇，林枫都是要报的。 租下陈海名下的71号，就是为了故意恶心陈海给他添堵。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呵呵，林枫可不会让他这么舒服得去死。 他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杂种，让他尝尝自己当初受过的苦。 另一头，挂断电话的林枫摩挲两下手机，重新打开了威信。 他在群成员里翻找两下，点开了一个男人的头像。 头像里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穿着深蓝色的工作服，五官刚硬，微笑着看着镜头，看起来似乎有些憨傻。 是很常见的工作照，影楼一拍就是一整套。 这人叫吴军，是物业的维修人员，专门处理小区里的各种设备故障。 在这一世的时间线，其实到现在为止，林枫和他只是点头之交。 但在上一世，两人却是生死之交。 极寒和物资的短缺迫使人们抱团求生，吴军和林枫等人就走到了一起。 他曾经将自己所剩不多的食物拿出来救助林枫，又在林枫一次重感冒后，冒着极寒为他出去找药。 除了帮助过林枫，他还帮助过很多有需要的人。 也许是天性善良，他就是这么一个单纯的人。 可惜好人没好报，吴军最后因为陈海卷走了团队的食物，最终饿死。 林枫永远忘不了，吴军死之前颤颤巍巍地把他存下来的一包香烟塞给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叮嘱他：“老弟，这包烟我放了三个月没舍得拿出来，你拿去换点吃的吧......这狗操的天灾见不到头，我累了，实在不想活了......你还年轻，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整个东华小区数千人，在此时林枫的心里，吴军算是最有分量的人。 吴军算是救过他两次，这份恩情总要还的。 第28章 被翻出来的帖子 没有去打扰吴军，林枫默默地看了一眼他的朋友圈后便退出他的个人资料。 吴军这个人如果有困难，他肯定是要帮的，但现在他还缺少一个接近吴军的机会。 而且天灾才第一天，吴军还过得很好，自己贸然接触，对方可能会有所戒备。 难道直接跑过去跟人家说自己是重生者，你上辈子救过我，现在天灾来了，我有物资，跟我走吧？ 人家只怕会立刻掏出手机打给精神病院。 喝完一瓶红酒，林枫掏出一瓶大绿棒子坐到电脑边，启动了游戏。 可惜撸啊撸的服务器今晚排队时间贼长，林枫等了半天才进去。 看来广大网友受天气影响，都待在家了。 家里没啥批事，有对象的就搞点成人节目，没对象的就只能打游戏。 硕大的显示器上，五年多没玩过游戏的林枫被人杀得丢盔弃甲，0\/5的傲人战绩分外惹眼。 “法克，法克，法克！” 大骂三声，林枫一把甩飞鼠标。 “垃圾鼠标，害我操作失误！” 甩锅给外设后，林枫又换了个新的鼠标。 呵呵，凑不要脸。 这电脑配件全是0元购弄来的顶级配件，外设更是牛叉，打个批游戏根本不可能出问题。 纯纯就是牛马玩家！ 连杀三局，被人头都打爆了的林枫愤怒地一拳砸在显示器上。 身价数万的显示器发出一声哀嚎，直接被暴躁老哥林枫的铁拳砸了个对穿。 “肯定是网速的问题！” 找啥借口啊，自己菜就是自己菜呗。 本来就不是什么游戏高手，五年没玩当然是被人宰猪啦。 “沉迷网络没有前途，我林某人绝不能做网虫！” 虚拟世界受挫，林枫明智地决定暂避锋芒，要在现实世界找点乐子。 往松软的大床上一躺，他一边抠脚一边刷着社交网站。 此时网上全是对气候变化的讨论，平时狂冲热搜的明星爱豆，根本挤不进热搜。 有趣的是，林枫发布的那篇帖子不断被人从坟场刨出来，在网络上疯狂流传。 审核已经彻底放弃了，怎么删都删不过来。 一时间，互联网上的众人分成三派，吵得你来我往。 主力的一派认为这些内容纯粹是妖言惑众，是某个精神病患者的狂想，他精准预言雪灾的情况，也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第二派人数极少，但战斗力很强，他们认为这篇帖子的内容极有可能是真的，这个世界也许真的存在先知。 当然，发帖人也许是某个科学家，他通过某些特殊手段观测到这场灾难的到来。 第三派则是吃瓜群众，他们兴冲冲地看着前两派人吵架，时常下场帮助某一方。 所有人现在都在询问那个神秘的发帖人到底是谁，疯狂艾特官方，要求将这个“大仙”找出来。 可惜官方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表态，网友们只是急的干瞪眼。 不是官方不想找，实在是找不到。 所有技术尝试了个遍，奈何人家是装着黑卡的二手手机，用的还是路边的公共wifi，发完帖子后，那台手机的信号便消失了。 目前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个神秘发帖人是在东海市发布的帖子。 当然，也不排除是某位黑客，借用了肉机跳板，伪造的ip。 反正就是找不到，官方就算找到了，八成也不会主动公布。 这事儿牵扯太大了。 全世界多少科学家，多少先进的仪器，都没能提前预判射线带来的危害，这个发帖人却可以，堪称先知。 但有不少有心人却察觉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天灾到来之前，还有一桩离谱的事。 那个凭空让无数物资消失的神秘男人，他在天灾来临时，也在东海出现过。 并且他和谈判人员交谈时，似乎不断地在暗示，即将会发生什么灾难，一直叫谈判人员回去陪陪家人。 同时他也是借着宇宙射线造成的强光而脱身。 这两件事加在一起，难免让人引起联想。 也许那个神秘而强大的男人，对天灾有着不少了解。 或者干脆，他就是那个发帖人。 这么一想，就说的通了。 拥有这种诡异的超能力，不去偷取更加有价值的东西，反而到处霍霍一些日常用品。 根据樱花警方传来的信息，大夏官方细细整理了一下失窃物资，发现所有日常生活需要的东西，都遭了毒手。 甚至连卫生纸、丝袜、卫生巾都不放过！ 他要么是脑子有病，要么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天灾做准备。 这条关键信息被上报后，大夏无数高层都暗暗产生了担忧。 他既然如此了解天灾，那帖子内容很可能都是真的。 这样强力的人士都需要疯狂收集物资抵御天灾，那普通人该怎么办？ 如果真如他所说，文明社会在不久后的将来，会直接崩溃。 事到如今，雪灾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 心急如焚的同时，大夏也开始着手筹措物资，准备对抗这场天灾。 虽然未必能挺过去，但总要做点什么。 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世界各国发现好几个有大夏官方背景的商贸公司，突然疯了一样，正不断从近海国家采购大量物品。 食物、服装、燃料，什么他都要。 关键给的钱还贼多。 那些国家一边疑惑大夏是不是这日子不打算过了，一边乐呵呵地高价出售一切大夏愿意吃下的物资。 这一夜，无数远洋货轮紧急启动，无视恶劣的天气，如同赶着投胎一般将一堆堆物资运往大夏。 没办法，大夏佬给得实在太多辣！！！ 首都某间朴素的会议室，一位位跺跺脚便能让某地地震的大佬汇聚一堂。 强悍的供暖将寒意驱逐在外，大家都穿着简单的单衣。 还有几人，甚至解开两三颗口子，挽起衣袖，一边擦汗一边和对面的人激烈争论着。 没办法，吵得太凶了。 此时这间能决定国家走向的会议室内，俨然和网友一般，分成了三派。 话题的中心，正是这场天灾，还有那个神秘的帖子。 “您知不知道我们现在的外汇很紧张，用这么高的价格采买物资，我们会很吃亏！” 一位短发中年人用力地拍打着手里的文件，和对面一位老者争论着。 细细一看，两人都是经常上新闻的大佬。 老者夹着一根烟，毫不顾及风度，怒声吼道：“你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你根本不知道人饿着肚子会干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了社会的稳定！” 第29章 留待后人评说 中年男人被他吼了一嗓子，气势有些受挫。 但他仍然是坚定地说道：“那也没必要开出这么高的风险承诺，我们现在简直就是在给那些商人送钱！” 大夏今天下午紧急向国外采购了一批物资，并且要求以最快的速度开始运输。 除了高于市场的收购价、堪称暴打资本家的运输费，大夏还开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风险补贴。 也正是为了这份丰厚的利润，不知道多少正在睡大觉的海员被大副和船长拽着拉上船，开始了在低温天气下的航行。 老者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那你告诉我，一旦大雪没能在短期内停下，别的国家还会不会愿意出售物资给我们？” 中年人无言以对。 现在就是在赌。 有些人，选择赌雪灾会很快结束，高价出售本地的物资，赚取利润。 有些人则认为雪灾会持续很久，大量的吃进物资。 但在一个国家的体量面前，某些商人的订单量只能说是芝麻粒。 高层的博弈已经开始，没有人知道明天太阳还能否升起。 会议室内的争论一波高过一波。 有人吵得面红耳赤，有人一言不发。 有人忧心忡忡，有人跃跃欲试。 坐在上首的一位白发老者敲了敲桌子：“好了，节约时间，开始投票！” 所有人停下议论，朝他看去。 “同意陈部长意见的，请举手。” 会议室内沉默半晌，终于有人缓缓举起了手。 紧接着，第二人，第三人...... 表决很慢，但没有任何人催促。 作为掌权者，他们要为人民的未来负责，任何一人的举手，都可能会让天平倾斜，影响数亿人的命运。 容不得他们不反复斟酌。 人数堪堪到四分之一，不足以通过决议。 陈部长正是先前那位主张大力吃进物资的老者。 众人其实已经达成共识，要大力调集物资，全力保证本国的运转。 争论点在于对外收购的力度，还有后续的救灾政策。 陈部长的意见相当激进，他甚至建议提前做好大规模战争的准备。 很多人都还是倾向保守，不太赞同他的看法。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烦躁地将烟头按灭。 他理解这些同僚的心态，毕竟这么激进的政策，确实需要足够的勇气才能实施。 一旦将来雪灾很快结束，他们这些支持激进政策的人，很可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背负千古骂名。 成功的领袖其实未必比普通人聪明多少，他们面对苦难能想到的办法，普通人也经常能想到。 但普通人缺少足够的勇气和果断，还有对局势的精准判断。 就好像一场游戏里的关键团战陷入了劣势，急需某个人来打开局面。 你有一个关键操作，在某个时间打出来，足够左右战局。 但这个冒进的操作很可能会引发团灭，一切都看你敢不敢赌。 想到这个操作的人值十块钱，大路货。 想到这个操作并能够精准完成的，值一百块钱，高手。 想到了这个操作并且能完成的，同时还能理清楚可能发生的一切风险，并且还有足够的自信，敢于去实施的，值一千块，顶级高手。 时局风云变化，果决往往更重要。 做点什么，哪怕是错的，总比什么都不做慢慢等死要强。 正当表决还在进行中时，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冲进来，对着众人说道： “报告各位领导，太平洋海洋出现强烈飓风和海啸，部分货轮遭受灾害沉没，还有大量货轮选择返航，目前能安全航行的航道不多了，国外的很多集团都决定放弃为我们运输物资。” 正在摸烟的陈部长心头一紧，快速问道：“还能保留多少愿意航行的船只？” 工作人员快速报上一个数字。 一个让人有些失望的数字。 会议室内经历短暂的沉默后，突然举起了七八只手。 明明运输风险再次提高了，继续要求那些商人短期内运输大量货物，势必要进一步提高成本。 但这些人反而更加支持陈部长的意见。 情况在恶化，人们更加确认天灾的危害了。 因为那封神秘的帖子，也预言了今晚会有很多地方出现海啸。 天平再次倾斜，表决被迅速通过。 主持表决的老者点点头，看向坐在角落的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 “赵教授，你说两句吧。” 赵教授愣了愣，推了推眼镜，神情犹豫。 他不是什么高级官员，只是一名气象学家，有幸在自己的领域取得了些许成就，对气候的研究，在国内算是最顶尖的一批人。 以前他从未参与这么高级的会议。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作为顾问参会，说的每一个字都有可能影响这些高层人士对天灾的看法，从而影响无数人的命运。 这个担子，确实有些沉重。 “小赵，不用有心理负担。”陈部长摆摆手，出声安慰着他。 赵教授站起来，抿了抿嘴，开口道：“我很愧疚，我无法确定这场气候变化的走向，如果真要我说点什么的话，我只能说...从目前还在不断下降的气温来看，我对未来持悲观态度。” 说罢，他坐回了椅子上。 坐在上首的一位一直没有说话的短发男人扫视众人一圈，略微沉吟片刻。 他在斟酌，斟酌某些事情的代价。 许久后，他轻叹一口气，扭头对着陈部长说道：“老陈，去说服那些商人。不管用什么办法，调集所有能调集到的物资，把它们......都弄到我们大夏来。” “明白！” 与会的一名高层插口道：“东南亚几个小国搭上了灯塔，不愿意和我们交易。本土还有一些商人，正在和国外接触。” 短发男人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既然他们拎不清亚洲谁说了算，那就把军舰开出去教教他们。” 不少人一愣，倒吸一口凉气。 派军舰出去，什么含义不言而喻。 “这...会不会太冒进了，很可能会引起摩擦。” 一名穿着军装的与会者有些担忧地说道。 短发男人摆摆手，闭上眼睛往椅子上一靠，低声道： “这是从未有过的灾难...想想先辈们吧，我们需要像他们一样，多一点勇气和魄力。” “大夏如果毁灭，那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存续，已经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了。” “如果事实证明我们的决定是错的，我愿意一个人接受审判，承担所有骂名。” “是非功过，留给后人评说吧......”男人睁开眼睛，有些黯淡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一切，为了我们的人民。”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触动了每个人的心灵。 是非功过，留给后人评说吧。 第30章 业主爸爸出来扫雪呗! 第二天清早，林枫在松软的大床上睁开眼睛。 “这高级床垫就是舒服啊。” 现在睡着的床垫以前据说是欧洲某个王室的专用品，林枫也不清楚多少钱，反正都是“借”来的，舒服就完事儿了。 和睡在温暖屋子里做了一夜美梦早上还要赖会儿床的林枫不一样，长华小区里的居民现在都在骂娘。 太冷了！ 现在外面的温度已经下降到了零下20度，东海人哪见过这阵仗啊。 关键是，东海这种城市很多地方都没有安装供暖设备，毕竟冬天平均气温也就三四度，不算特别冷。 突如其来的降温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现在别说暖气，很多人连能抵御严寒的棉衣都没有。 半夜不知道多少人被冻醒，爬起来添被子。 相比之下，北方地区的居民倒是经验极其丰富，乡下的居民很快烧了热炕，城市里也在紧急开始调集燃煤，开始供暖。 长华小区内自己铺设了地暖的家庭不多，现在大部分人都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林枫悠哉悠哉地爬起来洗漱，打开炉子开始做早饭。 一锅热气腾腾的馄饨面很快出炉，配上几块兰州拉面看了要流泪的肥厚卤肉，再来两片青菜点缀，给林枫吃得脑门都出了一层细汗。 相比现在流行的西式早餐，林枫还是吃中式早餐更多，吃惯了，不想改。 这一碗热汤面下肚，一上午都有精神。 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浏览着手机上的新闻，林枫心中一阵古怪。 因为就在刚刚，几个国家紧急发布声明，谴责大夏的舰队未经允许便进入他们的领海。 并且还用一些半是强硬半是蛊惑的手段，忽悠他们的商人出售物资给大夏。 与此同时，大夏境内的港口和机场，扣下了所有准备运往国外的商品，理由要么是手续有问题，要么是安全检查。 很多人都从中嗅到了些许不一样的味道。 大夏官方的动作太反常了。 就好像，是在为战争做准备，随时都可能要掀桌子一般。 一夜之间，国际形势因大夏人怪异的举动而变得有些紧张，以灯塔为首的西方国家不断地发表声明谴责大夏。 同时又在全力刺探大夏高层的意图，试图弄清楚是什么原因让他们突然变得这么疯狂。 世界上从来不缺聪明人，无数国家从大夏的举动中读出了一些内容，开始疯狂调集物资。 几个小国的领导人一夜没睡好。 大夏佬给钱，灯塔佬也给钱，欧洲佬表示还能再多加一点，卖给谁？ 算了，先卖给大夏吧，人家的商人都专门打了辆核动力巡洋舰，到近海来找自己谈心了，就冲这份情谊，必须卖给最有诚意的大夏人！ 我国跟大夏世代交好，都几把哥们，不给钱都行，谁来劝都不好使！ 被大夏抢先一步的各国高层开始暗暗骂娘，也跟着调集自己的军队。 无垠大海上，一艘艘军舰和潜艇冲入风浪中，大国之间的角力在无声中开启。 山雨欲来。 平时老实巴交、乐于和友邦和睦共处的大夏人今天罕见地回绝了外界的一切询问，我行我素地做着自己的事。 你问我啥，都是一句领导今天肚子疼，回头再说。 此时的林枫也是一阵疑惑，因为上辈子，这些事大夏没干过。 但很快，他脑中灵光一闪，很快有了猜测。 “也许是那篇帖子，影响了高层的决断......呵呵，蝴蝶的一次振翅，就这样引起了万里之外的一场飓风。” 想到自己公布的信息可能就是国家怪异行为的根源，林枫哑然失笑。 不过也好，至少同胞们可以率先做出应对，将来能活下来更多的幸存者。 但要说保证全国人都安然度过这场危机，那是不可能的。 极寒会毁掉通信和运输通道，绝大部分科技造物都会失效，物资总有消耗完的一天，文明的崩溃不可阻挡。 大夏官方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延缓这个过程，并积极调配物资，尽可能多的分发到人们手中。 尽人事，听天命吧。 零下20度不是终点，气温还会不断下降，到达零下四五十度。 美美地吃了一顿的林枫，走到被改造成了望台的三楼，朝着远处眺望。 极目所见，一片银白。 街道上的雪，应该已经有四十公分厚了，再深一点，汽车就可以报销了。 但外面的马路上还有人，并且不少。 以一台硕大的清雪车在马路上轰鸣而过，将堵塞道路的积雪推倒两边。 还有一大群穿着肥大棉袄的人，拿着铁锹等工具，在清理路上零散的积雪。 东海平时不下雪，清雪车很少，也不知道官方是从哪调来的。 得益于道路上的积雪被清理掉，不少市民都出了门。 天气再恶劣，也要养家糊口，无数人顶着难以适应的严寒，为生活奔波着。 雪再大，也大不过生活的压力。 饭要吃，车贷要还，房租要交，老婆孩子要养，赚钱的动作不能停。 林枫看着这些奔波的人，暗暗摇头。 “也不知道，这一世，能活下来多少。” 正当他嘀咕间，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掏出来一看，是物业的孙威在居民群里艾特了所有人。 “居民朋友们，积雪阻碍了大家的出行，社区的清雪队人手也不够，我们需要自救。现在请身强力壮的居民，来物业中心领取工具，和我们一起清除小区里的积雪。” 孙威的提议迅速得到了响应，很多居民表示支持。 但真到报名的时候，整个长华小区却只凑出来八十几人。 几十人扫一天是够了，但是明天呢？ “怎么才这么点人，多来一点啊，小区这么大，几十人可不够！” “是啊，再来点人吧，大家都住一个小区，都该出点力。” “这不是有七八十号人了吗，还要多少？” “哎呀，我是年纪大了干不动了，要是再年轻四十岁，肯定跟着干。” “你们年轻人都踊跃报名啊，就当锻炼身体了。” “诶，群里那两个健身教练呢？平时卖课广告打得勤，怎么到了卖力气的时候都不说话？” “别提那个废物，上回李姐的老公没在家，叫他去帮忙修下管道，他才三分钟就说腰疼！” “张大爷都58了，还积极参与，你们这些小伙子怎么好意思躲着呀。” “这样可不行，要我说，每家每户都出一个人吧，大家轮着来扫雪。” 众人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当某位大聪明建议每户出一人的时候，立马有脾气爆的居民跟他怼了起来。 “我又不出门，关我寄吧事？” “是啊，这么冷的天，谁爱去谁去。” “你这年轻人怎么说话的，太没素质了。” “老子就这样，你他妈个老逼登别在这倚老卖老，要扫你自己去扫。” “小赤佬！你以为我不想去？我都68了，腰还有伤，干不了这种活！” “少搁着叽叽歪歪，反正我不去，老子一个月交那么多物业费，现在叫我自己扫雪，傻逼吧？” “好了好了，都是邻居，别吵了。” “这小伙子说的也是，我们交这么多物业费，干嘛还要我们自己动手？” 一时间，群聊里不断有人将矛头指向物业。 孙威一时间有些坐不住了。 他快速按动键盘，发出一段话：“小区太大了，我们没有配备专业的扫雪人员和工具，人手不够，而且天气这么恶劣，我们没法一直待在外面，所以需要大家的帮助！” 有几个脾气爆的，可不听他扯这些，直接骂道：“收我们钱的时候就天天催，干活的时候就挑肥拣瘦？我们一年交这么多钱养着你们，吃得肥头大耳的时候怎么没见叫苦？” “是啊是啊，他妈的老子的车位被占了，都不见你们来帮忙，现在就知道叫我出力？” “孙威你少废话，这本来就是你们的活，保证道路通畅是写在物业合同里的，赶紧去扫雪，我还要出门。” “瘪犊子，拦我外卖的时候跟个爷爷一样，扫个雪立马装孙子，真不是东西。” 看着手机屏幕上骂声一片，孙威气得牙痒痒。 “他妈的，一个个的，真把自己当大爷是吧？” 东华小区的业主和物业时常因为一些事情闹出矛盾，积怨已久，不少人现在听说要自己去扫雪，都不愿意给他们好脸色。 对着屏幕骂了几声，孙威忍着脾气发消息：“咱们不吵了行吗？当务之急是先把积雪清理掉，不然大家出门也不安全，老人孩子摔一下会出问题的。” 这是街道办交代的任务，他就算再不愿意，他也得完成。 正当他安抚好大家情绪，准备组织那些志愿者开始行动时，突然发现报名的八十多人中，有十几人不愿意来了。 一问之下，原来是经过刚刚群里的一通说，他们觉得这活确实该物业来干。 加上这天寒地冻的，这些人显然是有点不愿意了。 孙威白眼翻得老高，但也没什么好办法，他只是物业经理，没法强迫这些人出来。 拖拖拉拉半天，志愿者们来到物业中心集合。 孙威一看，还有二十几人没到。 打电话一问，全是出门走了几步后，感觉冷得受不了了，改变主意不来了。 孙威气得一跺脚，低骂道：“他妈的，这帮鳖孙！” 边上一名的业主好巧不巧听见了，怒斥道：“你他妈说谁是鳖孙呢？” 孙威脸色一僵，赶紧摆手道：“没没没，没说你。” “我都听见了！”业主恼火地瞪了他一眼，扭头看向其他志愿者，“大家听听，这是人话吗？物业这老孙骂咱们业主是鳖孙，我他妈不干了。” 说罢，他扭头就走。 “靠，我也不干了。” “老孙，你有点过分了啊，本来就是自愿奉献，你怎么弄得跟这活就该是我们的一样？” “太伤人了，你就算生他们的气，也不该骂人啊。” “是啊，你这话说的太难听了，你们自己干吧，我也走了。” “老子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物业狂什么狂！” “走吧走吧，让他们自己干。他妈的，帮忙还要挨骂，什么世道！” 呼啦啦又是十几人往外走。 孙威赶紧上去拦着，好声好气劝了半天，总算稳住剩下的人。 第31章 还算平稳的局势 也许是低估了积雪的数量，又高估了自己的抗冻能力和体力。 负责扫雪的志愿者们没一会儿就累得腰酸腿软。 近零下三十度的天气，裹着肥大的衣物本就行动不便。 在外面待一会，眉毛和胡子上立刻结出了冰花。 身上微微发汗后，冷风一吹，更是要命。 如果非要形容此刻的寒冷的话，大概就是“卵缩如豆”了。 没一会儿，就有不少人丢下工具偷偷溜了。 孙威本想再劝劝，把人叫回来，可是自己也很快顶不住了，只好无奈作罢。 原定的清雪计划只完成了三分之一，志愿者们默契地散伙，回家猫着去了。 不过这一切林枫都不关心，他此时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群聊。 “我家没多少吃的了，二单元有谁能卖我一点？” “你去超市买，社区办事处那里也有一批大米。” “太冷了，我不想出去。” “你这还真是...算了你上来我家拿，我分你点吧。” “好，谢谢大哥。” “我也不够吃了，大哥你能分我点吗？我也在二单元，13楼，麻烦你帮我送过来，我可以出跑腿费。” “？？？” “我好心分你们吃的，还要我送？还五十？我光买这套房都花了八百万，差你这五十？” “大哥，我是真不敢出门，我天生怕冷。” “大哥你别搭理她，我自己上来拿，我给钱给你。” “这还像点样，钱就算了，我也不缺这三瓜两枣的。” “诶，谢谢大哥，你真是好人。” “客气啥啊，都是邻居！” “咱们要不再去屯点粮食吧，我看见社区那边又运来了好多物资。” “那不是限量吗？每人最多买三天的口粮。” “那物资很多，我跟他们熟，多买点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好啊，带上我。” “我也去。” “别傻啦吧唧的，现在东西都涨价，买那么多干嘛，够吃就行。” “是啊，现在买那么多，雪一停不是浪费了吗？” “都别急，我问过了，后面还有很多。国家把储备粮都弄出来了，不会让我们没东西吃的。” 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有人积极地储备物资，做好长期待在家里的准备。 有人则觉得无所谓，反正不可能被饿死。 北方很多地方冬天零下四五十度，那都有人生活，没什么好害怕的。 看着三三两两出门购买物资的居民，林枫暗暗点头。 上层的动作很快，连夜调动了大量物资输送到城市各地，比上一世强多了。 上一世所有人都被雪灾打了个措手不及，浪费了前面几天的宝贵时间。 越再过三两天，运输通道会直接瘫痪，只有零星的物资能送到居民手里。 这一世，官方的应对明显好多了，至少第一时间将物资全部从仓库拉了出来。 不过这也救不了所有人。 现在零下二十几度，靠衣物还勉强能抗住，一旦下降到零下五十度，人就无法承受了。 取暖，会迅速成为大问题。 以前可能只是北方地区需要供暖，现在，是全国范围都需要。 那些供暖管道、锅炉厂，可不是一天就能建造完成的。 而且，煤炭和各种燃料也根本不够。 很快就会有人被冻死。 实际上，到今天早上为止，已经有很多身体差的人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发烧和冻伤。 毕竟很多生活在南方的人，从没经历过这种严寒，家里的衣服和棉被，根本抵挡不住这种温度。 【广大居民请放心，我们的物资储备很充足，足够大家渡过寒冬。请不要哄抢物资，避免灾难会进一步扩大，相信国家的力量，我们一定会平安渡过这场天灾。】 【请大家将家中多余的冬衣，分给有需要的人，切记不要在家中生火，避免引起中毒和火灾。】 【我们正在安排人员进行清雪，各地受雪灾影响无法出行的区域，请勿随意外出，避免意外！】 新闻不间断地播报着各种信息，主持人换了一个又一个。 那些现场记者，能明显看出一脸的疲态，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夜没休息。 林枫看了一会儿新闻，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看得出来官方很努力地在控制局势，但林枫却知道，这些只是徒劳罢了。 现在很多自来水管都被冻住，居民的取水都成了问题。 最迟明天，各地的供电会陆续出现问题。到时候，空调、电暖会陆续歇逼，人们联系外界都会逐渐变得困难。 世界正被天灾缓慢而坚定地拖入深渊，没人能够阻挡。 已经有聪明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正在疯狂地筹措物资和燃料，并挑选合适的地方准备猫冬。 不少看到商机的商人，联手推高了物价，正在疯狂攫取利润。 官方人员今天接到了死命令，必须抑制住物资短缺和物价上涨的问题，监督人员红了眼一般，将那些商家统统拷了起来。 无数部门在世人看不见的角落发力，想要稳定市场，至少目前，成效还不错。 “兄弟们，我刚看国外的新闻，寒国那边的米现在50一斤！” “我靠，真的假的？” “乖乖，我们得多屯点，不然到时候涨上去就吃不起了。” “得了吧，寒国什么小趴菜，跟我们比不了，我们的储备粮多到吃不完，国家不会允许粮价暴涨的。” “是啊，我一早就去买菜了，今天超市的米比平时还便宜一点嘞！” “嗯，是上面在管控，所以米价一直被按着。” “嘿嘿，还是咱们大夏好，我同学前两年润到了灯塔，他今天早上跟我说超市都没食物卖了。” “哈哈哈，叫他赶紧回来吧。” 百无聊赖玩着手机的林枫突然看见吴军在群里发了一句话：“一单元202的李大爷绊了一跤，有没有人能来帮帮手，送他去一趟医院？” “啊，是那个喜欢在楼下打拳的大爷吗？” “肯定是啦，他早上还去打拳呢，我叫他小心点也不听，这下好了。” “别说风凉话，老吴，我现在过来，我车停在外面，能帮忙送。” “你们物业没人了吗？” “不好意思，我们的人上午扫雪都累趴了，现在又要帮街道办接收物资，忙不过来。” “你小心点，别被讹上了！” “老吴，知道你心善，但是这种闲事最好别管，回头赖上你了。” 看着群里乱七八糟的消息，林枫犹豫一下，拨通了吴军的电话。 第32章 我来送你去医院 吴军看着手机上显示的陌生号码，按下了接通。 “喂，哪位？” “是我，5单元11楼的林枫，你年初帮我修过管道来着。” “哦哦哦，林先生啊，有什么事吗？” “我在群里看到你在求助，我送你们去吧，我的越野车换了雪地胎，还有防滑链，比他们的安全。” “诶，那太好了！” 挂断电话，林枫嘿嘿一笑。 他不是什么大善人，愿意送李大爷，纯粹是想借这个机会，先跟吴军熟悉熟悉。 搭上关系后，他有什么需要，自己也好施以援手。 穿上秋衣秋裤，披上专业级的雪地防寒服，林枫径直来到车库。 手一挥，一辆经过改装的黑色丰田越野车出现在了车库里。 别看丰田这个牌子比不上那些劳斯莱斯宾利叫得响，但是在民用越野这一块，相当顶。 这辆其貌不扬的越野车，没有七八十个大不溜别想拿下。 对付城市路况，绰绰有余。 何况林枫还事先做了一点改装，换了雪地胎，又加装了防滑链。 亚空间里还有专业的军用全地形越野车，不过太惹眼了，林枫暂时不想开出来。 打开大门，林枫直接开着车离开了71号。 物业和志愿者一上午没白忙活，至少小区车道上的积雪是清扫了七七八八，能保证基本的通行。 来到二单元门口，林枫打了个电话，背着李大爷的吴军立刻走了出来。 “这边！” 林枫拉开车门，快步走过去帮着他将李大爷弄进车里。 “谢谢你啊，小伙子。”李大爷有些尴尬地朝林枫问好。 “不客气。” 林枫发动汽车朝着小区外驶去。 坐在后座的吴军吸了口鼻涕，不停地搓着手。 车内暖气开的很足，但他显然是之前冻够呛了。 “感冒了？”林枫笑问道。 “嗯，这天真是要命。” 林枫笑笑，一边开车一边从加热柜里翻出两瓶温热的水递过去。 “喝点热的吧，吃药了吗？” “谢谢...没呢，药店还没补货，我那没感冒药。” 林枫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他冻得通红的鼻子，随手一拉车里的储物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感冒药丢过去。 “拿去吃吧，我备了不少。” “这，唉，谢谢。林枫，你人真好。” “呵呵，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哈哈，现在都这样吗，流行做好事不承认？” 在林枫有意的引导下，两人迅速熟络起来。 车子开的不快，好半天才到附近的医院。 将李大爷送进医院，吴军总算松开了一口气。 这天气，老人受点伤，很容易就走了，到医院里有专人看护，比较有保障。 此时医院可谓人满为患，无数人挤在走廊里排队。 放眼望去，不是发烧就是冻伤。 林枫等吴军将李大爷送进病房，拉着他一起离开。 陪床什么的就用不着吴军操心了，李大爷有钱，请得起陪护。 吴军刚拉开车门坐进去，突然看到林枫又跑到后备箱，拿出一套衣服递过来。 “吴老哥，你穿这个吧。” 吴军道：“谢谢，我有衣服。” 林枫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一把塞了过去：“你那个不保暖，这个是专业防寒服。” 吴军楞了一下，犹豫着接了过来。 “多少钱？我给你。” 林枫笑笑，摆手道：“不值几个钱，你拿去穿吧，别冻着了。” 吴军还想说什么，直接被林枫打断：“新闻都说了，叫我们把多余的衣服借给有需要的人。你在物业工作，这几天我们小区有个啥问题还得靠你来修，你冻坏了都没人来给我修东西了。” “诶，那太谢谢你了，回头雪灾结束了，我洗干净还给你。” 吴军喜滋滋地换上那件外套，略微感受一下身上的温度后，惊喜地说道：“诶，这衣服真好使，果然比我那外套保暖。” 能不好使吗？专业级别的，人家上北极都穿这种...... 户外运动本来就比较小众，何况是这种专门应对严寒的防寒服，牌子吴军根本不认识。 他哪知道这玩意儿一套好几万，还以为是寻常的滑雪服。 很多破烂玩意儿就这样，做到一流可能不难，但想在一流的基础上再突破，哪怕只是增加10%的性能，价格可能都要翻上好十几倍。 林枫嘿嘿一笑，故意放慢车速，和吴军闲聊了一路。 “这大雪估计要下很久，老哥你记得多屯点物资，到时候路被堵上了，粮仓里有再多吃的都没用。” 分别时，林枫别有深意地提点了一句。 吴军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后回了物业，他还有工作要做。 回到家中，林枫悠哉悠哉地吃了顿热饭，直接上床午睡。 下午他是被电话铃声叫醒的，拿起来一看，是陈海。 “喂，陈总，怎么了？” “林少，这路上滑，我不小心追尾了，可能要晚点到。” “呵呵，我还刚想给你说呢，我这边在公司开会，可能也得耽误一会儿。” “害，这鬼路况，我尽快赶过去。” “嗯，不着急。” 挂断电话，林枫嘿嘿一笑。 你自个冻着吧，鬼才要跑那么远。 林枫根本就没打算去签约，纯粹是在戏弄陈海。 外头这气温，出一趟门能要半天命，林枫可不觉得陈海也能像自己一样，提前准备好专业防寒装备。 林枫从床上下来，走进别墅的娱乐室，随便挑了部电影看了起来。 巨幅显示器播放着一部前几年上映的灾难片，等待片头的过程中，林枫从空间召出一台机器放在沙发边，往里倒了点玉米，启动了机器。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一箱金黄色的爆米花出现在了机器的透明橱窗里。 满满地倒上一大杯冰可乐，林枫喝了一口，舒服得天灵盖打颤。 “还是垃圾食品吃着爽！” 这鳖孙，连爆米花机都偷，损到家了！ 小孩子在电影院，总嫌爆米花不够，难免会萌生独占整个爆米花机的梦想。 林枫当初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将来会有一天，能在末日里把梦想实现。 吃着喝着看着，时间缓缓流逝，转眼来到四点多，离他和陈海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陈海通过威信发来一条消息：“林少，你什么时候到啊？” 林枫半天后回复道：“不好意思，合作方有点事儿逼，开个会拖了半天，我这边刚结束，马上过来。” “行，那我再等会儿。” 丢下手机，林枫继续看起了电影。 一部电影看完，林枫拿起设置成静音的手机。 好家伙，十几条威信，四个未接电话，全是陈海。 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他笑眯眯地按下号码，拨了过去。 第33章 谁在我家门口撒钉子? “林少，你怎么还没到啊？电话也不接，我都等你一个多小时了。” 电话一接通，立刻传来陈海不满的叫嚷。 “哎哟，陈总，真不好意思，那个傻逼合作方，刚又说想对项目做些改动，给我拉上去聊了半天，我也不好拒绝。” “那你也得通知我一声吧，我在这等你半天了！” “呵呵，实在不好意思啊，我现在就过来。” “快点的吧，人家中介都等急了。” “好嘞好嘞。” 挂断电话，林枫伸了个懒腰，穿上衣服晃悠着出门。 他可不是要去和陈海签约，他要干点别的事儿。 一路晃荡，避开监控又裹了件大衣，换了顶帽子和口罩，他来到了188号别墅的附近。 站在路边看了看，林枫笑眯眯地走过去。 路过大门口的时候，一连串闪着寒光的物体从他手中掉落，均匀地洒了出去。 林枫宛如没事人一般，绕了一圈回到71号，坐在壁炉边悠哉悠哉地玩着手机。 过了一会儿，陈海又通过威信发来消息，询问他到哪了。 林枫点开社交软件，快速滑动，找到一张堵车的照片发了过去。 ...... 坐在中介公司等得有些不耐烦的陈海，见威信弹出林枫消息，点进去看了看。 【陈总，前面出了车祸，我被堵在路上了。】 还配了张堵车的图片。 陈海心中恼火，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车祸这种事，谁也没办法，他想骂也没理由啊。 烦躁地挠了挠头，他敲出一条信息：“那什么时候能到？” “不好说，我刚问了，说前后都堵死了，我再看看吧。” “这...要不今天先算了，我们明天再签？” “别啊，你再等我会儿呗。” “好吧好吧，你尽快。” 陈海收起手机，紧了紧自己的外套，连打两个喷嚏。 拿纸擦了擦鼻涕，他朝着远处的中介喊道：“周小姐，把空调再开高点。” 用棉衣把自己裹成了熊的中介苦哈哈地说道：“开到最高了，陈总，买家到底能不能来啊？” “他遇上堵车了，再等等吧...哈秋~” 陈海一边说着，一边瞧了眼周小姐那双用棉裤包成了大萝卜的双腿。 怎么不像平时一样穿丝袜？太不敬业了...... 没有供暖的地方，光靠空调怎么顶得住这种严寒。 此时整个中介公司就只有陈海这么一个客户，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回了家，只有周小姐和几个倒霉蛋在陪着。 陈海不想错过林枫这头肥羊，想尽快高价出手房产。 中介也不愿意放过这种大单子，只能陪他等着。 等了老半天，陈海又催了几次，都没见林枫到场。 中介实在绷不住了，朝着陈海说道：“陈总，咱们实在不行去你家等吧，反正你家和71号不远，晚上我们直接去71号找他签约。” 陈海瞧了她一眼，点点头道：“那只能明天再去过户了，走吧走吧，我也有点坐不住了。” 周小姐如蒙大赦，坐着陈海的车一起来到了东华小区，路上陈海给林枫发去消息说明情况。 林枫笑嘻嘻地回复说自己晚上就回去。 “我家装了地暖，先去我家暖和暖和，晚上那个买家回来了，我们一起过去。” 陈海一边说着，一边将车子开进自己院子。 蹦~ 一声爆响，车子略微有些偏移。 “陈总，怎么啦？”周小姐好奇地问道。 “妈的，好像爆胎了。” 心情本就烦躁的陈海停下车，骂骂咧咧地走下去查看。 还好不是在路上爆的，不然这种路况，行驶中爆胎很容易出车祸。 顶着寒风走下车，刚一踩进雪地，陈海突然感觉脚心一阵剧痛。 “哎哟我曹！” 他痛叫一声，一个没站稳，踉跄着跌倒在雪地里。 “哎哟我草草草！！！” 杀猪一般的嚎叫响彻在小院，车里的周小姐眨巴两下眼睛，透过车窗呆呆地看着雪地里的陈海。 很快，一抹嫣红在雪地里绽开，是血。 “哎哟，啥玩意儿啊？” 陈海忍着屁股后的剧痛，想要站起来。 可是那只受伤的脚，让他无法站立。 “老婆，老婆，快来！” 陈海哀嚎着呼唤着屋里的老婆。 没一会儿，大门打开，裹着大衣的陈太太推开大门快步走出来。 “老公，你怎么啦？” 她焦急地喊叫着。 陈海刚想说自己受伤了，猛然反应过来。 “先别过来！” “哎哟！” 他的提醒明显慢了一步，陈太太哎哟一声栽倒在雪地里。 她心急跑快了，这脚掌受伤，一下就摔倒了。 “哎哟，哪来的钉子啊？啊，疼死老娘啦！” 陈太太哀嚎着往后爬，死死用手捂着胸口的伤口。 定睛一看，那都是三角铁钉，扎进了肉里，温热的鲜血正汩汩流淌着。 还好不是很密，大概也就两三颗，加上穿着厚衣服，没有扎得很深。 “老婆，你没事吧？” 陈海一边询问，一边轻轻地扫开前方的积雪，果然露出了几颗三角铁钉。 “妈的，是哪个混蛋往我们门口扔钉子？” 他骂骂咧咧地挖雪，将路面扫平后爬到自己老婆身边。 两夫妻抱在一起，龇牙咧嘴地骂娘。 坐在车里的周小姐探出个头来，忧切地问道：“陈总，您没事儿吧？” “能没事儿吗？”陈总搀扶起自己老婆，“还不赶紧来帮忙，没点眼力见！” 周小姐叹了口气，推开车门避开路面上的钉子，顺着陈海扫出来的平地走过去，搀扶着两人进入屋内。 一进屋子，屁股和大腿上被扎了好几个钉子的陈海朝着一脸懵逼的保姆喊道：“赶紧叫救护车。” 保姆看着下半身都是血的陈海，还有同样惨不忍睹的陈太太，吓得手都开始打颤。 急急忙忙拨通了急救电话。 “喂，这里是东华小区188，我们家有人受伤了，还来帮忙......什么？过不来？想想办法啊，他们伤得很重......” 保姆对着电话叽里呱啦半天，放下手机无奈地对着陈海说道：“陈总，医院说好多人都受伤了，救护车全部派出去了，现在可能没时间管我们。” 陈海当即傻眼。 “那我们怎么办啊？”陈太太捂着胸前的伤口焦急地问道。 陈海到底是个经验丰富的中年男人，脑子转得快一点，他想了想后说道：“找小区的人帮忙，这么多人，肯定有医生护士的。我们先包扎，一会儿再去医院！” 第34章 忧心忡忡的陈海 “今天是个好日子，好日子~” 看着出现在社区群里的一张流血的大腿的照片，林枫心情大好。 发照片的不是别人，正是陈海。 他正在通过群聊向小区里的医生求助，想找人帮他先处理一下伤口。 流的血不少，但还真没伤得多深，都是皮外伤。 一来林枫选择的是比较短的钉子，二来他穿了厚衣服，三来积雪缓冲了一点力度，所以扎得比较浅。 只不过他腿上和屁股上四五个窟窿眼，还有脚板上也受了伤，这几天怕是要受不少罪。 他喊了半天，终于有一个退休的老医生愿意抽空过去帮忙。 没办法，这两天受伤的人太多了，冻伤、摔伤、发烧，什么都有。 医院很缺人手，那些休假的医生护士都被叫回去上班了。 半个多小时后，处理好了伤口的陈海趴在床上，怒气冲冲地打给了物业的孙威。 “孙威！” “怎么了，陈总？” “他妈的，你们干什么吃的，老子家门口怎么会有钉子？” “啊！我不知道啊，什么情况？” “赶紧给老子查，看看是哪个王八蛋害我！” “您是说有人在你家门口撒钉子是吧？” “对，我和我老婆都受伤了，必须把这个王八蛋给我找出来！” “好好好，您先别着急，我一会儿就看看。” 挂断电话，陈海越想越气，愤怒地爬起来，想要亲自去物业看看监控。 刚一起身，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骂骂咧咧地躺回床上，陈海继续拨通了报警电话。 “歪，妖妖灵吗......” 另一头，把自己裹成粽子的孙威极不情愿地挪动身子，来到监控室。 “查一下188附近的监控，看看有谁往那撒钉子。” 朝着值班的人招呼一声，孙威直接蹲在电暖炉边开始取暖。 值班员有些为难地说道：“队长，好多探头都被冻坏啦。” “188附近的呢？” “那我得看看。” 翻出来监控记录看了看半天，孙威悲哀地发现188附近的监控在中午就坏了，在这之前只有几个人路过那边门口，都没有嫌疑。 孙威无奈地将情况和陈海说了一遍，又被正在气头上的陈海一顿臭骂。 ...... “老公，他们怎么说啊？” 188号别墅里，陈太太朝陈海问道。 “妈的，这些傻逼，跟我说监控冻坏了，查不出来！” 陈太太翻了翻白眼，恨恨地骂道：“警察也来不了，物业也查不出来，这些人都干什么吃的？” 陈海也是一肚子的火，气得血压都高了。 “陈总，合同还签吗？” 中介周小姐缩着脑袋在一旁问道。 “签个屁！都怪他妈这个傻逼林枫！” 陈海抓起桌边的一个杯子就砸在地上。 周小姐缩着的脑袋再次缩了缩：“那，那我先走了，过两天再联系你。” 陈海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周小姐赶紧走。 讨了个没趣的周小姐在心中暗暗问候了陈海祖宗十八代一遍，扭头离开了别墅。 这大冷天，给她弄过来了，也不知道给点车费让她打车回去，太不上道了。 正当陈海恼火万分时，手机突然响了。 拿起来一看，正是林枫。 “王八蛋，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陈海骂骂咧咧地正要接起，突然被自家老婆拉住。 “老公，好好说话，别把气撒人家头上。” “靠，不是这个傻逼拖拖拉拉了，我也不用受这罪！” “别生气啦，这房子卖这价不容易，把他骂跑了，去哪再找这种冤大头？” 陈海叹了口气，朝着老婆点点头，接通了电话。 “喂，陈总，我这边还在堵着，今晚估计都回不去了，我准备就地找个酒店，咱们回头再签吧。” “行吧林少，我正好也受伤了。” 电话那头的林枫嘿嘿一笑，假模假式地问道：“怎么了？伤得重不重啊？” “别提了，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往我门口扔钉子，我脚被扎了。” “嗨哟，那可得注意了啊，我看新闻说最近不少不法分子趁着雪灾，对有钱人下手呢。人家说不定就是想把你弄进医院，然后去偷你家的东西。” “啊？” 陈海一惊，当即有些惶恐。 这类新闻他也看了，这两天各地雪灾严重，外面很乱，不少流氓恶霸都冒头了。 “谢谢林少提醒，你不说我还真没往这方面想。” “呵呵，你好好养着吧，回头好了我再找你。” “诶，好嘞！” 放下电话，陈海心中念头飞快闪过。 “老婆，这事儿不简单！” 陈太太疑惑地朝他看来：“什么意思？” “刚林枫提醒我了，说可能是有人故意撒钉子害我们，趁我们进医院之后对我们的屋子下手！” 陈太太当即一惊，有些害怕了起来。 现在大雪封路，加上警力有限，很多地方都出现了一些盗抢案件，这个可能性可不小。 “那，那我们不会已经被盯上了吧，老公，你快想办法啊！” “别急，我把我的助理李玉叫过来，到时候再让物业多组织两班巡逻。” “好，你赶紧打电话。” 陈海安抚了一下自己老婆的情绪，开始打电话。 时间匆匆过去，转眼就到了第二天。 这是天灾的第三天，气温已经下降到了接近零下四十度。 清早从床上醒来，林枫拉开窗帘朝外一看，入眼一片雪白。 院内的雪，已经有五十公分深了，足够没过人的膝盖。 略微活动了一下身体，林枫穿上衣服，打开了一楼的大门。 一蓬堵在门口的白雪立刻滑进屋内。 小狸花猫好奇地走上来，拿爪子扒拉两下。 “一边去，等我开饭。” 林枫轻轻地将它扫开，从空间召唤出一台除雪机，开始干活。 这玩意儿可比物业那些铁锹效率高多了，没一会儿林枫就在院子里开出了一条通道，顺便把墙边也清理了一遍。 他也不出门，干这些纯粹是给自己找点事做，不然容易无聊。 糊弄着干了点家务，林枫开始准备早饭。 一边煎牛扒，林枫一边咕哝着：“要不要上哪骗个大厨过来给我打工？” 他这几天都是自己做饭吃，手艺说不上好说不上坏。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他便哑然失笑。 “人还真是贪得无厌，吃饱了就想吃好的。” 第35章 炉子来喽～ 煎好一大块牛扒，拿出昨夜烤好的面包，林枫坐到了餐桌前。 他会在屋里运动，消耗很大，吃的也多。 一边吃着早饭，林枫一边掏出手机看了起来。 “孙威，为什么今天没人扫雪？” “快来清理一下积雪，我住一楼，门都被堵住了！” 孙威：“我们的人每天一堆事情，早都累趴了，这么多雪根本扫不完，大家先等等吧。” “我靠，你就这态度？” “我是业主，我不管，你赶紧想办法，我要出去买东西。” “狗日的物业，成天不干正事。” “行了行了，少说几句吧，反正也出不了门。” “大哥大姐，我家水管冻住了，有没有人能帮帮忙？” “不是都发了通知了吗，叫你们家里水龙头别关，让它滴水，怎么还能被冻上？” “我忘了，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去邻居家提吧。” “喂，孙威，我们九单元整栋楼都不出水了，你们赶紧来看看。” “十有八九是底下的主管道都上冻了，隔壁小区就这样，一觉醒来就断水了。” “啊？那怎么办，我们小区会不会也断水啊？” “赶紧储水吧。” “有屁用，我这室内温度都零下6度了，空调要了老命在转都不好使，接出来一样上冻。” “完了，这可怎么办啊？” 恐慌在人群中弥漫着。 全国各地，陆续有人失去自来水供应。 一开始还可以找邻居家接水，不行就去隔壁街道运，总能找到有水的地方。 但随着水管上冻的区域越来越多，生活用水成了大问题。 看着网上铺天盖地的关于用水问题的讨论，林枫也无能为力。 这一世大夏的情况算好了。 官方提前做了一定准备，在供水方面做了一点调整，也不断提醒居民如何避免水管被冻住。 但这只是延缓了问题的到来，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 上一世，东海大规模地断水在昨晚就发生了，这一世拖到今天还能维持，算是很不容易了。 不过照这个速度，明天一觉醒来，还能用上水的地方估计没几个了。 你供水系统再牛逼，也架不住人家水源被冻住啊。 大河上冻的速度超乎想象地快，要不了几天估计就会全部结冰。 到今早为止，连大海都出现了大量浮冰，要不了多久，大海都会被罩上冰盖子。 街道办的赖主任在各个物业群里发出信息：“大家先冷静，我们可以聚在一起生火，取暖的同时融冰取水，不要恐慌，灾难很快会过去，大家要镇定！” “生火？拿什么生？我家的书和报纸都让我烧完了。” “快点弄点煤炉子来，我要受不了了，这破空调根本顶不住！” “你疯了，在屋里烧火，不怕中毒？” “我他妈空调外机昨晚被冻坏了，不生火我昨晚就冻死了！” “别说了，我隔壁邻居昨晚就是生火取暖，被呛晕了，还好发现得早，不然可能人没了。” “是吗，我坐小孩那桌。”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别瞎说，会有办法的！”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街道办的赖主任发出一张照片，是一辆货车，里面都是些铁质的原型金属物体。 眼尖的人立马认出来了，惊呼道：“炉子？” “还真是，这是给我们得吗？” “赖主任，这东西你们有吗，快弄一个给我。” 赖主任：“大家别急，这是连夜运来的炉子，数量有限，8到10户人共用一个，我们会运到各个小区，你们自己协商好哪家跟哪家一起用。一会儿会有工作人员指导安装和后续怎么通风。” “太好了，总算有东西取暖了。” “万岁！” “十户？那不是十几二十个人一起用？” “这怎么够用啊，我家六口人呢！” “有就不错了，别抱怨了。” “赖主任，赶紧发炉子吧，我都快冻死了。” 无数人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焦急等待着社区分配炉子的时候，林枫正在健身房大汗淋漓。 “热死了，炉子得调低点了。” 擦了把汗，林枫走进浴室畅快的洗了个澡。 别人受冻的时候，他在嫌屋里温度太高。 别人连喝的水都快没了，他在奢侈地洗澡。 这栋房子改装的时候，他让施工队对供水做了改装。 他在二楼专门挑了个房间，安了个水塔和净水系统，屋内的温度保证了水塔里的水不会被冻上。 水塔里的水用完了就通过亚空间补充，根本不需要担心用水。 离开大板之前，他可是一口气抽干两个野湖和水厂。 排水问题也好解决，将来如果排污管道不幸被堵塞，他还有地下室的污水收集器，满了之后直接把污水收进亚空间就行。 这也是改装的时候，他对排水没什么要求的原因。 排啥排，我自己就能处理。 整个别墅不但做了加固，打造成堡垒一般坚固，同时也考虑到了日常生活的一切需要。 凭借着亚空间里的物资，林枫在天灾之下，照样能过得很舒坦。 ...... 另一头，裹成肥猪的孙威看着运输物资的货车离开小区，不停地骂娘。 “他妈的，什么事儿都让我们来干，老子又不像你们有编制！” 街道办人力有限，很多事情都是分到各个小区的物业，让他们协助处理。 这几天，孙威和他的同事没少遭罪。 一旁的同时揣着手调笑道：“他们也都是临时工，没几个有编制的。” 孙威吐了口唾沫，一脚踢飞门口的积雪：“真是日了狗了。” “走吧，队长，分东西去吧。” 孙威骂骂咧咧地领着人回到临时仓库，准备让各个户主自己商量怎么分。 刚准备发消息，一旁的队员突然伸出手按住他。 “队长，等等。” “小蔡，干什么？” 孙威疑惑地看着这名年轻的物业工作人员。 小蔡左右看看，拉着孙威走到一边：“队长，这炉子有咱们的份吗？” 孙威点点头道：“有三个是咱们的，一会儿放大堂和宿舍取暖。” 小蔡笑笑，贴着孙威的耳朵说道：“队长，咱们累死累活伺候这些大爷，三个炉子哪够啊？咱们几十号人，总不能窝一个房间睡觉吧！” 孙威眼轱辘一转，也是笑笑。 “行，你现在找几个兄弟，趁那群大爷还没来，多拉两个回去咱们用。” “好嘞！” 这种事孙威等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 这两天有不少物资是直接运送到社区，物业经常要去帮忙，没少偷偷拿一点回去。 不过那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暂时都不缺。 只有眼下这个炉子，数量很少，算是稀罕玩意儿。 偷偷摸摸从业主身上捞点好处，早就是物业的习惯了。 反正这些东西摊到整个小区几千号人身上，不过是九牛一毛，业主也察觉不到。 大冷天的，拿你两个炉子怎么了？ 天灾无情人有情，欧耶~ 第36章 孙威的发财大计 拿起手机，孙威正准备发消息，一旁的小蔡突然又将他拉住。 “又怎么了？” “队长，我又想到个事儿。” “你属牙膏的？快说。” “你想啊，上面说十户人分一个，但是有的家里人多，有的家里人少，这么分，不太公平。” “我也知道不公平，不过不管我们怎么弄，这帮大爷都不会满意，他们人多的自然会去找人少的蹭炉子，我们没必要去蹚浑水。” 小蔡嘿嘿一笑，朝着孙威说道：“队长，这可是个好事儿，办好了我们和业主都有好处，咱不能怕麻烦。” 随后，小蔡对着孙威嘀咕了半天，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孙威沉吟片刻，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就你小子鬼点子多。” “嘿嘿，队长，赶紧的吧。” 孙威点点头，握着手机斟酌了一会儿后敲下一段话：“各位业主，社区发的炉子已经到了，但是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十户人分一个，这个分配方案有点糙。考虑到每家每户人口不一样，甚至还有些屋子没住人，我们打算按人头分配，你们看怎么样？” “好啊，这才对嘛，社区的领导太乱来了。” “我刚想说呢！就按人头分吧，我家五个人，按户分肯定吃亏的。” “赶紧的吧，别磨蹭了，我都快冷死了。” “对，就这么办，要是按户来分，那些一个人住的小年轻得赚死，我们这些拖家带口的吃大亏。” “还是孙经理靠谱，知道替我们着想，比街道那些人强多了。” “就是，街道那帮人成天摆个臭脸，开个证明都不乐意给我办。” 有人赞同，同样有人反对。 “孙威，你瞎搞什么？按照社区要求，赶紧分了，别磨磨唧唧。” “说了按户分就按户分，搞什么人头？” 反对的只是很少一部分人，迅速被主流群体压过。 看着那些一个人独居，想要占便宜的人被家里多的住户教训了一顿，孙威嘿嘿一笑。 孙威：“好了，我们一会儿会派人上门统计在住人口，搞清楚谁家有多少人，后面再有这种集体性的物资我们也好分配。” 他的提议迅速得到支持。 孙威立刻安排了关系比较近的队员，给他们分配工作。 “头，这大冷天的别折腾我们了，就按户分吧，这样太麻烦了。” “老孙，你喊别人去吧，我不想去。” “看见那帮人的臭脸我就烦，一年交几千块就把自己当大爷了。” 有几人明显是嫌天冷，不想出去。 孙威拍了拍手里的登记表，朝他们说道：“所以说你们榆木脑袋，这可是好事儿，哥想着你们才让你们去。” “得了吧，这么冷出去跑一趟，牛子都得被冻掉！” “队长，我不想去。” 孙威白眼一翻，指着他们骂道：“蠢猪，你们也不想想，他家三口人，你帮他登记四口人，他要不要感谢你？” 那几人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 “我去，我去！” “嘿嘿，这事儿好啊！孙哥，还是你脑瓜子灵。” “快把登记表给我，我这就去。” 孙威恨铁不成钢地给他们每人赏了一个暴栗，将登记表递过去后朝他们说道：“10栋楼，五岁以下的小屁孩不算，平均每栋380个人，我让你们报420个上来。到底怎么算，自己拿捏，懂了吗？” “懂，我懂！” “走走走，赶紧去，今天得赚笔大的。” “老大，别墅区呢？” “笨死了，别墅区肯定留给老大啊。” “对对对，那帮有钱人，肯定油水足。” 打发走队员，孙威笑呵呵地开上车，驶向别墅区。 物业也是人精，这两天扫雪只扫出入口，然后就是帮别墅区开了条道。 别问，问就是有不差钱的大哥掏钱了。 这边三百多套别墅，多的是不差钱的。 十几户大哥凑了点钱打点物业，顺便请了些个小区里的居民，这事儿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不过今天似乎有点偃旗息鼓的味道，不少人都不愿意来了。 这事儿太难了，永远都扫不完，很多人体力也跟不上。 来到最边缘的一栋别墅门前，孙威快步走过去敲了敲门。 “孙经理，有什么事吗？” 一位中年男士打开门朝他问道。 “王哥，群里消息您看了吗？我是来统计居住人数的。” 王哥笑道：“害，这点小事还让你跑一趟？叫手底下的人来呗。” “呵呵，我那都是些粗人，不会说话，怕办不好事儿，正好我也想来看看你们的情况。” “进来喝口茶？”王哥一让身位，示意孙威进来。 孙威朝里打量了一眼，笑着道：“不喝了，后头还三百多户呢，我记得王哥家是六口人吧？” 王哥楞了一下，心中念头飞快闪过。 我家就四个人，孙威记错了？不对不对，他前天还帮我送了大米，不应该...... 见王哥愣神，孙威继续说道：“唉，我记得王老爷子都七十了吧？回头我看看炉子能不能弄到你们家，省的他老人家冰天雪地还得上人家家里取暖。” 王哥当即反应过来，一边摸烟一边笑着道：“哈哈，是啊，我爸那身体本来就不好，去别人家也呆不惯，这事儿还得你费心了。” 接过王哥递来的烟，孙威点点头，但很快又有些为难地说道：“唉，我也想帮帮你们，不过别的业主估计没那么好说话啊。” 王哥也不傻，都到这么一步了，哪里还听不懂孙威的话外之音。 他一揽孙威的肩膀，笑着道：“外头冷，先进来坐坐，喝口茶就几分钟的事，不耽误事儿。” 孙威佯装推脱，还是走了进去。 “老婆，给孙经理倒杯茶。” 一进屋，王哥就朝王嫂招呼道。 正搂着女儿一起窝在沙发里烤电暖炉的王嫂皱了皱眉，没有吭声。 她向来瞧不上小区的物业，现在还想她去倒茶，想得美。 见老婆不给面子，王哥悄悄给她使了个眼色，做了个“快去”的口型。 王嫂见了，隐约猜到自己老公可能有事儿想求这个孙经理。 “好。” 她应了一声，有些不情愿地起身去泡茶。 “唉，嫂子，别麻烦，茶就算了，我一会儿就得走。”孙威假装客套。 王哥将他按在沙发上，随后快步走入一旁的房间。 没一会儿，王哥又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只厚实的信封。 他走到沙发上，将信封塞到孙威手里，笑着道：“老孙，咱们也认识四五年了吧？我家老爷子什么身体，你也是知道的，炉子安谁家不是安，照我看，就放咱们家算了，我肯定把物屋子收拾好，让邻居们舒舒服服地住着。” 孙威捏了捏信封的厚度，当即乐开了花。 他知道这个王姓住户是个大孝子，又有钱，但没想到出手这么大方。 “王哥，没必要这样。” 孙威推脱着把信封退回去，王哥哪给他机会，一把将信封塞进孙威口袋。 “老孙，没用的话别说，以后再有这种事儿，你多想想我家。我老王不是不知道礼数的人，有啥需要的你只管开口，我肯定配合你们工作。” “哈哈，那，那这事儿我给你尽心办！” “好嘞！” “那我先走了，后头还好多人呢。” “我送你。” 茶刚端上来还没喝一口，孙威就离开这栋别墅。 王嫂皱着眉头说道：“老公，你对他那么客气干嘛？” 王哥望着窗外的漫天风雪，摇头苦笑道：“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啊！” 第37章 无法到来的运输队 “妈的，知道你们有钱，不知道你们这么有钱！” 连走了几十户的孙威，看着丢在车里的一堆东西，乐开了花。 其中现金最多，还有各种名烟名酒，各种茶叶。 在他的暗示下，有近一半的住户都塞了好处，只为多报一两个人头。 至于那些为了把炉子安在自己家的，更是出手阔绰。 最多的一户，直接给他转了二十万。 看起来像是个冤大头，其实那家人精明着呢。 一旦断电，取暖设备用不了了，炉子就是救命的玩意儿。 相比自己一家人的命，二十万算个屁。 别看这里别墅区只有三百户，但其中能捞的油水，估计比居民楼那边1200户还多。 他把居民楼分给了手下，最肥的别墅区当然是留给自己。 整理了一下那些收到的好处，孙威继续朝着下一家走去。 “嘢，这不是上次半夜装修的那一家吗？这门是什么东西？” 孙威站在71号别墅院门前，疑惑地看着院子大门。 这大门极其厚重，顶端还加装了尖刺，整个院墙上也多了一片铁丝网，弄得跟个小型监狱似的。 这几天来去匆匆，他还真没注意到。 看了看住户登记信息，发现这家住的是个租户，叫林枫。 孙威走过去按下了门口的门铃。 正在打游戏的林枫感觉手机传来一阵震动，摘下了耳机。 打开手机一看，安保app显示有人在按门铃。 0元购来的耳机太牛了，戴着它打游戏还真听不见门铃。 林枫调出正门的监控一看，门外正是孙威。 群里的消息他看了，知道孙威这个傻逼会来登记。 林枫打开门禁系统的对话软件，开口说道：“我家就一个人，不用看了。” 门口的孙威听着门禁里传出来的声音，有些失望。 他最怕这种愣种，直接就报人数，都不给自己暗示的机会。 最好的就是那种心思活泛的，不等自己开口，就主动多报人数，然后开始塞好处。 孙威打量了一下围墙上的几个监控，朝着门禁的麦克风说道：“林先生，你装这么多监控干嘛？” “我喜欢，你管这么多干嘛？” 被呛了一下，孙威难免有些不高兴。 “林先生，你还是打开门让我进去看看吧，我要确认一下你家的情况。” 屋内的林枫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说道：“赶紧滚。” 孙威一愣，低骂了一句后扭头就走。 “什么几把东西，这么没礼貌，迟早有你求我的一天。” 看着监控画面里远去的孙威，林枫撇了撇嘴。 孙威这老逼葫芦里卖什么药，林枫一清二楚。 上一世，他就是通过分配炉子的事，狠捞了一笔，但很快就被业主们曝光了。 这还只是个开始，以孙威为首的一个小团体，后面还做了更多恶心的事。 不，应该叫恶毒才对。 比如在物资供应有些吃紧后，侵占分配给业主的物资。 不再有物资送来后，饿急了的孙威，开始带着人冲进业主家里，抢夺物资。 恶会在暴力的浇灌下恣意生长，最后孙威会开始奸淫女子，控制弱小的人为他服务。 对于这种祸害，林枫根本没兴趣给他好脸色。 常人只当现在这种极寒天气就是末日，林枫却知道，这只是开胃前菜。 真正的末日，人命比草还轻贱。 要不了几天，估计就会开始出现食物短缺了。 想到这里，林枫不禁觉得一阵可惜。 如果自己重生回到十年前，也许可以提醒同胞，让他们做好足够的准备。 念头刚冒出来，林枫就撇了撇嘴。 还是算了，那么干，只会被当成疯子。 前几天发出的那条帖子，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没人相信他。 大夏官方的反应，也是在帖子里的预言被证实后才做出的。 玩了一下午马里奥，林枫正准备去吃点东西，无意间瞥见威信的群聊在疯狂弹消息。 点开一看，里面乱成一片。 “我家停电了，你们快来看看呐。” “我也是，空调和电热炉都用不了，没电今晚怎么过啊？” “老孙，赶紧叫人来修一下吧。” “别急，吴军已经过去检查线路了，很快就能修好。” “修个毛！是被冻坏的，好几栋楼的电路都断了，怎么修？” “啊？这怎么办啊，没了电我们不得冻死！” “完了完了，我他吗才刚烤化结冰的水管，现在电又没了，搞屁！” “没有电的话，我们要怎么生活？” “大家别慌，要冷静，很快就会有人来修好的。” 林枫一边看手机一边来到地下室，随手召出一台发电机。 随手又从亚空间取出几样工具，再重新收入，再取出，反复了练习了好几次，林枫叹了口气。 “还是不够快，也不知道多久能晋升二阶。” 他的天赋在低阶时并不怎么擅长战斗，他暂时没有足够的实力出去晃荡。 虽然有枪有炮，实力过人，但他还只是肉体凡胎，被刀扎了腰子，一样会死。 这也是他花这么大精力把房子弄成乌龟壳的原因。 他未必会在这里住多久，但为了保证自己安全度过最初的这一段时间，坚固的房屋很有必要。 经历过五年末世生活的他深知，人和人的争斗从来都是明枪易躲暗贱难防，没有足够的防护能力就乱出头，随时会被打冷枪。 正面的敌人他不怕，他怕的是暗处的偷袭。 只有到了二阶，获得一项新的能力后，他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冷箭弄死。 晋升是个缓慢的过程，需要觉醒者时常练习自己的能力，让基因深处的力量保持活化。 这是个水磨工夫，只能日复一日练习，林枫虽然有上一世的经验，可以少走很多弯路，但也没法做到一日千里。 在晋升二阶之前，他只想做个老阴逼，看着孙威这些鸟人去搞事情。 反正会被他们搞死多少人，林枫根本不在乎，等他们打完了，自己也晋升二阶了，他就会考虑出去摘果子。 安装了一下发电机的线路后，林枫自顾自地回去做晚饭。 他家的电还没停，但是线路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他早就在空间里准备好了发电机。 低温环境下，电线会变得极其脆弱，必须有相应的技术和养护才能维持运行。 电路能坚持到今天还没全线停摆，看得出来是官方下了大力气在维持。 但显然要坚持不住了，这种恶劣天气作业，施工人员坚持不了多久就要进医院。 这种天气，一旦离开电，居民们会失去空调和照明，还有各种取暖设备。 到时候连基本的融冰取水都会变得艰难。 实际上很多人家的空调外机早就被冻坏了，这两天都是硬抗，或者生火取暖。 小区居民们焦急地等待着电路修复的时候，林枫已经做好了两个热菜端上桌。 小炒牛肉，清炒菜心，还有一盒鱼罐头，再配上一大盆米饭，又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顿了。 一边干饭，林枫一边看着手机上的信息。 物业还没有修好电路，新的噩耗接踵而至。 “刚刚社区来通知了，扫雪队忙不过来，外面好多的路被堵住了，原定今晚能到的一批物资可能要过两天才能送过来。” “啊？这可怎么办，前两天我买东西他们说要限量，我只买了三天的食物。” “能不能叫他们快点啊，多送点棉衣棉被过来，太冷了。” “妈的，铲雪队干什么吃的，这么多人居然还能让路堵住？” “我服了，这可是东海啊！国家怎么也不上点心，赶紧把人和铲雪车都调过来救我们。” “拉倒吧，首都的雪更厚，那边清理不过来，哪还顾得上东海。” “我是灯塔人，快让人来送我去机场，我要回灯塔国！” “哟！二鬼子？” “得了吧，飞机要是还能飞，我直播拉稀。” “老实在大夏待着吧，灯塔都快被杀穿了，那边冻死了一堆人。” “谁家还有退烧药？我儿子发烧了。” “你赶紧找社区问问，那边好像还有一批物资。” “别问了，那批物资全是大米，退烧药早就被买完了。” “大妹子，我这还有，五百一盒，你要吗？” “五百！你这不是乘人之危吗？大姐你来我家，我家还有，我给你拿！” “你们说，运输队会不会来不了了？” “不可能，国家肯定会想办法的，不可能看着我们等死。” “光想办法没用啊，你看外头那个雪，再厉害也不可能全清理掉啊。” “是啊，这雪要是下个三五天还好，我们还能熬一熬，万一下上三五个月......” “别乌鸦嘴，哪有这么离谱的事儿，雪肯定很快就能停！” “不要说这种打击情绪的话，大家要相信组织，我们很快就能克服危机共度难关的。” “天真！看看国外的新闻吧，欧洲已经冻死了两百多万人，灯塔国很多城市今天已经开始大规模暴乱了，就为了抢物资，你觉得我们还能坚持多久？” “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自救，我们要想办法自救！” 众人在群里热烈交流着。 某种情绪的种子在人们心里埋下，在暗处悄悄地滋长着。 那是恐慌。 第38章 炉子是主的旨意 【...工作人员正在努力修复各地受损的供电设施，请广大居民不要惊慌。专家建议，邻居之间相互抱团，待在一起使用空调等取暖设备，减少供电压力，同时互相鼓励，共渡难关......】 新闻一遍又一遍地播报着，努力安抚着居民的情绪。 但显然，恐慌的弥漫已经不可阻挡。 现在失去的是水电，也许很快就会失去信号，接着是食物和燃料。 传回来的现场直播也越来越少，越来越单一，聪明人一看就猜到，官方人员也被极寒困住了。 整个互联网世界一片群魔乱舞，各种古怪的言论甚嚣尘上，前两天还能让舆论导向正派的方向，到了今天，恐慌的人越来越多，审核已经彻底放弃抵抗。 一时间，无数关于世界末日的论调出现，还有人称这是上天在发怒，是神在惩罚无止境索求自然资源的人类。 有人嗤之以鼻，亦有人深信不疑。 世界各地，一时间不知道涌现出多少乱七八糟的教派，并且迅速吸纳了不少信徒。 人在面对无法对抗的危机，总会想着向虚无的神灵求助。 而东华小区，也有这么一位正在积极传教的人。 “这是魔鬼在作祟，他们趁着主在沉睡而祸乱人间！” 二单元701号房，贺强握着一只十字架，大声地宣扬自己的理论。 客厅里围坐着近二十人，都有些站不下了，还有八九人，缩在隔壁的屋子里。 其中只有小部分，正在认真地听贺强讲话。 剩下的大部分，揣着胳膊努力往火炉边靠。 大部分人都是奔着这个炉子来的。 某位狂热的信徒，花了大价钱一人买下十个名额，并把炉子弄到了贺强的家里。 这一切，都是为了和主的使者贺强更加亲近。 有了取暖设备的贺强，加上家中还有电，迅速邀请邻居们来听他传道。 大家一看，自己三十多人分一个炉子，这家伙家里就十几个人，还有电，不来白不来。 屋外的温度已经降低到了零下45度，即使门窗关死，没有取暖设备的情况下，室内的温度也低的吓人。 作为第一批安装了炉子的居民，贺强家的温度能稳定在10度左右，加上人多凑在一起也会发热，屋内堪称“温暖如春”。 “不要恐惧冰雪，主很快就会醒来，只要我们度过这最艰难的阶段，就可以一起分享主的荣光！” 结束布道的贺强虔诚地亲吻一下十字架，朝着炉子走过去。 炉子边上人很多，一名信徒拍了拍那位恨不得抱着炉子的邻居，有些不满地说道：“往后挪点，快点给贺先生让让位置。” 那邻居皱着眉头说道：“炉子是大家的，别弄得好像是谁一个人独有的似的。” 信徒也皱起了眉头，很不满对方说的话。 “这是贺先生家，你当然得把好位置让给人家。” “那可以搬到我家去，我把主卧都让给他。” “你这是什么话，都装好了，还搬什么搬？” 看着势头不对，两人似乎快要吵起来，贺强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都不用动，我就是来打壶水。” 说着，他随手拎起炉子上的水壶，走到一边去冲茶。 “老贺，为啥你们能十几个人分一个炉子，我们就是三十几个人分一个？”一位前来蹭炉子的邻居好奇地问道。 “是主的旨意。”那名花钱走关系的信徒高声道，“主赐予我们这份温暖，并让我们帮助有需要的人。” “是金钱的魔力吧？哈哈~” 众人笑笑，不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炉子放在这，大家都能烤，没必要去在乎他们走了什么关系，反正现在自己也受惠了。 “大家听了这么久，有什么感悟吗？” 贺强喝了后水润润嗓子，朝着那些没有信仰的居民问道。 一位中年大叔乐呵呵地说道：“有，炉子好暖！” “哈哈哈，是啊，我也举得好暖和。” “贺大叔，晚上吃什么啊，你这管不管饭？” 见这些人一副开玩笑的口吻，那名狂信徒当即有些不高兴。 她叫吕霜，是个四十多岁的独居女人，家人都因为受不了她狂热的信仰而和她分开。 她干过最疯狂的一件事，是一口气给教会捐了三百万。 这钱要是她的还好说，可惜大部分都是她老公积攒下来，准备给她儿子买房交首付的。 为了这事儿，她儿子都不跟她来往了。 但她这么多年来依旧我行我素，不断地追逐着所谓的“真理”。 平时很多人都烦她，因为她喜欢拉着别人传教。 基本上你一搭话，她能黏着你聊半小时。 小区里的邻居给她取了个外号：吕记牛皮糖。 吕霜站起来朝他们说道：“请严肃一点，这是非常严谨的场合。” 率先开口的大叔撇撇嘴后不再说话。 他就是来蹭个炉子，可没兴趣跟吕霜吵架。 众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贺强不时地为大家宣传教义，还别说，真有两人当场宣布从今天开始信仰他的主。 邻居疑惑地看着其中一人，开口问道：“杨大姐，你家不是供着菩萨像吗？我记得当初好像说花了五万请回来的，你现在又信外教，会不会冲突啊？” 杨大姐摊摊手道：“那菩萨是开过光的，五万八！不过都请回来两年了，打牌还是一直输，老公也整天往洗脚城跑，女儿还成心气我。我今天换个大仙试试呗，说不定有用呢。” 屋内哄笑一片。 吕霜推了她一下：“杨姐，不是大仙，是主！” “哦哦，主，是主。” 见她改口，吕霜满意地点点头：“可不要搞错了，主是一切的主宰，比那些大仙高级，菩萨也要听他的。” “还有这事儿？”杨大姐一脸疑惑。 吕霜鬼扯时，先前那位调侃贺强的大哥坐不住了，朝着她说道：“这是不同的信仰体系，不要胡说八道，仙是仙，是老祖宗的东西。主是西方的主，管不到我们的大仙，你信就信，别乱说。” “怎么管不到？都说了，主是一切的主宰，‘一切’是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当然包括那些神仙，所有神都是主的手下，盘古女娲也一样！” 大哥瞪了她一眼，张口骂道：“丢人玩意儿，祖宗的东西都是被你这种人糟践的！我看你这个老娘们是疯了，难怪你老公和儿子都不要你。” 被戳到痛处，吕霜当即红了眼：“你乱说什么！” “我乱说？咱们二单元谁不知道你干的蠢事？警察都说那个牧师是骗子了，你还上杆子送钱，你老公娶了你，真是倒了血霉。” “污蔑！你敢污蔑主的使者！” “我污蔑？那是警察说的，警察都有证据，他不光骗钱，还骗女信徒的身子，你要不是年纪大了，也得遭毒手！” 这下好了，吕霜彻底被激怒，整个人的五官都挤到了一起。 “混蛋，你们都是混蛋，那些警察也是！” 吕霜咆哮着冲上去，用指甲给那大哥挠了个大花脸。 “我曹！” 大哥怒骂一声，气急之下一脚踹了过去。 “他妈的，这老娘们疯了，警察的话都不相信。” 吕霜被踹到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着。 几位关系近的人赶紧凑上去将她扶起来。 “你怎么打人啊？” “你一个男人，怎么能踹女人？” 大哥翻了翻白眼，指着自己脸上被吕霜指甲抓出的血痕，骂骂咧咧地说道：“是她先打我的！” “那你也不能踹她啊，真是！” “大男人斤斤计较，真下头！” “炉子还是吕大姐走关系弄来的，你用着她的炉子还打她，真过分！” “就会打女人，废物。” 大哥被气笑，一踢自己的椅子，冷笑道：“呵呵，还他妈腆着脸说是主的旨意呢，原来都是走关系搞来的。我他妈不烤了，谁稀罕你们这些破玩意儿啊！” 说罢，大哥扭头就走。 第39章 被勾起的贪婪和欲望 “队长，挣了多少？” 物业队长办公室内，小蔡一边往炉子里添煤，一边笑嘻嘻地朝坐在办公桌后孙威问道。 孙威一张张地点数着放在桌上的现金，一张脸都快乐成了菊花。 “钱和金条收了差不多八十万，还有一堆烟酒茶叶，回头卖了估计能折三十几万出来。” 小蔡艳羡地看着那些现金：“哎哟，还是别墅的人有钱，我跑的8单元没几个有钱的，说破嘴皮子才拿了七八万。” 孙威冲他招了招手。 小蔡走过去，孙威一把塞给他几叠钞票和一条烟：“哥不会让你吃亏，来，尝尝这烟，两千一条，市面上都买不到的。” 小蔡笑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将钱塞进了兜里。 “谢谢哥，还是你对我好。” 孙威笑笑，将钱全部塞进自己包里，对着小蔡说道：“咱们这就你脑子灵光，好好干，多想点好点子，这种雪几辈子都碰不到一回，咱们后面还得好好榨点油水出来。” “好嘞！” 孙威搓搓手，拨弄一下手里的名单，开始和小蔡讨论怎么搞钱。 两人很快又研究出了新的法子。 “哥，咱们要不卡着时间，冻他们一夜，就说我们还没统计完？我再稍微暗示一下，这里又能收点礼钱。” 孙威点点头，赞同道：“可以，那些给了钱的炉子已经装完了，没塞钱的先卡着，怎么也得刮点油出来。” “嘿嘿，哥，我还想到个事儿。” “说。” “你说这运物资的车这两天来不了，会不会有很多人断粮？” 孙威眉头一皱，摇摇头道：“不行，吃饭的事儿动手脚的话，这帮人能整死我们，捅出去了的话，警察也要来找麻烦。” 小蔡笑笑，伺候着孙威点了一根烟后说道：“哥，你看看这小区最便宜的房，那都得七八万一平，咱们一个月累死累活就拿几千块，啥时候买的上？挣钱的机会摆在眼前，哪有放过的道理？” 孙威摩挲着下巴，思索起来。 小蔡趁热打铁，继续道：“四五千号人的吃喝，咱们稍微搞一点，谁能知道？再说了，万一那运输车十天半个月不来，咱们自己也得吃喝啊，不想着挣钱，也得想着自己的肚子啊。” 孙威目光闪烁，半晌后他对着小蔡说道：“你觉得，我们能搞多少？” 小蔡思索片刻，小声道：“哥，四五千人呐，怎么也得有个四五百号人愿意给钱多吃点吧？特别是那些有钱的，这两天好多人都想要烟酒，还有感冒药之类，你没看那几个有货的小贩子都挣疯了吗？咱们多的不说，一个居民扣一两万出来，对他们来说不痛不痒的，你觉得他们会不愿意吗，咱们这可是在帮他们啊。” 小蔡简单盘出来的数字，立刻让孙威按灭了心中最后一丝犹豫。 他觉得平均一两万都少了，因为今天他见识到了那些别墅区的人，出手有多么阔绰。 整个小区，最少能让他榨出一两千万来！ “好，小蔡，你给我弄个章程出来，回头我们哥几个好好挣一笔，争取雪灾结束了会所嫩模！” “好嘞！”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都闪动着贪婪的目光。 ...... “对面那模特真他妈骚，大雪天在家还穿成这样。” 188号别墅内，陈海拄着拐杖站在窗台边，色眯眯地打量着对面的一栋别墅。 那里二楼的落地窗后，一位身姿曼妙的年轻女人正穿着紧身的瑜伽服在锻炼。 他的伤虽然没养好，但是已经不影响走动了，毕竟只是些皮外伤。 年轻的助理李元笑笑，低声道：“陈总，要不要我帮你联系她一下，我昨天打听了，包她的那个男人没在东海。” 陈海眼中闪过一丝意动，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住这么近，万一撞见了，你嫂子要给我甩脸子。” 陈海平时也没太多爱好，他爱玩的东西其实也就那一套，作为心腹，李元很了解自己的老板。 这几天陈海在家是憋坏了。 心腹心腹，干什么用的？当然是拿来帮老板分忧解难的啦。 李元瞅了一眼屋外的大雪，对着陈海说道：“陈总，您要是实在无聊，就出去走走吧，隔壁公寓有几个女孩，我朋友挺熟的。” 陈海揉了揉自己的屁股，有些担忧地说道：“我这伤，有心无力。” “不碍事儿，她们都是高级人才。” 陈海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身后关着的房门，低声道：“看看照片。” ...... “大姐，你玩游戏就玩游戏，发什么照片啊？” 71号别墅，林枫秒删一位刚加上的游戏好友。 游戏里听声音是个小姐姐，怎么真人差距这么大？ 你不说我还以为是个老爷们。 这姑娘估计是在家呆了三四天，无聊的发霉，在游戏里疯狂开车，撩拨林枫加好友聊天。 林枫也没想那么多，找一个跟自己一样菜的人不容易，还是个声音好听的小姐姐，狗熊惺惺相惜，当场发了威信。 谁成想对方一上来就要搞网恋，还直接发了照片。 “上线的人越来越少了，应该都是断电了吧？” 林枫看了一眼游戏界面那个姑娘发过来的脏话，质问自己为什么删了她。 直接退出游戏，眼不见为净。 走到阳台上看了会儿雪景放松心情，林枫刚伸完一个懒腰，突然看到远处有车经过。 一看之下，有些眼熟。 林枫当即来了兴致，掏出望远镜仔细打量着车里的人。 “哟，大雪天还出门，你这老逼去搞什么飞机？” 林枫已经认出来了，这是陈海的车，开车的是他的助理李元。 说起李元这家伙，也是个人物，林枫印象很深。 上一世，陈海也把这位助理叫过来了，后面还叫了几个住得不远的下属过来抱团，一屋子人互为依靠，前面倒是过得还行，不过后面的发展非常狗血。 物资短缺后，年富力强的李元赶走了陈海，鸠占鹊巢住在了188，还聚集了几个同伙，过了一阵快活日子。 最骚的是，陈海的老婆还跟了李元。 末世里其实很多这种无奈又心酸的事，为了一口吃的，亲爹都可以背叛，何况是丈夫。 陈海一开始还只敢干些恶心人的事，还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估计也是被这件事刺激了才彻底黑化的。 其实末世里没几个真正意义的好人，哪怕林枫，也干过很多偷鸡摸狗的事，手上的人命也不少。 如果都是为了活，林枫也没资格在道德层面指责别人。 当然，他也没兴趣跟别人讲大道理。 你爱干嘛干嘛，别影响我就行。 要是触犯到了我的利益，你妈下周给你过头七。 第40章 不同的人，不同的命运 “下午都统计完了，现在都八点了，怎么还不给我们来装炉子？” “等等吧，他们说人手不够，还有几栋楼的人比较乱，暂时没分配好。” “他吗的，这帮傻逼物业，干点活磨磨蹭蹭，今晚要是没弄完，看我不骂死那个老孙。” “行了行了，特殊时期，互相体谅吧，听说他们冻伤了十几个人，还有几个高热一直没退。” “是啊，都不容易，忍忍吧。” “马勒戈壁，没分配好？怎么我楼下那帮人就领到了炉子？” “我这也有人领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给我们装。” “别急啊，一千多户呢，哪有几个小时就搞定的。” “对啊，别老催，一会儿给他们催烦了，他们撂挑子了我们也得受罪。” “再等等，今晚肯定能弄好的。” “谁家有多余的方便面，卖我一点，我可以加钱。” “我还一箱，你要是没吃的了，我就卖你几包吧。” “好，二十块钱一包，给我来十包。” “二十？哥们，你逗我吧！” “四块钱一包的东西，二十块你还嫌少啊？” “大哥，你上上网吧，隔壁省有个地方方便面都二百块钱一包了！” “哎哟，那穷旮旯地方，哪能跟咱们东海比啊，咱们这是国家经济中心，又不缺物资，二十一包，卖我点呗。” “五十一包，要的话自己来拿，我卖五包给你，够你吃到运输队过来了。” “这么贵，我买了不就成二百五了吗？你快拉倒吧，我找别人买去。” “不买拉倒，我自己留着吃。” 群里已经有人开始加价收购物资了，一时间好不热闹，宛如跳蚤市场。 甚至卖丝袜的和那些片总都冒头了。 没办法，人无聊总得找点事干。 不过销量不太好，毕竟这大冷天，手工活不方便，容易冻坏。 现在在小区群里交流的人越来越多了，没办法，很多人家都没电了，娱乐设施直接歇逼。 只能上有电的邻居家蹭蹭，手机成了所剩不多的消遣。 这一天下来，无数原本陌生的邻居们突然熟络起来，似乎原本一个月碰不到一次面的邻居，成了亲戚一般。 几户人围在一起取暖，到了饭点做上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倒也是给冷漠的城市添了几分温情，不少人感叹，好像是在过年。 【南亚地区爆发出小规模冲突，当地多个武装头目联合进攻镇府的储备中心，造成数百人死亡，近千人受伤。无独有偶，世界各国的恶性案件数量不断攀升，不少人为了争抢物资引发冲突。在这里提醒广大群众，保管好自己的财物，避免特殊时期有宵小之徒图谋不轨，如有遇到不法人士，请立刻拨打报警电话。】 东海郊区的一处小院，李大光一边熬着汤，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客厅里的电视新闻。 一时间他似乎在想着什么，没注意到锅里的汤溢了出来。 “哎哟，你想什么呢？” 一旁的老婆跑过来关了火。 李大光手忙脚乱地擦掉灶台上的汤水，又被老婆训了几句。 老婆熟练地围上围裙，一边将李大光推出厨房，一边说道： “在大板的时候也没见你烧几回汤，今天主动请缨，还弄成这鬼样子，笨手笨脚的！出去待着吧，我来弄。” 李大光讪讪地回到客厅坐下。 正在看电视的大哥抱着一个婴儿，朝他说道：“我还以为你开个汤饭馆，手艺很好呢，原来厨房的活都是你媳妇在干啊？” 李大光笑笑，逗弄了一下那个小宝宝后说道：“还好我回来了，不然这会儿还在那鸟地方遭罪呢！” 李大光正是当初那个与林枫有一面之缘的汤饭馆老板，他最终还是没忍住思乡之情，选择听从林枫的劝告，歇业几天回了趟老家。 大哥笑笑，把刚出生的小孙子塞到李大光怀里，让他抱着。 “那是爹在保佑咱们，要不是你回国了说要聚一聚，三妹和那几个侄子也不会回来，还是咱们乡下好啊，有吃有喝，还有柴火。” 李大光点点头，看着怀中的小生命，低声感叹道：“是啊，爹在保佑咱们一家呢。” 蓦然间，他突然想到了当初劝自己回国看看的那个年轻人。 “啊！真是应了那句话，一饮一啄都是缘分！” 大哥被他突然神神叨叨的话惊到，好奇地问道：“什么缘分？” 李大光笑笑，朝着大哥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那几天老有警察来找我问话吗？他们问我那天晚上工厂失窃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过什么奇怪的大夏人，他们每天都来，我也挺烦的，加上工厂封了几天，我店里没什么生意，我又正好想回来看看，就直接回来了。” “啊，我知道，你还骂了他们好久呢，这事儿有关联吗？”大哥一脸疑惑。 李大光朝着大哥挤挤眼睛：“那天晚上我还真遇到一个老乡，他走了没多久，工厂就出事了，事后我还没往他身上想。现在想想，说不定警察就是在找他。当时就是他劝我回家看看嘞！” 大哥楞了一下，点点头道：“那那个老乡也算是你半个恩人咯，你没给警察说吧？” 李大光还没说话，他的老婆便从厨房探出个头来，笑着道：“怎么可能，咱们怎么可能帮着这帮樱花佬抓我们同胞？我故意跟他们说，那天晚上来了三四个大夏人，身高相貌乱说一通，那些警察还当真了！” “哈哈哈~” 快活的气氛在屋内蔓延，饭菜很快做好，一家老少十几人，聚在了餐桌前其乐融融。 饭菜的热气飘飘飞起，跃然升空。 也许李大光早就去了天上的父亲，也能顺着香气，尝尝家人亲手做的美味吧。 ...... “额，陈总，我要上天了~” 某间公寓内，一位身姿曼妙的女低吟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很快，陈海登上极乐。 女子走到一边去清理。 陈海提上裤子，点起一根烟笑眯眯地看着窗外的飞雪。 “小李就是靠谱，这种时候都能找到这种高级人才，不错不错。” 放下一叠钱，陈海一瘸一拐地走出屋子。 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快乐。 有人靠家人，有人靠钱财，有人靠囤积好的物资。 天灾无情人有情，欧耶~ 第41章 各怀心思的人们 188号别墅。 陈太太耸动一下鼻子，疑惑地看着刚进门的陈海。 “什么味道，这么香？” 陈海正在脱外套的手一僵，心中暗骂刚刚那个女人，干嘛喷那么多香水。 一旁的李元赶紧打圆场：“哦，刚陈总去了趟江医生家换药，有个小女孩玩那个香薰弄撒了，小姑娘，不懂事儿。” 陈太太撇撇嘴，暗骂道：“那老江真不识抬举，我们出那么多钱，他都不愿意再走一趟。” 见事情被盖过去，陈海笑呵呵地说道：“行了，人家都快八十了，这冷天折腾不动，我去一趟也不碍事，正好散散心。” 陈太太点点头，看了一眼厨房码放的一些物资，对着陈海说道：“老陈，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对了，咱们可能还得多屯点东西。” 陈海想了想，赞同道：“嗯，我也觉得有点不好的预感，一会儿我叫孙威再拉一点吃的过来。” 一旁的李元插口道：“陈总，不光得弄吃的，还得弄点煤和柴火，我估计这燃料肯定也不够用。” “对，还是年轻人脑子灵光。”陈太太赞许地看了李元一眼。 她这几天越看李元是越顺眼了，家里大小的事儿都被他操持的很好。 不枉自己老公每个月给他开那么多工资。 陈海受了伤，家里有个搬搬扛扛的，都得指望他和保姆。 得到女主人的称赞，李元更大胆了，他立刻说出了这两天积压在心中的想法。 “陈总，我觉得可以把住在附近的几个同事也叫过来，最好是那些身强力壮的年轻男人。” 陈海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很快，他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你是觉得，可能要变天了？” 李元点点头，有些担忧地说道：“您看看新闻上那些事，国外到处都是打砸抢，咱们这是治安好，官方也动作快，能调集很多物资。但是谁知道以后呢，这雪如果下上两三个月，只怕很多人都要挨饿受冻，到时候难免有人铤而走险啊。” 陈海低头思索着，似乎在衡量这些事情的可能性。 一切的根源，在于这场天灾，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结束。 时间一长，大夏也未必顶得住。 陈太太被李元点醒，当即开口道：“对，小李说的有道理，老陈，你赶紧把那些人叫过来，你是他们老板，将来有什么事儿，他们可以保护我们。” 陈海点点头，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他絮絮叨叨说服下属时，陈太太走上前来，拍了拍李元的肩膀。 “小李，还是你想得多，老陈年纪大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能干，以后家里的事儿你多上点心，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感受着肩膀传来的触感，李元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陈太太精致的面孔和高耸的胸部。 陈海的老婆叫韩淼淼，并不是原配。 和很多中年暴富的男人一样，陈海有了钱之后也变了心，和原配离婚后娶了比自己小十几岁的韩淼淼。 都换新的了，怎么可能不挑个如花似玉的？ 韩淼淼今年堪堪30岁，重金保养之下，青春犹在，娇嫩如少女的面孔上，还有着这个年纪的女人特有的成熟气质。 李元一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出入陈海家中的时候，时常忍不住多看几眼。 他其实经常觉得可惜，韩淼淼这么漂亮，可陈海也不知道是玩腻了还是天生花心，经常丢着貌美如花的老婆在家，跑出去采野花。 他难免会想，这个嫂子正是三十如狼的年纪，靠什么抚慰自己？ 按下心中某个有些邪恶的念头，李元郑重地说道： “放心吧嫂子，陈总对我有知遇之恩，有什么事儿，我一定会扛着的。” 两人目光一触，韩淼淼微微一愣。 她感觉李元的眼光有些怪，就好像当初还没结婚，自己和陈海还是如胶似漆的时候，陈海看自己的那种眼光也是这样的。 正当她愣神间，陈海打完了电话，一把伸出手拍了拍李元：“还叫什么陈总陈总的，见外！以前在公司里不方便，现在在家没那么多顾及，你喊我叫哥就行，你跟我这么多年，我早就把你当兄弟了。” 李元收回目光，淡笑道：“呵呵，陈哥。” 三人各怀心思，哈哈一笑。 都是人精啊~ ...... “你好，是71号的林枫先生吗？” 美美地吃了一顿夜宵的林枫，正准备看会儿“学习资料”，突然接到一通陌生电话。 还是个姑娘的声音，声音还很好听的嘞。 白天刚被一个萝莉音的“大汉”骚扰过的林枫，此时对好听的女性声音已经有些pdst了，不冷不淡地回道：“我是，您哪位？” “我是93号住户，我叫沈薇，我想问一下你家几口人？” “不如先直接说说，你想干什么？” “哦，是这样的，是炉子的事情，物业给我们划分了炉子，我发现我们的炉子一共是17个人共用，但有些邻居，好像是八九个人共用，我想核实一下情况。” 听着那头的话，林枫呵呵一笑。 “沈小姐，您年纪不大吧？” “啊？我22，问这个干嘛？” “你如果想少几个人跟你分炉子，我建议你现在赶紧给孙威塞点钱，趁着炉子还没过来，还有挽救的机会。” 此时93号别墅里，躺在被窝里握着手机的沈薇皱了皱眉。 她沉吟片刻，对着电话那头说道：“果然和我猜的一样，物业的人收了钱，在炉子分配上做了手脚是吗？” “这事儿我就是用掉在地上的头发想都能想到，您现在才反应过来？我建议你赶紧买本厚黑学，不然接下来你的日子会很难过。” “林先生，你什么意思？” 面对林枫的说教，沈薇显然有些不满。 “没什么意思，炉子你想要就赶紧去争取吧，不用考虑我，我不需要炉子，你可以拿我的人头占一个名额。” “好，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沈薇揉了揉脑袋，思索着事情的关键。 她还是个大学生，家人对她保护的很好，以至于她对社会的各种事情了解的不深。 她所接受的教育让她认为面对灾难，大家肯定可以团结一心共度难关。 发现炉子的分配有问题后，她联系了几户居民核实情况。 结果让她很不满意，这里面明显被人做了手脚，为什么都没人站出来指责物业。 她不知道的是，17个人分一个炉子，已经算是好事情了。 能17个人分，那是因为这17个人里有人出了钱，加上孙威为了将来继续榨他们的油水，有意讨好才做出的决定。 很多没有塞钱的人，现在是三十个人共用一个！ 她这是占了便宜了。 第42章 第一位死者 “还是孙哥高明啊！” 物业办公室内，十来个汉子围在炉边，一边喝酒一边高声谈笑。 孙威啃着一只猪蹄，吃的满嘴流油。 一名队员笑眯眯地说道：“我还觉得我一栋楼赚了十一万人头费就不得了了，想不到孙哥在炉子安谁家这个事儿上还能赚一笔，太牛了！” “是啊，跟着孙经理干就是好。” “嘿嘿，这帮人呐，都想安在自己家，拼命给我塞钱，老子总算体验了一把当人上人的感觉。” “哈哈哈，我跟你们说，2701那个娘们可骚了，她为了让我多添一个人头，让我摸了一把，那手感，嘿嘿~” “这才哪到哪？后头还有大把好机会挣钱，他们有了炉子，将来不得添煤？” “是啊，哈哈，我觉得往后都可以这么弄，反正他们有钱。” “这日子真他妈美，一天比我一年挣得都多！” “雪灾一结束，咱们也在小区里一人买上一套。” “来来来，敬队长一杯！” 众人觥筹交错，很快就喝大了。 孙威刚准备出去撒泡尿，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摸出来一看，是别墅区93号的住户沈薇。 一张曼妙的俏脸立刻浮现在脑海中，孙威扣了扣裤裆，按下了接听。 “喂，沈小姐，嗝~有，有什么吗？” 喝大了的孙威，舌头都有点打结了。 “孙经理，我想问问，为什么你们不按照人头公平公正的分配炉子？” 酒意上头的孙威愣了一下，一脸古怪。 你是第一天出社会？ “沈小姐，我们的分配方案是经过讨论之后决定的，尽可能地照顾到了所有的人，你如果觉得不满意，可以自己出去买炉子。” 虽然只是个物业经理，但是打起官腔来，还是有一套的。 电话那头的沈薇冷声说道：“所以钱多的人，你们就照顾，没钱的人，你们就不照顾，是吗？” 被刺了一下的孙威当即有些生气。 社会上明里暗里的潜规则已经多了去了，很多事情都有不成文的规矩。 老子给你们17个人用一个炉，都是看在你们是有钱人的份上给了个面子特意照顾一下，你一个小姑娘还不满意？ “沈小姐，你讲话不要这么难听！你知不知道很多老人和孩子抵抗力差，还有些人身体不好有各种疾病，我们当然要照顾这些人的情况！我不跟你多说废话，我的工作很忙，先挂了。” 那头的沈薇一噎，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被挂断。 她愤怒地一捶被子，心中一股子火没处发。 少年人总是热血，心气还没有被磨灭，最看不惯这种不公平的事。 她的屋子铺设了地暖，电也没停，地下室还有紧急备用的发电机，暂时不会冷。 其实她不怎么需要炉子，纯粹就是心里气不过。 明明是官方调过来的炉子，到了物业一过手，就出了这么多猫腻。 打了个电话给远在外地的老爸抱怨这件事，却只换来一句“傻姑娘，你顾好自己，别多管闲事”。 这一夜，沈大小姐气得觉都没睡好。 第二天清早，林枫在温暖松软的大床上醒来，刚将设置成静音的手机解开，立马滴滴滴地响个不停。 群聊里疯了。 “操你妈的孙威，老子等你一夜，为什么还不给老子发炉子？” “物业大门都锁了，里面一个人都没，你们在搞什么？” “去仓库看看。” “去毛，直接给我们挡回来了，说要排队领取。” “狗几把东西，难怪这么好心说给我们上门安装，还说是怕我们装不好被烟呛死，原来是故意卡着我们！” “孙威，你把我们的炉子弄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家停电了，这一晚上差点给我冻死。” “物业的赶紧出来，快把我们的炉子交出来！” “报警，赶紧报警，举报他们克扣救灾物资。” “没用，我半夜就报警了，警察根本过不来。” “北区那边昨晚出了事，死了好多人，警察都忙不过来，管不上这种事。” “街道办的人呢，赶紧叫赖主任来一趟。” “得了吧，赖主任自己都冻够呛，他家断电了，我打了一夜电话都没接。” “我刚打通，他说他来不了，街道办十几个人趴了一半，他现在好多事处理不过来。” “妈的，老赖这帮人成天坐在办公室喝茶，到了需要他们的时候，一个都不顶用。” “别说了！老赖自己都冻伤了，现在还在一线顶着，你骂他不怕寒了人的心吗？” “我他妈骂他手下的蠢猪还不行？” “草，我刚跑到他们宿舍窗户外面看了，孙威这鸟人一身酒气在睡觉，这帮王八蛋每个屋都有一个炉子！” “什么！他们哪来的炉子？” “还用问，当然是用的我们的啊！” “草他妈的孙威，真是个狗东西。” ...... 看着群里乱七八糟的信息，林枫感觉就像在看一出大戏。 人都爱吃瓜，林枫也不能免俗。 在床上玩了一会儿手机，林枫拨通了吴军的电话。 半晌后接通。 “喂，吴老哥。” “哎哟，林老弟啊，有啥事儿吗？” “哦没什么，我家的洗衣机坏了，你能帮忙看看吗？” “啊？我这有点忙不过来，小区的电路一直没修好，好多人的空调也坏了，我都没工夫修。” 林枫摸了摸下巴，笑着道：“电路你修不好的，别白费功夫了。” “唉，试试吧，这冷天没电的话，好多人都要扛不住的。” “呵呵，行，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宿舍里暖和吗？” 吴军犹豫一会儿，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还行，不怎么冷。” 他是个老实人，没从炉子的事里捞到钱。 但是孙威给物业宿舍弄上了炉子，他至少没受冻，无形中算是占了业主的便宜。 虽然有点看不惯孙威的行为，自己也心中有愧，但他也没傻到出去受冻。 物业几十号人都在享受这份便宜，自己没必要去和大家对抗。 “呵呵，那就好，你抽空来一趟我这帮我修修，现金我是没多少了，得留着后面买东西，到时候我拿点烟酒给你抵钱，行吗？” “好，不打紧。” 挂断电话，林枫起床开始折腾早饭。 一锅饺子出锅，又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顿啦。 吃饭对于林枫来说，是一天中最快乐的几件事之一。 他总是吃的很快，还吃的很多。 没办法，上一世饿怕了！ 吃了个大饱，泡了壶清茶，林枫正准备看会儿新闻，突然发现本就沸腾的群聊再次被推向新的高潮。 正在讨论炉子事件的居民，情绪被一段视频彻底引爆。 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她蜷缩在被窝里，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只是她的肤色苍白到了极点，肢体僵硬，再无一点声息。 她在睡梦中，去了另一个世界。 第43章 路遇大肥猪 “小玲才15岁啊！好好一个姑娘怎么就死了！” “她老妈早上说打不通她的电话，托我去看看，开门进去一看....唉~我都不知道怎么和她家里人说。” “是半夜断了电，空调停了被冻死的。” “都怪我，昨天应该叫她来我家睡的。” “她爸妈都去了外地，她一个人在家住，唉，太可怜了...” “操你妈的孙威，你他妈个杂种给老子出来睁开你的狗眼看看，都他妈是你干的好事儿！” “行了行了，也别怪人家物业，这事儿赖不到他们头上。” “马勒戈壁，怎么不怪他们，要不是他们拖拖拉拉不装炉子，能有这种事吗？” “那人家人手不够，装不过来有什么办法？” “你还替他们说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收了钱，先给少部分人装了炉子！” “对啊，他就是故意卡着我们，想要钱，昨天他们都暗示我要好处了，我他妈看不惯这帮人，一分钱都没给。” “王八蛋，那是我们的炉子，凭什么让他们拿着！” “一群王八蛋，今天必须让他们把炉子全装上，不然这种事还会发生。” “我家也还没装炉子，昨晚也断电了，我都被冻醒了，半夜爬起来烧了一堆热水拿瓶子装起来塞被窝才扛过去，必须得让他们把炉子给我们安上。” “走，我们一起去要个说法去。” 小玲的死亡彻底刺激到了人们，一时间义愤填膺的居民相约一起前去物业索要炉子。 林枫一看，刚泡好的茶也不喝了，穿上衣服，朝着物业中心走去。 说实话，见多了生死，林枫虽然同情那个小玲，但也没打算把自己的物资奉献出去。 全世界有几十亿人，救不过来的！ 这场天灾不是人类能对抗的，接下来一段时间，会有无数人冻死在风雪中。 很快，食物的短缺又会饿死一批人。 争抢、厮杀会带走更多的人，林枫很清醒地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拯救这个世界。 这次出门，不是为了帮大家对付孙威或者怎么样。 他是要去搭救吴军那个倒霉蛋。 根据记忆，这次事件会引发物业和业主的冲突，有不少人动手打起来。 老实巴交的吴军就被误伤了，虽然伤得不重，但是没少遭罪。 吴军救过他两次，这份情他记在心里，是准备要还的。 裹着厚厚的防寒服，扑面而来的冷风还是让林枫忍不住紧了紧外套。 天上的雪小了不少，一会儿下一会儿不下的。 积雪已经有近八十公分深，行走起来十分艰难。 刚走出一段路，前方的别墅大门突然打开，一个全身裹成粽子、头戴毛绒帽子的身影走了出来。 只见粽子一个趔趄，没有站稳，摔倒在了雪地里。 “哎哟~” 粽子低呼一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听声音是个女孩。 可惜她整个人都埋进了雪地里，被雪陷住，一时间使了半天劲都没能起来。 林枫看了一阵好笑，只觉得像是头猪在雪地里打滚。 走上去一抓她后背的衣服，像是拎小猫一般直接给她提了起来。 “谢谢。” 女孩局促地道了声谢，开始拍打身上的积雪。 林枫看了一眼她用围巾遮挡起来只露出眼睛部分的脸，倒是异常精致。 见她上半张脸露着，林枫对她说道：“没看新闻说的雪地注意事项吗？出门最好戴墨镜，不然有可能雪盲。” 女孩点点头道：“看了，我正准备去车上拿呢。” 说着，她朝着路边的一个大雪包走去。 伸出手刨了几下，她有些苦恼地挠挠头。 她的车被雪盖住了，这怕是得费不少功夫。 大粽子肥猪刨雪，林枫见了暗笑一声，随手往怀里一摸，借着衣服的遮挡，从空间召出一副墨镜递过去。 “别挖了，送你一副吧。” “谢谢。”女孩点点头，伸手接过，“你也是要去物业吗？” 这两天出门的人极少，女孩也是看到了群里消息气不过，此时跑出来想去为居民助威。 这个送她墨镜的陌生邻居，十有八九也是要去物业的。 “嗯。” 林枫应了一声，抬腿朝着物业的方向开始跋涉。 女孩也抬起腿跟上，同时问道：“你是哪一户的，也没有分到炉子吗？” 林枫扭头看了看她刚走出来的那栋别墅，朝她问道：“你是沈薇吧？” 女孩楞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嗯，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昨天给我打了电话，我是71号的住户，我叫林枫。” “噢，是你啊，难怪觉得你的声音有点耳熟，真巧。” 林枫随口应付了她几句，闷头走着。 见林枫似乎没什么兴趣交流，沈薇也很快不说话了。 迎着冷风在深雪里行走已经很累了，一张口说话，冷风灌进肺里，更是难受，不说话倒是舒服多了。 只是两个人刚认识的陌生人，这样走在一起，一句话也不说，沈薇觉得实在有些尴尬。 似乎察觉到女孩的尴尬，林枫加快脚步，很快甩开了沈薇。 不怎么远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十几分钟，这还是他身高腿长身体素质好，换了小短腿来估计更难受。 当他来到物业中心时，里面已经聚集了五六十人。 此时里面只有两个物业的保安在和众人交涉，孙威不知道去了哪里。 在五六十人嘈杂的叫嚷中，那两名保安的声音直接被淹没，根本听不见。 林枫也不往上凑，只是站在门边背风的角落静静看着。 这两个人都是被丢出来应付事的，实际上炉子的好处他们也没捞到。 但是气愤的居民们才不管这么多，一个劲地指着他俩破口大骂。 等了好一会儿，陆陆续续又来了些人，物业大堂里人头攒动，差不多有百来号吧。 看起来很多，实际上很少。 要知道整个东华小区，可是有四千多号人的。 呵呵，在孙威昨天的登记表上，这个数字已经提升到了五千多人。 多出来的一千人都是“吃空饷”的。 相比四千多人，一百个人确实有点少。 不过林枫却觉得，能有百来号人，算是不错了。 这就是人性，千把号人疯狂鼓动大家一起出来找物业的麻烦，在群里叫的欢，但是到了真要出力的时候，又没几个人愿意下来。 很多人都觉得，让别人去就好了，反正炉子是大家的，要回来了就行。 总会有人去的，自己没必要参与。 万一真搞出什么事儿，自己也不用得罪孙威等人。 毕竟指不定哪天，还得托他们办事呢。 现在这种情况，很多人都选择明哲保身。 还有不少人觉得这些跑下来的家伙就是傻逼，大冷天白白受冻最后让别人占便宜。 人性大抵就是如此吧。 第44章 大肥猪原来是靓女 “孙威呢，叫他滚出来！” “你给我出来看看小玲！她还是孩子，你他妈还有没有良心？” “快给我们装炉子，我们要冻死了。” “叫两个小杂鱼出来挡事儿是吧？” “孙威你这个孬种！” 物业中心，一大帮人骂骂咧咧地嚷嚷着。 不过主力都是挤在前面的四五十人，还有五六十人只是站在后面助威，偶尔帮忙喊上两句。 尾部的一些人，自从进来后就一言不发。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不想掺和这件事，又想早点拿到炉子。 放在几十年前，发生这种事，群众估计能把物业直接掀了。 但是现在这个年代，愿意为不公之事发声的人，少了很多。 人头攒动间，一只“大肥猪”挤到了林枫身边。 五感敏锐的林枫察觉到有人靠过来，下意识地往边上走了一步。 他不喜欢在这种混乱的环境中被陌生人靠得太近，那可能会让他无法防备突然到来的偷袭。 这是在末世厮杀数年培养出来的戒备心。 换了地方站好的林枫扭头看去，笑着道：“呵呵，是你啊。” 大肥猪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路上遇到过的沈薇。 沈薇抬头看来，当即愣了一下。 此时的林枫已经摘掉了挡脸的围巾和墨镜，一张老脸暴露在空气中。 先前在外面是有风雪，所以捂得严实，到了室内就没这么多讲究了。 沈薇通过声音和衣服认出了林枫，只是她没有想到，林枫是个这么年轻的帅哥。 听他先前说话的语气和口吻，沈薇一直以为他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叔。 昨晚那通电话里，那副老气横秋的口吻，沈薇想起来都还有些无语。 “好巧，你走得好快。” 沈薇笑着打了声招呼，拉下自己的围巾，顺便把墨镜也摘了。 见到她真容的林枫眉毛一挑，下意识地就想吹个流氓哨。 身材看不太出来，外套底下最少穿了四五层衣服，裹得跟个大肥猪似的。 但是脸蛋没的说。 美女，货真价实的大美女。 他不是没吃过好猪肉，实在是沈薇确实长得确实好看，气质和长相不比那些所谓的明星差多少。 末世里没什么娱乐，打扑克是为数不多的快乐，成年男女的关系往往比天灾前放得开。 林枫前世作为一方头目，身边多的是莺莺燕燕，别说一般的美女，他经历过的“一日女友”里，连明星都有过。 眼光被养刁后，他对漂亮女性的免疫力很高。 只是瞟了两眼后，他就飞快收回了目光。 盯着人家看毕竟是不太礼貌。 “孙威呢？”沈薇一点踮起脚眺望一边朝着林枫问道。 “还没来。” “他去哪了？” “在宿舍还没醒酒。” “啊？” 沈薇当即皱起了眉头。 一想到小玲的惨状，她的心中就一阵悲痛。 可恨孙威这个王八蛋居然宿醉到现在还没醒。 亏他昨天在电话里还说自己工作很忙。 等了好半晌，孙威都还没出现，沈薇心里一阵烦躁。 人越聚越多，后面来的人已经挤到了她身边，她只能往林枫这边又靠了靠。 林枫一看，只能往边上走了点。 沈薇一看，心中没由来地有些不爽。 嫌弃我？ 思索片刻，她突然朝着林枫问道：“听你昨天在电话里说的话，你好像不是那种热心的人，也不怎么需要炉子，为什么还要过来？” 林枫一边从怀里掏出保温杯喝着热茶，一边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简直就是在侮辱我的人格，我也是个有血性的社会五好公民，怎么可能坐视这些人草菅人命！” （樱花人：好你个香蕉的不那拿的好公民！） 沈薇撇撇嘴，她可忘不了昨天林枫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听着就像是个社会老油条。 正当她暗暗猜测时，突然听到一旁的林枫对自己说道：“看在是邻居的份上，我劝你以后出来最好别摘口罩和帽子。” “什么意思？” 沈薇疑惑地看着他。 林枫笑笑不说话，继续喝自己带来的热茶。 沈薇还想追问，突然看到前方的人群一阵躁动。 是孙威等人出来了。 “老孙，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孙威，今天你必须给小玲的父母一个交代。” “马勒戈壁，费什么话，打死这杂碎！” “快把我们的炉子拿出来。” “狗寄吧物业，老子早看你们不顺眼了。” “都别吵都别吵！” 孙威此时脸色不太好，面对着来势汹汹的这一百号人，他也有些害怕。 他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带着三十几个手下。 所有人都配备了警棍，还有几人握着长棍和防爆叉。 见到这些“全副武装”的物业，几个脾气暴的居民更加不乐意了。 “孙威，你这帮人是我们养的，现在拿着家伙来对付我们是吧？” “我们是业主，你拿着这些东西对着我们是什么意思？” “你他妈还想打我们是吧？” “赶紧给老子把炉子交出来。” 十几人推搡在一起，孙威擦了把额头的冷汗，高声喊道：“大家冷静，先听我说！” 一个被推倒在地的队员发了狠，站起来就要轮着警棍打人。 一旁的小蔡眼疾手快，赶紧冲过去拉住他：“光哥，冷静，不能跟他们动手啊！” 名叫光哥的物业人员咬咬牙，放下了手里的警棍。 他们现在只有三十几个人在场，真打起来，业主一叫人，他们得被打死。 “别动手，有话好说！” 孙威踩着一张椅子，声嘶力竭地朝着众人喊道。 “大家先冷静，听他说！” 人群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喊了一声，周围的几个年轻人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并开始拉住周围那些气上了头的业主。 老头叫江春，今年都七十多了，身子却还是挺硬朗。 他是个退休的老医生，年轻时候还上过战场，在小区里算个名人，大家都挺尊敬他。 加上最近这几天很多人有个头疼闹热的，都要找他看，所以大家都比较给他面子。 见众人停止吵闹，江春上前一步对着孙威说道：“孙经理，大家都在这看着，希望你给我们一个交代。” 孙威抹了抹汗，朝他点点头。 一半都是冷汗！ 他打死都没想到，昨晚会有人被冻死。 更没想到，这件事会被业主赖到自己身上。 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一百多个人头，孙威咽了口唾沫，大声说道： “小玲的事，我也是刚刚听说，发生这种事我也很痛心。但是这是天灾，不是人祸，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第45章 巧舌如簧孙经理 “胡说八道，你们要是不卡着我们的炉子，能有这种事吗？” “放你妈的冲天大臭猪屁！别在这狡辩。” “小玲是被冻死的，这事儿你脱不了干系！” “都怪你，是你害死的小玲。” “孙威，你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晚上睡得着觉吗？” 被居民们骂的狗血淋头的孙威也不敢立刻争辩，任由他们骂了半天，趁他们喘气的时候插口道：“大家先听我解释好不好？” “真的不是我们有意拖延，实在是我们也有苦衷啊！” 说着，他一拉边上的一名物业员工，摘掉他的手套，把他的手举起来展示给众人看。 他的那那双手一片红肿，宛如一个被开水烫过的猪蹄。 那都是冻疮。 “大家看看，我们的人有好多都冻伤了摔伤了，还有不少人都发了冻疮，我们现在能干活的人手不多了。” 众人看着那双手，刚要脱口而出的脏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确实，大雪之下，不少物业的员工顶着严寒外出，干了很多辛苦的工作，不少人都冻伤或者滑倒摔伤了，这一点居民们是有目共睹的。 “大家体谅一下我们好不好，我们也很想帮大家解决问题，但是实在是忙不过来啊。” 孙威说着，手直接抹了一把眼角。 借着衣袖的遮挡，他狠狠地搓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被他预先抹在手指上的辣椒膏刺激到了眼睛，一双小眼立马眼泪汪汪的。 见他这副凄惨样，众人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小子好像也挺可怜的。 “哎呀，孙经理，行了行了，我知道你辛苦，大男人就别掉眼泪了。” “这弄得好像是我们蛮不讲理了。” “唉，我就说嘛，老孙没那么坏，都怪你们冤枉好人了。” “老弟，快把手套戴起来吧，这冻疮太惨了。姐年纪大了，见不得这种场面。” 众人低声交谈着，态度不再像先前那般恶劣。 见居民们的怒火被平息，孙威暗松一口气。 还好老子来之前做了准备...... 正当他暗喜间，底下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少在这演戏，你们一队人早上九点多还在宿舍睡觉，个个酒气熏天，装什么劳动标兵啊？” “靠，对啊，差点忘了。” “这孙子肯定是喝了一个通宵，还在这装。” “活都是那些老实人干的，孙威屁也不是！” “我都听说了，孙威把活都派给了那些老实本分的人，自己领着几个心腹到处吃拿卡要！” “王八蛋，真会演，差点被他骗了。” 孙威看着重新燃起怒火的群众，吓了一个哆嗦。 一咬牙，他再次一抹眼角，这次不但用上了辣椒膏，还用指甲擦了一下眼角，疼得他立马眼泪哗哗往外流。 “是，我孙威不是东西！”他一边哭一边跳脚大骂，“我亲老娘在家摔了，我都没法回去看，小蔡的大哥也是昨天走了，跟我说想回去一趟，我都帮不了忙。” 众人一愣，这又是啥情况。 孙威快速擦了一把眼泪，声音哽咽：“我他妈知道喝酒误事，可是我心里苦啊，我也是人，这大雪天没个头，老娘在医院躺着，小区里五千多号人又得我操心，我压力大啊！晚上下班了跟兄弟们喝点酒倒倒苦水，这都不行吗？”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 这一下，自己这边一帮人，似乎没资格站在道德高地上谴责别人了。 毕竟人家的老妈摔了，手下员工的大哥走了，心情不好，喝点酒也正常。 见到众人被孙威唬住，站在角落小蔡冲上来一拉孙威，哭喊道：“经理，咱们自己人的事就别说了，一会儿让人笑话。” 孙威悄悄给了他一个眼神，随后猛地甩开他的手，大声道：“凭什么不能说，这些业主天天待在被窝里，我们受苦受累就算了，现在出了意外就赖到我们身上！” “兄弟啊，我老孙受点委屈就算了，你这么年轻，还要被他们骂，我老孙看不下去！” “你们这些业主到底有没有良心？我们付出了这么多，你们就看不见吗？” 众人被孙威一通说，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孙威见局势重新被自己那捏住，嘴角闪过一丝窃笑。 “老孙，你人手不够用就直说啊，我们又不是不能下来自己搬炉子。” “是啊，你早说不就完事儿了！” “行了行了，别嚎了，赶紧带我们去把炉子分了吧。” 孙威快步走到一旁的正在燃烧的煤炉边，对着众人说道：“你们知不知道这炉子多重？搬十几楼我们腰都要累断，你以为我们想干着吃力不讨好的事吗，我还不是担心你们！” “担心我们什么？”一位业主开口问道。 孙威立刻说道：“我怕你们被呛死啊！这种炉子如果安装出问题，到时候漏烟，你们被熏死了都不知道，这是社区交代过的，一定要我们这些学习过安装知识的人上门安装。” 见他如此诚恳，围在他边上那几个先前骂的最凶的居民一时间脸色有些尴尬。 “哎哟，老孙，是我们误会你了。” “好了好了，老孙你也别着急上火了，后头咱们还要指望你呢。” “大家给老孙道个歉吧，是我们冤枉好人了。” “唉~小玲家里还不知道这事儿呢，我们怎么和她爸妈说啊。” “算了算了，先把炉子分了再说。” 众人不再为难孙威，低声交谈着后续的处理方案。 看着偃旗息鼓的众人，沈薇皱着眉头低声说道：“我感觉孙威这个人在演戏，他明明有收钱帮他们多分炉子。” 一旁的林枫不屑道：“呵呵，也就糊弄糊弄这些乌合之众而已。” 沈薇瞧了他一眼，低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咱们小区的人不团结？” 林枫想了想后说道：“团结的前提是集体利益得到统一，他们各怀鬼胎，又没有合适的领袖，根本不可能做到团结。” 沈薇低头思索。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个汉子和一个女人冲了进来，手里提着棍棒和菜刀，气势汹汹。 林枫一见他们进来，立刻挪动脚步，朝着孙威等人后面的吴军那边走去。 他早就看好了吴军的位置，就等着一会儿将他拉走。 上一世经历过这次事件的他，清楚地知道这次冲突的引爆点在哪。 这三个人，就是点燃火药桶的引线。 第46章 来索命的吴家人 “闪开！” 刚冲进大堂的那队人，领头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她身材有些矮小，一身彪悍的气势却有些吓人。 她瞪着猩红的眼睛，手提一把菜刀，推开挡道的众人，直接挤了进去。 她身后的两个男人迅速跟上，握着武器直奔孙威而去。 “诶，吴大姐，你干什么？” 一位邻居似乎认识那女人，好奇地朝她问道。 “喂，你小心点，刀别割到我了。” 女人分开人群，高喊道：“都他妈闪开，老娘要找孙威给我儿子偿命！” 人群中央的孙威听到这一声怒吼，吓了一跳，好奇地看了过去。 刚一扭头，就看到吴大姐挤开人群，抡起菜刀直接朝自己砍了过来。 嗤~ 菜刀砍进孙威的右肩，立马见了血。 “啊！” 孙威惊叫一声，连滚带爬的往后跑去。 “快拦住这个疯婆娘！” 他手下的几名队员见了，赶紧挥舞起防爆叉，顶住冲过来的吴大姐。 吴大姐的男同伴一把撞了过来，直接推开那些防爆叉。 “草你妈了个逼，孙威这杂种害死了我外甥，今天谁敢拦我姐，老子让他三刀六洞！” 雄壮的汉子一棍子砸在面前的物业脑袋上，高声怒吼。 见他一脸杀气，那些物业一时间有些胆寒。 “小吴，先别冲动，有话好好说，杀人要偿命的！” 一位熟识的邻居赶紧劝道。 小吴扭头看了他一眼，瞪着眼睛说道：“好，杀人偿命，这话没错！老子今天就要孙威这个杂碎给我外甥赔命！” 小吴说完，扭头就冲进人堆里，和物业厮打起来。 他的姐姐也不差他多少，一把菜刀被物业打掉，她直接拿拳头乱砸，嘴里还一直喊着孙威的名字。 最凶狠的是那个全程没说话的男人，他是吴大姐的老公马伟。 只见他提着一把菜刀直奔孙威的方向，眼睛死死盯着孙威，脸上是化不开的寒霜，根本没人敢拦他。 此时大家看明白了，吴大姐这一家是死了儿子，奔着要孙威的命来的！ 孙威被逼到墙角，见无路可逃，拉开嗓子对着手下喊道：“愣着干什么，先把他家伙卸了！” 几个手下如梦初醒，立刻抓着防爆叉围了上去。 马伟握着菜刀，对那些人说道：“他害死了我儿子，我今天必须整死他，你们谁拦我，就一起死！” 几个物业有些胆寒，但还是很讲义气地用防爆叉将他放倒锁在了地上的去路。 马伟被几个大汉锁在地上，拼命挣扎，却如何都不能脱困。 “草你妈了个逼！” 吴大姐的弟弟小吴是个暴脾气，可不跟他们废话，抓着铁棍直接扑上去砸翻一个。 见他连连打伤几人，物业也红了眼，抄起警棍就跟他打在一起。 身材雄壮的小吴又将两人打得头破血流，但可惜对方人多势众，他很快脑门上吃了两棍子，被打倒在地。 “草拟吗，打我兄弟？给你脸了是吧！” “小吴，你他妈脑子坏了吧，我们无冤无仇也下死手？” “狗东西，真尼玛把我们物业当成不会还手的狗了吗？” 几个物业的大汉骂骂咧咧地将小吴按在地上。 物业先前就是吃了气势上的亏。 这一家人是奔着要命来的，不怕事儿，敢下死手。 物业只是领工资的，不敢弄出事，束手束脚的，三十几人被小吴一个人干翻好几个。 现在发了狠，吴大姐一家自然不是对手。 老公被扣住，弟弟被打伤，吴大姐彻底红了眼。 披头散发的她朝着身后的人群大喊道：“都是邻居，谁来帮帮忙，我一辈子记他的好！” 围观的人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没人说话。 最后还是老医生江春走上来分开人群，朝着她问道：“大妹子，发生什么事了，你先说说。” 江春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原本脸色狰狞地吴大姐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她一把跪在地上，朝着居民们连连磕头。 “我儿子被孙威害死了，求求大家帮我主持公道！” 江春眉头一皱，赶紧上去拉住她：“大妹子，使不得。” 吴大姐按住江春搀她的手，泪眼婆娑地说道：“江医生，我儿子本来就身体不好，昨天开始一直打颤，浑身都是凉的，我还找你帮忙看的，你太忙了来不了，我不怪你。 但是孙威这个王八蛋昨天收了我三万块钱，答应我会给我装好炉子，结果他又改口，要多加两万，我老公气不过说了他两句，他就故意不来装炉子，我儿子那身体怎么扛得住啊？ 我熬了一夜没睡，什么办法都用了，邻居的热水袋都被我借光了，还是没保住他的命！ 你说这笔账，我该不该跟孙威算？” 听着吴大姐的哭诉，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本以为吴大姐的儿子是不幸出了意外，想不到其中还有这些故事。 见众人朝自己投来仇视的目光，孙威两腿都开始打颤了。 他此时悔死了。 吴大姐说的确实是真的，他却是收了人家三万，答应帮人家装炉子，结果到了晚上又改变主意，想多要点钱。 打电话的时候，吴大姐的弟弟在边上吐槽了两句，被他听见了，他当时酒意上头，一时气不过，就故意晾着对方。 谁知道会弄出这种事来。 “操你妈的孙威，老子也交了钱，你为什么不给老子先装？” “妈的，我说怎么有人十几个人共用一个，我们家就得32个人共用，原来是收了钱啊！” “呵呵，十几个都是多的，这王八蛋疯狂舔别墅区的老板，我听说那边有人是一家人用一个！” “你他妈这个狗杂碎，抢险物资都敢拿来捞钱，杀了你都不为过！” “打死他！” “都他妈帮忙，给吴大姐的儿子还有小玲报仇！” 众人原本熄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一时间无数血性汉子都围了上去，围吴大姐身边。 大堂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焦灼，随时都会打起来。 江春心中一急，赶紧上去拦着他们：“大家冷静，他的问题要交给法律来审判，你们不要以暴制暴！” “江医生，这事儿你别管了！” 一位大姐走上拉住他，将要将他往人群后方拖。 “是啊，老江，你快到后面去。” 几人围上来帮忙，将江春拉走。 他年纪太大了，大家都怕他受伤。 “唉哟，不能动手啊！” 江春焦急地喊着。 七八个汉子虎视眈眈地冲上去，那些物业一时间也不敢和这么居民动手，纷纷后退。 挣脱束缚的马伟嚎叫一声就扑了上去，直接跟人厮打在一起。 他的菜刀刚刚被物业的人夺走，现在只能用一双铁拳，为自己的儿子讨命。 “打得好！” 站在人群后方的沈薇看着马伟和小吴和物业打在一起，兴奋地挥了挥拳头。 她恨极了这帮害死两条人命的物业，巴不得他们多挨点揍。 无意间她瞥见人群中有一张熟悉的脸，走到了物业的阵营后面。 沈薇当即皱起了眉头，不满地嘟囔道：“这家伙，干嘛要帮物业的人啊？” 一开始还只是马伟两人在跟物业动手，到后面，几个磕碰之间，那些被撞到的业主也加入了战团。 也许吴大姐儿子的死并不能完全怪孙威，但现在没人在乎这些了。 憋了这么久，谁都有情绪，现在都需要发泄。 混乱，瞬间笼罩了整个物业大堂。 第47章 恶霸林枫 “拦住孙威那个王八蛋。” “别让他跑了！” “他妈的，你们这些物业，认清楚是谁养你们的！” “敢打老子？老子一个电话让你干不下去！” 群情激愤的群众很快打翻物业，一步步地逼近孙威。 此时物业大部分人根本没心思动手。 一是大家找得是孙威，跟他们没太大关系，二是一个月几千块，我拼什么命啊？ 这几千块，也不是孙威发的呀。 此时动手的居民有七八个，还有十来个跟在后面助威，物业的人随意挡一挡便迅速退开。 他们都没拿什么好处，跟孙威也只是工作关系，没必要替他出头。 何况这事儿本来就是孙威不地道，物业里多的是看他不顺眼的人。 有人红了眼，也有人保持着冷静，不断地劝架。 其中就有吴军。 他先前一直站在后面，现在见大家真的要把事情搞大，一时间有些焦急。 他快速跑过去，一把拉住一个打红了眼的业主，高喊道：“别打别打，冷静点，你们这样是要坐牢的。” 那业主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只是瞟了一眼他身上的工作服，一拳就砸了过去。 “哎哟~” 猝不及防的吴军挨了一拳，险些跌倒。 他刚站稳身形，就看到一根铁棍朝着自己迎面打来。 是小吴，他根本不管前面是谁，谁拦他他就干谁。 看着迎面而来的铁棍，吴军脸色大变，仓促之间只能抬手抵挡。 正当他以为自己要结结实实挨一下时，突然一股大力涌来，拽着他将他往后拉了一段。 嗖~ 铁棍带着破风声打空，小吴盯着将吴军拉开的林枫，怒斥道：“马勒戈壁，还有不怕死的是吧？”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混入人群的林枫，他在最后拉开了吴军。 林枫一边拽着吴军后退，一边朝小吴说道：“哥们，这是电工吴军，来劝架的，他是个本分人，别为难他，孙威在那边。” 小吴愣了一下，他这才看清自己刚刚揍得那人是吴军。 他哼了一声，扭头继续朝着孙威的方向冲去。 免了一顿皮肉之苦的吴军捂着被揍了一拳的眼眶，被林枫拉着走出了人群。 “谢谢...啊，林枫，是你啊。” “嗯，赶紧走吧。” 此时吴军感觉林枫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宛如一对铁钳，将自己死死扣住，挣脱不得。 刚走两步，突然一位大姐拦住了两人，高喊道：“这里有两个想跑，快拦着他们！” 吴军刚想开口解释，突然看见林枫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草拟吗的眼瞎？老子是住户，这是电工，你他妈没长眼认不出来啊？” 林枫一改往日的随和，如同一个小痞子一般，满口污言秽语。 挨了一个大嘴巴的大姐当场懵逼。 周围的围观群众见了，当即皱起眉头喊道：“那你也不能打人啊！” “靠，真不讲理，大家一起揍他！” 说着，果然有两个人站出来挡住了林枫的去路。 林峰扫视众人一圈，手往怀里一摸，抽出一把一尺长的砍山刀。 闪着寒光的开山刀横在身前，林枫高声道：“马勒戈壁，老子看你们骨头硬，还是老子的刀硬！” 刹那间，林枫的双眼里爆发出刺骨冰寒，满是杀意。 挡在他面前的两人吓得连连后退。 真正的杀胚在这里呢，小吴那种只是凭一股子气蛮干的普通人。 两人身上的气势判若云泥。 吴军呆呆地看着一旁的林枫，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在他印象中，林枫一直是个挺温和的小伙子，前两天还很热情地帮他一起送了李大爷去医院，临走的时候还给了一件很好的防寒服。 远处一直盯着林枫动向的沈薇瞪大了一对桃花眸子，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她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间变化这么大。 林枫先前还很好说话的，在家门口扶了自己一把，又送了自己墨镜，看起来人挺好的。 现在怎么跟个社团打手一样。 没人再敢拦林枫的路。 握着刀的他，像是摩西分开红海一般分开了人群，径直离开了物业大堂。 “他妈的，我们小区怎么有这种人？” “简直是流氓！” “以后小心点他，不要惹到这种疯子。” “妈的，吓死我了，还以为他要砍我。” 众人心有余悸地互相看看，同时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后怕。 一股冷风顺着敞开的大门吹进来，几人齐齐打了个冷颤。 这时他们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出了一层细汗。 在这个世界上，你越赖，人越不敢缠你，你越狠，人越怕你。 另一头，孙威见护在自己面前的队员正被一个个推开，心中万分焦急。 他一咬牙，抓起腰间的警棍，对着周围的几个亲信低吼道：“马勒戈壁，干死马伟这傻逼，有事儿算我的！” 周围几个昨天一起捞了大钱的队员脸色为难。 打架他们敢，杀人是真不敢。 呵呵，这屋里一百多号人，真敢杀人并且还杀过人的，可能也就林枫一个吧。 孙威见他们犹豫，继续道：“好处大家都拿了，要是再让他们这样给我们扣屎盆子，谁都好不了。现在趁乱给他打跑，他们没有证据，就算警察来了，我们最多也就是正当防卫，明白吗？” 说着，他一拽身边的人：“哥几个，这雪什么时候能停，谁都不知道！以后这种事儿多了去了，我们必须团结，捆在一起才有好日子过，不然我没了，你们也得遭殃！” 他的话立刻说动了周围几人。 是啊，今天能对孙威下手，明天就能对他们下手。 正当几人思索间，马伟抓起一张椅子就砸了过来。 嘭！ 一名队员被砸了个结实，当即怒气上头。 “操他妈，弄死他！” 周围几人被他感染，纷纷抡起武器，冲了上去。 第48章 炉子拿了，但比没拿还差 “林枫，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物业宿舍内，电灯因电压不稳时常滋滋闪动。 已经熄灭的炉子余温未退，室内依旧温暖。 吴军一边揉着眼眶，一边心有余悸地问道。 林枫笑着道：“国际贸易，去过两趟非洲，今天这种斗殴，在那边根本不入流。” 吴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谢谢你把我拉走了，不然搞不好要被小吴揍死，那小子上头了，根本不留情面。” “人家死了外甥，能给你们什么好脸色。” 林枫丢了根烟给吴军：“我借你的衣服呢，怎么没见你穿？” “哦，那个啊。”吴军脸色有些尴尬，“803的有个小女孩身体弱，我把衣服给她了，我身体好，比较抗冻。” 看得出来，他面对这个问题有些局促，毕竟是林枫给的东西，他不经过林枫同意就给出去，多少还是有些失礼。 林枫叹了口气，也不追究。 吴军就是这种老好人。 五年前的林枫佩服他这种为人，但五年后的今天，他却觉得对方过于善良了。 太善良的人，在乱世里很可能活不长。 “吴大哥，你以后还是不要跟物业的人待在一起了，孙威那帮人迟早还要搞出事，你到时候可能会跟着受牵连。” 吴军点点头道：“老孙那家伙昨天干的事儿确实不地道，我想劝他来着...唉，我一个电工，说的话也没分量。” 林枫瞥了一眼窗外，开口说道：“吴老哥，你觉得这雪，要多久能化？” 这个问题林枫前两天也问过他。 吴军挠挠头，有些犹豫地说道：“这我可说不准。” 林枫继续道：“你觉得，要是运输队几个月不来，会发生什么？” 吴军眉头一皱，试探着问道：“会饿死人？” “呵呵，对，会有很多人饿死。你觉得饿急了的人，会干什么？特别是孙威这种道德底线很低的人。” 吴军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他是老实，不是傻逼。 见他领会自己意思，林枫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有深意地说道：“老哥，那种场面我在非洲见过很多，我看你投缘，咱俩又聊得来，才特意告诉你这些......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到了那个时候把自己陷进去。” “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吴军低着头，呢喃着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 “行了，我先走了，有空过来帮我修洗衣机。” 林枫丢下一句话，离开了物业宿舍。 他想劝吴军直接离开这里，但现在还没到时候。 很多事情，要让他自己经历过，才会相信。 走出物业宿舍，林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路过物业大堂时，他朝里面瞧了一眼。 人已经散了，地面还残留着一些血迹。 林枫不用看威信群聊都知道后续的发展，因为上一世经历过一次。 如果没有因为自己的行为而带来什么特殊的影响的话，小吴应该被暴怒的物业失手打死了。 马伟也被打断了手，还受了内伤，没多久因为没有医疗条件也死了。 接连失去儿子、弟弟、老公的吴大姐没多久也疯了。 这件事带来的最可怕的影响，不是毁掉了一个家庭，也不是多少人因此受伤。 它的可怕在于，这次的事件让人们意识到了一件事：他们现在被天灾困在一座围城中，律法已经被大雪慢慢淹没，没有人来继续维持社会秩序了。 暴力的种子一旦被鲜血浇灌，必定要结出恶的果子。 只需要几天时间的发酵，逐渐吃完食物、消耗完煤和木柴的人，会变得比孙威等人还可怕。 快要走到家时，林枫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窥伺自己。 这是种很奇妙的感觉，是属于超凡者的过人五感。 他一扭头，边上屋子的窗台立刻有人影闪过，迅速消失。 林枫看了一看这家的门牌号，继续朝着自己家走去。 此时93号二楼的窗户后，沈薇有些后怕地拍着剧烈起伏的胸脯。 她刚刚纯粹是无聊往外面张望，正好看到返回的林枫，便悄悄看了他一路。 谁知道他好像是发现了自己一般，吓得她立马缩回了脑袋。 “这人好怪...” 轻声嘀咕了一句，沈薇摸出手机继续看着群聊，里面正在热烈讨论着刚刚发生的事。 绝大部分人都在声讨着以孙威为首的物业。 不少人尝试报警，但根本没有回应。 电话一直被占线，打了十几分钟才接通。 那头忙的焦头烂额的警察只说让他们锁好门保护好自己，会尽快赶过来，便再无音讯。 人们对未来越来越担忧，却又无能为力，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沉浸在失望中。 有不少人此时都非常高兴。 因为他们抢到了炉子。 孙威为了给自己等人解围，把仓库的钥匙交了出去。 很快，在场的众人都冲到仓库，开始搬炉子。 “老文，咱们是分到一起的，你能不能把炉子装我家？我女儿去别人家呆不惯。” “不好意思，我已经在装了。” “唉，能不能帮个忙，我叫我老公下来帮你拆。” “我前面叫你一起下去帮忙，你们全家都不愿意来，我累死累活把炉子弄上来，你怎么好意思现在叫我弄到你家去？” “老文，都是邻居，帮个忙吧。” “那我也请你帮个忙，别烦我，ok？”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别吵了，互相迁就一下吧。” “那个小李，我怎么看见你们两兄弟搬了两个炉子啊，可不能多搬，不然大家不够用？” “胡说什么，我们一个都没抢到！” “唉，你骗谁呢，我都看见了，你跟你哥一人搬了一个。” “放你妈的屁，别在这胡说八道！” “哼，现在的年轻人真不要脸，明明是大家公用的，竟然都往自己家搬！” “我们没抢到炉子，谁能分我们一个？” “没抢到？炉子不是很多吗？” “我们也没抢到。” “活该，谁叫你们不来，就知道等在后面捡便宜，这下好了吧！” “哎呀，那不是我身体不好吗，这大冷天扛不住。” “呵呵，你身体不好？那你们共用一个炉的二三十号人都身体不好？” “你，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啊？” “大家不要吵了好不好，我们统计一下炉子的数量，按人头重新分配一下行吗？” “重新分配？没必要，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用不着那么麻烦。” “是啊，我们都把炉子弄好了，还分啥分？” “妈的，你们抢到了炉子不想拿出来呗，说这么这么轻巧，你知不知道很多人没有炉子？” “我真是服了，明明叫你们来了，自己不来。现在好了，不出力就要分好处，你以为自己是王子？” “我一个女孩子怎么抢得过你们男人，你们就不能让让我吗？” “你又不是我妈，我让你什么让？” “妈的，你们是不是男人，这样欺负一个女孩子，赶紧把炉子分一个给她！” “你算老几？还在这指挥起来了！” “物业宿舍每个房都有一个炉子，要的自己去拿，别在这里叽叽歪歪。” “他妈的，整天把自己当仙女，现在都什么时候，还想吸我们的血？” “姐妹，别理这帮猥琐男，看到他们的嘴脸我就觉得下头！” “打拳打到物业群里来了？你看不惯就赶紧滚，老子不惯着你这种女人！” 看着群里乱哄哄的争吵，沈薇皱起了眉头。 明明从物业手中夺回了炉子，但事情似乎在往另一个更差的方向发展了。 她突然想起大学时，某个老师提过的一句话：“于集体而言，一个差劲的管理者，也比没有管理者要强。” 第49章 不同的人，不同的筹划 物业宿舍。 早上熄灭的炉火被重新燃起，十来个人四散坐着，脸色都不太好。 一名保安掐灭手里的烟，有些犹豫地问道：“威哥，咱们不会被判吧？” 孙威躺在床上，一脸阴郁，没有说话。 伤口的疼痛时刻在提醒着他，上午的经历。 吴大姐那一刀砍得狠，但是却没能砍很深。 她一个女人，力气不够大，加上孙威穿了厚棉衣，里面还有两三层，菜刀的力都被卸了。 刀刃砍到骨头上就没了力，只是伤到了皮肉而已。 但这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眼下这个情况，医院去不了，小区里就那么几个医生，他求了半天才找来一个帮他处理伤口。 上午的斗殴堪称虎头蛇尾，小吴脑袋被打破，马伟也被他们打断了手，众人见到可能出了人命，便都停了手。 物业这边也伤了不少，有两个现在都还在昏迷，都是一开始被小吴拿铁棍抡的。 “不会，别怕！” 坐在人群中的小蔡掷地有声地说了一声。 众人朝他看去。 “小蔡，你咋知道不会？” 小蔡吸了口烟，低声说道：“你们想想，是小吴他们先动手的，一家人叫嚷着要杀我们，当时有好多人都听见了的。 我们这是正当防卫，就算他真死了，那也不是咱们有意的，将来打起官司，我们是有理的，再说了，法不责众，今天动手的人有好几十个，咱们肯定没事儿。” 众人各自点点头，一时间放心了不少。 孙威思索片刻，坐起身对着众人说道：“将来警察来了，咱们咬死了这个道理，反正我们是自保，都别怕，最多就是赔点钱。” “对，就这么说。” “法不责众，要赔钱的话咱们凑凑就是了。” “对对对，是他们先喊着要杀人的，咱们这是正当防卫外加见义勇为！” 众人交谈间，一位保安突然低声说道：“你们说，这雪要是下上三年五载，警察一直不来，这事儿是不是直接揭过了？” “有可能，我可是听说好多地方都出了人命，到处都在打砸抢，新闻不报道而已。” “嗯，我也听人家说了，你们再看看国外，那都乱成啥样了，他们的警察不也不管吗？” “下，接着下，下个一年半载的最好！到时候死个几千万人，警察估计也不会管这个破事儿了。” “嘿嘿，你们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小吴那傻逼，死了活该。” “那鳖孙，差点给我手指头砸断，死了都是便宜他了。” 众人议论纷纷间，孙威眼睛里闪过几道异样的光芒。 他朝心思最多的小蔡看去，发现他也正好朝自己看来。 两人似乎察觉到了对方的心思，凑到一起低声交谈起来。 “哥，我觉得这雪短时间内停不了，说不定永远都不会停了，搞不好运输队再也来不了了！” “这事儿我没想那么远，我想的是现在连警察都来不了，运输队后天还能不能来？” “咱俩想一块去了！” 孙威揉了揉手上的肩膀，小声说道：“你去看看咱们还有多少吃的用的，统计一下。” “好。” 小蔡起身走出宿舍，半晌才回来。 一进屋，他直奔孙威身边，对他说道：“还有够吃五六天的粮食，煤如果省点，烧个七八天不成问题。” 孙威和小蔡对视一眼，摇头道：“太少了，运输队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五六天的粮肯定不够。” 小蔡点点头，继续道：“社区那里还有点大米要发过来，我们昨天忙着炉子的事儿没去领，你看？” 孙威淡淡地说道：“都已经把这帮住户得罪了，咱们也没必要顾及那么多了。先保全自己再说，过几天要是运输队来了，咱们就把那些米还给他们呗。” “那我们现在就去领？” “嗯，带几个跟他们关系近的，好好说话。老赖如果问上午的事，你就说是意外。” “我懂。” “去吧，直接拉到宿舍来，别放大堂。” “嗯。” 小蔡很快带着人离开。 孙威躺回床上，不停地抽着烟。 一双眼睛里闪动着难名的色彩。 ...... 一间装修朴素的客厅内，二十来号人或坐或躺，围着火炉取暖。 老医生江春给一个男人处理好伤口，一边收起工具一边说道：“这叫什么事儿啊？” 男人叹了口气，开口道：“江叔，有好多人拿了炉子在偷偷高价卖，有些人现在冷得不行了。” 江春揉了揉脑袋，闭着眼睛说道：“都是孙威这个混蛋干的好事，现在弄得一团糟！” 男人扭头看了看屋内那些人，都是些生病或者受伤的人。 “江叔，咱们的药也快没了，后面再有人来求助，只怕是帮不了他们了。” 江春是个比较老派的知识分子，跟那个年代出身的人一样，受过苦，讲人情，讲团结，懂得调动集体的力量。 对于别人的求助，他往往也都乐意施以援手。 也正是这份精神感染了大家，不少住户都抱团搬到了他家附近，一起帮助那些受伤的人。 在他的领导下，众人这几天过得还算凑合。 至少应对各种因缺水断电带来的生活问题，江春都有足够的经验来处理。 但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现在药品很缺乏，食物也不多了，下一批运输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 加上今天上午发生的暴力事件，给众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江春见识广，经历得多，他很清楚失去秩序后，人会做出很多可怕的事。 现在他最担心的，就是很可能到来的物资短缺的问题。 江春思量片刻，对着边上的一位住户说道：“去把隔壁两户的人叫几个代表过来，我们开个会。” “好。” 隔壁两户每家都挤了二十人，都是江春家住不下，才住在那边的。 这三户人算是东华小区在天灾后，第一个自发组织起来的小集体。 众人很快到齐，几个说话比较有分量的凑到了中心，威望最高的江春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气候太恶劣了，运输队短期内很可能来不了，我们现在要做好长期坚守的准备。” “江大叔，你说怎么办，我们听你的。” “江爷爷，运输队不来的话，我们岂不是没吃的了？” “这可怎么办啊，我看小区里还有好多人现在没了电，又没拿到炉子，这些人搞不好要被冻死！” “咱们必须储存一点食物才行。” 众人各自发表着意见，江春按了按手，待众人停止讨论后，他开口道： “大家先听我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们不但需要粮食，还需要燃料，还有药品，另外，我们还要有武器！” “江爷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要武器做什么？” 江春看了发问的人一眼，是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姑娘，一脸稚气未脱。 脑中闪过上午在物业大堂目睹的冲突与流血，这位耄耋之年的老人轻声叹息道： “如果运输队不来，马上就有人要饿肚子了。饿肚子的人会出来偷，出来抢，饿疯了的人什么事都可能会干，到时候那些人很可能会伤害我们......我们要用武器保护自己！” 第50章 别靠近我，我有病 夜晚，黑暗吞噬天幕。 数日前还车水马龙的城市，如今宛如睡着了一般，一片寂静。 只有少数的楼宇，还能看见灯光，剩下的，偶尔能看到些明黄色的火光。 供电系统正在缓步崩溃。 无数人缩在黑暗的家里，拼命用各种衣物和被子包裹自己，祈求着雪灾快点结束。 他们的苦难上天看不见，林枫也一样看不见。 “上次吃鹌鹑蛋还是从那个谁那抢来的吧？” 灯光明亮的71号别墅内，林枫叉起一颗鹌鹑蛋送进嘴里，慢慢嚼着。 太久没吃过，都快忘了这东西是什么味道了。 长长的错桌上摆着四五盘摆盘精美的菜肴，供林枫慢慢品尝。 他的手边还放着一瓶他最爱的大绿棒子。 今晚他闲着没鸟事，做了一堆菜哄自己开心。 红烧肉、白斩鸡、罗宋汤、蒜蓉生菜、法式焗蜗牛，还有一个小菜是卤鹌鹑蛋。 中西合璧快乐加倍。 “丑八怪，你天天吃白饭不干活，不害臊吗？” 林枫一边吃着奖励自己的大餐，一边朝蹲在一旁睡大觉的小狸花问道。 小狸花：我只是一只猫而已，喵喵喵~ 林枫也没指望它能搭理自己，纯粹是自说自话，避免无聊。 末世里比饥饿、寒冷更加可怕的是孤独。 人是群居动物，完全不与他人交流的话，独居的人很快就会疯掉。 林枫上一世见过那种人，他不想成为那种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 这也是他明明可以找个深山老林待着，却偏偏留在了城市里的原因之一。 这里有人，有可以和他说话的人。 林枫正美美地吃着晚饭，手机突然响了。 拿起来了一看，是个陌生女人正在添加她的好友，是通过住户群添加的。 林枫有些疑惑，随手通过了对方的好友请求。 那头的女人立刻发来消息：“你好，请问你家有炉子或者地暖吗？” “有，怎么了？” “我可以来你家租一个房间吗？我会付你房租。” 林枫笑笑，看来是个没有抢到炉子的人。 看了一眼她添加好友时备注的信息，是六单元那边的住户。 林枫回道：“我不喜欢和外人一起住，你应该问问六单元的人，都是邻居，他们也许愿意帮你。” 女人没有回复，林枫放下手机继续吃饭。 几分钟后，手机再次响起，还是那个女人，发了一段视频。 林枫点开一看，一个二十四五的年轻女人坐在沙发上，努力克制着因寒冷而引起的颤抖。 她家应该是没电了，边上点着三四根蜡烛，照亮她的面容和身体。 女人似乎有意打扮过，没有穿肥大的外衣，而是穿着较为修身的黑色高领毛衣，身体的曲线非常不错，脸上也化了淡妆，看起来很精致。 她扣了扣手指，脸色能明显看出来内心世界的挣扎。 纠结了两秒，她对着镜头说道：“你好，我的食物不多了，家里的电也断了，实在冷得受不了，想找个温暖的屋子住下来。我只剩下八千块钱，如果你能提供食物和住所，我可以把钱都给你。我希望...我希望我们的关系是长期的。” 说罢，她红着脸移动一下镜头，将自己的全身拍进去，视频便到此结束。 林枫看完后，敲下一段文字：“抱歉，我太太和我都不喜欢和外人一起住。” 女人只回了三个字：“打扰了。” 放下手机，林枫继续吃起了晚餐，只是再次拿起筷子的他，觉得这顿饭有些索然无味。 这个女人在视频里明显很紧张且局促。 也许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把自己当成货物一般展示给别人。 虽然很悲哀，但不得不说，她比大多数人有眼光并且放得开。 她应该是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危机，在为自己谋求出路。 挤进某个小团体，苟活一阵子没意义，将来还是要找一个掌握大量物资的人寻求庇护。 与其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再找，不如现在就下手。 别墅区有不少囤积了大量物资的富人，是很不错的选择。 能迅速看清局势，鼓起勇气联系陌生男人，忍着严寒展露身材，尽心打扮自己，说话也不卑不亢，虽然局促但足够得体，外貌也算不错。 这样的女人应该不会做短命鬼，总有机会能找到愿意收留她的人。 吃完晚饭，随手将碗筷推进洗碗机，林枫突然想到了住在93号的沈薇。 他恶作剧一般脑补了一些场面，随即轻笑道：“年轻、独居、瘦弱、无知，关键还漂亮得不像话，你要是能清清白白活到十月份，我直播倒立拉稀。” 没人比林枫更懂末世。 一个独居的女人，如果没有人愿意提供庇护，往往没有好下场。 混乱而黑暗的年代里，美丽也是一种原罪。 饭后节目是一壶茶和一部老电影，林枫的生活悠闲如退休老大爷。 有时候他都有些认知错乱，时常怀疑自己根本没生活在末世。 这日子太美了，上辈子是想都不敢想啊！ 除了偶尔会感到些许无聊，什么都很棒。 看完电影的林枫拿起手机浏览消息，发现又有人加自己好友。 备注是112号李家俊。 林枫看着有些眼熟，便直接通过。 对方直接给他拉进了一个群聊，算上他，也就十来个人。 林枫一看群里的备注，当即想起来李家俊是谁了。 这是和他分了一个炉子的住户，群里其他人也都是。 李家俊：“林枫，炉子装在我家，沈薇说你暂时不需要炉子。以后你那边如果断电了，可以随时搬过来。” 林枫没说话，而是挨个点开群里的成员的信息看了看。 他发现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些年轻人。 不过也正常，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没给孙威塞钱的。 住大别野的基本都不差钱，不塞钱的除了性格比较直，还有一些完全无法领会孙威言语中暗示的人，剩下就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了。 “哪来的炉子？”林枫随口问道。 一个名叫朱小佳的女孩说道：“家俊今天请人过去搬回来的，都是邻居，我们就不跟你收钱了。” 林枫看着群里冒出来打招呼的几个人，一时间觉得挺有趣。 大部分人在这种情况，搞到了炉子往往都会选择和自己关系近的人一起用，或者高价卖掉。 这群年轻人倒是挺热情，花了钱服务大家，还邀请自己一起取暖，完了还不要钱。 看着这个新建立不久的小群，邻居们热火朝天地聊着天，林枫喃喃自语道：“是不是我自己内心太丑陋，习惯性把人都当成坏蛋？” 这事儿换了林枫来，他才不这么干。 他要是李家俊，必定把炉子拿出去交换物资，或者依靠这个炉子，收取来取暖的人的物资。 林枫苦笑着摇摇头，甩掉自己对自己三观的质疑，在群里说道：“我不需要炉子，不用考虑我，你们最好省着点煤，小区里现在燃料不多。” 大部分人把炉子当成宝，但像林枫这样的少部分人，早就看出来了燃料比炉子更重要。 朱小佳：“你家里有柴火炉之类的取暖设备是吗？” 林枫：“嗯。” 群里一个名叫苏铭的住户冒了出来说道：“我们规划好了燃料的使用，会节约使用。你如果有燃料的话，可以拿出来大家一起用，你一个人烤一个炉子太浪费了，大家把燃料集中在一起比较好，你也可以保证自己有更久的供暖。” 苏铭的建议很中肯，但林枫显然不打算和他们凑在一起，直接当做没看见。 见林枫没说话，苏铭还特意@了他几下。 林枫看了，为了避免他们后续还会因为这件事再来打扰自己，他直接回道：“我有传染病，还会间歇性狂躁，别来跟我凑一块。” “......” 群内陷入沉默，所有人都被林枫爆出的消息惊到。 林枫拒绝人的借口向来大胆而有效，什么我结婚了啊，我是gay啊，我阳痿啊，我有病啊，我也没钱还欠着高利贷啊，没有他不敢说的。 见没人再来打扰自己，林枫走进浴室开始泡澡。 他不知道的是，附近的93号别墅内，沈薇看到消息后尖叫一声，也冲进了浴室。 只是相比林枫的信步闲庭，她的动作堪称连滚带爬。 一进浴室，她疯狂地按压着洗手液的泵头，不断往手上搓洗，眼中全是慌乱。 “王八蛋，怎么不早说，白天还离我那么近！” 洗了半天，她还觉得不放心，直接脱了衣服全身消毒。 许久后，正在浴缸里泡澡的林枫突然听到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群成员沈薇私聊了他一条信息：“冒昧问一下，您是哪种传染病？” 林枫揉了揉脸，也没想那么多，随手敲下几个字母应付对方。 发完消息，他丢下手机，继续泡澡。 93号的沈薇，崩溃地看着屏幕上林枫回复的信息：“hiv。” 一时间，她的肠子都悔青了，脸色比吃了三十斤九转大肠里还难看。 “我还戴了他给的墨镜，啊啊啊！” 女孩凄厉的尖叫划破黑夜。 71号隔音极好，正在把自己脑袋都放进水里玩憋气游戏的牛马畜生，并没有听见这声鬼叫。 天灾无情人有情，欧耶~ 第51章 整活的主任和小贼 第二天清早，林枫再次在松软的大床上醒来。 他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低声咕哝道：“吃了睡睡了吃，真像条咸鱼...我唾弃我自己！昨天都没锻炼，今天该锻炼了。” 爬起来洗漱一番，美美地炫了一顿超大份量的早饭，林枫又躺回了床上。 “我觉得应该有个双休日，今天先不锻炼了，明天，明天再锻炼。” 糊弄了自己一句，林枫掏出手机玩了起来。 看吧，安逸使人堕落！ 刚打开群聊，林枫立马看到大戏开演。 “现在是特殊时期，我是5单元的单元主任刘梅，我建议大家把物资集中起来，合理分配，避免浪费。” 单元主任？住户吃饱了没事干选出来的跑腿的，偶尔主持住户表决，啥也不是。 不过她的建议还是得到了一部分人的赞同。 “嗯，我觉得刘梅大姐说的有道理，这种时候我们应该团结。” “对啊，好多人家里都没多少吃的了，我们应该把物资拿出来，借给有需要的人。” “我同意刘梅的意见。” 但有人赞同，也有人反对。 “你们想搞就搞吧，我没兴趣。” “我的食物干嘛要分给陌生人，抱团可以，集中物资我不同意。” “如果能让昨天那些抢了好几个炉子的人，把炉子分给我们，我就愿意。” “拉倒吧，这些人就是没米了，找借口吃我们的粮。” “话不能说这么难听，我们拿到的都是官方调过来的救灾物资，原则上是属于大家的。” “放屁，什么属于大家的，难道我没有掏钱买吗？” 在争论的人只是少部分，大部分不愿意集中物资的人根本懒得说话。 没多少人是傻子。 现在情况越来越恶劣，运输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自己的食物都不一定够吃，万一交出去集中起来，被那些物资少的人占了便宜，自己就是吃大亏。 但是还真有不少人联系了刘梅，表示愿意采纳她的方案。 林枫笑眯眯地看着刘梅这些人在群里热火朝天的讨论团队建设方案，心里期待得不行。 刘梅的小团队上一世可是在小区里可是出了名的，里面一堆狗血的烂事，瓜一个接一个，比电视剧还有意思。 主要还是刘梅的想法过于天真，加上能力有限，无法统筹好这个团队。 加上大部分人各怀鬼胎，到后面闹得不欢而散。 很快，刘梅等人的发言消失，显然是开了一个新的群聊。 林枫乐呵呵地准备申请加入她的团队。 谁知道他还没发出消息，刘梅就先把他拉进了一个群聊。 “大姐，您可真是热心。” 林枫咕哝了一句，开始观察群里的情况。 林枫以前就住在五单元，刘梅有他的威信号，对这个帅气又有礼貌的小伙子很有印象，现在还不知道他已经搬走。 还不止一次想给他介绍对象。 群里面一群人热烈的讨论着各自拥有的物资，看起来一片和谐。 林枫进去后表示自己暂时借住在朋友家，过两天再回去，随后便不再说话。 群里这样的人可不少，都是存了观望的心思。 如果能在刘梅这里捞到好处，他们就会开始投资，如果没有好处还要吃亏，那直接拉倒。 没再理会这个小群，静等事情发酵。 林枫打开电脑，一边嗑瓜子一边听一节医护课程。 有些东西还是得学学，总有一天用得上。 正当林枫听着母猪产后护理的课程昏昏欲睡时，手机和电脑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有人在他家附近停留了超过一分钟。 这是安保系统的功能，林枫不但设置了闯入提示，还设定了长时间停留也要提示。 关掉无聊的课程，切入了监控画面。 围墙外，两个猥琐的身影正站在雪地里探头探脑地张望着。 可惜院墙阻挡了视线，他们只能看到别墅的上半部分。 两人都穿得很厚，带着帽子和挡脸的口罩，林枫也认不出来这是什么人。 他两似乎有意躲避着正门的监控，却不知道那只是个掩饰，林枫雇佣的安保公司在隐秘的角落安装了能监控整个别墅的探头。 两人似乎在低声交谈，又观望了一会儿后朝着下一户走去。 林枫摩挲着鼠标，琢磨起这两人的意图。 看这鬼鬼祟祟的样，很可能是想偷东西。 调转了一下监控方向，继续观察着两人。 只见两人来到隔壁的70号，扒在院墙朝里看了一会儿。 那边的院子用的是铁艺栅栏，可以直接看到院内的情况。 70号的主人不知道去哪了，林枫住进来几天都没见过里面有人。 两人扭头交谈两句，直接开始翻墙。 林枫走到窗边微微撩起窗帘一脚，静静地看着。 那两人动作熟练，很快进入院内，径直来到大门边。 其中一人从兜里掏出小铁棍捅入门锁，开始捣鼓。 几分钟后，他骂骂咧咧地收起铁棍，走到一旁的窗户边，掏出一把小铁锤径直砸了下去。 砰砰几锤后，窗户玻璃应声破碎。 他拉开窗户，和同伴一起爬了进去。 林枫搓了搓下巴，从亚空间取出一张椅子放在窗边，随后坐在上面嗑起了瓜子。 “我怎么感觉自己像个有偷窥癖的痴汉？” 一边嗑瓜子，一边静静看着那栋别墅。 半晌后，两人从正门走出，身后的背包似乎沉重了些许。 看来是在里面得到了不少东西。 干完这一票，两人继续朝着下一户走去。 他们在各个屋子前打量着，只要没人，他们都会进去看看。 林枫看了他们一路，直到他们消失在转角，才拍拍手收起了椅子。 来到三楼，林枫走到窗台边。 那里有几个被灰色篷布盖住的东西。 随手扯掉一条篷布，一台泛着金属光泽的机枪露了出来。 取出工具，林枫开始给机枪做着简单的保养。 “没记错的话，第一个因为抢东西打死人的，应该就是在明天吧？” 偷窃只是开始，随着与外界的联系越来越少，物资的逐渐匮乏，长华小区会彻底失去秩序。 不过全世界都一样，长华这边算是崩溃的比较慢的。 林枫当初冒险进了一趟兵工厂偷窃武器，就是为了给自己在即将到来的混乱局势中，为自己增添自保的筹码。 “拿机枪对付这些傻鸟，有点浪费子弹吧.....” 林枫轻声嘀咕道。 第52章 暴涨的粮价 时间匆匆过去，一晃眼就到了第二天。 人总是很善忘，仅仅过了两天而已，大家似乎就把小玲和吴大姐家的事忘了。 群里还有不少人，开始招呼物业来帮自己送东西。 只是经过那天的事情后，一大半的物业都罢工了，加上受伤的人，现在只剩下十来个比较老实的，偶尔会帮居民们干点活。 运动完出了一身汗的林枫，冲完澡开始吃早饭。 一边吃着自制的“肉夹馍”，一边照例打开手机看了起来。 新闻的播报越来越千篇一律，永远是一些鼓励的话，但现在效果越来越差。 唯一的好消息是紧张的国际局势在天灾的压迫下迅速熄火，原本随时可能爆发的战争暂时被按下。 开玩笑，飞机飞不过太平洋，军舰也开不过去，打个鸡毛。 大规模的战争没有发生，小规模的冲突倒是愈演愈烈，无数人越过边境线，去到邻国避难。 看了两眼新闻便关掉，进入了小区的群聊。 相比外界的冷清，群里倒是热火朝天。 “有没有人储存了方便面？卖我一箱。” “一箱？现在愿意卖你一包都不错了。” “我有，五百一包，要吗？” “你他妈怎么不去抢？” “好心帮你还骂我，你知不知道现在很多人饭都吃不上？” “那也不用五百啊，太贵了！” “五百我要，有多少？。” “你疯了吧，四块钱的东西他卖五百你也要？” “妈的你说的轻巧！我粮都快吃完了，总不能饿肚子吧？” “那你要大米吗？我店里还有大米，五百一斤卖给你。” “又来了个奸商，马勒戈壁储备粮才一块一斤，你他妈卖五百？” “一块？你说的那是放了好久的陈米，我这是新上市的新米，下雪之前我进的货。再说了，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世道，能跟以前比吗？” “三百一斤，你有多少我全要！” “五百不讲价，我有差不多六百斤，你要吗？” “帮我送一百斤过来！” “我也要二十斤。” “你们他妈疯了吧，五百一斤的米也买？” “老板，你这米是金子做的？” “要买的自己来取，我不管送，我的店就在小区门口第二家。” “大哥，五百一斤你还不管送？” “你也不看看雪多厚，我送个毛线送。” “老板，你的米我全要了，一斤我给你七百，麻烦帮我送到128号别墅来。” “我曹，住大别野的就是牛啊，七百一斤！” “你他妈是不是托啊？在这哄抬物价。” “傻逼。” “别搭理他，七百一斤的米，老子就是饿死都不买。”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时，群里突然蹦出来一个叫周元亮的人发出一条消息：“老板，我出一千，我可以自己来搬。” “窝草，又来一个疯子。” “wdnmd，老板你想赚钱想疯了？请这么多托。” “周元亮你是不是傻逼？” “你他妈才傻逼，外头什么形势自己不会看？群里的人听好了，有多的粮食愿意卖的，赶紧联系我，有多少我全要，高价收！” 无数人开始对周元亮冷嘲热讽，大骂他傻逼。 他一边和那些人对喷，一边快速和那些愿意出售物资的人接洽。 到现在为止，还有很多人没有意识到天灾的可怕，只当是一场寻常的雪灾。 他们还以为雪灾会很快结束，现在高价卖掉一些物资，可以大赚一笔，何乐而不为。 大米一千块一斤啊，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可不多。 一时间，群里表面上在骂周元亮，背地里却是交易得热火朝天。 目前就他出价最高，不卖他卖给谁？ 林枫看着群里那帮不断要求卖家降低价格的人，呵呵一笑。 粮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他不像奢侈品。 奢侈品数量少了，价格会被快速推高。 粮食少了，涨价的速度不是快速，是火速。 并且价格不会有上限，只有到饿死足够数量的人后，它的价格才会被按下。 相应的，整个社会也会陷入动荡的局势中，一切物品的价格会飞速暴涨。 五十万一块的面包，一箱子钱买不来一袋面粉的故事，看过几本书的应该基本都听过。 但这只是历史经验。 天灾之下，粮价根本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因为很快就会有人意识到，社会秩序的恢复遥遥无期，钱没有用了。 人类会回到以物易物的时代，只有在那些能维持基本温饱的群体里，黄金之类的玩意儿还能勉强充当一下内部货币。 似乎是被周元亮的行为刺激到了，到了中午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堆土豪，开出了比周元亮还高的价格开始收购物资。 这些人似乎是红了眼一般，不断地叫价，物资的价格被迅速推高。 现在最抢手的不是米面，而是罐头之类的速食品。 一包小孩子喜欢吃的干脆面，原价也就三块钱，现在硬是卖到了两千块。 ...... “这些人疯了？” 93号别墅内，沈薇看着群里的消息，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她放下手机，心中冒出一些不好的想法。 好歹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看到现在这种物价，很容易联想到历史书中的一些记载。 粮价暴涨，是乱世将启的征兆。 这是个很不好的兆头，高昂的粮价明显暴露出大家的储备不足，并且对运输车还能不能如期到来，都抱着悲观的态度。 很多人明显是急了，想要快速把物资收拢到自己手里。 她正思索间，手机突然响了。 拿起来一看来电人，她惊喜着接通电话：“爸，你找的人什么时候过来？” “小薇，我联系的直升机临时反悔了，不愿意去你那边，你再耐心等等，我很快就会联系到新的救援队。” “没事，爸，我现在很好，家里什么都有。” “那就好，那就好......现在外面很乱，你这几天不要出门，多储存一点物资，特别是燃料和食物，这些很重要。” 沈薇叹了口气：“爸，你都不知道，我们小区那些人疯了，大米的收购价开到两千五一斤！” 那头的沈父沉默片刻，开口道：“现在形势很复杂，不要在乎钱，有多少你买多少，爸爸一会儿再给你打钱。” “爸，太离谱了，这不是给他们送钱吗？” “你别管，听我的！现在很多人想买都买不到。” “哦...” 父亲的话不禁让沈薇心里担忧起来，情况越来越差了。 新闻明显是有选择地在报道，没有放出那些会引起恐慌的新闻，现在很多人对部分地区的恶劣情况还一无所知。 “还有，在家锁好门窗，把爸爸的衣服挂到阳台上去晾着，不要拿下来，平时不要和陌生人往来。非要出门的话，戴好厚围巾和墨镜挡脸。” “现在又没有太阳，晾它干嘛？围巾墨镜我也有，出门的话我会注意保暖的。” “不是让你保暖。” “啊？” “听爸爸的就行了，我很快会找人去接你过来。” 放下手机，沈薇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父亲交代的话，在另一个人嘴里也听过。 只是相比父亲的关切与担忧，那个人的语气似乎带着一丝揶揄和怜悯。 第53章 暴力开始滋长 “我该怎么办？” “在群里散播消息，说你的亲戚住到了你家，再弄点男人的衣服挂到阳台上，门口摆上男士的鞋子，有多少弄多少，想办法营造出家里有好几个男人的假象。慢慢筛选那些值得信任的邻居，跟他们抱团求生。” “好，林枫，谢谢你。” “不客气。” 71号别墅内，林枫随手挂断一个当初读大学时关系不错的女同学的电话。 她也在东海，今天她住的小区内发生了几起入室抢劫，她很害怕，于是在同学群里向大家求助。 林枫念着她当初经常帮自己占座，两人毕业后关系也还不错，便给她打了个电话，指导了她一下。 “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吧。” 轻声咕哝了一句，林枫放下手机继续吃着午饭。 他也只能帮这么多了。 虽然他有能力到达那个女同学的小区将她接走，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今天救了一个，明天又碰到一个，救不救？ 长华小区有四千多人，东海市有两千多万人，大夏有十几亿人，全世界六七十亿人，救得过来吗？ 把他们带来了，后面是不是要继续管着他们的吃喝？ 如果事情最后又演变到上一世那样，那让他重活一世的老天爷看见了都要赏他一个脑瓜崩。 人心是善变的，他见过太多手足相残的事情，对人性很难完全信任。 天灾之下，任何人都有可能为了利益而背叛同伴。 林枫愿意为关系近的朋友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让自己更像一个还有人性的“人”，但他不想给自己背上包袱。 对他来说，选择队友的最佳时机不是现在，而是将来。 【受雪灾影响，我市从今晚开始将开启限时供电，每天中午12点至14点，晚上18点至20点供电，请广大市民关闭大功率电器，减少供电负担......】 东海市新闻频道播报的一则消息，再次给长华小区的众人心头添上一层阴霾。 整整10栋居民楼，仅剩两栋的电路没有损坏，很多人每天都要去那边取电。 现在再开启限电模式，人们的压力更大了。 别说居民楼，别墅区这边情况也很不好，有三分之二的住户断了电。 现在吴军几个电工的俨然成了香饽饽，每天都有人拿着钱请他去自己家看看，尝试修复电路。 吴军只能表示爱莫能助，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守在那两栋还有电的居民楼里，帮他们监控电路。 不少同事笑他傻，有钱都不赚。 吴军也不吭声，闷头做着自己的事。 午睡刚醒，林枫就看到手机屏幕亮个不停，威信群消息一条接一条飘过。 打开一看，果然和前世一样，今天下午死人了。 不同的是，死的人不是被冻死或病死的。 他死于一场争抢，被两个喝醉了酒的男人失手打死了。 起因很无厘头，就是他和另外两个人都买了同一家的物资，到了地方取货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口角，然后打了起来。 血气上头的两个醉汉，失手打死了那个人。 也许是觉得既然都杀人了，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抢了他娘的。 这两人最后又打伤了卖家，抢走了卖家的物资。 一场斗殴，就这样演变成了抢劫和杀人。 暴力的种子，正在慢慢生长。 此时的群里，无数居民正在声讨这两人。 “这么狠毒的人，必须抓起来严惩。” “报警电话都打不通了，还能把他们怎样？” “要严惩也是先严惩孙威那个混蛋。” “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去把他们抓住交给警察。” “他们今天敢抢别人，明天就敢抢我们，这种人不能留。” “快把他们抓起来！” 群里一帮人叫的很凶，却迟迟没见动作。 等了半天，有人开始着急了，直接点名。 “老赵，你不是当过兵吗，你带几个人去把他们抓起来呗。” “是啊，赵大哥，这时候得你出马了。” “物业呢，叫物业的保安队过去。” “对啊，保安要保护我们的安全，别装死，赶紧出来。” “阿毛，被抢的那个人就在你楼下，你也帮帮他。” 被这些“热心居民”点到名的几人心中一阵无语，都不说话。 谁也不想沾这种麻烦。 昨天能跟物业打起来，纯粹是因为一时上了头，加上大家没把物业的人当回事，同时也是在为自己争取炉子的利益，才能发展到那一步。 现在要他们为了不相干的人，去抓两个刚打死了人的抢劫犯，傻子才去。 这搞不好可是要命的活。 “你们这些男人搞什么啊？平时一个比一个会吹牛，现在需要你们出手的时候都装死！” “保安队的张大明呢？你出来说句话。” “小姑娘你好好说话，别开地图炮。” “傻逼娘们，你这么牛你自己怎么不去。” “你才是傻逼，这种事叫我一个女人去？” “谁跟你吹牛你找谁，别在这开地图炮打拳。” “一群孬种，邻居出了事也不知道帮忙。” “大家别吵了，要团结！” “大家想想，那两个人今天抢一个，明天很可能再抢一个，这是个祸患，必须解决他们。” “对啊对啊，为了大家的安全，不能留着他们俩在小区里。” “保安你们快出来！”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最后保安队的几个男人实在抹不开面子，开始组织人手。 大部分保安已经摆烂，跟着孙威抱团在宿舍睡大觉。 但还是有部分保安愿意提供帮助。 有人开始带头，很快有人跟着响应。 由保安张大明大头，领着三个保安，十几个男性居民，去那两个醉汉家里叫门。 可惜他们应该是看到了群里的消息，早早跑路了。 大家在小区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他们。 虽然没有抓到罪犯，但小区里的居民多少还是松了口气。 跑了说明他们害怕了，应该不会再回来祸害大家了。 人们还没安心多久，到了晚上十点多，小区三单元一户居民家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紧接着是愤怒的咒骂和大吼，随后又飞快停下。 住在附近的人吓了一大跳，纷纷在群里询问。 “是202的老许家！” “有人进了他家抢劫，我就住在他隔壁，刚刚听见老许喊话了。” “那你快去看看啊。” “我不敢啊！” “张大明，快带人去看看。” “他们逃走了，老许家没动静了。” 闯入者很快就离开，居民们临时组建的保安队姗姗来迟。 302大门洞开，只留下头破血流倒在地上陷入昏迷的老许，还有满地的狼藉。 他家所有的食物，都被拿走了！ 第54章 轰轰烈烈的搬家热潮 次日清晨。 林枫坐在餐桌前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浏览手机上的消息，一边对着一旁的丑八怪嘀咕道：“暴力在很多时候是处理问题最便捷的手段，但它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开启，就不会再由你的心意关闭。” 正在埋头狂炫猫粮的丑八怪理都不理他。 林枫翻了翻白眼，放下手机认真干饭。 装逼没人看，烦！ 昨天下午那桩抢劫案，似乎是给众人打了个样，昨夜小区里最少发生了七八起冲突和斗殴。 有的是为了抢夺食物，有的是为了争夺煤炉和燃料，有的是为了以前的一些仇怨，什么样的原因都有。 昨夜不知道多少人心惊胆战没敢睡觉，半夜爬起来用家具堵门，生怕半夜会有人突然闯进来。 今天一早，一群人互相鼓励着走出自己的家，携带着自己的家当去到邻居家抱团。 火炉促使了大部分人的抱团，对暴力的恐惧又让剩下的一部分人抱团，现在小区里还在独居的，估计已经不多了。 搬家热潮在长华小区里轰轰烈烈地进行着。 待在家里的林枫也看到自家门前不少人拖着行李走过。 别墅区有很多房子，现在其实还不如居民楼安全。 因为这些业主为了好看，很多一楼的窗户都没有做防盗网。 以前有监控，有安保系统报警，有24小时巡逻的保安，小贼很少敢来这里闯空门。 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锤子一抡，窗户直接干碎，歹徒就跟进自己家一样简单。 相反，那些居民楼反而好多了，除了住在一二楼的，上面的楼层至少只有大门一个出入口。 爬个二楼算是牛逼了，世界上没有那么多飞檐走壁的大侠能爬十几层从阳台上去偷东西。 加上周围很多邻居可以互相帮衬，只要在家锁好防盗门，安全性会大大提升。 人们联系着小区里的亲戚朋友，没有的话就找熟悉的邻居，再没有就在群里和陌生人组队，迅速找到了可以报团的盟友。 大家忙着搬家时，林枫坐在三楼窗台边，抱着望远镜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幕。 他现在最喜欢干的就是凑热闹，看着别人搬家他都能看的津津有味。 也许这就是无聊的人吧。 不少路过了林枫家门口的人，都流露出好奇的目光。 从外看去，71号这座小院的围墙被砖石加固，将院子围了密不透风，围墙上还有铁丝网，大门口两个超大的监控探头来回旋转。 勉强看到的别墅二三楼，窗户和阳台上也是一圈金属隔板，边上还有一排监控探头。 这他妈哪像住人的地方，你说是小型监狱还差不多。 “诶，你说住在这里面，是不是特别安全？” 一名路过的居民朝着同伴问道。 同伴挠挠头：“看着是挺有安全感的，要不要问问他愿不愿意和我们组队？” 这话让旁人眼前一亮，他立刻走到71号大门前，按响了门铃。 坐在屋里的林枫看着门口的两人，按下了一旁的门禁对话机。 “你好。” “你好，我是59号的住户，请问你的房子是加装了...防盗措施吗？” 来人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一个合适的词汇。 这种规格的防盗措施，属于有点高看了小贼了。 “是的，有什么事吗？” “额，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和人抱团的想法？小区里现在不太平，大家待在一起比较安全。” “谢谢，不需要，我有家人陪伴。” “噢，那打扰了。” 两人匆匆离开，脸上还残留着些许遗憾之色。 他们要搬到一家有防盗网的邻居家里去，但显然比不上这个71号。 林枫坐在三楼当偷窥狂看了半天，觉得有些无聊后放下望远镜，掏出手机，打给了吴军。 “喂，吴大哥，忙吗？” “林枫啊？有点忙，怎么了？” “没什么，我的空调也坏了，来帮我看看吧。” “啊？这...不是我不想去，估计是修不好，好多人的空调都坏了，都是外机被冻坏了，得送到专门的售后去修，我处理不了。” “哦，那算了，你现在情况怎么样，还跟孙威那些人在一起吗？” “我搬到3单元的邹大叔家了，他家有炉子，人也多，很暖和。” “那就好，你忙我就不打扰了，得空来帮我看看吧。” “好，我尽量。” 挂断电话的吴军心头升起些许愧疚，林枫送了自己衣服，又帮了自己的忙，还在大堂救了自己。 现在对方洗衣机和空调都坏了，请自己过去，自己却一直抽不出时间，他有点担心林枫把自己当成没良心的人。 他哪知道林枫纯粹是找个借口跟他打电话，了解他的情况。 收起手机，吴军继续帮着邻居们搬家。 现在很多人家都被改成了大通铺，家具被推到两边，一群人卷着被褥打地铺。 没办法，炉子有限，只能这样凑合。 但不是每个有炉子的家庭都愿意自己家被别人这样糟蹋。 不少人那天趁乱搬了炉子，关起门来一家子过，不想被外人打扰。 炉子的分配不均，部分人又暗藏私心，造成了现在很多人都是五六十个人共用一个炉子，轮流取暖。 不少团队因为这个问题都产生了分歧，有人愿意帮别人，有人不想帮，炉子是大家的，谁也说服不了谁，矛盾一点点的积累着。 很快，群里就因为这种事开始吵了起来，无数刚刚组建两天的小团体，就此分道扬镳。 经过几天的发酵，现在的群聊早就不像当初那么和谐了，不少人说话都带着一股火药味。 更有甚者，有人拿着自己的电和炉子做起了生意。 “朱伟，你心是黑的吧！手机充个电收我三百块？” “不充就不充，每天就那四个小时有电，大把人抢着冲。” “靠，小朱你真黑啊你！” “来我这，我不要钱，给我一捆挂面就行。” “妈的你想屁吃！隔壁的周老板一捆面出三千，我还不如给朱伟三百块钱呢！” “什么，又涨了？” “周元亮算个屁，贾大哥现在愿意出四千！” “这，这以后我还怎么吃得起饭啊？” “都他妈疯了吧这帮人！” “我问了附近的人，他们现在也缺吃的，运输队根本没影。” “他妈的，镇府不会不管我们了吧？” “不可能，新闻上不是有在播吗，镇府一直在努力。” “拉倒吧，翻来覆去就是那几个车队，还看不明白吗？” “呜呜呜，怎么办？我只有两天的食物了，我好害怕。” “我的食物吃完了，你们能不能给我一点？” “给？都缺吃的，谁能分给你啊。” “祝大哥，你昨天不是还分了一包饼干给别人吗，能不能也给我一包，我回头还你。” “昨天那是个初中生，看他太可怜了才给的，你们别再找我了，我也没多少。” “大哥，你行行好吧。” “你自己没钱吗，找人买去啊。” “太贵了，我不想挨宰。” “那合着就是让我去挨宰呗？” “我没那个意思，祝大哥你家条件好，不差这点钱，帮帮我们就当积德了。” “我家穷，再见。” 第55章 觊觎71号的陈海 “小林啊，我是刘梅。” “哦，梅姐啊，什么事？” 71号别墅内，林枫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应付着电话那头的刘梅。 “是这样的，你不是说借住在别墅区吗，我想问问那边空房子还多吗，我们想搬过去。” 林枫瞥了一眼附近那些空落落的房子，笑着道：“好多人都搬到一起去住了，你要是想搬，可以和房主商量一下。” “这样啊...你亲戚是业主，能不能让他帮我们联系一下，我们有好多人，准备在那边找几个大房子。你也知道，我们这边户型都不是很大，炉子利用不起来。搬到大房子里，大家也能省取暖的燃料。” “唔，你直接联系物业吧，他们有联系方式。” “哎呀，他们要收钱的啦。你现在就在那边，叫你亲戚说说情，现在特殊时期，我们少交点钱行不行。” “少交一点是少多少？” “我打听了，那些屋子便宜的一个月就四五万，现在这个情况这么恶劣，好多屋子都空着，你觉得每个月交一万怎么样？” “呵呵，这个事...我怕是帮不上你的忙。” 刘梅还想说什么，林枫便挂断了电话。 这事儿麻烦得很，他才不蹚浑水。 现在不光是刘梅看上了这边的别墅群，很多小团体也看上了，已经有人开始在群里联系那些不住的业主了。 势单力薄的人想走，有团队的想过来，真是讽刺。 但是愿意出租的很少，愿意一万块出租的更是没有。 这里的房价在天灾前，最少五六千万一套，一万就想租，哪有这种好事。 特别是现在货币迅速贬值的情况，买得起别墅的都瞧不上这点钱了。 林枫刚挂断电话，手机又响了，是陈海。 “喂，林枫？” “陈总，怎么了？” “呵呵，是这样的，今天有人跟我打听71号，我说现在是你在住。” “嗯，然后呢？” “呵呵。”陈海轻笑一下，“有个姓曹的老板想加钱租下来，你看...” 陈海话没说完，但是林枫听懂了他的意思。 要么有人看上了加固过的71号，要么是陈海借着这个理由，想让林枫快点出钱买下这套屋子。 或者说，干脆就是陈海自己看上了，在找借口拿回来。 毕竟经过昨晚的事情，很多人已经意识到一处坚固的房屋有多么重要。 林枫也是笑笑：“陈总，咱们有租赁合同的，还没到期呢。” “哎呀，小林，我也不想违约的啊，可是那个曹老板很有势力，我也不想得罪她的。”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搬走咯？” “也只能这样啦，违约金我会赔给你的。” 林枫冷笑一下，思索片刻后说道：“你看我像是差那点钱的人吗？”、 差，老差了，身上还有一千万的负债呢。 “小林，你不要让我难做，我们解除合同，好聚好散行不行？” “我看是你让我难做吧？” “喂，小林，房子是我的，我想租给谁就组给谁，你不要胡搅蛮缠。” “我们签了三年的合同，合同到期之前我不会搬走，你叫那个梁老板住公共厕所去吧。” “你是不......” “嘟嘟嘟~” 188号别墅，陈海还想说话，突然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断。 “小赤佬！” 他低骂了一声，扭头看向一旁的助理和老婆：“他不肯走。” 李元点点头，抱着胳膊思索起来。 韩淼淼皱着眉头说道：“那是我们的房子，他凭什么不走？” 陈海撅着受伤的屁股，脑筋转得飞快：“当时我还觉得他傻逼，把屋子弄得跟监狱一样，现在想想，他很可能是从哪里得到了消息，提前做了准备。” “老公，那么好的屋子不能便宜了他，赶紧想办法把71号拿回来。” “别急啊，等我想想怎么赶走他。” 陈海摆摆手，示意自家老婆别着急，随后开始思索起了对策。 确实有梁老板这么一号人，她也确实想要71号。 但是联系到陈海之后，反而让陈海想起了林枫当初对那栋屋子的改装。 那些加厚的墙壁和钢板他可是印象深刻，虽然不够美观，但是看起来就很结实。 昨天他让助理李元过去远远地观察了一下，李元当即觉得71号是个好地方，如果能住进去，安全性会大大提高。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么一出。 陈海的计划很简单，让林枫走人，他领着自己的人住进去。 “陈哥。”李元突然拍了拍陈海的肩膀，“房子是你的，只要赔违约金给他，咱们占着理，他不走也得走。” 陈海点点头道：“我知道，但是他现在明显是要占着不走，我们怕是不好下手。” “不好下手也要下手。”李元眯了眯眼睛，“而且我觉得他可能储备了很多燃料。” 陈海眼睛一亮：“有什么根据？” 他现在最发愁的就是燃料，当初他们两夫妻嗅到异常，储备了不少食物，但是偏偏漏了燃料。 那东西超市又没卖，临时去弄还真不好弄，他后来找物业出大钱买了点，但是也不太够用。 “现在很多人都断了电，他那还有电，每天还要运行监控这些东西，肯定是有发电机的，应该储备了很多柴油或者汽油。而且我昨天去看了两趟，他在71号三楼开了个通风口，一直有热烟在往外冒，他应该是屋里的炉子没断过火，肯定有很多煤。” 李元越说眼睛越亮，陈海听了更是频频点头。 吃的他们暂时不缺，唯一头疼的就是燃料。 要想让屋子一直保持合适的温度，必须要开地暖或者烧炉子。 地暖很费电，限时供电之后他根本不舍得开发电机来烧地暖，电要留着供应日常照明和各种生活设施，只能烧炉子提高室温。 “你是想从他那里弄一点煤？”韩淼淼试探着问道。 李元瞥了她一眼，低声道：“哥，嫂子，我想直接赶走他，把那些燃料留下来咱们自己用。” 韩淼淼面露担忧，这可是犯罪啊，她毕竟是个女人，心还没那么狠。 她推了推自己老公，示意他表态。 陈海凝眉思索片刻，朝着两人说道：“把他轰走，钱我退给他，燃料的钱我也给他，就当我出钱买的。这狗逼崽子，把我屋子糟蹋成那样，不找他赔钱都是好的了。” 什么钱不钱的，陈海只是在找借口说服自己罢了。 作为商人，他的嗅觉比普通人更灵敏，他早就意识到钱在快速贬值。 他现在已经不心疼这点钱了，只想多弄点保命的东西，让自己安全度过雪灾。 钱没了以后可以再挣，他对自己在商业上的能力有信心。 但是命只有一条，命没了那可就玩完了。 下定决心后，他打开手机，给林枫的威信发过去一条信息： “林枫，你不要不识抬举，天黑之前给我搬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 “傻逼。” 正在家里刷着网课的林枫看到陈海发来的消息，低骂了一句。 暂停正在学习的机床课程，林枫走到窗台边，朝着188号的方向眺望了一下。 手一挥，一把黑色的手枪出现在他手中。 检查了一番，他把枪械收回了空间。 一把弩出现在他手中，林枫低声道：“割鸡焉用牛刀，一枪打死你了反而没意思，看来你屁股好得差不多了，老子陪你好好玩玩吧。” 第56章 陈总养的狗就是厉害 天色渐暗，林枫煮了个小火锅，慢悠悠地吃着。 上好的和牛被他切成薄片，放进汤汁翻滚的红油锅底里一涮，红白相间的牛肉颜色立刻变深。 筷子一挑，牛肉带着红油在料碟里一卷，快速送入口中。 就两字儿，好恰！ 网络上某些自诩美食家的人看了，估计要大呼浪费，这么好的牛肉应该配上一点点酱油就行，重点突出牛肉的本味就好。 厚重的汤底和蘸料反而吃不出和牛的本味，简直就是浪费。 不过这些正在挨饿受冻的倒霉蛋肯定是看不到这一幕了。 林枫也不在乎这些忽悠人的条条框框，我的东西我爱怎么吃就怎么吃。 吃得正爽，门铃突然响了。 “林枫，快开门。” 同时，屋外传来陈海的喊叫。 当初还林少林少呢，现在就直呼其名了，没礼貌。 林枫灌了一口啤酒，悠哉悠哉地站起来走到二楼的阳台，用手机的智能软件开启了院子的门锁。 咔哒~ 院子小门的门锁打开，李元推门而入，随后是拄着拐杖的陈海，后面还跟着两个男青年。 看到陈海这副惨样，林枫心中大为爽快。 就冲陈总这轻伤不下火线的精神，我高低得敬你一杯。 四人走入院内，陈海抬头看向二楼阳台玻璃后的林枫，心中顿时觉得有些不爽。 自己一帮人裹得跟熊一样，冰天雪地跑出来找他。 他倒好，穿着睡衣站在楼上，手里还拎着一瓶啤酒，完全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林枫，你怎么还没搬走？” 他仰着头，语气不善地问道。 “我还没住满三年，搬什么搬？”林枫靠在阳台上，将窗户打开一道小缝，笑吟吟地问道。 冷风瞬间冲了进来，火锅吃得微微有些发汗的林枫感觉一阵舒爽。 “我管你有没住满三年，合同解除了，赶紧滚。” 陈海一脸怒容，心里却是在暗喜。 他不停地打量着现在71号别墅，心里越看越喜欢。 一楼窗户全部封死，看材质应该是金属，一看就很有安全感。 二楼三楼的窗户和阳台后面都有可活动的金属板，绝对能挡住小偷。 再看林枫这副悠闲的样子，他这几天一定过得很舒服，说明屋子里物资很多。 一到别墅楼下，他就感觉温度比外面高了些许。 可想而知里面有多暖。 就看林枫那一身睡衣，估计屋子里最少也得有二十度。 “陈总，做生意可不能这么不讲信誉。” 林枫笑眯眯地点上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底下四人。 “你他妈把我房子弄成这个鸟样，是你先胡搞的，我现在愿意赔你违约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赶紧下来开门，我快冷死了。” 陈海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大门。 门都换了，更别说锁了，作为别墅的原主人，陈海现在也进不去。 林枫叼着烟慢慢抽着，也不说话。 反正他在屋里，一点都不冷，愿意耗着就耗着吧，冷死陈海这老逼得了。 见他没有动作，陈海身后一名短发青年高声喊道：“喂，陈总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 林枫瞥了他一眼，笑问道：“陈总养的狗就是不得了，叫声这么大？” “你骂谁是狗？”青年怒声质问。 林枫哈哈一笑，对着他发出一阵怪声：“嘬嘬嘬嘬嘬~” 青年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林枫是在发出逗小狗的声音。 “草拟妈，再不下来我砸门了！” 说着，他一拉衣领，从怀里摸出一柄锤子。 “家伙事儿倒是挺齐。”林枫冷笑一下，看向陈海，“陈总，你这是想对我动手啊。” 陈海瞪了他一眼：“林枫，别逼我动手，把房子还我，钱我退给你。要是等我自己进来，到时候我一毛钱都不会给你。” 林枫拿下嘴上抽了一半的香烟，随手弹了下去。 陈海躲闪不及，烟头精准地打在了他身上。 虽然没有烧穿衣服，但是林枫明显是在戏弄他。 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 “你他妈的真是不识抬举。”陈海挥挥手，“给我砸门。” 随着陈海一声令下，李元三人各自从衣服里取出工具，都是锤子。 走到大门前，三人突然有些犹豫。 凑近了看才发现这大门是全金属的，自己这小锤锤砸到啥时候能开啊。 “愣着干什么？”陈海见他们不动，开口催促。 李元扭头看向他：“哥，这门估计砸不开。” 上头的林枫插口道：“陈海，你那小玩意儿放在家对付你老婆就算了，拿出来也不嫌丢人？” 嘴上说的是锤子，话里话外却是在笑别的东西，男人一听就懂。 陈海气得牙痒痒，拄着拐杖上前夺过李元手里的锤子，对着门锁狠狠抡下。 铛~ 金铁交击之声响起，极其沉闷。 “嘶~” 陈海倒吸一口凉气，锤子失手掉在了地上。 “哥，没事儿吧？”李元一把扶住陈海。 “妈的，手都麻了。” 陈海骂骂咧咧地甩着手，虎口疼得都麻了。 还好他力气不是很大，要是再用点力，这一下反震的力道，估计能给他虎口震伤。 “陈海，小牙签就别来搅水缸了，怪丢人的。” 林枫的嘲讽再次响起，陈海越想越气。 “你他妈的别太嚣张，占着老子的房子，你是个什么东西！” 陈海骂骂咧咧地走到一边，开始研究边上的窗子。 “给我砸。” 他一指窗户，朝着三个手下下令。 李元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家伙，明智地朝边上两人使了个眼色。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叹了口气后走上去象征性抡了两锤。 被封死的窗台纹丝不动。 “他妈的！” 陈海恨恨地骂了一句，示意属下停手。 这明显不是他们几把小锤子能打破的，没必要折腾自己人。 他抬头看了一眼二楼，对着李元说道：“去，弄把梯子，上阳台弄他。” 李元点点头，带着一人离开院子。 林枫从头到尾都没有阻拦，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胡来，眼中尽是戏谑。 “林枫，你别狂，等我弄张梯子来，上二楼揍得你跪地求饶！” 陈海站在楼下，死死盯着林枫。 来之前他还没想把林枫怎么样，只想把他轰走，留下他的物资就算了。 但是现在被林枫一番戏弄，他憋了一肚子火，已经想把林枫打一顿了。 第57章 教训陈海 “行，我等你。” 林枫应了一声，直接把火锅端到阳台的小桌子上，继续吃了起来。 香味飘散出去，陈海闻到之后抬头一看，当场血压狂飙。 我他妈在冷风里受冻，你他妈在楼上吃火锅？ 太欺负人了！ 察觉到陈海的目光，林枫低头看去：“陈海，吃了吗？” “他妈了隔壁，小赤佬你给我等着！” 陈海现在越想越气，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把林枫踩在地上...然后让他看着自己吃那盆火锅。 一锅火锅都吃完了，李元两人总算扛着梯子返回。 “饭桶！怎么这么慢！” 刚进院门，陈海就不满地质问道。 被骂了一通的李元心头升起些许恼怒，但没有直接发作。 陈海平时生气的时候，骂下属骂的很凶，李元没少挨骂。 以前为了前程还能无视，但现在世界都这个稀巴烂样了，李元难免生出别的想法，对陈海的不满也越来越多了。 “都是比较矮的梯子，好不容易才借到一个长的。” 李元低头应付了一句，开始架设梯子。 梯子搭好，陈海看着林枫冷笑道：“林枫，现在给我道歉，然后自己下来，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啊？”林枫傻愣愣地叫了一声，“陈总！人家好怕怕，不要伤害人家，人家才十八岁，害怕暴力！” 看到他这副欠打的贱样，陈海嘴角开始抽搐。 边上一位手下努力憋笑，脸都憋红了。 陈海一甩手，朝着手下喊道：“上去，给我把他打得跪地求饶！” 一名手下点点头，就要走过去爬梯子。 林枫叼上一根烟，扯掉火锅的电线，直接端了起来。 底下的李元见了，脸色大变。 “快躲开！” 他的话音刚落，一盆滚烫的红油从天而降。 嗤~ 红油泼在反应慢了的三人身上，滋起一阵白烟。 “啊！” “啊啊，狗杂种！” 三人惨叫着捂着脸，个个都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这还好是有火锅，锅里有水，要是纯油，烧热了温度更高，能把人皮都烫下来。 但即使是这样，也够要他们半条小命。 在风雪里待了那么久，皮肤表面温度比较低，突然被高温的液体一烫，怕是抹十盒牙膏都救不回来。 陈海趴在地上，一边疯狂抓起地上的雪往烫伤的脸部抹，一边声嘶力竭地吼道：“林枫，我他妈杀了你！” 另外两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疯狂地在雪地里打滚。 红油锅底在雪地里晕开，宛如鲜血一般，不知道还以为这三个人要开席了。 反应快躲过一劫的李元后怕不已，还好他站的比较靠边，林枫的主要目标是陈海，他率先发现后直接转身扑地，只有少部分汤底泼到了他的后背，被衣服挡住了，伤害不到身体。 李元飞快瞟了一眼二楼的林枫，见他没有其他的后续动作后，立刻扑向陈海。 “陈总！” “啊！李元，快上去弄死他！” 陈海死死捂着脸，眼中全是恨意。 刚刚要不是他本能地闭上了眼睛，这下搞不好都要瞎了。 “我们先回去，你要治伤。” 李元说着，拽起陈海就往外走，他害怕林枫在上面再弄出点什么东西来。 “先弄死这个王八蛋！” 陈海已经气疯了，甩开李元，掏出一把锤子，甩开胳膊直接朝着二楼扔了上去。 嘭！ 锤子打在阳台玻璃上，掉回了雪地里。 覆盖在玻璃表面的一层薄冰破裂，但玻璃本体一丝划痕都没有出现，依旧光洁如新。 “林枫，我一定会弄死你！” 陈海恶狠狠地盯着林枫，剧烈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他汹涌的恨意。 “你进的来吗你？废物。” 林枫点燃叼在嘴里的烟，看都懒得看陈海一眼。 陈海气急了，抓起李元插在腰带里的锤子，再次朝着林枫扔了过去。 可惜准头不咋样，没能丢进林枫打开的那条小缝。 林枫随手将窗户开到最大，鄙夷道：“没吃饭啊，这么小力？来，再给你一次机会，扔准点！” 面对林枫的挑衅，此时的陈海都快气死了。 “你妈的，我要是不弄死你我跟你姓！” 陈海瞪着猩红的眼睛，跑到另一名手下身边，夺过他手里的锤子，正要仰头朝楼上丢去，突然听到李元的喊声响起。 “快跑！” 他刚一愣神，抬头就看到林枫正在握着一把上弦的手弩对准了自己。 崩~ 嗖！ 弓弦复位，箭矢破空而来。 我曹，老阴比...... 陈海脸色大变，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抓着锤子的右臂一麻。 随之而来的，是刺骨钻心的疼痛。 “啊！” 锤子失手跌落，他惨叫着看向自己手臂上的那只弩箭。 鲜血从贯穿的箭头不断滴落，红色的血，在白色的雪里晕开，又迅速凝结。 “啊啊啊啊~” 陈海的惨叫响彻天际，周围仅存的几户人惊恐地朝这边看来。 他正要去按手臂的伤口，突然就看见林枫从地上拿起了第二副上了弦的手弩。 生死间有大恐怖，陈海立刻反应过来，扭头就跑。 “快救我！” 他朝着先他而去的三人大喊道。 没一个人鸟他，跑的最快的一人已经冲出了院子，消失在了转角。 开玩笑，一个月几千...哦，一个月万把块，我玩什么命啊？ 没看工资最高的李助理都不管陈总了吗，我还管个毛线。 崩~ 嗖！ 第二只弩箭破空而来，钉入了陈海的大腿。 “啊！” 他痛叫一声，摔倒在了雪地里。 “别杀我，别杀我！” 摔倒在地的陈海一边努力往前爬，一边高声求饶。 “林枫，别杀我！” 他一边喊，一边爬出了门，消失在了转角。 林枫看着雪地里的一排血迹，随手将两把弩收了起来。 手里有更狠的货，但他偏偏用了两把威力比较弱的手弩来对付陈海。 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去射主要部位，只是选择了躯干。 他根本就没想立马杀了陈海，就是要让他多吃点苦头。 林枫可忘不了当初陈海对自己做过的事，还有在自己边上慢慢等死的吴军。 哪怕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也没能消减他对陈海的恨意。 深吸一口烟，林枫淡淡地说道：“今天算是收你点利息，下次再弄死你。” 冷风呼啸，却远不如林枫眼中的杀意来得刺骨。 第58章 一百万请不到医生 “二姐，那个71号的林枫好像不简单，陈海差点死了。” 135号别墅内，炉子烧得正旺。 一位年纪不大的短发男子朝着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女人说着打听来的情况。 女人看起来大概三十左右，穿着白色毛衣，黑色休闲裤，一头黑发挽在脑后扎成丸子。 她的五官单独拎出来看很平常，放在一起倒是显得很漂亮。 也许是居家的缘故，脸上没有化妆，微微有些黑眼圈，似乎最近睡眠不佳，但并不影响她身上那种优雅的气质。 她随手将手上的书放下，看向眼前的男子：“这么说，他不但改造了房子，还有弩箭？” “嗯。”男子点点头，“而且他下手非常狠，住在71附近的人说，陈海是爬着出来的，剩下的人也受了伤。” 女人抱起胳膊，手指在唇边轻轻抚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看他这样，肯定是不愿意把71号让出来了。” 男子犹豫一下，试探着问道：“二姐，要不要我去和他谈谈？” 女人摇摇头道：“算了，这人下手这么狠，心里肯定拴着鬼，没必要去惹他。” “知道了。” ...... “啊！疼死我了！” 188号别墅内，陈海躺在沙发上不停地嚎叫着。 韩淼淼在一旁手忙脚乱地忙活着。 此时陈海身上扎着两根箭矢，根本没法去处理伤口。 虽然没吃过猪肉，但多少也是见过猪跑的，那么多影视剧里都说过，不能随便拔出身体里的箭矢和刀子，不然可能会引起大出血。 现在韩淼淼一帮人，根本不敢去弄那两根箭。 “小李，那个江春的电话怎么还没打通？” 韩淼淼焦急地朝站在边上的李元催促着。 李元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摇头道：“他的手机关机了，我在联系他的邻居。” “快点，我要疼死了！” 陈海死死咬着牙，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 边上还有两名他的下属，现在情况一样很不好。 他们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烫伤，脸上一片红肿，还有轻微的脱皮。 半晌后，李元总算通过别人，联系到了江春。 “江医生，我们这边有人被弩射了两箭，还有烫伤，你快来看看。” 那头的江春一愣，哪来的弩，这玩意儿不是管制武器吗？ “不好意思，我这边有很多病人，走不开，你把人带来我这吧。” 李元看了看躺在沙发上一副要死的样子的陈海，按下外放键，继续道：“不行，我们的人伤得很重，这么冷的天，没法过去。” “你想想办法，我这里病人特别多，我根本走不开。” 江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陈海听得一清二楚，他高喊道：“江医生，我是陈海，现在伤得很重，你快点来一趟，钱不是问题！” “啊！怎么又是你？” 江春此时一脸疑惑地看着手机屏幕的上的那个陌生电话。 前几天陈海刚扎了屁股，今天又中了箭，搞什么飞机？ “陈海，你给我钱也没用，我是真走不开。” 这几天有很多人出钱请江春上门，他大部分都拒绝了。 一是因为他有很多病人在家里需要照顾，二是他已经七十多了，体力跟不上，这种天气出一趟门真的很辛苦。 走一趟治一个病人，也许会耽误家里的病人，两边都是人命，没必要折腾自己来回赶路。 “江医生，我出十万出诊费。”陈海直接开出了一个很有诱惑力的价格。 “不是钱的问题，我不缺钱。” “二十万，求你来看看，我真的伤得很重！” “这...陈老板，不瞒你说，我如果要出诊，现在很多人能给这个价，但我真的走不开。” “五十万！我可以给你现金！” “你还是赶紧让人把你带过来吧。” 见到江春几次三番拒绝自己，陈海心中又气又急。 “一百万！这钱够你花很久，帮我一把，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那头的江春叹了一口气：“陈总，你还不明白吗？现在的钱，不值钱了。” 陈海呐呐地看着李元举在空中的手机，心中一阵悲凉。 他平日里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财富。 到了他这种身家，虽然不是什么能够呼风唤雨的顶层人物，但基本上想要的东西都可以用钱搞定。 现在有人告诉他，他最大的骄傲成了没用的垃圾，心里能不悲痛吗。 虽然对这个事实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他还是感到难以接受。 本该是被人前呼后拥的成功企业家，现在花一百万都请不来一个同小区的医生，真是可笑。 正当他心灰意冷时，李元突然开口道：“江医生，你不要钱的话，物资要吗？” 那头的江春犹豫一下，似乎在斟酌。 轻微的谈话声传来，江春好像在跟边上的同伴商量着什么。 江春的回复很快来了：“出诊费我要一百斤大米，或者同样价值的物资，治疗需要的药物你们也需要拿等价的物资来抵扣。” 陈海欣喜若狂，当即答应。 那头的江春放下电话，面露笑意。 “江爷爷，你怎么突然这么高兴？” 一个坐在火炉边烤火的小姑娘好奇地朝他问道。 江春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道：“爷爷要去给人家看病，那家人会给我们一百斤粮食，我们又能吃好几天了。” 小姑娘有些迷茫的点点头，并不觉得一百斤大米有多珍贵。 即使这两天大人们总是在讨论物资的事，但她一个孩子，显然还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江春收起手机，收拾一下医药箱，对着坐在边上的一个年轻男人说道：“小凯，辛苦你带两个人陪我跑一趟，一会儿有一百斤大米要搬。” 小凯眼睛一亮，当即站了起来。 “我去！” “江医生，我陪你去。” “太好了，还是江医生有本事。” 众人欢呼着，很快又有四五个男人跟着站了起来，主动表示要护送江春。 江春快速挑上三个大汉，径直出了门。 他年轻的时候在一些偏僻的乡下待过，碰到过不少赖账的患者，带上这三个人，一是为了后头搬物资，二是为了保护自己，同时防止对方赖账。 活了七十多年，他很清楚人心的险恶。 第59章 野心家冒头 到达188号的江春见到陈海身上的弩箭后吓了一跳。 这东西要是扎在要害上，陈海的老婆就可以张罗着开席了。 嘿嘿，眼下这日子，办一桌大席，小区的邻居能给他家门槛踏破。 一根弩箭贯穿手臂，一根箭头留在了大腿里，还好没在大动脉附近，不然江春还真有点不太敢下手。 花了老半天功夫，总算给陈海处理完伤口，江春已经累得脑门出汗了。 安顿好已经疼昏过去的陈海，江春走到一边朝着韩淼淼问道：“他是怎么伤的？” “是那个林枫，那个王八蛋霸着我们家的房子不愿意走，老陈过去赶他，他就拿弩射我们老陈......” 韩淼淼哀哀戚戚地说着，江春听了后，眉头当即皱起。 他不知道林枫是谁，但他知道弩的厉害。 现在小区里的秩序越来越乱，一旦掌握这种武器的人开始作乱，很难有人可以抵挡。 韩淼淼当然没说是陈海等人先惹事，甚至想抢占林枫的物资。 只是一个劲地添油加醋说了林枫不少坏话。 “唉~灾难一来，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 江春低骂一声，心中暗暗决定要让大家提防一下那个71号的林枫。 “好了，陈太太，我还有事先走了，麻烦把物资给我。” “好，我带你们去拿。” 韩淼淼点点头，就要领着江春的几个同伴去地下室。 李元突然站出来将她拦住，对众人说道：“大家到一楼等一会儿吧，我去搬出来。” 韩淼淼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想说什么，被他一个眼神挡下。 拿到物资的江春四人道谢后喜滋滋地离开。 等他们走后，韩淼淼朝着李元问道：“你刚刚干嘛不让他们帮你搬出来？” 李元一边拍打身上的灰尘，一边说道：“我们的物资那么多，万一被他们传出去，说不定会被人盯上。” 韩淼淼赞同地点点头：“还是你考虑的周到，唉~老陈伤成这样，要是你不在身边，我都不敢想象家里会乱成什么样。” 李元抬头看向她，目光微微一热：“嫂子，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你的。” 韩淼淼被他盯着，没由来地红了脸。 ...... “保护我？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81号别墅内，握着手机的林枫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电话那头的庞建国继续道：“你不信任我？我告诉你，我有十几个兄弟，还有武器和很多物资，完全可以保护你的安全，现在已经有五十多个住户被我纳入保护范围了。” “谢谢，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喂，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啊，现在外面这么乱，搞不好哪天就会有人去抢你的东西，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你最好接受我的建议。” “下次，下次一定。” 说罢，林枫不等对面的庞建国继续游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庞建国也是小区的住户，现在纠集了一些帮手，正在开始尝试打造自己的势力。 别看他说得好听，说是提供保护，其实就是先笼络人手，然后开始勒索，想要收钱和物资。 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将来一段时间，他们之间会因为抢地盘和物资而不断爆发出冲突。 普通人也许会被他们说服，但林枫根本懒得鸟这些大傻帽。 就这些没受过专业训练的小混混，到时候谁保护谁，还说不定呢。 看着窗外黑得让人发慌的天空，林枫撇撇嘴，倒头就睡。 当夜，混乱迅速爆发，暴力事件呈现指数级的增长。 第二天清早一起来，林枫打开群聊看了看，发现今天说话的人很少，交流的内容也都是些负能量的东西。 还有不少人在哭诉自己被抢劫，请求大家的帮助。 林枫也不清楚昨晚有多少人被抢甚至被杀，但他可以肯定，绝对不少于一百户。 居民之间升起了强烈的戒心，原本热闹的群聊现在变得极为冷清，谁都不想再在聊天中被人盯上了。 秩序就像是玩具积木，你抽走一块，我抽走一块，积木看似完好，却正在慢慢朝着坍塌的方向坚定地前进。 直到有一天，最后的一块关键的积木被抽走，高耸的秩序之塔会以人们难以想象的速度轰然崩坍。 昨夜发生的一桩桩惨案，就是最好的力证。 “保安你们为什么不出来阻止他们？” “朱丽丽被强暴了，你们听不见吗？男人呢，小区的男人都死哪去了？” “他妈的，简直就是一群禽兽，大家团结起来，把他们赶出去！” “呵呵，昨晚动手的有上百人，每栋楼都有，怎么赶？” “怕什么，我们有五千多人，团结起来肯定能赶走他们。” “对啊，我们这么多人，不要怕他们。” 林枫瞟了一眼群里这些努力在组织大家一起复仇的人，直接丢下手机去洗漱吃饭。 光喊口号是没用的，要有行动才行。 林枫很清楚这些普通人根本没法完全团结在一起，他们所说的五千多人团结在一起也只不过是空谈。 难道团结在一起，就可以解决每个人的吃饭问题吗？ 问题的根源在于物资，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就一定会死人。 别看现在不少人都抱团组建了人数庞大的团体，但这些团队很快就会崩溃。 因为物资不够，只够十个人吃的粮食，却要养活一百张嘴，你觉得那些心狠手辣的人能答应吗？ 强者会逼迫弱者为他服务，同时占有大量物资，陌生的团队看似安全，但实际未必可靠。 剥削存在于世界上每一个角落，乱世里尤为酷烈。 想要平安活下来，寄希望于陌生人往往没有好下场，必须自己足够聪明足够强大。 见识过流浪猫群的人就知道，小区里如果有一个能提供大量食物的稳定投喂点，猫群就可以和谐共处，每天待在一起晒太阳相互打闹。 但如果食物不足、不稳定，一部分饿着肚子的流浪猫就会爆发出极强的攻击性，驱赶那些进入自己地盘的同类。 它们会为了争夺地盘、食物而厮杀，为了争夺交配权厮杀，为了一切生存物资厮杀。 大猫甚至会咬死幼猫，避免将来多一个竞争对手。 社会在飞速退化，优胜劣汰的丛林法则会迅速取代原有的文明规则。 乱世正式开启，这将是令无数英雄扼腕的蛮荒时代。 但这也是枭雄和野心家纵横捭阖，一展抱负的黄金时代。 第60章 刘梅的小团队 “梅姐，咱们现在的食物只够吃三四天，怎么办啊？” “那些人加入我们的团队，怎么都不过来一起住啊。” “别提了，我看到好多人跟着其他人走了。” “别理他们，都是墙头草。” 五号楼一处屋子内，三十多个居民挤在一起开会，现场乱糟糟的，说什么的都有。 刘梅有些头疼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片刻后对着众人说道： “好了，大家先静一静，物资我们省着点用，食物的量再减少一点。反正呆在家里不动，吃的就少，我看坚持个六天没问题。” 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一脸不满地嘟囔道：“还减？我现在浑身都没力气，再减的话我都要没有奶水了。” 刘梅想了想，在本子上写了些东西：“那这样，孕妇和要哺乳的，我让你们多吃一点。” 见她这么说，女人算是安心了些许。 另一边的一位大叔眼轱辘一转，偷偷掐了自己儿子一把。 六七岁的男孩立马哇哇大哭起来，“爸爸，你掐.....” 他的话还没说完，大叔就一把捂住他的嘴，高声说道：“儿子，你饿了是吧？别哭，忍一忍，马上就开饭了。” 男孩扒拉着父亲的手，想要解释，可惜力气根本不够大。 大叔瞪了他一眼，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别怪老爸，老爸这是为你好。” 刘梅看那男孩哭成那样，不免有些心疼。 周围几个有孩子的大人见了，也纷纷开口道：“梅姐，我们大人少吃一点还好说，孩子可不能饿着啊。” “是啊是啊，我女儿昨晚一直说想吃东西，她也饿。” “要我说，该给孩子多分点食物。” 见这些家长意见统一，刘梅毫不犹豫地说道：“是我疏忽了，以后优先保证孩子的食物。” “那老人呢？” 人群中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话。 刘梅刚想开口，突然就看到一个青年站了起来，对着自己说道：“梅姐，我们进来的时候说好了，大家的物资集中起来合理分配，但是我现在觉得你的方案不合理。” “怎么不合理了？”先前带着孩子的那位大叔抢先开口。 青年瞥了他一眼，对着众人说道：“我们要出去取雪和收集木材，晚上还要守夜，将来万一有坏人过来抢东西，拼命的也是我们，应该多给我们分配一点食物，优先保证我们的体力才对。” 他的意见立刻得到了不少需要出力的男人的赞同。 这两天其实不少人已经对刘梅有了意见。 女人和孩子可以在客厅里靠在炉子附近休息和睡觉，男人却只能在温度更低的房间里待着，白天还要出去取雪，顺便收集木柴，晚上还要守夜，防备有人过来抢劫。 但是在物资的分配上，对他们却没有一点照顾。 当初说的公平合理，似乎并没有兑现。 一开始大家还可以本着帮助弱者的心态贡献自己的力量，但随着情况越来越恶劣，有自己想法的人越来越多了。 最开始刘梅拉出来的群有两百人，算上他们的家属，理论上能聚集到四五百人。 但实际上真正搬出来和她们抱团的，只有四五十人，大不部分人都在观望。 到地方一看都是些老弱病残，不少人扭头就走。 特别是昨天她们想要搬到别墅区的计划受挫后，留下的不少人都有些失望了。 实际上这种团队小区里有很多，不少人都加了七八个群聊，就想看看哪里条件好，到时候再跟着过去。 见不少单身的男人蠢蠢欲动，一位大姐对着青年喊道：“你们就不能忍忍吗？孩子和老人身体没你们好，多分配一点物资是应该的。这么大个小伙子，干点活都不愿意，还是个男人吗？” 还是个男人嘛？好像很多女人都爱拿这句话来教训男人。 “干活没问题，但是不能让我们饿着肚子干，不然我们身体扛不住了，将来也没法出去干活。” “又不是我老婆孩子，我为什么要迁就她们？” “对，现在弄得我们男人很吃亏。要奉献，叫孩子他爸来奉献。” “坐公交车都要给孩子和老人让座，你们这些男的怎么一点都不体谅一下我们？” “体谅？行，减少孩子他妈的口粮，让给孩子吃，我没意见。” “对啊，女人都待在家里，占着炉子就算了，吃的还跟我们一样多，没有这样的理。” 见众人议论纷纷，气氛逐渐焦灼，刘梅用力拍了拍桌子，高声喊道：“行了，别吵了。” 等到众人把目光投向自己，她继续说道：“以后需要干活的男人多分配一点物资，女人除了孕妇都减少一点口粮，匀出来给孩子和老人。” 那几个男人的不满被勉强平息，但很快又有一个年轻姑娘站了出来：“梅姐，我带来的物资最多，不应该让我吃亏啊！” “你带来的多，我带来的也不少！” “你一个年轻女人，又不要干什么活，体力消耗少，帮帮孩子们怎么了？” “我也觉得不公平，我带来了那么多物资，你们现在让我减少口粮，我反对。” 刚刚平息下来的议论声重新响起，刘梅再次感到一阵头疼。 吵吵嚷嚷半天，一个中年男人拉着自己老婆走到刘梅身边对她说道：“梅姐，我觉得咱们这样弄没意义，你把我带来的物资还我吧，我回自己家去。” 刘梅当即皱了眉头：“小吕，现在外面危险，我们大家在一起才安全，你两夫妻落单了，很容易被人抢劫的。” 小吕摆摆手道：“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有打算。” 刘梅叹了口气，朝着厨房一指：“行吧，那你自己拿上东西回去吧，有什么事儿就给我们打电话。” 小吕很快和自己的老婆带着家当离去，人群中传来几声带着鄙夷的议论。 “小吕真是脑子坏了，他们两夫妻回去，肯定要被那些抢劫犯盯上的。” “别管他，被抢了活该。” “呵呵，人家肯定不会回家的，他家断电了，又没炉子，回去肯定要冻死，他没那么蠢。” “那他想干什么？” “这还用问，肯定是找到更好的去处了呗。” “啊？这个墙头草！” 似乎是因为小吕两夫妻的带头，几个早有去意的居民也纷纷站起来，表示自己想离开，其中大部分都是些壮年男人。 刘梅当场就急了。 “你们可不能把走，落单了不安全啊！” 走一两个她不怕，她怕的是大家都跟着走了，到时候剩下一下孤儿寡母，怎么对付坏人。 “梅姐，你不用劝了，我们要离开小区，出去找大部队。” “呆在这迟早得饿死。” “把东西给我吧，斧头是我去消防栓拆下来的，也要还我。” 这一下，走了七八个人，刘梅拦都拦不住。 第61章 号有hentai “救命，有人在敲我的门，我没敢应声，他们开始砸窗户了！” 一条消息突然在一个小群里冒出来，林枫一看，是那个要和自己一起共享炉子的小群。 喊救命的是个叫贺子文的独居男人，他现在正在疯狂发消息，向外界求助。 李家俊立刻回复道：“他们有几个人？” 贺子文：“三个，快来帮帮我。” “坚持住，先拿柜子堵住入口，我马上打电话找保安。” “我打过了，保安不来，他们说好多人都在抢劫，你们快来帮帮我。” “怎么办啊，他们居然都抢到这边来了。” 小群里的人激烈地交流着，都在出谋划策。 李家俊：“有没有人愿意跟我去帮贺子文，我们十几个人一起，他们三个歹徒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我去！” “我也去，大家一起拿上武器，我们去把他们赶走。” “好，我也来。” “会不会太危险了，他们都是罪犯啊。” “怕什么，都是小区里的居民，吓唬一下他们就好了。” 年轻人行动力总是很强，心中又有热血，李家俊立刻叫上五个人，快速朝着贺子文的住处赶去。 正在看书的林枫站起身，走到三楼窗台边拿起了望远镜开始围观。 花生瓜子饮料，吃瓜三件套立马出现在手边。 贺子文住的80号离他这里不远，刚好能看到那边的情况。 此时80号的院子里，三个男人正抡起锤子，用力地砸着窗台的防护网。 根据防护网扭曲的情况来看，要不了几下就会被砸开。 果然没两下，焊接口被砸断，一人掏出撬棍，一发力就打开了一个口子。 防盗网终究只能防贼，挡不住强盗。 三人顺势砸开窗户，鱼贯而入。 林枫瓜子嗑地咔咔响，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你们快来，我躲在地下室，他们在楼上翻东西了！” 贺子文焦急地在群里呼唤着李家俊等人。 “坚持住，他们已经出门赶过去了。”群里一个女孩不断鼓励的贺子文。 “我锁住了地下室的门，他们一时半会儿应该打不开，你们快过来，我还有很多物资，不能让他们抢走。” 很快就有六个身影从远处跑来，走到了80号门口，赫然是李家俊等人。 “门锁着。”李家俊扒拉两下院子大门，满脸着急。 “翻墙。” 一名同伴当机立断，直接开始攀爬围栏。 李家俊赶紧过去托着他，同时对着屋内大喊：“贺子文，我们来救你了！” 一个同行的姑娘被他突然一喊吓到了，赶紧问道：“你喊出来干嘛，他们会发现我们的。” “喊，大声喊，就是要把他们吓走！”正在翻墙的男人低声说道。 在场的五六人当即高声呼喊，远处的林枫甚至都听见了。 他们还没全部翻进去，窗户边立刻出现一个人影，是先前的闯入者。 看着手持棍棒的李家俊等人，他脸色一变，对着同伴说道：“草！这家人有帮手。” “怎么办？” “妈的，先走吧，他们人多。” “马勒戈壁，居然有帮手。” “不行，出去的话肯定会被拦住！” 三人靠在窗边盯着外面的六个人，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李家俊等自己的同伴都进来，朝着屋子打量。 他很快就看到了窗户后有人影在闪动。 “怎么办？他们好像想等我们过去。” “糟了，这下尬住了。” “扔石头吓唬他们！” 李家俊当即就要去雪地里摸索，想找点石头之类的东西扔过去。 他刚要动手，就被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拦住。 “马志，干什么？”李家俊朝他问道。 名为马志的男子摇摇头，低声道：“不要刺激他们，不然他们更不敢出来。” 说着，他扭头对着屋子喊道：“里面的人，赶紧出来，我们不想跟你们动手。” 屋内三人对视一眼：“怎么办？” “要不要从后面走？” “他们估计也不敢动手，我们拿上点吃的，从后面开溜。” “好！” 三人立刻行动起来，把厨房里的一些东西塞进包里，拉开窗户从另一个方向逃窜。 马志听到动静，立刻绕到一边查看，正好看到他们三人翻出围栏离去。 见到闯入者离开，他大松一口气。 “确定只有三个人吗？”他朝着同伴们问道。 “贺子文说只看见三个，应该是的。” 马志点点头，走到窗户边朝里打量片刻，确认屋内没人后才敢叫上同伴一起进去。 远处的林枫放下望远镜，轻笑一声：“还算有点脑子。” 这个马志的选择无疑是最正确的，能吓走敌人总比动手要强，这种时候一旦动起手来，受了伤很可能会要命。 收起没怎么派上用场的花生瓜子，林枫起身准备回去沙发上继续瘫痪，突然无意间瞥见斜对面的66号别墅的一处窗台后，也有个抱着望远镜在围观的身影。 林枫嘿嘿一笑，拿起望远镜朝那边看去。 那人好巧不巧也是朝这边一扭头，正好看到林枫朝自己看来。 是个女孩，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发型有点像漫画里的公主切，长得很文静，但肤色透着一种不太健康的苍白。 偷窥别人被抓个正着，林枫尴尬一笑，放下望远镜扭头就走。 那头的女孩撇撇嘴，低声嘀咕道：“想不到71号的大叔也是一个hentai。” 没有看成热闹的女孩丢下望远镜，回到客厅的沙发上，抓起一只游戏手柄，继续玩起了刚刚暂停的游戏。 昏暗的客厅里，一堆乱七八糟的毛绒玩偶随意丢弃着，一条体型赛过老母猪的拉布拉多趴在沙发上，惬意地摇着尾巴。 乱七八糟的零食和空了的可乐罐堆满茶几，垃圾桶里还塞着好几个外卖袋子。 和客厅连通的厨房，水槽里堆着没洗的碗碟，一片油花飘在水上，自由地生长着。 看来是个不怎么爱收拾卫生的宅女。 一通操作，女孩操控的游戏人物被新手boss暴杀，饮恨西北。 她愤怒地一摔手柄，低声骂道：“破游戏，一点都不好玩。” 屏幕上灰色的死亡场景一点情面都不留，无声地揭露着她手残的身份。 “钟点阿姨也不来搞卫生，外卖也不上班，群里的人也不上线打游戏，烦死了！” 要是斜对门那个“hentai大叔”林枫见了，八成会捂嘴狂笑：“终于见到个比我还菜的了！” 第62章 还未搬来的两人 “太谢谢你们了，还好你们来的及时。” 80号别墅内，贺子文心有余悸地看着赶来帮助自己的六位邻居。 李家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不安全了，还是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大家在一起比较保险。” 贺子文犹豫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一旁的马志扫视屋内一圈，对着众人说道：“估计会有越来越的人开始抢劫，我们应该尽快把那些还没搬过来的人都叫上。” 说着，他掏出手机开始给群里那些还没搬到李家俊那边的住户发消息。 有了贺子文这次的遭遇，那些还没搬过去的人立刻开始着手搬家。 原定计划就是等到彻底断电后一起搬到李家俊那边共享炉子，只是有些人家里还有电，一直抱着侥幸心理。 小群里的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都在庆幸贺子文没有受害。 虽然他厨房里的东西被拿走了，但是大部分的物资都放在地下室，算是保住了主要的财产。 快速收拾好自己储备的物资，贺子文看着屋内那些完好无损的字画，低声叹息道：“两百多万的画不拿，吃剩的半张卷饼给我拿走了，什么世道啊？” “呵呵，把画拿上吧，回头还能烧了引火。” 李家俊笑着调侃了一句，他有点乐天派，爱开玩笑。 贺子文苦笑一下，没有去动那幅画，和众人一起搬上东西，朝着112号走去。 那里是李家俊的家，有炉子，有发电机，还有好几个抱团的邻居。 此时待在自己家里的沈薇抱着手机，陷入纠结。 她的电已经断了，今天是在用发电机发电，但是储备的汽油坚持不了多久。 “要不要搬过去？” 她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毕竟是陌生人的家，她有点不太想去。 但心中的扭捏很快被现实打败，她很快就决定一起搬过去。 “大家可以来帮我搬一下东西吗，我的东西一个人搬不过来。” “沈薇你终于也要搬啦？” “东西多吗，我来帮你。” “嗯，有点多，我有两袋大米，冰箱里还有很多肉，可能要两个人来帮忙。” “没问题，等着，我们马上来。” 看着热情的邻居，原本有些纠结的沈薇略微放下心来。 热情友善的同伴，总比冷漠自私的人好相处。 一通忙活，沈薇也完成了搬家。 见到她的真容后，几位男士眼睛一亮，态度也更加热情了不少。 是块好猪肉。 112号迅速热闹起来，原本六七人的小团体迅速扩充到了15人，但还是有两个人没来。 李家俊回忆了一下当初分配到一个炉子的名单，对着众人说道：“你们说，我们要不要把林枫叫来？”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敢说话。 坐在沙发上的沈薇更是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戴着眼镜的短发姑娘朱小佳犹豫一下，率先开口道：“他不是有传染病吗？而且他也说了，不要靠近他，还是别叫了。” “好吧，那还是不叫了，看他那样，估计也是不想给大家添麻烦。”李家俊点点头，继续道，“那另一个呢，那个叫洪瑶瑶的女孩，她住在66号，你们认识她吗？” 众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 一位三十多岁的胖大叔想了想，对着他说道：“你说名字我不知道，说66号我倒是有点印象，她很少出来活动，但是经常看到她凌晨出来遛狗。我听说她好像身体不太好，我家的钟点阿姨也会去她家做卫生，是阿姨和我说的。” “啊，怎么又是个有病的？”人群里传来一声嘀咕。 胖大叔摆摆手道：“不是传染病，别怕，不然那个阿姨也不敢去给她做卫生。” 李家俊点点头道：“前天我就叫她搬过来了，她说喜欢一个人住，你们看看谁再劝劝她。” 沈薇自告奋勇地举起手：“我来吧，我们女孩子比较容易说上话。” “嗯，那你劝她尽快搬过来，现在外面太乱了。” ...... “你就不能拉远点吗，弄得门口臭死了。” 66号别墅门口，17岁的洪瑶瑶披着大衣，捏着鼻子冲正在门口拉屎的大狗不满地嚷嚷道。 “旺旺~” 拉布拉多在雪地上蹭了蹭，摇着尾巴回到温暖的屋里。 对它来说，每天拉屎是个很困难的事儿，这么深的雪，一泡屎的功夫能把它肚皮都冻掉。 快速关上门挡住外面的寒风，洪瑶瑶打了两个喷嚏，小跑回屋里，蹲在取暖器边上吸收温暖。 “喂，卡卡，我们用来发电的汽油要用完了，怎么办？” 女孩一边取暖，一边说道。 空旷无人的屋子，也不知道她在和谁说话。 “旺~” 大狗跑过来挤了挤她，一边回应主人的呼唤，一边把屁股对着取暖器，拼命取暖。 原来它叫卡卡。 “可是那边好多陌生人，我不想和他们待在一起。” “旺旺~” “要不要我和他们买一点汽油？” “旺旺~” “笨死了，长这么大还没学会说话。” “旺旺~” “看见你我就生气，明天开始你的食物减半！” “呜呜呜呜~” 卡卡一脸委屈，它似乎听懂了食物减半的含义。 女孩偏过头，努力不去看它那张委屈的狗脸，她的食物所剩无几了，必须省着吃。 卡卡用脸蹭着主人的膝盖，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好半晌，洪瑶瑶叹了口气，把它抱进怀里用力揉了揉。 “骗你的啦，我不会让你挨饿的，毕竟......我只有你了。” 卡卡立马喜笑颜开，伸出舌头用口水给女孩洗了个脸。 ...... “你的嘴滂臭，再舔我的脸，我揍死你！” 另一头的71号别墅，林枫掐住丑八怪命运的后颈皮，将它提在半空中。 一边骂着，一边抽出湿巾擦脸。 刚刚丑八怪跑到他身上玩，突然用舌头舔了他的脸。 猫平时不但舔毛，还会收拾屁屁和小口红，加上它也不刷牙，嘴巴臭的要死。 他至今想不明白，猫的嘴巴怎么能那么臭。 “我可告诉你，是我给你吃给你喝，没有我的话你早死在外面了，我是你的老大，你得听我的，懂吗？” “喵~” 丑八怪在空中蜷缩四肢，缩成一团，低声叫唤着。 见它这幅可怜相，林枫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将它放回地上。 “老实点，现在只有我愿意收留你。” 第63章 率先插旗的庞建军 次日上午，一条视频出现在了小区群里。 “我叫庞建国，我现在住在252号别墅，这是我的兄弟们。” 视频里，一位四十来岁的健壮男子移动着手机，一边自我介绍，一边把屋子里的人群拍进去。 屋内有二十几人，大部分都是些年轻男人，一脸笑意。 只是其中有几人，气质有些阴狠，头发也是染得五光十色，露出的手腕和脖颈，隐约能看到纹身。 屋子的角落，还摆放着一堆棍棒和刀具，庞建国似乎有意展示，特意给这些武器来了个特写。 “现在我们成立了一个团队互相帮助互相扶持，接下来的日子，我和我的兄弟，会尽自己所能，保护大家的安全。” 他一边说，一边朝客厅外走去，将更多的人拍进视频里。 屋子的各个角落，都有人待着，或坐或躺，有些在聊天，有些在玩手机，男女都有。 “这些都是咱们小区的住户，搬到我这边来了，日子过得很好。” 镜头一转，庞建军来到厨房，对着炉子上正在嘟嘟冒气的锅子猛拍。 “我们有足够的物资，有取暖的炉子，现在招收身强力壮的男人加入我的团队，和我一起守护长华小区。午饭之后，我会派人上门，确认住户的情况，方便后面安排人手巡逻，希望大家积极配合。” 视频很快结束，群里很快有人响应。 “庞大哥，我愿意加入你的团队。” “能不能给我一点煤炭，我们的煤炭快用完了。” “哇，看起来好暖和，他们都穿得不多。” “锅里炖的是肉吧，这么多！” “胖大哥，我现在就来。” 看着群里的消息，庞建军微微一笑，发下一段话：“欢迎大家，不过入伙需要筛选，我不要吃白饭的人。” “大哥，我跆拳道黑带，很能打。” “我当过兵，身体素质过关，没问题吧？” “我也当过兵，我可以带我老婆孩子还有妹妹一起来吗？” “大哥，我现在就收拾东西过来！” 一时间，无数居民热火朝天地开始收拾东西，前去投奔庞建军。 原本一些待在小团队里的人，也毫不犹豫地“背叛”队友，带着自己的物资来到了252号。 此时的林枫在家中看着群里的消息，心中一阵冷笑。 庞建军打什么算盘，他可太清楚了。 所谓的保护，都是扯淡。 将来几天，抢劫抢得最凶的人，就有他的手下。 但不得不说，这个人挺聪明的。 雪灾几天后，他迅速意识到世界可能要乱套，开始疯狂收购物资，又叫来了几个小弟。 然后拉拢了不少身强力壮的单身男性，靠着过人的手腕和充足的物资把他们发展成小弟。 人一多，招收人手就简单多了，如同滚雪球一般，他现在已经有了近三十个唯他马首是瞻小弟，和好几十号“预备役”。 同时被他纳入保护范围的，足足有两三百人。 现在他又通过视频展示自己的实力和物资，显然是要拉拢更多的人去投奔他。 一旦让他借着了解居民情况的借口，摸清楚小区里住户的情况，他会立刻开始收取保护费，遇到敢违抗的，就直接动手抢。 这还没完，他还要一面当兵一面当匪养寇自重，等到收割得差不多了才会露出真面目。 有这种计划和心思，算得上是个人物。 但他还不够聪明。 因为他现在太高调了，所有明里暗里的势力都会注意到他。 真正的聪明人都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崛起的太早，未必能笑到最后。 翻历史书看看就知道，乱世里率先插旗的人，往往活不长。 统治者是收益最高的职业，但也是风险最高的群体。 ...... 165号别墅。 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坐在落地窗下，随意地拨弄着花瓶里已经枯萎的花朵，一头如瀑的黑色长发披在肩膀上。 屋外雪盖万物，屋内温暖如春，佳人素手插花，倒是电影导演喜欢用的镜头。 她正是前两天看上了71号别墅那个女人，曹萱。 坐在斜对面沙发上抽烟的年轻男子放下手里的手机，朝着曹萱问道：“二姐，那个庞建军看着就不像好人，他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曹萱端详了花瓶一会儿，“想收拢人手，当大家的主子呗。” 男子冷笑一下，鄙夷道：“他算个什么东西，一把枪都没有就想窜出来当大哥。” 曹萱往面前的桌子一靠，看向屋外的雪地，手撑着脑袋静静思索。 男子又看了看群里的消息，犹豫片刻后走到她对面坐下：“二姐，我们要不要也收点人？” 曹萱似乎看雪看得入迷了，没有回应。 “二姐？” 男子见她不答话，出声呼唤。 “你有多少粮食，养得起吗？” 这次曹萱总算给出了回应。 男子咧嘴一笑：“抢呗。” 曹萱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 宽阔的大客厅里，一群伤患或坐或躺，围在火炉边取暖。 一位中年男人从屋外走进来，对着坐在一旁的江春问道： “江医生，庞建军的人在下面挨家挨户地查人头，我们要不要和他们抱团？” 江春犹豫一下，摇了摇头：“不要理他们，他们来问的话，就说我们可以保护自己。” 中年人皱了皱眉，走到江春身边问道：“为什么，他们有很多人，跟他们抱团我们也更安全。” 江春摩挲着指头，戒烟好多年的他突然想来根烟。 周围的几个居民也开口劝道：“江医生，干嘛不投奔他们？庞建军都说了，可以保护我们，大家在一起就不用担心被抢了，而且他还有很多吃的，我们过去之后就不用担心物资的问题了。” 江春还是摇头道：“我觉得这人有点心不正，他那些兄弟看着都像是些混混，我怕去了之后他们会为难我们。” “不会吧，我看他人挺好的。” “咱们这么多人，真有问题他们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吧？” 江春叹了口气：“就是人多，才麻烦啊...” 一个小姑娘噘着嘴问道：“人多为什么会麻烦，江爷爷你不是一直说人多力量大吗？” 江春揉了揉她的脑袋：“咱们在一起，是人多力量大。那些心肠坏的人在一起，可就不一定了。” “那江爷爷是觉得他们是坏人吗？”小姑娘天真地问道。 江春扫视屋内的伤患一圈，苦笑道：“人多，要吃饭的嘴就多。食物一吃完，不是坏人也会变成坏人。” 第64章 搞点物业费 “叮咚~” 门铃响起，屋内的林枫瞥了一眼监控，自顾自地继续刷下载好的网课视频。 当年他高中的时候，学习都未必有这么认真。 门铃继续响着，林枫置若罔闻。 半晌后，门口的两个男人开始敲门，同时大声呼喊，可惜屋内的人一直没回应。 “妈的，这户人不会是死了吧？” 站在门口的金毛有些恼火地踢了一脚金属大门。 他的同伴是个打着耳钉的青年，耳钉男瞥了一眼围墙上的铁丝网，朝着金毛说道：“这家人不对劲，这铁丝网跟大学一样。” 他说的大学可不是真正的大学，而是监狱。 坐牢的人往往爱调侃，把坐牢说成上山、上大学、龙场悟道。 金毛点点头，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监控后，抓起一团雪砸了上去。 可惜那玩意儿质量极好，石头都不一定能砸的烂，何况是雪。 “喂，到底有没人在家啊？”金毛对着监控疯狂招手。 还是无人搭理。 “该不会真冻死了吧？”耳钉男低声嘟囔道。 金毛退后几步，朝里张望一下后摇头道：“没看他屋顶还在冒热气吗，屋里肯定生着炉子，不可能冻死。” 耳钉男揉了揉下巴，沉吟道：“这倒是个好地方啊，铁丝网和监控都安排上了。” “记下来，回头找人来弄他。” “好嘞，到时候让大哥把这个屋子分给我们。” “嘿嘿，好主意。” 两人掏出小本本写下71号的信息，朝着下一家走去。 看着监控里远去的两人，林枫嗤笑一下继续上网课。 这两人是庞建军的手下，先前在盘查别的住户的时候他就看见了。 他可没兴趣搭理这帮傻帽。 天渐渐黑下来，庞建军撒出去的人手也陆续返回到252号，将收集到的信息汇报给了他。 庞建军粗略看了看后，满意地点点头。 “大哥，今天咱们收了多少人？” 金毛一边抽着烟，一边朝他问道。 “来了三四百号，我挑了十几个，剩下的打发到了隔壁去住。” 金毛心中一喜，急忙问道：“弄了多少物资？” 庞建军抬手瞧了他的脑袋一下，笑骂道：“叫你多读书又不听，跟个傻子似的。” 金毛揉了揉脑袋，一副不耻下问的模样：“大哥，在我眼里那都是天书，我哪看得懂。” 庞建军摸出烟点上，笑吟吟地说道：“来投奔我们的人，不但不能这么快对他们下手，而且我们还得对他们好一点，让他们吃饱喝饱。” “啥意思，我们还得养着他们呗？” 金毛当即不乐意了。 “所以说你是个傻子。”庞建军撇撇嘴，“长华小区四千多号人，就算冻死了几百个，现在也还有三千多，我们一动手，万一他们抱团反抗我们，我们死都不知道往哪死。” “嘁，他们根本团结不起来。” “别小看他们，万一有能人把他们搓到一起了，我们几十个人肯定是干不过的。” “那跟眼下这些来投奔我们的人有什么关系？” “呵呵，给他们好处，他们不得帮忙干活？真打起来，我这里几百号人涌出去，谁敢挡我？我们现在抢占了先机，是小区里势力最大的，这个雪球一滚起来，谁都拦不住，等解决了外人，我们再慢慢拿这些傻鸟开刀。” 金毛眼咕噜转转，翘起了大拇指：“哥，还是你厉害。” 庞建军笑笑，往椅子上一靠：“孙威那帮人呢，不肯过来吗？” 说到这里，金毛翻了翻白眼：“别提这孙子了，他不知道从哪搞了一大批物资，根本不鸟我们，而且他这几天也拉拢了不少人，手底下现在应该有六七十号能拉出来打架的，不少都是保安，那些泥腿子好多都当过兵，脾气大得很。” 庞建军点点头，思索了起来。 ...... 物业宿舍，一群人围坐在火炉边喝酒吃菜。 孙威放下手里啃了一半的大棒骨，对着众人说道：“庞建军那鸟人以前是道上混的，肯定没那么好心，你们不要上他的当。” “对啊，那小子肯定憋着坏呢。” “我们在这有吃有喝，理他干嘛，去了说不定还要我们继续当保安，去他妈的吧。” “他那条件还不一定有我们好呢，谁去谁傻逼。” 众人纷纷应和。 别人可能不知道庞建军的底细，孙威却是知道。 庞建军年轻的时候是个混混，干过不少破事，后来碰上严打，不敢冒头了。 这小子也是运气好，不知道从哪攀上高枝发了财，这才上岸洗白做正经生意。 孙威才不相信这样的人会那么好心，会愿意敢吃力不讨好的事。 保护个屁，这人当初就是收保护费的！ “孙哥，这雪一直不停，咱们以后咋办啊？” “对啊，该计划一下了，不然将来东西吃完，咱们可就得挨饿了。” 话锋一转，突然有人聊到未来。 花天酒地好几天的物业们顿时感觉心头有些沉重。 是啊，现在爽是爽，但是以后呢，他们的物资也不可能吃到退休啊。 孙威舔了舔手里的大棒骨，笑着道：“你们说，咱们找业主收点物业费，怎么样？” 边上一名同伴当即摇头道：“现在有钱都买不到粮，收来有啥用？” 孙威丢下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笑呵呵地说道：“谁他妈要钱，老子要收物资。”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表情一时间有些精彩。 “他们不会愿意给的吧？” “呵呵，不愿意也得愿意！” “那不成抢了吗？” “好多人都在抢，怕什么？” “什么叫抢？咱们这是收物业费，特殊时期拿物资来抵扣而已，怕个毛。” “对啊，咱们占着理，不交物业费就收拾他们。” “好主意，就这么干。” ...... “喂，吴大哥。” “诶，林枫啊，又有家电坏了？” “呵呵，是啊，我家的监控出了点问题。” “害，八成是摄像头在室外冻坏了，那东西我更修不了。” “那算了，我也就是问问而已......对了，你没去庞建军那里吧？” “啊？我们还在商量呢，大家都想过去，不过我暂时走不开。” “这事儿我建议你别掺和。” “为什么？” “庞建军不是好东西，有个邻居说庞建军前两天还抢了他的物资，姓庞的现在肯定在算计大家呢？” “啊？有这回事，被抢的是哪个住户？” “姓许，炉子被抢了，还受了伤，已经冻死了。” “啊！真的假的？” “你别管了，来我这吧，我给你找个落脚的地方。” “这...小区里就我们这栋还有电，电路还得我维护呢，我去那边的话不方便。” “迟早得坏的，你别管了。” “唉~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小区的电不能断，不然大家都得遭殃。” 握着电话的林枫轻叹一口气。 他很了解吴军的为人，对这个情况早有预料，打电话邀请他过来，只是想尝试一下。 沉吟片刻，他对着电话说道：“你不愿意来就算了，你如果想帮大家，等邹大叔他们走了，你就去找江春江医生他们抱团，他那边很多病人，你过去了也能搭把手。” “诶，也行，反正江医生就在隔壁。” “嗯，自己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的吴军疑惑地挠挠头。 他感觉这个林枫好像很关心自己，可是自己和他明明不是特别的熟。 难道他在觊觎我的美色？ 想到这里，吴军感觉菊花一紧，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第65章 你给的起吗? 次日早上，112别墅。 15人围坐在餐桌边一起吃着早饭。 沈薇喝了一口白粥，笑着对众人道：“庞大哥还挺厉害的嘛，昨晚被抢的人果然少了很多。” 李家俊点点头：“嗯，他们安排的巡逻队很有用，那些坏人都不敢乱来了。” 众人脸上都带着些许笑意，显然是昨晚治安变好，让他们心情也变好了。 庞建军昨晚撒出去几队人，隔一段时间就会提着武器出去巡逻，无疑震慑住了不少宵小之徒。 这算是这几天来，唯一的一个好消息。 众人吃完早饭，各自散去，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都在干着自己的事打发时间。 几个年轻男士坐在沈薇边上和她聊着天，让她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从小就长得漂亮的她，身边总是围着很多人，但她显然不太喜欢这种被异性捧着的感觉。 正说话间，屋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作为主人的李家俊站起来，走到门边顺着猫眼看了看，是昨天来核实过住户情况的金毛和耳钉男。 打开门，将两人领进温暖的屋内，李家俊笑着问道：“龙哥，有什么事吗？” 金毛叫小龙，李家俊很客气地叫他一声龙哥。 “昨晚没人来找麻烦吧？” “没有，有你们在，他们都不敢乱来了。来，坐下喝杯茶。” “好。” 李家俊领着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很快有人泡了两杯茶端过来。 金毛接过茶水，打量屋内众人一圈，目光在沈薇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这娘们好靓。”他在心里暗自嘀咕 收起心头的火热，他对着李家俊说道：“是这样的，小区的建设是大家的事，我们希望每个人都能出点力。” 屋内众人停下动作，朝他看去。 李家俊愣了一下后问道：“是要我们也加入巡逻吗？” 金毛摇摇头道：“你们不专业，容易受伤，我们现在人手也暂时够用。” “那需要我们做什么？” 金毛放下茶杯，对着屋内众人说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我们的兄弟每天巡逻很辛苦，还要防备那些歹徒，风险很大。我们希望多给一点物资给他们作为补贴，毕竟他们牺牲自己保护大家，需要有一点补偿。” 坐在边上打牌的马志微微皱眉，心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李家俊摩挲一下手中的杯子，轻声问道：“那庞大哥的意思是...” “呵呵。”金毛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庞大哥自己也是节衣缩食，这笔开支需要大家一起来承担。” 话说的挺漂亮。 金毛这智商肯定想不出来，都是庞建军教的。 周围有几人皱起了眉头，这话听着怪怪的。 当初明明是庞建军自己说会保护大家的，现在又要大家出钱？ 马志放下扑克牌，朝着金毛问道：“出钱可以吗？我们的物资也不多了，估计再吃四五天就会断粮。” 不少人偷偷瞥了他一眼。 他们的仓库里还有不少物资，节省一点能吃很久。 毕竟这里大部分人都比较有钱，意识到不对后都高价收购了一些物资。 金毛摇了摇头：“我们不要钱，毕竟我们也不是为了钱才帮助大家的，保证我们巡逻队的兄弟吃饱饭就行。” 马志偏过头去，无声冷笑。 金毛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继续对着众人说道：“每个人上交两斤米面或者差不多的食物就行，方便面和罐头之类的最好不过。” 两斤米放在平时也就几块钱，工地上的男人一顿饭就能干掉一斤米，这点东西叫花子都未必稀罕。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一个成年人呆在家里减少体力消耗，控制食量，两斤米配上一点点菜足够坚持一周。 虽然吃不饱，但是饿不死。 再省一点的话，吃上十天都有可能。 现在长华小区已经找不到几个愿意出售食物的人了，昨天有人开出十万一斤的价格才收到半斤米。 属于是扛着钱箱出来，都买不到多少。 大部分人都意识到了粮食的重要性，钱不钱的去他妈的吧。 前几天那些抛售了不少物资的人，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就算自己不吃，留到现在卖，价格都是翻了几十倍。 如果这场天灾能够迅速过去，这些高价抛售了物资人必然成为新的富翁。 但是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呢？谁知道啊。 就看他们要钱还是要命了。 李家俊还没说话，边上的朱小佳倒是点了点头：“好，两斤而已，我给。” 金毛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剩下的人。 一连几人都表示同意，到了马志这里，他却摇头道：“抱歉，我自己都不够吃，拿不出来这么多米。” “那药品也可以，煤炭也行。”耳钉男插口道。 马志还是摇头道：“没有。” 金毛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地说道：“巡逻队的兄弟这么辛苦，外面零下五十度，半夜跑出去巡逻，你连一点粮食都不愿意给他们吗？” 马志没搭理他，继续摆弄着手里的扑克。 金毛见他这么不给面子，扭头朝着李家俊说道：“家俊，你给个说法，这份物资每个人都要出，不然我们没法给巡逻队的兄弟交代。” 朱小佳走过去拉了拉马志，朝他小声说道：“两斤米而已，给他们吧，这样他们才能继续保护大家。” 马志摇头道：“我没有，你也别给，自己都不够吃，给了他们，我们就要饿死。” “我们明明还有......” 朱小佳刚要说还有很多粮食，突然被边上的一位大姐在桌下踢了一脚。 她疑惑地朝大姐看去，大姐立马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闭嘴。 坐在金毛边上李家俊思量片刻，对着金毛说道：“龙哥，我的粮食也实在不多，你能不能跟庞大哥商量一下，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给钱，古玩字画之类的我也有一些，喜欢就送给他。” 早有准备的金毛摇摇头：“都说了，不是庞大哥要，是兄弟们要吃饭，不然没力气干活。” 李家俊叹了口气：“好吧，我给。” “那他们呢？”金毛指了指边上的马志和另外几个没有表态的人。 “我帮他们给。” 金毛微微一笑，重重地拍了拍李家俊的肩膀：“也行，这才像话，不然吃不饱饭出来巡逻，兄弟们要寒心的，晚点会有人来搬，你们到时候记得开门。” 等到金毛离去，一位先前不愿意给物资的男人说道：“家俊，不能让你吃亏，我的物资我自己给。” 其他几人也纷纷表态，表示自己出这笔物资。 朱小佳有些不满地看着马志，朝他问道：“我们明明有很多物资，两斤米而已，干嘛不给他们？” 马志怒声道：“两斤米够你吃一个礼拜，你傻了吗，答应得那么理利索？” 朱小佳被他凶了一下，当即皱起了眉头。 “他们赶跑了那些坏人，在努力保护我们，我们只是提供一点食物，又不是很吃亏。要是他们不干了，坏人回来，我们所有物资都保不住。” 马志一甩扑克，扫视屋内众人一圈：“求人不如求己，我们有15个人，拿上武器待在屋里，能挡住那些抢劫犯，这粮我们不用给！” 另一位姑娘呛声道：“那万一出什么意外，我们岂不是都完了，让他们保护我们不就很好吗？” “对啊，这样我们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马志，你不要这么固执，只是两斤米而已。” 不少人开始附和，都是那些支持交粮的人。 先前那位阻拦朱小佳说话的大姐站起来拍了拍桌子，对着众人说道：“今天能跟我们要两斤，明天就能要十斤，后天再要一百斤，你们给的起吗？” 众人立刻不说话了。 ...... 另一头，江春打发走前来交代保护费事宜的人，回到屋里坐下。 一位大妈走过来朝他问道：“江医生，为什么不愿意给他们食物？我听说别的人都要交两斤，我们这里人多，每人只要交一斤，很实惠了。” 江春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颇为无奈地说道：“我早就说过，庞建军这人的心不正。” “什么意思？”大妈再次问道。 江春睁开眼，看向书架上的一套白色封皮的书。 那些书一套五本，书的封皮已经微微发黄，看起来很有年头。 如果把书从书架上抽出来一看封面就能知道，那是后人对某位开天辟地的绝世猛男说过的话做的收录，现在想找到完整版已经不容易了。 这玩意儿被戏称为“屠龙术”。 七十多年人生经验涌上心头，江春轻声说道：“多看看书吧......” 第66章 分逼不交 “什么，几斤？” 71号别墅，林枫站在门禁系统旁朝着屋外高声问道。 门外的金毛一肚子的火，里面这个住户的情况他通过188号的陈海那里调查清楚了，叫林枫，独居，还有很多物资，这可是他们的重点关注对象。 “三十斤，你耳朵聋啊？” 他骂骂咧咧地喊道。 对于收多少物资，庞建军早就做好了详实的计划，看菜下饭。 势单力薄的富户多收点，顺便试探他的态度，后面找个机会偷偷下手。 一般的家庭就看情况收个几斤先糊弄着，抱团的就少收点。 不愿意开门，摸不清人数的，直接按一户15个人算。 羊不能一天全嘎了，不然羊也会反抗。 核心成员只有三十几人的他，不想一下子引起太激烈的反抗，徐徐图之才是王道。 屋内的林枫嗤笑一下，直接说道：“三十斤米没有，三十斤米田共要不要？” 屋外的金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草拟吗，给脸不要脸是吧？将来有人来抢你的东西，我们可不会管！” “我看是你想来抢我的东西吧？” 金毛脸色阴沉下来，拉上同伴耳钉男扭头就走。 林枫看着监控内远去的两人，微笑着捏了捏拳头。 骨节发出一阵清脆的爆响，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蠢蠢欲动。 好久没揍傻逼了。 不管金毛来要的物资是多少，林枫都不会给，这些人的贪欲是无限的，根本不可能满足。 今天要三十斤，明天就敢要三百斤，林枫上辈子可是知道庞建军那个鸟人想搞什么。 三百斤也不会满足他的胃口。 林枫这种独居的人，肯定已经上了庞建军的小本本了。 估计这几天，他就会派人趁着月黑风高，乔装打扮来抢劫林枫，拿走他全部的物资。 这也是一种震慑，可以逼迫那些不愿意交出物资的人就范。 你看，这个傻逼林枫不交粮，没人保护他，立马被抢了。你们交了粮的就没事，还不快快跪下叫大哥，把物资双手奉上。 上一世庞建军靠着这种手段，迅速裹挟了一大批居民，成为长华小区最大的势力。 等到把这些不交粮的零星刺头解决，他就会再次提高抢劫力度，并以此为借口，再次提高保护费的数额。 一边当官兵，一边当土匪，左手收钱右手抢钱，玩得贼花。 那些蠢蛋从交出粮食的第一天起，就被套上了绞索，任由他慢慢收紧。 别人怕庞建军，林枫可不怕。 这种货色在他眼里不过是无聊生活里提供一些乐趣的玩具罢了。 都是血肉之躯，没枪没炮的，你是个什么臭狗屎，也敢来收我的保护费？ ...... “大哥，真被咱们猜中了，庞建军那个狗日的开始收保护费了。” 物业宿舍里，小蔡一边刷着群消息，一边朝边上的孙威说道。 孙威揉了揉受伤的肩膀：“这老逼登下手真他妈快，我还以为他会再忍几天呢。” “咱们怎么办？” “把人叫来，我们开个会，一会儿也出去收物业费。” “庞建军怕是不能同意吧？”小蔡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用怕。”孙威摆摆手，“别看他现在威风八面，我可是知道他什么德行，当初就是个到处喝酒闹事的小混混，这种流氓能成什么气候？” 小蔡点点头，出门叫人。 ...... 林枫正在研究某个老师的学习资料，手机突然震动几下。 打开一看，是112别墅的小群里有人在@他，同时还@了另一个人，那人没改备注，林枫也不知道他是谁。 李家俊：“林枫，洪瑶瑶，庞建军的人找你们要物资了吗？” 看到消息，林枫这才知道那个人是谁，66号的洪瑶瑶，当初分炉子的时候在名单上出现过。 “66号？不就是那天跟我一起拿望远镜围观贺子文受苦受难的那个小姑娘吗？” 一个剪着公主切发型的苍白面孔出现在脑海中。 林枫在群里回道：“来了，找我要三十斤大米呢。” 沈薇：“？” 朱小佳：“？？？” 李家俊：“？？？？？？” 马志：“我就知道。” 群里立刻议论了起来，都在问为什么找林枫要这么多物资。 他一个人量，都能顶的上他们十五个人了。 林枫：“我不开门，那个傻帽说什么我这地方大，还偏，巡逻比较麻烦，又不开门让他核实人数，可能是住了很多人想躲保护费，所以要的多，摆明了要宰我。” 李家俊：“洪瑶瑶，你呢？” 洪瑶瑶半晌后才发了一条消息：“十斤，那个叫什么龙的金毛是个hentai，看我的眼神色眯眯的。” 沈薇：“？” 朱小佳：“？？？” 李家俊：“小龙那家伙不至于吧？” 众人正琢磨间，洪瑶瑶突然艾特一下林枫：“大叔，你别再拿望远镜偷窥我了，不然我会报警的。” 沈薇：“？？？” 李家俊：“？？？” 林枫：“？？？？？？？？” 朱小佳：“林枫，你不至于吧？遥遥好像才17岁诶！” 林枫：“我没有。” 洪瑶瑶：“我都看见了。” “我真没有。” “我亲眼看见了，你还抵赖。” “那天我是在看80号的贺子文他们，正好看到你也在吃瓜，就顺手瞅了你一眼，我闲的没事看你干嘛？” “谁知道啊，hentai！” 被小姑娘训了一通的林枫苦笑着挠了挠头。 这事儿八成是裤裆里塞黄泥了，不是粪也是粪啊。 这要是一个抠脚大汉敢污蔑自己，林枫可能会提着刀过去和他好好交流一下，可惜洪瑶瑶是个小女孩，林枫不想跟她计较。 误会就误会吧，他也懒得辩驳了。 李家俊：“好了好了，这事儿应该是个误会，我们先说正事。你们打算交出物资吗？” 洪瑶瑶：“我还有一些大米，他想要就给他吧。” 林枫：“我赏他一个大嘴巴子还差不多。” 两个孤寡人士的态度截然相反，李家俊有些头疼。 马志：“我认为庞建军还会继续索要更多物资，这次找你们就是想让你们别给他们物资，我们只要团结在一起，就不用怕那些抢劫的人。” 沈薇：“洪瑶瑶，听你的意思应该食物不多了吧，给了他们你吃什么？” 洪瑶瑶许久后回了一条消息：“无所谓啦，到时候再说吧...对了，你们想养狗吗？” 群里没人说话，现在人都吃不饱了，谁还有心思养狗。 林枫眉毛一挑：“狗崽子吗？是的话弄一条来玩玩。” 洪瑶瑶马上发出一张照片，一只比猪还肥的拉布拉多。 “它叫卡卡，今年三岁，很听话，我有训练过它，可以帮你看家。” 洪瑶瑶努力地推销着自己的狗。 林枫仔细数了数这狗子肚子上的褶子，一共六道。 “你确定这不是只猪？” “他吃的很少啦！只是我喂得比较多，你可以收下它吗？” “没兴趣，狗崽子的话我就要。” “它很可爱的，只要你保证养活它，我可以不追究你偷窥我的事，而且还可以把我的房子也送给你。” 林枫皱了皱眉，他感觉这个洪瑶瑶很古怪。 为了送出一条狗，再陪一套房？ 这是什么情况。 隐隐约约间他嗅到一丝诡异的味道，心中生起些许猜测。 轻轻地敲动键盘，林枫发出一段话：“我不要，狗大了认主，带回来养不熟。” 群里继续讨论了一下保护费的事，112的人快速和林枫达成共识。 狗屁保护费，分逼不交。 话题结束，众人开始劝说洪瑶瑶搬过去，但她还是拒绝了几人的邀请，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有趣的是，没人来邀请林枫。 毕竟他那个传染病太可怕了！ 林枫正准备继续研究来自樱花的学习资料，洪瑶瑶突然申请加他的好友。 他随手通过，对方立刻发来一段话：“求求你收下它吧，我有办法让它把你当成主人，一辈子都对你忠诚。” 林枫叼上一根烟，眼睛眯了起来。 第67章 古怪的女孩 来到66号门前，林枫抬手敲了敲门。 半天没动静。 他张口喊道：“洪瑶瑶，出来开门。” 总算听到他呼喊的洪瑶瑶披上衣服出来开门，只是她看着院子里的积雪，有些犹豫。 迟疑了一下，她还是迈着小短腿走进能淹没她大腿的雪地里，艰难地朝着院子大门走来。 林枫看了后直翻白眼。 他走到围栏边，蹬住围栏猛然跃起，双手攀住栏杆顶端，双臂发力将身体带起，如同一只灵巧的猿猴，直接翻进了院子。 这一手把洪瑶瑶看得目瞪口呆。 “喂，大叔你不会是什么江洋大盗吧？” “你刚诬陷我是个色狼，现在又要诬陷我是江洋大盗吗？” 林枫一边说着，一边朝她走去。 小短腿洪瑶瑶快步跑回温暖的屋内，那只重量级的拉布拉多站在门口不停地朝着林枫摇尾巴。 “还挺亲人的嘛。”林枫走过去摸了摸它的狗头，“不过没有防范心，怎么看家？” “它看出来了你是客人，不然早就冲你叫了。”洪瑶瑶一边把门关上，一边解释。 她随手将外套脱下挂在门边，林枫这才看清她的身材。 身高大概160，很瘦，像是那种还没长开的初中生。 “养的这么大，为什么要送人？”林枫一边逗狗一边问道。 洪瑶瑶抱着胳膊打量他半晌后说道：“我养不了它了。” 林枫不再说话，将卡卡放倒在地上揉了揉肚子，卡卡很顺从，甚至还想把脑袋凑过来舔林枫的手。 是条不错的狗，林枫挺喜欢的，养在家里可以消磨不少无聊的时间。 唯一可惜的就是太大了，未必能养的熟。 屋内陷入诡异的沉默，林枫看狗，洪瑶瑶看林枫，狗子来回看着不说话的两人。 许久后，洪瑶瑶打破沉默：“这时候你不该问问我为什么养不了它了吗？” “我更关心你有什么办法让它忘记你，把我当成主人。” 洪瑶瑶蹲下身揉了揉卡卡的脑袋，轻声道：“我走的远远的，它就会忘记我了。” “做梦，狗一辈子都忘不了把它养大的人。” 林枫抬腿就走，心里暗骂自己糊涂，吃饱了没事干搭理这个女孩。 他刚走到门边，衣服就被人从后面拽住。 “真的可以，它一定会忘了我的！”洪瑶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女孩的声音沉重而坚定，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 林枫扭头看向她如深秋潭水一般的眸子，沉默半晌后说道：“你是不是想自杀？” 平静的潭水泛起波澜，洪瑶瑶拽着林枫衣服的手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hentai大叔似乎看穿了女孩的秘密。 看到洪瑶瑶的反应，林枫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狗看到相伴多年的主人死去，有可能会抑郁，我可没兴趣照顾一条抑郁的狗。” 林枫说着，一抖衣服，甩开洪瑶瑶的手。 “我可以给你钱，房子也给你。” 洪瑶瑶再次拉住林枫，低声哀求着。 “现在的钱就是废纸，房子我也不需要。” 见林枫油盐不进，洪瑶瑶顿时急了。 “那你想要什么，物资吗？我还有一点，可以全部送给你。” 林枫摇摇头：“我不缺物资，不用说了，我不想养它了，你找别人问问吧。” 听到林枫的话，洪瑶瑶眼睛一亮，手上的力道加重两分：“大叔，既然你不缺物资，可不可以卖给我？这样我就可以自己养它了。” 林枫白眼翻得老高：“我都说了，现在的钱就是废纸。” 洪瑶瑶一愣，有些懊恼地说道：“是哦，那你肯定不愿意卖给我了......” 但她很快想到了新的办法。 她拉着林枫走到一张摆满了手办的玻璃柜前，指着里面的东西说道：“这都是我的珍藏，我拿它们跟你换物资怎么样？” 林枫看了看里面那些价值不菲的手办，摇摇头道：“我对二次元兴趣不大，你自己留着吧，等你死了我可以看在都是邻居的份上，帮忙把这些东西烧给你。” 洪瑶瑶飞快打开柜子，取出一只林枫不认识的女性动漫人物手办，伸手一掰，手办的衣服立刻被脱掉。 霍，原来是大人才能玩的手办啊。 “你看，这可是高档货，很适合你这种变态大叔，可以躺在床上慢慢玩。” 林枫看着那个18禁的手办，挑了挑眉：“首先，我不是变态，其次，我对二次元没什么兴趣，最后，我不会对着一个巴掌大的塑胶玩具发情......另外，你一个小女孩，不要老是玩这种奇奇怪怪的玩具。” 洪瑶瑶撇了撇嘴，将手办放回柜子里。 “我还有很多宝贝，我带你去看。” 说着，她拽着林枫走到隔壁的一间屋子，推门一看，好像是书房。 洪瑶瑶一边把书架上的一些漫画拿下来展示，一边说道：“我专门代购的，樱花的成人漫画，国内买不到的噢！现在雪灾这么严重，有这些东西你可以打发时间，里面的姐姐都很棒的！” 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工口漫画，林枫嘴角微微一抽。 他妈的，原来是个二次元问题少女。 林枫摇摇头：“我有更好的货，用不着这些东西。” 洪瑶瑶眉头一皱：“不可能，顶级货色我全部收藏了，你不可能找到更好的。” 林枫叼上一根烟，漫不经心地说道：“小妹妹，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超级马里奥，还有真人快打？” 洪瑶瑶思索半晌才明白林枫的意思。 “嘁~原来是a，恶俗！” 她一脸鄙夷之色，似乎很厌恶林枫和他的a货一般。 林枫被她逗笑，吸了一口烟后问道：“你看工口就不恶俗？” “漫画不一样！”洪瑶瑶用力拍了拍那些书册，“这都是艺术啦，比那些纯粹为了卖钱的碟片高级了不知道多少倍！” 林枫笑得差点被烟呛死。 “行了行了，我是个俗人，不懂欣赏艺术，我就喜欢低俗的东西，狗你送别人吧，我走了。” 说罢，林枫扭头就走。 洪瑶瑶还是不愿意放弃，快步追上林枫。 “等一下，你先别走，我还有很多好东西可以跟你交换，你再看看嘛！” 林枫不理她，快步朝着大门走去。 洪瑶瑶拽着林枫的胳膊不停哀求。 “求求你了，卡卡真的很听话的，不会给你惹麻烦，不给它找个有钱的主人我死不瞑目。” “大叔，求求你好不好，你有那么多吃的，养它肯定没问题的，我保证它不会抑郁。” “它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家人，刚断奶就跟着我一起生活，如果没人养它，它很快就会饿死的，求求你可怜可怜它吧。” “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我可以把所有财产都给你。” 女孩的哀求在耳边不断响起，林枫听得一阵烦躁。 如果哀求有用，这个世界就不该变成这个模样。 林枫一把甩开洪瑶瑶的手，猛然回头怒斥道：“既然有包袱和牵绊，为什么还要像个孬种一样自杀？” 他的母亲就是自杀而死的，那是他不愿和别人提及的童年阴影。 他很反感这种放弃自己生命的人，只顾着自己解脱，不去考虑自己的家人。 林枫的翻脸吓了洪瑶瑶一跳，他身上突然爆发出来的凶狠气势如同一头垂死而疯狂的野兽，让女孩不敢直视。 她的眼神变得慌乱，雾气飞快凝结。 “我...我坚持不下去了。” 女孩小声解释着，眼泪就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看着哭成泪人的女孩，林枫心中的柔软被轻轻触动。 母亲自杀之前，也对九岁的他说过这样的话。 “懦夫，孬种，废物。”林枫连续吐出三个侮辱性极强的词汇，随后移开目光，拉动门把手，朝外走去。 林枫的辱骂在耳边回荡，洪瑶瑶像是失去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门外的冷风如同恶鬼般狂笑着冲进屋内，将她漂亮的公主切肆虐成一团乱草。 一如这个冰冷的世界般粗暴。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愿意养活它！” 她迎着漫天风雪朝林枫高喊，似乎是在和这个冷漠的世界做着最后的抗争一般。 林枫翻过围墙，身影消失在风雪中。 洪瑶瑶哭着躺在地上，慢慢地蜷缩成一团。 “旺旺~” 卡卡跑过来用脑袋蹭了蹭她，似乎在示意她关上门。 卡卡都知道，风太大了，她一直躺着会被冻死的。 洪瑶瑶没有动静，只是躺在地上默默流泪。 卡卡似乎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崩溃，靠在她身边低低呜咽着，一对狗眼里划过淡淡的哀伤。 风雪依旧，冰冷的世界从不会怜惜某个无足轻重的个体。 过了好一会儿，卡卡站起身，走到门边，用脑袋顶着门，想要把它关上。 风再次变强，卡卡刚推到一半又被吹了回去。 卡卡再次跑回去，重新顶住大门。 风穿过门框，发出恐怖的呼啸声，犹如前来收取轻生者性命的阎罗。 卡卡尝试了好几次，门都被吹了回来。 它重重喘了两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将门推到了最里面，锁舌已经搭上了锁框，这里如果没有门的惯性，那就需要更大的力气。 它的嘴里发出呜呜声，四肢在风的推动下不住地打滑。 它的主人想要放弃自己的人生，但它不想。 “呜呜~” 它低吼一声，用力地推动着门。 突然间，一股大力涌来，它被推着倒退回去。 卡卡疑惑地抬起头，看向门外。 很快，它的大肥脸露出一丝喜悦的神色，尾巴瞬间摇成了螺旋桨。 “旺旺~” 它欢快地叫着。 “你比你的废物主人强。” 重新出现在门边的林枫搓了搓它的脑袋，轻声嘀咕道。 第68章 唯名与器不假于人 “会做饭吗？” “不会。” “多久能学会吗？” “这...我也不能确定自己有没有厨艺天赋。” “打扫卫生总会吧？” “唔...我家都是阿姨打扫，不过我也可以学。” “那就是什么都不会呗？” “你讲的...我好像很差劲一样。” “难道不是吗？” “我会努力学着做的。” 66号别墅的客厅沙发上，叼着烟的林枫半躺着，一边翻读一本工口漫画，一边骂骂咧咧地“面试”着站在面前的洪瑶瑶。 别说，这漫画是挺带劲哦，人类无法用身体演绎的内容，画家可以用笔做到。 好大好白好翘，有趣，真有趣~ “这些乱七八糟的漫画我先没收了，小孩子不能看太多瑟瑟的东西。” 林枫一扫桌上的漫画书，打包进袋子里，心中暗暗决定今晚回去好好研读一番。 洪瑶瑶看着自己心爱的收藏被林枫如此粗暴地对待，气鼓鼓地说道：“我不是小孩子！” 林枫瞥了一眼她瘦竹竿一般的身材，笑而不语。 似乎受到了侮辱一般，洪瑶瑶努力挺起胸膛：“我昨天刚过完18岁生日，已经是有完全刑事责任能力的成年人了！” “小趴菜。”林枫翻了翻白眼，“收拾东西，跟我走。” 洪瑶瑶撇撇嘴，刚准备拉着卡卡出门，突然脚步一顿，对着林枫说道：“大叔，我们还没谈报酬！” “你给我做家政，我管你和这头猪的吃喝，你还要怎么样？” 被说成猪的卡卡呜咽一声，一脸委屈。 “不行，太少了，我要求更高的工资！”洪瑶瑶毫不客气地摇摇头。 林枫点点头：“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见林枫跑路，洪瑶瑶赶紧追上：“等等，等等！你就加一点嘛，我总要有一点存款的。” 林枫想了想后说道：“你这种菜鸟根本不值钱，我给你包吃包住是开了恩了。这样吧，我每周多给卡卡发两斤肉，你帮它保管，行了吧？” 洪瑶瑶当即喜笑颜开。 小姑娘乐颠颠地去收拾起东西，林枫坐回椅子上一边逗狗一边等她。 “喂，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给她饭吃的，以后你要报答我，记住了吗？” “旺旺~” 卡卡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话，但它感受到了主人情绪的变化。 洪瑶瑶开心，它就跟着开心，狗就是这么简单。 林枫再次摸出一根烟叼上，心中开始掂量怎么调教这个洪瑶瑶。 他需要一个干杂货的人，平时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代替自己出门，免得自己被人暗算。 晋升二阶之前，他还不想出门和陌生人有太多接触。 俗话说得好，死道友不死贫道。 虽然听起来好像是在利用一个年轻女孩替自己去冒险，但是她本来都不想活，林枫并不觉得自己应该为自己的无耻感到羞愧。 干杂活的人不能太笨，但是也不能太“聪明”。 聪明人想法多，胃口大，当林枫的利益和他的利益有冲突时，这个聪明人容易有别的想法。 洪瑶瑶看起来就还凑合，看起来不笨也不怎么精明，又没有什么大的欲望和野心。年龄又小，相对容易控制。 三观和思维估计还没定型，还有教育的空间。 这要是换了吴军这个老大哥来，林枫直接举起双手说大哥你走吧，我调教不了你。 先把洪瑶瑶留下看看，不合适就打发去当炮灰。 卡卡要是抑郁，那就嘎了算了，正好美美地吃上一顿。 等了半天，洪瑶瑶终于拖着两个硕大的行李箱走了下来。 林枫看着那比她还大的两个行李箱，忍不住又翻了翻白眼。 “你是去打工的还是去度假的？” “女孩子东西多嘛，大叔帮我提一箱呗。” 林枫走过去拎起一只箱子，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以后叫老板，再叫大叔扣工资。” “哦。” “雇佣少女做家政妇的大叔，果然是hentai！”洪瑶瑶在心中嘀咕一句，迈开小短腿跟上林枫的脚步。 两人穿过雪地，来到71号门前。 趁着林枫开门的功夫，洪瑶瑶好奇地问道：“我一直想问，你当初为什么把房子弄成这样。” “因为我喜欢。” 林枫随口敷衍了一句，领着她进入屋内。 看着屋内“废土风格”的墙面与金属框架，洪瑶瑶彻底被震惊到了。 “你不会是专门打造了一个末日庇护所吧？” 她正说话间，卡卡突然朝着沙发下面叫了起来。 林枫拍了拍它的脑袋，对它说道：“咱们帮派讲究先来后到，你虽然年纪大，但是丑八怪是先入门的，以后你得听它指挥，懂吗？” 卡卡哪里听得懂，一把窜出去，把脑袋凑到沙发底下，似乎在窥探着什么。 “什么丑八怪？”洪瑶瑶好奇地问道。 “喵！” 一声猫咪愤怒的嚎叫在沙发下传来，卡卡突然一缩脑袋，连滚带爬地窜到洪瑶瑶后背，心有余悸地看着沙发。 “呜呜~” 它委屈的呜咽一下，鼻子上还有三道抓痕。 “很好，一见面就分出了大小王，不愧是我的猫。” 林枫满意地点点头，脱掉外套坐到沙发上，把丑八怪捞了出来抱在怀里。 “哇，好可爱的小猫。” 洪瑶瑶快步走上来，伸手想要摸丑八怪。 丑八怪当场炸毛，挥舞着小爪子不断低吼。 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林枫笑呵呵地安抚一下它，将它丢到一边。 “一楼自己挑个房间去住，我不叫你你不许上二楼来。每天早上我起来了你就做饭，中午一顿晚上一顿，夜宵看我心情吃，这两天你找个家政课程好好看看，做不好我随时换人，记住了吗？” “好。” 洪瑶瑶一边应付着林枫的交代，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这栋奇怪的屋子。 林枫看她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懒得管教她，自顾自地上了二楼。 在一楼转了一圈，新鲜感很快消退，洪瑶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卡卡趴在她边上，对着她就是一顿舔。 洪瑶瑶拍了它脑袋一下，低骂道：“都怪你！为了养活你，我现在卖身给了一个hentai！” “旺旺！” 修狗哪有什么坏心眼。 ...... 此时的二楼，林枫看着楼下监控画面里的洪瑶瑶笨拙地开始收拾屋子，心头一阵好笑。 人性是复杂的，其实他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帮这个素不相识的邻居。 也许是虚伪 的同情，也许是需要一个处理家务的佣人，也许是出于对童年经历的一种自我补偿。 又或者是，他还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冷血，披着伪善的外衣的黑色心肠，多少还是保留了一点人性的光辉。 想到这里，他觉得更加好笑了。 他愿意被善良的人包围，但绝不愿意做一个善良的人。 心太软的人活不长。 “做不好家务就开除她。” 轻声嘀咕一句，林枫走到楼梯间，将楼道的机械锁放下，彻底隔绝一楼和二楼。 改造的时候他就做了充足的准备，敌人就算能攻破大门，他也可以退回二楼封锁楼梯继续坚守。 现在他还不能完全信任洪瑶瑶，晚上睡觉的时候门还是要上锁的。 换了别人来，也许会去探究洪瑶瑶想要自杀的原因，但林枫一点兴趣都没有。 愿意拉你一把是因为我需要佣人，需要有同伴和我说话，还需要满足我那仅存的虚伪的道德感。 命是你自己的，自己不珍惜关我屁事。 洪瑶瑶这个人没有亲戚朋友，没有太多人情牵扯，同时对生活失望，欲望很低，唯一的牵挂就是卡卡，这种想自我了结的人反而比普通人靠谱。 她都不想活了，对什么都没兴趣了，根本没心思想着怎么算计别人。 只要对她唯一重要的卡卡还在，她就不会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林枫正琢磨着先让洪瑶瑶学中餐还是西餐的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随手接通，一个略微有些沙哑的女声响起。 “你好，是林枫吗？” 女人的嗓音很有意思，带着一种成熟女性的烟嗓的味道，但说话的语调听起来让人很舒服。 一听就很大很御很熟。 “是我，你哪位？” “我是135号的住户，我叫曹萱，想跟你做笔生意。” 林枫眼咕噜一转，突然想起来当初陈海找自己退房，就是说有个曹老板看上了71号，会不会就是这个人？ “曹小姐如果是想让我搬家，那我劝你免开尊口。” “呵呵，我确实想要你的房子，但既然你不愿意让出来，我也不勉强，君子不夺人所爱。”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林枫摸上一根烟，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想要跟你买几把弩，价格可以谈，或者...你卖把枪给我怎么样？” 林枫刚准备点烟的手略微一顿，眼睛也眯了起来：“你为什么觉得我有枪？” “呵呵~”那头的曹萱轻笑一下，似乎有些得意，“被我猜对了，你果然为这场雪灾做了充足的准备。” 林枫捏着打火机，慢慢地点上烟，吸了一口后淡淡地说道：“我的枪很大，你吃不消。” “是吗？那我有点想见识一下了。” 面对林枫带着黄色笑话意味的敷衍，曹萱淡然自若。 寥寥几句，林枫已经看出来对面这个叫曹萱的女人不简单。 “曹小姐，我的枪不卖，弩也不卖，你上别处问问吧。” “林先生，不打算先听听我的条件吗？” “不用了，我不觉得你现在能拿出什么可以打动我的东西。” 电话那头的曹萱沉默两秒后笑问道：“你怕我拿着你的东西来杀你？” 一个不知身份的陌生女人，把杀人说的如此轻描淡写，林枫不禁对她产生了一丝好奇。 毕竟现在天灾才刚开始几天，很多人都还没见过血，人人都变成厉鬼的事要到以后才会发生。 这个女人搞不好在天灾之前就沾过人命。 “对。”林枫毫不掩饰地承认了自己顾忌，“唯名与器不假于人，再见。” 觉醒者大规模出现之前，热武器代表的就是绝对的暴力和权力。 一把枪就可以震慑住数百个普通人，比皇帝的大印还好使，林枫根本不打算把这种杀器出售给不知道根底的曹萱。 第69章 巡逻队的戏码 “你想毒死我然后继承我的遗产吗？” 一楼餐桌前，林枫丢下手里的筷子，一脸便秘色吐掉刚吃进嘴里的食物。 洪瑶瑶捂着微红的小脸说道：“干嘛说那么难听，我这也是第一次。” 林枫把眼前那盘红烧肉放在地上：“卡卡，过来！” 大肥猪拉布拉多摇着尾巴欢快地跑过来，闻了闻那盘红烧肉，尾巴立马耷拉下去。 一口没吃，扭头就走。 “你看，你的狗都不吃！” 洪瑶瑶的脸面彻底被踩在地上，撅着嘴不说话。 林枫瞧了她半天，眼中的鄙视快要化为实质。 “好啦！我去煮泡面还不行吗？” 洪瑶瑶迈着小短腿重新进入厨房，继续折腾着自己惨不忍睹的厨艺。 这天晚上，大鱼大肉好几天的林枫换上了较为“清淡”的康帅傅红烧牛肉面，给自己洗了洗肠子里的油腻。 他倒不嫌弃，泡面这东西在上辈子可是抢手货，很多人想吃都没得吃。 总比那盘烧得黑不溜秋加了不知道什么佐料的红烧肉要强，林枫怀疑那盘红烧肉吃下去，明天邻居们就可以开席。 吃完糊弄肚子的晚饭，林枫回到楼上，照例锁上楼道的门，开始打起了游戏。 被新手boss连续暴杀两个小时后，一肚子火的林枫愤怒地丢掉手柄，开始洗澡。 正在认真清洗大枪的林枫，突然听到装在防水袋里的手机传来急促的震动，紧接着，安装在别墅各个角落的报警器也开始亮起微弱的红光。 林枫立马抓起手机点击两下，进入了别墅的监控画面。 安保系统自动把画面切入到报警的位置，那里正有着三个黑影蹲在墙下，其中一人拿着工具钳，正准备去剪围墙上的铁丝网。 林枫看了后一卷浴袍，走出浴室来到窗台边，一边擦拭身上的水一边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道传来。 “大叔，屋子里那些灯亮红光了，是什么东西？” 是看到报警器亮起的洪瑶瑶，来询问林枫。 “叫老板！” “哦...老板。” 隔着铁门，洪瑶瑶愤愤地挥舞了一下小拳头。 “回你房间躲着，来了几个小贼。” “啊？”洪瑶瑶有些惊讶，“要不要我帮忙？” “你这小身板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回去好好待着。” “哦。” 洪瑶瑶迅速跑回自己的房间，明智地选择当缩头乌龟。 屋外的三人破坏掉一段铁丝网，开始搭人梯翻墙。 就在这时，远处街道上突然射出一道强光落在这边的围墙下。 “什么人？” 手持强光电筒的人怒吼一声，朝着这边跑来。 三人拿上作案工具扭头就跑，迅速消失在雪地里。 林枫眉毛一挑，看向那突然出现阻止了这场入室抢劫的人。 不止一个，足足六个人。 那六人走到71号门口，四下张望一下后，按下了门铃。 “喂，林枫，有人要偷你的东西，我们是巡逻队，快开门。” 领头的一个寸头男子一边按铃一边高喊。 林枫揉了揉下巴，心中念头飞快闪动。 思索片刻，他按动门禁的对话按钮朝外说道：“知道了，你们可以走了。” 寸头男见林枫不出来开门，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林枫，可能有人已经潜入进去了，为了你的安全，我们要进去搜查一下。” “不需要，我自己有眼睛，看得清人。” 门外的六人对视一眼，小声交谈着。 “妈的，毛哥，这小子是个憨逼，怎么办？” “搞这么麻烦干嘛，刚刚直接让他们冲进去得了。” “是不是力度太大了，把他吓坏了？” “算了走吧，半夜直接翻进去得了，弄这么麻烦干嘛？” 被称为毛哥的寸头男按了按手，示意小弟们先别说话。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门禁说道：“林枫，保护社区居民的安全是我们责任，刚刚有人在翻你的墙，要不是我们路过发现了，你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我希望你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让我们进去检查一下院子里还有没有坏人。” 听着这个傻鸟的话，林枫心中暗笑不已。 这么拙劣的手段也拿来糊弄我？ 玩心眼子我是你们的爷爷。 本来他还只是怀疑，现在看着六个人这么想进来，林枫就已经可以断定这是巡逻队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码了。 这些人要么是想借这个机会进来先摸一下情况，要么就是想骗开大门后直接动手。 有点小聪明，比那些蛮干直接抢劫的居民高明，庞建军这人肚里确实有点货。 可惜被末世毒打了五年的林枫，现在是个高纯度人精，加上有上一世的经验，他知道庞建军这帮人是什么货色，不可能被骗。 “草，这狗杂种不识抬举，毛哥，弄他！” 一名小弟在寸头男耳边低声说道。 毛哥没搭理他，继续对着门禁麦克风说道：“林枫，不让我们检查，万一有人要对付你，你承担得起吗？” “行了，赶紧回去睡觉吧，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说罢，林枫关闭门禁对话，回到浴室继续洗澡。 门外的毛哥叫唤几声，见林枫都不搭理，领着一帮小弟骂骂咧咧地离开。 一边走，他一边掏出电话：“喂，龙哥，那孙子戒心很重，不给我们开门。” 那头的龙哥撇撇嘴，迅速回道：“妈了个巴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叫兄弟们先去吓唬别人，晚上我带人去给他骨灰都扬了。” “好。” ...... 凌晨一点，某栋别墅的院子外，金毛龙哥领着五个兄弟，快速翻过院墙，来到窗台边。 “龙哥，一会儿那个小妞别弄死了，留给我。” 一个带着黑色头套的男人，一边掏出锤子一边朝金毛说道。 即使是身处光线很差的窗台下，金毛依然能看到他眼中的淫邪。 “行啊，咱俩一块儿玩！”金毛笑眯眯地应了一句。 “啊？龙哥，你...玩的挺变态啊！” “哈哈。” 男人抡起锤子，猛地朝窗户抡了两下，防盗网应声而断。 立马有一人娴熟地伸出撬棍，直接给防盗网干开。 “上！” 六人鱼贯而入。 ...... 习惯了熬夜的洪瑶瑶走出房间准备接杯水，突然看到有个人影蹲在大门口。 “啊！” 她吓得惊呼一声，手里的杯子都掉到了地上。 “咋呼什么？” 蹲在门口摆弄着鞋柜的林枫扭头瞪了她一眼。 “吓死我了。”洪瑶瑶拍了拍一马平川的胸口，“我还以为是鬼呢！” “你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鬼？” “大叔你在干什么？” 洪瑶瑶好奇地走过去，入眼就看到鞋柜里摆着的五六把钢刀。 “说了叫老板...收拾一下这里的武器，放了几天了，我怕腌入味了。” 洪瑶瑶眉毛抖了抖：“难怪我下午打不开这半边柜子，原来有机关，你不会真的是江洋大盗吧？” 林枫扭头看向穿着白色睡裙的女孩，突然感觉她好小一只，像个瓷娃娃。 “回去睡觉，明天起不来弄早餐扣你工资...还有，社会上的事少打听。” ...... 乱成一团的房间内，金毛压在一个年轻女人身上卖力的耸动着。 女人的衣衫被撕得粉碎，脑袋偏到一边，眼泪无声地流下。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时再无半点灵性，只余下无尽的悲痛和绝望。 女人不敢反抗，只求这些禽兽快点结束，好让自己去浴室洗掉身上的污秽。 床下是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床上，似乎在质问自己的女人为什么愿意这样被别的男人凌辱。 可惜他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已经是具尸体了。 片刻后，金毛从女人身上爬起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叼上手下递来的烟，大笑道：“有钱人玩得女人就是不一样啊，都他娘是高档货！” “是啊，老子要是能娶到这样的老婆，少活十年都愿意。” 另一位同伴走上来，开始解裤腰带。 女人闭上不停流泪的眼睛，不愿再看这个可怕的世界。 第70章 焰火下的鬼 “行了！家伙不大，花样倒挺多，赶紧走，还有几户人要收拾。” 金毛一边收拾好屋里的物资，一边催促那几个正在穿衣服的同伴。 那个女人现在躺在床上，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哥，这么漂亮的娘们，杀了多可惜啊？” 看着已经被杀掉的女人，一名刚刚做完恶的男人惋惜地说道。 “留着给我们找事儿啊？想要女人外面还有大把，不差这一个，赶紧走。” “你这么喜欢她，要不要趁个热？” “老子还没那么变态。” “哈哈哈！赶紧的，弄死71号那个傻逼，我去抓两个娘们关进去，那可是个好地方，铜墙铁壁。” “嘿嘿，一会儿先别弄死他，我要让他求我一下。” 一行六人，大笑着离开了这间被洗劫一空的屋子，宛如刚刚结束作乱的恶鬼，正因饱食凡人的痛苦情绪而兴奋地大笑。 天空中一片乌云划过，遮挡住月光。 亘古长存的月亮，似乎都不忍再直视这个扭曲的世界。 ...... 一脸古怪之色的洪瑶瑶抱着大水壶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不断猜测着林枫的来历。 她记得71号以前不住人，林枫这人是突然出现的，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看他翻墙的身手，还有屋子里的布置，以及鞋柜里的武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不会真的是什么通缉犯或者杀手吧？” 想到这里，洪瑶瑶情不自禁地紧了紧被子，让自己的身体被包裹住。 这样的环境会让她更有安全感。 女孩翻来覆去思索着林枫身上的怪异，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装在床头的报警器突然又亮了起来，同时伴着轻微的蜂鸣。 洪瑶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紧张了起来。 这东西先前亮过一次，林枫当时说是有入侵者，洪瑶瑶已经猜到这应该是个报警器。 现在又亮了，说明有入侵者正在闯入。 边上正在呼呼大睡的卡卡睁开眼，狗眼里尽是迷茫。 咋了，到点开饭了？ 狗粮没有，狗饭盆也没看见，卡卡重新闭上眼，准备继续睡觉。 但下一个瞬间，它又猛地睁开眼，呲着牙，发出轻微的呜呜声。 它闻到了外人的味道。 洪瑶瑶推了它一把，抓起偷偷藏在枕头下的一把三德刀，轻手轻脚走到门边，侧耳倾听起来。 屋外没有动静，她犹豫着要不要去叫林枫。 叮~ 一阵轻微的金属敲击声在客厅内响起，洪瑶瑶觉得一阵耳熟。 哦，是那个大叔的防风打火机的声音，弹开机盖特有的声音，很清脆。 “这时候了还抽烟！” 洪瑶瑶低骂一声，一把拉开房门，正好看到坐在沙发上叼着烟逗猫的林枫。 听到声响的林枫偏头看来：“你明天起不来的话，我真的会扣你工资。” 洪瑶瑶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刚想躲回屋里，突然又想到自己出来的目的，她赶紧小声地说道：“有入侵者，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像个大爷一样抽烟？” 林枫弹了弹烟灰，面无表情地说道：“都说了，社会上的事少打听。” 洪瑶瑶撇撇嘴，退回屋内关上了门。 只是门并没有关死，留出了一条小缝，她趴在门后，宛如一个痴汉一般，偷偷观察着林枫。 屋内重新安静下来，只有屋外轻微的风声，还有烟头燃烧发出的轻微声响。 林枫坐在沙发上看着大门，一动不动，气氛有些诡异。 片刻后，院内传来轻微的响动，似乎有人在踩雪。 洪瑶瑶心头一惊，他们来了。 正当她有些惶恐之时，突然看见林枫站起身，快速走到了门边。 他的动作迅捷如狸猫，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发出。 来到门边，他伸手拉开鞋柜后的一张暗门，取出两样东西。 是两把弩。 除此之外，洪瑶瑶还看到鞋柜边放着一个像是背包一样的深绿色箱子，有两条背带，还有一根延伸出来的管子，管子末尾好像是个金属喷头。 就好像是以前打农药用的那种水箱。 握着手弩，林枫轻轻地踩上换鞋凳，侧耳在门上倾听着。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一点点过去，躲在门后偷窥的洪瑶瑶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突然间，林枫一拉大门上方的一个金属锁扣，猛烈推动一下那块厚重的金属隔板。 一个书本大小的观察口露了出来。 外面的寒风顺着突然打开的观察口冲入屋内，藏在卧室门后的洪瑶瑶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她觉得风很冷，但此时站在那里握着手弩扣动扳机的林枫，身上的杀意让她觉得更冷。 崩~ 弓弦颤动声响起，弩箭破空而去，紧接着，一声闷哼在院内响起。 “额~” 是个男人，他喑哑的嘶叫划破夜空，奏响了杀戮之章的第一个音符。 “他发现我们了！” 院内的入侵者大喊道。 崩~ 第二把弩射出卡槽里装填好的箭矢，又是一声惨叫。 “啊！” “他妈的，这混蛋用弩了。” “我就说了直接放火吧！” 院内的几人乱成一团，大声嚎叫着，错乱的脚步声响起。 洪瑶瑶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但她可以想象到弩箭贯穿人体的模样。 漫画里经常有这种画面，鲜血和暴力是部分漫画畅销的秘籍，她看过很多。 “龙哥，我中箭了，救我！” “草，快上！” “干死他！” “操你妈的林枫，老子弄死你！” 入侵者怒吼着扑到门边，领头的龙哥握着一把砍刀捅入观察口，同时搅动着砍刀，想要伤害躲在后面的林枫。 可惜林枫早已躲开。 他刚收回刀具，准备带人砸门，突然看到一只金属喷头出现在那个观察口后面。 嗤~ 带有刺激性气味的透明液体瞬间喷出，下一个瞬间，火焰在喷头轰然爆出。 “啊！” 剧烈的火光照亮了黑暗的院子，燃烧着的汽油喷洒在门口几人的身上。 他们痛苦地嚎叫着，扑入雪地疯狂地翻滚着，想要压灭身上的火焰。 林枫面无表情地操控着喷火器，眼中看不到丝毫怜悯和犹豫。 那双冷得宛如坚冰的眸子里，只有对生命的漠视和残忍的杀意。 厉鬼般的嚎叫起伏连绵，唤醒了周围陷入睡梦中的邻居。 本就因为无处不在的威胁而睡眠不佳的邻居们快速跑到窗台边查看情况。 住的最近的一户人拉开窗帘，立刻看到了令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71号院子里，两个人躺在雪地里，一人胸口中箭，鲜血汩汩流出，正在不停嚎叫。 另一人喉咙中箭，倒在雪地里不见半点动静，红色的血在白色雪中淌开，宛如一朵巨大的玫瑰在白雪中盛放。 这只是开胃菜。 还有四个人，在大门口疯狂地翻滚、嚎叫。 大门上一个打开的小口子里，橙红色的火焰如怒龙般喷吐而出，不停地炙烤着四人。 他们的皮肤开始融化，露出底下红色的血肉，刚一瞬，又被迅速烧得焦黄发黑。 那些衣服和血肉纠缠在一起，宛如蜡油一般融化流淌。 大门洞开的窗口后，有一对冰冷的眸子，正在看着屋外的四人。 宛如阎罗正在用地狱的烈焰惩罚作乱的恶鬼！ “啊！” 邻居死死地看着那些恐怖的火焰。 直到恶鬼在火焰中失去声息，阎罗熄灭火焰，他才反应过来。 他惊恐地退后几步，眼中尽是恐惧。 被活活烧死，算是世间最可怕而恐怖的死法之一了。 乌云散去，月光重新照亮纯白的大地。 ...... 次日清晨，沈薇坐在餐桌前，一边和众人闲聊，一边打开手机看了起来。 突然一位居民发出了一条视频，同时说道：“这个71号别墅的住户是个疯子。” 沈薇一愣，71号不是住的是林枫吗？ 带着好奇，她点开了那条视频。 视频拍摄的是71号的大门口，拍摄地点应该是在斜对面的二三楼，此时有两个焦黑的物体正被丢在门口。 沈薇正疑惑间，突然看见一个穿着防寒服的人影有拖着两个差不多的焦黑物体走了出来，随手丢在雪地里后，他又走了回去。 沈薇仔细一看，依稀能看出来有点像林枫的身影。 很快，林枫再次走了出来，一手拖着一个人，同样丢在门口。 那两人身上都有红色血迹，一动不动的，像是睡着了。 沈薇握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一个可怕的猜测在心中冒了出来。 她感觉那四团黑色的东西，也有点像是人。 烧焦了之后蜷缩在一起的人！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对林枫的恐惧飞速攀升。 但下一刻，林枫做的事情让她把手机都扔了出去。 “呕~” 沈薇感觉胸口一阵翻江倒海，开始干呕起来。 ...... “二姐，你看看这家伙，真他妈是个变态。” 135号别墅内，年轻的曹勇皱着眉头将手机递给坐在餐桌旁的姐姐。 曹萱放下刀叉，接过手机点开了那个视频。 视频里林枫将六具尸体托到门口，随后取出一把斧子，对着他们的脖子狠狠砍下。 没有鲜血飞溅的场面，肌肉组织和血液早就被冻僵了。 曹萱皱起眉头，静静地看着林枫将六颗被砍下来的脑袋用绳子绑上，挂在了院子的大门两侧。 一颗颗的，宛如是灯笼一般。 不过这世上只有最凶残的恶鬼，才会用人头做灯笼吧？ 挂好灯笼的林枫将尸体推到积雪中，扭头回到屋内，视频到此结束。 见姐姐看完视频，曹老三迫不及待地说道：“他邻居说他昨晚在院子里活活烧死四个人，还有一个中箭的人没死，一直求饶，结果被他直接扭断了脖子！” 曹萱放下手机，继续吃自己的早餐。 “早就说了，他心里拴着鬼呢。” 第71章 灯笼带来的威慑 “卧槽。” 物业宿舍内，孙威握着手机，嘴角一阵抽动。 咕咚~ 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是坐在边上和他一起看林枫斩首的视频的小蔡。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 他们一起打死过小吴，算是杀过人。 但是要做掉六个人，然后砍六个脑袋做灯笼，他们自问做不出来这个恶心的事。 “这个林枫到底是什么来路？” 孙威皱着眉头朝小蔡问道。 小蔡摇摇头，一脸茫然。 我他妈哪知道这种杀胚是什么来路...... “去查一下住户信息，我们小区居然有这么牛逼的人物！我那天去登记人口的时候差点得罪他，妈的，现在想想都觉得是在地府门口转了一圈！” 孙威心中暗暗后怕，他当时还在71号门口骂了林枫一句呢，还好声音小对方没听见。 要是当时头铁一点，他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也许也是一颗灯笼吧。 ...... “大哥，龙哥死了，我们得报仇啊！” 252号别墅书房内，一名小弟朝着庞建军哭诉道。 被林枫做掉的金毛龙哥跟他是堂兄弟，视频出现在群里后，很多人都看见了，现在就属他最难过。 庞建军叉手坐在书桌后，凝眉思索一言不发。 “大哥，你说句话啊，这狗日的杀了我们六个兄弟啊！” 小弟再次催促道。 庞建军看了他一眼，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的他的肩膀，将他按在沙发上。 递了根烟过去，庞建军缓缓说道：“你先冷静，这个林枫不是一般人，手这么黑，身上肯定背着不少人命，我们现在......” “大哥，我们这么多人，怕他干什么？”小弟怒声吼道。 说话被打断了的庞建军皱了皱眉，再次拍了拍小弟的肩膀。 “你先听我说完，这个林枫肯定不简单，他那个房子你又不是没看过，铜墙铁壁一样，小龙六个人都没摸进去，我们如果要攻进去，搞不好要死伤很多人。” “眼下正是发展的关键时期，为了他一个人费这么大力气，会伤我们的元气，到时候误了大局划不来，万一被那些人发现是我们在动手，很可能会激起反抗。” “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但不是现在。等我们先稳定整个小区的局势，再找他报仇。做大事不能只算计一城一池的得失，目光要长远，明白吗？” 庞建军说了一堆，一头怨气的小弟根本没进去多少，只是碍于他的身份，只能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等到小弟离去，庞建军坐回椅子上，再次点开视频看了一遍。 “林枫？道上没这号人物吧，哪来的过江龙？” 犹豫片刻，庞建军开始联系道上的一些朋友，打听林枫这个名字。 他是在江湖地面上淌过几年的人，知道什么样的人最可怕。 这种不声不响做掉六个人，还敢当着别人的面斩首的人，是真正的杀胚。 把脑袋挂在门口，就是在示威。 六条人命，足够震慑一些宵小。 ...... “老板，你不嫌恶心吗？” 71号别墅内，正在二楼扫地的洪瑶瑶，透过窗台打量着大门外新添的灯笼。 相比那些看视频的人，林枫抡斧头的时候她就在门口偷看，当时给她吓得腿肚子都在打颤。 最可怕的是，林枫做完这些事之后，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回来笑呵呵地吃早饭，顺便还吐槽了一下自己的厨艺。 “有什么恶心的？又不是夏天，不招苍蝇不长蛆，你就当是塑胶玩具就好了。” 林枫满不在乎地回了一句，继续打着游戏。 “哦。” 洪瑶瑶咽了口唾沫，继续做着家务。 忙活半天，没什么家务经验的洪瑶瑶总算打扫完二楼。 正准备告辞回自己屋里躲着，突然看见林枫操控的角色被怪物暴杀。 这游戏她也玩过，这一关还是新手关，难度很低。 原本对林枫的恐惧略微消散一点。 砍人这么狠，砍怪这么菜，笑死人了。 她忍不住轻笑一下，快速离开二楼。 林枫察觉到了她嘲笑，不屑地撇撇嘴，随后开始上网搜索作弊代码。 玩个最低难度的单机还要作弊的屑。 ...... “愣着干嘛，赶紧收拾东西啊。” 188号别墅内，陈海躺在床上催促着韩淼淼。 韩淼淼朝坐在一旁的李元投去征询的目光，李元低头思索，并未说话。 陈海察觉到自己老婆的目光，心中有些不爽。 最近几天，他发现韩淼淼越来越重视李元的意见了。 明明自己都发话了，她还要去看李元的态度，自己这个一家之主说话不好使了吗？ 再成功的男人在涉及到女人的问题上多少都会有点敏感。 自己的太太居然这么重视其他男的意见，换了哪个男人来，心里都会不爽。 陈海皱起眉头朝韩淼淼说道：“你看李元有什么用？林枫那个王八蛋就是个变态杀人狂，我们得马上搬走，不然他哪天一发疯，搞不好会来弄死我们。” 韩淼淼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后去收拾东西。 她刚走出两步，李元突然开口将她叫住。 “嫂子，等一下。” 陈海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小李，干什么？” 李元看了一眼陈海包满了绷带的大腿和手臂，淡淡地说道：“陈哥，搬肯定要搬，但是不能去庞建军那边。” 见李元反对自己的意见，正在气头上的陈海大声叫嚷道：“你是不是吃多了罐头吃傻了？庞建军有那么多人可以保护我们，不去他那里去哪里？” 见陈海都这幅德行了，对自己的态度还这么恶劣，李元心中也是一阵恼怒。 以前你是老板，我得靠你提携，现在公司都没了，你受伤了得靠我，居然还敢这样和我说话？ 李元掏出手机，点开那个群里的视频，指着其中一具咽喉中箭的尸体说道：“你没觉得这个穿蓝色外套的人很眼熟吗？” 陈海看了一眼后摆摆手道：“这么模糊鬼看得清，这他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李元不再理他，走到韩淼淼身边将手机递给她：“嫂子，你看这个人，像不像那天来家里核实人数的人？” 韩淼淼仔细看了好一会儿：“确实有一点像，这...” 她心中无数个念头闪过，有些惊恐地问道：“你是在怀疑庞建军？” 李元点点头：“有人说了，是这六个人进的71号院子，手里还有武器，这事儿一细想，就很可疑了。” 韩淼淼咬着嘴唇思索。 床上的陈海见两人说得有来有回，似乎很有默契一般，心中醋意大发。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赶紧告诉我！” 韩淼淼走过去朝他说道：“老公，那天庞建军的手下不是过来了解情况吗？当时你在屋里，只看了他们一眼，可能没记住，我和小李跟他们睡了一会儿话，所以印象比较深。我们怀疑昨晚入侵71号的人事庞建军的手下。” 陈海心中一惊：“他妈的，庞建军居然搞这种路数。” 但很快，他又平复了心中的惊讶，商业竞争里多的是见不得光的龌龊手段，左手萝卜右手大棒的人多的是，庞建军这种路数不算稀奇。 “你是觉得庞建军不可靠咯？” 他略微压下心中的不满，朝着李元问道。 李元点点头：“这个人八成靠不住，我们去了，以后有什么事想走，未必能全身而退。” 陈海凝眉思索，眉宇间似乎挂着淡淡的忧愁。 韩淼淼看了看陈海，又看了看李元，突然间，她感觉好像李元这个年轻人比自己的死鬼老公更加靠谱。 “说说你的想法。” 李元迅速回道：“我建议我们也收拢一些身强力壮的帮手，自己保护自己，这样我们连庞建军那边的物资都不用再交了。只要我们有七八个成年男人，靠着房子完全可以抵挡好几倍的人的进攻，根本不需要怕林枫和庞建军。” 韩淼淼面露担忧：“真的吗？庞建军可是有好几百人啊。” “嫂子你不用怕。”李元拍了怕她的肩膀，低声安慰道：“曹操打江东，也是号称八十三万大军，其实就是虚张声势。现在敢为庞建军拼命的，最多三五十个，其他都是墙头草。小区里那么多人，他们没必要盯着我们抢，我们只要像林枫那样打死几个人，他们就不敢来找麻烦。” 李元说的信誓旦旦有理有据，韩淼淼立刻被他说服。 “嗯，小李，还是你想得远，咱们不搬了。” 躺在床上的陈海看着自己的年轻老婆和助理聊得眉来眼去，心中一阵郁结。 尽管李元说的很有道理，但陈海心中的妒火还是压过了理智。 男人的自尊不允许自己的老婆这么听从别的男人的意见。 “必须搬！”他用没有受伤的手重重地锤了锤床，“留在这里，迟早要被人算计，不去投奔庞建军也得去别的地方避避风头，我们马上搬！” 第72章 开门，交物业费 “梅姐，想想办法啊，巡逻队要的物资我们交了，现在保安队又要来收物业费，给还是不给啊？” 五单元某间屋子内，一位大姐唉声叹气地朝着刘梅问道。 刘梅张着嘴，呐呐无言。 坐在边上的一个眼镜年轻人很是不满地说道：“庞建军那家伙一个劲叫我们不要给，可是又不派人来保护我们，他在搞什么鬼？” 他叫韩宇，当初和女朋友一起加入了刘梅的团队，几天下来经历了一堆破事，弄得他身心俱疲。 刘梅的团队每天都在少人，从最初的五十几人，缩减到了如今的二十几人。 最初光是因为食物的分配方案就吵得不可开交，走掉的人还在群里和他们对骂，鸡飞狗跳看得同样在群里的林枫大呼过瘾。 可笑的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刘梅的集中主义被推倒，所有人拿回了自己的物资，自己管自己吃喝拉撒。 这是无数个不成熟的团队的缩影，深刻地诠释了什么叫理想主义干不成事。 现在，新的问题又来了，他们要交两份保护费，庞建军那边的已经交了，现在物业的，给还是不给。 众人七嘴八舌的嚷嚷着，最后大部分人都不愿意交两次，少部分人只能接受他们的意见。 但是孙威等人哪有这么好说话，中午到了饭点，径直来到了他们门口。 “喂，刘梅，开门。” 赵光重重地拍了几下门，屋内的人静若寒暄，都不敢说话。 “马勒戈壁这老娘们胆肥了是吧？” 赵光低骂一声，朝着身后一招呼。 立刻有一名小弟拿着锤子和凿子走了过来，对着猫眼的位置猛砸几下，猫眼立刻被打掉。 很多人不知道防盗门的猫眼很脆弱，身为物业倒是对这些了解不少。 猫眼被凿开，赵光朝里一看，屋内的二十几人面露尴尬。 “跟我装不在家是吧？赶紧开门。” 赵光冷笑两下，猛踹一下防盗门。 刘梅作为单元主任被众人推出去，无奈地走到门边，隔着门朝赵光说道：“小赵，有什么事儿？” “明知不问！我来收这个月的物业费，上午就跟你们打过招呼的，赶紧交！” 刘梅苦着脸说道：“给钱行吗？我们真的拿不出来那么多煤和汽油。” 赵光不耐烦地挥挥手：“老娘们你少跟我说没用的，钱给我拿来开屁股我都嫌硬，现在我们只要燃料和食物！” 韩宇看不下去，站起来说道：“巡逻队那边说了会保护我们的，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赵光趴在猫眼洞上看了看他，大声喊道：“巡逻队是什么狗屎？我们收我们的物业费，关他们屁事，赶紧开门，不然我们砸门了。” 说着，他身后的几个小弟真就抡起了锤子。 刘梅一看，退回人群中小声问道：“巡逻队怎么还不来？” 一位刚刚给巡逻队发完消息的居民小声说道：“他们说已经在路上了。” 他们也不是傻子，赵光一来，他们就立马给庞建军的手下打了电话。 “等他们赶过来，门都砸烂了。”韩宇恨恨地嘀咕了一句。 “怎么办？” “梅姐，快想办法啊。” “这帮家伙弄死了吴大姐一家，说不定还会杀人呢！” 屋内的众人议论纷纷，屋外已经开始砸门。 二十几人缩在屋里瑟瑟发抖，都想不到应对的好办法。 一个女孩一拽韩宇的胳膊，朝他吼道：“韩宇，你们几个男的赶紧上！” 韩宇还没说话，他的女朋友陈珂一把给那个女孩推开：“你自己怎么不上，就知道叫我男朋友去送死？” 女孩瞪了陈珂一眼，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朝她说道：“我们是女人，他们男人保护我们是应该的，姐妹脑子清醒点！” 陈珂懒得和她争辩，拉着韩宇躲到一边。 其他几个男人也不吭声。 外面十几个人，都有棍棒，自己几个人冲出去就是送死。 “他妈的，老娘们用的门质量这么好？” 抡锤的小弟擦了一把汗，骂骂咧咧地说着。 赵光见了后有些着急，将他推到一边，朝着里面喊道：“马勒戈壁，再抗拒缴费，老子拿汽油烧死你们！” 说着，他提起一只白色塑料桶在手里晃荡着。 屋内的人看了后脸色大变，刘梅无奈地走出来打开了门。 “小赵，我们真的没多少物资了，你们要这么多，我们不饿死也得冻死啊！” 赵光懒得跟她废话，一把推开她，十几个人鱼贯而入，开始搜刮屋内的东西。 看着这群人将所有物资打包拿上，刘梅赶紧冲上去喊道：“小赵，你怎么全搬走啊？” “抗拒缴费，这是额外的罚款！” 赵光义正言辞，说的还挺有模有样的。 原本还想破财消灾的众人不干了，纷纷站起来冲他们嚷嚷。 “你们怎么能这样，拿这么多！” “东西都给你们，我们吃什么啊？” “多少留点吧，我们也要活命的啊！” “什么罚款，你们还讲不讲道理？” 刘梅这边女人占多数，干架不咋样，嗓门倒是挺响亮。 一时间赵光听得有些头疼，恼火地推开眼前的几个女人，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几个大姐冲上去抓着他们不停嚷嚷着，话越说越难听。 赵光手下的一个小弟被骂的火气上来了，直接一脚将一个大妈踹飞。 “草拟吗，给脸不要脸是吧？” 大妈倒在地上死死捂着肚子，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出头鸟被干倒，其他人再也不敢阻拦，赵光等人扬长而去。 屋内众人一阵唉声叹气，没一会儿，那位被踹的大妈朝着几个男性同伴吼道：“你们这些孬种，刚刚怎么都不知道跟他们干一架？” “是啊，那些物资你们也有份，怎么拦都不敢拦一下？” “一群废物，吃那么多粮食关键时候一点用都不顶！” 几个大妈越骂越脏，似乎是在发泄物资被抢的情绪。 一开始几个男人还懒得接茬，很快就有人憋不住了。 一位中年大哥飞起一脚，直接给那个大妈踹倒。 “你他妈蹬鼻子上脸了是吧？老子让你说两句不还嘴是老子有风度，让你说十句还不弄你那老子就是傻逼！” 大妈摔在地上哎哟哎哟地直喊疼，她正是先前被物业踹了一脚的倒霉蛋。 人性就是这般有趣，总是不知道吸取教训。 不敢骂人多势众的物业，骂自己人倒是有胆量往死里骂。 可惜她忘了，被骂的人不敢揍物业不是因为他没脾气，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揍不过物业。 但是揍几个娘们还是手拿把掐的。 “王八蛋，你怎么打女人。” “你这股子狠劲刚刚怎么不拿出来，窝里横的玩意儿！” “废物，就知道打女人的废物玩意儿，你给我滚出去！” 几个大姐也不知道脑回路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大哥都发火，还搁这刺激他。 大哥被这群娘们骂的血压狂飙，抄起放在炉子边上的火钳怒吼道：“好，老子活了三十多年都没打过女人，今天居然破了戒，干脆把你们这群傻逼都收拾了！” 火钳在空中飞舞，直接抽掉了两颗大牙。 一时间，屋内乱成一团。 土匪一般的物业没有动手，内部平时和和气气的邻居倒是开杀戒了。 人性呐，就是这么有意思。 大哥走了，将三个嘴臭的娘们暴揍一顿之后，提着火钳大踏步地离开。 跟着又走了十来个人，刘梅身边算上她，只剩下了八个人。 巡逻队的人总算来了，被揍的几个人哭爹喊娘地控诉动手打人的大哥，骂了半天才开始说物业的事，巡逻队敷衍着问了点信息，也走了。 刘梅看着即将熄灭的炉子，陷入了深深地迷茫中。 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啊？ 第73章 庞帅讨贼 物业的哥们开始收物业费了，手段有点粗暴。 水电都他妈断了，停车场也被雪埋了，还物业费，笑死。 陆续有人开始在群里跟物业重新成立的保安队隔空对线，大骂他们无耻，巧立名目夺取物资。 物业里几个脾气爆的当即骂了回去，一时间无数人义愤填膺，想要再次重现当初围攻物业的盛况。 物业一帮男人翻来覆去就是fuck u mom 的国语版，战斗力明显无法跟小区里那些久经沙场的大姐对抗，没多久就败下阵来。 一时间无数矛头指向了物业。 林枫一边吃瓜，一边嗑瓜子，看得好不快活。 “傻逼，手法这么糙。” 他还时不时点评几句。 被他叫上二楼玩游戏的洪瑶瑶放下手柄一脸不满地说道：“老板，我是员工，不是牛马，麻烦你注意一下企业的文化建设，辱骂员工是要被罚的。” 林枫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对方误会了。 “哦，我说的是孙威，不是你...你菜也是事实啊，别这么敏感。” 再菜也比你这个辣鸡强，明明是叫我上来指导，结果还嫌弃我......洪瑶瑶在心里小声嘀咕着。 这款三国背景的游戏林枫玩了两天，到现在新手村都没出去，于是找了个借口骗洪瑶瑶来帮他过关。 洪瑶瑶把手柄递了过去，“我死了，轮到你了......孙威他们怎么啦？” 林枫接过手柄，一边复活他心爱的吕布一边说道：“庞建军想收粮，连哄带骗的老母猪戴罩罩一套又一套，虽然很拙劣，但是眼下糊弄大部分人足够了，他算是个聪明人。但是孙威就差远了，直接就是明抢，太菜了。” 洪瑶瑶翻了翻白眼，“都是强盗，庞建军也是王八蛋。我觉得孙威他们这样还痛快点，一口气抢完了，省的物资在大家手里慢慢被吃完。” 林枫笑道：“你看不清人心，说明你没有慧根。孙威只能做匪，庞建军倒是有机会封侯，你这样的只能做流民。” 见他拿游戏里最落魄的身份类比自己，洪瑶瑶当即不乐意了，抱起胳膊说道：“老板你是不是以为在小女孩面前装深沉很酷？我告诉你，现在不流行这一套了。” 林枫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一边锤怪一边嘀咕：“说了你没有慧根，自己慢慢参悟吧。” 洪瑶瑶白眼翻得老高，不屑地说道：“庞建军现在那么多手下，势力那么大，你说人家只能封侯，那谁能成王？” 林枫刚想说话，突然自己的角色被boss一个暴扣，饮恨西北。 他气得一丢手柄，“都怪你，和我说话害我分心了。” “嘁~” 洪瑶瑶白眼翻得恨天高，懒得和他争论。 ...... “大哥，来找我们对付孙威的人太多了，兄弟们都快压不住了。” 252号别墅书房内，小弟朝庞建军说着外面的情况。 庞建军恼火地点上一个烟，“他妈的，我还当孙威是个人物呢，没想到这个白痴心这么急，居然抢这么多，老子现在要被他架在火上烤了，傻逼一辈子都吃不上四个菜。” 小弟听着庞建军的话，有些迷茫地问道：“大哥，您这意思...孙哥抢人也是您授意的？” 庞建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小弟半晌，骂骂咧咧地开口道：“寄吧孙威，老子才不跟这种三流货色一伙。” 小弟彻底迷了，不明白庞建军什么意思。 庞建军猛吸两口烟平息一下怒火，随后朝着小弟解释道：“我本来以为他有脑子，会慢慢收拢物资，所以没理会他。但是他这个傻逼现在这么干，所有人都要恨他，所有矛头都要指向他。” “大哥，这不挺好吗，这样底下的人就不会被拉拢过去了。” “你傻啊，他做得太过了！现在所有人都要我们出手对付孙威，我虽然不怕他，但是打起来伤了人手，后面谁来干活？他要是动作小点，我还能糊弄一下下面的人，现在怎么糊弄？我们要是不去收拾物业，底下那些人马上要有意见。” 小弟思索半天后说道：“大哥，你说的那些太复杂了，我觉得直接抢了算了，反正他们呢也不敢反抗。” 庞建军往椅子上一靠，仰头看天花板：“你这智商也就跟孙威一个档次...老子辛辛苦苦弄这么多，就是要先占住大义，这样所有人都会支持我们，我可以慢慢放他们的血，自家兄弟一个都不用死。要是照你说的干，所有人就会像恨孙威一样恨我，要不了两天他们就会抱团，到时候躲在家里不出来，老子找谁说理去？” 小弟感觉cpu快烧了，明明很简单的事，但是被庞建军一说，他又觉得有点扯淡。 “山贼杀不干净百姓会骂你。反贼杀不干净，百姓会直接跟着反贼一起干你......妈的，多读点书吧你。” 庞建军抓起桌上的《孙子兵法》砸了过去。 小弟委屈的捡起书，“大哥，我要是读的进去，也不会初中没念完就出来跟你混了。” 庞建军叹息一声：“算了，叫我们自己的几个兄弟领头，带两百号人过去找孙威象征性地打一下，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再收一波物资，这就说是风险金抚恤金，去办吧。” “打一下？不直接干死吗？”小弟疑惑地问道。 庞建军彻底被他打败。 “马勒戈壁你有三头六臂能直接干死他是吧？孙威是傻子，跑出来让你杀？人家七八十号人居高临下地躲在家里，你还没打进去就被他捅死了。死一堆人还弄不掉孙威，人家会觉得我们没孙威厉害，搞不好直接投奔孙威对付我们！这几天是关键的时候，不能搞出这种烂事来，你懂不懂？” 庞建军是混过街面的，深知对付一个势力有多麻烦，人家的大哥可不是傻子站着让你砍，打不过也是会跑的。 而且自己手下全是普通人，这些人打架受点伤马上就会逃跑，真要玩命的时候，屁用也不顶。 两百人冲楼，楼上砸点东西下来弄死几个人，这些人就会一哄而散，到时候自己的纸老虎就被戳破了，这也是他暂时采取温和手段收取物资的原因。 孙威这老逼伤还没好，现在肯定是缩在家里不出来，身边那么多人守在屋里，自己的人想打进去肯定会死伤惨重。 死人他不心疼，他怕的是在这个关键时候因为没能拿下孙威，让自己巡逻队的威信受到影响。 他的计划其实很简单，白天当兵晚上做匪，把落单的韭菜全嘎了，吃饱喝足再开始收拾那些小团体。 占住大义一呼百应，只要不逼的太死，小区里就没人敢跟他正面抗衡。 等到将来事情暴露也无所谓，那时候他已经是小区里物资最多的人了，兵强马壮谁也不怕，丢块骨头就能找来人为他卖命。 想法挺美好的，可惜孙威这憨包拿错了剧本。 孙威该做的应该是晚上蒙面偷偷抢劫，而不是这么明目张胆地干，现在所有人都怕他，都想弄死他。 正义的巡逻队，现在必须去收拾收拾他才能给大家一个交代。 当晚两百号人气势汹汹地赶到物业宿舍，情况果然和庞建军预想中差不多。 两边对骂一波然后开干，孙威等人在楼上直接砸下来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重伤了几个人后再没人敢上了。 互扔一波石头和杂物之后鸣金收兵，毫无战果。 历史上的战争也多是如此，先锋部队一受挫，后方的士气立马会下降，死上两成的人之后，就会开始溃败。 没有受过训练的流民军队更是不堪，黄巾军就是很好的例子，一场大战号称十万大军，被披坚执锐的官兵杀上三五百人，大军就开始溃败。 所有人都是靠着一股子气在斗，气散了就打不成了。 庞建军很不要脸地大肆宣传一波，声称物业的鼠辈根本不敢应战，城门紧闭高挂免战牌，大家以后不用惧怕孙威。 不少人拍手叫好，大赞庞哥神威盖世。 虽然没有战果，但确实是物业不敢出来，庞建军也不能算是吹牛。 第74章 来几套女仆装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直到电池在严寒中报废，它也跟着停下。 时钟会停止转动，但时间不会。 一晃就是两天过去，人们日盼夜盼的救援依旧没有一点消息。 更令他们恐惧的是，小区内发生抢劫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每晚都能听到外面的喊叫和厮打声。 每天早上起来，威信里总会有几个相熟的邻居不再说话，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没电了。 人们越来越不敢睡得太死，人多的团队还好，可以安排人守夜放哨，独居的人只能苦熬。 大部分团队开始拒绝陌生人的加入，除非他能交出大量物资，因为谁都不知道那些陌生人是带着什么心思来的，也许收留他的当晚，他就会打昏守卫，把外面的劫匪放进来。 团队内部也并非一团和气，每天都有饿着肚子的人偷同伴的物资，或者直接动手抢夺。 不知道多少个贫穷的团体崩溃后又重新组合，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正在缓慢消亡。 巡逻队似乎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那些乘黑行动的匪徒总是抓不完。 庞建军说巡逻队伤了很多人，开始第二次收取物资，这次的量提升了三倍，很多人开始拒绝庞建军的要求。 孙威还是老样子，白天大摇大摆地出来收物业费，庞建军的巡逻队总是姗姗来迟，就像是电影里总是抓不到坏人的警察。 他们两拨人似乎很有默契，庞建军占据一半的地盘，孙威占据剩下一半，不过孙威那半边每天都有人往庞建军这边跑。 孙威很恼火，但又无可奈何，偶尔去庞建军的地盘里干一票就飞速开溜。 除了孙威，还有好几股人数少一点的强盗，庞建军的巡逻队总是抓不住他们，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庞建军感到失望。 几股较小的势力开始联合起来，不断鼓动着人们离开庞建军，加入他们的营地。 有人说，晚上的出动的劫匪，有三分之二是庞建军的手下，很多人都相信了，庞建军极力否认。 也有人说，孙威拿走了最后一批该分配给居民的物资，大家都信了，谁叫他名声不好，孙威倒是光棍，都懒得跟他们争辩。 有人说，街道办的赖主任死了，为了保护仓库里最后一点药品，被劫匪打死的，不知道是谁干的，有人说是孙威。这次孙威回应了，他叫那个造谣的人出来受死。 好多人家门口都开始挂灯笼，有些直接是把整具尸体挂上，他们认为这样可以吓退部分劫匪。 有人说，他们是跟一个叫林枫的变态学的。 “老板，现在好多人偷偷说你是变态。” 71号别墅，洪瑶瑶一边将煮好的意面倒出来，一边朝正在等着开饭的林枫说着在群里看到的消息。 正在逗狗的林枫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才哪到哪，都是小场面。” “为什么家里的水永远用不完？” “我有过滤系统，收集雪就能用。” “你以为我没上过学吗？” “行了行了，社会上的事少打听。” “那汽油呢？发电机从来没停过，还有壁炉里的火，天然气永远都没用完过。” “都说了，社会上的事儿少打听...面煮的还行，有进步。” “老板，早上给你换床单的时候我看到了那种斑块，你可不可以不要在被窝里做手工？” 正在吃面的林枫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女孩。 “正常的成年男性都会梦遗，你没上过中学吗？” 洪瑶瑶偏头想了一会儿：“漫画里的hentai大叔都喜欢萝莉女仆，我们这样住在一起，你会不会突然兽性大发对我做什么？” 林枫瞥了一眼洪瑶瑶胸前的一马平川，鄙夷地说道：“我是游戏打得菜，不是眼瞎。” 洪瑶瑶刚想和林枫理论一番，突然门铃响了起来。 “去看看又是哪个傻帽。” 林枫仰了仰头，继续吃着自己的午饭。 洪瑶瑶迈开小短腿，跑到门禁看了看，屏幕上的画面显示着有八个人站在门外。 “好眼熟...哦，是李家俊他们。” 她嘀咕了一句，按下对话按钮朝他们问道：“有什么事吗？” 屋外的李家俊回道：“瑶瑶，我们想跟林枫换点东西，可以让我们进去吗？” 这两天他们又劝说洪瑶瑶搬过去，结果洪瑶瑶却说她在71号打工，非常安全不需要再去112号。 李家俊等人当即脸都黑了，林枫的标签除了“刽子手”、“传染病携带者”之外，又多了一个“雇佣未成年的hentai大叔”。 不过这个传染病携带者的标签经过和洪瑶瑶的几次交流，正在被慢慢撕下。 李家俊等人逐渐猜到林枫是不想和他们抱团，故意找了一个借口。 “想换什么？”正在吃东西林枫高声问道。 屋外的李家俊抬头看了看门上挂着的那六个灯笼，咽了几口唾沫后说道：“我们想要喷火枪或者弩，你对付那六个入侵者用过的那种。” “不换，你们回吧。” 林枫连考虑都懒得考虑，直接拒绝。 这两天有不少人都联系过他，想购买他的武器，林枫统统拒绝了。 一把弩可以在几十米外重伤甚至干掉一个敌人，在这种环境下堪称神兵利器。 喷火枪更是离谱，在建筑内拒守的时候，堵住楼道一喷，打退十几个人都没问题，现在不知道多少人在打71号的主意。 李家俊皱了皱眉，看向身后的同伴。 “我早就说了，很多人找过他，他不会换的。”朱小佳有些不满地说道。 来之前他们就打听过，很多人都说找过林枫，话都没说两句电话就被挂了。 今天他们专门冒着严寒登门，就是希望和他当面谈一谈，想不到现在门都进不去。 人群里一个大肥猪摘下墨镜和挡脸的围巾，看向监控：“林枫，我是沈薇。帮帮我们吧，昨天有人想趁我们取雪的时候偷袭我们，窗户也全部被砸烂了，我们还有人受了伤，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 “我帮不了你们，赶紧回去吧。”林枫喊了一句之后对着洪瑶瑶小声说道：“打发走他们。” 洪瑶瑶犹豫一下松开通话键，朝着林枫问道：“你有那么多好东西，卖他们一点呗，他们人都很好。” “受苦受难的好人千千万，关我屁事。弩现在不能卖，还没到时候。你问问他们要不要刀，刀可以换给他们。” 洪瑶瑶搓了搓手，继续道：“好吧，你想要什么？” 林枫搓了搓下巴，看向正在拆家的丑八怪：“叫他们弄点猫狗玩具给我，另外问问有没有会嘎蛋蛋的兽医，叫过来给丑八怪噶一下，对了，再给你弄几套女仆装。” 洪瑶瑶愣住。 第75章 你们玩的挺变态啊 “给猫发泄精力的玩具？” “嘎蛋蛋的宠物医生？” “s码的女仆装？” 沈薇八人站在门口，一脸痴呆地重复了一遍林枫的要求。 “这...这人真的好变态。”朱小佳小声嘀咕道。 李家俊单手扶额：“瑶瑶跟着这样的人，真的好吗？” 八人一通商量，答应了林枫的条件。 一个小时后，八人重新返回，手里多了一堆东西。 林枫透过监控看了看，打开门对着他们说道：“进来两个人，其他的在外面等着。” 见林枫戒心这么重，李家俊等人也很是无奈。 马志率先开口道：“家俊进去挑东西，沈薇也一起去，你们比较熟，一会儿比较好说话。” “好。” 其实我跟他不熟.......沈薇嘀咕了一句，跟着李家俊快步走进别墅。 刚进门，两人就被71号内部的环境震惊到。 银灰色的亚光金属墙面，硕大的金属钢架房梁，宛如电影里的末日建筑。 还有正在熊熊燃烧的壁炉，屋内的温度穿夏装都没问题。 更骚的是，一只尾巴摇成螺旋桨的大肥猪正跑到他们身边乱转。 看着这只胖成猪的拉布拉多，最近几天都在控制食量的李家俊的嘴角不争气的留下了眼泪。 看起来好美味...呸呸呸，我怎么能想这种事！ 刚想说话，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色碎花长裙，留着公主切的女孩拎着刀站在边上打量着自己二人。 “你是瑶瑶吧？”李家俊试探着问道。 他们只在群里聊过，还真没见过洪瑶瑶的真容。 “嗯，你好。”洪瑶瑶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 李家俊看了看她手里的砍刀，欲言又止。 洪瑶瑶无奈地解释道：“老板交代的，他说你们敢乱来，就把你们嘎了。” 李家俊嘴角一抽，沈薇感觉脑门有黑线划过。 “你让一个小女孩当保镖吗？”沈薇朝着坐在沙发上的林枫问道。 “总要学会杀人的。”林枫淡定自若地解释了一句，随即站起身走了过来，“看看货。” 李家俊楞了一下，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在跟黑帮接头。 刚准备打开提着的袋子，他突然看见林枫的腰部鼓鼓囊囊的，衣服下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那个轮廓，让他情不自禁多想了些什么。 林枫察觉到他的目光，手按在腰间鼓起的那个位置：“往腰里夹点东西，别人会以为你有枪。” 李家俊勉强地笑笑，打开袋子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逗猫棒、磨牙棒、皮球、猫抓板，还有个很大的猫爬架，丢在外面我一会儿拿进来。” 李家俊倒出一堆宠物玩具，逗猫棒什么的有七八根，磨牙棒更是一大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去了趟宠物超市。 沈薇也打开手里的袋子，里面是些差不多的东西，底下还有几套衣服。 “你要的那个...有点难找，我们...只找到这种，可，可以吗？” 沈薇有些局促地将那几套衣服递过来。 林枫只当是没有合适的尺码，随手接过摊开一看，当即感觉脑门上三尸神暴跳。 一旁的洪瑶瑶见到那些衣服的全貌后眼睛一亮，随后猛然醒悟过来，吓得后退两步。 林枫看着那些恨不得把能省的布料都省了的衣服，沉默半晌后缓缓说道：“你们...玩的挺变态啊？” 这他妈都是情趣服饰啊。 沈薇脸都红了，慌忙解释道：“不是我们的，是我们在那些没人的邻居家找到的，只有这些。” 看来是那些喜欢搞些情趣的小夫妻买的。 林枫摸了摸那些薄的透光的服装，随手丢到一边：“我不要这种玩意儿，有没有正经人穿的？” 沈薇两人对视一眼，无奈地说道：“正经人谁穿女仆装？” 林枫瞥了一眼洪瑶瑶，洪瑶瑶当即感觉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在一旁的沈薇眼里，林枫的眼神似乎带着威胁的意味，洪瑶瑶脸上的情绪则是恐惧。 刹那间，她就脑补了一出hentai大叔调教年轻女仆的大戏。 略作犹豫，她朝着洪瑶瑶小声说道：“瑶瑶，我们112有很多姐姐，家务大家一起分担，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此刻的她，只想快点救洪瑶瑶脱离火海。 洪瑶瑶扣了扣手，一指蹲在一边的卡卡说道：“我没有食物了，你们能帮我提供卡卡的食物吗？” “这...” 李家俊面露为难之色。 谁都不知道运输队还能不能来，任何一点物资都不敢浪费，挤出口粮接济一个女孩，大家也许可以勉强同意，但再多养一条狗...... 沈薇摸了摸卡卡如同十月怀胎一般的肚子，有些颤抖地问道：“它...它吃得多吗？” 洪瑶瑶放下刀，两只手圈在一起，比划成一个饭盆的大小：“每天大概这么多。” 沈薇和李家俊两人同时眼睛一黑。 养这只猪的消耗，现在这世道足够养活三四个大人。 他妈的，我活的还不如一条狗......李家俊在心中碎碎念。 沈薇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太阳穴，好奇地问道：“你们真的不会被它吃穷吗？” 洪瑶瑶看了一眼林枫，明智地选择不说话。 相处三天，她已经察觉到了林枫有很多秘密，比如紧锁的地下室里，似乎藏着数不完的物资。 李家俊重新打量了一下屋内。 明亮的电灯，放着一部十年前大热的电视剧的超大液晶电视，熊熊燃烧的壁炉，还有茶几上随意摆放的零食袋子，甚至还有心情养一条食量大的吓人的狗...... 这一切无不体现着林枫的阔绰，不然根本支撑不起这样的浪费。 现在很多人别说看电视，照明和给手机充电都成了困难，吃的东西更是小心翼翼地藏好，每天省着吃。 李家俊忍不住劝说道：“林枫，我建议你节省用电，所有灯都开着很费发电机的汽油，炉子的火也可以弄小一点，不然你的物资很快就会消耗完的。” 林枫掏了掏耳朵，笑着道：“我建议你不要给我建议，我心里有数，去选武器吧。” 李家俊还想说什么，但看林枫的态度显然不想搭理自己，于是无奈作罢。 洪瑶瑶走到鞋柜边，打开那放着武器的半边柜子，对着两人说道：“看着选吧。” 林枫已经教会了她怎么开这边柜子的机关，方便她需要的时候迅速拿到防身的武器。 至于有一天她会不会拿着这些武器对付自己，根本不在林枫考虑的范围内。 这种豆芽菜拿不到远程武器就是废物，林枫的身手只用一只手都能把提着刀的她按在地上摩擦。 进门第一天她就偷偷藏了一把菜刀防备自己，林枫发现了也懒得去拆穿。 看着柜子内摆放整齐的一排钢刀和匕首，李家俊嘴角再次一抽。 真是进了土匪窝了。 第76章 关于搬家的讨论 “我们要这些砍刀，可以换多少？” 李家俊拿起一把钢刀掂了掂后朝着林枫问道。 “看在都是邻居的面子上，给你们三把。” 林枫一边摸烟一边报出价格。 李家俊心中一喜，他还以为林枫会开很高的价码，没想这么实惠。 毕竟自己带来猫猫玩具现在就是没用的垃圾，根本不值钱。 拿出三把砍刀，李家俊迅速收进袋子里。 “林枫，真的不能把弩卖一把给我们吗？” 李家俊不死心地问道。 刀再厉害，也比不上弩安全。 要用刀就得贴身拼命，随时可能被对面砍死，弩远远地射一箭就能干掉一个人，安全多了。 林枫吸了口烟，摇头道：“以后再说。” 沈薇抿了抿嘴，朝着林枫说道：“林枫，你为什么不愿意和大家待在一起，你和瑶瑶两个人总归是人太少了，真的遇到一群人的话肯定打不过的。” 林枫欣赏了一下她漂亮的脸蛋，挤了挤眼睛后笑眯眯地说道：“我怕你趁我睡着了爬上我的床噶我腰子。” 沈薇脸色一僵，感觉林枫这句玩笑话似乎有点越界了。 关系没有那么好的异性朋友，做这种挤眼睛的动作，还开这种有些超越界限的玩笑，有点不太礼貌。 更像是酒吧里某个醉鬼，正在勾搭同样喝醉了的女人。 李家俊也是微微皱眉，他感觉林枫可能对沈薇有什么想法，毕竟现在这个情况，人内心深处的恶总会被放大。 略微上前一步，他不着痕迹地挡在沈薇身前，对着林枫继续劝说道：“我们大家在一起的话，可以轮流守夜抵御敌人，安全性会大大提高。你如果是怕我们占有你的物资，我可以保证我们都是有底线的人，不会抢你的东西。” 你们抢他？你们绑在一起怕是都不够这个变态杀的......洪瑶瑶在心里嘀咕着。 林枫笑着打量一下颇有绅士风度的李家俊，摇头道：“怕死的话可以搬到我隔壁，但我不会和你们住在一起，另外有人找你们麻烦也别指望我帮忙。” 林枫对李家俊这帮人印象不错，但谈不上信任，做邻居可以，住到一起就算了。 边上有人住着，隔着阳台还能聊聊天，晚上也能忽悠他们放风，必要的时候可能还能用来当炮灰。 这个提议立刻打动了李家俊。 现在不少人都听说了林枫的凶名，三五人的小型劫匪团队暂时还不敢打他的主意，住在他附近确实可以减少一点麻烦。 只是15个人，为了一个人搬家，似乎有些搞笑。 “好，我们回去商量一下。” 李家俊两人出门将一个巨大的猫爬架搬进屋，随后快速离去。 两人一走，洪瑶瑶立刻看向林枫：“我不要穿这些瑟瑟的衣服。” 林枫躺回沙发上，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还真以为自己很有料啊？” ...... “情况就是这样，你们怎么看？” 回到112号，李家俊立刻召集众人开始商量搬家的事。 “我觉得不好，那个林枫来路很怪，说不定是骗我们过去好对我们下手。” 三十来岁的公司高管苏铭率先提出了反对意见。 “我也觉得不好，这个人手段那么残忍，谁知道会不会害我们。” “对啊，真要做邻居，还不如叫他搬到我们对面，反正那是我的屋子，随他霍霍。” “我们这么多人，是我们保护他才对，怎么弄得好像是他保护我们一样。” “就是，家俊你想什么呢？他就一个人，吓唬三两个毛贼还行，真碰到人多的团伙，我们还是要靠自己。” “不就是先砍了六个人把别人吓住了吗，昨天晚上有个八个人一起住的团队都被洗劫了，那些人现在胆子越来越大，林枫迟早也会被抢的。” “我们也去弄点尸体挂门口得了，15个人肯定比他一个人更有威慑力的。”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李家俊原本火热的头脑迅速冷静下来。 是啊，我都糊涂了，明明是我们人更多...... 正当大部分人都表示不想搬走时，马志突然开口道：“别忘了，他手里有喷火器，拿着那东西躲在房间里，能打退好几十个人。” “那又怎么样？他又不愿意卖给我们。” “弩都不愿意卖一把，指望他什么？” “搞不好哪天就会拿来对付我们呢？” 马志沉吟片刻，对着众人说道：“你们想想，他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们抱团？不就是不信任我们吗。我们怕他，他估计更怕我们，毕竟我们15个人是一起的，而他只有一个人。但是我觉得我们不能因为没有信任感就放弃拉拢他，毕竟现在就他有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我们应该竭力争取让他加入，他能帮助洪瑶瑶，说明他并不是一个特别坏的人。” “帮助？我倒觉得他是个变态，在利用瑶瑶的单纯，她才17岁。”朱小佳满不在乎地说道。 马志瞪了她一眼：“笨死了，林枫如果真的对那个小女孩做了什么，你觉得她不会向我们求助吗？” 朱小佳被他怼了一下，有些哑口无言。 别看两人经常意见相左，其实他们是情侣，马志平时比较低调，朱小佳倒是相反，是个话痨。 “马志说的有道理。”沈薇点了点头，“而且他也不可能永远一个人生活，他收留了洪瑶瑶肯定也是想着找人作伴的，我们完全可以和他多接触一下，这样大家都有好处。” “嗯，我觉得也是，要不我们先跟瑶瑶打听一下林枫这个人的性格？” 原本反对搬家的那些人，此刻也思索了起来，显然是被马志说动。 一个人再厉害，也打不过十几个持刀的歹徒，但是有武器就不一样了，一只喷火器拒守楼道，杀退几十号人都没问题，更别提还有可以远距离射杀敌人的弩。 最重要的是，武器带来的威慑力可以让包藏坏心的人不敢冒险进犯。 众人的意见开始转变，大部分人都点头同意搬家的事。 正当马志欣喜于众人被自己说服时，苏铭敲了敲桌子，有些严肃地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他那些物资是哪里来的？” 众人一愣，都有些疑惑，这个问题确实让人有些费解。 苏铭继续说道：“我们从没见过他白天出来交易物资，而且根据家俊和沈薇的描述，他的屋子对电和供暖的消耗堪称奢侈，但他似乎一点节约资源的想法都没有。寒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大家都知道要节省物资，但他偏不，你们觉得他是傻子吗？” “也许他是提前买了很多呢？” “也不对，再多也有用完的一天，特别是燃料，他就是有一屋子煤，也烧不了几个月啊。” “说不定他是那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 “这人太怪了，我一想到他斩首的那个视频的我就起鸡皮疙瘩。” “而且我们找他换武器，他要的都是些没什么用的东西，根本没跟我们要燃料和物资，这个人太奇怪了。” 众人各自猜测着林枫的底细，苏铭扫视众人一圈，沉声说道：“我现在最怕的就是，他的物资都是抢来的！” 这个可怕的猜测立刻让众人心中一冷。 “你们想想，他杀六个人就跟杀鸡崽子一样，多杀几个对他来说根本不会有心理负担。他一点都不担心物资问题，很可能就是依靠抢劫在搜刮物资，他有那些武器，突袭七八个人的小团队完全不在话下。他一点都不害怕入侵者，很可能因为他就是某个入侵者团队的一员！” “我可是听说他那套房子，都是霸占了188号陈海的，当时陈海想让他搬走，直接被他射伤了，现在还躺在床上养伤，这样的人能是什么好相处的人吗？” “他先前都不愿意搭理我们，现在突然邀请我们搬过去隔壁，说不定就是想趁我们搬家的时候埋伏我们！” 沈薇皱着眉头说道：“那瑶瑶呢，她已经跟林枫住在一起好几天了，有问题的话总该察觉到吧？” 苏铭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的说道：“沈薇，你还是没什么社会经验，心思太单纯了，你怎么就知道洪瑶瑶跟他不是一伙的呢？ 你看看那些行骗的人，是不是很多都喜欢带个残疾的孩子或者老人当同伙？这些弱者可以让受害者降低防备心，我们这么多人林枫都不要，偏偏只要一个洪瑶瑶，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带着洪瑶瑶，很可能就是利用她年龄小，来哄骗我们这些大人。” 苏铭的分析有理有据，可以很好的解释很多问题。 一时间众人再次变得担忧了起来。 第77章 被天灾吞噬的人性 叮咚~ 71号别墅内，洪瑶瑶听到门铃再次响起，小跑着到门禁前查看。 屏幕上一个穿着棉衣的女人一脸惊慌地看着摄像头，手里还抱着一个布包，好像是婴儿的襁褓。 洪瑶瑶疑惑地看向正在游戏里大杀四方的林枫：“老板，外面有个女人，好像还抱着小孩。” “别理她。” 林枫玩得正爽，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 刚搜索到的作弊代码，现在杀得正爽呢，屑中屑。 屋外的女人再次按动门铃，同时大声呼唤着：“有人吗？” 洪瑶瑶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布包，里面果然是个婴儿。 “不会是你的风流债找上门来了，你不敢面对吧？” 洪瑶瑶眯着眼睛，不停审视林枫。 林枫笑骂道：“你这么说话，对得起人家老公吗？” 正当洪瑶瑶猜测着女人的来意时，屋外的女人突然跪在门口，对着摄像头哭喊道：“我知道你肯定在里面，求求你帮帮我，我两天没吃东西，我儿子没有奶水快要饿死了。” 她一边哭，一边将怀中的婴儿捧起，凑到摄像头面前。 那个婴儿大概八九个月大，小脸冻得发青，似乎已经睡着了，一动不动的。 洪瑶瑶看着那个婴儿，一时间心头有些难受。 “老板，我们给他一点吃的好不好？从我的口粮里面扣。” 正在屠杀怪物的林枫放下手柄走过来，看了一眼监控的画面后朝洪瑶瑶问道：“开始的时候，她是怎么抱孩子的？” 洪瑶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抓起一个毛绒玩偶演示了一下：“这样抱的。” 屋外的女人还在哭喊，寒风呼呼吹着，她举着孩子的双臂开始不住的颤抖。 “老板，就给她一点呗，我可以少吃一点。” 林枫搓着下巴，笑道：“这个女人很可能肚子里憋了坏水，那个婴儿估计也不是她的孩子，我不会帮她。你如果过不去心里那一关，可以开门去给她一点吃的，她要是在门口把你杀了，我可以看在卡卡的面子上帮你收尸。” “啊？”洪瑶瑶嘴巴撅了起来，“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去弄几套女仆装穿上，我就告诉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果然还是个hentai！” 洪瑶瑶的嘴巴撅得更高了。 她犹豫了好半晌，用一种求助的口吻朝林枫说道：“我怕不管她的话，晚上会内疚得睡不着，你觉得我给她多少食物比较好？”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反正给了她你就得少吃，你不许动卡卡的粮。” “可恶，原来我还没有卡卡有分量！” “废话，人家卡卡可是重量级选手。” 住进来三天，大肥猪卡卡就凭借熟练的舔法迅速讨得林枫的欢心，丑八怪大师兄的地位岌岌可危。 谁能拒绝一只肥嘟嘟的舔狗呢？ 洪瑶瑶赌气一般去厨房拿了一包挂面，犹豫一下后又偷偷拿了两个牛肉罐头塞进袋子里。 林枫一句话也不说，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 他是真的打算让洪瑶瑶饿肚子。 很多事情讲道理没用，人是很贱的，非要摔过一跤才知道哪里有坑。 如果不幸摔死了，那就是她命不好，蠢蛋没有活下来浪费粮食的资格。 林枫当年和她也差不多，把自己的物资分出去不少，给了那些可怜的人，被骗过一次才醒悟过来。 没有谁生来聪慧，毫无一点人生阅历就能洞察人性，林枫也一样。 人总要经历过摔打才会有所成长。 这场天灾里，有些人还没亲身见识到人性的丑恶，还保留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而那些经历过欺骗与被骗，醒悟过来并适应规则的人，会迅速脱颖而出。 这也是林枫现在没有接收队友的原因之一，外面还有大量傻逼和无脑圣母活着，跟这些人结成团队，屁事一箩筐，搞不好还要害死自己。 等这些永远无法适应冷酷末世规则的人被淘汰了，林枫才会考虑挑选几个靠谱的人组建自己的团队。 人在乱世里还能保留善良的本性是件好事，但是无底线的善良就是傻逼。 别看外面那些抢劫的人好像很凶狠，但林枫当年为了活命，可是干过比他们还凶狠的事情。 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就没法在乱世里活下来。 就连老好人江春，他们的团队昨晚也打死了两个来偷东西的人，那个老头人老心不老，比很多人都看得明白。 要想用慈悲心肠救助世人，必须先有雷霆手段震慑宵小。 拎着食物袋子的洪瑶瑶走到门边，犹豫一下后朝着林枫问道：“老板，能不能把弩借给我，我被你说的有点害怕。” “你不是想自杀吗？怎么现在还害怕了？”林枫鄙夷地问道。 洪瑶瑶脸色一苦：“我还是有点舍不得比卡卡先死，我要是死了，它一伤心不陪你玩，你说不定会丢掉它。” 林枫走到门边，拉开鞋柜后的暗门，输入密码打开一个武器柜，从里面取出一把弩，上好弓弦递过去：“养这么肥丢了多可惜，我会直接吃了它......箭头指地，手指不要搭在扳机上，失手射空了我揍死你。” 一旁的卡卡打了个冷颤，原来老子他妈的是储备粮。 洪瑶瑶点点头，接过那把弩。 这还是她第一次接触这种武器，看了两眼后才披上大衣打开门走出去。 屋外那个女人见里面半天不应声，有些失望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大门后传来脚步声。 她大喜过望，赶紧站起身来，期待地看向那堵沉重的金属大门。 洪瑶瑶打开走人的小门后立刻退后两步，朝她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一个人出来活动？” 林枫斜靠在门框上抽烟，静静地看着洪瑶瑶和那个陌生女人交谈。 只是他的手，若有若无地搭在大衣口袋边，原本空荡荡的口袋突然变得鼓鼓囊囊的。 “我是2单元404的住户，我叫何玉，我两天没吃东西，求你给我点吃的吧。” 何玉泪眼婆娑地说着，一边将怀中的孩子往前捧，一边朝院子里走。 洪瑶瑶抄起弩箭，后退两步惊恐地说道：“别进来！” 何玉脸色一僵，刚迈进院子的脚悻悻地退了回去。 洪瑶瑶深吸一口气朝她问道：“孩子多大了？” “八个月，能不能让我进去暖暖，我身上快冻僵了。” 洪瑶瑶看了一眼那个脸色发青的婴儿，想要伸手去摸一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把手里的食物袋子丢出去，朝她说道：“我帮不了你，你去找别人吧，这些吃的够你吃几天了，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何玉迅速低下身捡起那个袋子看了看，随后委屈地说道：“小姑娘，我一个人带着孩子，日子真的很难过，外面很多坏人想抢东西，你可不可以让我和你们待在一起？” 她又将孩子往洪瑶瑶这边捧了捧：“他才八个月，没有取暖的东西会被冻死的。” 洪瑶瑶握着手弩的双手情不自禁地垂下一点，将箭锋避开那个婴儿，神情很是纠结。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何玉的目光总是越过她，不停地打量着别墅里面，看到在门口抽烟的林枫，她眼中划过微不可查的忌惮。 何玉收回窥伺的目光，朝着洪瑶瑶低声哀求道：“小姑娘，求你了，你是个好人，如果实在不愿意收留我，就把孩子收下行不行？” 洪瑶瑶当场愣住。 我恋爱都还没谈过，你就想让我当妈？ 她再次退后几步，跟何玉拉开距离后，朝林枫投去求助的目光。 叼着烟的林枫笑眯眯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洪瑶瑶心中一阵恼怒，有些生气林枫的无动于衷。 她倒不是想让林枫收下这个孩子，相处几天她已经知道了林枫是个冷血的人，孩子就是负担，根本没法打动他。 她是希望林枫说句话，给这件事拿个主意，毕竟他才是房子的主人。 现在把事情推给自己一个小姑娘来决定，这不是折磨人吗？ 她回过头，再次看了看那个正在寒风中酣睡的孩子，心中陷入激烈的挣扎。 犹豫了好半晌，洪瑶瑶耷拉着脑袋小声说道： “你...你去别的地方问问吧，我照顾不了他。” 何玉抱着孩子失望的离开，洪瑶瑶关上沉重的大门，心情也变得有些沉重。 踏过纯白的雪地朝着屋子走去，她突然感觉这些美丽的白雪异常冰冷。 无垢的纯白之下，仿佛藏着吞噬人性的黑色深渊。 ...... 半小时后，112号别墅大门前。 “求求你们帮帮忙吧？”何玉撕心裂肺地哀求着。 提着钢刀的李家俊几人一脸犹豫，互相对视呐呐无言。 何玉跪在大门口，用力地将孩子举起，泪水不停地滑落，滴落在雪地里迅速凝结。 看着那个可怜的孩子，众人一阵揪心。 沉默许久，李家俊朝她说道：“先进来烤烤火吧。” 何玉破涕为笑，迅速站起来，和众人一起走进屋内。 马志走在最后面，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无声地叹息一下，他轻轻地关上门，阻隔了屋外的冷风。 进屋后何玉站在门口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积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好意思，弄脏你们家了。” “没关系，先去炉子边上暖暖。”沈薇上前接过婴儿，笑着道。 众人围坐在火炉边，开始欢迎新成员的加入。 没有人注意到，那些被何玉带进来的白色积雪在温暖的室内迅速融化。 那些本该纯净的雪水，混杂着从鞋底磕落的泥巴，迅速发黄发黑，深深地沁进了地毯里。 第78章 你好像一条狗啊 “怎么了，心情不好没食欲？” “呜呜~” 餐桌边，林枫温柔地抚摸着卡卡的脑袋。 卡卡目光躲闪，小心地看着林枫，眼前的狗饭盆里盛满了狗粮，平时吃饭宛如冲锋的它，今天罕见地没有下嘴。 林枫想了想，在它耳边小声说道：“白天说要吃掉你，是吓唬那个傻鸟的，你不要怕，你可是我的头号小弟，我怎么可能舍得吃你呢？” 恶魔花言巧语哄骗着无知的修狗。 卡卡尾巴摇晃两下，偷偷看了一眼正在煮饭的洪瑶瑶后，小口小口地开始吃粮。 猪圈里的猪并不知道主人每天给自己那么多，就是为了将来杀掉。 卡子哥似乎通过白天的对话，意识到了不妙。 “卡卡是不是有点过分聪明了？”林枫朝着自己的女仆开口问道。 “啊？”洪瑶瑶扭头看了他一眼，“它一直都很聪明，我不开心的时候甚至会来哄我。” 林枫等她扭过头去，偷偷从亚空间取出一小块上好的牛肉快速塞进卡卡的嘴里。 美味的牛肉进肚，一人一狗的关系瞬间得到修补，卡卡再次把尾巴摇成了螺旋桨。 晚饭上桌，林枫看了看眼前的菜色，青椒炒肉，鸡蛋羹，天麻炖母鸡，清炒小白菜。 三菜一汤，卖相一般，勉强算是满意。 洪瑶瑶处理这种简单的家常菜已经算是入门了，虽然比不上大厨，但是比刚来的时候强多了，算是在家政妇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扒了两口饭，洪瑶瑶放下筷子，欲言又止。 林枫猜到她想说什么，假装没看见，自顾自地盛汤：“喝汤多是一件美事啊~” 洪瑶瑶撇撇嘴，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觉得那个人是骗子？” 林枫吹了吹汤碗里的热气，贱兮兮地说道：“哎哟，群里那些卖衣服的微商怎么都不出来了，还想找她们买点衣服穿呢。” 还惦记着女仆装呢。 “明天给你做红烧肉，快点告诉我嘛~” 洪瑶瑶撅着嘴，尾音拖着老长，一双眼睛气鼓鼓的，倒是有点可爱。 毕竟是女孩子，都会撒娇。 可惜林枫吃过好猪肉，对这些精神攻击不感冒。 “不说算了。” 洪瑶瑶赌气似的抓起筷子，埋头狂炫。 ...... “铭哥，抽根烟去。” 112号别墅，马志给苏铭使了个眼色，拉着他走到车库。 苏铭点上烟看着马志说道：“你是不是想说何玉的事？” 马志点点头：“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她。” “我也是，她说住在2单元，可是那边过来明明会路过庞建军的252号，她为什么不找庞建军帮忙？” “说不定是庞建军不愿意帮忙呢？”马志低声猜测着，“也不对，那边那么多人，总有人愿意帮忙的。” 两人低声商量着，一根烟的功夫也没讨论出什么重点来，只能约定这两天多注意观察那个何玉。 如果只是何玉一个人来，马志肯定会尝试说服大家拒绝她的求助，并且他相信大部分人都会支持他。 但是有一个孩子，他做不到那么狠心。 想来剩下的人，应该都是一样的想法，孩子太可怜了。 马志走出车库，一抬眼就看到何玉从厨房走出来，他当即皱起了眉头。 见她神色自然，马志不动声色地快步进了厨房。 看了一眼正在厨房做饭的一男一女，他低声问道：“周大哥，何玉没往我们饭里动什么手脚吧？” 周彬往外瞟了一眼，小声回道：“我又不傻，记着你的交代呢，都没让她碰。” 一起做饭的周彬老婆笑着道：“马志，用不着这么紧张，我偷偷看了她带来的东西，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孤儿寡母的，应该不是坏人。” 见他俩这么说，马志才放下心来。 “希望是我多心了。” “小心无大错。”周大哥一边切菜一边嘀咕，“没听人家说吗？七单元那里有一户人，收留了一个男孩，那小子半夜打开门把外面的人放进来，物资全被抢走了。” 马志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眼下这个世界，他是越来越陌生了。 饭菜上桌，一屋子人围坐在餐桌前开始吃饭。 相比外面那些勾心斗角的团队，112这帮人关系处的不错，虽然偶尔因为生活习惯有些小矛盾，但至少能笑呵呵地一起吃饭。 只是相比林枫那个牛马畜生的大鱼大肉，他们吃的略微寡淡了一点。 一人一碗加了碎肉的稠粥，盖着两片干瘪的青菜，餐桌中间还摆着两叠酸萝卜。 这是最后一点青菜了，是看在何玉的份上才拿出来吃的。 蔬菜比不了肉类可以冷冻，这玩意儿除了脱水蔬菜能保存外，新鲜蔬菜怎么放都得慢慢烂掉。 像肉这种东西反而简单，储备肉那都是半年打底，一进冷库啥也不用管，最多就是口感差一点，营养物质并不会流逝太多。 这天气肉往阳台上一甩就完事儿了，大自然白送你一台双开门冰箱。 晚饭分量不算多，正常食量的成年男人吃这一碗，估计要不了三个钟就会觉得饿。 他们一天吃两顿，努力地控制着食量节约物资，即使这样，也比不少人过得好。 有些人现在是一顿的食物，掰成三天吃，饿不死就行。 吃的太快，坚持不到运输队过来，那搞不好就要挂逼了。 已经吃完了食物的，就出门拿别的东西去交换，去讨，去骗，去抢，去翻垃圾。 生命的坚韧超乎想象，他们总有办法再坚持几天。 “条件有限，吃得惯嘛？” 李家俊一边喝粥，一边朝何玉问道。 何玉笑着点点头：“很好了，总比我在外面挨饿强。” ...... “爸爸，好冷，好饿。” 黑夜里，一个五岁的女孩趴在父亲肩头，小声说道。 “忍一忍，马上到了。”父亲轻声鼓励着她。 他偏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一言不发的妻子，眼中是深深的愧疚。 一家三口走在雪地里，在一栋居民楼前停下。 夫妻二人陷入诡异的沉默。 许久后，男人缓缓开口道：“是我没本事，我们...我们还是回去吧。” 女人背对着丈夫，一言不发。 男人上前一步，轻轻拉动着妻子的衣服：“走吧，我再想别的办法。” 女人抬起手在脸上一抹，似乎在擦眼泪：“小宝总是要吃饭的，你在这等我，早点弄完早点回家。” 说罢，女人径直走了上去。 男人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走上三楼，女人敲开了一间房门。 “谁啊？” “我，王琴。” “哦。” 防盗门打开，两个拎着棍棒的男人瞅了她一眼，眼中带着些许戏谑。 “进去吧，孙哥等你半天了。”男人朝着其中一间屋子一指。 王琴低着脑袋快步走过去。 敲开房门，王琴走入屋内，看向躺在床上的孙威。 孙威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脸上是说不完的喜悦。 “把门关上。” 王琴扭头关上门，犹豫一下后，又把门反锁上。 “先把食物给我。”她低着头，轻声说道。 “食物我多的是。”孙威拍了拍床头上放着的一个大袋子，里面都是些吃的，“外面这么危险，你老公也不知道陪你一起来？” 提到她的老公，王琴身子一颤，眼泪差点抑制不住。 “他...他在楼下等我。” 孙威呵呵一笑，起身走下床朝她说道：“你知不知道，你一搬来长华，我就注意到你了。” 王琴不说话，脑袋偏到一边，看着雪白的墙壁。 孙威有些不满地说道：“怎么，还是黄花大闺女啊？再给我摆脸色你就回去吧。” 王琴挣扎片刻，将脑袋转回来，努力挤出一丝笑脸：“威哥，我刚刚是冻的，脑子有点懵。” 孙威满意一笑，坐回床上，笑吟吟地看着她。 见她半天没动作，孙威顿时不高兴了：“马勒戈壁，老子明明可以抢，现在愿意付钱那是心疼你，你再给我装贞洁烈女，我就把你男人宰了。” 王琴被他吼得身子一颤，眼泪彻底抑制不住了。 “哭几把，扫兴！” 孙威怒骂一声，直接扑过来撕扯女人的衣服。 衣衫被一件件地扯开，王琴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任由孙威发泄欲望。 她希望快点结束，却感觉这一次像是一生一般漫长，煎熬而折磨。 当孙威从浴室里出来穿上衣服时，她才从屈辱中挣脱出来。 她一边机械地穿着衣服，一边说道：“威哥，我要走了。” 孙威瞥了她一眼，随手从那个装着食物的袋子里抽出两捆挂面跟一盒药丢在她面前。 王琴楞了一下，抬头看向孙威，她眼角的泪痕都还没干透，脖颈下是一片牙印和红痕。 “威哥，是五包挂面，我们说好的。” 孙威一边点烟一边嘟囔道：“平时穿那么骚，真到了床上反而跟死鱼一样，老子觉得不爽，愿意给你两包都不错了。” 王琴坐在床上，心中悲凉万分。 见她半天不走，孙威皱着眉头问道：“不想走了？不想走就留下来过夜吧。” 他正准备去拿手机看看消息，突然看到王琴朝自己爬了过来。 “威哥，是我不好，我改，我们再来......求你再给我一点吃的，我女儿还小，不能没有吃的。” 王琴爬到孙威身边，伸手去扯他的浴袍。 孙威楞了一下后，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道：“你以前不是很看不起我吗？现在真像一条狗啊...” 第79章 嫂子，跟我过吧 “嫂子，你身材真好。” “你小点声，额~” 黑暗的卧室内，一对男女纠缠翻滚着。 一会儿后，云收雨歇。 韩淼淼枕着李元的胳膊，摘下他嘴里的烟，塞到自己嘴边吸了一口。 “嫂子，原来你还会抽烟啊？” 李元摸索着韩淼淼的身体，一把擒住大兔子。 “跟老陈之前就抽了好多年，他要我淑女点，我就戒了。” 韩淼淼打开李元不老实的手，随口应道。 李元亲了韩淼淼一口，心中无限满足。 他终于征服了自己渴望已久的女人，现在恨不得冲到雪地里嚎两嗓子庆祝。 “嫂子，你以后跟我吧，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韩淼淼笑笑，没说什么，起身开始穿衣服。 李元拉住她的手：“晚上就在这睡。” 韩淼淼打了他一下，嗔怪道：“不行，老陈醒了的话就完了。” 李元原本火热的心突然冷却下来，脸上闪过些许恨意。 可惜他和这个女人之间，还隔着一层阻碍。 看着韩淼淼轻手轻脚地拉开房门离去，李元坐在黑暗中静静思索起来。 次日清晨，太阳照常升起。 陈海睁开眼，看了一眼边上正在睡熟的老婆。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轻叹一声，费力地坐了起来。 身上伤口传来的麻痒感，时刻提醒着他现在是杀人不偿命的末世。 “狗日的林枫，迟早弄死你。” 坐在床上活动一下颈椎，他推了韩淼淼一把：“老婆，起来了，我想上厕所。” 韩淼淼睁开眼看了一下天色，又闭上眼睛侧身继续睡，同时嘟囔道：“叫阿元来扶你，我继续睡会儿。” 听着阿元这个称呼，陈海先是楞了一下，随即微微蹙眉。 自己老婆以前都是管李元叫小李的啊，从来没叫过阿元。 陈海一时间也没去想太多，抓起窗边的拐杖自己去解决问题。 他不想叫李元进来帮忙，上次搬家的事他和李元争执了几句，他的气到现在还没消。 “妈的，你也就眼下敢跟我嚎，以前跟条狗似的。现在干了几件小事，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一边撒尿，他一边低声骂着。 别人违抗自己，他还没那么气，唯独这个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助理，他有些不能接受对方态度的转变。 平时李元干什么都是讨好着自己，对自己比对亲爹还孝顺，现在突然不听自己的了，陈海心里恼火得不行。 可眼下这情况他也不能怎么样，降职扣工资人家都未不在乎了，这口气只能咽下来。 撒完尿，陈海躺回床上，搂着韩淼淼准备睡个回笼觉。 半睡半醒间的韩淼淼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推开了他的手。 陈海也吓了一跳：“干什么？” “哦，是你啊，我还以为进来贼了。” 韩淼淼嘀咕了一句，继续睡觉。 陈海挠了挠头，重新搂住韩淼淼。 感受着她曼妙的身体曲线，陈海突然想起来他很久没和韩淼淼恩爱过了。 也许是这几天受伤，没法出去寻花问柳，欲火无处发泄，他突然就来了兴致。 手掌轻轻游动，陈海凑到韩淼淼耳边亲了一口。 “老婆，我觉得你越来越漂亮了。” 已经被他弄醒了的韩淼淼，突然感觉有些厌烦这种事，皱着眉头说道：“大早上的，折腾什么啊？” 如果换了李元，她会愿意，但现在她有些嫌弃陈海这个脾气不太好的中年油腻男人了。 陈海这下更不乐意了。 往常韩淼淼都很顺从自己，在这方面从来都是予取予求。 毕竟她是靠容貌和身体才嫁给陈海的，所以哪怕很累，也会努力配合。 这还是韩淼淼第一次拒绝他。 陈海心头一阵无名火起，他感觉自从这场雪来了后，所有事情所有人都在和他对着干。 发家之后，习惯了在公司掌控大权呼风唤雨的陈海，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想要的，都应该轻松就能拿到手才对。 他猛地一扯韩淼淼的睡裙，压了上去：“小骚货，还跟刚认识的时候一样，和我玩情趣是吧？” 韩淼淼惊叫一声，睁开眼睛胡乱推搡着陈海。 “哎哟，你他妈搞什么，打到我伤口了！”陈海痛叫一声，侧身躺了回去。 韩淼淼吓了一跳，赶紧爬起来检查他的伤势，“对不起老公，我没注意。” “算了算了，我也没兴致了。” 陈海龇牙咧嘴地挥挥手，正准备检查伤口，突然瞥见韩淼淼的大兔子上有一片轻微的红痕。 他眉毛一挑，眯着眼睛好奇地凑过去查看。 诶，怎么好像还有印子？ 韩淼淼脸色一变，赶紧拉上刚刚被扯下来的睡裙。 她的动作太慌张了，陈海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什么？” 陈海拽住她的胳膊，愤怒地质问道，一双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 “什么什么？你弄疼我了，赶紧松开。” 韩淼淼克制住心虚，直接虚张声势吼了回去。 陈海胸膛剧烈起伏着，撒开韩淼淼，一巴掌抽了过去。 啪！ “臭婊子，你背叛我！” “啊！” 韩淼淼被抽了一个大嘴巴，惊声喊叫。 啪~啪~ 陈海又是两个耳光抽出，含怒出手力道不小，直接给韩淼淼打得有点蒙圈。 “陈海，你疯了！” “你才疯了，你他妈一个小野模不是老子养着，你以为能过上这种好日子？操你妈的，居然敢背叛我，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我没有，你他妈别诬陷我！” “日你妈，当老子瞎！有男人啃了你，当我看不出来？” “你他妈疯了，整天疑神疑鬼......啊，别打我！” 陈海虽然受伤，但毕竟是个男人，又是两拳下去给韩淼淼打得脑袋都晕了。 她慌忙滚下床，就要往外跑，陈海疯了一般拽住她，直接压上去连连挥拳。 “我他妈杀了你的贱女人！” 正当他揍得韩淼淼鼻血狂流时，卧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道身影迅速扑了过去。 嘭~ 那身影冲到边上飞起一脚就踹在陈海脑袋上。 这一脚势大力沉，直接把陈海的脑袋踹得磕到了床头柜上，陷入数星星状态。 “嫂子，你没事吧？” 来人正是在楼下听到声响赶上来英雄救美的李元，他扶起韩淼淼搂在怀里，愤怒地看向陈海：“你他妈是不是男人，居然打女人？” 陈海捂着脑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看着韩淼淼缩在李元怀中那副温顺的模样，怒火彻底吞噬了他的理智。 “草拟吗，奸夫原来是你！” 他抓起床头柜的一只花瓶砸了过去。 李元一搂韩淼淼，将她护在怀里。 花瓶砸到李元背上，疼得他胸口一闷。 “陈海，你他妈不要太过分！”李元一边扶着韩淼淼往边上躲，一边朝着陈海喊道。 “我过分？” 陈海气极反笑：“你他妈一个小业务员，当初不是我提拔你，你能有今天？现在你他妈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居然还背着我睡我的女人，你他妈这个狗杂种也有脸说我过分？” 李元压抑着心头的火气，扶起韩淼淼就往外走。 “章昆，徐小明，给老子上来！” 陈海坐在地上怒声吼道，呼喊着自己另外的两个属下。 他刚喊完，就看到那两人从门外进来。 原来他们早就跟着李元一起上来了，只是见到老板是在处理家事，就没敢进来，只有李元这个当事人冲了进来。 陈海指着李元朝他俩喊道：“给我杀了这对狗男女！” 两人一愣，面面相觑，没人敢动手。 这时韩淼淼突然停下脚步，愤怒地朝他哭喊道：“你有完没完？你天天在外面玩女人我都不计较，现在就为了这点事情要杀我！陈海，你还有没有良心？” “臭婊子，你这种人尽可夫的贱货也配谈良心！章昆，你们还站着干什么，给我打死他们两个！” 陈海此时已经疯了，不停地指挥着那两人去杀了李元和韩淼淼。 看着泪眼婆娑的韩淼淼满身是伤，李元心中一股子火越烧越旺。 往日他就时常因为陈海的辱骂而恼火，只是为了前程一忍再忍。 现在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他冲过去一脚踹在陈海脑袋上，将他踹翻后疯狂踢着他的肚子。 “你他妈还以为自己是老总？都这个时候了还敢跟我摆谱，还想弄死我跟淼淼？老子先弄死你！” 受了伤的陈海哪是他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打得开口求饶。 韩淼淼惊叫一声，冲上回来拉住了李元。 “阿元，快住手，再打下去他就死了！” 第80章 周元亮的诉求 “老板，现在外面死了多少人？” 洪瑶瑶一边将一碗盖着牛肉和生菜的清水面递给林枫，一边朝着他问道。 林枫搓了搓手，夹了一筷子牛肉塞进嘴里：“你问我，我问谁？”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洪瑶瑶坐下一起吃早饭，心情似乎不太好。 她好像还没走出昨天的那份沉重。 “我又不是神仙，他们现在都不敢出门，群里也没几个人说话，我也算不准。” 71号所处的位置本来就比较里面，这两天根本看不到几个过路人，群里说话的人也很少，洪瑶瑶有时候甚至怀疑，小区里只剩下几百个人了。 “手艺有进步，下次腌肉少放一点盐。” 外界不断奔向死亡的人们，似乎完全影响不到林枫的胃口，他吃完一大碗面，还去厨房拿了两个卤蛋塞进肚子里。 洪瑶瑶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能在这种堪称末日的生活里如此泰然自若。 但是她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林枫除了偶尔蹦出想看别人热闹的念头，对一切发生在外面的事都漠不关心，他甚至连自己的女佣有没有家人、为什么想要自杀这件事都没问过。 洪瑶瑶知道他有很多秘密不想告诉自己，比如那些违反常识一直保持新鲜的蔬菜，比如某次打扫房间在他枕头底下看到的匕首，比如他杀掉六个人回来还淡定地吃了一顿夜宵。 询问了一两次物资的情况都被林枫岔开话题后，她明智地选择了不再询问，反正他能让卡卡吃饱肚子就行。 换了常人来，可能会琢磨这些问题琢磨到睡不着觉。 但是洪瑶瑶是个有心理问题的少女，她对很多吊诡的事情也缺乏刨根问底的心态，反正只要最好的朋友卡卡活着就好。 hentai大叔只关心一日三餐吃什么，问题少女只关心自己的狗，一切都是这么和谐。 林枫正准备回房间研究一下自己能力的升级进度，手机突然响了。 这两天信号有点不稳定，时不时地断一下网，再过一阵子估计情况会更差。 来电人是个陌生号码，林枫按下接听。 “你好，是71号的林枫先生吗？” “嗯，你哪位？” “我叫周元亮，想邀请你来一单元居住。” “我在自己家住的很好，不打算搬家。” 林枫知道周元亮这个人，也大概猜到了他想干什么。 这人是小区里第一个不计成本高价收购物资的人，相当有战略眼光，现在家里应该有不少好货。 不过林枫能记住这个人，不是因为他收购物资的事，而是上一世自己差点被他带人剁了。 不过林枫并不记恨他，当时自己都是受团队裹挟，跟周元亮只是利益冲突，没有私人恩怨。 那时候林枫迫于生存的压力，和邻居们一起投靠了庞建军，后来周元亮一群人忍受不了盘剥，拉起了一个小联盟和庞建军对抗，林枫就成了庞建军派去和周元亮等人火并的马仔之一。 那时候他还是个刀都拿不稳的菜鸡，当然，他的队友和对面的人，也是一样菜。 小区里都是普通人，根本拉不出来正规军，打架就是咋咋呼呼的街头斗殴，真正不死不休的局面往往要到中后期才能看到。 周元亮现在应该是察觉到了庞建军这人不靠谱，打算拉拢小区里的人，自立门户。 “我听说你是一个人住？” “你听谁说？我手下有三十多个猛男，个个武功盖世以一敌百屁股缝能夹碎六个核桃。” 林枫一边剔牙，一边大言不惭地吹牛皮。 一旁正在收拾碗筷的洪瑶瑶差点笑出声。 “呵呵，林先生挺会开玩笑的...我想问问，你对庞建军是什么看法？” “大粪缸子。” “啊？呵呵...有趣的形容，他应该有跟你索要物资吧？” “有啊，六个短命鬼半夜来的，现在还在门口排队。” “那传言是真的咯，你杀得那六个都是庞建军的人。” “行了，有什么想法直说吧。” “那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庞建军现在要的物资虽然不多，但我感觉这个人胃口很大，不会那么容易满足，以后很可能会把我们扒皮拆骨吃个一干二净。而且很多人都在说他的手下在偷偷抢劫，你既然能确定那六个人是他的手下，那这件事应该没跑了。我不打算坐以待毙，想邀请你们跟我们合作，一起对抗庞建军。” 林枫心道一声果然，这个世界上傻子很多，但绝不缺聪明人。 庞建军等人外出抢劫做得其实还算隐秘，目前察觉到异常的人并不是很多，但周元亮显然是其中之一。 他不但闻到了味，还立刻开始着手拉拢盟友一起对抗庞建军，算得上比较有想法的人。 甚至比上一世的步伐还稍微快了一点，也许这又是一次蝴蝶振动翅膀带来的微小影响。 “你能给我什么好处？”林枫笑嘻嘻地问道。 一旁的洪瑶瑶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起来。 林枫明明不怎么爱管闲事的，现在居然愿意谈条件，肯定没安好心。 “好处？这是为了大家的共同利益，他如果做大，你我都要受制于他，到时候除了搬走别无选择。我可不打算搬走，外面的情况并不比这里好多少，现在很多像庞建军这样的人在控制局面。只要我们团结合作，庞建军就威胁不到我们，这就是你的好处。” 周元亮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不打算参战。”林枫笑呵呵地说着，笑容极其奸猾。 一旁的洪瑶瑶现在更加肯定林枫是在打小算盘了。 不能让庞建军做大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可能不懂，根本不需要周元亮来说，他肯定是在故意钓周元亮。 “这...”那头的周元亮迟疑一下，“那你能把你的武器卖给我吗？我听别人说你最少有两把弩，我想要一把，我可以出高价。” “唔~”林枫故作思索，沉吟半晌后说道，“我需要和我的猛男兄弟商量一下。” “好的，等你的好消息。” 隔着电话都听的出来周元亮的欣喜。 那次的斩首视频后，很多人都听说了71号住着一个拥有喷火枪和手弩的刽子手，不少人都主动联系他想要购买武器，但都被拒绝了。 周元亮觉得现在林枫愿意考虑，就是个很大的进步。 “老板，你想干什么？” 等林枫挂断电话，洪瑶瑶好奇地问道。 “嘿嘿~”林枫叼上一根烟，“你那天不是问我谁能成王吗？” 洪瑶瑶擦了擦碗碟，低头思索片刻：“周元亮能成王？” 林枫吐出一口长长的烟气，脸庞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咧嘴一笑，他学着游戏里的npc的声音缓缓说道：“得吾欢心者，可定鼎长华。” 还以为他有什么高论呢，原来是玩游戏玩疯了。 洪瑶瑶气得手里刚洗干净的碟子都差点没抓稳。 第81章 周元亮的猜测 李元领着两个人，砸开一间无人居住的屋子的窗户，将陈海抬了进去。 陈海在地上努力坐起，咬着牙说道：“你这样对我，不怕遭报应吗？” 李元冷笑一下，一个耳光抽了过去：“要不是淼淼求我，你现在早就死了。” 耳光落在脸上，抽的他有些耳鸣，莫大的屈辱在陈海心中涌起，以前他是呼风唤雨的集团老总，李元这些人对他言听计从。 现在天灾一来，这些人却骑在自己头上了。 关键时候还是靠那个给自己戴了帽子的女人求情才保住性命，这无疑是将他的自尊心摘下来按进了泥巴里。 丢下一些物资，李元扭头就走。 陈海看了看那些物资，朝着正在离开的一名属下喊道：“章昆，你妈住院的时候还是我让人找的三甲床位，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章昆叹了一口气，朝他说道：“陈总，你真的有把我当人看吗？你总是这么高高在上，一点小恩小惠就想让我低头当狗。我给你干了七八年，自问对得起你，你帮了我那一次，后面我帮你做了不知道多少事，我不欠你。” 说罢，章昆头也不回地离开。 看着三名曾经的属下远去，陈海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心中的恨意几乎要烧穿胸膛。 “李元，韩淼淼，林枫，你们这些狗杂碎，我一定会弄死你们！” ...... 叮咚~ 门铃响起，林枫一边捣鼓着手里的背囊式喷火器，一边朝洪瑶瑶说道：“一会儿你盯着监控，外面的人敢乱动，直接先射死一个。” 洪瑶瑶点点头，提着两把弩去了二楼阳台。 林枫看她笨拙的样子暗笑不已。 他根本不指望这个没有战斗经验的女孩能做什么，现在只是想让她学着做，毕竟以后还得指望她干活。 看了一眼监控，林枫通过对话器朝门外赶来交易的周元亮等人说道：“一个人进来，其他的在外面等着。” 说罢，也不等对方同意，他便打开了院子的小门。 周元亮是个三十来岁的清瘦男人，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有几分书卷气。 他看了看身后的同伴，明显有些犹豫。 “亮哥，他不会暗算我们吧？”同伴小声地问道。 外面很乱，他这次出门带了十个人，全部都拎着棍棒，就是为了防范路上突然遇到抢劫。 透过大门，看着71号别墅窗口的那些铁框和怪异的改造，周元亮一时间觉得眼前是龙潭虎穴。 “不管了，杀我们对他来没好处，除非他是个喜欢杀人的变态，不然没必要骗我们过来，你们在门口等着。” 周元亮调整了一下腰间匕首的位置，迈步走了进去。 他走到院子里，正想开口喊林枫开门，侧面的车库门突然开了。 “进来吧。” 林枫站在车库里朝他招了招手。 见到林枫的真容后，周元亮不禁有些惊讶。 本以为是个分外凶悍的中年人，没想到是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 走进车库，林枫也不关门，一屁股坐在事先准备好的茶台边，一边冲茶一边说道：“喷火器可以给你，我要1000斤粮食，也可以拿药品来抵。” 周元亮当即皱起了眉头：“太贵了，我买不起。” 林枫给他倒了杯茶：“哦，喝茶吗？不喝的话就早点回去吧，这天怪冷的。” 周元亮无奈地坐下，但是没去碰茶水。 林枫也不着急，喝了两口热茶就开始吞云吐雾，他又不着急。 “我只能给你两百斤。” 林枫听着周元亮报出的价格，开始推测对方的物资数量。 两百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网上卖的包装大米一般是十斤和二十斤的，两百斤堆在一起还不够装满一辆家用小推车。 周元亮现在应该有三十个人左右，节衣缩食一天吃十一二斤粮食就能维持体力，两百斤就是三十个人半个月的口粮，忍忍饿还能再多吃几天。 现在这种时候，还能拿出这么多来，他估计有不少存货。 林枫根本不在乎这点粮食，他卖武器给周元亮是另有所图。 “你屯了几千斤大米，出手还这么小气？”林枫笑眯眯地看着周元亮。 周元亮心中暗暗吃惊，好奇林枫怎么知道自己的底细。 他表面上拿出来的存粮就八百多斤，加上乱七八糟的方便面罐头之类的，够他一个人吃上几年。 但是一个人是肯定守不住这些物资的，所以拉拢了一批人抱团，靠物资成为了领袖。 他也没有把自己老底全部交出来，还偷偷在别处藏了不少食物，没有让别人知道。 要不是时间仓促，交通瘫痪得太快，加上居民们都在争相抢购，他还能收到更多。 “我没有那么多物资，要不了多久我们也会断粮。” 周元亮认为林枫是在试探自己，随口应付道。 林枫也懒得戳穿他，随手拍了拍放在地上的喷火器：“有这东西，几十号人都近不了身，你今晚就可以带人冲到252宰了庞建军，一千斤很划算的。” 周元亮凝眉思索，显然有些动心。 他一开始以为林枫愿意卖把弩就不错了，没想到对方居然打电话来说愿意出售喷火器。 这种东西在眼下的局势中堪称杀器，根本没人挡得住。 周元亮不禁猜测，林枫可能藏了好几套喷火器，但他是个独狼，没有帮手，用不上那么多。 而且眼下他要这么多食物，是不是他物资不多，想要用武器换一批食物来收拢人手。 无数个想法在他心头冒起，一时间有些纠结。 食物很重要，不吃食物人就要饿死。 但是如果能有一件喷火器的话，就能压过庞建军，甚至直接干掉他和孙威，免于威胁。 甚至再进一步，控制整个小区都不是没有可能，这其中的利益，可比一千斤食物来的诱人。 周元亮很快有了决断：“一千斤我拿不出来，五百斤，换的话我现在找人运过来。” 林枫思索片刻后，随手将喷火器递过去：“归你了。” 周元亮顿时欣喜万分，伸手去接。 喷火器一入手，压得他手往下落了几分。 他赶紧发力抓稳，心中又是一阵惊讶。 他看林枫一只手就轻易拎起来，还以为这玩意儿很轻，大意之下差点没接稳。 没心情去揣测林枫的力量有多大，周元亮抱着喷火器看了好半天，笑着道：“物资我回去之后马上运过来，放心，我不会赖账。” 林枫笑吟吟地说道：“没关系，你赖账的话，我就送一套给孙威，让他今晚就去弄死你。” 周元亮一愣，嘴角略微抽动两下。 “你还有多少？” “我还有三套，想要吗？” “再给我一套。” “行，两千斤物资一套。刚刚是首单半价，加上刚开张又打了个对折所以便宜，后面的不打折。” 周元亮脸上的表情精彩万分，这人怎么搞的跟促销一样。 “好吧，一套我够用了...你不会卖给庞建军吧？” 周元亮显然不打算掏空家底再买第二套，同时也在担忧林枫会为了利益将东西也卖给庞建军。 “那就看我心情了。” 林枫似笑非笑，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庞建军曾经想对他下手的事。 周元亮现在算是看明白了，林枫这人就是仗着自己手里有货，谁也不怕。 他可能还要借着各方的争斗，用自己的武器换取物资。 靠着大量的物资，他完全可以置身于争斗之外，等到别人和庞建军的争斗结束后，他很可能要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原来这鸟人是想坐山观虎斗，真是好算计。 这个猜测让周元亮刚刚喜悦的心情迅速变冷。 庞建军人最多，物资可能也最多，现在已经成势。 孙威同样兵多粮广，整天跟个土匪一样乱窜，看上谁家就去抢。 除了这两个大团伙，还有好几个小团队实力不弱，他们物资还没吃完，一直躲在暗处观望而已，估计是想等孙威和庞建军分个高下再出来捡便宜。 周元亮感觉此时的长华小区，颇有一种诸侯割据群雄逐鹿的味道，自己侥幸囤积了大量物资才站稳脚跟不用被人鱼肉，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现在拿着要进肚子的粮食来跟林枫换一套喷火枪，将来林枫再拿着自己给出去的粮食收买人心，林枫说不定就是第二个庞建军。 到时候拿什么来对付他？ 第82章 亮出獠牙的狮子 周元亮很守信用，回去没多久就组织人手开始搬运物资，五百斤粮食很快送进了71号的车库。 都是没拆封的袋装大米，一数就知道有多少。 除此之外，他还按照林枫的要求，帮忙收集了几套衣服送过来。 大内总管洪瑶瑶送走运货的人后，锁上门回到楼上，朝着林枫问道：“你为什么要帮他，完全可以卖给李家俊，他们应该也拿的出五百斤大米。” “李家俊这些人拿到武器也只会缩在家里防御，干不了什么大事。” 林枫一边和卡卡玩球一边回道。 洪瑶瑶cpu全力运转，想了一会儿后，犹豫着问道：“我怎么感觉你在故意挑动他去和庞建军打架？” “打架？”林枫嗤笑一下，“我只是给他增加一点筹码而已，他已经有了推倒庞建军的想法，只是实力不够而已。” “会死很多人的。”洪瑶瑶深深地看了林枫一眼。 林枫从卡卡嘴里拿过玩具球，再次抛了出去，笑嘻嘻地说道：“我就是要他们快点分出高下，把废物都淘汰掉。就算我不这么做，你以为他们能活多久？假设一千个人有吃一年的物资，死掉九百个，剩下的人就能吃十年，死掉九百九十个，剩下十个人就能吃到死。不管他们做什么，都拦不住饿肚子的人出去抢劫杀人，我所做的只是加快过程，你还不懂吗？” 冰冷而残酷的现实从林枫嘴里说出，洪瑶瑶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已经有很多人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正在想办法快速夺取物资。 现在他们不再是为了眼下的一顿两顿在争抢，而是在为未来的日子做准备。 洪瑶瑶轻叹一口气：“难道就找不到别的办法吗？明明大家都是邻居。” “有。”林枫点点头，“所有人拧成一股绳，穿过半个城市，去粮储仓库，那里有够他们吃到死的物资。” 洪瑶瑶眼睛一亮，刚想说话，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 “那...储备仓库附近的人应该已经占据了那里吧？” “废话，他们又不是傻子。” 洪瑶瑶彻底放弃，无奈地说道：“那说到最后都是要抢呗，无非就是抢邻居和抢别人的区别了。” “对，你可以把这场雪当成是一次大自然对地球生物的清洗，弱者会被迅速淘汰，只有足够强的个体才能活下来。” ...... 某间屋子里，八九个男人拿着刀堵住门口，正在和门外的人群激烈争吵着。 黄新站在江春面前，朝他说道：“弱肉强食，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还想不明白吗？” 江春坐在床边，苍老的面孔满是愤怒：“黄新，你还是个人吗？” 黄新是个二十八九岁的微胖男人，他瞅了一眼被堵在门外的人，颇为客气地对江春说道：“江医生，我敬佩你的为人，但是你的规矩只会让所有人都看不到未来，现在该做出改变了。” 江春看着和黄新抱团的那些人，怒斥道：“难道照你说的，赶走三分之二的人，我们就有未来吗？” 江春的团队总共有近百人，很多都是一开始生病来他这里救治最后留下的居民。 这几天他靠着自己的威望，又吸引了两个同样愿意助人的医护工作者过来。 团队越滚越大，物资的问题也逐渐显露。 这个团队全靠江春这几个医护人员给别人治疗来赚取物资。 虽然是靠他的医术在创收，也不再轻易接收外来者，但他对团队内的人却一点也不苛刻，不管是男女老少，都会管一口饭。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认同这个理念，一百张嘴吃饭，赚取物资的速度根本赶不上消耗。 而随着外界的人手里的物资被不断消耗，愿意支付的诊费也越来越少，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么一出“逼宫”的大戏。 十个人联合起来，要求对物资进行掌控，以后只分配四十个人的物资。 其实就是想逼走剩下的人，减少消耗。 说得好听是为了大家着想，本质上就是打算夺权。 但碍于以后还要利用江春，加上他威望很高，所以黄新等人也不想用太过激烈的手段。 面对江春的质疑，黄新也很清楚现在只是在延缓死亡的速度，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江医生，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这些没有意义的话题，告诉我钥匙在哪。” 江春怒目而视，一言不发。 黄新一咬牙，揪起江春的衣领大吼道：“老顽固，什么年代了还守着老一套！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你有这种本事何苦要去救那些废物，我们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安度晚年不好吗？” “去你妈的！”向来斯文的江春突然吼出一句脏话，“老子当年在战场上冲锋的时候就没想过安度晚年！” 猛然间，他一拽黄新的胳膊，顺势一带让他重心不稳倒向自己，同时另一只手快速从大衣内衬里抽出一把小刀，直直刺了过去。 “额~” 黄新惊骇地看着与他近在咫尺的江春，鲜血从他的咽喉喷溅而出，洒在老人的脸上。 老人脸上的皱纹扭在一起，鲜血正在迅速填满那些岁月的沟壑。 一根根灰白的头发似乎在鲜血的浇灌下重新焕发生机，显得浓密了几分。 “老子跟人玩狠的时候，你爹都还在吃奶呢！” 他抽出小刀，推开被刺穿咽喉的黄新。 滚烫的鲜血再次飙射，溅了他一身。 黄新的一个盟友本能地想要冲上来，江春横刀一指：“滚开！” 此时江春满脸是血，老医生平日总是挂在脸上的和煦笑意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狠劲。 摄人的精光在他浑浊的双目里炸开，那几个一起来逼宫的年轻人无一不被震慑住。 他大喘两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后，恶狠狠地说道：“不怕死的就来给他报仇，我活了76，现在换一个够本了！等老子死了，外面的人马上进来把你们撕了！” 浑身浴血，须发皆张，垂暮的老人宛如正在发怒的雄狮。 那些人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他们不怕江春，他们怕的是外面的人。 先前是他们控制住了作为首领的江春，外面的人投鼠忌器，不敢冲进来。 谁也没想到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还能暴起杀人，现在冲上去，他肯定要玩命，到时候外面的人绝对会不管不顾地冲进来。 “江医生，我......” “闭嘴！” 一名青年正想劝说，直接就被江春打断。 “现在马上给我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剩下的九人面面相觑，连屋外的人都忘了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重新掌控了局面的江春。 他们真没想到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医生，会有这么凶狠的手段。 江春敢玩命，叛乱者就没了筹码，局势被瞬间逆转。 现在就是在赌，看谁更豁得出去。 在显然剩下的九个人没有这个胆子，领头的黄新死了，他们也没了主心骨。 “江医生，别赶我们走，这事儿是黄新逼我们的。”一名中年男人低声哀求道。 江春看都不看他，直接朝着门外喊道：“赵荣，吴军，带人看着他们，五分钟之后还没走就直接把他们打出去！” 说罢，老医生推开面前的几人，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屋内九人，没有一个人敢拦这头发怒的老狮子。 走出屋子，吴军几人迅速围上来，扶着江春到一边。 “江叔，你没受伤吧？” “江医生，刚刚太危险了！” “是啊，没必要拿命跟他们冒险啊，我们可以先假装答应，找个机会再跟他们动手的。” 江春接过旁人递来的毛巾擦了一把脸，朝着吴军说道：“小吴，给我来根烟。” “这...您不是戒了好多年了吗？” “以前怕死，现在没几天好活了，想抽。” 吴军犹豫着摸出烟给江春点上，正想说点什么，突然被他抬手打断。 江春此时瘫坐在沙发上，脸上明显看得出来疲惫。 多年没吸烟的他被烟气呛到，咳嗽两声后对着众人说道：“以后再有这种事，你们直接冲进来，不用管我。” “可是...” “没有可是！”江春毫不犹豫地打断旁人的劝诫，“不能妥协，我们一妥协，别人就会把我们当成软柿子，谁都想来捏上一手！就算我死了，还有别人可以领导你们，不要我了我一个人害了大家！” 老人的声音虽然低沉，却掷地有声，一时间屋内众人都没敢插嘴。 站在门口的赵荣看了看黄新的尸体，轻叹一口气。 他不禁想到了以前看到过的一句话： “以雷霆手段，显菩萨心肠。” 第83章 女仆迟到的示警 112别墅，待在房间里的何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刚收到的消息： 【昨晚怎么没动手？】 她看了一眼在边上逗弄婴儿的朱小佳，悄悄地给那边回了条消息：“他们对我还有戒心，我没找到机会，今晚守夜的是个女人，我可以对付，你们晚上十一点过来等我信号。” “好。” ...... 晚上十一点，洪瑶瑶站在镜子前，看着刚换上的女仆装一脸羞愤。 虽然是正经的英式女仆装，黑白配色，领口很紧，一点都没露，长裙也快拖到地上了，但她还是觉得很别扭。 她越来越觉得林枫有点变态了。 喜欢女仆的变态宅男！ 虽然很不想穿，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刚准备脱下来上床睡觉，突然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朱小佳，发来的是张图片。 照片里是个正躺在床上熟睡的婴儿。 “瑶瑶，你看我们的新成员。嘿嘿，可爱吧？” 两人前几天加上了好友，朱小佳偶尔会发消息关心一下这个小妹妹的情况，免得她遭了毒手林枫的毒手都不知道。 看着那个婴儿，洪瑶瑶皱起了眉头，按动键盘发出一段话：“何玉的孩子？” “对啊，你也认识她？” 看着对方的回复，她快步跑出屋子，找到林枫：“老板，你到底能不能确定那个何玉的情况？” 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林枫看到她的打扮，眼睛一亮。 洪瑶瑶这个豆芽菜虽然身材拉跨，但长得却不差，配上她身上那种淡淡的厌世的味道，倒是很像漫画里的少女。 现在穿上女仆装，更像了。 “不错，可惜尺码大了一号。”林枫绕着她转了一圈，开始评头论足。 洪瑶瑶仰起脑袋看着高出她一个头的林枫：“别看了，我和你说正经的呢，你为什么觉得何玉有问题？” “既然你诚心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吧。” 林枫用手指搓了搓女仆围裙的布料：“料子不咋样，看来是地摊货......那个何玉啊，一看就有问题。” “首先，她说的住处离这里很远，路上会经过很多人家，为什么不找他们求助？” “其次，现在是缺煤缺电缺食物，但是根本不缺衣服。那个婴儿的襁褓完全可以做到更厚更保暖，但她却没有多拿点衣服裹着孩子。” “另外，她的随身物品里我没有看到尿布和热水壶。” “而且这么冷的天，她不应该让孩子的脸露在外面，就算不拿东西盖着，最起码也要让孩子的脸朝着她的胸膛避风，可是她没有。她的那些动作在我看来，完全就是在把孩子当筹码，博取你的同情。” 林枫不疾不徐地说出一堆疑点，洪瑶瑶努力在心中回忆昨天的经过。 “也许她是个粗心的母亲呢？”洪瑶瑶下意识地反驳。 林枫呵呵一笑，一边摸烟一边说道：“你没生过孩子你不懂，就算是夏天，母亲都会害怕孩子着凉，恨不得拿棉被给他裹起来。何玉抱着孩子在雪地里走，孩子脸都冻得发青了，她却没有发现，你觉得可能吗？” 洪瑶瑶点点头，认同了林枫的看法。 打量了一下林枫，她小声嘀咕道：“这么懂，说得好像你生过孩子一样。” 林枫握着打火机正准备点烟的手突然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难名的意味。 洪瑶瑶敏锐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疑惑地看着他的眼睛。 林枫略微偏过头避开她的窥伺，点上烟吸了一口后轻声道：“早点睡觉，明天早上我要吃汉堡。” 回到自己房间的洪瑶瑶坐在床上思索了半天。 她总觉得刚刚林枫的态度很奇怪，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钻进被子里想了半天，她突然一拍脑袋。 “哎呀，差点忘了正事。” 她赶紧拿起手机，给朱小佳发去信息：“小佳姐，那个何玉有问题，你们要小心！” 犹豫一下，她又补上一条：“小宝宝应该不是她的孩子，不要被她骗了！” 等了两分钟，对方都没有回话，洪瑶瑶直接开始打电话。 ...... 滴滴滴~滴滴滴~ 112别墅三楼，倒在血泊中的朱小佳口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刚放下染着血的菜刀的何玉吓了一大跳，赶紧扑过去挂断那个电话。 她静静等待几秒，倾听着楼下的动静。 还好大家都睡着了，没人注意到。 何玉松了一口气，将朱小佳的手机调成静音后，轻手轻脚下了楼。 来到一楼窗户边，她轻轻地扭动门锁，将门打开，探出脑袋往外看了看，随后摸出手机开启手电筒，对着外面摇晃。 远处的黑暗中也亮起一道微光，摇晃两下。 何玉大喜，小跑到大院的铁门边，打开了门锁。 八个男人鱼贯而入。 “小玉，干的不错。” 领头的大汉一边观察地形，一边朝何玉赞赏地说道。 “守夜的被我弄死了，你们赶紧进去。”何玉推了他一把，示意他赶紧动手。 大汉点点头，领着其他人快速摸了进去。 八人手提铁棍菜刀，目光阴狠，行在雪地里，如同索命的恶鬼。 何玉领着众人进入屋内，低声交代几句，随后大汉一声令下，各自扑了出去。 屋外陡然卷起狂风，将雪花吹入屋内。 白色的雪落在玄关地上，和恶鬼们带入屋内的泥泞混合，再次被染黑。 “啊！” “快起来，有人进来了！” “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啊，我的手！” “快去拿刀！” 惊恐的嚎叫在112号响起，大梦方醒的人还没来得及拿起武器，就被杀死在了卧室内。 黑暗的屋内人影闪动，血浆喷溅在玻璃上，和外层的冰花咫尺相对。 杀戮的红色与纯洁的白色在这一刻交相辉映。 “苏铭，救我！” “家俊，快来堵门！” “沈薇，沈薇，你还活着吗？” “朱小佳，你在哪？” 嚎叫声、碰撞声、呼喊声、怒骂声、求饶声、刀锋砍入血肉声、撬棍砸开头骨的声音，一时齐发，共同在雪夜里奏响杀戮的篇章。 恶鬼在嚎叫，豺狼嗅着血腥味快步而至，奔赴这场血肉盛宴。 嘭！ 一道身影撞开二楼的玻璃，摔在院内。 他死死忍着触地的胸膛传来的剧烈钝痛，还有背后切开皮肉的那一刀带来的痛苦，头也不回地往院外奔去。 “救命！救命！” 他一边踉跄跑着，一边大声呼救。 紧接着，又是两人趁乱冲出屋外，一边惊恐地逃窜一边大声求救。 远处的几扇窗台后，相继有人撩动窗帘查看情况。 但无一人出来援救。 银月大亮，星光熠熠，高居天穹的群星，冷漠地注视着这场暴行。 无处不是地狱，它们也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第84章 我把命给你 刚入睡不久的林枫被一阵门铃声和呼喊声吵醒。 睡眠很浅的他睁开眼睛，摸到床柜上的手机调出监控查看门外的情况。 此时的大门外，一个穿着单薄衣衫的男人正在用力地拍打着大门，并不断按动门铃。 “林枫，林枫！” 他不断呼喊着，声音异常惊恐而急促，身上还沾染着血迹。 林枫一眼就认出来他是112那边的人，见过一次，只是不知道名字。 他一边起身一边用手机接入门禁对话：“你谁？” 门外的男子听到门禁里传来林枫的声音，快速回应道：“我是马志，和家俊他们是一起的，我们被袭击了，快帮帮我们！” 林枫揉了揉脖子，淡淡地说道：“我又不是你亲戚，干嘛要为你去送死，赶紧走，别吵我睡觉。” 门外的马志一愣，眼中闪过浓浓的震惊。 他预想过林枫有可能会不想帮自己，但没想他会这么绝情。 十几条人命，还比不上他睡觉来的重要。 “我求求你帮帮我，小佳还没逃出来，救救她好不好！” 说着，他就跪倒在门口。 林枫掏了掏耳朵，满不在乎地回道：“马志，每天都有无数人在被饿死、冻死，还有更多的人在被杀，我怎么可能管得过来，你以为我是谁，超人吗？” 马志仰头看向摄像头，似乎想通过门禁看到林枫一般。 他瞪着猩红的双眼哀求道：“那你把武器借给我，有了武器我就能救她。” “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林枫走出卧室准备去客厅抽支烟，他不在卧室里吸烟。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马志高声喊道。 林枫叼着烟吸了一口，打量了一会儿监控里的马志，笑着道：“你现在一无所有，根本没有什么能拿来交换。” 马志逃出来之前在床上睡觉，只穿了保暖内衣，现在已经冷得开始发抖了，加上他身上的伤，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死在雪地里。 林枫穿着丝绸睡衣，悠闲地靠在沙发上抽着烟，不疾不徐。 马志满身是血，跪在雪地里，垂死挣扎。 71号陷入短暂的沉默，马志低下头，似乎在衡量自己的筹码。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重新抬起头看向摄像头：“你把弩给我，让我去救小佳出来。我的物资全部给你，以后我还会送你更多物资！” 林枫没说话，只是慢慢地抽着烟。 洪瑶瑶走上来，站在楼梯口看着他，神色复杂，她也没有说话。 马志等待几秒，见林枫没有回应，意识到对方是看不上自己的东西。 他瘫坐在地上，眼泪混着鲜血滴落在白雪里。 片刻后，他擦了一把眼泪，再次抬起头。 这一次，他的脸上再不见半分惊惶与错乱，他瞪着眼睛朝摄像头一字一句地低吼道：“我把命也给你，以后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困兽之斗，狰狞如恶鬼。 林枫扣了扣脚丫子，对着洪瑶瑶说道：“放他进来，把柜子里的喷火器弄出来给他，弩和刀随他挑。” 洪瑶瑶脸色一喜，快步跑下楼去打开门，飞奔出去连大衣都忘了穿。 沉重的金属大门打开，马志狂喜地看着洪瑶瑶。 “他说可以给你喷火器，弩和刀也可以给你。” “好！” 马志挤开洪瑶瑶，疯魔一般冲进屋内。 洪瑶瑶赶紧追上去，打开放着武器的柜子。 马志伸手拿出弩和箭袋，又取了一把砍刀，看向洪瑶瑶：“喷火器呢？” 洪瑶瑶拉开另外半边暗门，从里面取出一套背囊式喷火器：“油灌好了，你等我给你拿件衣服。” 马志根本听不进去，直接背上喷火器，扭头就往屋外跑。 洪瑶瑶这时才发现他连鞋跑丢了。 叹了口气，她正想出去关门，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林枫的声音：“穿衣服，跟我出门。” “啊？”洪瑶瑶一愣，“去干什么？” 林枫从黑暗中走出，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我要为我的投资上一道保险。” 洪瑶瑶眉毛一抖，意识到71号拴着的鬼要出去索命了。 她犹豫一下，小声说道：“我也要去吗？” 林枫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道：“你不会真以为只是煮个饭，就能在我这领薪水吧？” 洪瑶瑶退后两步，整理了一下被他弄乱的刘海：“我们当初说好的，我只做女佣要做的事情。” “清扫垃圾，保证主人的庭院整洁，也是女佣该做的工作。” 林枫说着，拉起洪瑶瑶的手塞过去一样东西。 入手微微沉重，一片冰凉与坚硬。 是把小巧的折刀，有着漂亮的金属花纹。 “学会了拿刀切肉，可以开始学杀人了。” 林枫披上大衣往外走去。 马志在雪地里狂奔，急切的心情和喷涌的肾上腺素压制住了伤口带来的疼痛。 白色的雪留下一串脚印和血迹，是杀戮乐章的场间奏。 此时的112号屋内已经灯光大亮，大门被重新锁上，隔着被打破的窗子依稀能看见里面的血迹和尸体。 室内。 入侵者的头领是个四十来岁的健壮男人，他坐在沙发上，一把擦去脸上的血迹，对着何玉说道：“做饭，老子要好好吃一顿。” 刚刚结束的这场战斗消耗不小，他们人手不够，最里面两个房间的人听到动静，堵死了房门，他们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拿下，有两个兄弟还受了伤。 两天没吃上好菜好饭，现在到了收割成果的时候，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好好吃一顿。 何玉快步跑去厨房，开始给自己的同伴准备宵夜。 “虎哥，两个挺好的娘们被你砍死了。” 一旁的小弟看着地上的两具女性尸体，朝着头领抱怨道。 绰号虎哥的男人满不在乎地说道：“我看你是脑子坏了，刚刚那么乱，我不弄死她，她万一趁黑给我一刀怎么办？” 小弟上前抓着一具尸体的脸说道：“这娘们我见过几次，听说是上市公司的高管，平时老穿小西服，可骚了。” 虎哥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点上一根烟说道：“不是还有两个吗？想玩去找她们，别在这对着尸体发骚，老子觉得你有点变态。” “我这不是一直惦记着这个女的吗。”小弟嘿嘿一笑，“虎哥，那两娘们你不先打个样？” 虎哥摆摆手：“我累了，你想去就先去吧，我现在只想吃口热饭。” “好嘞！” 小弟大笑着冲上楼，边上还有两人对视一眼，也跟着走了上去。 本来老大没发话，他们还有点扭捏，现在老大都表示不用给他喝头汤，那还装啥矜持。 “服了他了，肩膀的伤还没缝就先玩女人，真是不要命。”一名坐在虎哥身边的同伴鄙夷地说道。 虎哥叼着烟，靠在沙发上仰头看天花板：“人活着就是为了吃喝操，没什么丢人的，我年轻时候也这样。” 屋内几人正说话间，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虎哥偏头朝着窗外喊道：“老三，叫你去关个大门怎么磨磨唧唧的。” 院外没人回应。 虎哥眉头一皱，刚准备坐起来，就看到一张满是鲜血的脸冲到破碎的窗户边。 “下去陪他吧！” 马志怒吼着抱起喷火枪的喷头，对着屋内按下了开关。 轰~ 长龙一般的火焰喷吐而出，滚滚热浪瞬间驱走了马志周身的寒意。 “啊！” “快躲开。” “虎哥！” “啊啊啊！” 沙发边的三人嚎叫着滚开，在地上翻滚。 地狱的烈火，再次烧到了逃到人间的恶鬼身上。 第85章 你什么档次? “别碰我！” 二楼房间里，沈薇拼命推开扑上来的男人，眼里全是泪花。 她生平第一次后悔自己是个柔弱的女人，要遭受这种侮辱。 男人大笑着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按在地上：“你喊毛，以后做我的女人，老子保你只被我一个人睡，不然我叫我的兄弟一起进来！” 沈薇拼命挣扎，却如何都挣脱不了束缚。 情急之下，她猛地一提膝盖，顶在了男人胯下。 “额~” 男人痛叫一声，愤怒地一巴掌抽了过去。 “给脸不要脸，老子今天非要整死你不可！” 他抓住沈薇的头发，将她的脑袋在地上狠狠磕了两下。 沈薇脑袋一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男人正要去撕扯沈薇的衣服，突然听到楼下传来嚎叫声。 他脸色一变，回头看了一眼门外，随即抓起丢在一旁的武器冲了出去。 另外两名同伴也从隔壁的房间跑出来。 “楼下搞什么？” “下去看看！” “快。” 三人冲下楼梯，立马就看到被火龙吞噬的虎哥三人。 另外一名正在和何玉一起烧饭的同伴也跑了出来，惊骇地看着这一幕。 “草！” “快救他。” “他在窗口！” 几人手忙脚乱地握着武器冲过去。 马志咆哮着调转喷头方向，火焰再次加大，瞬间燎到了冲得最快的一人。 “我曹，退后！” “拿东西砸他！” 几人抓起手边的东西朝着窗台砸了过去。 愤怒中的马志一时没有防范，被一瓶矿泉水正中脑门。 他迅速朝窗边退去，火焰熄灭。 “出去，干死他！” “别去，他有喷火枪，我们打不过他。” “那怎么办？” 正当众人焦急间，马志重新出现在窗台，这一次他手里抱着一把手弩。 崩~ 弩箭飞射而出，扎在其中一人的肩膀上。 “啊！” 中箭之人惨叫着往边上躲去，借着柜子的遮挡隐蔽身形。 其余几人也意识到了马志手中武器的强悍，纷纷找掩护。 “怎么办？他还有弩！” “马勒戈壁，肯定是71号那个鸟人给他的。” “守着别出去，他只有一个人。” “那个林枫会不会也来了？” “我靠，上楼，守楼梯。” 余下几人快速商议出对策，但没人敢先动。 马志重新给弩箭上弦，站在窗口焦急万分。 他拿到武器后就往回赶，在院子外射死了一个正要关门的入侵者后就跑到了窗户边，又烧死了三个人。 但剩下的人现在躲在掩体后面，他也攻击不到。 “小佳！”他抱着弩高声朝屋里喊道，“你还在吗？” 他的爱人没有回应他的呼唤。 但很快，另一个女人的喊叫从二楼传来：“马志，快救我们！” 马志听出来是另一名同伴徐丽丽的声音，他快速喊道：“小佳呢，小佳在哪？” “小佳...”徐丽丽犹豫一下，“她好像死了。” 马志如遭雷击，抱着弩箭的手都开始颤抖。 “小佳，你还在不在？”他疯了一般大声嘶吼着，想要听到朱小佳的回应。 别墅三楼的窗台边，朱小佳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一双无神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死前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小佳！你说话！” 马志的喊叫响彻天际，连呼啸地狂风都无法遮盖。 雪落在他身上，凝结成冰花，他背后那条狰狞的伤口上，鲜血已经开始冻结。 “朱小佳，你理我一下！” 漫天风雪里，重伤的野兽疯狂地嘶吼着，试图将某人唤醒。 依旧无人回应，楼上的徐丽丽也不敢再多说话刺激马志。 “我杀了你们这帮狗杂碎！” 马志双眼猩红的翻过窗台进入屋内，双手被窗台的碎玻璃割伤了他都不在乎。 进入屋内，他重新拿起喷火器的喷头，朝着先前看到的一人的藏身处冲去。 烈焰裹挟着愤怒汹涌而出，炽热的高温扭曲了视线。 马志冲过一处转角，火焰再次膨胀两分。 “啊！” 躲在后面的一名入侵者瞬间被火焰吞噬，惊恐地嚎叫着。 “死！”足足烧了他两三秒，马志脚步一转，再次奔向下一人，“都去死！” 第二人听到动静，扭头就往另一头逃窜。 马志追击而上，火焰再次吞噬第二人。 “都给我去死！” 正当准备去找另外两人时，边上突然传来一阵呼啸声。 嘭~ 一张椅子从身后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直接将他砸到在地。 喷火器的压柄松开，火焰熄灭。 一名入侵者扑上来，一脚踹在他的脑袋上：“马勒戈壁，刚刚没弄死你真是你命好。” “杀了这个王八蛋！” 另一人直接掏出了刀子，揪着马志的脑袋将刀抵在他的脖子上：“你妈的，为了一个女人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你他妈真是个狗杂种。” 脑袋昏沉的马志目光涣散，根本说不出话来。 躲在边上的何玉见马志被打翻在地，探出头来朝两人高喊道：“弄死他，给虎哥报仇！” “哼，老子差点被他弄死，我可不让他死的这么痛快，何玉，去把那个叫朱小佳的带过来。” 何玉一边走出来一边说道：“带个毛，今晚她守夜，被我一刀捅死了，她要没死，你们都进不来。” 昏沉中的马志听到何玉的话，大脑再次被愤怒占据。 他调转目光，死死看着何玉，用仅有的一点力气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杀我？”何玉嗤笑一下，“老娘先杀你。” 崩~ 嗤！ 何玉话音刚落，一只弩箭陡然从窗边飞出，精准地扎在了揪着马志头发的那人持刀的手腕上。 “啊~” 他的嚎叫刚响起，第二根弩箭接踵而至，射入他的咽喉。 “草！” 另一个男人脸色大变，本能地往边上一滚。 第三只弩箭擦着他的肩头射在墙上，他要是再慢一点，估计也要去做箭下鬼。 “他还有帮手！” 何玉惊恐地大叫，连滚带爬地往回跑。 此时的窗台外，一个披着大衣的男人在夜空下吐出一口烟气，他的脸庞在烟雾中若隐若现，一时让人分不清是虚幻还是真实，宛如夜行幽鬼。 将手里射空了的弩箭丢在地上，他朝自己的女佣伸出手：“亲兵，取我刀来！” “捧刀童子”洪瑶瑶忍着尴尬，将手里提着的开山刀递给这个玩游戏玩疯了的男人。 林枫砸吧一口烟，翻身而入。 貂皮大衣上下翻飞，露出底下短裤没能遮住的大毛腿，脚上还踩着拖鞋，烟头明明暗暗，真像个半夜起来上茅房的乡村暴发户。 进入被烧得焦黑、流淌鲜血的房子里，林枫不疾不徐地朝着最后一人藏身的地方走去。 叼在嘴里的烟头，火星猛地亮了几下。 最后一名入侵者藏在墙后，死死地握着手里的砍刀。 林枫行走时拖鞋的每一次啪嗒声，都像是鼓槌重重地敲击在他的心房上。 “兄弟，饶了我！”他贴在墙上，高声朝着林枫喊道。 脚步声依旧在靠近。 近了，很近了。 男人一咬牙，抡着砍刀就劈了出去。 嗖~ 刀刃破风，带起一阵呼啸。 他砍空了。 下一个瞬间，他感觉手腕一麻，然后是剧痛。 紧接着，他意识到自己失去了对手腕的控制。 血浆喷射而出，握着砍刀的手腕掉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当啷声。 “我的手！” 他后知后觉地嚎叫着。 下一秒，染血的钢刀悍然从转角后刺出，捅进他的肚子里。 一只大手握着刀柄，快速而有力地绞动着，他的内脏和肌肉组织瞬间被搅成烂泥。 烟头的火星从墙后探出，紧接着是林枫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你什么档次，也配管我叫兄弟？” 林枫一拽钢刀，瞬间拉出一个巨大的口子。 腥臭的内脏混杂着血浆从腹中滑出，掉在地板上。 正在窗外看着的洪瑶瑶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得一声吐了出来。 第86章 手染鲜血的女仆 “呜呜呜~他们突然冲进来，杀了好多人....” 二楼的房间内，徐丽丽搂着陷入昏迷的沈薇，朝林枫哭诉着。 林枫百无聊赖地掏了掏耳朵，随口问道：“就剩你们两个了吗？” “还有几个跑掉了。”徐丽丽擦了一把眼泪，“谢谢你救了我们。” 林枫耸耸肩，也没再说什么，重新回到楼下。 马志此时正在楼上抱着冰冷的尸体放声痛哭，林枫没兴趣去安慰。 见到林枫下来，正在看守何玉的洪瑶瑶立刻朝他问道：“怎么处置她？” 林枫朝被绑住手脚的何玉看去，对方立刻投来祈求的目光：“大哥，别杀我，我还有用。” “你有什么用？”林枫一边摸烟一边问道。 “我可以帮你干活，我什么都会。”何玉快速说道，“都是虎哥他们逼我的，我一个女人也不敢反抗。大哥，放了我吧，我给你做牛做马，你叫我干什么都行。” 说着，何玉眼中又溢出了泪水，“我还有孩子要养，我要是不听他们的，他们就要杀了我儿子。” 林枫点上烟坐在炉子边，打开炉膛让里面有些微弱的火焰更充分的燃烧。 见林枫不说话，何玉再次开口道：“大哥，你叫我干什么都行，我可以做你的女人伺候你。” “杀了她。”林枫拿着炉钩扒拉里面的煤，声音冷淡。 语气似乎就好像在说“快来吃饭”一般随意。 站在一旁的洪瑶瑶一愣，意识到林枫是在跟自己说话。 “大哥，不要，不要杀我！”何玉焦急地喊道，同时快速朝林枫爬过去。 只是她的双手被反绑，此时就像一条巨大的虫子在地板上蠕动。 地面的污血沾了她一身，她也毫不在意，只求快点爬到林枫身边，说服他改变心意。 见洪瑶瑶半天没动静，林枫偏头朝她看去：“你以为我费力气把她绑起来是干什么的？就是给你杀的，赶紧动手吧。” 洪瑶瑶避开林枫咄咄逼人的目光，不敢说话。 何玉还在哀求着，她挪动到林枫脚下，努力仰起头：“大哥，我可以给你做任何事，我活着比死了有用，你饶我一命吧。” 林枫低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丝微笑。 何玉见他表情变化，以为对方要改变心意，刚准备趁热打铁，突然就看见林枫伸出手揪住自己的脑袋，随后一块抹布塞进了嘴里。 “呜呜呜~” 何玉惊恐地呜咽着，她彻底意识到林枫不打算放过自己。 “洪瑶瑶，如果那天我没有拦你，死的就会是你。如果现在放过她，她以后很可能会带着别人来杀我们。如果你学不会怎么杀人，那以后就要被别人杀，明白吗？” 洪瑶瑶内心激烈的挣扎着，她连一只鸡都没杀过，遑论杀人。 林枫再次抓起何玉的头发提起她的脑袋，将她的脖颈露出来。 “往这来，动作要快，抽刀之前把脑袋压下去，血就不会溅到身上。” 林枫指着何玉的颈动脉，面无表情地说着。 洪瑶瑶轻叹一口气，取出口袋里那把折刀，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她笨拙地按下机簧，银亮的刀刃瞬间弹出。 “你不该做这种坏事的......” 她对着何玉轻声嘀咕了一句，随后递出了刀刃。 曾经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女孩，现在亲手结束了别人的生命。 一切都是这么突然，林枫蛮横地不给她一丁点准备的时间。 失魂落魄的洪瑶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身上的血都顾不上擦。 林枫看她那副神情，不禁想到了当年第一次杀人的自己，那时候自己也差不多是这个鸟样。 估计今晚她要睡不着觉了，明早林枫得自己做早饭了。 重新回到楼上，林枫找到唯一还算状态正常的徐丽丽，朝她说道：“我救了你的命，你得报答我。” 正在检查徐薇伤势的徐丽丽楞了一下，有些惶恐地看向林枫：“你想要什么？” “把你们的物资给我一半。” 徐丽丽看了一眼徐薇，犹豫片刻后点头道：“好。” “现在给我送过去。” “啊？” “啊什啊？找辆推车，拉到我家去，动作快点。” 林枫丢下一句话，重新回到楼下。 看着林枫离去的背影，徐丽丽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将徐薇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她跑上三楼，看着面如死灰的马志，犹豫了半天，小声说道：“马志，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马志没说话，静静搂着朱小佳。 “林枫要我们一半的物资，现在就要。”徐丽丽继续说道。 马志还是没说话。 等了半晌，徐丽丽轻叹一口气，来到地下室开始一件件的搬运着东西。 看着她吃力的模样，坐在沙发上的洪瑶瑶站起身走过去帮忙。 大老爷林枫坐在炉边烤火，一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 直到徐丽丽整理好一推车的东西，他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护送两个女人回到71号。 15个人攒下来的物资不少，就算只是一般，也有好一堆了。 林枫不缺物资，但是救了他们的命，索要报酬是应该的，不然以后别人会把他当成大善人，什么事都来找他。 “行了，回去吧，叫马志处理完后事过来找我。” 林枫一边关门一边朝徐丽丽说道。 徐丽丽看着正在合拢的大门，突然伸出手拦住：“林枫，我可以搬过来吗？” 林枫摇摇头，打开她的手继续关门。 “我可以帮你干活，瑶瑶能做的我也能做。”徐丽丽低声哀求。 今夜的遭遇彻底刺激到了她，同伴的死亡让她意识到这种乱世必须依附真正的强者。 “我有一个保姆足够了。” 林枫淡淡地说道。 徐丽丽一咬牙，用尽全力抵住门：“我可以和你上床！” 林枫轻笑一下，摇了摇头：“我今晚没心情。” 说罢，他推开徐丽丽，关上了大门。 徐丽丽站在冷风中摸了摸自己的脸，轻叹一口气后快步跑回112。 第87章 善良的代价是十条人命 洪瑶瑶的承受能力比林枫预想中强得多，至少第二天她在林枫起来之前就开始准备早餐，脸色也没什么异常，黑眼圈都没见到。 刚吃完早饭，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林枫看了眼监控，是马志。 打开门领进来，林枫在改成了茶室的车库里接待了他。 还不熟悉的外人，他还暂时不想请进屋里，虽然马志昨晚已经进去过一次。 此时的马志眼睛通红，里面全是血丝，神情也有些呆滞。 “谢谢你帮了我，我该怎么报答你？” 朱小佳死了，但他还是选择信守承诺，毕竟林枫昨天还出手救了他的命。 林枫摆弄一下茶具，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马志也不催促，静静等待着他开口。 来来回回洗了两趟茶叶，林枫才倒出茶水。 “你先养伤，帮我盯着小区里那几个人多的团伙，有什么风吹草动告诉我，然后找点靠谱的人手，将来有用。” 马志楞了一下，心中飞快思索。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最后果然还是要去卖命。 “我要怎么做？” “自己研究。”林枫大大咧咧地摸出烟点上，“我会给你一点武器和物资支持，能干到什么地步看你自己造化。” “好。” 马志没有思索便直接答应，他很清楚林枫的能耐，自己如果谈条件，这个冷血疯子说不定会直接杀了自己讨债。 昨晚将最后一人开膛破肚那一刀，他可是记忆深刻。 “喝茶吧。”林枫似乎并不怎么在乎这些事，话题快速转变，“准备埋在哪？” 马志叹了口气，有些苦涩地说道：“准备打一副棺材，先葬在我家院子里，等以后太平了，再给她弄个碑。” “要么弄个严实的棺材，要么就烧了。” 马志一愣。 “为什么？” 林枫抿了口茶，淡淡地说道：“野狗会循着味来找食吃。” 马志走后，第一件事就是领着剩下的人一起搬家，砸开窗户住到了71号隔壁的房子。 李家俊没有死，他躲在衣柜里，找到他的时候他一直在发抖，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昨晚的杀戮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估计会留下心理阴影。 也许对现在的他来说，躲在黑暗的衣柜里听到同伴隔着门板被杀的那段记忆，比直面死亡更加痛苦。 沈薇估计有轻微脑震荡，气色也不太好，显然是昨晚没睡好。 逃掉的另外两人里找回来了一个，他叫周彬，老婆死在了昨晚的乱战中，他现在精神状态也很差，身上还有好几处伤。 唯一稍微正常一点也就徐丽丽，还有被她抱在怀里的那个懵懂的婴儿。 112原本的15人，现在只剩5个，不是带伤就是情绪有问题。 10条人命，这就是盲目善良的代价。 “我如果早点提醒小佳姐就好了。” 洪瑶瑶坐在沙发里抱着膝盖，话语中尽是愧疚。 昨晚她如果没有犹豫那么久，没有浪费时间去找林枫求证，而是直接提醒朱小佳的话，也许就可以阻止悲剧的发生。 “世上没有如果，在这种环境里接受陌生人的加入，还不多安排点手段，纯粹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坐在边上一边吃薯片一边看电视的林枫满不在乎地说道。 如果是他要收留何玉，他会直接收走她的手机，派人监视她几天，晚上多安排人手守夜，并且想办法给大门上机关。 当然，真要是他的话，一开始他就不会让何玉住进来。 她身上的疑点太多了，也就骗骗李家俊这些人凑合，林枫根本不会冒险。 允许洪瑶瑶给她物资，也纯粹是想给洪瑶瑶好好上一课，让她尝尝被骗的滋味。 林枫不是没有同情心，是现实的残酷不允许他滥用自己的同情。 洪瑶瑶揉了揉脸整理心情，随后抓了一把林枫的薯片：“老板，你好像能看穿人心一样。” “那是神仙才有的本事，我只是这种事见得多了而已...减你口粮不是让你来吃我的零食。” “在哪里见的？”洪瑶瑶快速将薯片塞进嘴里。 林枫轻笑一下，赏了她一个脑瓜崩：“梦里。” 洪瑶瑶揉了揉脑袋，正想溜走去楼下偷吃零食，突然听到门铃响了起来。 她走到监控前看了看，有些疑惑地朝林枫说道：“五六个男人，很彪悍，都拿着武器，还有个老头，你的仇家吗？” 林枫笑笑，丢下薯片站起身：“我叫的120，去准备茶点，我要招待客人。” “好。” 趁着林枫下楼，洪瑶瑶快速抓了一把薯片塞进嘴里，才跟着下楼。 披上大衣走出院子，林枫院门看向屋外的江春等人。 站在门口的大汉下意识地握紧了刀，眼中有些忌惮。 “早上好。”林枫笑着招了招手。 “早。”江春点了点头，暗自打量林枫。 他也很好奇这个率先拿人头当灯笼的人是什么货色。 和想象中差距有点大，不是那种五大三粗一看就不好招惹的冷面屠夫，反而像是个邻家大男孩。 “吴大哥，最近怎么样？”林枫的眼神越过江春，看向后面的吴军。 吴军苦笑着回应道：“担惊受怕，挨饿受冻，比不了你快活。” “呵呵。”林枫笑了笑，伸手一指隔壁的70号，“受伤的在隔壁，你们直接过去就行。来，吴大哥，进来坐会儿。” 他半夜就给吴军发了消息，叫他早上把江春带过来给马志他们治疗。 吴军犹豫地看了一眼江春，对方摆摆手道：“不差你一个，既然是朋友，那你进去坐坐，一会儿我这边完事儿了来叫你。” “好。” 吴军点了点头，进了林枫的院子，江春等人去了隔壁找马志。 “老江那条件不咋样吧？” 林枫直接把吴军领进屋内，洪瑶瑶收拾出一些吃的端了上来。 吴军看着“富丽堂皇”的71号，暗暗咂舌。 “凑合能活...跟外面那些煤烧完了的人一比，你这过得是神仙日子啊。” 林枫笑呵呵地和他开始闲扯，也算打听到了江春的一点底细。 上辈子他知道江春这人，老头混得还行，外面那些人打生打死的，都离不了医生，加上他的团队人也不少，所以没什么人去惹他。 江春最后的结局怎么样，林枫就不清楚了，他上辈子在天灾一个月后，就和别人一起逃离了长华小区。 吴军在那虽然未必吃得饱，但是暂时没什么生命危险。 话题渐热，两人的关系再次拉近些许。 林枫适时掏出一把弩，朝吴军说道：“老哥，要不要搞一把回去防身？” 吴军眼睛一亮，刚想说好，但又止住了。 “不便宜吧？”他有些犹豫地问道。 现在长华上过网的人都知道71号有个鸟人，爱砍人脑袋做灯笼，有高端武器，但是不愿意出售。 吴军并不觉林枫会白送给自己一把。 事实上林枫倒是想送给他，但是这样的话吴军容易有别的想法。 林枫晃了晃弩：“我有两个条件，一是以后我家里人去老江那里看病，他要免费，当然药品我自己去弄，如果是请他上门的话也要给我打折。二是这东西得放在你手上，不能让别人碰。” 吴军思索片刻，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放在我手上。” “放在别人手里，我怕他拿这东西来干我。” 吴军是个老好人，退伍之后一直在小区物业上班，小区里不少人都认识这个电工，大家都知道他人品好，林枫这个理由挑不出刺来。 他点了点头道：“谢谢你的信任，但我要跟江医生商量一下。” “他一定会答应的。” 林枫笑着将弩丢了过去，顺手附赠几十只箭。 这么重要的东西到手，吴军有些坐不住了，直接出门去隔壁找江春商量。 很快他就再次回来，果然如林枫所料，江春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弩装填很慢，一次只能杀一个人，射程也有限。 但是它最重要的是可以带来足够的威慑力，有这玩意儿在，别人动手之前都要掂量一下。 领头的一想到自己隔着几十米都可能被干死，谁都会害怕。 看着吴军将弩收好，林枫一直以来的担忧也略微消减。 面对吴军他其实非常纠结，末世那几年他总是在梦中见到吴军，心里一直怀着感激和愧疚。 如果没有吴军，他早就死了。 那几年林枫遇到过很多事情，人性里最后的一点善几乎要被无尽的罪恶暴行淹没，他每次想要彻底放弃底线拥抱黑暗的时候，总会想起吴军在自己快要饿死时递给自己的食物，想起自己重伤垂死，吴军冒着危险出去和别人交换药品。 正是因为曾经被吴军的善良拯救过，所以他总会想着，也许保留一点最低微、低到尘埃里的底线，这个世界可能会变得更好一点。 如果人人都做恶鬼，那这个世界活该被毁灭，林枫也没法活。 他很希望吴军能好好活着，但他也深知这个世界从来不是自己想怎样就怎样的。 吴军的善很可能会再次害死他，他是那种愿意牺牲自己把最后一点物资给林枫的人，林枫觉得这种事他以后还会继续干。 他不想把吴军拴在裤腰带保护他一辈子，人终究是奔赴大海的不同溪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他也不想把自己末世五年磨炼出来的那一套观念强加给吴军，只希望他能自己找到能适应新世界的处世之道。 有些时候，毁掉一个人的信念会比夺走他的生命还更可怕，如果吴军无法抛弃自己坚守的奉献精神，那林枫也会尊重他的选择。 当初引导吴军去投奔江春，就是希望他在江春这个老头身上学点东西。 江春也是善良的人，这个老头在小区里见到邻居总是笑眯眯的，碰到孩子会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摸出糖果递过去，邻居有什么矛盾，他又会像个“长舌妇”一样劝导，每年还会往各地捐款。 天灾下物资紧缺，他甚至还要用自己的医术赚取酬劳，帮助其他有需要的人。 但在他善良本性的另一面，还藏着敢于用黑暗对抗黑暗、向恶徒挥刀的暴戾。 他比很多人更善良、更伟大，也更懂得怎么用尖牙利爪守住自己的善。 林枫自问在人格上比不上江春，他希望吴军能在江春身边学会这种本事，将来做个能在善与恶之间找到平衡的人。 “老哥啊老哥，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走哪条路还是得你自己来选才行。” 看着吴军离去的背影，林枫轻叹一口气。 希望命运的河流，最终都能在终点相遇吧。 第88章 勾心斗角的开始 送走吴军等人，林枫往沙发上一躺：“给你派个活，干好了每周赏你三个罐头。” 正琢磨着再偷吃一些茶几上的糕点的洪瑶瑶眼睛一亮：“真的？什么活。” 这两天她盛饭都是林枫盯着，压根吃不饱，林枫还在跟她算何玉的账。 “我有个仇家叫陈海，住在188，你去......” “我不想去。”林枫话都还没说完，洪瑶瑶就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嘿，我都还没说干什么呢！” “我是女佣，又不是杀手！外面又冷又危险，这活我不敢干。” 林枫翻了翻白眼，伸手抓向果盘里的猪肉脯：“咦~怎么少了两块？” 洪瑶瑶心头一紧，眼睛滴溜溜看向别处。 ...... “大哥，他们抱团的厉害，能下手的都没几户了。” 252号别墅，光头阿毛坐在庞建军对面，朝他汇报着情况。 庞建军点点头：“今晚调整一下人员，先把周元亮那傻逼收拾了。” 阿毛思索片刻，神情犹豫。 庞建军看出来他有话想说，抛了根烟过去：“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屋里也没外人。” 阿毛接过烟叼上：“大哥，我在想我们都这样弄了，为什么不直接他们杀了算了？” 庞建军高深莫测地笑笑，起身走到墙上挂的东海市地图，在某个位置上一指：“知道这是哪吗？” “北区，老船厂附近吧？” “对喽。”庞建军手指轻点两下，“这里有战略储备仓库，那里的东西够我们吃到死，搞定小区之后，我们就要去这。” 阿毛一脸不解：“为什么现在不去？” “你傻，这附近你以为没人？肯定早就被人占了，而且我估计会有不少人聚集到这附近，靠这个粮仓过活，到时候你难道指望人家把仓库白送给我们？” 庞建军一说，阿毛立马懂了：“大哥，你是想留着这些人帮咱们去拼命？” “对。”庞建军点点头，“我要把他们的物资收过来，养着他们，让他们离不开我，这样他们就会乖乖听话，替我去打这个粮仓。” 阿毛面露佩服之色：“大哥，还是你想的长远。” 庞建军满足地笑笑笑，他分外享受这种智商高人一等的感觉。 ...... “亮哥，252那边有人透消息过来了，庞建军重新调整了人手，可能要搞大动作。” 一单元某处屋子内，周元亮等人坐在炉边商议着。 庞建军手底下人最多，但人多就意味着杂，明面上的一些动作都能被打听到。 都是小区住户，别指望什么忠诚度，打听消息甚至连好处都不需要给，聊两句天就能套出来消息。 周元亮点点头：“看来是那些落单的刮不出来油水了，准备对我们这些人下手了。” “这鸟人，要不咱们直接跟他们干了吧？” “不好吧？他现在能叫出来四五百个人，我们这边几家，能出去干架的男人就七八十个。” “怕什么，不是有喷火器吗，那玩意儿拉出去，谁挡得住？” “是啊，还是亮哥牛，能说服林枫把这东西卖给我们。” “先下手为强，咱们早点干了得了，免得那些中立派天天在观望。” “别指望他们，我早看出来了，他们是谁赢了就帮谁。” 周元亮双手交叠，静静思考着。 突然门被打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小亮，有人跟我说老魏那些人投靠庞建军了，把我们的事都说出去了，庞建军今晚就要来找我们麻烦。” 周元亮眉头皱了起来，老魏就住在他们隔壁楼，也有五六十号人，其中能打架的男人有近三十个，他这两天一直在尝试拉拢对方，没想到对方现在居然倒向了庞建军。 “行，叫厨房把今晚的饭发足了，等庞建军来，我们跟他碰一下。” ...... 嘭！ “啊！” 135别墅门口，曹勇打翻一个巡逻队的人，猛地抽出砍刀，直接劈在另一人脖子上。 剩余三人惊恐地后退，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突然暴起的年轻男人。 曹勇一刀捅进先前那个被打翻在地的人肚子里，温热的鲜血瞬间喷溅而出，升起蒸腾的雾。 快速出手杀了两个人的曹勇抹了把脸上的血，提刀指着剩下的三人说道：“回去问问庞建军，没听过我曹勇的大名，难道还没听过曹家的名号吗？再他妈敢来这里跟我叽叽歪歪，老子上门摘他的脑袋！” 三人站在雪地中一阵胆寒，明明手持钢棍，却没有冲上去的勇气。 这他妈又是哪来的杀胚。 曹勇看了三人一眼，扭头回到屋里，直接关上了门回到客厅。 “也不知道洗洗再进来。” 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曹萱淡淡地说道，似乎对死人的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曹勇应了一声，去接水洗了洗身上的血迹。 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曹勇回到客厅，朝着曹萱问道：“大姐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来啊？等这些人饿疯了，我就一个人，怕是要挡不住这些傻帽了。” “快了，大姐那里出了点问题，死了不少人，得缓缓。” 曹萱随口回应着，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大姐那里到底死了多少人。 曹勇在沙发上坐下，摸出烟叼在嘴里，猛吸一大口后，轻声嘀咕道：“大姐以前踩死只小鸡都能哭上一礼拜，没想到现在胆子这么大。” ...... “哥，电话。” “谁？” “周元亮。” “他找我干嘛？” 某间屋子里，孙威神情古怪的接过小蔡递来的手机。 “喂，周总，什么好事关照？” “孙威，有没有兴趣跟我干一票大的？” 孙威扣了扣裤裆，笑道：“说来听听。” ...... “小蕊，他们没发现什么吧？” 25号别墅某间屋子，一个女人拉开衣柜走了出来，朝着自己的助理张蕊问道。 她穿着一身居家服，虽然厚实却掩盖不住身体的玲珑曲线，精致的瓜子脸上，五官深邃而立体，即使未施粉黛也十分漂亮，一头黑色的大波浪披在肩上，更添了几分风情。 要是林枫这个老批在这，估计要开始吹口哨了。 但要是对最近的影视作品有所关注的人在这，估计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柯露，当下正红的女演员，虽然演技不出彩，但是架不住人漂亮，今年连上了两部大制作。 相比之下，她的助理张蕊倒是显得很普通了，普通长相普通家境普通身高，还有一点点微胖。 张蕊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姐，这次我们交完物资他们直接就走了，根本没上来看看的意思。” 柯露松了一口气，往床上一躺，有些庆幸地说道：“还好老娘躲狗仔躲出经验来了。” 张蕊坐在她边上，脸上浮现担忧之色。 “姐，你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啊，迟早会被发现的，咱们跑吧。” 柯露摇了摇头：“别傻了，姐姐我这张脸，跑到哪都有人馋。长华的男人疯了，外面的男人也一样，还是家里安全。” 张蕊叹了口气，躺到柯露身边抱着她：“还好我长得不好看，他们只抓漂亮女人，看不上我。” 柯露捏了捏她的脸蛋，叹了口气。 “等着吧，会有人看上你的。” 张蕊吓了一跳，连忙摇头道：“我才不要被他们看上，隔壁那个姐姐，差点被那些禽兽弄死，我一想到都害怕。” 失去秩序束缚的人，不但会抢劫物资，还会强暴女人。 柯露很聪明，看到有强暴事件发生后，立马缩在家里不再跟外人接触，连巡逻队来收取物资，她也是藏进衣柜里躲过检查。 她生怕自己在这里的消息被走漏，再被人盯上。 现在她家除了她，只有助理、保姆和司机，还有隔壁搬过来一起抱团的一家四口。 那四口人有两个是小孩，根本没什么战斗力。 真遇到有人想进来侮辱她，他们都未必守得住。 张蕊犹豫一下，朝着柯露说道：“姐，要不我们再联系一下那个71号的林枫？” 听到71这个门牌号，一个在雪地中斩首的身影出现在柯露脑海中。 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摇摇头道：“别想了，他那些武器应该是留着自己保命的，既然都把你拉黑了，那肯定不会卖的。” 和不少人一样，柯露同样萌生过找林枫搞一把家伙防身的想法，但和别人一样，她的助理打电话过去没说两句就被挂断了。 再打第二遍之后直接被林枫拉黑。 张蕊叹了口气，和柯露随便又聊了几句，起身准备看看外面的情况。 刚撩起窗帘，他就看到六七个人簇拥着一个老头在雪地里走着。 “江医生又出来做生意了？” 她轻声嘀咕一句，心中暗暗有些羡慕。 现在敢在小区里乱走的人不多，乱走还没人来找麻烦的，除了那几个大团队，就只有江春这一家。 相比她们躲在家里担惊受怕，江春算是比较有实力的人。 庞建军最近在拼命拉拢老江，已经放出话去，谁敢找老江麻烦就弄死谁。 小区里现在能找出来的医生就四个，老江家包括他在内就占了三。 最近斗殴频发，搞到要命的时候都得去找他救命，大一点团队很默契地不去找他麻烦。 小型的劫匪团也没这个实力弄他，以至于造就了老头现在的特殊地位。 老头也不挑客人，你就是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坏人也好，给钱就干，毕竟现在受伤的有不少都是抢劫中造成的，挑客人的话生意就不用做了。 只不过这种客人他是不太敢上门的，都是要求对方到自己家里来。 这两天经常能看见两拨人火并，打生打死之后在江春家再次偶遇。 小区里有些年轻人，把老江戏称为“末世版无国界医生”。 第89章 岁抑郁症害怕暴力 刚准备收回目光，张蕊突然看到人群中的一个男人，腰上挂着一样东西。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扭头朝柯露说道：“姐，快来看！” “怎么了？”柯露疑惑地坐起来。 张蕊着急忙慌地给她拽起来，拉到窗台边指着江春那队人说道：“我近视，你快看看江医生边上那个大叔，腰上挂的是不是弩！” 柯露抬眼一看，当即瞪大了眼睛：“是诶，就是弩！” 两人对视一眼，相处多年的默契让她们第一时间猜到了对方的想法。 “快问问江医生还有没有多的弩！” “好。” 张蕊快速掏出手机，开始给老江打电话。 好半晌才接通，快速询问了一下后，张蕊原本欣喜的脸色又变得失望起来，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朝着电话问道：“那可不可以请您帮我们跟林枫再买一把弩？” 电话那头的江春淡淡地回道：“小姑娘，能买到第二把的话，我干嘛不留着自己用？” 一番交谈，张蕊失望地放下手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柯露。 柯露抱着胳膊思索好半晌：“你说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他偏偏只卖给江医生？而且他那个条件吧...我总感觉他很吃亏，还不如换点物资来得实在。” 两个姑娘琢磨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林枫在搞些什么。 “或许他是跟江春他们很熟，又或许是他改变了主意...不管了，你再打一次电话试试。” 柯露说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张蕊。 张蕊点点头，拿出自己的手机翻找林枫的号码，然后用柯露的手机拨了过去。 嘟嘟嘟~ “喂，哪位？” 林枫急促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伴随着的还有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张蕊大惊道：“林先生，你还好吗？” “啊？哦，我在打游戏，怎么样，我的音响不错吧？对了，你谁？” 张蕊脑门划过几道黑线：“你好，我是张蕊，前几天联系过你的，我想问问你的弩还卖不卖？” “洪瑶瑶你菜死了，闪开我来弄死他......不卖，别烦我。” 嘟嘟嘟~ 电话直接被挂断。 张蕊放下手机，皱起眉头朝柯露说道：“姐，这家伙都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却见柯露正在凝眉思索，她迟疑了好半晌，朝着张蕊问道：“他刚刚说了洪瑶瑶，你有没感觉这个名字很耳熟？” 张蕊突然也觉得有些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对了！”柯露突然兴奋地一拍手，“是那个女孩，想自杀的那个！” 张蕊如梦初醒：“对对对，那个上个月写信到公司给你，说想要自杀的那个粉丝，就叫洪瑶瑶！” “不会真有那么巧的事情吧，她居然也在长华？”柯露突然有些不自信起来。 “管他呢，问问再说！” 张蕊兴奋地再次拨通林枫的号码，结果显示被拉黑了。 “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我们家柯露的电话，你居然拉黑！”张蕊气鼓鼓地戳了戳屏幕上的电话，“姐，我去借个手机打过去。” 她刚起身，突然被柯露一把拉住。 柯露将她拽回床上坐下，一本正经地说道：“小蕊，不能这么莽，得曲线救国。” ...... “你这大青龙缝完针怕是得断成两截。” 某间屋子里，江老头操弄着针线，给一位后背中刀的江湖大哥缝合伤口。 这哥们纹了一条大龙在背后，好死不死那一刀就砍在龙脖子上。 “龙头断了，这可真不吉利，以后我可怎么再跟人干仗啊？”大哥骂骂咧咧地说道。 “没砍到要害是你命好，这龙护主，替你挡了一刀，你得谢谢它。” 人生阅历丰富的老江随口应付一句，给大哥哄得转忧为喜。 刚剪断手术线，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江春洗了把手接起电话：“喂...又是你啊...18岁抑郁症害怕校园暴力？我不清楚...林枫家确实有个叫瑶瑶的女孩，我还以为是个中学生呢...行，我帮你找找她的威信...客气了，都是邻居。” 挂断电话，江春一脸古怪。 刚刚想买弩，现在又打听人家家的小姑娘，这个张蕊什么情况？ 还18岁抑郁症害怕暴力，都什么糟烂东西啊？ “江医生，哪个学校？”一旁的断龙大哥突然红着眼睛插口道，“我当初就是被校园霸凌害了，最终才走上犯罪的道路，我这辈子都是被这些混蛋毁掉的！告诉我他们在哪，我去收拾他们！” 江春眉毛一抖，无语看天花板。 你他妈快歇着吧你。 ...... 正死死盯着屏幕，摩拳擦掌准备暴杀林枫的洪瑶瑶，突然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一下。 拿起来一看，是有人加自己的威信。 她看着那个威信头像和名字陷入呆滞。 “干啥啊？快来皇城pk啊。” 边上林枫撞了撞她的胳膊，催促她赶紧接着玩。 洪瑶瑶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后，迅速通过了对方的好友。 她点开对方的朋友圈一看，当即觉得有些不真实。 怀着激动的心情，她颤颤巍巍地发出一条消息：“柯露，真的是你吗？” “是我。瑶瑶，你现在过得好吗？” 洪瑶瑶又惊又喜，但她很快疑惑了起来。 大明星怎么突然关心自己这个小粉丝了。 正当她疑惑间，柯露直接发了一条语音过来：“瑶瑶，上次我给你写的回信，你看到了吗？” 作为资深老粉，洪瑶瑶立刻认出了这就是柯露的声音。 但是回信是什么情况？ “柯露姐姐，你给我回信了吗？我没有收到。” “啊？你等我问问我助理。” 片刻后，柯露直接打来了语音电话。 洪瑶瑶直接从沙发上蹦起，冲进了浴室关上门开始接电话。 林枫看着疯了一般的女孩，一脸疑惑。 什么糟烂玩意儿，这年代还有人写信？ 第90章 洪瑶瑶的偶像 “老板！” 半天之后，洪瑶瑶兴奋地从浴室跑出来冲到林枫身边，疯狂摇晃他的胳膊。 “柯露给我打电话了，啊啊啊！” 战斗正在关键时期的林枫被她一晃胳膊，操作失误当即被boss暴杀，饮恨西北。 “什么什么什么鸟东西，谁是柯露？” 林枫放下手柄，骂骂咧咧地看着洪瑶瑶。 “你不知道？”洪瑶瑶瞪大了眼睛，“就是那个演员柯露啊！她演过小说改编的魔幻剧《我的规矩就是规矩》，超好看的！” “噢，书倒是听别人说过，电视剧没看过，听说作者是个傻鸟。”林枫大大咧咧的回道，“你是她的粉丝？” “对啊，她一出道我就喜欢她了！她的第一部戏叫...” “行行行，你偷着乐吧，我对娱乐圈不感兴趣，别影响我打游戏。” 洪瑶瑶见他对自己的偶像一点都不感冒，气得打开相册，翻出柯露的照片递过去给他看。 “你看看，她可好看了。” 林枫鸟都不鸟她，重新开启了游戏。 洪瑶瑶赌气一般将手机杵在他面前，让他的视线能看到屏幕。 林枫无奈瞧了一眼，这下立马来了兴致，确实漂亮。 “是挺靓啊，就是不知道真人怎么样。” 明星他还真接触过，甚至到了赤裸相见的地步。他很清楚真人和相片的差距，照片好看未必顶用。 见林枫来了兴趣，洪瑶瑶欣喜地说道：“说了你都不信，她也住在我们小区，真的太巧了，刚刚她还邀请我过去吃饭！怎么样，要不要我带你一起去见见偶像啊？” 洪瑶瑶期待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林枫不但没有欣喜，反而眯起了眼睛，眸子里透出一丝冷意。 “我看你比那个傻鸟作者还傻鸟一点。” 林枫轻声嘀咕了一句，摸出烟叼上。 “干嘛骂我？” 林枫咂吧一口烟，鄙夷地说道：“早不找你，晚不找你，这个时候找你？还吃饭，我看你就是那道菜吧？” 洪瑶瑶一愣，再次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柯露。 她摇摇头道：“不是的，我上个月给她写了信，她也给我回了信，但是我没收到，她有点担心我，就加我好友来问问。” “担心你？”林枫抠了抠脚，“一封信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我当时准备过完18岁生日就自杀的，脑子一热就把这件事情写信告诉了她....” 洪瑶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她后来也很后悔，当初的写信的行为太蠢了，就像是在故意博取同情一般。 只是她没有朋友，只想在结束生命之前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偶像。 说来也巧，柯露的公司每天都会收到很多粉丝来信，一般都不看就丢了，那天是张蕊正好有空，翻出来看到了，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柯露。 柯露也觉得这个女孩的经历挺可怜的，就交代张蕊代写一封回信鼓励她好好生活。 结果张蕊把这件事给忙忘了，柯露也没太放在心上也给忘了。 这种事情太多了，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总会给偶像写点奇奇怪怪的东西，明星基本看不过来，更别提插手去管。 柯露能交代张蕊代写一封信，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哦~这样啊。”林枫继续抠脚，“小区每天死那么多人，她不去关心别人，偏偏关心你，你不觉得可疑吗？” “我是她的粉丝啊，柯露对粉丝很好的！” 洪瑶瑶一脸幸福的笑意。 认识她几天，林枫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笑得这么开心。 但林枫似乎故意较劲一般，偏要毁掉这份来之不易的美好幻想：“你们是她的衣食父母，她当然要对你们好。但是你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她为什么要冒着风险请你过去吃饭，不怕你带着人过去抢劫她吗？傻鸟，我看你现在就是颗韭菜，人家等着收割呢！” “你不要这样说嘛，她没有那么坏。” 见林枫diss自己的偶像，洪瑶瑶有点不高兴了。 林枫抬手一个脑瓜崩打过去：“就说，我是你老板，我就要说。” “啊！你刚在抠脚，现在又弹我脑袋！” 洪瑶瑶惊叫着打开林枫的手。 林枫冷笑一下，对着她说道：“你信不信，我能让那个柯露来给我舔脚？” 洪瑶瑶脸色大变，赶紧抱住林枫的胳膊：“老板，不要伤害她，她真的不是坏人。” 她显然是认为林枫要对柯露上手段。 林枫如果真的要做什么，以他的武力，自己偶像估计拦不住他。 林枫靠在沙发上眼咕噜乱转，思索了片刻后朝她说道：“你去了十有八九要被人嘎，她很可能是盯上了我才注意到你，她觉得我会陪你过去吃饭。傻鸟，你根本不是她的目标。” 洪瑶瑶噘着嘴说道：“人家一个大明星，干嘛盯上你？” “馋我身子呗。”林枫笑嘻嘻地说道，“你想见她的话可以请她过来。” 洪瑶瑶琢磨一下后觉得可行，开始联系柯露。 好半天之后，她兴奋地宣布要大摆一桌招待柯露。 “老板，预支一点工资好不好，我想做点好菜！” 洪瑶瑶又开始拉着林枫的胳膊开始撒娇。 “预支？笑死，卡卡替你打多久工才能还上？” 正当洪瑶瑶以为林枫要拒绝时，却听他继续说道：“我是主人，你丢脸就是丢我的脸，给我好好弄，好酒好菜都给我搬出来，不要让人家看扁了！” “好耶！” 洪瑶瑶蹦的都快蹿上天花板，手舞足蹈了半天之后，开始联系柯露。 看着她脸上洋溢的笑容，林枫轻声道：“傻鸟...” 洪瑶瑶很快联系好柯露，对方接受了邀请，表示今晚就可以过来。 家政妇乐颠颠地跑去准备晚餐，林枫搓了搓手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空间里一阵翻找，林枫疑惑地咕哝道：“咦~那东西去哪了？” 找不到就算了，他掏出手机给马志发了条消息。 隔壁正躺在床上养伤的马志看着手机上收到的消息，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中。 【马志，搞一盒安全套给我。不，直接来一箱好了。】 林枫你什么情况？ 第91章 粉丝福利 “姐，我们这样过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张蕊一边帮柯露整理衣服，一边担忧地问道。 柯露对着镜子拢了拢头发，确认自己的妆容没什么问题。 “那个林枫愿意收留瑶瑶，又救了那些邻居，应该不是什么坏人。他真要想干什么坏事，早就对别人下手了，别怕。” 安慰了一下张蕊，柯露戴好帽子和墨镜，缠上围巾，将自己的脸包裹的严严实实。 “趁着天还没黑，我们赶紧过去，一会儿记得你叫张薇，压着嗓子说话，别被听出来。” “好。” 两人下楼，叫上被雪困在家里的司机王强一起出门。 王强不明白为什么柯露要冒险出门，但他也没有多问，柯露当初选他做自己的司机，就是看上他稳重又不爱多话。 只是小王同学打死也没想到，天灾一来，自己直接从司机转岗到了保镖。 三人拎着棍子虚张声势，快步朝着71号赶去。 还好不远，在雪中跋涉一会儿就到了。 看着厚重的金属大门，再看看门上挂着的那几个覆盖着白雪的“灯笼”，柯露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张蕊拉着她的胳膊，小声说道：“姐，听说那六个人的尸体就丢在后面的雪里。” 一旁的王强脸色也不太自然，面巾和墨镜的缝隙下，明显能看到他的脸部肌肉在收缩。 柯露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心理承受能力比普通人强一点，她深呼一口气，伸手按下了门铃。 就在这时，张蕊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是个陌生号码，刚准备接听，对方突然挂断。 “谁啊？”柯露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可能打错了。”张蕊重新收起手机。 片刻后，门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沉重的门打开。 洪瑶瑶的身形从门后显露，欣喜地看着三人。 “柯露？” 她看着站在最中间的那人，试探着问道。 柯露拉下挡脸的围巾和墨镜，露出那张令无数人魂牵梦萦的俏脸，微笑着说道：“你好啊，瑶瑶。” “啊，真的是你！”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偶像的洪瑶瑶欢呼一声，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她局促地站在雪地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快进来吧，晚饭马上就好。” “那就打扰了。” 柯露三人走进院子，和洪瑶瑶穿过雪地进入温暖的屋内。 在外面时还看不出什么来，一进屋柯露就被震撼到。 “衣服挂在这里就好了，我给你们拿拖鞋。” 洪瑶瑶手忙脚乱地翻找出拖鞋，再一抬头，看到脱下大衣的柯露后，她微微一呆。 柯露厚重的大衣底下是一件修身的白色高领毛衣，黑色的直筒阔腿裤，将傲人的上半身完美展现出来，胸前的高耸更是让飞机场洪瑶瑶一阵眼热。 吸了一把口水，洪瑶瑶等三人换上拖鞋，朝着她们说道：“不好意思，我要搜身。” 柯露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张蕊有些尴尬地说道：“瑶瑶，我们的武器都放在鞋柜边上了，没有带别的东西。” “没关系，很快的。”洪瑶瑶说罢直接上手摸索三人的身体。 洪瑶瑶虽然很不想这么粗暴的对待自己的偶像，但她经历过何玉的事情后，也变了很多，何况搜身还是林枫交代过要做的事。 将一脸尴尬的柯露摸了个遍，洪瑶瑶心里也在暗爽，这粉丝福利也太过瘾了吧。 好大好软好翘...... 搜完三人的身，确定没有夹带武器，洪瑶瑶请他们在客厅里坐下。 端上茶水后，她小跑着上楼：“老板，客人进屋了。” 坐在电脑前看着监控的林枫摩挲着手里的一部手机：“我又不瞎。” 他放下那台从马志那边借来的手机，踩着拖鞋跟洪瑶瑶下到一楼。 “柯露姐，这是我的...唔...我的老板，林枫。老板，这是柯露，这是柯露姐的助理张薇......” 洪瑶瑶主动帮大家做着介绍。 “你好。” “你好，林先生。” 柯露笑吟吟地伸出手，不着痕迹地开始打量林枫。 林枫的形象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她本以为对方会是电影里那种黑帮打手的模样，没想到看起来很清秀。 穿着拖鞋短裤宛如一个邻家男孩，关键是还挺帅，身材笔挺五官硬朗，哪怕在娱乐圈见过不少俊男靓女，柯露也不得不承认林枫的外貌对于不少女人很有吸引力。 “你好。” 林枫笑呵呵地伸出手，握住柯露的手后，用大拇指在她手背上来回揉了两下。 柯露脸色一僵，心中暗骂果然人不可貌相，妈的原来是个色鬼。 轻轻地收回了手，她脸上的笑容消减了几分。 “你比照片上好看。” 林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眼睛。 “林先生过奖了。” 柯露笑着应付一句，已经开始琢磨一会儿怎么找话题切入武器的事。 “大家坐吧。” 林枫在沙发上坐下，开始摆弄起桌上的茶具。 见林枫很给自己的偶像面子，洪瑶瑶心里暗松一口气。 “那我继续去做饭了。” “好。” 打发走洪瑶瑶，林枫主动开口道：“最近不太平，柯小姐最近没碰到坏人吧？” 见林枫居然主动提到自己想说的话题，柯露心中微微一喜：“运气好，躲在家里，坏人暂时进不来。” “呵呵，那就好。”林枫给三人倒上茶水，话锋一转，“其实我也挺好奇明星的工作的，介不介意和我说说。” 柯露正准备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却没想到林枫突然开始聊别的东西，心中有些无语。 不过能在娱乐圈这种环境混到这种成绩，柯露也不是刚出社会的女大学生，很自然地和林枫交流着，虽然比不上相声演员妙语连珠，但至少大方得体，而且很会在气氛冷场之前找到新的内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一旁化名张薇的助理时不时插上两嘴暖场，林枫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挺不错。 人是群居动物，天生就有和同类交流的需要，林枫已经有一阵子没这样好好跟人聊过天了。 特别是聊天对象是个美女，还是个很会说话的美女，哪个男人来了都得心情愉悦。 很多生意人都是这样，会说话，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聊得好了，对方就会对你有好感，后面的业务都会好谈一点。 林枫是舒服了，柯露却有点着急。 每次她想把话题往治安和武器上面引的时候，林枫都会巧妙的避开，转到别的话题上。 几次下来，柯露心中生起些许猜测。 原来都是人精，就一个傻鸟还在乐呵呵地做饭。 第92章 来谈恋爱，天亮就分手 叮咚~ 晚饭还没上桌，新的客人到了。 林枫起身去开门，将对方领了进来。 抱着一只箱子刚进屋的马志看到屋内坐着的柯露后，明显愣了一下。 他将箱子递给林枫，犹豫地说道：“只找到这么多。” 林枫打开箱子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笑着点点头：“够了，进来坐吧。” “嗯。” 马志换上拖鞋进入屋内，一边往客厅走一边打量屋内的布局。 上次进来太匆忙了，他一心想着拿上武器回去救人，根本没来及细看。 今天林枫突然让自己带东西，还邀请自己吃晚饭，他心里其实也挺忐忑的。 “这是马志，隔壁的邻居，这是...” “柯露对吧，我经常看你的电视剧。” 不等林枫介绍，马志便认出了柯露。 “哈哈，想不到在这里也能遇到粉丝。” 柯露笑着和马志握了握手。 “呵呵，我女朋友很喜欢你，一直拉着我看。” 马志淡淡地说着，眼中划过一丝苦涩。 “是吗，那她怎么不一起来？”柯露笑问道。 马志往沙发坐下，轻声说道：“她来不了了。” 察觉到了马志话语中的悲伤，柯露脸色一僵。 屋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冷场，柯露正准备说点什么，洪瑶瑶突然从餐厅探出头来：“女士们先生们，开饭喽~” 屁股还没坐热的马志重新起身，众人一起来到餐厅。 “哇，做这么多菜，瑶瑶辛苦了。” “嘿嘿，不好吃的话不要笑我。” 食物的香味略微驱走了马志带来的沉重，众人一起坐下开始吃饭。 洪瑶瑶今天是废了老鼻子的力气折腾，照着食谱一板一眼地弄了一桌子饭菜。 虽然味道一般，但是在座的人都几天没吃过好的了，哪里会嫌弃。 特别是柯露三人，对于这一大桌子超量的食物明显非常惊讶。 她们没想到在眼下的环境中，洪瑶瑶还能拿出这么多东西来招待她们。 这不禁让柯露开始猜测，林枫是不是有着非常多的物资。 越想越觉得可能，拥有喷火器这种离谱的武器，想换点物资应该很轻松。 毕竟他可是已经给出去了一把弩，还有没有额外的交易谁也不知道。 看着蹲在边上冲自己摇尾巴的大肥猪卡卡，柯露一阵无语。 开饭之前洪瑶瑶给卡卡的狗盆放了粮，柯露可是看见了的，一盆狗粮加一大块肉，份量多的吓人。 这小子光速炫完，又跑到林枫身边抱着他的大腿呜呜叫，林枫二话不说又赏了它一块牛肉。 想到自己等人这几天节衣缩食的不敢浪费食物，柯露第一次有些羡慕一条狗。 堂堂一线女演员，生活标准居然被一条狗比下去了。 晚餐的气氛不算热烈，前司机现保镖王强很识趣地埋头吃饭不说话。 马志女朋友刚去世，心情不是特别好，说话的兴趣也不是很高。 只有洪瑶瑶兴奋地和柯露还有张蕊聊着天，林枫坐在边上偶尔跟马志聊上几句。 一顿饭下来，洪瑶瑶幸福地快要昏了过去。 同样幸福得快要昏过去的还有蹲在边上的大肥猪卡卡。 它发现林枫今天超级好说话，只要自己过去抱大腿装可怜，立马就会有好吃的被塞进嘴里，今天简直就是过年哟！ 一顿饭吃完，马志率先告辞。 林枫送他到门口，拉开柜子取出一把弩和箭袋递过去：“挑人的时候挑那些听话的，进来之后敢挑事的直接杀了立威，多和江春接触，跟他们搞好关系。” 马志接过弩点点头：“谢谢。” 看着马志一瘸一拐地离去，林枫关上门扭头朝客厅看去。 正在偷偷打量林枫的柯露快速收回目光，继续和热情还没消退的洪瑶瑶聊天。 林枫嘿嘿一笑，朝着洪瑶瑶说道：“我先上去，有事喊我。” “好。” 看着林枫上楼，柯露拉着洪瑶瑶说道：“瑶瑶，我听说林枫有很多弩，是真的吗？” 原本还沉浸在与偶像近距离接触的的喜悦中的洪瑶瑶，突然迟疑了起来，她摇摇头道：“我不清楚他的事情。” 柯露皱了皱眉，继续问道：“你跟他不是同伴吗，怎么会不知道？现在很多人都说他有很多武器，刚刚他不是还给了马志一把吗？” 洪瑶瑶静静地看着柯露，心中升起些许失望。 她挠了挠头：“我只是佣人啦，做些家务而已，其他的我都不过问....柯露姐，天黑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不然那些坏人要出来了。” 柯露失望地叹了口气，点点头道：“你说得对，确实该早点回去，不过我有件事想和林枫聊聊，你能帮我叫他一下吗？” “好。” 洪瑶瑶起身上到二楼，走到林枫身边，犹豫一下后小声说道：“好像被你说对了，她不是为了我来的。” “傻鸟。”林枫嗤笑一下，“叫她来书房，你回楼下待着吧。” 林枫起身走入书房，又开始折腾他的茶叶。 以前他其实不爱喝茶，末世之后才爱上这些东西。 长期处于高压下，加上没有什么特别多的娱乐，人很容易对咖啡、茶、糖这些东西上瘾。 相比咖啡，林枫更喜欢能更好地消磨时间的茶。 刚把开水倒上，柯露就敲门走了进来。 林枫抬头看着她，笑着不说话。 柯露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感觉他好像正在切开自己的心脏，观察里面的东西一般。 “林先生，我有件事想和你谈谈。” 她忍着心中的不适，在林枫面前坐下。 林枫这下笑得更开心了，他用一种极其具有侵略性的目光将柯露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后说道：“好啊，我也正好想找你说点事。” 就像是一头豺狼，正在盯着肥美的猎物。 柯露一愣，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她本能地往后缩了一点，有些畏惧地问道：“什么事？” 林枫笑眯眯地放下手里的茶碗。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比咖啡因更过瘾的东西。 “柯小姐，介不介意来谈一场天亮就分手的恋爱？” 林枫的话语回荡在耳边，柯露吓得想要扭头就跑。 第93章 一号楼的战斗 柯露走了，带着惶恐和羞愤逃离的。 她本以为可以借着今晚的机会和林枫成为朋友，好好谈谈购买武器的事。 只是没想到林枫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难怪饭前的聊天中，他总是岔开话题。 进门之前张蕊接到的陌生电话，应该就是他打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至少没有强迫，不然自己三个人都要被留下。 “姐，他不愿意卖吗？”张蕊一边在雪地里快步走着，一边询问。 柯露摇了摇头：“愿意卖，但是价码太高了。” “他想要多少物资？”张蕊继续追问。 柯露停步，看向远处的雪地，那里躺着一个女人，半截身子被雪覆盖，早已没了生息。 尸体的身上不着片缕，皮肤上满是被殴打过产生的淤青，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写满了死前的痛苦与绝望。 柯露叹了一口气，收回目光轻声道：“他不要物资，他要我。” ...... 月光下，一群提着武器的男人快步走着，目光森冷。 走在前段的庞建军眺望了一下远处的居民楼，对着手下说道：“这帮鸟人还想联手打我们，想屁吃！一会儿不用留手，往死里干，先把这个出头鸟打死了，我看谁还敢反抗！” “知道了，大哥。” ...... 屋子内，一个小弟放下手机，朝着周元亮说道： “亮哥，孙威那帮狗杂碎不接电话了！” “靠！”周元亮走到窗边往外看去，“这杂种不会帮庞建军了吧？” “不能吧？他们两家闹得那么厉害！” 周元亮一咬牙，恶狠狠地说道：“孙威敢反水就一起给他弄死，全部出去楼道守着，都别出声！” ...... 雪地里，孙威盯着前方一处灯火通明的别墅，眼中浮现着难名的意味。 身后的小蔡忧心忡忡地说道：“哥，我们攻得进去吗？” 孙威没搭理他，而是朝着身后的众人说道：“点火，我数五个数，一起扑过去，谁先冲进屋，女人随他挑。” ...... “大哥，我们不隐蔽一点摸过去吗？” 阿毛朝着庞建军问道。 庞建军笑笑：“你以为还是以前啊？现在人家老周没人守夜肯定不敢睡觉，我们两百多号人，隐不隐蔽都会被发现，不用藏，直接压过去。” “也对。” 两百余人同时踩雪，发出连绵不绝地脚步声。 来到一单元楼下，先头部队直接往楼梯上走。 走到一半，庞建军站在楼道入口往上张望一下，突然皱起了眉头，大喊道：“先别上！” 前方的三十几人楞了一下，刚想询问，突然就看到楼道上方推下来几只硕大的垃圾桶。 嘭嘭嘭~ 装满了重物的垃圾桶在楼梯里翻滚着，砸翻最前面的一堆人。 上方的周元亮从转角冒出来，冲着下方的人群砸下一块石头，怒吼道：“给我打！” 一时间，无数石头被丢出，将庞建军的先头部队砸的狼狈不堪。 几个被命中了脑袋的人，直接晕了过去。 “草，他们早就在等着我们了。” “大哥，怎么办？” 庞建军眉头狂跳，拔出腰间的砍刀吼道：“上，谁杀了周元亮我让他升两级！” 被他一激励，无数人抱着木头削成的长矛和盾牌就往上冲。 不得不说，庞建军确实是个人才，他不但率先行动，控制住大量人手和物资，还建立了一套等级制度激励人们替他做事。 刚加入的打手只能获得最基本的物资供应，还要承担不少工作。 而级别高的人，可以拥有自己的手下，享受更多的物资更好的房子，他的几个心腹靠着这些权利，养了好几个漂亮女人，不知道多少人眼红。 说白了，他就是把升官发财那一套搬过来用了。 事实证明，经过几千年检验的社会制度确实很好用，哪怕身处乱世，也不能阻挡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杀！” “干死周元亮。” “草拟吗还来偷袭！” 叫喊声响彻楼道，七八个人举着木头钉成的盾牌掩护，一群握着木矛的大汉跟在他们后面疯狂往上冲。 石头如雨点般落下，砸在盾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周元亮准备了石头，庞建军也不是傻子，早就让人准备了盾牌防备。 “草，他们还有这玩意儿？” “亮哥，快退。” 突然拿出来的盾牌引起了不少人的慌乱，庞建军的人迅速逼近。 “闪开！” 突然一个大汉怒吼一声，一把扯掉脚边的一块篷布，露出底下的事物。 另一人飞快扛起那个灰绿色的箱子往前一送，大汉抓起箱子延伸出来的金属喷头对准楼梯口：“去你妈的！” 烈焰猛然喷吐而出，火光瞬间吞噬了冲到近前的人。 “啊，火！” “快退！” “闪开，闪开！” “啊，救我，啊！” 无数哀嚎响起，七八个火人丢下手里的武器，疯狂地拍打着身体。 趁他们慌乱间，周元亮这边的人继续往下砸着石头，庞建军的先头部队瞬间被击溃。 庞建军看着上方大亮的火光，心中大急。 “大哥，他们有喷火器！” 一个从前方逃回的小弟大声吼道。 “草，他们哪来的喷火器？”庞建军愤怒地质问着。 “我也不知道。” 周元亮拿到喷火器后隐藏的很好，没让消息走漏，就是为了将来打别人一个措手不及。 “大哥，怎么办？” 庞建军犹豫一秒，迅速做出决断：“退！” 兵败如山倒，无数气势汹汹准备大战一场的打手扭头就往下跑。 “护住喷火器，往下冲！”周元亮冲着队友喊道。 众人立刻掩护掌控喷火器的两人，开始往下走。 一时间，庞建军的手下更加着急了。 最前面那帮人直接被烧成了火人，狭窄的楼道瞬间成了炼狱。 无数人疯狂地往下跑，想要快点逃离。 慌乱无序的撤退成了逃命，无数人挤在一起，有人摔倒在地，被人活活踩死。 “快走啊，为什么不走了！” “堵住了，走不了。” “草拟吗，别挡路！” “别杀我，别杀我！” “啊，周元亮，我是王立宁，我们一起打过球的，放过我！” “大哥，救我！” “啊，你别过来。” “火烧过来了，快跑。” “往回杀，把喷火器抢过来！” 有人想往回冲，直接被打退，几个火人疯了一般想上来同归于尽，又被周元亮的人用棍子捅回去。 血肉之躯在工业造物下宛如纸糊的一般脆弱，无数人被烧得面目扭曲，狰狞如地狱的恶鬼。 火光映照着周元亮的面孔，那张戴着眼镜的斯文面孔上情绪复杂。 有得意、兴奋、嗜血、恐惧。 这是他第一次亲身见识如此恐怖的杀戮。 敌人在他的一个命令下便化为焦尸，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克制住想要干呕的感觉，周元亮的眼神变得有些癫狂起来。 空气中那些焦糊的气味，此时闻来竟如此香甜。 那是支配他们生死的力量，是权力的味道。 第94章 抄了庞建军的老家 “顶住！” “给我把这帮杂种打回去。” “是孙威，他带人来偷袭了。” “操他妈，给我干！” 喊叫声在252号别墅响起，这里同样火光大亮。 灌着汽油的自制燃烧瓶顺着被砸开的窗户扔进屋内，孙威的手下提着武器疯狂砍杀那些毫无防备的人们。 “快快快，往里进！” 孙威在院内高声指挥着，看着自己的手下迅速冲进屋内击溃里面的人，他心中满是得意。 “威哥，搞定了！”屋内传来手下的大喊。 “好！”孙威兴奋地大喊一声，“灭火，给我守着院子！” 立刻有人拎着准备好的灭火器开始灭火。 孙威进入屋内，走到地下室里，看着那里堆得满满的物资，放声大笑。 ...... “操他妈，周元亮肯定是从林枫那里搞来的灭火器！” 雪地里，庞建军一边收拢人手一边低骂道。 周元亮人手不够，也只有一台喷火枪，将庞建军的人打出单元楼后就收手，没有继续追击。 喷火枪在狭窄的楼道里堪称无敌，但在空旷的室外并不好用。 四面八方都可能有人丢石头偷袭，周元亮没有贪功，明智地放弃追击。 “大哥，大事不好了！” 一名心腹挤开人群，冲到庞建军身边。 “什么事？” “孙威带人把我们家抄了！” “什么！”庞建军脸色大变，朝着自己方向眺望，“马勒戈壁，赶紧回家！” 一百多号人呼拉拉地就往252号别墅赶，庞建军一边跑一边打电话。 这一趟出来他几乎带上了所有男人，老巢那边只留了一点人看守，剩下的都是些没什么战斗力的女人。 一个252号当然住不下所有人，住在隔壁屋子的人迅速给庞建军讲述了情况。 听到孙威等人已经夺下了252号，庞建军心急如焚。 他控制的物资超过一半都集中在那里，如果抢不回来，损失就大了。 匆匆赶回252号，庞建军无奈地发现孙威的人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他了。 孙威也几乎是倾巢出动，带来了七十多号人，直接将252周围的两栋房子也打了下来。 那些留守的人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没有形成像样的抵抗。 孙威手下也是有能人的，那几个退伍兵弄出了燃烧弹，并制定了详实的计划，迅速占下庞建军的老巢后，分兵三路占住三个房子互为犄角，准备固守这里，防御庞建军。 庞建军看着那三栋房子窗台后影影绰绰的身影，愤怒地朝着手下吼道：“给我上，把孙威这个狗杂种给我砍了！” 一百多号人扑了上去，迎接他们的第一波攻击是一堆丢出来的杂物。 倒下几人后，大部队冲到了院子边，开始翻墙。 站在窗台的孙威高喊一声：“给我烧死这些傻逼！” 院子外的庞建军听到这话，脸色大变。 你他妈不会也有喷火枪吧？ 下一秒，七八个燃烧瓶飞旋而出，砸落在院墙边。 瓶身破碎，里面的汽油轰然引爆，点燃了冲上来的人群。 “啊，火！” “操他妈，孙威好阴！” “快退。” 一时间，无数人往后退去。 先前在楼道里被喷火器留下的恐惧还没消退，现在他们看到火就本能的害怕。 更是有些人不堪地丢下武器，扭头就跑，消失在黑暗中。 “上啊，都给我上啊！” 庞建军气急败坏地叫嚷着。 可惜在场的九成九都是普通人，根本无法克制对死亡的恐惧，没人再敢上前。 “大哥，先撤吧！”阿毛低声劝道。 庞建军死死咬着牙，看着在窗口大笑的孙威，心中的恨意几乎要冲出天灵盖。 “撤！” 从嘴里吐出一个满是不甘的字眼，庞建军扭头就走。 ...... 一号楼，周元亮穿过堆满楼道的焦尸返回家中，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后背全是汗，正准备找条毛巾擦擦，边上一人突然握着手机走了过来。 “亮哥，刚收到消息，孙威突袭了庞建军的老巢，那里现在被他占下来了，听说里面全是物资！” 周元亮一愣，苦笑道：“他妈了隔壁，叫他来干庞建军，这小子居然偷偷去掏人家老窝，我们打死打活，便宜都被他占了！” ...... 次日清晨，林枫拉开窗帘眺望远处。 “天气不错嘛！” 他嘀咕了一声，刷牙洗漱。 下到一楼，洪瑶瑶已经在准备早餐了，是昨晚的剩菜下面条。 这是林枫上辈子养成的习惯，现在嘴巴贱，贼爱用剩菜下面条。 末世容不得浪费，剩菜的油水全到面汤里，面条吃起来嘎嘎美。 掏出手机一看，他立马被群里的消息吸引。 昨夜他呼呼大睡时，小区里却是风起云涌。 知情的好事者将整个过程理清楚后发在了群里，供大家一起吃瓜。 先是周元亮不满庞建军，暗中拉拢其他团队想要对抗他。 庞大统领得倒某个墙头草的投靠，知晓周元亮居心不轨意图叛乱，于是提两百精锐趁夜袭击一号楼。 却不想周郎早有准备，巧使妙计火烧敌军，杀得庞帅丢盔弃甲。 原本与周郎定下盟约，一同对抗庞建军的淫贼孙威却未能如约而至，不晓得去了哪里。 庞大统领带着败军回营，猛然发现老巢被淫贼偷了，一屋子物资落入敌手，猛攻不下只能无奈遁走，现在好像在180号附近落脚。 这一晚上风云巨变，其中暗藏的勾心斗角，真他妈比小说还精彩，吃瓜群众大呼过瘾。 原本冷清的群聊都热闹了起来，全是在讨论昨晚的事情。 孙哥彻底站起来了，现在正在大力招收人手，只要是身强力壮的男人他都要，看来是想招兵买马取代庞建军。 当然，漂亮女人他也不会拒绝。 周元亮也是不甘落后，开始疯狂拉拢周围的人，不再像之前那样畏手畏脚，毕竟现在庞建军已经威风不在了。 很多人不想跟孙威一路，反倒是周元亮通过击溃庞建军展现了自己的实力，加上他名声比孙威好，一时间无数人倒入他的阵营。 人就是这样，谁赢了他们就帮谁。 林枫笑着放下手机，感觉这场游戏终于有意思了起来。 第95章 能屈能伸庞大帅 “大哥，打听到了，周元亮的喷火枪八成就是71号出来的。” 180号别墅内，阿毛朝着庞建军汇报着刚了解到的消息。 “八成？不能确定吗？”庞建军狐疑道。 “周元亮口风很紧，跟别人咬死了说是从外面弄来的。但是有人跟我说前两天他带着心腹去了趟71号，回来之后立马就送了一批物资过去，我觉得肯定是在和那个林枫偷偷交易。” 阿毛快速说出自己推测。 小区不是军营，居民不会为谁保守秘密，谍报工作相当好做，往往一根烟或者一瓶水就能换来消息。 周元亮要不是留了个心眼，拿到喷火枪隐而不发，这事儿早就被庞建军知道了。 阿毛继续道：“另外去江春那边治伤的兄弟说，在那里看到了弩，问了一下就是林枫卖的。” 庞建军有些烦躁地抓起一根烟点上：“这个林枫搞什么飞机，我们联系他这么多次，他都不愿意卖，现在居然卖给了周元亮？” 江春搞到一把弩他还没那么恼火，现在别说林枫，就是他也要给江春几分面子。 老头现在在小区里威望很高，加上他不插手大家的争斗，手下人多，又个个都是穷鬼刮不出油水来，所以没什么人愿意得罪他。 打了不一定打得过，打过了捞不到什么好处，费力不讨好说的就是这种。 在庞建军看来，林枫应该是有意在拉拢江春，所以卖了一把弩给他。 但是卖给周元亮喷火枪却不卖给自己，庞建军实在无法接受。 昨晚要不是那台喷火枪，他也不会被周元亮干趴下。 “大哥，这个林枫实在不识抬举，手里又有这么厉害的武器，要不要我们先去把他收拾了，拿到喷火枪再回252号弄死孙威那杂种？” 阿毛开始出主意，尝试给大哥分忧。 庞建军细细思索半晌，摇头道：“小龙半夜都没摸进去，他肯定安排了人放哨，这人是条过江龙。他有喷火枪，加上那个房子那么严实，我们想进去，不死上几十个人不现实，损失太大我们可能就没法在这待下去了。” 死多少人庞建军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声威，这也是他前期极力避免和孙威正面冲突的原因。 混过江湖的他很清楚，声威有多重要，你势力大所有人都会怕你，但如果你吃了败仗，大家就会开始怀疑你的实力，那就没法服众了。 厮杀从来不只是肉体实力的比拼，还有大量的心理攻势，这也是为什么古代那么多人在努力收买人心、装腔作势，出门打个仗还要讲究师出有名。 人敬你，就愿意跟你，人怕你，就不敢惹你。但一旦大旗被扯破，那就是鼓破万人捶。 他手下虽然人多，但除了几个以前的兄弟，其他的都是普通人，是冲着他的势力大才跟着他的。 昨夜那场大败死了四五十个人，又跑了三四十个，现在大家明显对他有些失望。 今天早上已经有些人偷偷走了，也不知道去投奔孙威还是周元亮了。 一旦在71号损兵折将，手下那些为了利益而来的人必定会想着跑路。 斟酌片刻，他掏出手机开始翻找电话号码。 ...... 滴滴滴~滴滴滴~ 手机响起，正在锻炼的林枫拿起来一看，是庞建军的号码，他之前存过。 按下接听，庞建军的声音立刻响起：“喂，林先生，我是庞建军，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庞大统领有何贵干？” 林枫笑呵呵地回应着，似乎完全忘了对方曾派人来抢劫过自己一般。 那头的庞建军脸上闪过一丝恼怒。 因为庞建军搞的人员等级制度，不少人都在笑他想当总统。今早一群好事者讨论了昨晚的战局，将他戏称为三军大统领，其中多少带了一点嘲讽之意。 “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不愿意把喷火枪卖给我，反而卖给了周元亮？” 虽然心中不爽，但毕竟都是有城府的人，庞建军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愤怒。 “哦，他这人嘴巴甜，加上我那天心情好，就卖给他了。” 听着林枫戏言一般的答案，庞建军冷笑不已。 庞建军估摸着他可能是逼问了当初金毛那六人，知道了是自己在对他下手，所以故意把喷火枪卖给周元亮，让他来对付自己。 实际上林枫确实知道，只不过根本不需要逼问，他一眼就认出了金毛，加上对庞建军的了解，他用屁股想都知道这事儿是庞建军指使的。 “呵呵，林先生，不如也卖一套给我怎么样？” “那要看你嘴甜不甜了。” 林枫擦了把汗，笑呵呵地说道。 庞建军听出了他话中的戏谑之意，压着情绪好声好气地说道：“林先生，林哥，嘴甜不甜的不能当饭吃，你卖我一套，我肯定不让你吃亏。” 能屈能伸，确实是个人物。 “呵呵，也行，你能出多少？” 见林枫愿意出售，庞建军心情好了些许，能谈就行。 “你想要多少？” “唔...三千斤粮食。” 听着林枫开出的价格，庞建军脑门青筋暴跳。 三千斤粮食放在现在堪称天价。 算一个人一天啥也不干，把体力消耗控制在最低，如果没有别的热量摄入，一天得吃个半斤大米，一百个人就是50斤，三千斤够一百号人坚持两个月。 实际上可以吃得更久，因为还有别的食物补充热量，做饭也可以把油弄进饭里，食用油的热量非常高。 特别是方便面之类的玩意儿，别看分量不多，那热量可是一级棒。 要三千斤粮食，还不如要他的命。 “林哥，你这不是想成心谈啊，现在谁拿的出来三千斤粮食？” 年近四十了，还腆着脸叫二十多岁的人叫哥，庞建军心里一阵憋屈。 “呵呵，那你能出多少？” 庞建军飞快算计一下：“我可以给你一千斤大米加三百斤煤。” 林枫一听当场乐了，他开三千斤的价就是想逗逗庞建军，没想到他居然愿意掏这么多。 煤现在可比食物还要紧缺。 东海是金融大都市，工厂什么的很少，加上冬天不冷，本来就不储煤，官方前阵子发过来的煤和炉子那都是紧急调运的，数量并不多。 那小破炉真不咋样，一天也得烧个十斤煤，虽然还是冷，但至少不会被冻死。 现在很多地方那都是四五十号人挤在一起睡觉，翻个身都难。 看来庞建军最近抢劫抢得很凶，手上物资相当富裕，所以才能出手这么大方。 得亏是他聪明，知道狡兔三窟，没把物资集中在252号，不然昨晚淫贼孙威那一拨突袭，直接就能给他打回解放前。 “一千斤大米加五百斤煤，同意就把货拉到我家来。” 第96章 诚实可靠小商人 雪地里，三十多号人围着三辆推车，朝71号跋涉。 “哥，咱们太亏了。” 阿毛看着三大推车的米和煤，一阵心痛。 庞建军摇摇头，无奈道：“先忍了，抢回老家的物资最重要，而且那喷火枪有多猛你又不是不知道。” 来到71号门前，庞建军看着院墙的上的铁丝网，还有墙壁上那一排监控，一阵羡慕。 他要是有这地方，孙威肯定没那么容易攻进来。 只是看到门上挂着的那六个“灯笼”，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两下。 身后一个小弟更是直接红了眼：“大哥，龙哥的脑袋还被那个狗杂种挂在这！” 这人正是金毛龙的堂弟，现在看到自己堂哥的脑袋，心里能不恼火吗。 “别乱来，大事要紧。”庞建军不动声色地按住他的肩膀，随后走过去按门铃。 大门上方的监控开始移动，扫视着门口的众人。 片刻后，小门打开。 “只能进来两个人，东西放院子里。”林枫的声音从对话器传出。 透过小门，庞建军看着别墅一楼那些被封死的窗台，二楼那铺满了钢架的窗户，心中更加羡慕起来。 他暗暗决定抢回老巢后，也要做这样的改装。 “先给我看看喷火枪。”庞建军对着对话器说道。 林枫没说话，片刻后二楼阳台的窗帘拉开，一个穿着女佣服饰的女孩抱着一只背囊式喷火枪站在那，朝庞建军晃了晃。 庞建军仔细看了看，又和边上的小弟交流几句，确定昨晚周元亮那些人用的喷火枪就是这种。 “你把喷火枪拿下来，我怕你收了我的东西不给我喷火枪。”庞建军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哈哈，我诚实可靠小商人林枫向来讲信誉，不会赖账。” 庞建军摇了摇头：“口说无凭，你在屋子里，想赖账的话我没处说理。” “我又没叫你把物资拉进我家里，物资在院子里你随时可以拿回去，不换的话就回去吧。” 林枫的话确实有道理，庞建军只好选择答应。 两个手下将三辆推车送进去，庞建军再次说道：“现在可以给我了吧？” “行，叫你的人出去吧，顺便帮我把门带上。” 庞建军眉头一皱，很是不爽地说道：“林枫，你玩我？” “你怎么说话呢？叫林哥......大门关上，喷火枪一会儿丢出去给你。” 庞建军看着楼上洪瑶瑶手里的那套喷火枪，心中陷入激烈挣扎。 赌不赌？ “大哥，他肯定要赖账，冲进去弄死他！” 金毛龙的堂弟在庞建军耳边小声说道。 庞建军低声骂道：“你有没有脑子，没看到人家一楼窗台全封死了吗，他在楼上拿着喷火枪，我们冲进去送死吗？” 那小子被他骂的无言以对。 庞建军看着那三推车物资，实在有些不敢这么随便就交出去。 “林枫，我不敢相信你，你还是先把喷火枪丢下来吧，我保证我不会赖账。” “呵呵，那你回去吧，我觉得孙威的胆子一定比你大。” 话音刚落，庞建军的脸色就变了。 “你什么意思，你要把喷火枪卖给孙威吗？” “卖给谁不是卖，你不敢信我，人家说不定敢呢？” 庞建军凝眉思索，心中打起了鼓。 半晌后，他看向对话器上的摄像头，说道：“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我也有一个要求。” “说来听听。” “这肯定不是你最后一套喷火枪吧？如果孙威找你买，我希望你不要卖给他，他出多少，我加两成的价格吃下来，怎么样？” “嘿嘿，行啊。” “希望你记住你的承诺。” 丢下一句话，庞建军让人撤出来，伸手将小门拉上，门锁迅速合拢。 没一会儿，一个棉衣包裹的物体从院墙后飞出，砸落到雪地上。 庞建军立刻跑过去捡起来，打开一看后，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 “走，回去，点上人干孙威！” 说着，他扭头就走。 龙哥堂弟拉住他：“大哥，把我哥的尸首带回去。” 庞建军犹豫一下，低声道：“晚上带几个人来偷偷带走，你现在拿，就等于承认事儿是我们干的，我和他就要撕破脸了。” 堂弟咬着牙说道：“大哥，撕破脸又怎样？反正喷火枪拿到手了！” “我们以后还要找他做生意的，忍忍吧。” ...... “你不是想杀他吗，为什么还要跟他做生意呀？” 71号别墅，洪瑶瑶朝回到屋里的林枫问道。 林枫脱下大衣挂在衣勾上，笑着道：“没到时候，他要是现在死了，谁帮我养蛊？” “那你为什么不卖给孙威，明明人家早上就打了电话来，还很有诚意。” 面对洪瑶瑶的疑惑，林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坐到沙发上点上一颗烟，悠哉悠哉地问道：“没有喷火枪的情况下，如果现在让他们真的拼命，周元亮孙威庞建军，你觉得哪一家最厉害？” “庞建军啊，他手下人最多。”洪瑶瑶毫不犹豫地说道。 林枫笑着摇头。 “那就是周元亮咯，今天很多人投靠他，他现在手下的人可能都要赶上庞建军了。” 林枫还是摇头。 排除掉两个选项，答案呼之欲出，洪瑶瑶当即搞不明白了：“孙威有那么厉害吗，你不是说他是最不入流的那个吗？” 林枫笑嘻嘻地不说话。 洪瑶瑶立马撅起了嘴：“你干嘛老是吊我胃口，快说嘛，下午茶给你做蛋糕。” 林枫抖了抖烟灰，往沙发上一靠，缓缓开口道： “你知不知道庞建军其实有点忌惮孙威，别人都以为孙威就七八十个人，肯定打不过庞建军，但实际上并不一定的。 你想想这三个团队，他们的人手是哪里来的，庞和周都是招募的小区里的普通人，说白了大部分都是些一辈子没打过几次架的普通人，为了利益和自保才抱团。 唯独孙威不一样，他手下的人一大半都是原来物业的，这些人里有不少当过兵，比普通人更敢下手，你看他们昨晚进攻252号，八成是有明确的进攻战术的，手法比庞建军高明。 最重要的他们大部分是同事，存在一定的交际基础，比庞周的乌合之众更团结，他们伤了人，更容易上头。自己的兄弟死了，自己上了头见了血，就容易开始玩命。 打架的时候，人都会想着让别人先上，自己跟在后面捡软柿子，这就会造成战斗力下降。成规模的近距离搏杀，比的就是谁心理素质更好。身边的队友不断死去，哪边先扛不住生死压力，哪边就会溃败。 君子虽战有阵，而勇为本焉。在这个方面，孙威的人有优势，换言之就是他的人更狠，喷火枪在他手里，威力会比在庞周手里作用大。 说他不入流是因为他没有远见，只看当下，或者说他没什么野心，只想坐拥一个小团队就满足。这样的人只适合作为下游势力，帮我在这场游戏里当磨刀石，他一旦做大，会影响我的计划，那时候我只能出手宰了他了。 庞建军的人员不行，但他更有手腕，人家可没有物业现成的底子在，只靠自己空手套白狼就拉起了这么大的团队，所以我说他比孙威强，明白了吧？” 洪瑶瑶听完林枫的话，思索了好半天才点了点头。 “老板，你为什么懂这么多？” “因为我是参与过内测的老玩家。”林枫别有深意地嘀咕了一句，“下午记得烤蛋糕。” 洪瑶瑶点点头，随后抱着脑袋看向丢在柜子里的一排游戏光盘。 原来这个打新手副本都要作弊的屑男人，擅长的游戏不在屏幕里。 第97章 打工仔觉得好累 拿到喷火器的庞建军马不停蹄地组织人手，直奔252号别墅。 一百多号人奔赴战场，还没完成合围，孙威等人直接脚底抹油开溜。 庞建军一群手下拿着临时赶制出来的燃烧瓶在风中凌乱。 他妈的，打都不打就直接跑了。 庞建军更郁闷，老子刚搞到一件杀器，正准备拿孙威开刀，现在他居然一点机会都不给。 重新进入252号别墅，庞建军两眼一黑，差点昏过去。 “给我找，把人派出去给我找！” 他看着被搬空了四分之三的地下室，愤怒地咆哮着。 孙威显然是连夜运走了大部分物资，根本没打算固守。 如果庞建军等人不回来，那他就继续住在这里，如果庞建军再回来，他们可以根据情况决定是否放弃这个地方。 孙威其实是不想走的，252号在别墅区，现在很多小团队都在别墅区扎堆，留在这里更方便他平时抢劫，而且别墅住的也舒服。 不过看到庞建军等人也收拾出燃烧瓶来之后，他果断听从手下的建议，直接开溜。 孙哥没别的优点，就是听劝。 好处拿到手了，没必要再拼命。 庞建军这波算是血亏，辛苦经营这么久搞来的物资，这一晚直接没了一半。 同时昨晚的败仗让他的威望极大的受损，可以预见的是后面自己再也无法一家独大了。 “大哥，要不我们再收一波保护费？”阿毛朝着正在闷头抽烟的庞建军建议道。 “收个毛。”庞建军低骂了一句，“叫兄弟们休息，今晚出去扫荡，直接把那些个富户劫了。” 阿毛一愣：“大哥，那我们不成了孙威那样的瘪三了吗，咱不走你说的那个啥啥王道了吗？” “还王个毛，走不成了，直接动手吧。” “哦。” 当夜，252号附近的居民惊愕地发现，原本的巡逻队化身暴徒，闯入他们的家中开始劫掠。 这一夜又是风云变幻。 现在散户基本已经被劫完，剩下的大部分居民都已经抱团，稍微人多点的都不愿意给庞建军交保护费了。加上原本的布局被打乱，庞建军索性直接撕破脸，开始抢劫。 反正按照他原本的计划，也是差不多就要开始抢劫的。 只不过这一晚，庞建军的人员再次减少，算上女人只剩下一百多人了。 很多原本不知道庞建军真面目的人，一时间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份从执法者变为劫掠者，拒绝参与抢劫，庞建军也不废话，让他们全部滚蛋。 既然已经撕破脸了，他也不需要那么多人手了，不然每天的吃喝消耗都是笔不小的消耗。 无数人痛骂庞建军无耻，却拿他没有办法。 也许是受到庞建军的刺激，加上失去巡逻队压制，无数团伙生怕赶不上热乎的，也开始变得疯狂起来，加入了这场抢劫。 物资一天比一天少，善良的人无奈地拿起刀变成了恶人，恶人变得更恶。 混乱席卷了整个小区，当夜不停有人在路上逃窜，喊叫和嚎哭几乎持续了一整夜。 直到清晨太阳升起，林枫从床上醒来时，外面还有不少人没有停下暴行。 “啊~天气不错~” 林枫伸了个懒腰，下楼吃早饭。 外界的杀戮与死亡他一点都不在乎，只要不影响他的一日三餐就行。 世界已经变成这样了，谁也阻止不了杀戮。 与其浪费精力悲天悯人，不如好好想想下一顿吃什么。 女仆端着早餐上桌，林枫开始埋头干饭。 女仆一直欲言又止，林枫假装看不见。 女仆犹豫了半天，终于朝他说道：“老板，柯露他们昨晚也差点被抢走了物资，王强也受了点伤，还有个同住的邻居手好像都骨折了。” 林枫头也不抬地说道：“我让你来给我打工，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你没有亲戚朋友在附近，我不用考虑你会不会突然求我帮帮你的某个朋友。现在冒出个柯露来，我不想你拿她的事来烦我，她是成年人，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你一个打工仔，就别给人家大明星操心了。” “不是，我没有想麻烦你。”洪瑶瑶连连摆手，“我是想问一下，马志现在不是需要人手吗，我可不可以和马志说一下，让柯露她们搬到隔壁去？” 林枫愣了一下后点点头：“我又不限制你跟别人交流，这事儿你直接和马志商量，他同意就可以，我不会帮柯露说话。” “那他不是听你的吗，我是想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林枫瞧了她一眼，感觉这个女孩越来越醒目，比刚来的时候强多了。 至少开始学会揣摩自己的心情，有这种事情会先问自己的意见，至少没有利用“贴身小太监”的身份去找马志说情。 得到林枫的允许，洪瑶瑶掏出手机开始询问柯露愿不愿意搬到自己隔壁。 那头的柯露收到消息后，纠结了好半天，有点不太敢答应。 最终她还是接受了洪瑶瑶的邀请，在她眼里，林枫虽然有点不怀好意，但至少不会强迫她做什么。 迟早要找个大腿抱着的，目前来看林枫就很不错。 见柯露同意，洪瑶瑶欣喜了一下，又给马志打了个电话。 接到电话的马志一脸疑惑：“柯露？” 他不禁想到一起吃饭的那天，林枫叫自己带的那一箱小孩去质器。 “是林枫让她来的吗，干嘛不让她住你们家？”马志问道。 “不是，是我觉得她那里不安全，加上你们需要人手，所以我想看看你愿不愿意让她过来。” “唔...林枫没意见的话就让她过来吧。” 马志有点拿捏不准林枫的想法，不好拒绝也不好答应，选择比较保守的方式，把皮球踢回给洪瑶瑶。 那一箱东西用在谁身上，用没用，用了多少，马志不得而知。 这件事会是林枫愿意看到的吗？那箱东西林枫现在是想用还是不想用？ 新晋打工仔马志也开始揣摩了起来。 打工仔就是累啊。 第98章 我想和你做笔交易 “欢迎新同伴。” 70号别墅，徐薇几人帮进门的柯露她们提上行李，领着她们来到安排好的房间。 “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虽然平时走到哪都是被人捧着的大明星，但柯露是聪明人，知道现在世道变了，所以对马志等人非常客气，一点架子也没有。 除了她，还有助理张蕊，保姆王姐，司机王强，以及另外一家四口，足足八个人过来。 这八个人现在就王强是个壮劳力，那个四口之家的男主人昨晚受了伤，手骨折了，短期内战斗力很弱。 马志一开始其实是有些不想要的，担心他们成为负担。 但是这八个人还有些物资，暂时不需要马志他们养活，倒是减少了他的顾虑。 人多也更安全一点，晚上可以多点人放风，大家的煤合并在一起，也可以减少损耗。 马志他们五个人烧一个炉子，相比别人确实有点奢侈了。 最重要的是，马志觉得林枫突然要的那箱东西很可能就是给柯露准备的，为了老板的阴阳调和，他决定还是卖一个面子。 林枫没表态，说不定是矜持呢，对吧？ 马志如是想到。 柯露要是听到了马志的心声，估计会直接吐血。 如果林枫都算矜持的话，这世界上所有婊子都可以说自己是贞洁烈女。 ...... “阿秋~” “谁在骂我？” 林枫揉了揉鼻子，暗自咕哝。 刚准备找部电影看看，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 看着来电显示，他挑了挑眉毛，按下接听。 “怎么，你也想买武器？” “不是说名与器不假于人吗？” “时代变喽，我也得变通嘛。” “我要一盒9毫米手枪子弹，顺便跟你谈笔生意。” 握着手机的林枫眼睛一眯，没有立刻答话。 ...... “大哥，135号那户人有枪，小凯被打死了！” 252号别墅内，一个小弟跑进屋子，神情慌乱地朝着庞建军说道。 “135？”庞建军楞了一下，随即猛地一拍桌子，“马勒戈壁，不是交代过先别招惹他们吗，当我说的话是放屁啊？” “我...我们忘了，兄弟们都抢疯了，当时也没想到那么多。”小弟尴尬的说道。 “净找事儿！”庞建军瞪了他一眼，“什么枪，几把？” “手枪，就看到一把。”小弟迅速回道。 庞建军搓着下巴，闭眼思索起来。 ...... 叮咚~ 门铃响起，洪瑶瑶小跑到门禁前看了看，朝着林枫说道：“老板，来了五个人，是你说的客人吗？” “是不是有个娘们，一看就很大的。”林枫一边看电影一边问道。 洪瑶瑶仔细打量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说道：“衣服很厚，我看不出来诶。” “那你倒是跟人说话啊。”林枫鄙夷地说道。 “哦哦，忘了。”洪瑶瑶赶紧按下通话键，“你好，请问是谁？” “我叫曹萱，和林枫约好了的。” 对话器里传出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御姐音，一听就很大。 林枫按下暂停，对着洪瑶瑶说道：“让她一个人进来，其他人领到车库，给壶热水让他们自己玩泥巴。” “好。” 洪瑶瑶快步下楼去开门。 林枫手腕一动，一把黑色手枪出现在手中，林枫检查了一下后直接将手枪插在了后面的裤腰里。 这位女客人可不是柯露那种弱鸡，还是要掏出枪来表示一下尊重的。 起身下楼，洪瑶瑶已经领着曹萱进门，正在门口换鞋。 穿上拖鞋的曹萱脱下大衣，身材略微显露。 哦，没有听起来的那么大，但也不小。 曹萱今天穿着黑色高领毛衣，深蓝色牛仔裤，长发盘在脑后，看起来非常素雅。 似乎是出于对这场约见的尊重，她脸上微微化了一点淡妆，唯独口红选用的很鲜艳的色号，一对红唇分外勾人。 挂好衣服，她扭头朝刚走下楼梯的林枫看去。 两人同时开始打量对方，目光相接，都从对方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同类的味道。 如果说前天造访的柯露，只是一只有心机的绵羊，那么此刻林枫的眼里，曹萱就是一只磨利了爪子准备狩猎的豺狼。 气质和眼神是种很奇怪的东西，有些人永远也看不懂隐藏在别人身上的某些东西，但有些人可以。 “想不到你这么年轻，还长得很招人喜欢。”曹萱一边往里走，一边朝着林枫说道。 “你也一样。”林枫笑了一下，抽出手枪一拉套筒对准了曹萱，“洪瑶瑶，搜一下她。” 站在曹萱身边的洪瑶瑶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吓了一跳。 尽管早就猜测林枫可能有枪，但现在亲眼所见还是有些惊讶。 面对枪口，曹萱毫无紧张之意，她举起双手笑道：“你就这样对待客人吗？” 林枫瞥了一眼她的胸口：“你如果觉得我招待不周，我可以亲自上手。” 曹萱笑而不语，任由洪瑶瑶摸索她的身体。 好大好软好翘，她们都是吃什么长大的......洪瑶瑶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 洪瑶瑶搜身的手法不算专业，不过林枫要求不算高，排除掉枪械的威胁就行。 没有枪的情况下，就算曹萱身上藏点刀片他也不怕。 “坐吧。”林枫收起枪，往沙发上一坐，“瑶瑶你先上去。” 洪瑶瑶点点头，快步上到二楼，坐在监控前监视车库里的那四个人。 大内总管已经不需要林枫指点，就可以发挥主观能动性了。 曹萱在林枫对面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泡茶。 林枫冲好茶，抬头看向曹萱：“说说，你想跟我谈什么生意？” 曹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开门见山道：“我要夺取北区的战略储备仓库，需要武器，你能提供吗？” 听到储备仓库这四个字，林枫眼神微微一黯，那地方他上辈子去过。 甚至在那里爱上了一个女人，还差点和她生了个孩子。 “野心不小啊。”林枫揶揄道，“我不觉得你能拿得下那里。” 战略储备仓库可不是某个公司或者超市的仓库那么简单，那是官方的储备仓库，里面有大量的物资，是用来应对意外情况或者战争的。 按照规划，那里最少有可以供一千万人食用半年的食物，就算天灾早期被调走了其中大量的物资，但一定会有很多剩余。 到底能剩下多少不好说，但那里现在就算没有官方人员看守，也一定已经被人占据了。 说句不客气的话，眼下这种乱世，如果能拿下那个仓库，同时拥有大量武器的情况下，曹萱完全有能力控制整个北区的人，将来辖制整个东海市都未必没有可能。 别人还在家门口为了一顿饭打打杀杀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谋划更大的目标，逐鹿之志可见一斑。 “怎么，你搞不到武器吗？”曹萱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为什么觉得我有那么多武器，那可不是三两条枪就能拿下来的。” 曹萱双手抱胸，直视着林枫的眼睛：“网上那个预警的帖子，是你发的吧？” 林枫随手摸出烟盒：“你看我像是那么牛逼的人物吗？” 曹萱看了林枫好一会儿，心中暗叹一口气，神情和眼神很自然，看来不是他。 “那你为什么会做这么多准备，可别告诉我你是看到那个帖子后准备的，时间上来不及。” 虽然觉得林枫不是那个人，但曹萱还是在做着进一步的试探。 林枫点上烟吸了一口后说道：“我也好奇你的内裤颜色，你愿意让我看看吗？” 曹萱轻笑一下，别人听来会觉得林枫是个没礼貌的登徒子，但曹萱却知道林枫在警告自己别瞎打听他的秘密。 她也从口袋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你的喷火枪是军用的，那东西比枪还难搞到手，你有渠道拿到这么多喷火枪，枪肯定也不少。说说吧，能给我多少？” “我干嘛要给你，我有枪自己拉一队人去占了仓库不就好了吗？” 林枫吐了口烟，两人隔着烟雾遥遥相望。 曹萱笑着道：“那里有一支小型驻军，你拿不下来的。” “是吗？那你又为什么觉得自己拿得下？” 林枫笑呵呵地看着曹萱。 那里现在的情况林枫大概清楚，其中的利益牵扯会在接下来变得很复杂。 他没想到曹萱的档次这么高，知道那里有驻军的情况下还敢打主意。 “过段时间驻军会撤走，大部分物资会留下，官方委派我们和另外三家公司共同监管仓库，但我想让另外三家滚蛋。” 曹萱的话让林枫微微一愣，他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陌生女人。 本来已经尽量高看曹萱了，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她的来路。 还以为人家是个身处局外不知其中深浅的狂徒，原来人家已经在棋局里了。 根据记忆，上一世争夺仓库的四方势力里，确实有个姓曹的女人。 不过林枫去到那里的时候，四方势力早就已经决出了胜负，那个娘们不是赢家。 不会这么巧就是眼前这个曹萱吧？ “你能给我什么回报？” 林枫吞吐着烟雾，开始衡量这笔生意。 仓库他是一定会去的，或早或晚的问题，那里还有一场恩怨等待他去了结。 他未必需要那么多物资，但他愿意投资几个实力够强的盟友，为将来的战争做准备。 崛起后的野心家会开始互相征伐，谁都想要在这场乱世中力压群雄问鼎天下，偏安一隅只会成为砧板上的肥肉。 这场乱世，可不只有严寒会要人命。 第99章 喜欢姐姐啊? “收获多少粮食，取决于你播下多少种子。” 曹萱不咸不淡地说道，她似乎也是个老烟枪，吞云吐雾异常熟练。 林枫抽完一根烟，又拿了新的一根继续点燃。 曹萱也不催促，静静等待着他的答复。 “我给你可以武装一百人的装备，你能给我什么？” 林枫的答案让曹萱眯起了眼睛，显然这个数目有点超出了她的预想。 “你是哪个军火贩子的儿子？”曹萱半开玩笑地问道，“准确点，一把枪是武装，一整套作战装备也是武装，不要这么模棱两可。” 林枫笑笑，起身走入隔壁的房间，再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黑色的大袋子。 袋子放在茶几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唰~ 一把拉开拉链，里面的事物展露出来。 曹萱眉毛一挑，面露疑惑：“这是什么枪？” 她还以为林枫掌握的是某些常见的出口装备，没想到会是一种小众步枪。 林枫叼着烟拎出一把，在曹萱面前摆弄起来：“樱花佬的64步枪，有效射程400，使用7.62子弹，弹匣容量20发，虽然是上个世纪的设计，但是精准度嘎嘎棒。” 曹萱拿出一把看了看，摇头笑道：“破烂，比ar差远了。零下四五十度的恶劣气候，这东西还没有ak好用。” “你拿的出一百把ar吗？拿的出来的话我用榴弹炮跟你换。” 林枫戏谑地说道。 自己没货，嫌弃老子，想压价就直说。 你以为哥不想搞ar啊，岛国邻居的兵工厂里妹有啊，灯塔驻军的军营又进不去，能搞到64就不错了。 “你连炮都有？拿出来我看看。” 曹萱笑眯眯地看着他，眼里尽是发现宝藏的欣喜。 林枫吧嗒两口烟：“行啊，去我房间，不但给你看，还可以给你玩。” 曹萱嗤笑一下，不再说话，继续翻看着袋子里的东西。 她已经发现，林枫不想聊某些话题的时候，说话就会开始不着边际。 袋子里是两把步枪和几颗手榴弹烟雾弹，还有配套的备用弹匣。 “果然是民兵套装，不过也够了。”曹萱嘀咕了一句，“一百套装备，配一万发子弹，拿下仓库之后我给你四分之一的物资。” 林枫不说话，直接把东西收回袋子里，拉上了拉链。 “三成。”曹萱继续道。 林枫提起袋子就要跑路，曹萱伸手按住：“三成半，你不要太贪心，没有我们你吃不下那个仓库。” 林枫抬眼看向曹萱：“我要一半，你不同意的话我就带人把你们四家全部干死。” 两人的目光空中交汇，无形交锋。 “四成，你不同意我就先跟另外三家联手干死你。” 曹萱再次加价，一样的威胁，以牙还牙。 “我就是要一半。”林枫伸手握住曹萱的脖子，“我看上了，我就一定会搞到手。” 曹萱感受着林枫手掌传来的力道，笑着说道：“你以为你是谁？” 一根三十公分长的铁针握在曹萱手中，顶在了林枫的胯下，直指他的要害。 看来是个老江湖，藏着的东西躲过了洪瑶瑶那个菜鸟的搜身。 林枫垂眼看了看那根铁针，随后重新看向曹萱，一脸无奈地道：“宝贝，你捅呗，反正我阳痿。” 曹萱一愣，下一个瞬间，她握着铁针的手腕突然被林枫擒住，巨大的力道将她的手压了回去。 她心中笑骂一声贱人后，另一只空着的手挥拳朝林枫胯下打去，这娘们似乎独爱下三路。 林枫腰身一扭，用大腿接了她一拳，手一翻一拧将曹萱翻过来按在沙发上。 “小娘们还挺烈。”伸出手掐了一把曹萱腰间的软肉，林枫淫笑道，“老子等下要是看上你了，你就不用回去了。” 曹萱咯咯笑了两下，任由林枫按着：“老娘半夜把你阉了。” 林枫看着趴在沙发上的曹萱，心中升起一丝邪火。 还是末世里的女人带劲，重生之后曹萱是第一个对他胃口的女人。 松开曹萱，将她拉起来，林枫笑眯眯地看着她：“你有男人吗？” “我要是说有，你不会哭鼻子吧？” 曹萱同样笑眯眯地看着林枫。 “那我去宰了他，让你哭上几天鼻子，然后趁虚而入。” 两头掠食动物目光灼灼，同时感受到对方的火热。 “妈的，你小子还挺贱。”曹萱言辞粗鄙地骂了一句，伸手一勾林枫的脖子将他拽到面前，“喜欢姐姐啊？” “是啊，就喜欢你这样的。”林枫伸手就要去捏曹萱的脸。 “滚吧你。”曹萱一把打开他的手，随后将他推开，“让你摸了，抵一成物资，就给你四成，不要不识抬举。” “你是金子做的，摸一把就要扣一成？” 林枫笑嘻嘻地在边上坐下，重新摸出一根烟点上。 “里面的水很深，现在我不能和你说太多，以后你就知道一百条枪换四成物资有多赚了。” 曹萱一边整理被弄乱的头发，一边说道。 坐在边上的林枫静静地看着她，突然觉得这娘们拢头发的样子分外有魅力。 论长相，隔壁70号现在住着个柯露和沈薇都比她还好看，但魅力不是光靠长相决定，人的气质、性格等一些东西，都会影响旁人的感官。 见林枫半天不说话，曹萱偏头看来：“怎么，没见过漂亮女人啊？” “见过，不过没见过几个你这么带劲的漂亮女人。”林枫丢掉手里的烟，一把勾住曹萱的脖子，往她脸上亲了一口。 被突然袭击的曹萱愣在沙发上，脸上飞快浮现两片红霞。 “你要死啊你！” 反应过来之后，她冷着脸怒骂一声，一拳砸在了林枫的胸口。 吃了一拳头的林枫飞快撒开手笑嘻嘻道：“摸一下腰不够抵一成，我亲一下收点利息，以后你还得陪我约会。” “再跟我动手动脚我阉了你。” 曹萱骂骂咧咧地站起来，抬腿就往林枫腿上踢了一脚。 不过力气用的不大，旁人看起来怕是会以为他俩在打情骂俏。 直到拿到作为交易添头的手枪子弹离开71号别墅，曹萱脸上的话红霞还没褪尽。 “二姐，这败家子真有钱，他那屋里炉子不要钱的烧啊，你看你脑门都热红了。” 曹勇走在她边上嘀咕道。 曹萱飞快戴上防寒面罩遮挡脸部，加装若无其事地说道：“是啊，真是个畜生。” 第100章 邻居的求助 时间一晃就是两天，又是不知道多少人死在黑暗的角落里。 林枫从床上醒来，拿起手机一看，发现已经没有信号了。 看了一眼时间，九月10号。 掐指一算，雪灾都来了大半个月了。 “这么快啊？” 林枫起身拉开窗帘看向屋外，依旧是茫茫的白，不见边际。 天天待在家里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他都没注意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谁又能想到，只是半个月的光景，人间就成了炼狱。 根据记忆，东海市的信号基站会在这几天陆续挂逼，看来长华小区这一个片区是提前拉闸了。 这还是撑的久的，毕竟是一线城市，官方投入的维护力度比较大，很多偏远地区早就失联了。 交通受阻，通讯失联，各地将会成为被大雪埋葬的孤城。 在古代，通信和交通是限制王朝疆域的重要因素，失去这两个至关重要的东西，政令无法下达，军队无法快速镇压叛乱，那些失去束缚的野心家，欲望将会被迅速点燃。 天灾不但会淘汰弱者，还会让世界格局重新洗牌。 人类文明会开始快速倒退，无数人将在这场天灾中迅速脱颖而出，他们会踩着尸体与白雪，点燃烽火一步步地往上攀登，去到金字塔的顶端一窥权力的宝座。 “没有信号就不能看热闹了，真可惜。” 林枫对别的东西不担心，生活所需他都不缺，唯独通讯问题解决不了。 失去信号，他获取消息将会变得困难，想吃一下别人的瓜都吃不上热乎的。 以后通讯就得靠吼了。 随手召出一包抽纸，收了回去，再次召出一本工口漫画，又收了回去，反反复复激活了好几次能力，林枫有些苦恼地挠挠头。 他感觉自己快要摸到了晋升的门槛，但却总是差一点。 对于空间能力者来说，二阶的能力非常重要，因为它能带来很强的防护能力，让林枫不需要再害怕一些低级的偷袭。 眼下差的这一点，也不知道还需要多少日子才能摸到。 下到一楼吃了两口早饭，林枫突然想起来一个怨种，算算时间现在应该戴上帽子了吧？ 他扭头朝着洪瑶瑶说道：“叫马志去打听一下陈海现在什么情况，他家里的那些人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吧？” 林枫没直接宰了陈海，就是想让他尝尝被人背叛的滋味，现在这个时间他估计快被奸夫扫地出门了。 妻子背叛，家产被夺，奸夫毒打，扫地出门，这妥妥的主角模板啊，给他点时间说不定能死线觉醒上门复仇。 不过林枫可不打算给他来个什么三年之约，该送他走了。 “嗯，说过。” 洪瑶瑶快速吃完早饭，跑到隔壁去找马志。 林枫放下空碗，埋进沙发里开始瘫痪的一天。 刚打开电视准备选片，屋外突然传出了门铃声。 瞅了一眼监控，林枫一脸狐疑地看着门外的九个人，这谁啊？ 他还以为是洪瑶瑶忘了院子大门的密码呢，想不到是一群陌生人。 “林枫，在家吗？” 领头的一个女人朝着院内喊道，声音有些嘶哑。 林枫听着好像有点耳熟，抓耳挠腮想了半天。 此时门外的九人都穿着厚重的棉衣，脸上不是带着帽子就是裹着防寒的面巾，看不出来真容。 “梅姐，咱们还是走吧，我有点害怕。” 一个大姐拉着刚刚喊话的女人小声说道，她的目光时不时落在门上的那六根绳子上。 那六颗人头被人趁夜收走了，林枫也懒得管，所以现在没有灯笼了。 不过还是有不少人对71号印象比较深刻的，毕竟他是第一个真实地被披露在众人面前的血腥屠夫。 那时候别人抢劫杀人都是趁夜偷偷摸摸干，唯独71号这个鸟人直接在家门口光明正大地挂灯笼。 没办法，大部分人干坏事都害怕事后雪灾结束被清算，林枫却是一点顾忌都没有。 一定程度上，林枫算是部分人在暴力这条不归路上的领路者。 来的这九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枫曾经的邻居刘梅等人。 “哪位啊？”林枫的声音从对话器传出。 “诶，他家果然还有电！”一人欣喜地说道。 他们来之前还不太确定，现在见到门禁还能用，那林枫家肯定是有电的。 领头的刘梅清了清嗓子：“小林，是我，刘梅。” 屋内的林枫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声音这么耳熟。 估计是感冒或者缺水，嗓音略微有点变了，他才一时间没听出来。 “有什么事吗，刘姐？” 刘梅正想说话，边上一个大姐先开口了：“小林啊，我是8楼的杨大姐，我们想请你帮个忙。” 屋内的林枫眨巴两下眼睛，仔细打量着刚刚那个说话的女人。 杨大姐？ 有没搞错哇，你一百六十多斤的体态哪去了？ 此时的杨大姐哪有往日的风采，即使穿着厚重的棉衣，身形也比不上以前夏天穿短袖的时候。 “少来，你这身材也好意思冒充杨姐，你没她那富态。”林枫笑呵呵地说道。 “嗨哟，你真会说话。” 杨大姐拉下面巾露出全貌，那是张瘦得快脱相的脸。 林枫看了不禁一阵咂舌，他见过疯狂暴瘦的，但是杨大姐这么离谱的还真不多。 光看这个面相，去了衣服还有没有90斤都不好说，算下来得瘦了七八十斤呐。 她平时还老念叨要减肥瘦成一道闪电，现在也算得偿所愿了。 杨大姐似乎怕林枫认不出她来，将脸怼到摄像头面前：“小林啊，我们没有吃的了，你能不能分我们点？” 林枫对于她们的来意早有预料，大冷天不在家睡觉，跑出来乱窜，不是求助就是抢劫。 “不好意思，我也没多少吃的了，你们去别的地方问问吧。” 林枫不咸不淡地拒绝了对方的请求，这种粮拿给她们就是有去无回。 杨大姐微微皱眉，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小林啊，你别跟大姐说假话，大家都知道你有很多物资，你就给我们一点嘛，等救灾队来了，我们马上就还你。” 林枫笑笑，点上一根烟满不在乎地说道：“谁跟你说我有物资的，你找他去借呗，反正我没有。” 门外几人小声议论着，刘梅挤开杨大姐，对着对话器说道：“小林，都是邻居，你就帮帮忙吧，我们实在饿得不行了。” “刘姐，我就这么点物资，给了你们，我岂不是要饿死？都是邻居，你干嘛不帮帮我？” 刘梅脸色一僵，想不到反驳的理由。 杨大姐再次开口道：“林枫，你这个小伙子平时不是很热心的吗，怎么到了这个时候都不知道互相帮助？大家都说你有物资，你别骗我了，我们吃得也不多，你给我们一点点就行了。” 林枫瞧着监控里那些面黄肌瘦的人，心里也挺无语的。 如果是天灾之前，你饿得这么惨跑到我面前，我高低得买几个盒饭帮你翻翻肠子。 可惜现在这种时候，不知道多少人没有物资了，比她们惨的人多的是。 管一顿饭是小事，但是一顿就够了吗？ 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只要找不到食物，她们还会来找林枫帮忙。 甚至这件事传开后，缺少物资的人都会来求助。 典型的例子就是江春那里，每天都会有人跪在那里求助。 江春心也狠，每天放一些粥出来，给最需要的人吃，剩下的人他一概不管，他也管不了。 帮一个人解决一顿饭，说难也难，说不难其实也不难，怕就怕的是，这个人想一直依靠你，消息传出去后，又引来一百个人。 说难听点，你就是把全世界的物资集中到手上又能怎么样，全球七十多亿人，用不了多久就能把物资吃完。 谁都拯救不了这个世界，准确的说是没法让所有人都活下来。 没有食物，超人来了都得把头挠秃，这场灾难势必要死很多人，这是林枫在上一世已经印证过的经验。 最残忍却有效的办法就是遵循自然规律，物竞天择。 “林枫，我们都是些女人，力气小，被抢劫都没法反抗。你一个年轻男人有力气，找吃的容易，就帮帮我们吧，做人要有良心。” 边上的人也开始出声哀求。 林枫这才注意到这九人里居然一个男人都没有，都是些女人。 一番回忆，林枫大概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刘梅的团队每天都有着不少狗血的事情发生，问题的根源其实就是她们不切实际的团队政策，加上有几个碎嘴的中年女人总是喜欢罗里吧嗦对别人指指点点。 平时没住在一起还好，不愿意听就不来往吧。 现在凑在一起，躲不开，很多人都受不了她们。 加上某些人毒鸡汤看多了，性格非常自我，总爱吐槽男同伴，时不时就要挑刺。 这就造成了很多男人的离开，加上这个团队本来就弱，遇到抢劫都不敢反抗，一个劲地鼓动男人去顶住，剩下的男人稍微有点脑子都走了。 跟她们混，三天饿九顿，不跑是傻逼。 而且很多其他团队中也有讨人嫌的人，被赶走之后四处投奔新的团队。 有时候真是臭味相投，刘梅好死不死又收留了好几个这种人，团队就这样彻底被搞垮掉，现在只剩下这么几个女人了。 林枫吧嗒吧嗒抽着烟，心里一阵好笑，还道德绑架是吧？ “我自己也不够吃，你要是有良心，就别给我找事儿。” 第101章 不要再做傻鸟了 见林枫如此油盐不进，几人都有些失望。 一个年纪较小的女人皱着眉头喊道：“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你，你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吃饱穿暖还有电，给我们这些女人一点吃的都不舍得吗？” 张口男人女人闭口女人男人，成天制造性别对立，傻帽说的就是这种人。 “我是不是男人我老婆知道，用不着你操心。”林枫笑呵呵地回了一句，懒得跟她计较。 这种嘴臭的傻帽还能活到现在，没被打死真的算是命好了。 过阵子这种既没实力又没眼力见，嘴巴还臭的傻帽将会成为稀缺物种。 林枫要是有钱，都要考虑给他们保护起来，然后再找几个专家搞搞切片研究，一睹生物的多样性。 明明都是人，偏偏就你能活得这么千奇百怪，只能感叹基因的神奇。 那个女人还想说话，被刘梅一把拉开。 刘梅到底是年纪大见识多一点，加上被小姑娘这张破嘴害了两次也长了记性，现在不敢再让她随便乱说话了。 几个大姐将小姑娘拉到一边，小声嘀咕着，应该是在交代她不要再乱说话。 刘梅看了看众人，轻叹一口气，对着对话器说道：“林枫，你没有食物就算了，能不能让我们进去烤火，外面冷得受不了。” “干脆让我们跟你一起住吧。”杨大姐插嘴道，“反正你都是要生炉子的，我们九个人住一个屋子就行，不给你添麻烦。” “是啊是啊，我还能帮你们做点家务，晚上还能放哨呢。” 几人纷纷开口，劝说着林枫。 屋里的林枫嗤笑一下，将抽完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我不喜欢和陌生人待着，我的同伴也不喜欢，你们去找别人吧。” 开玩笑，你进来了，我吃饭叫不叫你？ 不叫你的话，你看着我大鱼大肉，你是不是要恨我，饿极了是不是要抢我？ 就算你是个圣人，饿死都不会对我下手，那我看着你那惨兮兮的样，我还有胃口吃饭吗？ 抛开这些不谈，就你们这碎嘴，进来了一天天叭叭地念咒，我心情不好掉头发找谁赔？ “你怎么这么小气，我们就是想找个暖和的地方待着，又不碍你的事。” “林枫，我们再这样在外面待，很快就会冻死的，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我们来了也可以帮你们的忙，人多了坏人就不敢来了。” 听着对话器里七嘴八舌的议论，林枫听得有些烦躁。 他讨厌这种氛围，说话就好好说，一个个来，闹哄哄的谁愿意听。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我要接着睡觉了。” 说罢，林枫不再理会这些人，坐回沙发上继续看电影。 屋外的人吵吵嚷嚷的，见林枫半天不说话，又开始按起了门铃，同时加大了喊叫的声音。 林枫看了两分钟电视，见她们还在叫，直接翻起了白眼。 本来不想跟你们计较，非要我来动粗。 他摸出一把弩走到窗台，正准备宰了那个嘴巴最臭的傻帽，刚一拉窗户，他突然眼咕噜一转，扭头对着70号的方向喊道：“洪瑶瑶！” 那头和马志说完正事，正在和柯露一起下棋打发时间的洪瑶瑶立刻跑到窗台朝这边看过来：“我在我在！” 柯露搬过来之后，洪瑶瑶心情明显好了很多，每天干活都更积极了，一有空就跑去70号玩。林枫从不限制她的自由，唯一的要求就是要随叫随到。 跟林枫混了这么多天，洪瑶瑶也学会看人眼色了，知道什么事情能干什么事情不能干，一听到招呼，立马放下手里的事跑出来回应。 林枫指了指门口的那群人朝她说道：“给你两分钟，不管用什么手段，轰走她们，干的不好你和卡卡今晚没饭吃。” 丢下一句话，林枫直接关上了窗户。 洪瑶瑶脸色一苦，看向那群大姐。 犹豫两秒，洪瑶瑶高声喊道：“阿姨，你们快走，他不高兴的话要杀人的！” 一群女人面面相觑，什么情况？ “小妹妹，你是林枫的亲戚吗？”刘梅朝着洪瑶瑶问道。 洪瑶瑶摇摇头，继续劝说道：“阿姨，快走吧，不要逼我们动手。” 几个女人这些更迷了，你一个小姑娘还想对我们动手？ “小姑娘，行行好吧，帮我们劝劝林枫，我们只想进去取暖。” “要不然我们不去林枫家了，去你们家怎么样？” “你家也有炉子吧，阿姨就进来烤一下火，可以帮你们做家务。” “小姑娘，能不能给我一点吃的啊？” 一群女人见求不成林枫，开始琢磨洪瑶瑶所在的70号。 洪瑶瑶一阵无语，她一个女孩，确实没什么威慑力，比不上男人吓人，恐吓的话说起来都有点有气无力。 正当她纠结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林枫的意思是让你直接动手。” 马志的声音响起，洪瑶瑶扭头看去，对方已经来到她身后，将一把弩递了过来。 看着马志手里的弩，洪瑶瑶咬了咬嘴唇，一时间不太敢去接。 虽然已经杀过人了，但她还是对这种残忍手法有些抗拒。 这时旁边的柯露也走了上来，有些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小声说道：“瑶瑶，外面很多人朝不保夕，你只是做做家务他就愿意保护你，你要珍惜。混口饭吃不容易，不要惹他不高兴。” 洪瑶瑶和柯露对视一眼，一咬牙，接过了马志手里的弩，快速上好弦，插上箭矢后，她握着弩对准隔壁71号的门口，冲着那些人喊道： “再不走我就放箭了。” 刘梅等人吓了一跳，打死没想到这个穿着女仆装的女孩刚刚还柔柔弱弱的，现在突然就把弩都端出来了。 “小姑娘，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你就给我点吃的吧，我饿了好几天，路都走不动了。” “求求你发发善心吧，我们就只是想要找个地方取暖。” “给我一点吃的，我马上就走。” “妹妹，你干嘛要帮这些臭男人，快下来跟我们一起走！” 有人哀求，有人甚至直接看上了洪瑶瑶的手里武器，想让她跟自己一起走。 也许是算准了这个柔弱的女孩只是在吓唬人，不敢真的动手吧。 洪瑶瑶看着那九人，心中五味陈杂。 搭在扳机上的手指，想要扣下，却无法说服自己。 她们还没伤害我，我不该这样对她们...... 洪瑶瑶内心泛起激烈的挣扎。 但下一刻，她突然想到了自己亲手杀掉那个何玉。 还有那个一天要发好几条消息来确认她在林枫家的处境的朱小佳。 她一开始还觉得对方很啰嗦很多事，可对方死了之后，她后悔了很久。 她后悔自己当时没能果决一点，如果她当时没有迟疑，选择坚定地相信林枫，朱小佳她们也许就不用死。 有时躺在被窝里，她总会觉得是自己间接害死了那个热心的姐姐。 崩~ 弓弦振动，箭矢带着女孩对自己的恼怒飞射而出，钉在刘梅的脚下。 刘梅等人看着那只埋进雪里的箭，一时间都呆住了。 “下一箭，我会往你们身上射！” 洪瑶瑶的声音将刘梅等人拉回现实。 她一边说着，一边重新给弩箭上弦。 女孩不想再做那种软弱的傻鸟了。 另一头，正在监控后面偷看的林枫，见到这一幕后咧嘴一笑。 鳖孙，笑得比偷吃了八百个蟠桃的猴子还贱。 第102章 要选择有包袱的人 砰！ 轰~ 一只燃烧瓶砸落在木质盾牌上，瓶内汽油洒落，瞬间被点燃，烧得周围的人惨叫连连。 “冲过去！” 阿毛挥着一把砍刀，催促众人冲锋。 上方的孙威等人将装着汽油的玻璃瓶再次丢了下去，火焰再次蔓延开来：“狗崽子赶着送死是吧！” “威哥，这些人疯了，都他妈赶着来送死！” 小弟在一旁大声喊叫着。 孙威看了一眼下方正在冲击防线的敌人，心中一阵费解。 庞建军到底在搞什么？ 这样冲锋无异于送死，哪怕这些人都是他抓来的壮丁，死了不心疼，但是也架不住这样消耗啊。 目睹如此惨重的伤亡，人群中立刻有人扭头就往回跑。 “砍了！” 正在督战的庞建军立刻朝着阿毛下令。 阿毛也不磨叽，抡起砍刀对着逃回来的人一刀劈下。 嗤~ 鲜血飞溅。 临阵脱逃者没有死在孙威等人手上，却死在了阿毛的刀下。 又是两人提着砍刀走出，手起刀落杀掉剩下几个逃命者。 “谁敢退谁就死！”满身是血的阿毛冲着前方的炮灰高声喊道。 无数人恐惧地看着这一幕，心中万念俱灰。 他们或被哄骗或被强迫来参与这场战斗，前方是固守在建筑内的敌人，后方是挥舞着屠刀的督战队，两头都不是好对付的。 庞建军甩出一个大袋子丢在地上：“先冲过去的，这些东西归他，我再给他一个队长当！” 袋子里的东西散落在地，是方便面、罐头、香烟、药品。 几个饿了两三天的人当即红了眼，心中的恐惧立刻被对食物的渴望压下。 人饿疯了，没什么不敢干的。 “杀！” 敢死队握着临时制作出来的盾牌冲过火海，到达孙威等人的楼下，开始破门。 “哥，我看庞建军真是疯了。”小蔡冷眼看着下方这些正在破门的炮灰。 放在以前，没人能相信真的会有人为了一袋子吃的去玩命。 “把汽油往下倒。”孙威边上一名大汉挥手招呼着身后的人。 立刻有人去搬汽油桶。 孙威正疑惑间，突然看到下方两块硕大的路牌制作的盾牌分了开来，一个背着灰绿色背包的人影显露出来。 那东西，他感觉异常熟悉。 一股寒意蹿上后脑勺，他猛地往后退去。 火焰在下方再次爆开，一条橘红色的怒龙蹿上二楼窗台，瞬间将那窗口的几人烧成火人。 “啊！” 被喷火枪突然袭击的几人惊恐地嚎叫着，疯狂拍打身上的火焰。 操控喷火器的大汉调转枪口，立刻将第二个窗台后的人也打退。 “杀了他，快杀了他！”人们大吼着，疯狂将手中的远程武器丢了出去。 那大汉身边持盾的两人立刻合拢盾牌，抵挡住飞来的杂物。 三人默契配合，朝着下一个窗台发起进攻。 “哈哈哈，这玩意儿就是厉害！” 庞建军大笑着看向那些已经没有人影的窗台，心中满是快意。 憋了两天，他总算能报仇了。 失去上方敌人的阻拦，炮灰破门的速度猛然加快，合力撞开门口堵门的杂物后，径直冲了进去。 ......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 某间别墅内，七八个男男女女在屋内快速翻找着物资。 领头的明哥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被按在地上的陈海。 陈海扫了那些闯入自己家中的人一眼后，飞快地说道：“我绝对没骗你，那个王八蛋把我赶了出来，我的物资全在他手上，我要是说假话，你可以马上杀了我。” 明哥揉了揉下巴，收回了架在陈海脖子上的刀。 ...... 70号别墅里，马志拍了拍坐在角落闷头抽烟的李家俊。 “家俊，人要往前看。” 李家俊点点头，将手里抽到屁股的烟头掐灭。 他以前挺讨厌烟味的，那晚之后他也开始抽了起来。 马志收回手，看向屋内的众人，70号别墅住着的所有大人都来了，只有那两个孩子和何玉留下的婴儿没有来参加这次会议。 但奇怪的是，住在隔壁的洪瑶瑶也来了，手里还拿着纸笔，像是准备记录什么。 除了70号原来的几人，柯露带来的几人，在座的还有两男一女三个生面孔。 “你们原有的物资自己保管好，以后我们新获得的物资按劳分配。” 马志的话让众人微微一愣，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接下来马志又做了一系列的调整，好半晌后这场古怪的会议才结束，众人心思各异。 朱小佳死了之后，马志变得更不爱说话了，今天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难能可贵。 只是他说的话在部分人耳朵里并不那么中听。 会议记录员洪瑶瑶和马志交谈一会儿，牵着一起出来玩的卡卡返回了71号。 脱下御寒的大衣，她拿着小本本走到林枫身边：“老板，只有一半的人能安排，剩下的人怎么办？” 正在玩雕刻的林枫满不在乎地说道：“那就让他们出去‘打零工’呗，这年头大家都挺难找工作的。” 他这两天又找到了新的乐趣打发时间，也不知道多久会玩腻雕刻。 看了一眼记录下来的信息后，洪瑶瑶朝着林枫说道：“张薇跟柯露，她们可能......” “她不叫张薇，她叫张蕊。人会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不要小瞧生命的坚韧。” 林枫面无表情地打断洪瑶瑶想说的话，一块上好的核桃木被锋利的刻刀凿得面目全非。 正如外界那些被冷冽寒风吞噬生命的人一般。 洪瑶瑶叹了一气，坐在边上继续回忆马志刚刚的那些安排。 过了一会儿，林枫放下雕废的木头，笑眯眯地看向洪瑶瑶：“怎么，不打算为她们求情？” 洪瑶瑶低下脑袋，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连卡卡都养不活，哪有资格关心别人。” 林枫扫掉身上的木屑，摸出烟点上：“你去帮我把陈海杀了，我给你涨工资，这样你可以把柯露养在身边......我保姆的保姆，听起来就觉得很有趣。” 洪瑶瑶犹豫一下后，摇头道：“她是我的偶像，不是我妈，我还没有那么蠢为了她去送死。” 林枫笑嘻嘻地抽烟，心中涌现出一丝变态般的快感。 就好像是毁掉洪瑶瑶心中美好的善念，能让他感到快乐一般。 林枫一根烟抽完，洪瑶瑶突然抬起头朝他问道：“老板，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留下那一家四口，却不要柯露她们？” 马志所做的这这些事，都是林枫授意的，洪瑶瑶就在边上听着，留下那个四口之家是林枫的意见，马志反而觉得要他们四个人，有点划不来。 那个四口之家只有男主人有战斗力，现在还骨折了，女主人只能做些家务什么的，孩子更是只有八九岁，什么也干不了。 洪瑶瑶不相信林枫是同情那两个孩子，她一直想不明白林枫为什么愿意要他们。 林枫摸着烟盒上下倒腾，慢吞吞地解释道：“人如果什么包袱都没有，就会变得胆大，胆子一大，想法就多。像李家俊这样的，他干一个人的活，自己吃饱了就行，想让他干点什么，他也许就会不乐意，如果逼他，他可能会直接卷铺盖跑路甚至对我产生不满。 那个骨折的倒霉蛋不一样，他加上他老婆，只能拿到两份口粮，你说他们会不会想要多挣一点养孩子？这样的人会被包袱死死拴住，你叫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他如果敢背叛，我就宰了他的老婆孩子。 他动歪脑筋之前想到自己还有老婆孩子在这里，就会立马比卡卡还听话。为了孩子，他会死死地和我们绑在一起。柯露这样的人不同，她没有什么技能，如果有更大的好处随时可能背叛，除了她的命，我捏不住她其他的软肋，所以这样的人对我来说价值最低。 控制一个人，可以用武力，也可以用谎言。但如果想长久地稳定地控制一个群体，你就必须得给他们加上包袱，比如老婆孩子亲戚朋友，然后让他们互相制衡，并且不断满足他们的需求，同时让他们谁也离不开你。只要做到这一点，刀刃就永远不会落到你的头上。” 洪瑶瑶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疑惑地问道：“那卡卡就是你用来控制我的包袱吗？” “你现在才看出来？”林枫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早就看明白了呢，原来是我高估了你。” 第103章 我发不起工资 “呼~呼~” 雪地里，十几人快速奔逃着，其中不少都带着伤。 孙威往后看了一眼，确定庞建军的人被甩开后，暗松一口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庞建军也会有喷火枪。 喷火枪在狭窄的室内简直就是死神的镰刀，杀人如同割草一般简单。 强攻之下，自己手下八九十号人瞬间被击溃。 要不是他当机立断从另一头逃走，带着手下杀出重围，现在估计已经被庞建军宰了。 停下来喘了口气，孙威一屁股坐在雪地里。 在如此寒冷的气温下狂奔，冷风灌进肺里就跟刀子一样，没几个人能顶住太久。 “威哥，亮子被烧死了，老马也没了。” “哥，我们得报仇！” “马勒戈壁，他怎么也有喷火枪？” 一群残兵败将坐在雪地里喘气，宛如劫后余生。 孙威摘掉头上的帽子，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都别叽歪，休息三分钟就起来，有人被庞建军抓住了，我们藏物资的地方肯定要被供出来，不能让庞建军全拿走。” 一提到这事，众人立刻着急起来。 他们将物资分了几个地方藏着，这波没有被庞建军一锅端，但被抓住的人为了活命，肯定会供出来。 十几人相互搀扶着，再次站了起来。 来到存放物资的一个地方，孙威等人打开门锁，快速转移着里面的物品。 刚码完几个推车，小蔡就惊呼道：“他们来了！” 孙威冲到窗口一看，远处果然有三四十人在朝这边走来。 “快走。” 他当机立断，带着人拉上物资跑路。 ...... 70号别墅。 柯露看着正在操持晚饭的保姆王姐，还有正在学习使用武器的王强几人，心中五味杂陈。 大部分人都接受了马志的安排，开始承担自己的工作。 人似乎是种极其盲目的动物，在看不到未来的末世里，突然有人承诺了一份会有报酬的“工作”，人就好像有了什么精神寄托一般。 这意味着有人需要你，你还有价值，意味着吃饭问题在短期内可以得到保障，马志从林枫家里拉出来的一推车物资就保证了这一点。 所有人都意识到现在管理他们的马志不是大当家，隔壁那个不怎么和他们来往的林枫才是。 那个四口之家最是欣喜，因为他们找到了一个足够强力的庇护，两个孩子的安全得到了保障...虽然爸爸不知道哪天就要被叫出去跟人玩命。 柯露最是失望，因为马志没有叫她做任何事，也就不会有物资提供，和她一样的还有张蕊。 连同样是弱女子的徐丽丽和沈薇都得到了一个机会，徐丽丽就是那个当初愿意用身体换取林枫保护的女人。 马志和她们有共患难的经历，相对更愿意信任她们，所以在五个没什么价值的女人里选中了她俩，让她们负责轮班监视周围的情况。 另一个后来加入的女人，虽然没有得到马志的接纳，但是她有老公，她可以靠自己老公的口粮活下来。 柯露尝试过和马志沟通，马志的回答很简单，出去杀一个人，然后带些物资回来，证明她不比男人差太多。做到了，以后就可以给她一把刀，让她和男人一起出去作战。 男人如果没有能让林枫看上的技能，就得当马仔，准备将来玩命。 但是他们能拿到比女人更多的物资，算是对他们要承担危险工作的补偿。 一切的分配都显得极其粗暴，但又好像非常合理，大家也挑不出毛病来。 马志也不会给他们挑毛病的机会，不满意的话可以带着自己的物资离开。 柯露现在很头疼。 以前大家都是一样的，都怀着对未来的惶恐在生活。 现在其他人都找到了谋生的路子，唯独自己和张蕊没有。 明明她的生活没有改变，却因为和大家有了对比，她突然觉得自己正在被抛弃。 这是种很难说清楚的感觉，林枫出手了，大家的生活都在变好，她却没有坐上这趟列车。 “姐，我们怎么办？”张蕊忧心忡忡地问道。 张蕊比她还担心，一旦物资吃完，她们就要被饿死。 屋里的炉子也不是白用的，马志根据她们提供的煤给了她们一个期限，时间过了之后再想取暖，就得缴纳物资。 张蕊很清楚，柯露走投无路的话，也许还有机会去暖床，自己可是什么本钱也没有。 “我也不知道。” 柯露抱着脑袋，闭着眼睛不想说话。 这次的变动将文明社会最后一点温情彻底抹去，末世的生存规则赤裸裸地展现在他们面前。 提供不了价值的人，没有饭吃。 王强找过她们，表示自己和王姐都愿意接济一点食物给她们，帮她们先撑一段时间。 柯露感激他们的好意，但她很清楚这种状态绝对不可能维持太久。 她想过投奔其他的人，但这个想法很快又被打消。 去了别的地方，难道就不需要付出代价吗，现在可没有电视剧可以拍了，谁会愿意养一个没有作用的陌生人？ 歌舞升平的文明社会，不知道多少人排着队想请自己这个大明星吃饭。 到了现在，自己连基本的温饱似乎都没有办法解决。 “开饭了。” 王姐一声招呼，晚饭被端上桌，比平时丰盛了些。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一群人坐在桌前一起吃的共餐制，变成了分餐制。 饭菜被装在一个个小饭盒里，由王姐发给众人。 不算多的米饭加上几块肉，萝卜丝，腌白菜，还有半个水煮蛋。 菜色很一般，但是大家都觉得很开心，因为这比他们最近吃的好太多了，关键是分量可以勉强吃饱。 以前他们都是省着吃，生怕找不到新的物资就把储存的食物吃完了，每天有大半的时间都在饿肚子。 林枫在亚空间里储存的食物数不胜数，但他根本没打算让这些人吃饱吃好，吃太饱了，人就不没动力干活了。 现在这时候，人命根本不值钱，一袋大米就能找到一个愿意把命给你的人，再过一阵子，一顿饭就能找到。 人一旦饿极了，对食物的渴求会如潮水一般压倒理智，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我怎么有种在吃食堂的感觉？”徐丽丽看着手里的饭盒，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我都好久没做过这么多人的饭了，也不知道好不好吃。”王姐笑着回应了一句。 食物的分量足了，大家的心情都不错，虽然不是什么美味佳肴，但至少不需要挨饿。 一屋子16人，端着自己的晚饭四散分开，和家人或和朋友凑在一起，边吃边聊。 柯露两人的饭菜明显比别人少，她们吃的东西要从自己的物资里扣，马志没有要帮林枫养着她们的意思。 找了个小桌子坐下，王姐也端着饭凑了过来。 她拿着勺子挖了点自己的饭菜送进柯露和张蕊的饭盒里：“小露，你们多吃点，回头人多了，我找马志商量下，叫你们来厨房帮忙。” 王强也凑了上来，将自己还没动过的饭菜分了一点给两人：“老板，我问了志哥了，林枫后面还要收人手，人一多厨房就肯定忙不过来，到时候我和王姐帮你们说好话。” 柯露勉强笑笑。 “谢谢，以后别管我叫老板了，我发不起工资。” 第104章 你带钥匙了吗? “这个狗日的林枫，喷火器卖给别人不卖给我？” 某处屋子，孙威一边吃着泡面，一边骂骂咧咧。 “哥，他是不是成心跟我们对着干啊？”小蔡在一旁皱着眉头问道。 屋内十几人或躺或坐，火光映照出他们的面容，情绪都不高。 昨天还在温暖的屋子里吃香的喝辣的，琢磨着找哪个女人深入交流，现在就成了丧家之犬。 “不好说，我们跟他也没仇，照理说没必要针对我们。”孙威喝完泡面碗里的面汤，拿袖子擦了把嘴，“估计是庞建军用了什么手段，让林枫不要卖给我们，或者他已经上了庞建娟的船。” 小蔡叼着烟想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他会不会是怕我们拿到喷火器对他下手？” 孙威想了想后说道：“庞建军被我们干了之后，也开始劫掠了。他拿到喷火器应该是在开始抢劫之后，不然那天不会输给周元亮，肯定是庞建军开了很高的价码，林枫动心了。” “要不我们直接去弄死他，他那肯定还有喷火器跟弩。” 孙威思索好半晌，摇头道：“要是早知道有这事儿，我肯定直接弄死他，但是现在我们就十几个兄弟了，未必攻得进他的屋子。” 小蔡叹了几口气，闷头抽烟。 孙威扫视屋内一圈，对着众人说道：“收拾收拾，我们去东山口找廖金标。” “威哥，我们就这么跑了吗？” “去找他干嘛，那孙子现在到处杀人，我们去了搞不好会被抢。” “不找庞建军报仇了吗？” 听到孙威的话，一众人立刻议论了起来。 “跑？”孙威冷笑一声，“我要找廖金标过来弄死庞建军。” ...... 58号别墅外的黑暗中，一个青年探头探脑地朝里张望着。 片刻后，他快速跑到远处，那里正有八九个人在等着他，其中就有拄着拐棍的陈海。 “明哥，好像有人守夜，我弄出动静之后，窗帘动了一下。”青年朝着领头的明哥说道。 明哥点点头，看向陈海：“看你的了，要是敢耍我，就等着死吧。” “放心，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们！” 陈海用力地点点头。 明哥一挥手，一行人摸到58号院墙外，分散两边靠墙站立。 陈海拄着拐，走到门口抬手就拍了几下门：“淼淼，淼淼！” 二楼的窗帘撩动，一个人影站在那朝外张望，片刻后他拉开窗户：“谁在外面？” 陈海听出来是章昆的声音，立刻喊道：“章昆，是我，陈海。” 章昆楞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我的东西被人偷了，你能不能给我点吃的？” “你快走吧，我自己都不够吃，没有东西可以给你。” “章昆，就给一点就行，我伤这么重还要跑出来找你们，就是为了口吃的，帮帮忙吧。” 陈海声音凄惨，章昆听得有些不忍。 “你等着，我跟李元商量下。” 章昆的声音消失在窗台后。 等了好半天，都没见人出来，躲在边上的明哥不耐烦地催促道：“他们到底会不会开门？” 陈海低声道：“韩淼淼那个婊子跟了我几年，我哄一哄她，肯定能骗出来的。” 又等了片刻，窗台终于走出来一个人影，还是章昆。 “陈海，你是一个人吗？” “除了我还能有谁？章昆，我饿得快没力气了，你快给我点吃的吧，一点就行。” 章昆没再说话，而是拉上了窗户。 陈海正着急时，突然听到里面传出来开门声。 明哥心中一喜，握紧了手里的撬棍。 脚步声传来，院门被打开，章昆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他看了陈海一眼，递过来一个小袋子：“嫂子帮你求来的，你拿了赶紧走，李元一会儿要发火了。” 陈海没有去接，而是眯着眼睛看向里面的屋子，隐约能看到二楼的窗户后，有一个女人的身影在朝这边张望。 “你们最近过得怎么样？”陈海朝章昆问道。 “还行，快走吧。” 章昆递了递手里的袋子，催促着陈海。 “呵呵。”陈海突然笑了起来，“你带钥匙了吗？” “啊，什么？” 章昆一愣，随即就感觉到一阵劲风袭来。 嘭~ 沉重的金属撬棍带着巨大的力道砸在他的面门上，他的半张脸直接凹陷下去，鲜血飞溅。 章昆倒在雪地里，眼中还残留着惊恐之色。 “上！” 明哥收回撬棍，领着手下鱼贯而入。 “快关门！” 屋内传来一声怒吼，守在门边的人立刻关上了大门。 “快！”明哥朝着身后吼道。 刚在章昆口袋里摸到钥匙的小弟迅速冲了上来，趁着里面的人还没落下门栓之前，一把打开大门，明哥等人迅速冲了进去。 喊杀声和嚎叫声在屋内响起，鲜血染红了白色的墙壁。 陈海在院门口拄着拐，一步一步地朝里走去，脸上全是癫狂的笑意。 “李元，韩淼淼，都给我去死吧。” ...... “大哥，清点完了，不但没少，还多了。” 252号别墅，阿毛推开书房的门，急不可耐地朝着庞建军喊道。 屋内正搂着一个年轻女人在喝酒的庞建军瞪了他一眼：“慌慌张张的，也不知道敲门。” 阿毛尴尬地挠了挠头。 庞建军拍了拍女人的大腿，对方识趣地起身离开了屋子。 “大哥，孙威藏东西的地方都被我们搜出来了，我们不但拿回了我们的物资，还把他的家当清空了。” 阿毛美滋滋地汇报着，庞建军听了也是心情也好了起来。 他被孙威算计了一次，丢了不少家当，现在算是报了仇了。 庞建军打开桌上的木盒，摸出两个雪茄，丢了一根给阿毛：“做的不错，明天给兄弟们弄点好的犒劳一下。” “好嘞。” 阿毛接过雪茄，很是豪迈地直接咬掉雪茄头，点上火美美地吸了一口后，他看向庞建军：“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周元亮那孙子报仇？” 庞建军吞吐着烟雾，一时间没有答话。 第105章 庞建军的再次拜访 清晨。 林枫坐在书房里，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不停地在空中划拉，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渐渐地，他的额头冒出些许细汗。 71号的门铃被人按响。 洪瑶瑶快速跑过去查看，见屋外正站着四十几个人。 她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道：“老板，好像是庞建军他们，来了三四十个人呢。” 林枫收回手，擦了一把脑门的汗，推门走了出去。 来到门禁前，他看了一眼监控后按下对话键：“庞大帅，有何贵干？” “呵呵，没事儿不能上你这来坐坐？” 门外的庞建军笑眯眯地看着摄像头。 “我这又不是窑子，有什么好坐的？” “不跟你扯淡，我想再买点武器，让我进来聊聊呗。” 林枫看了看庞建军那四十几个握着武器的手下，心里暗笑不已。 到底是个老大，出趟门都得带四十几个保镖。 “行，你一个人进来，记得把门带上。” 林枫一边说着，一边按下电控开关，小门的锁立刻打开。 庞建军伸手推开门，往里看了两眼后说道：“老弟，别说哥哥信不过你，实在是想杀我的人太多，一个人我不敢进来啊。” 说着，他往后一招手，领着五个人就进了院子。 “那你回吧，我突然有点困了。”林枫的声音再次从对话器中传出。 庞建军眉眼中闪过些许恼怒，他一边细细打量着院内的情况，一边斟酌着要不要继续往里进。 “大哥，别理他，你一个人进去不安全。”阿毛凑到他身边小声说道。 庞建军想了想，挥手示意众人回去。 “真想杀我，这个距离给我一箭就好了，你们在外面等我吧。” 阿毛无奈地领着跟进来的人退出门外，顺手关上了门。 林枫走进车库，拉开门朝着庞建军招招手：“这边。” 庞建军进去后一阵失望。 他猜到林枫在提防自己，不想让自己看到屋内的布局，所以在车库见他。 照例是林枫钟爱的泡茶时间，一边涮杯子，林枫一边问道：“搞死孙威了吗？” 昨天的动静闹得很大，不少人都知道庞建军打垮了孙威，马志把这件事汇报给了林枫，只不过细节他也不是很清楚。 毕竟现在没了信号，交流不方便，他也是刚开始搞这种“情报工作”，不是很熟练。 “没有，被他跑了。”庞建军有些惋惜地说道。 很多人都觉得庞建军应该恨林枫，因为是他卖了喷火枪给周元亮，才促使了那晚的失败。 不然庞建军现在还是稳坐小区的头把交椅。 实际上庞建军并不恨林枫，在他眼里，两人之间现在没有什么私仇，林枫出售武器给周元亮也只是追逐利益。 地位高了，眼界也会跟着高，上位者看利益多过是非，他也是聪明人，不会为了一点面子和林枫这样的人结仇，在和对方产生巨大的利益冲突之前，说不上什么好恨的。 这也是他当初能放下面子找林枫购买喷火枪的原因，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凡事要考虑利益为先。 “喝茶。” 林枫倒了杯茶给庞建军，随后自顾自地品起了茶，完全没有要先挑起话头的意思。 庞建军一边喝茶一边打量林枫，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林枫，心中难免有不少好奇。 还以为是什么老油子呢，原来是个年轻人。 不过他并没有因为林枫的年轻而轻视他，至少坐在自己面前慢悠悠喝茶的这份气度，就不是简单货色能有的。 何况人家还有一堆来路不明的武器，砍六个脑袋跟切菜一样随意，鬼知道是哪来的过江龙。 “我想要买几把弩，你应该有不少吧？” 庞建军率先打破沉默，表明了来意。 林枫笑着摇了摇头：“弩不卖，喷火器想要的话可以再卖你一套。” 庞建军摩挲一下茶碗，试探着问道：“一把就行，我可以出高价。” 喷火枪这东西猛是猛，但是距离不够远，而且使用限制也不少。 他现在很想要一把可以远距离精准解决目标的弩，这东西可是偷袭的利器。 下次对付同样拥有喷火枪的周元亮，他完全可以一箭干掉对方操控喷火枪的人。 或者想法再open点，直接射死周元亮。 “高价我也不卖。”林枫再次摇头。 庞建军无奈地叹息一声：“好吧，那再给我一套喷火枪，还是上次那个价。” “不行。”林枫还是摇头，“这次要再加三百斤煤。” 庞建军皱起了眉头：“老顾客了，不便宜点就算了，怎么还涨价？” “物以稀为贵嘛。” 林枫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庞建军从怀里摸出烟，递了一根给林枫，随后给自己点上。 林枫接过烟没去抽，随手搁在案台上，随后拿烟的手指还伸进边上的水盆里涮了一把。 这下庞建军更加确定林枫是个老江湖。 有些时候毒药比刀枪更能杀人，江湖上下三滥的手段多的是，林枫在防着他往烟嘴上抹毒。 “林枫，你有这么多武器，有没有想过干点什么大事？” 他一边抽烟，一边朝着林枫问道。 林枫从自己兜里摸出烟叼上，“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庞建军眼咕噜一转，开口道：“老哥眼拙，看不懂你们年轻人的玩法。” “想知道啊？”林枫笑眯眯看着他。 “说说呗。” 庞建军倒也是个妙人，乐得被他吊胃口。 他才不相信林枫会是个傻子，卖这么多喷火枪出去却不组建自己的团队。 乱世里实力才是王道，等别人拿着他的武器壮大，反过来立马就会对他下刀。 “过阵子再告诉你。” “诚心逗老哥玩是吧？”庞建军翻了个白眼，倒也看不出来有多生气，“弩不卖我的话，也别卖给别人，你真要卖的话，别人出多少，我都加两成，行吗？” “行。” 见林枫答应，庞建军喝干茶水站起身。 “我那事情多，先走了，一会儿我让人把物资拉过来跟你交易。有空去我那喝茶，我搞了不少好茶叶。” “好，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第106章 杀掉那个软弱的我 一单元。 小弟推门走进屋内，拍了拍身上的雪，朝着周元亮说道：“亮哥，庞建军去了趟71号。” 周元亮眉头一皱，朝他看去：“能打听到他去那干嘛吗？” 小弟摇了摇头：“问不到。” 周元亮凝眉思索，摸出烟抽了起来。 ...... 庞建军派人拉来了物资，换走了第二台喷火枪。 他们没走多久，71号的门铃又被按响了。 洪瑶瑶跑过去一看，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屋外是个老妇人和一个大概六七岁左右的小姑娘。 老人身子略有些佝偻，左眼肿起老大一块，一片青紫，似乎是被人打的。 小姑娘一脸菜色，看起来很是虚弱，一直在发抖。 “老板，外面来了个老奶奶和小女孩。” 洪瑶瑶朝着正在看书的林枫喊道。 “别理她们。”林枫漫不经心地说道。 洪瑶瑶欲言又止，纠结了好半天才开口道：“难道都不问问她们想干什么吗？” “还能干什么？”林枫合上手里的书，“不是要吃的就是要燃料，或者又是第二个何玉。你想聊就跟她们聊，我保证你问完之后，心里得添堵。你要是想施舍也随你，给出去多少，你就少吃多少，反正是你受苦，我不在乎。” 林枫的理论非常简单粗暴，你又救不了所有人，何必消耗自己的情绪去关注这些事，看多了这种事自己心里还要难受。 长久沉浸在这种负能量只会消磨人的意志，让人失去对生活的希望。 心肠不够狠的话，碰到这种事就别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当做没看见。你把自己当成鸵鸟，脑袋埋进沙子里就行了，省的给自己添堵。 这叫精神胜利法，适合一切脑子轴的人。 老人孩子可怜，人家大人一样可怜，生命是平等的，没有谁比谁更需要帮助，几十亿人都在受苦，这种时候同情只是种无用的情绪。 我不会去帮助某个没有价值的人，但我尊重你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意志，不干涉你的选择，你愿意把你自己的食物给别人，代替他们受苦的话也随你。 想舍身取义，我成全你，我甚至巴不得身边全是这种圣人，这样我就不用担心有人来害我。 最好全世界都是这种人，那世界就和平了。 但是可能吗？ 饥饿是最恐怖的杀手，它会不断吞噬人性，解决不了物资的问题谈什么都是放屁。 林枫不想和洪瑶瑶讲大道理，因为人的想法是很难靠几句说教就扭转的，只能让他们自己去经历。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会。 至少何玉的事情发生后，洪瑶瑶就成长了很多。 林枫需要一个干杂活的人跟在身边，这样的人要机灵，但是不能太过精明太过冷血。 因为太精明的人想得多，欲望强，不容易满足。冷血的人不念情，做事没有顾忌，将来遇到更大的好处，更容易背叛。 选了洪瑶瑶就因为她是个小姑娘，背景又合适，人际关系几乎为0，心智和三观也没有完全长成，还有可塑空间。 这也造成了他对待洪瑶瑶的方式和对待马志等人的方式完全不一样，对马志纯粹是放养，任由他野蛮生长，以后可能只会靠利益和武力来束缚。 对洪瑶瑶，林枫潜移默化地灌输了一些理念，希望她能逐渐成为一个合适的副手或者助理，不需要有多强的能力，只要听话就好。 反正你再牛逼也不好使，最后肯定都没我牛逼，老老实实听我的话干好你的活就行。你能力太强了，我反而不好控制你。 他本想将吴军留在身边，因为吴军的性格绝对不会做不利于他的事。 但是吴军的问题是脑子太轴了，他是那种真正会坚持自己原则的人，并且年龄大了，林枫的处事方式和他相比就是两个极端，几乎很难让吴军完全扭转过来。 林枫唯一的指望就是他能适应江春的方式，去学着用恶来守护善。 “老板，你是不是心里也会难受？” 洪瑶瑶突然没由来地问了一句。 林枫摩挲一下书本，重新翻开：“畜生看到同族死去都会哀鸣，是个正常人看到这种场景心里都会难受，但我学会了怎么调节情绪，救她们只会给我带来更多的麻烦。一份食物吃进你的肚子里，比吃进她们的肚子里带来的价值更大，我在做我认为正确的选择，所以我不会愧疚。” 洪瑶瑶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门外的祖孙两人再次按响门铃，洪瑶瑶很想捂上耳朵，不让那声音进入脑袋里。 老人搂着女孩，期盼地看着摄像头，浑浊的瞳孔里满是对生机的渴望。 寒风卷起雪沫吹在她的脸上，洪瑶瑶感觉她的生命正在被缓慢吞噬。 洪瑶瑶收回目光，不再去看。 她做不到林枫那么狠心，只能选择当鸵鸟。 门铃的声音许久没有传来，洪瑶瑶鼓起勇气再次看向监控，门口已经没人了。 她走到窗边往外看去，那个佝偻的身影正牵着女孩朝隔壁的70号走去。 洪瑶瑶想开口告诉林枫她俩的动向，犹豫一下还是算了，反正林枫不会管马志怎么做。 愿意养着就养着，林枫不在乎他们谁少吃一口饭去接济别人。 他会尊重别人的善良，前提是不要给他造成麻烦和损失。 70号的门被祖孙俩两人敲开，开门的是王姐。 隔着一段距离，加上有风，洪瑶瑶听不到她们那边的交谈。 没一会儿，其他人也出来了，大家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王姐想拉两人进屋，马志伸手拦住，讨论在继续。 好一会儿，女孩开始哭，扑到老人怀里死死抓住她的衣服。 老人抹了一下眼睛，似乎是在擦眼泪。 她弯下腰跟女孩说了几句话，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随后将她推开，塞到王姐怀里。 女孩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伸手要去抓老人的衣袖，王姐几人将她死死搂住，不停冲她说着话。 老人再次抹了一下眼睛，冲着女孩挥挥手，转身走入风雪中。 洪瑶瑶感觉自己的心口压上了一块大石，果然和林枫说得一样，不该去操心这种事，连看一眼都会给自己添堵。 正准备拉上窗帘，洪瑶瑶突然看到有人追了出去，是沈薇。 她追到老人身边，将手里的一个袋子塞过去，随后快速扭头离开，眼角还能看到有泪花闪过。 老人打开袋子看了看，又小心地合拢，随后慢慢跪在地上，面向70号的方向磕了几个头。 重新站起身，她继续朝着没有前路的前方走去。 寒风涌起，掀起大片白雪，彻底将她吞噬。 洪瑶瑶突然感觉眼眶有些酸涩，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正当她准备抬手去擦时，一包抽纸递到了眼前。 “人类要想存续，就必须做出抉择。放弃她们，可以把物资留给更强的人，强者活下来并延续种群的可能性更大。你不需要为自己的见死不救感到愧疚，想拯救更多的人就必须背负罪孽......你要杀掉那个软弱的自我，这是更崇高的牺牲。” 洪瑶瑶抬起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林枫。 他抓着抽纸的手指修长有力，表情淡然而冷漠，但一对眸子却暗藏着波澜，似乎是温柔和冷血两种特质正在对抗，试图得到情绪的控制权。 认识这么久，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温柔的他。 光打在林枫的侧脸上，映照出半面光明半面阴影。 洪瑶瑶意识到了林枫的两面性，他从来不是什么冷酷的屠夫，只是一个被天灾裹挟，被迫用黑暗包裹自己免受伤害的人。 更崇高的牺牲吗？ 她突然感觉林枫都有点可怜了。 吸了一下鼻子，洪瑶瑶扑到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第107章 生命会流向该去的地方 某间屋子，明哥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裤子朝外走去。 身后的大床上，韩淼淼一言不发地将被子拉上，盖住自己的身体。 来到一楼，明哥笑着对陈海说道：“你老婆真棒。” 陈海嘴角抽动两下，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李元死了，那些跟着他一起驱逐陈海的人也死了，陈海成功完成了复仇。 但明哥没有遵守承诺把韩淼淼交给陈海处置，而是看上了她的美色，把她留下来当成了玩物。 陈海想杀了韩淼淼，但不能接受韩淼淼被别的男人侮辱。 他现在不但恨韩淼淼，也恨上了明哥。 “怎么，不高兴了？”明哥笑着坐在他对面，“你可以去折磨她一下，别弄坏了就行，等我玩腻了就交给你处置。” 陈海看了明哥一眼，咧嘴笑道：“这种臭婊子，我巴不得看她受苦，直接杀了太便宜她了。” 明哥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你们两夫妻都挺变态。” 陈海察觉到了明哥在有意羞辱他，但他显然不会蠢到直接翻脸。 他摸了摸大腿上还没愈合的伤，开口道：“明哥，我说的那个林枫，你准备什么时候下手？” 明哥一边摸烟一边说道：“那人估计不好对付，没看那个砍脑袋的视频吗？上次人家六个人半夜去摸他家，全被杀了。” 陈海皱了皱眉，一开始说的好好的，宰了李元就去抢林枫，这个狗日的现在居然怂了。 明哥吸了口烟，话锋一转：“不过肯定得弄他的，他的那些武器我可是眼馋好久了。” 陈海心中一阵冷笑，就你眼馋？ “那房子是你的，你说说有没什么漏洞可以利用。”明哥继续道。 陈海思索片刻朝他说道：“他加固了门窗，把别墅弄成了一个铁皮壳子，不过我们可以想办法把他逼出来。” ...... “是这吗？” “是，70号，是这。” “走。” 雪地里，三个身影快步来到70号的门前。 领头的男人拍了拍院子大门，高喊道：“有人吗？” 早就发现了他们踪迹的徐丽丽从三楼探出头来：“你们是谁？” 男人瞟了她一眼，回道：“我听说这有饭吃，我们有力气，可以干活。” “等着。” 徐丽丽消失在窗台后，很快大门打开，李家俊带着几个人，提着砍刀走出去。 打开院门，李家俊打量了三人几眼，开口问道:“哪来的？” 这三人两男一女，看起来都是二十来岁，都穿着厚厚的棉衣，身上也带了武器。 领头的男人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像个大学生。 他抹了一把眉毛上的冰花，朝李家俊说道：“我们都是三单元的住户，我叫钱准，这是陈松和，这是陈美惠，他俩是姐弟。” 李家俊和边上的王强耳语几句，随后冲三人招招手：“武器先给我，进来吧。” “好。” 钱准毫不犹豫地交出了武器，和他们一起进了屋子。 ...... 今天似乎是个走亲访友的好日子，71号迎来了第三波客人。 洪瑶瑶跑到监控前一看，朝着林枫喊道：“老板，是江医生，来了十几个人。” 正在和卡卡玩得不亦乐乎的林枫头也不回地问道：“吴军来了吗？” 洪瑶瑶仔细看了好一会儿，点头道：“来了，要准备茶点吗？” 洪瑶瑶已经很有眼力见了，记下了林枫接待客人的习惯，目前吴军似乎是唯一一个能让他准备茶点的，其他的都是一壶茶就打发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林枫摇了摇头。 “不用，叫江春一个人进来，把吴军他们领进车库，给壶热水让他们自己玩泥巴。” 洪瑶瑶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 林枫打发走还没玩够的卡卡：“就是关系好，所以才不想让他掺和这些事。” 洪瑶瑶更加费解了，林枫最近也没联系江春啊，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有别的来往了？ 看出来她的疑惑，林枫解释道：“这大冷天，跑出来找我肯定是有事，搞不好是要我帮什么忙，我跟江春谈就行了，吴军来了要是跟着插上两嘴，我还得浪费精力应付他，没这个必要。” 洪瑶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没什么人际交往的经验，不擅长应付人际关系。 “愣着干嘛，你是单线程生物啊，多说两句话你cpu就过载？” “哦哦！” 回过神来的洪瑶瑶赶紧去跑下楼去开门，将江春一行人领进车库，然后又把江春带了进来。 每次干这种活的时候洪瑶瑶都在想，要是人家有什么坏心，自己是不是就被嘎了。 车库就是林枫面对不是敌人的陌生人的隔离带，不够信任的人或者不够档次的人只能在那里待着。 江春走进屋里，一边脱衣服一边打量屋内的构造。 每个第一次来这里的客人都会感到些许震惊，他娘的71号真是个好地方。 “坐吧，江医生，吃了吗？” 林枫踩着拖鞋走下来，在沙发上坐下。 江春面对林枫这句问候，恍若隔世。 天灾之后，已经没人会这么悠闲地打这种招呼了。 我说没吃，你要请我吃吗？ 想来是不能的吧，现在食物这么珍贵，自己都不够吃。 他点点头，在林枫对面坐下：“吃过了才来的。” 林枫笑笑，从茶几底下翻出来一盒曲奇饼打开盖子搁在桌上，然后开始泡茶。 “西林路那家很有名的店买的，挺甜的，尝尝吧。” 老头明显瘦了不少，最近肯定是经常挨饿。 江春看着用精美礼盒装着的饼干，心中感慨万千。 他们现在每天一粒米都要数着吃，不知道多少人饿得手脚发软。 食物成了最珍贵的东西之一，陌生人之间根本不会分享食物。 林枫的家里只有两个人，炉子却烧得火热，见客人随手就翻出一盒饼干，他很好奇林枫现在到底有多富裕。 江春吃了块饼干，也不墨迹，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林枫，我想跟你借一批物资。” 正坐在角落监视车库的洪瑶瑶暗叹一口气，果然被林枫猜中了，江春是来求助的。 这个家伙，就好像开了上帝视角一样，别人想干什么，他总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林枫往江春面前的杯子倒上茶水，摇头道：“借急不借穷，我觉得你们很难还的上。” 江春舔了舔嘴角的饼干屑，深深地看了林枫一眼。 有了上次的见面，他本以为林枫是个好说话的人，没想到他现在拒绝自己的请求拒绝的这么果断，这么直白。 “林枫，你是个有能力的年轻人，也许你可以尝试帮助更多的......” “江医生。”林枫抬手打断江春的话，“我敬佩你的做得那些事，但我不想做亏本买卖。” 江春看着林枫的眼睛，觉得它异常平静，毫无一点波澜。 他似乎真的把能挽救那些人的生命的物资，当成了一场生意。 江春叹了口气，略微往沙发上一靠，摸出烟抽了起来。 半根烟抽完，他有些茫然地问道：“林枫，你觉得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要毁灭了？” 林枫摇了摇头，将茶壶倾倒，拉出一条长长的水线：“生命会流向它们该去的地方，世界不会被毁灭，要毁灭也只是毁灭某个族群而已。死掉的人会埋入泥里滋养大地，冬去春来，又会开出新的花。” 江春看着那道水线，久久不语。 所谓天灾，不过是某个族群的悲哀罢了。 生命的坚韧超乎想象，总会有新的物种在尸堆里重新生长。 江春晃了晃有些失神的脑袋，将抽到屁股的烟头按灭：“我们准备离开长华，去外面找点出路，你如果想来...算了，你也不缺物资。” 林枫瞧着有些失魂落魄的老头，咧嘴一笑。 你终于也撑不住了是吧？ “外面比小区里还凶险，你们会死很多人。” 江春苦笑一下：“留在这里迟早也饿死，像你说的，我们得流向该去的地方。” 林枫放下手里的茶杯，靠回沙发里，抱着胳膊说道：“帮我做件事，做完了我给你们一条活路。” 第108章 迟迟未来的晋升 江春走了，同时带走了三百斤压缩饼干、一把手枪、一盒子弹。 和他一起来的同伴很高兴，争着要背那些饼干。 只有江春笑不出来，因为这些物资很烫手，都是买命钱。 仅仅三百斤饼干，却不知道要拿多少人命来填。 “老板，为什么要雇佣江春，明明他那里大部分都些老弱病残。” 江春等人一走，洪瑶瑶就立刻问出了心头的疑惑。 她目睹了两人的交易，知道整个细节。 收了三百斤物资，江春就得带人去某个地方做二五仔，拿命帮林枫开路。 “就是老弱病残才好用。” 林枫随口应了一句。 “那你不怕他拿了东西跑掉吗？”洪瑶瑶继续问道。 林枫嘿嘿一笑：“他没地方可以去，只能按我说的做，如果他脑子不清醒，就当我没说。” 洪瑶瑶打了个冷颤，突然觉得林枫好可怕，算计完一帮老弱之后还能笑得这么没心没肺。 他就是要利用江春手下的那些老弱，让别人降低戒心。 似乎察觉到了洪瑶瑶的想法，林枫敲了她的脑袋一下：“弱者会拖死年轻人，我是在帮他们做出选择。而且我也没逼他，我确实给了他活路，是他自己自愿选择的。记住我刚刚说的话，生命会流向它们该去的地方。不要为了某个单独个体而让整个群体陪葬，人死了就死了，会有新的生命在死去的人的骸骨上生长，继承他们的意志和基因。” “明白了。” 洪瑶瑶重重地点了点头。 将茶台留给打工仔收拾，林枫回到自己的房间，反手锁上了门。 他坐到沙发上，伸出右手虚握，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保持这个动作好半晌，手腕上的青筋逐渐开始暴起。 他的额头淌下一滴冷汗，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呼——” 他放下手，深呼两口气。 “明明已经摸到了二阶的门槛，为什么还是不行？” 林枫在尝试他的天赋，寻求晋升的契机，但显然失败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重生之后，他因为有过上一世的经验，实力提升得很快，没用多久就摸到了二阶的门槛，但是却一直没能晋升。 空间能力是比较少见的天赋，对战斗的帮助也比不上其他的天赋，林枫自认现在的身体素质远高于常人，但肯定比不上某些战斗专精的变态天赋。 在这个危险重重的世界，没有足够的实力随时可能会送命，这也是他几乎很少出门的原因。 鬼知道哪里会突然冒出来一支冷箭收走他的小命。 要想提高自保能力，他必须晋升二阶，获得凝聚空间屏障的能力。 他其实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自己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 上一世第一批觉醒者出现的时间应该是在天灾两个月之后，根据人们的研究，这些获得古怪能力的人类应该是在宇宙射线的影响下，身体产生了一些变异。 理论上所有人都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变异，但什么时候能打开基因的桎梏，全看运气。 某些人会觉醒得很快，某些人会很慢，上一世的他整整花了三年才觉醒。 也有一种办法可以催化人的觉醒，但那种方式极其痛苦，并且成功率非常低，催化失败的人会变成丧失理智的怪物，疯狂攻击活着的人。 林枫是在射线到来之前就获得了天赋能力，并且他的亚空间大得违背常理。 想不明白的问题就不去想，林枫现在只关心自己什么时候能晋升二阶。 一旦成功晋升，他就可以折叠压缩周围的空间，让物体接近后，被他制造出来的屏障“抵挡”。 这并不是真正意义的抵挡，只是让物体在经过折叠的扭曲次元里穿行，达到“缓速”的目的。 对付子弹是有点吃力，抗上几支突然冒出来的冷箭轻轻松松。 小区里打成什么样他都不在乎，现在这些人都是些乌合之众，连新手副本都未必算得上，一把步枪就能全部揍趴下。 他忌惮的是北区那帮人，现在不知道多少目光都在盯着战略仓库，那里的战况凶险得多，很多人都搞到了枪械，没有获得屏障之前他不想去冒险。 只有晋升二阶，他才敢放心大胆地跑出去跟人干架，现在还是缩在家当老阴逼比较合适。 命就这么一条，他可不敢赌还会不会有第二次。 “唉，也不知道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晋升。” 轻叹一口气，林枫揉了揉太阳穴。过度使用能力，副作用显现了，大脑现在有点疼。 “也不知道陈海那傻鸟，到底戴没戴上帽子？” 轻声嘀咕了一句，林枫又开始惦记陈海这家伙了。 没了信号，吃不上各种瓜，让他觉得有点无聊。 ...... 凌晨一点，一名男子远远眺望着71号别墅。 观察了一会儿，他快步走到附近，从裤子上扯出了猴皮筋...哦不，是掏出了一只弹弓。 装上石子，他瞄准了二楼的窗户。 嗖~ 嘭！ 石头打在窗户玻璃上，发出一声闷响。 男子看着未见丝毫破损的玻璃，挠了挠头。 他再次装上石子，朝着玻璃射去。 又是一声闷响，玻璃未见丝毫破裂的迹象。 收起弹弓，男子快步离开。 ...... 次日清晨，林枫推开睡在自己肚子上的猫，爬起来开始翻看监控。 昨晚他听到了那两声动静，瞥了一眼监控见周围没人就懒得搭理。 反正没进院子，他不想耽误自己睡觉。 将昨晚那个时段的监控快速过滤了一遍，他找到了那个砸自己窗户的损种。 只是天太黑，加上有一点距离，他也认不出来这是谁。 雪灾之后，71号没少收到各种恶意的窥探，林枫都懒得管他们。 眼睛长在别人身上，他也拦不住。让别人看看，他也不会掉两块肉。 洗洗涮涮下楼，无聊的一天又开始了。 照例是吃饭、躺尸、玩游戏、运动、吃饭、躺尸，外加练习能力。 惬意但是无聊。 他不知道的是，他在温暖的屋子里狂混的时候，远处正有一群人在忍着寒冷监视着71号。 那是栋四面漏风的屋子，客厅中间用家具拆出来的木头升起篝火，七八人围坐在边上取暖。 还有两个倒霉蛋坐在远离火堆的窗户边盯着71号，其中一人正是陈海。 “明哥，都盯他两天了，那小子根本不出门。” 小弟骂骂咧咧地朝明哥喊道。 明哥搓了搓手，朝着陈海说道：“妈的，他都不出来丢垃圾吗？” 陈海很想骂回去，但还是忍住了：“也许是扔在门口，十天半个月才处理一次。” “难道我们等上十天半个月？”明哥瞪了他一眼，“赶紧想办法。” 陈海叹了口气，拿望远镜观察了一下71号之后，对着明哥说道：“算了，晚上动手吧，从门缝里灌油，烧死他。” “他妈的，被发现了我们不是得死在院里？” “没事儿，昨晚看了一夜，他们就两个人，根本没人守夜，肯定发现不了我们的。” “70号的人呢，他们两家好像是一伙的。” “我们从侧面偷偷过去就行，70号的视野有死角。” 明哥琢磨了一会儿，点头道：“行，去搬汽油吧。” 第109章 周元亮的侍者 叮咚~ 门铃响起，洪瑶瑶跑过去一看，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男人。 巴拉巴拉交流了两句，她朝着林枫喊道：“老板，外面有个叫唐云的，他说是周元亮派他过来找你谈点事。” “领他去车库。” 正在看电影的林枫伸了个懒腰，像个老大爷一样慢慢悠悠地下楼。 唐云很快被带到车库，林枫打量了他两眼，开口道：“周元亮不敢过来了吗？” “嗯，这边是庞建军的地盘，亮哥不想跟他在路上打起来。” “什么事，说吧。” 唐云在林枫面前坐下，瞧了林枫一眼后，开口道：“林枫，亮哥希望你不要再跟庞建军合作了，他这样的人迟早有一天会转头来对付你。” 林枫满不在乎地说道：“小庞挺有礼貌的，对我也客气，买东西给的物资也足，我跟谁做生意不是做，周老板这是要断我财路啊。” 唐云皱起眉头，“林枫，你也是聪明人，怎么还看不懂，庞建军现在是要对付我们才跟你客气，你再继续给他武器，他把我们赶走了，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林枫笑问道：“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跟我们合作，彻底击垮庞建军。” 林枫慢悠悠地摸出烟盒，点上一根美美地吸了一口，揶揄道：“合作？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开始白嫖我的武器了？” 想法被戳穿，唐云也不觉得尴尬，他只是淡淡地说道：“解决庞建军，我们可以把他的物资分出一部分给你。你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把武器借给我们就行，人都是我们出，你等于白捡便宜。” “开空头支票呗。”林枫笑笑，“我直接就能换到物资，我干嘛要陪你们赌。” 唐云有些不满地看了林枫一眼：“你不能只看眼前的小利，一旦庞建军重整旗鼓，最后肯定要对我们所有人下手，你也逃不掉，跟他合作就是与虎谋皮。” 林枫仰头看天花板：“小庞出手比你们大方，我给周元亮低价拿走一台喷火枪已经是给他面子了，他还想要的话，就用物资来换，别扯这弯弯绕。” 谈判不欢而散，唐云失望地离开。 走出71号后，他暗骂两声，朝着下一个目标走去。 来到一栋别墅门前，他敲了敲门。 屋内走出来两个人，和他交谈几句，给他领了进去。 进到屋内，他略微打量一下环境后，对着坐在沙发上的一个男子问道：“您就是曹勇吗？” 曹勇点点头：“我是。” 唐云瞥了一眼他插在腰间的手枪，眼中划过一丝热切。 “我们亮哥想邀请你和我们合作，一起......” “等一下。”曹勇抬手打断他的话，一指坐在自己边上看书的女人，“这是我姐曹萱，她说了算，你跟她谈。” 唐云愣了一下，悄悄打量曹萱。 进门他就注意到这个和曹勇坐在一起的女人，只当她是曹勇的老婆或者情人，没想到她才是话事人。 按下心中的疑惑，他客气地说道：“曹小姐，我们想邀请你们一起对付庞建军。” 曹萱头也不抬，淡淡地说道：“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你们带着枪来解决掉庞建军，物资我们对半分。” 相比林枫，周元亮现在更想拉拢135号这户人。 那天的枪响，很多人都听见了，现在135号成了和71号一样不能随便招惹的存在。 喷火枪再猛，也就是冲锋陷阵厉害，枪不一样，枪能直接解决庞建军。 死了领头的，群龙无首，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我弄死他，他的东西全是我的，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分？” 曹萱的话不冷不热，唐云却好像听出了几分鄙夷。 “没有我们帮忙，你们很难接近庞建军。” “没兴趣，你回去吧。” 曹萱的拒绝干脆利落，唐云一时间有些无语。 “曹小姐，庞建军现在最少从71号拿到了两台喷火枪，他很快就能重新收拢人手，到时候他肯定会来对付你们的。” 曹萱抬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杀了庞建军，你们就不会来对付我吗？” 唐云一噎，摊手道：“我们和庞建军不一样，他这个人没有信誉，我们有。” “我不相信什么信誉，我只相信利益，你回吧。” 曹萱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手里的书册。 “难道你就不怕庞建军解决我们之后，回过头来抢你们的枪和物资吗？” 唐云努力地组织着说辞，试图让曹萱回心转意。 曹萱没说话，淡定地翻着书。 “庞建军没那个本事。”曹勇在一旁笑吟吟地说道。 唐云见这两姐弟这么固执，皱着眉头说道：“你们就一把手枪，挡得住多少人？现在外面全是亡命徒，任由庞建军收拢他们的话，等于是在慢性自杀。” 曹勇摆摆手，示意手下的人送客。 唐云郁闷地走出135号，心里半是失落半是恼火。 回到一单元，唐云将两家的态度告诉给了周元亮。 周元亮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骂道：“这两家人凑一窝得了，都他妈是傻逼。” “我看他们就是仗着自己有武器，狂的没边了。”唐云撇着嘴说道。 周元亮摇摇头：“林枫不是傻子，他肯定有别的算计。那个姓曹的也绝对不简单，能搞到枪的没几个善茬。”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庞建军现在又扩充了人手，估计这两天就会来找我们麻烦，他们可能有两台以上的喷火枪，我们可能不是对手。” 周元亮凝眉思索，伸手摸出烟盒。 打开一看，里面已经空了。 他楞了一下后发力将烟盒捏扁，恶狠狠地说道：“不能坐以待毙，去隔壁楼发粮，找八十个不怕死的爷们来。” 唐云一愣，惊问道：“亮哥，我们今晚就跟庞建军干吗，八十个壮丁不够吧？” 周元亮将烟盒丢进火炉里，静静地看着它被火焰吞噬。 “去就是了，盯好他们，别走漏了风声。” 第110章 你是特务还是司机? “哇，今天的粥比前两天多。” “肯定是江医生又接了什么大客户赚来的。” “嘿嘿，说不定就是昨天来的那帮人，我看他们脸色都很好，肯定吃的也好。” “好了没啊，我快饿死了。” “别挤我，老老实实排队。” 某处地下车库，一群人端着饭盆挤在一起，等待着晚饭出锅，队伍很长，一直绵延到楼梯上，看不到尾。 人群前方支着几口锅，正在咕噜咕噜地煮着米粥。 江春坐在一边，看着那些粥发呆。 不多时，吴军敲打几下铁盆，高喊道：“发饭了，小孩过来。” 呼啦啦的一群孩子走了上来，围在几口锅前，递出了自己的饭盒。 几个大人拿着勺子，往他们的饭盆里盛粥，末了还加上一把酸菜之类的东西。 “老人过来。”吴军继续喊道。 放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没人插队，没人抢食，都很自觉。 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最初的时候，总有人想插队，或者多打一轮，甚至还想从小孩老人碗里抢饭吃。 江春让人把这些不守规矩的家伙抓出来，当中打掉了几颗牙，立刻建立了稳定的秩序。 几锅粥放完，队伍却没有走完，后方的人开始唉声叹气，不乏几声咒骂。 江春收回心神，站起身对着众人说道：“大家吃完了饭，回去通知一下没来的人，我们明天要走了，去北区的战略仓库，那边有物资，愿意来的可以跟上。” ...... 70号别墅。 陈美慧看了一下周围的人，起身走入厨房。 “王姐，丽姐，我来帮你们吧。”她笑着朝厨房里正在做饭的两人招呼道。 王姐扭头看了她一眼，笑着道：“不用，我们两个人很快就弄完了，你出去吧。” 陈美慧一挽袖子，抓起一颗土豆就要去削：“闲着也是闲着，我帮你们也弄得快点。” 王姐拿过那颗土豆，笑呵呵地将她推了出去：“你还是出去等着吧，厨房的事不麻烦你们。” 陈美慧神情尴尬地走出厨房，和正在观察这边的钱准对视一眼。 钱准使了个眼色，指了指正在角落整理煤堆的一个人影。 陈美慧扭头看去，是王强。 来了一天了，这个年轻人给她留下的印象就是不怎么爱说话，跟那个明星还有王姐是一路的。 这些煤都是碎煤，比较脏，灰尘还大，清理的时候很容易吸入有害物质，李家俊沈薇等人是不需要干这些活的。 只有王强这种后面加入，又不怎么受信任的人会主动承担这些脏活累活，希望能在马志面前好好表现。 沉默寡言、老实肯干，还是个边缘人物，似乎是个不错的目标。 犹豫一下后，陈美慧走到王强身边，开始帮他收拾煤球块。 “王强，你也是东海人吗？” 王强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楞了一下摇头道：“不是，我是甘省人。” “哦，你家里人呢，现在怎么样？” “不知道，联系不上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主要是陈美慧在找话题。 煤堆很快整理好，两人一起走到水池边洗手。 陈美慧偷偷看了王强一眼，突然笑着弹了点水花在他脸上。 王强楞了一下：“泼我干什么？” “觉得你好玩呗。”陈美慧娇嗔道。 王强挠了挠头，没有说话。 陈美慧心中暗笑，果然是个闷葫芦，估计都没谈过恋爱吧。 “你看你衣服都弄脏了。” 陈美慧伸手拍了拍王强肩膀上的煤灰，手背无意间蹭到了王强的下巴。 王强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脸色有些尴尬和局促。 陈美慧咧嘴一笑：“你那么紧张干嘛？” “没紧张。”王强低下头，用力拍打两下衣服，缓解尴尬。 “哈哈，不逗你了。”陈美慧拍了拍手，“对了，那个林枫到底是什么人啊，我好像听说他有很多物资？” 王强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向她：“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有没有见过他？跟我说说这个人呗。” 王强想了想，开口道：“见过一次，挺和善的。” ...... 另一头的房间里，张蕊有些苦恼地说道：“姐，这么下去不是个头啊，我们的食物再吃一礼拜就没了，以后总不能一直靠王强他们吧？” 柯露坐在床上，抱着膝盖，沉默不语。 “姐，要不我们再和马志说说吧，让我去林枫家帮瑶瑶干活，我吃的少，可以帮衬你。”张蕊继续道。 柯露叹了口气，朝她看去：“去找李家俊换点茶叶，最好是礼盒还在的。” “换那个干嘛？” “吃完饭你把瑶瑶叫过来，我一个人去隔壁坐坐，登门拜访总要带点伴手礼吧。” 张蕊一愣，走过去拉着她的胳膊道：“姐，你还敢去找那个变态啊？” 柯露拍了拍她的手，淡淡地说道：“没什么好怕的，他又不吃人。” “姐，不行我们就等等吧，马志还要找很多帮手，王姐会跟他说让我们去厨房帮忙的，到时候再让王强和瑶瑶说点好话，他肯定会答应的。” 柯露抿了抿嘴，抓起张蕊的手掌，和自己的手放在一起，轻声道：“姐这双手每年花那么多钱保养，你见我碰过几次柴米油盐？” 张蕊一愣，呆呆地看着柯露那双精致的手。 “我干不好这些，也没必要让王姐低三下四地求人。再说了，我们在这边过的什么日子，瑶瑶在那边过的什么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明明有更好的活法，没必要委屈自己。” 张蕊摇了摇头，握着她的手说道：“求他才是委屈自己呢。” 柯露苦笑一下，轻声道：“我都29了，再不找个男人我就老了，趁着还能抓住青春的尾巴，给自己卖个好价钱吧。” ...... 咚咚~ 正在房间里和李家俊商量事情的马志听到敲门声响起，扭头看去。 “王强？有事吗？” 王强站在门口看了两人一眼，犹豫一下后走进屋里，反手把门关上。 “志哥，我...我有事想跟你们说。” 躺在床上的马志坐起身：“说吧，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没什么扭捏的。” 王强点点头，走到床边，斟酌了几秒，开口道：“我觉得那新来的三个人不对劲。” 马志好奇地问道：“哪里不对劲？” 王强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开口道：“那个陈美慧主动和我聊天，问了几嘴林老板的事，我感觉她在侧面打听71号的房屋结构。 聊天的时候她还总是和我发生肢体接触，比如拍拍我的肩膀，推推我的胳膊，我觉得她是想通过这种方式亲近我，降低我的戒心。 等她走了，我观察了一下她的同伴，那个钱准跟潘哥在套话，潘哥他是新来的，一说没见过林老板，钱准就随便聊了几句，又找别人去了，聊天的时候还问了瑶瑶的事情，我觉得他们三个可能有什么别的想法。” 李家俊张着嘴，呆呆地看着王强。 这是几天下来，他第一次听王强说这么多话，而且还把情况说的条条道道一清二楚。 “老弟，你是干特务的吗？”李家俊有些惊讶地问道。 王强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鼻子：“我给露姐开车，经常会遇到奇怪的粉丝，我要一直盯着，就习惯了观察别人。还有很多人故意接近我套露姐的消息，时间一长我就有点敏感。” 马志打量了他几眼，笑着道：“果然能给上流人士当司机的，没几个简单人物。” 第111章 不要那么快跟我分手 咚咚~ 钱准站在马志卧室门口，敲了敲门后看向坐在床上抽烟的马志。 “志哥，找我什么事。” 马志看了他一眼，招招手道:“进来，我跟你商量点事。” 钱准点点头，抬腿走进卧室。 下一秒，身后的门突然被关上，两道黑影冲出来抓住他的胳膊。 “你们干......” 钱准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人堵住。 王强和李家俊两人将他一抻，按倒在地上。 马志从床上走下来，顺手抓起搁在床头柜的一把小刀，来到钱准面前蹲下。 他将刀尖抵在钱准的肩膀上，冷声说道：“我问你答，是就眨两下眼，不是就眨三下，敢骗我，我就插你一刀。” 钱准惊恐地看着马志，呜呜呜地叫着。 “你是不是故意在套71号的消息？” 钱准眼神顿时有些慌乱，随即快速眨了三下眼。 马志静静地看了他几秒，抬起手腕猛力刺下。 “唔~” 钱准脸色一白，剧烈挣扎着，想要嚎叫。 “别乱动，一会儿把口子拉大了，我也救不了你。”马志淡淡地说道。 看着钱准肩上氤出的血，一旁的李家俊咽了口唾沫，他突然感觉有些不认识马志了。 朱小佳死了之后，马志就变了很多。 “是，还是不是？”马志继续问道。 钱准急促地呼吸几下，眨了两下眼。 “你们三个不是为了找饭吃来的，是为了林枫来的，对吗？” 钱准面露犹豫，马志手腕一动，直接转动了两下刀柄。 冷汗从钱准额头淌下，他用力点了一下头，眨了两下眼睛。 “谁派你来的？” 一旁的王强很有眼力见，直接松开了捂着钱准嘴巴的手。 “呼呼~”钱准喘息两下，快速说道，“是庞建军让我们来的，别杀我，我什么都没干。” 马志松开刀柄，抓住钱准的头发，将他的脑袋在地板上猛砸几下。 鲜血从他额角流出，钱准直接晕了过去。 丢下已经成了死狗的钱准，马志对着王强两人说道：“绑起来，然后叫上老周他们，把剩下那两个控制住。” ...... “问清楚了，庞建军让他们来打听情况，然后想办法混进你这边来，估计是想里应外合。” 71号别墅屋里，马志一边喝着茶，一边讲述拷问的结果。 “做得好。”林枫点点头，看向和他一起来的王强，“你杀过人吗？” 王强摇摇头道：“没有，不过有一个想抢劫的被我打伤了，他要是没治好，那就算杀过。” 林枫笑笑，起身走到武器柜边，拉开门取出一套弩走到王强身边递过去。 “别弄丢了...那三个傻缺你来动手。” 王强看着递到眼前的弩，楞了一下后快速接过：“谢谢老板。” 他虽然不爱说话，但却是个懂察言观色的人，知道给自己弩是什么意思。 把这种东西交给自己，说明今天晚上做的事情得到了林枫初步的信任，自己的地位也有了提升。 林枫点点头：“回去吧，尽快找些没饭吃的人养在外面，后面我有安排。” “好。” 送走马志两人，林枫坐了一会儿，正准备把去了隔壁的洪瑶瑶叫回来安排点事，门铃就先响了。 起身走到监控前看了一眼，他走出去打开门，静静地看着来人。 “不请我进来吗？” 柯露站在门口，微笑着和他对视。 林枫让开身位让柯露进屋，随手关上了门，随后就站在一边看着她脱外套换鞋。 柯露厚重的外衣下是粉色的毛绒卫衣，倒是给她添了几分少女的气息。 面对林枫的目光，柯露不由得有些局促，她挽了一下耳边的头发，轻声道：“看我干什么？” “我要搜身。” 说罢，林枫伸手搭在柯露的肩膀上，一路摸索到手腕，抓着她的手揉了揉。 突然的肢体接触让柯露紧张起来，脸也跟着红了。 “我以为你们这些经常和男演员演情侣的女人都比较大胆，没想到也会脸红啊？” 林枫一边笑，一边将手移动到柯露的腰间。 柳腰盈盈一握，大抵就是如此吧。 林枫的手不太老实，在腰和小肚子上摸了好一会儿，弄得柯露有点痒。 柯露呼吸略微急促一点，有些羞涩地说道：“那都是剧本，我们有准备，你这个太突然了。” 摸了柯露紧致的大腿一把，林枫不禁感叹女明星就是有本钱。 手停留在对方的臀上，林枫笑着道：“身材很棒，经常健身？” 柯露的脸更红了，她躲避着林枫逼人的目光，小声应道：“嗯。” 林枫收回手，正当柯露以为结束了时，他的右手突然搭在了自己的胸口，覆在山峰上。 柯露控制住内心的慌乱，深呼一口气，迎上林枫的目光。 林枫轻轻揉了两把，柯露身子一颤，刚收拾好的情绪再次变得慌乱。 正仓皇间，她看到林枫的脑袋凑了过来。 “想好了，要跟我‘谈恋爱’了？” 林枫在柯露耳边低声问道，嘴里吐出的的热气打在她的耳朵上。 耳朵立刻也红了。 至少他长得很帅......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后，柯露抿了抿嘴，小声道：“不要那么快和我分手。” 她的声音细弱蚊蝇，要不是林枫就在她面前，也许未必能听见。 不等林枫说话，柯露伸出手勾住林枫的脖子，将红唇送了上去。 两人吻在一起，气息逐渐粗重。 大灰狼的魔爪在小绵羊的身上四处游走，等到绵羊的身体变得瘫软而火热后，他一把将她抱进了房间。 衣衫一件件从床上丢下，两具肢体纠缠在了一起。 “你轻点~” 绵羊娇嗔道。 ...... 70号别墅院子里。 王强看着被捆住丢在雪地里的陈美慧三人，猛吸一口嘴里的烟然后吐掉。 他抓起陈美慧的头发，对着她轻声说道：“对不起，我想活下去......还想活得好一点。” 陈美慧惊恐地看着他，不住地挣扎。 王强取下腰间的刀子，在陈美慧的脖颈上一划拉。 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王强的手。 强忍着心中的不适，他将另外两人一起处决。 “呼~” 他站在雪地中长出一口气，返回屋内，来到水盆边打水，洗去手上的血迹。 就像先前，洗去肮脏的煤灰那般。 “以后应该不用我来搬煤了吧？” 他轻声嘀咕道。 ...... “那我先回去了。” 客厅内，洪瑶瑶拍了卡卡一把，起身告辞。 一旁的徐丽丽一把拉住她，笑着道：“今晚在这睡吧，正好跟我作伴。” 洪瑶瑶面露犹豫，琢磨着怎么拒绝。 一旁的马志放下手里那份过期了不知道多久的报纸，开口道：“不用怕，林枫不会生气，你明早回去做饭就行。” 看着林枫的“心腹爱将”都这么说了，洪瑶瑶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她扭头朝窗外看去，71号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了。 “好吧。” 洪瑶瑶重新坐下，心里五味陈杂。 第112章 搅我雅兴?剁了 深夜。 精疲力尽的柯露将林枫结实的胳膊枕在脖子下，温柔地摩挲着他的下颚。 “我的腰都差点断了。”她有些不满地嘟囔道。 作为一个29岁的女人，她当然有过恋爱经历，只是林枫这种牛马还是第一次遇见。 他像个不知疲倦的牲口一般横冲直撞，几个回合就把自己杀得丢盔弃甲。 林枫把玩着她的秀发，笑道：“看来身体素质有待加强，一会儿给你继续军训一下。” 柯露有些羞恼地捶了林枫胸口一下：“讨厌死了，我明天要是下不来床，不得被人笑死！” 林枫手掌下移，似乎恶作剧一般开始折腾柯露。 柯露娇笑着躲避，生怕再被拿捏住。 正当大灰狼准备进一步行动时，床头柜上的报警器突然发出轻微的蜂鸣，红光也跟着亮起。 柯露好奇地朝报警器看去：“这是什么？” 林枫从床上坐起来，卷起睡袍披在身上，低声骂道：“哪里来的傻逼？早不来晚不来，爷正高兴的时候来。” 柯露愣了一下，朝林枫问道：“有坏人来了吗？” 林枫点亮装在床头的监控屏幕，冲着柯露挤了挤眼睛，笑着道：“放心，肯定没我坏。” 柯露小脸一红，抓起枕头就拍了他一下。 林枫嘿嘿一笑，看向监控，柯露也跟着凑了过来。 画面里，八九个人影正在围墙外拿钳子修建铁丝网，有个最搞笑，还拄着拐呢。 “他们进不来吧？” 柯露朝着林枫问道。 “嘿嘿，他们这一身破烂当然进不来，看着吧，就当看猴了。” 见林枫这么自信，柯露便也没放在心上。 ...... 一单元，小弟看向正在清点人手的周元亮：“亮哥，咱们这么做真的好吗？” 周元亮瞪了他一眼，小弟立刻不再说话。 人聚集齐，放眼望去足有一百五六十人。 周元亮面对众多前来投靠的人，也选择和庞建军差不多的方式，向这些人收取保护费。 只是他的方式比较被动，这就造成了他的人手并不多。 他这两天也在偷偷筹划抢劫，毕竟物资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眼下这一百多人里，有近一半都是他临时招来的人，都是些饿得受不了，为了一点食物来给他干活的。 今晚的行动，需要这些人去打前锋。 周元亮可舍不得自己的精锐一碰面就折了。 集合的很仓促，他也没给太多人透露今晚的目标，就是为了避免像庞建军当初那样走漏风声。 现在信号断了，传递消息只能靠人力，封锁消息变得简单了很多。 就算附近有人看到他在集结人手，也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出发！” 周元亮一声令下，一百多人在知情者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前进。 ...... “好笨，这么久才剪开。” 柯露靠在林枫肩上，看着监控里的画面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想不想一起来打猎？”林枫调整了一下手里的弩，笑着问道。 柯露摇了摇头：“太血腥了......而且我也会给你拖后腿。” 林枫捏了捏她的大腿，站起身说道：“去穿条丝袜，教官一会儿回来教你站军姿。” 柯露又羞又恼，狠狠地往他屁股上锤了一拳。 不破防。 林枫笑嘿嘿地上到三楼，撩起窗帘一角，看向那群正在翻墙的傻蛋。 放大监控画面仔细看了看，林枫觉得那个瘸子的身形有些眼熟。 看了看他瘸的那条腿，还有那只动作不自然的手，林枫当即乐了。 “正准备去找你呢，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这逗比不是陈海还能是谁？ 林枫手一挥，十把上好弦的手弩在窗边一字排开。 此时的院子里，明哥正在院墙边四下打量。 “快点，磨叽什么？”他小声地催促道。 陈海在两人的帮助下，一头从院墙下栽了下来，还好有积雪缓冲，险些没给他那条伤腿摔断。 “明哥，我在外面放风不就好了吗，为什么非要我一起来。” 陈海费劲吧啦地站起来，有些不满地说道。 明哥看了他一眼，也不搭理，直接朝着众人挥挥手：“动作快，把油顺着门缝灌进去。” 明哥也怕这个陈海故意放假消息害自己，所以一定要把他带上，要死一起死。 一群人点点头，拎着四五个小桶就朝大门摸了过去。 几人刚走到院子中间，三楼的突然传来一阵轻响，那里的窗户突然开了。 嗖~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弩箭破空而至，射进了其中一人的胸口。 那人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胸口。 嗖~ 下一秒，又是一箭，射进了第二人的脖子。 “草！”明哥猛然反应过来，“躲开！” 他朝着侧面飞扑而去，连滚带爬地冲向别墅。 翻墙是来不及了，只能冲到墙下，躲到射击死角里才能活命。 “啊！” “他在三楼。” “啊，我中箭了，快救我。” “明哥，明...额~” 喊叫和哀嚎声在院内响起，明哥等人冲到墙下时，已经倒下了四个同伴。 “怎么办？” 小弟慌乱地朝着明哥问道。 明哥一撩外套，摘下腰间的弹弓，怒吼道：“把他打回去！” 他一边观察上方的情况，一边快速往弹弓上装钢珠。 还没等他拉开弹弓，一只金属圆头从三楼窗口探出，对准了下方。 明哥一时间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只是本能地往边上躲去。 轰！ 阎罗的烈焰再现于人间，带着主人被打搅雅兴后的不满，灼烧着前来冒犯的傻逼。 “啊！” “是喷火枪！” “快跑。” “啊，别杀我，别杀我！” 仅剩的五人瞬间有两个变成火人，在雪地里疯狂翻滚着。 明哥跑到门廊下，惊恐地看着那两个火人，冷汗瞬间溢满了后背。 如果他刚刚反应再慢一点，现在估计也被烧到了。 三人缩在门廊下，一动也不敢动。 一个人影在雪地里快速爬了过来，明哥一看，是先前中箭的陈海。 他愤怒地一脚踢在他头上，怒声吼道：“草拟吗，这就是你说的没人守夜？” 被踢了一脚的陈海险些晕了过去，他捂着脑袋骂道：“马勒戈壁，你们自己也看了，确实没人守夜！” 陷入死地，他也已经绝望了，现在不再顾及会不会得罪明哥。 明哥恨不得立刻杀了这个忽悠自己来偷袭71号的王八蛋，但想想还是忍住了。 他靠在墙壁上，深呼一口气后大喊道：“大哥，兄弟我黑灯瞎火认错了门，给条活路吧。” 楼上的林枫笑笑，高喊道：“把陈海那个傻鸟的手脚砍下来，我就让你们出去。” 趴在地上的陈海脸色大变，原来林枫不但发现了自己等人正在入侵，而且还认出他来了。 “明哥，不要！”陈海冲着明哥低声道。 明哥此时同样陷入了挣扎，林枫认出了陈海的身份，那这事儿估计不能善了了。 他犹豫了一下，飞快做出决断。 “大哥，你说话算话吗，是不是砍了他你就放我们走？” “再叽歪就陪他一起去死得了。” 林枫一边喊着，一边操控喷火枪喷出一条火龙，烧在门前的地面上。 感受着面前的热浪，明哥意识到自己没得选了。 “按着他！”明哥冲着两个同伴吼了一嗓子，一刀冲着陈海的右手砍下。 钢刀砍入腕骨，直接将他的手掌剁了下来。 “啊！”陈海痛苦地嚎叫着，“姜大明，他在骗你，你看不出来吗？” 他想用另一只手去按断手止血，却被另外两人抓住，动弹不得。 “草拟吗，还有脸说话，都是你害的！”明哥怒吼一声，再次砍出一刀。 “啊！” 陈海凄厉的嚎叫响彻夜空，隔壁70号轮班守夜的沈薇看着这血腥的一幕，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 她知道林枫手段残忍，没想到这么残忍。 第113章 了断恩怨，晋升二阶 “姜大明，我他妈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门廊下，失去手掌和脚掌的陈海如同厉鬼一般嚎叫着，一双眼睛死死瞪着明哥。 明哥吐了口唾沫，理都不理他，扭头朝着上方喊道：“大哥，砍完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林枫没有回应。 明哥等待了两秒，给小弟使了个眼色，让他探头出去看看。 小弟脸色一苦，这可是要命的活啊。 明哥刚想推他一把，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扭头一看，身后大门上的观察孔已经被打开，露出林枫那张笑眯眯的脸。 “草。” 他低骂一声，随后被汹涌的火焰吞噬。 凄厉的哀嚎响起，又很快停下，明哥三人化为焦尸倒在了地上。 林枫熄灭喷火枪，打开门走到门口，看了那三具尸体一眼：“明天再走，我亲自送你们的尸体出去。” 收回目光，他走到陈海面前蹲下。 因为大量失血，已经逼近休克的陈海抬起头看向他。 两人对视两秒后，陈海哭着哀求道：“林枫，我错了，我不该招惹你，救救我吧，我不想死。” 林枫静静地看了他几秒，摸出烟点上，抽了几口后塞到陈海嘴里，对他说道：“来，抽一口缓缓。” 陈海呆呆地看着那支烟，不明白林枫想干什么。 但他还是顺从地叼在了嘴上，然后轻轻吸了一口。 林枫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我跟你说啊，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我们成了朋友，一起在庞建军那里骗饭吃，你教了我不少骗人的鬼话，让我糊弄了好几次庞建军派过来的任务。” 陈海感觉头越来越晕，嘴里的烟掉在了地上。 “后来我们十几个人一起跑了，每天过着有顿没一顿的日子，有一次我们两个还为了一盒罐头一起杀了一个老头，是你怂恿我下的手，你跟我说想活命就得心狠，这个道理让我躲过了好几次倒霉的事。” 陈海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开始涣散。 “最开始的同伴死的死跑的跑，最后就只剩下几个熟人了，我不敢信任别人，只敢相信你跟吴军，咱们仨是最铁的。” 林枫突然猛力一拽陈海的头发，摇晃两下他的脑袋后说道：“先别急着死，我得让你做个明白鬼。” 陈海眼皮眨了眨，气若游丝地说道：“我，我们...我们是最铁的吗？” 他的神智已经涣散，逐渐有些分不清虚幻和真实，误以为林枫讲述的两人曾经的友谊是真实的经历。 “至少我和吴军当时是这样想的。”林枫凄惨一笑，“那天我守夜，你从背后用铁棍砸了我的脑袋，然后拿着我们的物资跑了。我没死，但是吴军死了，他本来不用死的，这事儿......” 林枫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他抓着陈海的脑袋往地上猛力一砸。 咚~ 沉闷的响声在院内回荡，陈海的眼白爆出密密麻麻的红色血丝。 “这事儿都他妈赖你。” 林枫松开颅骨碎裂已经死去的陈海，轻声嘀咕了一句。 寒风呼呼吹过，那根沾着鲜血的半截香烟被吹得滚到一边，掉到了台阶下的雪地里。 它发出滋的一声轻响，就此熄灭。 就像这桩跨越时空的恩怨一般，于此地埋葬。 林枫站起身，冷冷地看着陈海。 杀了陈海的他并不觉得有多少快意，反而感觉有些悲哀。 曾经陈海教会了他不少东西，两人的关系真的很不错，可惜人心善变。 回忆涌上心头，林枫忽有所感。 他伸出手，张开五指。 一阵水波般的涟漪在指间荡开，空间开始扭曲，包裹住他的手掌。 无形的屏障快速生长，蔓延到他的身体上，随后扭曲的空间恢复稳定。 感受了一下那看不见的屏障，林枫笑了。 “呵呵，今天是个好日子，双喜临门。” 他终于晋升到了二阶，凝聚出了空间屏障。 关上门，林枫洗了把手回到卧室。 坐在床上的柯露朝他看来：“你的坏事做完了吗？” 她不但换上了黑色的丝袜，还穿上了一身制服，只是这制服实在有点不太正经。 别问哪来的，问就是林枫当初在樱花不小心收进亚空间里的。 林枫走过去搂住她，笑着道：“警官，我有罪，惩罚我。” ...... 70号别墅三楼。 沈薇裹着棉衣喝了口保温杯里的热水，脑子里又忍不住在想被砍掉手脚的陈海。 她突然感觉后脖子有些发凉。 快速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确定身后只有正在床上熟睡的徐丽丽后，才放下心来。 所有人都睡了，今晚是她守夜，先前的战斗吵醒了70号的人，但是马志看到林枫解决了那些入侵者后，便打发大家回去继续睡觉。 守夜是个很无聊的工作，要一直盯着院内和周围的动静，对人的精力消耗很大。 这可不是可以摸鱼的夜班保安，是要时刻保持警惕的战时哨兵。 轮班守夜带来的作息紊乱对人的身体和精神都有着不小的负担，但她没得选，她只能干这个。 这还是马志看在她比另外几个后面加入进来的人更加可靠的份上，才给她分配的工作。 这个活除了熬人，比做其他的要轻松得多。 她有点想下去楼下，到温暖的炉子边坐着，但又不敢离开自己的岗位。 如果被人发现，她可能会丢掉这个“工作”。 这年头，找个工混口饭吃不容易，忍着吧。 同时她也很害怕再出现那天晚上那种情况，一想到死去的那十个同伴，她就一阵后怕。 如果不是她是个女人，没有什么威胁，也没有反抗，那天晚上可能已经死了。 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她正准备再喝口热水暖暖，突然看到远处的黑暗中似乎有动静。 她略微皱了皱眉，拿起放在边上的夜视仪朝那边看去。 她不知道林枫哪来的这东西，但是给了就拿着用呗。 一看之下，她当即愣住。 夜视仪的成像里，铺天盖地全是人，手里都拎着刀枪棍棒。 快速放下夜视仪，她冲到徐丽丽身边用了推了她一把：“快起来。” 说罢，不等徐丽丽反应过来，她抓起挂在腰上的对讲机，按下通话按钮：“林枫，有人来了。” 这东西也是马志从林枫那里拿来的，马志交代过，不但要盯70号，还要盯71号，有意图不轨的人接近后要通知林枫。 先前陈海等人是卡着70号的视角摸过来的，所以她没能提前发现。 徐丽丽从床上爬起来惊问道：“又来？来了多少？” “好多，快去叫他们。” 徐丽丽衣服都来不及穿，直接跳下床往楼下冲，那晚的事情之后，她的睡眠也变得很浅了。 沈薇再次跑回窗边，有些担忧地看着远处正在朝这边走来的人。 她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冲这边来的，如果是，她们肯定挡不住。 楼下的马志被唤醒后，从床上爬起来撩开窗帘往外看去，当即脸色一变。 那群人还没到附近，但他已经能看到数不清的人头了。 他忍着还没完全恢复的脚伤，快步跑上三楼朝着沈薇问道：“是冲我们来的吗？” “不知道。”沈薇摇了摇头，“但肯定要路过我们这。” 马志接过夜视仪看了看，随后抓起对讲机：“林枫，林枫，你醒了吗？” “嗯。”林枫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这些人是干什么的？”马志问道。 “鬼知道，在屋里待着就行，不用管。” “好。” 马志放下对讲机，此时剩下的人也都从床上爬起来，拎着武器一起上来了三楼。 “大门锁好了吗？” “锁好了，我确认过的。” “都拿上武器，他们要是进来，立刻堵住楼道。” “好。” 今夜的事情还真他妈多。 第114章 接踵而来的周元亮 马志快速交代着防御计划，众人有些不安地开始准备着。 这些人未必是冲着他们来的，但谁也不敢大意。 雪地里的人群快速靠近，马志也大概推算出了人数，大概一百多人。 “都别出声。”马志低声说道。 带着孩子的那两夫妻立刻伸手捂住了孩子的嘴，生怕孩子坏事。 黑压压的人群从门前走过，没有要停留的意思。 正在窗边观察的几人大松一口气，还好不是来抢他们的。 沈薇甚至露出了轻松的微笑，总算可以安心了。 但下一秒，她笑不出来了。 先头部队在隔壁停下，迅速包围了71号，还有大量的人手候在一边，就停在70号外面。 “糟了。”马志低呼一声，伸手就要去拿对讲机和林枫沟通。 “马志你们待着别动，今晚的傻逼真他妈多。” 林枫的声音率先从对讲机中传出，他一直在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听着他的话，屋内众人心中一阵发苦。 两栋楼挨在一起，这些人抢完林枫，事后肯定要过来隔壁光顾一下。 “怎么办？” 张蕊焦急地问道。 李家俊恐惧地后退两步：“完了，他们这么多人，我们肯定守不住。” 一时间，所有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外面的人还没彻底完成合围，人群中一个男子摸出一个瓶子和打火机，同时喊道：“点火。” 打火机点燃瓶口的布条，火光迅速亮起。 是燃烧瓶，自从这玩意儿被人率先弄出来后，迅速得到了普及。 毕竟这东西太他妈好用了。 更多的火光亮起，照亮了人群的面孔。 “砸！” 随着一声令下，十几个燃烧瓶和无数石头一起呼啸着飞出，砸在71号二三楼的窗台上。 瞬间，火海爆开，整个71号亮如白昼。 人群中的周元亮看着二楼那些玻璃承受了几十块石头的砸击依旧纹丝不动，不禁皱起了眉头。 外人看到他带着一百多号人出动，都以为他可能要对付某个团队。 实际上只有少数几个贴心的兄弟才知道，他是要拿下71号。 庞建军也拿到喷火器后，周元亮心里很不舒服，同时也引起了他的忌惮。 他彻底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林枫根本就不算帮谁，他只看利益，手里的武器只要有钱就卖。 合作被拒绝后，他本想再找林枫购买一台喷火枪或者要几把手弩，但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在脑海中就被他按灭。 两千斤大米换一台喷火枪，他承受不起这个价格。 就算买回来了，谁知道以后还要买多少次。 所有好处都被林枫拿走，自己拼死拼活还有什么意义？ 击败庞建军后，势力迅速膨胀的他，野心也同时被点燃，他不想继续受制于林枫。 庞建军现在击垮了孙威，必然要对他动手，对方现在也有了喷火器，甚至可能比他的数量多。 再打起来未必能赢过庞建军，意识到这一点的他决定要快速增强实力。 掏空家底再买一台喷火枪没意思，他要全部拿到手，彻底杜绝后患。 “两千斤？”人群中的周元亮低声咕哝了一句，“你也够贪的。” 此时他的脸上哪有当初求助林枫时的客气，满是对林枫的鄙视和不屑。 今晚他就要攻进71号，拿走那些武器和物资。 只要拥有那些武器，就再也没有人能挡得住他。 他甚至计划好了，收拾完庞建军之后，他就立刻控制所有人，然后对外扩张，夺取更多的物资。 有人有粮，也许将来慢慢控制整个东海，也未尝不是没有可能啊...... “继续砸！”周元亮怒声吼道。 又是无数石头飞出，砰砰声如鼓点。 但玻璃未见一丝破损。 “亮哥，肯定是防爆玻璃，砸不开。”一名小弟朝着周元亮高声喊道。 “上，破门！” 十个大汉从人群走出，合力抬着一根硕大的原木。 为了对付71号，周元亮可谓做足了准备。 七十号人外加七八十个敢死队，对付这一栋楼，算是很给面子了。 抬着原木的十人刚走到院子大门前，突然听到大门传来一声嘎吱声。 电控的大门在天灾后第一次敞开，迎接着这些不速之客。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里面的林枫在搞什么。 “亮哥，他怎么自己把门打开了？”一名小弟问道。 周元亮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洞开的别墅院子，一时间也犯了难。 “故弄玄虚。”他咬咬牙，高喊道：“上！” “上！” 十几人举着盾牌迈入大门冲进院子，那抬着原木的“攻城队”在盾牌的掩护下跟上，就要去冲击别墅的房门。 一群人跟在后面，进入院子后立刻四散分开，开始架设梯子想要攀上二楼。 三楼的窗户突然打开一道小缝，金属喷头探了出来，随后是汹涌的火龙喷吐而出。 火焰喷吐在盾阵上，迅速引燃那些木质盾牌，火焰顺着缝隙冲到下方，灼烧着底下的人群。 “啊！” 人群痛苦地嚎叫着，立刻有几个身上衣服被点燃的人丢下手里的东西，扭头就跑，用来破门的原木也掉在了地上。 逃兵刚跑到门口，十几个大汉突然冲了上来，挥舞着钢刀砍在这些逃兵的身上。 领头的大汉操着染血的钢刀，怒声吼道：“拿了我们的粮食，现在就想跑吗？” 连续六七人被他们砍死，一时间震慑住了想要逃跑的人。 周元亮死死地盯着三楼窗台后操控着喷火器的林枫，高声吼道：“散开，从边上爬，他只有一个人，拦不住我们。谁先爬上去，我赏他五百斤粮食！”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先前架设好梯子的那些人立刻开始往上爬。 一时间，无数人从别墅的四周快速往上攀，犹如蚂蚁正在攀爬大树。 此时的三楼，穿着睡袍的林枫口叼香烟，握着喷火枪在院内来回扫过，无数人变成火人倒在地上，融化的积雪变成水，积在院子里。 死去的人变成焦尸，倒在泥泞中，被后来人踩踏。 “亮哥，死人死得太快了！”唐云站在周元亮身边有些担忧地说道。 现在不光林枫在杀人，督战队也在杀人。 终究有人无法直面恐怖的火海，选择往回跑。 督战队领头那个大汉手里的刀都快砍的卷刃了。 “怕什么，反正不是我们的人。”周元亮冷冷地说道。 先头部队全是收了周元亮买命钱来冲锋的苦命人，现在想跑都没得跑了。 终于有人爬上了二楼阳台，掏出带来的锤子开始疯狂锤打阳台玻璃。 只是他连砸好几下，玻璃都纹丝未动。 正当他想放弃阳台，继续往上攀爬时，火龙一转，烧到了面前。 “啊！” 他哀嚎着跌落下去，生死不知。 周元亮死死盯着林枫的位置，冲身后招招手。 一个年轻男人按着手里的弓箭，凑过来朝他说道：“亮哥，缝太小了，射不进去，再等等吧。” “打掉他的喷火枪就行。” “我试试。” 男人张开手里的复合弓，换了一个位置，瞄准三楼的那道窗缝。 嗖~ 羽箭破空而去，射在金属喷头上。 喷头一歪，火龙倾斜。 “压制住他。”周元亮朝男人下令，随后冲着人群喊道：“往上爬，堵死他的窗户！往门里灌油！” 羽箭再次射出，不过这次射歪了。 第三次运气不错，射中了。 但是这样做的意义并不大，只是略微打歪喷头一下，林枫迅速就能调整回来，只是略微延缓一下他杀人的速度而已。 无数人被督战队逼着冲上去，周元亮是要拿人命堆死林枫。 第115章 枪响，周元亮败亡 “林哥，有人从后面爬上你楼顶了！” 隔壁的70号别墅里，马志拿着对讲机焦急地喊道。 “我知道。”林枫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出，不疾不徐。 “要不要我们帮忙？” “穿上衣服，等我叫你们再出来。” “好。” 此时院子里的人所剩不多，都贴着墙开始玩起了捉迷藏，林枫喷半天才烧到两个。 而三楼的露台和楼顶，已经站下了二十几个人，他们都在用手里的武器疯狂砸着门窗。 砰砰声连绵不绝，林枫在三楼听得分外清楚。 “傻逼。” 林枫吐掉嘴里的烟，低骂一声后放下了手里的喷火枪。 他来到边上的一台仪器前，按下某个开关。 滋~ 一声轻响，别墅外墙上的一根根金属条突然过电。 没有什么火花爆闪的场景，周元亮只看到正在楼上砸门窗的那些人有三分之二开始抽搐。 仅仅持续了几秒，袅袅青烟冒起，那些人栽倒在了地上，还有不少正在攀爬的人被电死，从梯子上跌落。 剩下的人脸色大变，纷纷站在原地不敢乱动，生怕踩到那些连通了高压电的金属条。 “草，他在墙上装了电网！”唐云惊怒道。 周元亮的脸色也变了，他打死没想到林枫居然弄了这种玩意儿。 “怎么办？”唐云问道。 周元亮看着那些死的七七八八的敢死队，心中对林枫的恨意不断攀升。 本以为这一百多号人拿下71号没什么问题，现在来看，再填一百号进去估计都有点够呛。 “冲，都给我往里冲！” 周元亮愤怒地吼道。 唐云一把拉住他：“亮哥，不能再上了，再上就轮到我们的人了！” 周元亮深呼两口气，正要说话，突然看到三楼被关上的窗子重新打开，林枫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 他当即大喜过望，对着那个正在开弓的人喊道：“射死他！” 持弓男子哪用得着他开口，此时已经拉开了弓弦，瞄向三楼的林枫。 但下一个瞬间，看清林枫的动作后，他脑子变得一片空白。 他用弓箭瞄准林枫的时候，对方也拿出了一样东西瞄准了他。 一把枪，一把步枪。 嘭嘭嘭~ 一个三连射，弓箭男人身上爆开三朵血花，栽倒在了雪地里。 周元亮吓得大惊失色，扭头朝林枫看去。 嘭嘭嘭嘭嘭嘭~ 枪声如雷，火光照亮了林枫的脸，那上面满是冰冷的讥诮。 不过周元亮看不见了，因为他的脑袋瞬间就被打成了烂西瓜，鲜血和脑浆混着破碎的骨头四射而出，将周围几人的脸溅了个满。 就像是一通红色油漆，在白色墙壁上肆意泼开，暗藏着不羁的美感。 刚刚被激起雄心壮志才没几天、还在统御着数百人挥斥方遒、做着王图霸业美梦的周元亮，就这样被造价不过几块钱的子弹送去见了阎王爷。 他甚至连一句获奖感言都来不及发表。 人命就是如此轻贱，管你是颠沛流离的拾荒者也好，手握大权的领导者也好，面对绝对的暴力，都是一包烂菜。 在死亡面前，生命是平等的。 所有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呆呆地看着三楼那个握着枪的男人。 寒风呼呼吹过，院内残存的一些汽油带来的火焰正在缓缓熄灭。 “快跑！” “亮哥死了，快跑。” “他有枪，他有枪！” “跑啊！” 枪械的出现彻底压垮了原本就在崩溃边缘的士气，所有人惊叫着开始逃窜。 首领已经死了，肉体凡胎更是没可能对抗子弹，没有人再愿意继续这场战斗。 几个指挥人员跑的最快，他们身份高，日子好过，最怕死。 林枫放下手里的步枪，看着正在冲出院子的那些乌合之众，不屑地撇撇嘴。 他抓起放在边上的对讲机，对着那头说道：“冲出去，每人最少砍两个。” 马志楞了一下，呆呆地看着隔壁的71号。 那里满地都是尸体，宛如炼狱。 这是他第一次见证如此恐怖的杀戮，还全是一个人杀的。 屋内其余众人也是神色各异。 有恐惧，有惊讶，有难以置信。 “听到了吗？”林枫的声音再次从对讲机中响起。 马志回过神来，咽了口唾沫后说道：“好。” 70号还能动手的男人提着钢刀冲了出去，直接在院门口对着亡命奔逃的人挥动了屠刀。 几个女人握着木头削成的长矛在边上掩护。 被恐惧吞噬的溃兵没想到70号也有人会出来攻击他们，瞬间被砍翻了三四个。 没人去跟他们纠缠，只是快速避开，继续逃命。 马志握着弩射在一人的腿上，那人跌倒在雪地里。 他一推边上有些畏缩的李家俊，朝他吼道：“去，杀了他！” 李家俊提刀的手有些颤抖，他深呼两口气，扑过去一刀剁下。 鲜血飞溅而起，洒在他的脸上，温热而黏腻。 开了这个头，一直被那晚的噩梦纠缠的李家俊似是疯了一般，嚎叫着扑向下一个，挥刀猛砍。 林枫只是看了一眼70号那些人便收回目光。 他才懒得管他们能杀多少，人和人是有差距的，这些人只要能适应杀戮和战斗就行。 作为普通人，心理素质过关就可以了，要求很高的作战能力纯粹是扯淡。 至于想让林枫高看一眼，那还得先证明自己的实力来才行。 将武器收回亚空间，林枫回到卧室。 此时的柯露正坐在床上，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恐惧。 一百多人围攻71号，显然是吓到了她。 好几次那些人爬过屋子的窗台，她都以为对方下一秒就要砸开窗子冲进来。 见林枫回来，她飞快从床上跳下来扑进他的怀里：“刚刚吓死我了。” 林枫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道：“难道这些蠢货比我的枪还吓人？” 趴在林枫怀里的柯露，突然感觉分外有安全感。 同时她也在庆幸自己的运气和果断。 庞建军孙威周元亮在外面叱咤风云，所有人都在怕他们的时候，自己却抱住了藏得最深的一条大腿。 这条大腿还粗的吓人。 跟这种男人待在一起，也算是把自己卖了个好价钱了吧。 她张嘴轻轻咬了一下林枫的胳膊，娇嗔道： “真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这种时候都有心情讲黄色笑话。” 第116章 跟我干，我管饭 “大哥，醒醒！” 睡梦中的庞建军被阿毛摇醒，推开枕着自己胳膊的女人后看向阿毛：“怎么了？” “出事儿啦！”阿毛一边将他扶起来，一边说道，“周元亮死了！” “什么？”庞建军一愣，随即欣喜道，“这吊人，怎么死的？” 阿毛喘了口气，快速说道：“他今晚带着一百多号人去干林枫，被林枫宰了快一半，最后他也被打死了，用枪打死的！” “啊？！” 庞建军脸色大变，不可思议地看着阿毛：“你再说一次，他杀了多少人？用的什么枪？” “杀了快一半，没有八十也有五六十！用的长枪，周元亮脑袋都被打烂了！” 庞建军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 刚回到屋内准备坐下的休息的马志等人突然看到林枫打开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大袋子。 “林哥。” “老板。” 屋内几人立刻站起来，朝他打着招呼。 不少人也是第一次见他，此刻都有些好奇地在打量。 同时还微微有些畏惧。 任谁看到一个人刚宰了几十个人，都会对他产生恐惧。 “能动的男人拿上家伙，跟我出去一趟。” 林枫站在门口，冲着众人招招手。 屋里几个男人对视一眼，重新拿起刚放下的武器走到门口。 马志试探着问道：“林哥，要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 林枫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洪瑶瑶，冲她招招手，“你也过来。” 洪瑶瑶快步跑过去，等着林枫开口。 林枫一拉手里袋子拉链，从里面掏出一把微冲塞到洪瑶瑶怀里。 洪瑶瑶吓了一跳，差点没接住，周围几人也是一惊。 “这是保险，拉一下就是上膛，握枪的时候手指不要搭在扳机上，枪口指地，做错一次我剁你一根指头。” 林枫不跟她废话，快速讲解了一下使用枪械的基本要求。 “老板，我没用过枪。”洪瑶瑶有些局促地说道。 “用一次就会，你跟在我后面给我看后背，一会儿哪个傻帽敢乱动你就拿枪指着他，靠的近了直接扣扳机，打一个点射就重新调整枪口...马志你留下看家，出发。” 说罢，林枫率先走出门去。 李家俊几人目光复杂地看着洪瑶瑶手里的冲锋枪，不明白林枫为什么把枪给这个没什么战斗力的小姑娘。 唯有王强眨巴两下眼睛，摸了摸挂在腰间的弩后快步跟上。 武器给了谁，说明林枫更信任谁，林枫也怕有人拿到武器后对他打黑枪。 这年头管你多牛逼，吃了子弹一样得躺，林枫虽然已经可以开启空间屏障，但也不敢硬撼子弹。 稍微距离远点的手枪弹打过来，他的屏障还能扛住。 步枪近距离一梭子，他估计可以直接交代后事了。 马志留下看家，另一个手骨折的男人也被留下，现在只有王强、李家俊、洪瑶瑶，还有另外三个男人。 一行七人快步走在雪地里，洪瑶瑶抱着冲锋枪，总感觉怪不适应的。 她犹豫好半天，壮着胆子朝林枫问道：“老板，我等下要是走火了怎么办？” “我说了，走火剁你指头。” 林枫冷冷地回了一句，洪瑶瑶立刻吓得缩了脑袋，不敢再多话。 走了一段，李家俊看着前方那些亮着灯火的房子，微微一惊。 他惊讶地问道：“林哥，我们要去找庞建军吗？” 他们前进的方向正是252号，李家俊已经认出来了。 林枫点点头道：“一会儿我叫你们砍谁你们就砍谁，不用跟他废话。” 几人忐忑地跟在林枫身后，心里打起了鼓。 林枫极少出门，或者说根本没见过他出门，今晚刚开完杀戒，现在又提着枪来庞建军的老巢，总不能是来吃宵夜的吧？ “枪收进大衣里。” 走在前面的林枫一边观察周围的房子，一边朝洪瑶瑶说道。 洪瑶瑶立刻拉开大衣，用衣服盖住武器。 前方一栋屋子的窗户拉开，一个人头探了出来，朝着这边喊道：“干什么的？” “我是庞建军表哥，来找他还钱。” 林枫冲着那边喊了一嗓子，自顾自地朝前继续走。 李家俊等人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心中愈发紧张起来。 这边是庞建军的老巢，周围五六栋屋子都住着他的小弟，每栋房子都有夜班哨兵，林枫等人一靠近就被发现了。 一时间又是几扇窗子拉开，后面的人好奇地打量着这位“表哥”。 “我怎么没听说老大有这么一号表哥？还还钱？这世道钱还能干点啥？” 先前和林枫搭话的那人疑惑地挠挠头，拉上窗户快步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同伴。 此时林枫已经走到了252号门前，屋内的窗户边，有四五人正在打量着他们。 “哥们，你叫啥？”那人凑到林枫身边朝他问道。 “庞大海。”林枫随口应了一句，“赶紧给老子开门，不然我叫我表弟揍死你。” 那人楞了一下，走到门边透过铁栏杆朝里喊道：“老大的亲戚来了，出来开下门。” 屋内几人一脸疑惑，有人去通知庞建军，也有人跑出来开门。 林枫看着这些傻帽，心中暗笑不已。 都是普通人，看着自己只有七个人，被自己一句话唬住之后，根本就没什么太大的戒心。 屋内跑出一人，来到大门前开锁，窗台边突然探出个人影来打量，正是庞建军。 他看了一眼门口的几人，脸色大变，朝着正在开门的小弟喊道：“别开门！” 可惜他喊慢了一步，门已经被打开。 林枫走进去一拳捣在那个小弟的腹部，那人身子一弯，一张脸涨红着跪倒在了地上。 “小庞！”林枫一边往里走，一边看向窗台上的庞建军，“表哥饿了，给表哥弄点吃的。” 庞建军飞快缩回窗台后，对着屋内的小弟们吼道：“抄家伙！” 屋内众人一惊，飞快拿起武器冲向一楼大门。 一人正要关门，林枫一撩大衣，从腰间取下一把匕首，直接甩了出去。 匕首激射而出，凿进了那人的眼窝。 林枫快步跑过去一脚踹开关到一半的大门，扯掉手里的那个袋子，露出里面的步枪。 此时正有七八人提着武器在朝门口冲，气势汹汹。 林枫抬手就是两枪，直接打死冲在最前面的两个人。 “再他妈动一个试试，老子让你下周过头七！” 两声枪响伴随着林枫的怒吼回荡在室内，剩余几人惊恐地看着林枫手里的枪械，一动也不敢动。 “滚一边去抱头蹲下，谁动打死谁！” 林枫一边往里走，一边高声喊道。 他看也不看那些彻底傻掉的杂鱼，径直上了楼梯。 “表弟，怎么也不出来迎接我啊？” 林枫大笑着往上走，枪口指着前方的转角。 此时正躲在二楼书桌后的庞建军叹了口气，高声喊道：“林枫，别开枪，有话好说！” 林枫走出楼梯，侧面立刻有一道劲风袭来。 他扭身一躲，避开来自转角后的钢刀，随即一脚踹了过去。 嘭！ 那人直接倒飞出去，手中钢刀跌落在地，正是庞建军的心腹阿毛。 林枫扫了一眼屋内剩下的几个茫然无措的小弟，冷笑着走到阿毛面前将枪口抵在他脑袋上：“你晓不晓得马王爷有几只眼？” 阿毛恐惧地看着林枫，额头淌下冷汗。 “林哥，我错了，别杀...” 嘭嘭嘭~ 阿毛求饶的话还没喊完，脑袋就被打出了三个大洞，喷射的血浆在瓷砖地板上炸开，宛如编织粗糙的蛛网。 林枫扭头看下那帮小弟，冷笑道：“不怕死的可以来跟我玩玩，看你快还是我快！” 屋内一众人心头大骇，纷纷丢掉了手里的武器。 “大哥，别杀我！” “放过我吧，我什么都没干。” 求饶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林枫朝着他们说道：“去给我庞建军拖出来。” 几人一愣，面露犹豫。 嘭~ 枪声响起，一人的脑袋被打烂，软倒在地上。 “这么讲义气，那就去死好了。” 林枫调转枪口，指向下一人。 “我去，我去！” “大哥，别开枪，我们去！” 几人飞一般地冲进边上的书房，生怕林枫这个杀胚一言不合又杀人。 庞建军被自己的小弟按着走出书房，惊恐地看着林枫：“林枫，啊不，林哥！有话好说，别开枪。” 林枫哈哈一笑，看向刚刚跑的最快的那个小弟：“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一愣，有些瑟缩地回道：“大哥，我叫许小伟。” “出去告诉外面的人，以后都跟着老子干，老子管饭！” 第117章 小老弟庞建军 许小伟咽了口唾沫，脚步慌乱地朝外走去。 林枫扭头看向身后的洪瑶瑶几人：“你们出去，控制住其他几栋楼的人，谁敢出来就打死谁。” 洪瑶瑶下意识地握紧手里的枪，用力点了点头后也跟着走了出去。 王强有些担忧地问道：“老板，要不要留两个人在....” “不用。”林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出去。 随后他又看向被几个小弟按住的庞建军：“表哥来了，也不知道倒杯茶。” 庞建军讪笑一下：“表哥，先给表弟松开吧，表弟马上给你泡茶。” 林枫笑着冲那几个小弟挥挥手，说道：“给咱们的小老弟松开。” 说罢，他走到沙发边上大马金刀地坐下，随手将枪搁在桌上，摸出烟抽了起来。 几个被吓坏了的小弟连忙将庞建军松开，他活动一下手腕，快步走到茶台边开始烧水。 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茶叶的时候，他的手几乎就可以碰到那把枪。 看着那把一米长的铁疙瘩，庞建军心里打起了鼓。 只要胆子大一点，伸手就可以拿过来。 他悄悄瞥了林枫一眼，见对方正靠在沙发上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他刚生起的心思迅速被掐灭。 人家敢直接杀进来，控制场面后把枪这么随便地搁在面前，肯定是有依仗的，自己敢去碰那把枪，也许下一秒就可以开席。 庞建军有点不敢赌，赌输了是会直接要命的。 规规矩矩地将茶叶送进茶壶，庞建军默默站在一边等待着水烧开。 “表弟，坐啊。”林枫随手一指对面的沙发。 “诶。” 庞建军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在对面正襟危坐地坐下，屁股都只敢沾沙发三分之一的面积，乖巧的像是等待上级训话的下属。 林枫见他这怂样，笑了一下后抛了根烟过去：“小学生啊？腰背挺这么直？” 庞建军手忙脚乱地接过烟，再次看了一眼桌上的枪，苦着脸对林枫说道：“好大哥，别再吓唬我了，弟弟我胆小。” 看着茶台边这两人有趣的对话，边上的几位小弟一时间除了恐惧，还有些迷茫。 林枫走进252号，一分钟不到就控制住了局势，他们脑子一下子还没能转变过来。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原来平时高深莫测威严无比的庞建军，也会有这么怂的一面。 林枫脱下外套随手丢在一边，满不在乎地说道：“谁吓唬你了，表哥又没对你干啥，怕什么？” 外套脱掉后，露出左右腋下的两个枪袋，那里还插着两把手枪，腰带上更是插了五六把飞刀。 庞建军暗骂一声妈卖批，这狗日的果然身上还有货，还好刚刚没有轻举妄动。 他努力挤出笑脸，用一种讨好地语气说道：“大哥，你这大半夜冲进来，还拿枪招呼人，谁不害怕啊？” 林枫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地吸了两口烟：“你要怪就怪周元亮，本来还想再看你们打一会儿，晚点再来收编你们这些傻鸟，可惜他没你有眼力见。” 我呸，牛皮大王，纯粹就是没到二阶怕被人打黑枪。 “是是是，他就是个傻逼。”庞建军点头如捣蒜，“吃罐头把脑袋吃坏了，大半夜吵林哥睡觉，他该死，回头我替您再捅他几刀，狠狠地鞭一下尸。” 此时庞建军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林枫有喷火枪和弩这种杀器，却不招兵买马，反而是缩在家里不出来，把武器卖给自己这帮人。 合着这小子是在算计着等自己把一切折腾好了，他直接出来捡便宜。 人家根本不怕喷火器，也不怕自己人多，两把枪横推进来根本没人能抵挡。 难怪不肯卖弩，反而愿意卖威力更大的喷火器。 喷火器藏不住，一眼就能看到，打起来了一枪崩死操控喷火器的人就行。弩不一样，可以藏在暗处偷袭他，他未必防得住。 此时庞建军也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当莽夫。 他也很馋林枫的家当，有数次想对林枫下手，但是忌惮于不清楚对方的底牌，所以没敢轻举妄动。 如果不是周元亮先动手了，等自己收拾完周元亮，肯定要去干林枫，到时候死的搞不好就是自己。 想到外面传回来的消息说，周元亮是直接在人群中被打烂了脑袋，庞建军就一阵不寒而栗。 林枫这孙子藏得太深了，庞建军虽然怀疑过，但也只是在琢磨着他可能像曹萱一样有手枪，打死没想到他不但有枪，还是长枪，还不止一把。 什么样的人才能搞到这种长枪？ 不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就是无法无天的悍匪，都不是好惹的人。 心思起伏间，庞建军理清了林枫的图谋，同时也知道自己输得不冤。 双方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眼下的乱世，有枪的人才是爸爸。 只是林枫现在想干什么？ 是要先羞辱自己一番再杀掉，还是打算留自己一命？ 水壶发出咕嘟声，正在思索间的庞建军迅速回过神来，起身拿过水壶开始泡茶。 正将茶水倒入杯中，他就听林枫开口道：“你现在有多少人？” 庞建军将茶碗毕恭毕敬地放在林枫面前的桌上，快速说道：“两百三四十个，里面有一百五十多号是能干活的男人，剩下的除了二十几个老弱，其他的都是女人。附近还有好多吃不上饭的，大哥你想怎么多点人还是少点人？” 庞建军倒是个妙人，短短几分钟就完成了心态和身份的转变，并且准确地判断出了林枫询问这个问题的意图所在，直接把林枫没问的事也一起说了。 甚至还能替林枫想到增减人手的事。想要多点人，就去拿钱买命，想要少点人，就赶走或者杀了。反正只要自己能活命，怎么样都行。 这就叫主观能动性，干活嘎嘎利索，比呆逼洪瑶瑶强多了。 这种心思玲珑的人想没有成就都难，混进机关的话高低得给领导干个助理或者司机啥的。 林枫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手上有多少物资？” 庞建军斟酌片刻，报出了几个有些模糊的数字。 不少，但是相比两百多号人的日常消耗，他的物资其实也不多。 “呵呵，这么点家当，收这么多小弟，以后没米下锅，你打算怎么办？” 林枫端着茶碗，笑吟吟地看着庞建军。 他用屁股想都知道庞建军后续会怎么干，故意这么问想逗逗他。 面对林枫的目光，庞建军心里一个咯噔，没由来地感觉好像自己心里所有的想法都被他看穿了一般。 他讪笑道：“走一步看一步呗。” 林枫搁下茶碗，将嘴里的茶叶沫吐掉。 “呸~冲茶的手艺不行，茶叶都进杯里了，留着你也没啥用。” 庞建军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就要站起来往后跑。 欣赏了一下庞建军丰富的表情变化，林枫嘿嘿一笑，继续道：“让人把你手下的小头目都叫来，给表哥认识认识。” 第118章 别是断头烟吧? 蒋明忧心忡忡地跟着其他队长一起来到252号别墅，进入二楼。 屋内的血腥让他又惊又怒，特别是脑袋被开了瓢的阿毛，更是让他怒火冲天。 他是阿毛亲手提拔上来的，两人平时关系很铁。 抬眼一看，见到坐在大哥还平平安安地坐在沙发上，他略微松了一口气。 他看向坐在大哥对面那个年轻人，心中思绪万千，同时眼中划过一丝恨意。 对方只有一个人，自己这边有好几十个人，其他屋子里还有近两百人，一人一刀就能把他砍成肉泥。 可是蒋明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那个年轻人面前放着一把长枪，两边腋下的枪袋里也插着手枪。 他有点庆幸自己今晚没在这边和其他人一起通宵打牌，不然以自己的性格，肯定冲的最快。 和他抱有一样心情的人不少，现在屋内十几个小队长，都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他们看着那些枪械的眼神，带着贪婪和恐惧。 想动手抢，又没那个胆子。 枪械带来的威吓太强了，谁也不敢拿血肉之躯去挡枪口。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庞建军站起身看向那些小头目，“这是林枫，以后他来领导大家。来，叫大哥。” 众人面面相觑。 随后稀稀拉拉的“大哥”响了起来。 庞建军立马瞪起了眼睛，骂骂咧咧地说道：“没吃饭啊！叫大哥！” 他生怕手下这帮人惹得林枫不高兴，对方拿自己来开刀。 “大哥！” “大哥！” 众人这次算是大声了一点。 庞建军偷偷打量了林枫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心里暗松一口气。 新老大上任，总是要立威的，庞建军不想当那只鸡，只能尽量讨好林枫。 “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钱小亮，这是于乐，这是......” 庞建军指着这些小头目挨个介绍了一遍。 等他介绍完，林枫摆摆手道：“表弟，你歇着吧。” 说罢，他站起身看向这些小头目，开口道：“我叫林枫，你们应该多少都听过我的名字。我也不跟你们说太多废话，从现在开始，你们跟着我干，我管你们的饱饭。以后吃了我的粮，就得把命给我，做不到的现在可以走。” 没人敢动，也没人敢搭话。 现在谁都摸不准林枫的脾气，生怕一说要走就会被他拿枪崩死。 “很好，不走的话那就留下吧。”林枫微笑一下，“你们回去把手底下人的信息统计一份拿给我，年龄，身体状况，擅长的技能，家庭关系，这些都要。” 十几人离开屋子，小声交谈起来。 “妈的，这爷爷什么来路？” “鬼知道啊，三条枪，加上那个娘们，一共四把。” “要不溜了算了，这人不知道是什么路数。” “溜去哪？物资都在这。” “庞哥不是还有两处地方藏着粮吗，要不我们带人去拿了跑？” “草，你不要命啊，人家手里有枪！” “别说了，先看看，情况不对再开溜。” 等那十几人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统计信息，林枫领着庞建军来到楼下。 “你们过来。” 他冲着站在围墙外的洪瑶瑶等人招了招手，对方快步跑过来。 林枫看了王强一眼，将手里的步枪递过去：“打过枪吗？” 王强一愣，心中情绪一阵翻涌。 这可是大杀器啊，林枫居然就这样给了才认识几天的自己。 他有些颤抖地伸出手接过，快速说道：“军训打过一次。” 另外几人看得一阵羡慕。 现在这个世道，能掌握一把枪，就等于掌握了绝对的暴力，在普通人面前可以横着走。 林枫点点头：“你们在这待着，谁敢乱来，不用跟他客气。” 说罢，他伸出手揽住庞建军的肩膀：“表弟，给表哥带路吧。” 庞建军苦笑着抬腿就走。 两人顺着路走了一段，庞建军突然开口道：“大哥，你干嘛不多带几个兄弟，咱俩这要是碰到周元亮剩下的那些人，怪不安全的。” “他们算个寄吧。” 林枫抖出两根烟，递了一根给庞建军。 庞建军接过，点上烟吸了一口，一边走一边问道：“这不会是断头烟吧？” 林枫笑呵呵地说道：“你可是我的小老弟，我还舍不得帮你开席。” 庞建军悬着的心放下来些许，看来自己只要乖乖听话，应该暂时不用死。 只是这个狗日的林枫一口一个表哥表弟，太欺负人了。 自己都快四十的人，被他这样当成老弟，面子实在有点挂不住。 不过眼下也没资格计较这些，能活命就行。 两人来到一处屋子，庞建军拍了拍门，张口喊道：“虎子，开门。” 屋内亮起灯火，一人拉开窗户喊道：“大哥，是你吗？” “是我。” 很快一人打开门走了出来，疑惑地看着庞建军和林枫。 “大哥，这是谁？” 虎子疑惑地问道。 庞建军往屋里瞧了一眼，说道：“这是林枫，以后是咱们的新大哥。” “啊？” 虎子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林枫。 “屋里有多少人？”林枫开口问道。 虎子没说话，而是诧异地看着庞建军，似乎在等待他的解释。 他是庞建军的心腹，这突如其来的新大哥让他一时间很是迷糊。 庞建军眼睛一瞪：“大哥问你话呢，说啊！” “20个。”虎子回道。 林枫点点头：“叫他们全部出来，去252附近等我。” 虎子犹豫一下，回了屋子里。 林枫抬腿跟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等着。 正在睡觉的人稀稀拉拉地走出来，一脸疑惑地看向庞建军。 “大哥，咋回事儿啊？” “虎子说来了个新老大，真的假的？” “大哥，你脖子怎么红了，被谁扭的？” 一群人凑到庞建军身边七嘴八舌的询问起来，同时不住地打量着林枫。 庞建军按了按手，对着众人道：“这是林枫，以后咱们听他的，现在你们先去252附近，跟兄弟们会合。” 虎子瞧了一眼林枫，朝着庞建军低声问道：“哥，是不是这小子威胁你？” 庞建军苦笑一下道：“虎子，哥技不如人，你听我的话就是了。” 虎子皱了皱眉，悄悄地边上的人使了个眼色。 庞建军看到后赶紧一按虎子的肩膀，低骂道：“别乱来！” 虎子心里只当是庞建军被林枫威胁，哪管那么多，对着自己的手下挥了挥手。 “哥，你别怕，我先帮你把他按了。” 四五个机灵的立刻掏出武器，走过去围住了林枫。 第119章 庞建军的投名状 庞建军见那五人拿着武器围住林枫，脸色大变，他赶紧推开虎子高喊道： “都他妈别动！” 那五人看了庞建军一眼，停下手里动作，但还是没有离开林枫的身边。 大哥被人威胁了，这时候就得把敌人捆起来，帮大哥分忧解难才对！ “林哥，小的们不懂事，别计较。” 庞建军快步走过去，将那五人推开。 其中一个愣头青大大咧咧地喊道：“大哥，你怕他干什么？咱们这么多人，有啥事儿你说，我帮你砍死他。” 庞建军脑门三尸神暴跳，疯狂给这个“忠心耿耿”的小弟打眼色。 你他妈快滚吧，别害老子...... 他扭头正要跟林枫解释，就看到林枫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表弟，看来你的手下还是蛮讲义气的嘛。” 庞建军瞪了那小子一眼，随后一脸谄媚地看向林枫：“别计较别计较，回头我好好教育他们。” 林枫呵呵一笑，推开庞建军走到那个青年面前，仰了仰头道：“你知不知道拿刀指着老大是什么下场？” 青年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求助地看向庞建军，希望他能给自己一点指示。 庞建军犹豫一下，心中无数个想法闪过。 他是聪明人，隐约猜到了林枫的意图。 鸡来了，自己不用做鸡了...... 做出决断后，他朝那青年吼道：“给大哥认错。” 青年一愣，满是不爽地朝庞建军嚷嚷道：“大哥，你才是我们大哥，我干嘛要给他认错。” 庞建军扭过头去，瞪着眼睛朝虎子吼道：“虎子，这是你的人，你来说！拿刀指着大哥，还不认错，怎么处置？” 虎子愣了一下，心思电转。 他跟着庞建军有年头了，事情搞到这一步，他也算是看明白了，自己的大哥是铁了心要给这个林枫做小了。 自己这帮小弟刚刚就是操闲心。 虎子咬咬牙，走到青年身边一巴掌抽过去，怒斥道：“把刀放下，给大哥认错。” 那青年吃了一巴掌，一脸委屈地看着虎子道：“虎哥，忠臣不事二主，我这辈子就认你跟庞哥！” 嗨哟，挺有个性，看来没少看三国。 此时的庞建军心头一阵无语。 老子平时叫你们忠心，不是叫你们这时候用的，你小子脑袋怎么这么轴？ 虎子正要说话，林枫突然摆摆手，对着庞建军说道：“我给你个机会。” 庞建军一愣。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对着虎子喊道：“把他给我按了！” 虎子被他吼得一愣，伸手就要去抓林枫。 庞建军吓得亡魂大冒，一把给他推开：“没叫你按咱们大哥！” 马勒戈壁，我怎么就收了你们这帮愣种？ 虎子再次一愣，这次算是反应过来了。 庞建军是要他去按住那个青年。 虎子犹豫一下，伸手夺过那个青年的刀，冲他说道：“小光，赶紧认错。” 不等那个叫小光的青年说话，庞建军先喊道：“老子叫你按了，你废什么话？” 虎子叹了几口气，招呼一个同伴一起扣住小光的胳膊。 “大哥，你要干什么？”小光瞪起一副牛眼看着庞建军。 庞建军从地上捡起那把刀，走到小光面前说道：“走好。” 话落，他一刀捅进了小光的心口，鲜血瞬间染红了小光的衣服。 小光惊恐地看着庞建军，眼中满是不敢相信。 庞建军松开手，冲着其余人说道：“以后大哥的规矩就是规矩，谁他妈再敢不听，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其余几人神色各异，心中五味杂陈，看向庞建军的眼光也变了。 小光是个楞种，看不懂，虎子也许看懂了一半。 只有庞建军明白林枫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这个狗杂碎要拿小光立威，杀鸡儆猴，而且要庞建军亲自动手。 自己帮新老大杀人，就是表忠心，同时也是给手底下的人一个态度，这不是闹着玩。 最重要的是，谁都想跟一个讲义气的老大，自己今天杀了小光，以后很难有人再信任他。 自己能为了活命，替一个外人杀小光，以后就能杀其他人。 没人喜欢这样的领袖。 庞建军不想这么干，但他不敢违背林枫的意思。 新老交替，需要动刀子杀几个人，用血来镇住那些各怀心思的人。 他不想做那只被杀给猴看的鸡，只能顺着林枫的意思，做掉小光。 林枫不但把小光当成了鸡，还要用这只鸡的血去脏庞建军的手，让他背上杀自己兄弟的名头。 小光软软倒在地上，鲜血流出一地。 他到死还瞪着眼睛，望着自己的大哥庞建军。 他也许去了阎王爷面前都不会想明白，自己不过是庞建军为求活命向林枫递出的投名状。 人命就是如此轻贱，大哥的义气就是如此可笑。 看着小光那双眼睛，庞建军的情绪一时有些复杂。 他不明白林枫看起来也就二十四五，哪来这么深的城府。 林枫挥了挥手，道：“行了，都走吧。” 虎子看了庞建军一眼，似乎在确认什么。 庞建军察觉到他的注视，把脑袋偏到一边。 虎子叹了口气，对着众人一挥手：“走。” 众人离去，林枫把庞建军留在客厅，自顾自地走进地下室。 一下楼梯，他立马看到了堆放在屋里的物资。 嘿嘿一笑，林枫直接将所有东西收入亚空间。 来这里就是为了取走这些物资，庞建军可没把物资集中在一个地方。 回到楼上，林枫领着庞建军就往外走。 “不留点人看守吗？”庞建军走在后面开口问道。 “用不着。” 两人快步穿过一排房子，不时有住在附近的人在窗台窥探。 林枫没有理会这些各怀心思的目光，和庞建军进入了第二处存放物资的房子。 庞建军这次有了经验，快速给众人交代清楚事情，没让小光的惨剧再次发生。 等到林枫带着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弟”回到252号，那里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他了。 第120章 你再练个二十年吧 一看到林枫回来，李家俊快步走上来说道：“林哥，有人想闹事，王强杀了两个人。” “嗯。” 林枫点点头，径直朝屋里走。 今晚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很多人没反应过来，这两百多号人有不少都不服新来的老大，闹事是必然的。 他问都懒得问那两个死了的人的情况，敢挑事直接杀了就是了，现在人命根本不值钱，没有那么多精力去一个个讲道理。 进到屋内，林枫立刻看到洪瑶瑶抱着枪站在门框后，屋内还坐着一堆人。 “老板...” “有事一会儿再说。” 林枫摆摆手，径直来到那些人面前道：“整理好了吗？” 眼前的这群小头目互看一眼，纷纷递出了手里的纸张。 “大哥，弄好了。” “都在这，你看看吧。” 人们挨个走上来，递出手里记录好的人员信息。 蒋明站在人群中，眼神似有似无地观察着门口的洪瑶瑶。 来到林枫面前，他交出自己的登记表，站在原地停留了一下，右手不自觉地有些颤抖。 “有话要说？”林枫看向他。 蒋明犹豫一下，摇了摇头，快速退到一边。 他刚回到自己的位置，边上一人便悄悄拉了他一下，低声道：“别乱来。” 蒋明没说话，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跟在林枫身边的庞建军。 庞建军察觉到他的目光，扭头看来，两人对视一眼，庞建军皱起了眉头。 林枫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开始快速翻阅手里的信息。 蒋明的目光在他和洪瑶瑶身上来回移动，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林枫一张张纸看过去，过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看向蒋明的方向。 蒋明吓了一跳，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林枫瞟了他一眼，对着洪瑶瑶说道：“你去帮王强盯着外面。” 洪瑶瑶瞥了一眼满屋的大汉，想开口留下，最终还是没说话，推门走了出去。 林枫敢一个人待在这，那她也没必要给人家操心。 林枫继续低头看手里的纸，人群中的蒋明目光突然变得火热起来。 他犹豫半晌，起身走过去说道：“林哥，我突然想起来少写了两个人。” 庞建军看了他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蒋明置若罔闻。 “是吗？都是什么人啊？”林枫头也不抬地问道。 “两个女的。”蒋明上前一步，手摸进了外套里面。 庞建军顿时急了，背着林枫悄悄冲蒋明挥了挥手，示意他回去。 林枫拿着笔，一边在纸上勾画，一边说道：“说说，叫什么名字，年纪多大。” 蒋明的回应是一把尖刀。 呼~ 嘭！ 兔起鹘落间，众人还没看清情况，蒋明的手腕就被林枫抓住，随后猛地一掼，摔倒在地上。 林枫扣着他的手腕，右腿压住他的肩膀，猛力一扭。 咔吧~ 蒋明的右臂被他扭成关节错位。 “啊~” 他痛苦地嚎叫，林枫拿过他手里的刀，一刀刺进了他的侧脸，刀尖从另一面刺出，直接将他的口腔刺了个对穿。 “看来还是我快一点。”林枫轻笑道。 蒋明此刻就像是用嘴含着那把刀一般，满嘴都是血，叫声也变得扭曲起来。 屋内众人惊骇地看着这残忍的一幕，倒吸一口凉气。 林枫握住刀柄，轻轻一划拉，蒋明的两面脸颊直接被切开，露出牙床，宛如鬼怪故事里的裂口妖怪。 “啊，我操你...！” 蒋明大声咒骂着，可惜裂开的嘴让他发音有些不清晰，他挥舞着另一只拳头，砸向林枫。 林枫抬腿猛地踢在他的手肘上。 咔~ 那只手被踢开，无力地垂在地上，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扭曲。 林枫这一脚直接给他的手肘踢断了。 这还没完，他伸手掐住蒋明的脖子，单手将他拎起来砸在桌上，手中尖刀高高举起，全力刺下。 嗤~ 哆~ 刀尖扎透蒋明的左肩，钉进了桌板。 “林枫，我操你妈！” 蒋明疯了一般挣扎着，一双眼睛猩红如野兽。 林枫撩起大衣，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朝着蒋明的右肩扎下，又是一声刀锋捅入木头的声响，蒋明彻底被钉死在了桌板上。 他再次摸出两把匕首，笑着看向蒋明：“杀我？你再练二十年可能才有机会。” 蒋明死死地盯着林枫，怒吼道：“你他妈个狗杂种，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林枫笑笑，脚步一转，来到桌子另一边，两把匕首同时刺入蒋明的两个膝盖。 咔咔~ 刀尖顺着膝盖骨来回搅动，随后一撬，两块膝盖骨直接被挖掉，蒋明再次发出凄厉的嚎叫。 屋内响起几声吞咽口水的声音，有人下意识地退后，拉开了和林枫的距离。 废掉蒋明的两条腿，林枫看向庞建军：“我又没睡过他老婆，他用得着这么暴躁吗？” 庞建军牙床打着颤，努力张了张嘴，开口道：“他，他是蒋龙的弟弟。” “谁？” “就，就是那个....”庞建军面色有些尴尬，“黄头发那个，晚上去过你家的。” 林枫哦了一声，想起来了是谁。 当初那六个半夜翻进院子的傻鸟，有一个叫龙哥的金毛，看来是亲戚。 林枫笑着看向蒋明，眼中尽是残忍。 “你想为你哥报仇是吗？” “草拟吗，草拟吗......” 蒋明已经被剧烈地疼痛击垮了理智，脑子无法思考，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脏话。 所有人看怪物一般看着林枫。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残忍的折磨人的手段。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林枫手上巨大的力道，刀子要扎穿人体，余力还能钉进木板，这是什么怪物才能做到的事情。 捅开膝盖那两刀，更是让众人看得天灵盖冒冷气。 林枫拍了拍蒋明满是血污的脸，笑眯眯地说道：“我也不想杀你哥，是他自己来找死。” 蒋明此时已经不再乱动，只是不停地叫骂。 林枫伸手在他衣服上擦了擦，对着人群说道：“把他扒了衣服丢到院子里，肚子给我切开。他要是喜欢，就给他个喇叭，让他骂到死。” 林枫血腥而残忍的手段震慑住了所有人，被他目光扫过，有人吓得低下了脑袋。 没人敢先动，有几人甚至有些想吐。 第121章 我管你叫爹都行 “男人打散重新编组，把这几个有家人在一起的叫进来......” “以一个成年男人一天的口粮为10个标准基数，把这些符合条件的人划分成五级，一级每周发35个基数口粮，二级50个基数......” 林枫坐在沙发上，有条不紊地下达着命令，一群小头目认真的聆听着。 腰背挺得笔直，比小学生上课还认真，生怕听漏一个字事情没办好被林枫剁了。 蒋明已经死了，死之前在院子里不断地哀嚎求饶，没人敢替他求情。 他成了小光之后的第二只鸡，没人愿意再做第三只。 庞建军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杀人如杀鸡，他至今没能回忆清楚林枫当时的动作。 只知道他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就好像天灵盖多长了一副眼睛一样，蒋明一动，他就突然暴起，空手就夺下了刀，然后像是在为肢解做准备一般，将蒋明钉死在了桌子上。 庞建军现在对林枫这个怪胎越来越畏惧，生怕他一言不合就把自己砍了。 一屋子十几个大汉，被他像驯小狗一般驯得服服帖帖。 他们怕林枫的刀子，更怕他衣兜里的枪。 乱世里没有太多道理可以讲，谁的拳头大，谁就是爸爸。 林枫其实也没打算这么快过来收编庞建军的人，只是今晚的战斗暴露了自己有枪的事情，他怕消息传出去之后，别人会有所戒备，只能以快打快。 原本的计划，他是想让这些人全部适应了末世的规则后收来给自己当炮灰，省的内部有小脑缺失的脑残给自己添堵。 现在只能自己上手亲自教他们了。 其实还有一个更阴暗的目的，那就是庞建军的队伍里还有些老弱家属没有价值，他不想自己出面断绝他们的生路。 往小了说，自己心里不舒服，往大了说，影响自己的口碑。 让逐步恶劣的局势将他们淘汰，对那些善良的人来说，是最温柔不过的方式。 这种阴暗的事，没必要自己来做。 一个人独自求生，可以阴暗、低劣、恶毒，搜肠刮肚用一切阴险的计谋算计别人都没关系。 但要想领导一个团队，就必须树立相对“仁义”的形象。因为底层的人就吃这一套，相比一个残暴的军阀，他们会更崇拜一个人格高尚的统治者。 就像三国时的民众见了大耳贼，纳头就拜高呼玄德公仁义。见了当朝丞相，却是暗戳戳地骂曹贼。 “你们先去安排吧...你们这些留下。” 林枫挥挥手，打发走十几人后，看向剩下的六个人。 那六人不是身材瘦弱，就是身上有伤，他们都有些局促地看着林枫，静静地等待着他发话。 林枫摸出烟叼在嘴里，吸了一口后看着他们说道：“我不养闲人，特别是你们这种拖家带口的闲人。” 那六人脸色一变，眼神立刻变得惶恐。 庞建军坐在一旁悄悄打量着林枫，好奇他想干什么。 要赶人的话，直接吩咐下面去办就行，没必要把人叫到面前来羞辱一遍，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庞建军也不想要这些没什么战斗力的人，只是这些人都是一开始就被他收进来了的。现在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他不想这么快过河拆桥，不然内部会有人反对他。 他原本是想收拢足够的人手完成自己的计划后，再剔除掉这些受伤了或者没用的人。 林枫吐了口烟雾，继续道：“想在我这吃粮，就得让我看到你的作用。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去找那些想偷东西的人，或者在商量着反对我的人，绑六个过来。办好了，我管你们一家人吃饱饭，三天养不出五斤肉来我赔你一百斤罐头。” 那六人一时间有些呆愣。 但很快有人反应过来，他欣喜地看着林枫：“大哥，我有两个儿子，你说话算话？” 现在别说吃好的，不饿死都是祖坟冒青烟了，往日里饭能管饱的只有庞建军身边的亲信。 饥饿是最可怕的杀手，饿一两天能抗住，饿上半个月，谁都会想发疯。 长久的重度饥饿会让人渐渐减低思考能力，为了吃，他们可以不顾一切。 林枫嗤笑一下：“那你还真是为生育率做了贡献，去办吧，以后让你儿子管我叫叔。” 说完，他扭头冲着站在窗台边的王强喊道：“王强，把你的弩给他。” 王强点点头，取下挂在腰上的弩拿了过来。 那个中年男人颤抖着接过，摸了一把后，他扭头看向林枫：“大哥，你只要养活我老婆跟儿子，我管你叫爹都行！” 林枫挥挥手：“你叫关海山是吧？看你这么机灵，你来带队。绑六个，不用多，不能少。” 关海山重重地点点头，拉上剩下五人快步走了出去。 庞建军看了直翻白眼，还以为林枫要出什么高招呢，原来就是拉一派打一派。 这六个人都是专门选出来的，有家人在这，又是随时可能被抛弃的边缘人。 林枫现在许诺他们好处，他们等于是一步登天，只会拼了命的表现。 再加上手上捏着他们的老婆孩子，这些人也不敢有别的想法，只会比忠犬还忠犬。 很粗暴很下作很无耻的手段，堪称卑劣。 但是在眼下这种混乱无序的末世里，这种手段却是最有效的。 没有感情基础，那就用利益和武力捆绑别人。 林枫肯定是不打算重用庞建军原来的亲信，估计会逐渐替换掉。 不过他此时也有些佩服林枫，这孙子手狠心黑，手里有枪，又有城府。 现在这种乱世，正是这种人崛起的时候。 “表弟，想啥呢？” 庞建军正思索间，突然听到林枫叫他。 “啊？”庞建军揉了揉脸，“我在想还是你们年轻人厉害，我老了，玩不过你们。” 林枫笑笑，指了指墙上挂的地图：“你也看上了北区的储备仓库？” 那地图上，庞建军用笔标记出了储备仓库的位置，显然对那里是有想法的。 “嗯，那里有很多物资，够我们吃到死。”庞建军点了点头，“你也看上了是吧？” 林枫叼着烟，烟雾飘散而上。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地图后说道： “现在稍微有点想法的人，都看上了那个仓库。” 第122章 软禁本大王? 关山海很快绑来六个人，林枫瞅了他们一眼，问都懒得问，挥手道：“一人一个，砍了。” 被绑住的六人脸色大变，纷纷开始求饶。 关山海六人则是有些犹豫，刚开始只说绑人，没说要砍人啊。 一位年纪较小的眼镜男有些为难地说道：“大哥，这....” 林枫瞧了他一眼，回忆了一下他的情况，笑着道：“他今晚要是趁乱偷了我们的东西，你女儿就得挨饿。他要是找人杀我，你的女儿就没了饭票，他比你女儿重要吗？” 男人犹豫一下，想到自己四岁的女儿，立马心就变得狠了起来。 他拿着刀走到一人面前，无视对方的哀求，深呼一口气砍了下去。 那人应声倒地，眼镜男人的手也有些颤抖。 林枫看向剩下的人，关山海不等他说话，直接抡起了砍刀。 六个有异心的人被处决，成了他人的投名状。 六个父亲、丈夫、儿子，得到了养活家人的机会。 现在外面每天都在死人，一个和自己有利益冲突的陌生人的命放在天平这头，天平另一头是老婆孩子和父母的吃饭问题。 孰轻孰重，大部分人都看得懂。 至于少部分看不懂的人，那就拉着家人一起为自己的善良买单好了。 反正外面还有不少人想要得到这种机会。 林枫将残酷的、滴着鲜血的末日法则赤裸裸地展现在他们面前，毁掉了他们退路，也给他们指明了方向。 “行了，出去吧，盯着底下的人，有人闹事就来告诉我。” 等关山海带着人离开，林枫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微微发亮。 林枫站在阳台眺望着天边，感觉天幕都有些微微发红，那是血的颜色。 今夜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不知道又会有多少母亲、孩子、妻子抱头痛哭。 但等他们哭完，生活依旧要继续。 太阳照常升起。 “王强。” 几乎要晋升为头号狗腿子的前明星司机小王立刻走了过来：“老板，什么事？” 林枫从怀里摸出两个弹匣和一个对讲机递过去，开口道：“你们在这盯着，我先回去，下午再过来。” 王强接过东西，好奇地瞥了一眼林枫的大衣内袋。 他感觉那个内袋里，总是装着很多东西。 但他最大优点就是话少，不会去问没什么屁用的废话。 “好。” 林枫又交代了几句，便领着庞建军下了楼。 刚一走到楼梯口，站在门口的洪瑶瑶就开口问道：“老板，你要回去了吗？” “嗯。” 洪瑶瑶想了想把枪递过来说道：“枪还是你拿着吧，外面挺乱的，强哥有一把就够了。” 林枫摆摆手道：“长华这鸟地方，除了那个姓曹的有枪有机会杀我，其他的都不够看，你拿着在这干活吧。” 洪瑶瑶点点头，收回了那把冲锋枪。 这一晚上她一枪未开，纯粹就是拿来吓唬人了。 唯一的一波骚乱是林枫走后有人想偷东西连夜逃离，王强直接放枪打死了两个人镇住了场面，她连拉保险的机会都没捞到。 林枫和庞建军两人走在雪地里，庞建军犹豫了好一会儿后谄媚地说道：“表哥，表弟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等了一夜，林枫还没杀他，他也看出来林枫应该是留着他有用了。 林枫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这么机灵，你说说你想替我干点什么？” 庞建军眼轱辘一转，笑眯眯地说道：“表哥说啥我干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林枫笑笑，点了点头道：“上我那吃饭去，我慢慢给你说。” “好嘞。” 庞建军原本冷了的心突然又火热了起来。 林枫不杀他，他就有了操作空间，将来就算没法弄倒林枫，做个二当家也不错啊。 林枫有那么多武器，团队的实力肯定会暴涨，当个老二也不算亏。 只是林枫真的放心把他留在身边吗？真的会允许他在这个团队里重新掌握权力吗？ 庞建军猜不透林枫的想法，但他暂时也不打算计较这么多。能捡回条命来，干啥都是赚的。 林枫没有直接回71号，而是来到70号。 一夜未眠的马志立刻跑出来开门：“林哥，没什么事儿吧？” 也许该问的是，李家俊他们没死吧？ 林枫点点头道：“没事儿...这是庞建军，具体情况你问他，你再给他安排个屋子，以后他要在这住一阵子，我先回去洗个澡，一会儿再找你们。” 庞建军一听，当即脸色发苦。 捏麻麻的，软禁本大王...... 马志狐疑地打量了庞建军几眼，点点头道：“好。” 他现在一肚子疑问，林枫今晚干嘛去了，其他人没回来，怎么把长华扛把子庞建军带回来了？ “你好你好，以后多多关照。” 庞建军笑眯眯地和马志打了声招呼，然后走进了屋里。 林枫也懒得管他，自顾自地回了71号。 一进门，同样一夜未眠的柯露就跑了过来。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她一边帮林枫脱下带血的大衣，一边有些关切地问道。 就像是丈夫整夜未归，妻子心里生气，却还是担忧更多。 “事比较多耽误了。”林枫一把抱起柯露，“一起洗澡去。” 突然被抱起的柯露惊呼一声，等到听清林枫的话后，羞恼地捶了他一拳。 “流氓！” “这屋就咱俩，哪来的流氓？” 林枫笑呵呵地把柯露抱进浴室，脚一勾关上了门。 浴室内立刻传出女人羞恼的尖叫。 第123章 你一开始就在算计我? 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林枫下到一楼，把隔壁的庞建军叫了过来。 庞建军一进门就被屋内的布局惊到，再看林枫这狗日的，居然穿着睡袍坐在餐桌边上等饭吃。 边上还有个同样穿着睡袍的大美女在厨房准备着早餐。 庞建军一看觉得有些眼熟，再一细看大骂林枫狗贼，大家都在受苦，这狗日的居然养了个明星柯露在家里给他烧饭。 林枫从柯露手里接过刚热好的牛角包，顺手拍了一下她的屁股，柯露见有外人在场他还调戏自己，气得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过了手瘾的林枫朝刚坐下的建军问道：“要不要一起吃点？” “吃过了。” 庞建军倒是想说没自己没太吃饱，可眼下确实没胃口。 啃了两口面包，林枫继续道：“本来想留着周元亮的，可惜他不够聪明。你就挺聪明的，能屈能伸，不过我不是很喜欢太聪明的人。” 庞建军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道：“表哥，我从小就有点智力问题，以后你可别让我干太复杂的活。” 一旁正在冲咖啡的柯露听了之后差点没憋住笑。 也许这就是末世吧，任何人面对能威胁生命的暴力都要低头，管你是明星还是什么大佬。 林枫呵呵一笑：“我要八十个强壮而且听话的人，最好是当过兵的，过阵子我要带他们去北区过好日子。” 庞建军没有立刻接话，而是细细思索着这些话的含义。 犹豫了一下后，他试探着问道：“表哥，你是想让我帮你去挑吗？那其他人呢，留在这里吗？” 林枫啃完一个牛角包，笑着道：“我看他们更像是臭鱼烂虾，你也挑不出好的来，我想要你把他们拉出去练练，说不定其他地方能挑出来一些好货。” 庞建军全力开动cpu，开始琢磨起了林枫的意图。 他应该是想整合手下的人手后，直接开始掠夺周边的人口和资源，为将来争夺储备仓库做准备。 一旦挑起争斗，就可以迅速淘汰掉弱者，能在拼杀中脱颖而出的，就是他想要的好货。 但是只要八十个是为什么？是不想负担那么大的物资消耗，要走精兵路线吗？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让自己去干，一旦把战斗人员交给自己，他不怕自己带着人跑路吗？ 哦，也是，人都不值钱，值钱的是物资，控制住物资他想要多少人都能有。 手里有热武器作为威慑，只要有物资，别说八十个壮汉，八十个明星他都弄得到。 庞建军三秒钟理清思路，险些把cpu干烧。 想到这些，他不禁有些欣喜，林枫不怕他乱来，甚至还要让他重新掌握权力，无疑是件好事。 林枫一旦做大，他的势力和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虽然是牛尾，没有当鸡头的时候爽，但是这头牛手里有热武器啊。 水大好撑船，跟他合作未来的前景会更广阔。 庞建军拍了拍胸脯，喜滋滋地说道：“表哥，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林枫点点头道：“新的物资调配方案你一会儿回去安排，平时没什么事我不会过去，你自己拿捏就行，每天晚上回来跟我汇报一下情况就行。” 庞建军愣了一下，随即心中更加欣喜，林枫现在等于是完全放权给他，他的状态相比以前，除了多了一个名义上的领导，几乎没有什么改变。 如果再能拿到林枫的武器支持，那不是美滋滋？ “哥，你放心！”庞建军将胸脯拍的震天响，“以后你是我亲哥。” 林枫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摆摆手道：“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告诉你把人往哪安排。” “好嘞！” 一晚上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地庞建军笑呵呵地走了，心中满是劫后余生又重新掌握权力的喜悦。 柯露将咖啡端上桌，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不怕他造反？” 林枫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学老朱养了锦衣卫，他就算能把我的狗都收买了，我还可以再养几条。” 柯露笑笑，继续说道：“那这样也不太好，他长期跟底下的人待在一起，他们对他感情会更深，以后可能会不听你的，应该让马志他们过去管着比较好。” 林枫将柯露搂进怀里，手指隔着睡袍在她的大腿上来回摩擦：“看来你也没有悟性。” 柯露将脑袋搭在他的肩头，欣赏了一下他侧脸的线条后，笑问道：“你以后会杀了他吗？” “他够聪明的话就能活，不够聪明就要死。” 柯露细细思索半晌，试探着问道：“你是想让他替你做那些你不方便做的事，做完之后再把他换掉？” “看来还是有点悟性。”林枫笑嘻嘻地捏了柯露的脸一把，引得对方娇嗔不已，“对一个全新社会体系的快速建设必然是粗暴的，会有很多违背人性的举措，要死很多人。我是个坦坦荡荡的君子，这个锅我才不要背，只好委屈咱们表弟了。” 柯露靠在林枫怀里，品味着他的话，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怕，似乎每一步都在算计。 她咬了一下林枫的耳垂，低声问道：“当初你让瑶瑶叫我来71号吃饭，是不是那个时候就盯上我了？” “哟，才反应过来？”林枫笑眯眯地回吻了一下。 柯露气呼呼地掐住他的脖子：“你后来又让瑶瑶把我们接到70号去住，然后又给大家提供物资，徐丽丽和沈薇都能混个守夜的工作，就故意孤立我跟张蕊，也是故意逼我妥协是吧？” 林枫摇头道：“这可不能赖我，人员安排我只提了意见，70号的事情我都是让马志他们自己做主......明明是你馋我身子，现在还想诬陷我，你好不要脸。” “你胡说！”柯露又气又恼，“是你馋我身子才对！” “也不知道昨晚是谁一直说我好厉害的......” 林枫正逗柯露逗得来劲，屋外的门铃突然响了。 “又是哪个笨蛋搅我雅兴？” 正准备做点餐后运动的林枫大为不爽地将柯露放下，走到监控前。 待到看清屋外的人后，林枫眉毛一挑。 他扭头对着柯露说道：“小兔几，回屋里待着去。” 柯露端上自己没喝完的咖啡，一边往往楼上走一边半开玩笑地问道：“谁啊，还不让我见，又是你养的哪个好妹妹？” 林枫嘿嘿一笑，道：“别胡说，我林某人做事堂堂正正，哪来那么多好妹妹。” 说着，林枫打开大门，同时打开了车库门。 穿着黑色大衣的高挑身影率先走入院子，她的几个同伴熟门熟路地走进车库坐下。 林枫打开门，笑眯眯地看着来人：“今天女佣不在家，我可能得亲自搜身了。” 来人拉下帽子和墨镜，露出一张素雅的脸蛋，轻笑道：“小弟弟，你越来越无耻了。” 第124章 把你弟弄过来 “时间确定了，驻军会在十月三号撤离。” 沙发上，曹萱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笑吟吟地看着林枫。 林枫抿了口茶：“那还有半个月，你们打算怎么干？” “你把枪给我就行了，不用问那么多。” 林枫笑了一下，没有答话。 一壶茶喝完，曹萱有些不耐地说道：“你要反悔吗？” “没有啊。”林枫笑笑，“我不但给你枪，我还会给你人手。” 曹萱也是笑笑，“这么喜欢我，还添这么大一笔礼物？” “当然。”林枫笑得更开心了，“我叫我的人背着枪去帮你干活，死了人你也不会心疼，以后分完了那个仓库的家当，人直接送给你。” 曹萱抽烟的动作停下，眼中划过一丝恼火的情绪。 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曹萱这种聪明人怎么可能听不懂。 林枫不打算直接一百条把枪给她，而是要抓在自己人手上，这样如果事后曹萱翻脸，这一百条枪还有机会回到他手上。 相反，如果林枫有别的想法，这一百条枪调过头来直接就能干掉曹萱。 “这跟我们当初说好的不一样。” 一百条枪再搭一百号人，听起来美滋滋，实际上是个人都不乐意这么干，这支武装不受自己控制，只是临时合作，意义很小。 人根本不值钱，现在一袋米就能换几条命，值钱的是武器和物资。 “多好啊，你喜欢我追加的投资吗？” 林枫无视了曹萱话语里的不满，依旧笑嘻嘻。 “呵呵。”曹萱冷笑一下，“那我们可能要重新谈谈仓库的分配了。” 林枫点上一根烟，不疾不徐地说道：“是啊，我觉得四成还是少了，我还是想要一半。” 曹萱脸上的冷笑更甚了：“你不会以为凭你现在的这些人就能拿下仓库吧？那里有半军事化的工事，我们四家也有足够的武器。” 林枫弹了弹烟灰，一脸的满不在乎。 “不就是百来套单兵武装吗，你以为你们拉拢驻军他们就会多给你们一点？” 曹萱脸色一僵，有些疑惑。 “你知道的还不少嘛，你背后是哪条线的？” 林枫嘿嘿一笑，不说话装高手。 他只记得仓库的驻军离开后给那四家公司留下了一批武器，具体多少他也不是很清楚，他去北区仓库的时候都已经是几个月以后了，中间发生了很多事他没经历过，只能靠蒙。 林枫估计也就是百来套，少点可能就是不到半个连的武装。 盯上了那个仓库的大有人在，现在是驻军还在，没人敢乱来，等驻军一走，明里暗里的争斗会立刻爆发。 林枫不在乎他们会死多少人，反正自己活着就行。 “我也不跟你搞这么多弯弯绕。”林枫猛吸一口烟，“枪要在我的人手里，他们会听你们的，你得扣在我这，事情结束之后我放你走，人和枪也都归你。” 曹萱听完后嗤笑一下，“林枫，天底下的便宜你想一个人占完？” 林枫摊手道：“我觉得我很有诚意，鬼知道你会不会用完我就把我宰了，反正我是个正人君子，绝不会对你们不利，我只想保证自己的利益而已。” 曹萱思忖片刻，摇头道：“你要的太多了，我需要和家里商量一下。” “你果然不是拿事儿的。”林枫撇撇嘴，“我可以退一步，枪给你，你和你那个弟弟扣在我这...他是你亲弟弟吗？看着一点都不像。” “我奶奶抱回来的，跟亲弟弟一样。” 林枫点点头道：“你们家谁拿事儿？” “我爸和我大伯。” “笑死，别跟我扯淡，天上就没两个太阳，谁的火烧得更旺？” “那还是我爸。” “你家真乱...叫你爸来跟我谈，我现在觉得你档次不够。” “你嘴真臭。” 林枫抓起一旁的猫揉了揉，笑道：“曹萱，你不会以为我是傻子吧？东海现在有几个人拿的出这么多枪，你心里没数吗？驻军没有命令不可能给你们提供武器，那两家军火公司也要受上面掣肘，短期内不可能把武器弄出来给你们。我跟谁合作都是合作，你不愿意我就找别人。” 曹萱掐灭手里的烟，抱着胳膊打量起林枫，心中不断猜测着他的来路。 普通人不会知道这么多信息，但是东海叫得上号的没有林枫这么一个人，她很好奇对方的背景。 要把一百多把枪弄进东海，普通人根本没有这个本事。 如果是ak这种常见的外贸武器，她还能猜测是从哪家军火公司的仓库弄出来的，但是64这东西以前听都没听过几次，十有八九是走私进来的。 越想越觉得林枫胆大包天，走私这么多军械到东海，他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是提前得到了消息为天灾做得准备，如果真的是那样，只能说他真的很大胆。 想了半天想不明白，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枪给我，我留下。” 林枫笑笑，问道：“我现在又有点不放心了，你先说说你家几口人，我怕你们这种大家族子女太多，你爸不在乎你的命。” 曹萱一时间气得差点没顺过气来。 她没好气地说道：“除了小勇，我还有两个姐妹，一个弟弟。” 林枫想了想后说道：“把你那个弟弟也弄过来，你爸敢耍我，我就让他绝后。” 曹萱无奈地捏了捏眉心：“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我干脆把我全家都给你得了。” “也行，你两个姐妹应该长得都不差吧？陪你一块跟我过日子也不错。” 林枫贱兮兮地说着，重新添茶。 秩序崩溃后，什么合同跟承诺就是放屁，唯一能提供一点保障的就是人质，林枫不知道这个曹家是什么来路，缺乏信任基础，只能用这种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曹萱瞪了他一眼，摇头道：“我爸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弟不可能给你。” “我要曹勇也没见你这么大反应，捡来的果然比不上亲生的。”林枫嗤笑一下，“不把你弟给我，那枪就得留在我的人手上。” “这个我得回去跟我爸商量。” “我就说你档次不够，拿不了事，直接让你爸跟我谈吧。” 第125章 成天看二十四史是吧? 曹萱走了，憋着火走的。 任谁被林枫这样耍了，估计都要有火。 林枫也有火还没灭，所以柯露遭老罪了。 稀里糊涂睡到下午两点，林枫用对讲机通知了王强，叫他把关海山带了过来，顺便把隔壁的马志叫了过来。 关海山被领进车库，有些局促地坐在林枫对面。 林枫给他倒了杯茶，笑问道：“你儿子知道他有新叔叔了吗？” 关海山愣了一下，快速点头道：“知道，我全家都知道了，我老婆让我谢谢你。” 林枫甩了根烟过去，朝他说道：“把你们老婆孩子接到附近来，不用在那边跟别人挤一间屋子了，吃喝拉撒有人照顾，还是那句话，养不出膘来我赔你一百斤罐头。” 关海山手忙脚乱地接过烟，眉宇间闪过一丝忧切。 他又不是傻子，不会只看见好处就看不到后面的刀子。 林枫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继续道：“再挑几个人，凑够十个，五个放在下面盯着，五个跟着庞建军，保护他安全的同时也要让他好好做事，明白吗？” 关海山没想那么多，只是点了点头。 “行了，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让人给你们腾房子，王强，你陪他们一块。” 走出车库，关海山挠了挠头，朝着王强小声问道：“强哥，老大是要我监视庞建军的意思吗？” 王强笑笑：“你手下那帮人要是不够聪明，就让他们记着谁给你们饭吃就行。” “嗯。” 关海山认真地点点头，记下了王强的话。 昨晚之前，他还是个饭都吃不饱，随时可能被人赶走的边缘人物，谁知道今天只是脑子快多说了一句话，就解决了全家的活路。 两人走后，还在车库里的马志朝林枫问道：“老板，我们真的要养这么多人吗？” 马志和庞建军等人不一样，他没有那么多称王称霸的心思，只想着让自己和身边的同伴过得好一点。 “这个问题庞建军会解决。”林枫随手从茶几底下抽出一个黑色袋子递过去，“以后团队的物资会放在附近，你每天给庞建军运一天的配额，具体怎么分配你不要插手，交给庞建军做主。平时多关注一下那些靠谱的人，怎么做我回头会教你。” 马志接过袋子，打开一看，是把手枪，还有一盒子弹。 他拿出手枪摸了摸，有些疑惑地问道：“老板，你到底哪来这么多这些东西？” 林枫笑笑：“你知道这东西能让你好好活着就行，不需要知道它是哪来的。” 马志点点头，将手枪和子弹揣进兜里，继续问道：“让庞建军来分配，要是他私下截留一点，或者搞自己的小团伙怎么办？” 林枫笑得更开心了：“那他的保质期就得提前了。” 马志不明白林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没有多问，和他随便聊了几句便离开。 林枫关上门回到客厅，拿起日历看了看，9月18号，天灾差不多一个月了。 打了个哈欠，林枫回到卧室继续搂着靓女睡觉。 一晚上屁事没有，关海山领着人来“护送”庞建军回去主持大局，看着身边多了五个跟班，庞建军浑身都不得劲，但也没什么办法。 马志和王强等人带着被林枫拿走的物资重新回到252号，一切比马志想得还顺利，没有人敢挑事，只有吃不上饭的人开始哀求。 哪有那么多忠肝义胆，都是些被时代裹挟的普通人，谁给饭吃就听谁的。 林枫的人有枪有粮，也没有为难他们，他们立刻就抛弃了庞建军认了新老大。 马志记着林枫教的办法，放完粮就走，把那些没饭吃的人交给庞建军解决。 庞建军现在彻底明白林枫把自己放出来是干嘛的。 他宣布新的分配制度之后，那些没被留下的人立刻恨上了他。 昨天还好好的，虽然吃不饱，但是不至于饿死，现在直接不给饭吃了。 庞建军很想跟他们说这个决定是林枫做的，但他不敢，关海山就在后面看着呢。 他是聪明人，只能默认背下这口锅，如果乱说话，自己很可能会被换掉。 他才不认为自己失去价值后，林枫还会给他活路。 群众是盲目的，被夺走了利益的那些人，他们也许会讨厌林枫，但一定会更恨庞建军这个具体的执行人。 就像他们会恨曾经拦下他们快递的保安，却忘了恨制定政策的孙威，也忘了孙威只是为物业的老板和股东在服务。 忙活了一上午的庞建军回到被当成办公室的书房，闷头抽烟。 他看了看周围，是关海山那些人，没有一个原来的兄弟，心里有事都说不了。 烟抽了一根接一根，他的脑门开始冒出冷汗。 “马勒戈壁，林枫是把老子当和珅了，好处他拿，黑锅我背，将来一有事儿肯定要把我推出去。” 庞建军在心中低骂一句，意识到了自己的命运。 知道了林枫的想法，他却没有一点办法，物资在林枫手上，自己也没有枪，他根本没有叫板的本钱。 他想过跑路，但是很快就被否决。 就算跑了又怎么样，现在他什么都没有，去了别的地方也没法另起炉灶。 现在在林枫手下待着，至少还是个名义上的二把手，有吃有喝大权在握。 这种手段很下作，但却是实实在在的阳谋，他想不出来怎么解，唯一办法就是搞到枪直接掀桌子。 可惜林枫放出来的枪就那几把，身边还有关海山这些人盯着，他想搞小动作也没机会。 拿物资收买别人也不现实，马志一次只放一天的粮，根本没什么操作空间。 要想破局，就得先收买关海山，但是庞建军跟他们不熟，没法说服他们。 熟也没用，庞建军昨天已经看到关海山他们把老婆孩子送到了70号对面，他不觉得自己的人格魅力能让这几个林枫的狗腿子抛家舍业。 庞建军琢磨了半天，发现自己已经被林枫做的套陷死了，根本没法出去。 不想被林枫拿捏，就只能走，但他舍不下这里的家业和林枫给的好处。 他泄了气一般瘫坐在椅子上，眼神都暗淡了些，不自觉地骂道：“你妈的，哪学来的帝王术，天天看二十四史是吧？” 坐在边上发呆的关海山楞了一下，扭头问道：“你说什么？” 庞建军摇摇头道：“没什么，我说我傻逼。” 第126章 谢谢山哥 庞建军带着人在小区四处扫荡，动作越来越大，不少人开始逃离东华小区。 有些人不乐意了，每天出去干这种事伤亡率很高。 庞建军也不多屁话，反正不干活就没饭吃。 砍了几个临阵脱逃的人后，再也没有人敢跟他对着干，至少表面上不敢，私底下有没有消极怠工就不知道了。 不过林枫并不关心这些，大浪淘沙，总能筛选出几十个合适的人来。 至于被埋没的金子，关我屁事，外头多的是金子掉进粪坑再也出不来。 他此时正在家里玩根雕。 洪瑶瑶把他的下午茶送上来，瞧了一眼坐在斜对面看书的柯露，眼神有些不自然。 柯露出道以来一直以清纯大方的形象示人，洪瑶瑶觉得这样的人给一个只认识几天的男人投怀送抱，对于洪瑶瑶来说似乎有一种偶像光环破灭的感觉。 最让她难受的其实是她不得不承认林枫说得都是对的，根本没有那么多完美的人。 洪瑶瑶正准备下楼去，柯露突然放下书冲她招了招手：“瑶瑶，我找到一本很有意思的菜谱，等下要不要一起烤蛋糕？” 没了网络，没法出门，娱乐变得极其匮乏，现在的人只能靠这些事来打发时间。 换了以前，洪瑶瑶会高兴地接受邀请，但今天她没有。 “不了。”洪瑶瑶摇了摇头，“我下午还要去隔壁给那些新搬来的人调配物资。” “好吧。” 柯露有些失望地点点头。 等到洪瑶瑶离开，她朝着林枫问道：“瑶瑶是不是觉得我当初利用了她，现在在生气？” 林枫嗤笑一下，道：“我想她只是发现偶像光环破灭了。” 柯露斜靠在椅子上，把脚收起来蜷缩成一团，情绪似乎有些不高。 “她好像是你第一个收留的人。” “嗯。” “为什么留下她，我看你好像也不是那么善良的人。” “胡说，我是天字第一号大善人。” 柯露被他逗笑，有些揶揄地说道：“你不会有什么恶趣味，喜欢少女养成吧？” 林枫笑笑，把手里雕得不成样的烂树根放下，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屋内温暖宁静，伴着茶水和糕点，佳人温声软语，一片岁月静好。 林枫很喜欢这种平静的生活，他对生活其实没什么要求，只要能平平安安没灾没病他就愿意每天给佛祖上三炷香。 可惜这种简单的要求在末世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奢望。 ...... “救命！” “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别杀我，别杀我！” 一片喧哗的喊叫中，虎子挥刀砍死一个想要反抗的男人，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后，对着剩下的人怒吼道：“谁再乱动一下，老子剁他一只手！” 屋内剩下的十几个老弱妇孺立刻被一群大汉控制住。 庞建军走过满是鲜血和尸体的楼道，不自觉地抬手扇了扇。 “妈的，肠子都翻出来了，哪个傻逼干的？” 他骂骂咧咧地走进屋子，扫视屋内的人一圈后，开口道:‘你们领头的那个傻逼罗永刚在哪？’’ 一群人相互看看，将目光投向一个缩在角落，躲在女人身后的身影。 庞建军顺着众人目光看去，鄙夷地骂道：“居然躲在女人屁股后面，男人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名为罗永刚的男人见自己被发现，只能无奈地站起来，一脸讨好的说道：“军哥，别杀我，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庞建军冷笑一下，“呵呵，老子昨天跟你客客气气的说，你不给面子，现在怎么就改主意了？” 罗永刚一脸讪笑，脚步悄悄往后挪动。 庞建军一挥手，四五个小弟立刻扑了上去。 罗永刚反手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疯狂挥舞。 “别过来，庞建军，你别欺人太甚！” 那四五人一时间不敢近身，正当他们迟疑时，一个年轻男人抓起边上的一件大衣丢了过去，遮挡住罗永刚的视线后迅速扑上，抓住他的手里的刀子猛力一磕，迅速将他制服。 罗永刚被人按住，开始疯狂叫骂。 庞建军走上去一脚踩在他的脸上，骂骂咧咧地说道：“你麻痹，乖乖听话哪来这么多事？冷死个人的天老子还要专门为了你跑一趟，你他妈真该死！” 踹了他两脚后，庞建军对着虎子说道：“绑起来，挂在楼下，叫别人看看跟我们作对的下场。” 虎子点点头，叫上两个兄弟就开始给罗永刚捆绑。 罗永刚瞪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看着庞建军：“你他妈当初还说会保护我们，现在就要我们替你去送死？草拟吗的伪君子，你不得好死！” 庞建军一句话都懒得说，扭头就走。 站在边上的关海山看了一眼那个生擒罗永刚的年轻男人，朝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楞了一下，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当过兵吗？” “没有，练过几年格斗。” “家里还有人吗？” 年轻男人苦涩一笑，道：“没了。” “嗯。”关海山点了点头，“以后不要跟着虎子了，你晚上去70号找马志，他身边缺两个身手好的。” 年轻男人楞了一下，随即眼中涌出欣喜。 “好，谢谢山哥！” 边上几人目光各异，一时间有些羡慕。 虽然不知道马志到底是什么人，但是每天他都要带人送物资过来，跟着马志干活，肯定比跟着虎子出来玩命砍人舒服。 关海山笑笑，没再说什么，跟上了庞建军的脚步。 原来还会有人管我叫山哥...... 他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以前他只是个普通的业务员，出身普通，工资不高，勉强糊口。 迎来送往，对谁都得陪着笑脸，三十多岁的人了，经常被二十多岁的年轻主管骂的狗血淋头。 他想辞职，去找一份不那么讨厌的工作，可是家里有老人和孩子，生活没有给他太多选择。 天灾之后，为了不被抢劫，他加入了庞建军的团队，一开始还挺好的，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分配下来的物资越来越少。 他只能咬着牙挨饿，把自己的食物分出大半给老婆孩子，团队里不少人都在说以后可能没有饭吃了。 小队长嫌他干不了什么活，一家又有四张嘴要吃饭，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早点去别的地方找出路。 队里几个身材强壮的男人总是喜欢拿他取乐，有个嘴臭的混蛋喝多了还喜欢和他老婆说黄色笑话，偶尔还会动手动脚。 关海山很想和他打一架，但没那个勇气。 如果翻脸，自己心里是爽了，可一得罪了人，自己老婆孩子可能得遭殃。 越是这样，大家越是瞧不起他，觉得他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越来越多的人想踩他一脚，满足他们丑恶的虚荣心。 似乎可以通过打压弱者，彰显自己的地位一般。 直到前两天，自己被人叫去252，说来了个新头领，他很害怕，以为新头领嫌自己一家人是累赘，想让他滚蛋。 结果那个叫林枫的男人说要自己和家里人一条活路，他脑子一热，嘴快多问了一句。 对方要他去抓人，他很害怕，但一想到自己的老婆孩子，他咬咬牙带着人去把那个经常调戏自己老婆的男人抓了过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大胆，敢拿那个男人来充数，但他就是想看对方受罪。 那个男人一直嚷嚷着自己诬陷他，但是林枫似乎没听见，只是让自己直接杀了他。 然后世界就变得奇妙了起来，他有了地位，有了武器，有了权力，连庞建军都对他变得客气起来。 那些欺负过他的人，现在遇到他都是低着脑袋躲到一边，甚至有人开始讨好他，还有长得不错的女人偷偷来找他。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当时惦记着老婆孩子，一时嘴快，多说了那么一句话。 世界就是这般奇妙。 第127章 劫匪 被皑皑白雪遮盖的城市公路上，一群人艰难地跋涉着。 “我实在走不动了。” 一个中年女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似乎是有了第一人带头，越来越多原本在咬牙坚持的同伴也跟着坐下。 走在中间的吴军看了那些人一眼，对着边上的江春说道：“江医生，歇一会儿吧？” 江春此时额头也已经渗出细汗，呼吸有些粗重。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点点头道：“你带人去找个屋子，今晚在这过夜。” 吴军点点头，领着四五个同伴挑了栋屋子，砸开窗户翻了进去。 江春拿出保温杯刚准备喝口热水，突然听到屋子里传来喊叫声。 嘭！ 一声巨响传来，江春脸色一变，快速拔出腰间的手枪小跑过去，同时对着同伴们喊道：“靠墙躲避！” 一群人惊慌地散开，各自躲到附近的墙根下，或者直接钻进边上的房子里。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六七个窗台冒出几个持刀的男人，咋咋呼呼地高喊着：“别动！” 江春脸色大变，意识到是被埋伏了，立刻趴倒在积雪中隐蔽。 他正准备观察一下屋内的情况，就看到一个大汉提着一把猎枪走了出来。 他飞快看了街道上一眼后又缩了回去，隔着窗台朝外面喊道：“谁是头，出来说话！” 江春在雪地里挪动，犹豫一下后喊道：“别开枪，我是头。” 大汉没有立刻回话，似乎在和同伴交流着，没一会儿屋内传来吴军的大喊：“江医生，快带大家....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惨叫一声闭上了嘴。 大汉探出个头来再次观察一会儿后说道：“医生是吧？这是我的地头，想走就先交一笔过路费。” 江春慢慢地在雪地中匍匐，靠到墙边后快速回道：“你先把人放了。” “少废话，你们人不少吧，给我一百斤食物，米面，肉，罐头，什么都行！” 江春看了看躲在附近的同伴，叹了口气道：“我们没有这么多！” “我不管，不给我就杀人，老子手里的枪不认人。” 说着，窗台突然探出一把弩，对着远处就是一箭，射中了一个躲在雪堆的女人的大腿。 惨叫声立刻响起，她惊恐地朝边上爬去。 “给不给，不给就都别走！” 看来是吴军的弩被他们缴了。 “我给！”江春瞪着眼睛怒吼一声，“别伤人，我给！” 大汉笑了一下，喊道：“叫你的人把武器放下，然后把东西送到门口来。” 江春将手枪塞回口袋，慢慢站了起来。 他走到一栋楼边，从两个同伴手里拿过两只背包。 “江叔，不能给！”赵荣一把拉住他。 江春拨开他的手，低声说道：“一会儿如果响枪，立刻带着人往后面跑。” 赵荣冲上去死死抓住他：“我去！” “少废话，你在这老实待着。” 赵荣还想拉扯，江春突然一巴掌抽了过来，低吼道：“老子叫你在这老实待着！” 赵荣被抽了一耳光，呆呆地看着老人。 江春没再说话，扛起两只背包走了出去。 赵荣一咬牙，抓着砍刀就跟了上去。 江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叹了口气，继续闷头往前走。 来到那间屋子前，江春用力把背包甩在门口，喘了两口气后说道：“兄弟，别伤人，有话好说。” 门内传来那个大汉的回应：“你当我傻，这两包装什么，能有一百斤？” “这是一半，你先把人放了，剩下的一会儿给你。” 门后传来脚步声，一个男人被推出门摔倒在地，赵荣刚想去拉他，一只弩箭破空而来，射进他的后心。 赵荣直接呆住。 “你他妈没资格跟我谈条件，再磨叽我再杀一个！”屋内的大汉怒声喊道。 江春看着那个在雪地中挣扎的同伴，感觉心中有火在烧。 他闭上眼睛，对着赵荣低吼道：“再去拿两包！” 赵荣回过神来，一口白牙差点咬碎，犹豫一下后，他扭头又去提了两个背包过来。 江春这次没往那边丢，而是直接提着背包走到门口，大汉见到他后楞了一下，差点扣下手里的扳机。 待看清江春的面容后，他冷笑道：“妈的，还以为是什么人呢，居然是个黄土到头的老汉。” 江春冷着脸扫视屋内一圈，见先前进去的吴军几人全部被按到在地，嘴里还塞着东西。 吴军脑袋似乎被什么砸了，正在不停地流血。 江春将背包丢进屋里，对着大汉说道：“东西给你，把人放了。” 大汉对着小弟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去捡起背包，拉开拉链看了起来。 见到里面的东西后，他欣喜地说道：“大哥，都是压缩饼干，好东西啊。” 大汉满意一笑，江春仰了仰头道：“兄弟，我们要去北区仓库，那里有吃不完的食物，有没有兴趣搭伙干，一起抢一票？” 大汉楞了一下，随即脸上的笑容更盛了：“那里的食物可不白给人，你在那边有关系吗？” 江春点点头道：“那里有个叫张杰的，是我学生，管仓库，我可以让他帮忙。” 大汉似乎有些意动，手中的枪口微微放低。 下一秒，江春猛然将手伸进口袋，一把黑色的手枪出现在他手中。 大汉脸色一变，重新抬起枪口。 嘭嘭嘭...... 枪声如雷鸣般炸响，大汉右臂和胸口爆开几个血洞，手中猎枪轰得一声击发，无数细小的弹丸飞射而出，打在墙上。 须发皆白的老头冷着脸踏前一步，又是两枪打在刚抬起手弩的那个小弟身上。 嘭嘭~ 嗤~ 那人倒地，弩箭扎透江春的右肋。 老头闷哼一声，斜靠在墙上，连开两枪打死一个要冲上来的男人。 他等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对着剩下的人咆哮道：“老子看看还有谁不怕死！” 所有人都被握着手枪，肋下汩汩流血的老人身上的狠劲震慑住，不少人开始从后门逃离。 “赵荣！”江春对着身后喊了一声，“进来，谁敢动就剁了谁！” 第128章 你看这梨新鲜吗 呼~ 门被推开，又被快速关上，想要冲入屋内的寒风被阻挡在外。 进门的男人拍了拍从外面带回来的雪，对着半躺在屋内沙发上的一个男人说道：“标哥，情况不对。” 廖金标剃着小板寸，一脸横肉，看着不太像好人。 实际上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好不容易熬到刑满释放，本想着告别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谁知道来了场狗日的雪灾。 没有钱，没有亲戚，物价一天比一天高，廖金标只能大骂着狗日的老天爷不给人活路，然后用身上最后的二十块钱在路边小店买了把水果刀，重操旧业。 虽然在班房里待了四五年，但他自认为还是宝刀未老，至少目前来看他干得还不错。 有时候他也很害怕被事后清算，但亲眼看见有人把警察都杀了后，他彻底放飞了自我。 管他呢，先活过眼下再说吧。 他看了一眼刚进门的小弟，仰头道：“说说，哪里不对。” 小弟立刻把打听到的情况说了个一干二净。 廖金标听了后眉头一蹙再蹙：“把孙威那个傻鸟叫过来。” 不一会儿，孙威从隔壁屋子走了进来。 “标哥，找我什么事？” 他笑着在廖金标对面坐下，廖金标入狱前就和孙威认识，经常一块喝酒，对方入狱后孙威也托人送了点烟，廖金标记他的好，两人关系还行。 廖金标摸出烟叼在嘴上，一边摸打火机一边揶揄道：“老弟，你们小区真是卧虎藏龙啊。” “啊？”孙威愣了一下。 廖金标也懒得跟他扯淡，直接说道：“你要我劫庞建军的事怕是干不成了，有人先下手了。” “谁？周元亮？” “不是，是一个叫林枫的，应该就是你说的有喷火器的那个，你说的那个叫周元亮的也被他杀了，现在你们小区大部分人都得听他的了。” “啊？”孙威微微皱了皱眉，随即点点头道，“我就说这小子不简单，原来是在这等着捡便宜，一口气吃两家。” 廖金标笑笑，道：“人家估计是在看你们小孩子打架。” “啥意思？标哥你知道这个人的来路？” 廖金标摇了摇头道：“道上没这号人，但是肯定是个猛人。他手里最少有三四把枪，还是长枪。” “什么？”孙威脸色变了变，“长枪？” 如果是手枪，孙威还没那么震惊，毕竟有这东西的人虽然很少，但是还是有的。 相比手枪，长枪是另一个概念，有这东西的都是悍匪，要么就是从哪个押运公司抢来的。 孙威一直很想弄一把，可惜没有机会。 “他哪来的枪？”孙威下意识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啊？”廖金标搓了搓下巴，“这小子是条猛龙啊，听说他那个屋子固若金汤，那个什么周元亮带了快两百人过去劫他，被他一个人杀了五六十个，周元亮在人群里被他把脑袋打成了烂西瓜。” 听到这个消息，孙威也是暗捏一把冷汗，庆幸自己当时头脑清醒，没去找林枫的麻烦。 “而且庞建军也给他当狗了，现在带着一帮狗腿子到处拉人，估计要搞什么大动作。” 孙威摇摇头道：“庞建军这人好大喜功，就是喜欢被人捧着。要那么多人有什么用，他又养不活。” “我叫人去打听了。”廖金标瞅了两口烟继续道：“长华跟这就隔了两条街，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过来，我们得早做打算。” 孙威思索片刻后问道：“咱们要走吗？” “走？”廖金标笑着摇摇头道：“走个寄吧，老子现在不但要他的粮，还想要他的枪。” ...... “老板，庞建军最近一直在抢人。” 71号别墅内，洪瑶瑶皱着眉头向林枫汇报着庞建军这几天的动向。 “我知道。”林枫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视，“关海山每天都会来汇报，你用不着操心。” “可是他也杀了好多人。”洪瑶瑶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咱们把他收拾了，为什么还看着他出去继续做坏事？” 林枫按下暂停，偏头看向洪瑶瑶。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他爸爸，他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呗。” 洪瑶瑶思索了半天，实在不能理解林枫在想什么。 明明已经控制了庞建军，这时候不是应该站出来主持大局吗？ 为什么事情又回到了原来的轨迹，庞建军甚至比以前更加凶残了。 这些对于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姑娘来说非常难以理解。 她挠了挠头，问道：“咱们都有枪了，要那么多人有什么用，就算要抢物资，也没必要把人也抢过来吧？” 林枫看了一眼日历，觉得日子也差不多了，有些事情确实可以告诉她。 “过来。”林枫拍了拍沙发的另一边，“哥今天心情好，给你长长见识。” 洪瑶瑶一屁股在他边上坐下。 林枫拿过搁在边上的平板，调出几张截图展示给洪瑶瑶，道：“看过这个帖子吗？” 洪瑶瑶看了看，发现是天灾之后一度霸榜热搜的那个预言贴。 “看过，那几天网上全是这个帖子相关的消息。” 林枫收起平板丢到一边，对着洪瑶瑶说道：“这个帖子的主人我认识，他给了我一点额外的消息，你想知道吗？” 洪瑶瑶先是震惊，随后快速点了点头。 林枫斟酌两秒后开口道：“他说宇宙射线会对生物的基因造成影响，地球的生物将会产生一定的变异，包括人类在内。” 洪瑶瑶眉头一皱，惊问道：“丧尸？” “算不上。”林枫摇摇头，“不过比那还离谱一点，基因的枷锁会陆续打开，人们会获得各种各样的超能力。” 洪瑶瑶如同听到天方夜谭一般，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 “我怎么感觉在听故事？”她小声嗫嚅道。 林枫指了指搁在茶几上的几个香梨，戏谑地说道：“你不是一直好奇，我哪来的那么多物资，蔬菜水果又是怎么一直保持新鲜的吗？” 洪瑶瑶心中无数个念头闪过，突然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着林枫。 林枫笑眯眯地伸出手打了个响指，一袋子香梨凭空出现，躺在了洪瑶瑶的腿上。 那些香梨上还带着水珠，晶莹剔透，一如刚采摘下来不久。 第129章 超能力者 “所以......你是超能力者？” 沙发上，洪瑶瑶抓着两颗香梨，使劲感受着手掌传回来的真实触感。 林枫点点头道：“那个人跟我说，这叫觉醒者。” 洪瑶瑶眨巴两下眼睛，犹豫着将那香梨送到鼻子下闻了闻，确实是真实的，有水果的清香。 花了好一会儿功夫，她才接受了这个“惊天”大秘密。 “那跟我们在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林枫拿起一个香梨啃了一口，“你觉得超能力的出现会发生什么事？” 洪瑶瑶仰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后说道：“会有人变得很厉害，也许能解决雪灾也说不定。” 大胆的想法......林枫心里暗笑一下，开口道：“新的能力被原本弱小的人掌握，会抹平他和旧有强者的差距，有野心的人会迅速统治周边的区域，世界格局会被重新改写，人类的历史将在这里发生重大转折。” 洪瑶瑶有些疑惑，想了一会儿后才问道：“难道现在不是吗，庞建军他们就每天在抢地盘拉壮丁。” “这算个屁。”林枫嗤笑一下，“现在民间的争斗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烈度最高也就是死上百来个人，这些臭鱼烂虾连一门牵引火炮都拿不出来，我一巴掌就能全部盖死。” “你是说军队也会......”洪瑶瑶的心情立刻变得沉重起来，“会发生世界大战吗？” 林枫点点头道：“你别看你老板我在小区里威风八面，其实只要动静弄大点，明天就会有人来收拾我。世界上牛逼的人多了去了，远的不说，就咱们东海，押运公司、安保公司几十家，他们很多都有合法枪械。还有两家对外出口武器的军火公司，他们仓库里的武器能直接把半个东海都打下来。你猜猜，他们为什么不像庞建军那样称王称霸？” 林枫讲得东西有点宽，似乎没有什么关联性，洪瑶瑶开动cpu，细细思索其中的关联。 也不等她想明白，林枫直接给出了答案：“因为他们是真正有实力完成割据的人，现在上面在盯着他们，一旦他们敢搞动作造成破坏，军队立马会开过去收拾他们，他们都在害怕被事后清算，所以只能观望等待天灾结束。现在只有民间这些普通人饿疯了不怕死，都是光脚的没鞋穿，所以敢胡来。” “但是一旦天灾迟迟不能结束，或者有什么外部因素的影响，那些人势必也要动起来，因为他们也要面临生存的压力。超能力就是那个外部因素，只要拥有大量的觉醒者，他们就不需要再恐惧军队的火炮，这是比科技更加有效的暴力。力量的天平开始倾斜，规则立刻就会被改写，到时候束缚猛兽的锁链直接被砸开，你所说的世界大战真的会到来。” “我有枪，我随时可以拉起上千人的团队，但我没那个胆子，因为我这么干了，可能明天就会有一架武装直升机来找我谈心。但是一旦超凡者大量出现，那些野心家就没什么号畏惧得了，他们势必要利用这些新势力，去争夺自己的利益，谁也阻止不了他们。武器可以毁灭肉体，但不能毁灭潜藏在每个人心里的欲望，明白吗？” 洪瑶瑶花了好一会儿理清林枫给的信息，迟疑了好半晌后说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需要人手，组建自己的团队是吗？” “对，我们需要有足够的人，让他们成为觉醒者，这样我们才有在乱世里好好过日子的本钱。” “可我们没有那么多物资啊。” “又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觉醒者，我只要有用的人。” “啊？那...你要抛弃他们吗？” “我又不是他们的爹，干嘛要管他们吃喝拉撒？” “那为什么允许庞建军杀人，多留着一些人不好吗？” “这跟我没关系，又不是我让他杀的，再说我也控制不了那么多人。越是艰难痛苦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灵魂越强悍，比那些缩在家里等死的废物更容易觉醒，他是在帮达尔文师傅践行进化主义。” 洪瑶瑶皱着眉头思索好一会儿，情不自禁地靠进沙发里，蜷缩成一团。 林枫今天透露出来的东西太离谱了，她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 好半天后，她试探着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获得超能力？” 林枫咧嘴一笑，道：“看你造化，不过我看你这种弱鸡，很可能一辈子都觉醒不了。” 洪瑶瑶小脸一垮，有些不甘心. “为什么，我也很勇敢，还杀过一个人。” “现在敢在外头晃荡的，十个有八个手里沾过血，就算没杀过人，也是帮凶，你比他们还是差了点。” 洪瑶瑶泄了气一般不再说话。 林枫塞了个香梨给她，笑嘻嘻地说道：“好好干活，把我交代的事办好了，有的是人保护你。” “哦。” 洪瑶瑶乖巧地点了点头，看起来不比大狗子卡卡聪明到哪里去。 “你俩聊什么呢？梨子水滴到沙发上了也没看见。” 柯露从楼上走下来，手里还拿着毛巾擦头发，看来是刚洗完澡。 “是吗？”林枫瞥了一眼洪瑶瑶手里的梨，“我教她怎么干坏事儿呢。” 说罢，林枫不再管她们俩，按下播放继续看起了电视。 柯露笑笑，走到一旁去拿吹风机。 听到两人的对话，洪瑶瑶眼咕噜一转，小声地朝林枫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柯露姐？” 林枫随口回道：“有时候知道的太多未必有好处。” 洪瑶瑶皱了皱眉，心中突然生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原来他根本就不信任柯露...... 这些人的世界好阴暗好复杂，都同床共枕了还在算计...... 洪瑶瑶想到这里，又觉得有些古怪，林枫不信任柯露，却信任自己，是因为自己更单纯更容易控制吗？ 她第一次发现揣测别人的心思这么费力，打定主意以后还是少掺和这些事。 林枫偏头看了一眼洪瑶瑶，察觉到了她表情的异样。 小姑娘没什么城府，心思都写在脸上。 他就喜欢洪瑶瑶这种单纯的脑瓜，什么都不懂最好忽悠，叫她干嘛她就干嘛。 要是放个庞建军在身边当助手，他估计就得多死点脑细胞了。 第130章 老大日理万机 “咱们混的进去吗？” 东华小区外，一行四人远远眺望着。 领头的男人紧了紧衣领，点头道：“照标哥说的做就行了，反正那个庞建军现在到处收人，肯定混得进去的。” 四人又商量了一会儿，踏着积雪走过马路。 路上的积雪近一米深，人走过去能直接埋过胯部。 马路上一个接一个的雪包，从上往下看，像是绵延不绝的群山。 那都是被堵在路上的汽车，有些车上的积雪被挖开，玻璃被砸碎。 每天都有人出来祸害这些汽车，试图从里面找到些车主遗留的零食。 几乎每台车的燃油都被抽干，上面一切能用的物品都被取走。 但现在做这些事情的人越来越少了，因为捷足先登者不计其数，想找到一台没被人探索的过的汽车非常困难。 与之相对的，路边的店铺也是一样，几乎见不到一间橱窗完好的，破坏的痕迹随处可见，偶尔还能看到干涸的血迹与早已冻得发青发白的尸体。 商店货架上所有能提供一丁点用处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 整条街道再无半点往日的热闹与喧嚣，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宛如死城。 不，还有呜呜啸叫的冷风，宛如厉鬼嚎哭，给这座地狱再添上了几分恐怖。 四人穿过马路进入小区，一路步行来到别墅区，敲开了一扇大门。 五六个男人拎着武器走出来，打量了四人一会儿后问道：“换东西？” 四人领头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圆脸男人，他露出讨好的笑容，朝着对方说道：“不是，我们是来投奔林老大的。” “林老大？”对方愣了一下，“谁？” 圆脸男人也是一愣。 不是说整个小区都是那个林枫的地盘了吗......他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后，笑着道：“林枫，林枫，我们听说他在收人，想来找份活干。” “噢~”对方这才反应过来，他瞥了瞥四人的背囊后冲着同伴挥了挥手，“先把武器交出来吧。” 他的同伴们笑着走上去拿走那些人的武器。 四人也不反抗，很顺从地交了出去。 谁知他们下了武器后，直接开始脱他们的背包。 “你们干什么？”圆脸男人有些不安地问道。 “什么干什么？你见过谁拜山头空手来？” 说话间，四人的背囊就被抢走，那些人打开包裹看到里面的物资后当即喜笑颜开。 “东西还不少嘛。”领头那人满意一笑，“我叫赵志兵，以后你们跟我混。” 圆脸男人朝后面的屋子看了看，苦笑道：“兵哥，我们是来找林大哥的。” “找他干嘛？”赵志兵一瞪眼，“老大日理万机，哪有功夫搭理你，跟着我干就行了，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马冬。”圆脸男人回道。 赵志兵挤了挤眼睛，笑问道：“没有梅？” “没有。”马冬干笑着摇摇头，“兵哥，老大真的不见见我们吗？” 赵志兵有些不高兴了，道：“怎么，瞧不上我？” “没没没，怎么会啊。” “那行吧，先进来，我给你说说我这的规矩。” 马冬四人被赵志兵带进屋里，随便交代了点规矩后就被分了个地下室的地铺。 马冬稀里糊涂地混了一下午后越想越不对劲。 我是来干嘛的来着？ ...... “志哥，庞建军今天又收了三十多个人，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要被吃空。” 71号别墅内，稽查队成员小许有些担忧地向马志汇报着情况。 庞建军觉得林枫取名还没自己有水平，什么稽查队？就是他养来监视自己的狗。 马志坐在书桌后翻看着登记表，也觉得有有些头疼。 他现在感觉自己像个官僚，每天做着些没什么意义又好像很有意义的工作，他想不明白林枫为什么让自己搞这些东西。 “有吃空饷的吗？”马志抬头朝那人问道。 小许摇摇头道：“庞建军杀了两个队长之后就没人敢虚报人头了。” “嗯。”马志摸出烟点上，吸了一口后问道：“这才几天就弄来两百号人，为什么收人收得这么快？” 小许苦笑一下后回道：“大家都知道林老大有枪，现在外面很乱，谁都想找个有实力的靠山。庞建军杀了几个不听话的之后就没人敢反抗了，主要咱们这还有饭吃。” “行了，回去休息吧，物资我明天会重新协调一下。” 马志挥挥手打发走小许，随后靠在椅背上抽起了烟。 思索了许久，马志掐灭手里抽到屁股的烟，起身推开房门，朝着屋外走去，两个大汉立刻跟上。 “志哥，去哪？” “就隔壁。” 直到进入71号，马志都还有些恍惚，什么时候自己的出行都有人全程保护了？ 他终于理解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多庞建军这种人。 坦白讲，有时候他也很享受这种感觉，这种被人捧着，控制着几百号人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权力的感觉吧。 正当他走神间，林枫拎着一瓶大绿棒子晃晃悠悠地从楼上下来，睡衣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上面还有几颗粉色的吻痕。 他一屁股坐在马志对面，耷拉着眼皮说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马志嘴角抽动两下，感觉自己正在伺候一个昏君。 他犹豫一下说道：“老板，我们的物资不多了，什么时候动身？” 林枫挠了挠头，打了个酒嗝，有些不太清醒地说道：“再等等，姓曹的小狐狸还没给我消息。” “再拖下去我们就要被吃穷了，要不裁撤一点人手？反正要这么多人也没用。” “是吗？”林枫晃了晃脑袋，“给你的那批物资还能用多久？” “大概十天，但是庞建军还在招人，加上每天都有人立功，要发很多奖励，可能八九天就会用完。” “小庞办事就是利索。”林枫笑笑，扭头看向一旁的洪瑶瑶，“多跟人家学学。” 洪瑶瑶很想翻个白眼，最终还是忍住了，低声道：“老板，你两天喝了四顿大酒，清醒点行吗？” “是吗？”林枫看了看手里的大绿棒子，笑着道，“好，明天开始叫柯露戒酒，她不许再跟我划拳了...妈的这狐狸精是个老手，我居然玩不过她。” 第131章 我也要升级! “把那几个当过兵的提上来，叫他们带队训练。不要求胸口碎大石什么的，最少要能做到听指挥。” 林枫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冲马志交代着要做的事情。 马志一件件记录好后，有些疑惑地问道：“老板，为什么允许他们养女人，这有可能影响他们的战斗力。” 林枫嗤笑一下，道：“你以为人是什么，工具吗？他们可不会什么都不要就乖乖听你的话，没饭吃的时候想饭吃，吃饱了想吃好，吃好了想有个遮风挡雨的房子，有了房子又想要个女人，有了女人他们又得拼命干，让女人也吃饱，然后继续刚刚的循环，最后弄个孩子出来，陷入死循环。 人没有精神追求的话，会变得极其危险并且难以掌控。你得慢慢给他们甜头，让他觉得美好生活是自己创造出来的，他才会愿意维护你制定的这套规则，至于那些偷奸耍滑的懒虫...要不了多久自然会被淘汰。” 马志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的信息，但又似乎还隔着一层纱，总是差了点。 许久后，他有些惊讶地问道：“我怎么感觉我们是在重新搭建一个社会。” 林枫笑着点点头：“说不上那么宏大，只是需要一个正常且安全的小团体。” 马志有些不能理解，疑惑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不对，应该说...我们做得到吗？” 林枫拍了拍手里的瓜子壳，摸出烟点上，道：“当然有意义，人如果一直生活在无序且混乱的环境下，会变得非常疯狂，非常不理智。他们甚至可能为了一顿饭来刺杀你，而你的手下有可能也会帮助他，因为你是剥削者。 就像庞建军，我去252号的时候，我只是杀了几个人之后所有人都被吓住了，根本不敢继续反抗。为什么？因为和我有利益冲突的是庞建军，他们知道只要投降就能活下来。 你不像想庞建军那么倒霉，就必须把所有人的利益捆绑在自己身上，或者是绑在这套体系身上，这样所有人都会拥护你。因为一旦你死了，就没人会维持这套体系并保护他们的利益。 想要安全地建立起稳定的统治，就必须让渡出利益，天底下不可能所有便宜都让你一个人占完。 这其实是最简单的道理，天灾之前随便抓个大学生来他都懂。你不明白，是因为你看不到未来，所以不会规划这么远。” 听林枫鬼扯了一大段，马志觉得蛮有道理，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小声道：“那我们用什么维持这套体系的运转呢？” 林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这么简单的事还用问？抢啊。” 马志心里一个咯噔，闹了半天我还以为你要做圣人，原来说到底还是个土匪。 林枫也懒得解释，扭头交代洪瑶瑶晚上吃火锅。 对于马志这样的普通人来说，很多隐藏在社会文明外衣下的规则是很难理解的。 它们明明很简单，却被盖上了各种各样的伪装和遮羞布，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说来说去，世界历史就是一本互相侵略的历史。 联合内部，劫掠外族，玩得花一点就用经济手段变相殖民。 人和人争一块肉，宗族和宗族抢一丘田，村镇之间争一座山一条河，国与国之间也在互相争夺各种资源。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文明社会把他们保护得太好让他们看不见黑暗中的刀光剑影罢了。 天灾摧毁了原有的规则，世界的本质直接被剥掉外衣，很多人还无法完成观念上的转变。 他们很多人都像马志一样，隐约明白了什么，却走不出原有的认知框架。 集体是个体为了扩大利益的产物，利益的战车一旦启动，在燃料耗尽之前绝不会停下。 至于谁能一起坐上战车分享成果，或者它什么时候被更强悍的战车碾碎，那就得看谁手段高明。 林枫美美地吃着火锅的时候，另一头的马冬没有梅却在喝着稀粥。 他摸了摸没吃饱的肚子，扭头看向一起来的同伴，小声问道：“妈的，不是说这边饭管饱吗？” 同伴苦哈哈地说道：“狗日的小三，传回来的消息有问题。管饱的是那些队长的亲信，我刚打听了，我们新来的算是一级人员，食物有配额，只有这么多。” 马冬翻了翻白眼，舔干净碗里的粥后骂骂咧咧地说道：“问清楚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林枫那边？” 同伴想了想后说道：“按照他们的规矩，四级以上的人员才有机会去71附近住，那边看守很严，一般不让人过去。” “怎么升四级？” 同伴回忆了一下刚打听到的消息，小声道：“不好说，得立功，最快的就是出去搜集物资，谁最厉害谁就提级别。” “靠！我们带了那么多物资来，还要我们去搜？” 同伴叹了口气：“刚有人跟我说了，咱们的物资只交上去一半，剩下的都被赵志兵跟他兄弟分了。” 马冬两眼一黑，深刻意识到什么是小鬼难缠。 “好好说说，怎么才能提级别。” 同伴点点头，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马冬眼睛再次一黑，很是气愤地说道：“他妈的，照这种规矩，我除非跟庞建军有一腿，不然下辈子都升不到四级。” 同伴眨巴两下眼睛，看了一眼马冬的屁股，心中若有所思。 马冬没注意到他目光，琢磨了一会儿后说道：“不能这么耗着，明天跟他们行动的时候多弄点东西回来，这要是十天半个月摸不到林枫身边，我们还搞个屁哦。” 马冬几人合计了一下，决定出卖一点信息换取信任。 廖金标派他们来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一点，允许他们这么做。 马冬收拾收拾，跑去楼上找到自己目前的顶头上司赵志兵，说在附近小区有几个小团体，并表示他们可能有不少物资。 赵志兵听了后非常满意，直接掏出对讲机联系庞建军，琢磨着明天过去干一票。 为了林枫那几条枪，马冬同学也是煞费苦心啊。 第132章 鬼话一箩筐 凌乱的屋子里，一群人围在家具拆下来的木头堆成的火堆旁取暖。 为了保证通风，窗子是打开的，此时寒风从窗口进入，一刻不停地侵略着这片狭小的天地。 每个人都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贪婪地感受着火堆传来的热量。 这些人里有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每个人的情绪都不高，脸上带着些许麻木感，似乎对未来已经失去了希望。 坐在边缘的吴军揉了揉还有些疼的脑袋，扭头看向里面的屋子。 那间屋子里，两个男人一起帮床上的江春换好药，同时低声交谈着。 江春肋下中了一箭，带着倒钩的箭头差点要了他的命。 如果不是侥幸没有射中内脏，又及时得到了治疗，这个老头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但即使是这样，他的情况也不太好。 他这个年纪，要在这种严寒中生存已经很勉强了，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 吴军不敢往下想。 他低头看了看重新回到自己腰间的弩，心中一阵自责和悔恨。 如果当初这把弩没有被夺走，江春也就不会受伤。 老头很凶悍，用一把手枪打死了对方唯一一个拥有猎枪的头领，又迅速吓退了其余的帮手。 但他不是什么电影主角能躲子弹，狭小的环境内，还是被人用弩射了一箭。 吴军双手捂着脑袋，被负面情绪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拍了拍的他肩膀，是赵荣。 “怎么了？”吴军抬头问道。 赵荣一屁股在他边上坐下，开口问道：“当时你为什么没有放箭？” 吴军犹豫一下，眼睛微微红了。 他哽咽道：“那帮畜生拿孩子当诱饵，我进去的时候看那个孩子在昏迷，一下子没有防备边上的人......都怪我，要是我小心一点......” 赵荣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 雪地里，庞建军在几十个壮汉的簇拥下走过街道。 四五个中年女人立刻围了上来。 “给我点吃的吧，我两天没吃东西了。” “庞建军，你不能赶我们走。” 她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还没靠近到庞建军身边就被人挡开。 庞建军瞥了她们一眼，朝着边上的小弟问道：“这帮人怎么还没走？” 小弟摊摊手道：“她们就住在隔壁楼，现在能找的吃的都被搜完了，她们每天都要出来乞讨。” 庞建军想了想后问道：“前天不是还有两个老头跟她们一块吗，今天怎么没看见？” “可能死了吧。” 小弟不咸不淡地回道，话语中尽是冷漠。 两条人命原来也就只有这点分量。 庞建军重新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去，手下的壮汉立刻将那几个挡路的女人推开。 他们可以毫无顾忌地处决敌人，但还不至于去杀几个吃不上饭的女人。 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趁别人不注意，用力一撞，挤进人群，伸手要去抓庞建军。 几个大汉立刻给她拽倒在地。 女人开始撕心裂肺地哭喊道：“你说了会保护我们的，现在又要赶我们走，你还是人吗？” 庞建军身边的小弟开口道：“愣着干嘛，赶紧把她拖走，别给庞哥看了碍眼。” 几人就要将她弄走，庞建军突然挥手制止，他走到女人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保护了你们大半个月，没有我你早死了，还不满意吗？” 女人擦了把眼泪，哀求道：“你别赶我走，去了外面我活不成。” 庞建军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什么时候赶过你？你想去哪就去哪，我又没有不让你待在这。” 女人大吼道：“我要进屋子，我要烤火，你不让我进屋子，你就是赶我走！” 庞建军拿出烟盒，慢悠悠地取了一根，正准备摸火机，边上的小弟立刻递了上来，挡着风帮他点上。 庞建军吸了口烟，笑着道：“煤是我的，炉子是我的，房子也是我的，我凭什么要给你烤？你要是喜欢，我把整个一二三单元都送你，里面还有点柜子能拆了烧。” 女人拍拍屁股站起来，道：“他们都可以烤，多我一个又不多，你就不能发发善心？” “你说的挺有道理的。”庞建军点了点头，“不过我想问问你，你占了一个地方，人家睡觉的地方就少了一点，这笔账我怎么算？” 不等女人说话，庞建军吐了口烟继续道：“要在我的地盘取暖，就得交物资，我要是放你进来，以后谁都想占这个便宜，我的生意还怎么做？” “你把我们的煤都抢了，那是我们的煤！” 庞建军挠了挠头，好奇地问道：“煤上写你的名字了？缺燃料为什么不去砍树不去拆家具？” “我砍不动！” “那跟我有关系，你弱你就有理吗？” “你..”女人一时气结，“那凭什么那些小姑娘可以进去！” 庞建军笑得后槽牙都要咧出来了：“你又不是三岁小孩，问这种问题不觉得好笑吗？人家年轻漂亮，我的兄弟缺个老婆，愿意跟她搭伙过日子，有问题吗？”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嫉恨，低声骂道：“我呸，就是帮小表子。” 庞建军还没说话，他边上的小弟听不下去了，怒声骂道：“你嘴巴放干净点，不会说话我打你两颗牙教教你。” 庞建军摆了摆手，对着周围几人说道：“兄弟们，记住了，就是把牛子嘎了，也别沾这种脑瓜子缺根弦的娘们，知道吗？” 一行人推开这几个想要讨要物资的女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252号，庞建军一屁股坐进沙发里，喝了口保姆端上来的热茶后长出一口气。 “妈的，这些傻逼怎么这么能活？”他低声咕哝了一句后看向边上的小弟，“说一下，现在小区还有多少人？” 小弟立刻掏出本子看了两眼，汇报道：“除了跟着咱们的三百五十多号人，还有两百多个，都是些老弱......也不好说，这两天可能又死了三四十号吧。” 庞建军点点头道：“小区里没有油水可以榨了，今晚把男人重新编一下队，拉出去扫荡一下周围，把物资都给我搬回来。” 小弟收起本子，舔了舔嘴唇道：“大哥，咱们这是要一统江湖啊？” 庞建军瞥了一眼坐在边上一直没说话的关海山，随后看向小弟，笑着道：“少看点小说，整天鬼话一箩筐。” 第133章 冬捕 “这天气真不错啊。” 清晨，林枫光着膀子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难得的一缕阳光心情大好。 天灾之后，太阳就跟他娘的没出嫁的小媳妇似的，躲在云层后面个把礼拜不愿意出来让人瞧一眼。 一早起来能看到一抹刺破云层的阳光，一上午心情都会变好。 扭头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柯露，林枫走进浴室解决个人卫生，下楼随后吃了两口早饭就换上了出门的衣服。 “老板，你要出去吗？”洪瑶瑶好奇地问道。 林枫笑着回道：“嗯，去散步，要不要一起去？” 洪瑶瑶愣了一下，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散步？ 已经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没听人提过这个充满悠闲和惬意的词汇了。 “好！” 她放下手里筷子，毫不犹豫地答应。 虽然她以前只在深夜出门散步，但毕竟太久没轻轻松松地出过门了，现在她也很想出去逛逛。 洪瑶瑶换上防寒服，牵着卡卡就走出门来。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林枫在车库鼓捣着什么东西。 扭头一看，他正好扯掉一块灰色篷布，露出底下的东西。 “雪地摩托？”她看着那台黑色的大家伙愣了一下，“不是说散步吗？” “快一米深的雪，你不会真打算用走的吧？” 林枫嘿嘿一笑，直接拉出来一个垫脚斜坡把雪地摩托推了出去。 轰轰~ 引擎声响起，林枫拍了拍后座：“搞快点，这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 洪瑶瑶赶紧跑过去，让卡卡先上，随后自己才坐了上去。 大肥猪卡卡直接被挤成肉饼，委屈地叫唤了一声。 黎宇一拧油门直接从打开的院门驶了出去。 隔壁几间屋子的人听到引擎声都好奇地走到窗台打量起来。 这声音好久没听见了，现在唯一算得上是机械声的也就只有发电机了。 摩托劈开雪浪，卡卡汪汪汪地叫着，洪瑶瑶也在哈哈大笑。 站在窗台看着这一幕的马志突然感觉好像回到了天灾之前。 回到了那个还可以看到欢笑的世界。 摩托消失在转角，引擎声和笑声远去，周围再次陷入安静，只余下鬼哭狼嚎的风声。 马志苦笑着摇摇头，放下了手里的窗帘。 快乐是昂贵且短暂的，天灾不结束，大家想笑也笑不出来。 林枫驾驶着雪地摩托在小区里慢慢穿行，引来一阵围观。 不少人都流露出半是好奇半是羡慕的眼神。 不是他想臭屁，实在是小区里障碍物多，他不敢搞太快。 一路驶出小区，林枫顺着人行道拐入后方的公园，直接停在了人工湖上面。 “下来吧。” 洪瑶瑶一把跳下后座，快速摘掉头盔和防寒面巾。 她和林枫是有装备，卡卡这一路倒是被吹得魂都快没了。 林枫摘下防风眼镜拍了卡卡的狗头两下，有些不满地朝着洪瑶瑶说道：“你怎么只顾着自己，把我的心腹爱将卡大帅都给冻坏了！” “我...我也是第一次坐这种车。” 洪瑶瑶有些心虚的揉了揉卡卡。 现在林枫对卡大帅宝贝得紧，饿着洪瑶瑶都不能饿着它。 毕竟谁又能拒绝一只肥嘟嘟的舔狗呢。 踢开积雪，林枫看了眼下方的冰面，琢磨着要不要来一场冰钓娱乐一下。 丢了把枪给洪瑶瑶，林枫朝着前方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去。 长期待在室内还是太无聊了，他想在只想在广袤的天地走一走。 走了一小段，林枫看着天空被乌云遮盖住的太阳，脸直接垮了下来，扭头往回走。 “妈的，还以为能有几个小时的阳光呢。” 回到摩托边上，洪瑶瑶正和卡卡在钻雪地玩。 “没见识的南方老。” 林枫笑着嘲讽了一句，浑然忘了自己也是个南方人。 从空间取出冰钻，他开始霍霍冰面。 废了一会儿功夫，打穿了近七十公分的冰面，林枫笑嘻嘻地取出能放进冰眼的小型渔网。 “老板，你要抓鱼吗？” 洪瑶瑶小跑过来兴奋地问道，她似乎对于这种南方没有的捕鱼方式分外好奇。 “这不是很明显吗？” 洪瑶瑶蹲在冰眼边上，有些怀疑地问道：“这么冷的天，能有鱼吗？” “那你怎么不问问北极的动物吃什么？”笑着调侃了一句，一屁股坐在冰面上，“早就说了，不要小瞧生命的坚韧，零下四十多度而已，大把生物能活下来。” 等了两分钟，林枫感觉差不多了，开始收网。 一网拖上来，洪瑶瑶立马蹦了起来。 “哇~真的有！诶，可是好小。” 两只不到半个巴掌大的鱼一出水没蹦跶两下就直接冻住，一点动静都没了。 林枫看着这还不够自己一口饭的鱼，骂骂咧咧地说道：“这是个人工湖，资源不行，得去郊外，一网能打几十斤。” 洪瑶瑶抿嘴憋笑，觉得林枫有时候是又菜又爱玩，就跟打游戏的时候一个德行。 她笑了一会儿突然愣住，扭头朝着林枫问道：“老板，你刚说一网能打多少？” “几十斤。” 洪瑶瑶眼睛一亮，大喜道：“那我们可以去捕鱼啊，这样大家就不会挨饿了。” 林枫一边重新下网，一边笑着道：“你知不知道东海有多少人？又有多少鱼？这些鱼养不活那么多人。” “那我们可以先捕啊，抓到多少算多少。” “蠢蛋。”林枫毫不留情地骂了一句，“你以为郊外的人想不到吗？人家肯定早就开始捕鱼了，向大自然索取食物，这是人类的天性。 也许人家一条河的鱼刚好够解决五口人的吃饭问题，你带着一百号人去，网越用越小，鱼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捕干净，那我请问你，原来那五口人怎么活？ 做什么事先动动脑子，你以为你在救人，其实是在害你看不见的人。” 林枫的话似乎揭示了某些道理，洪瑶瑶猛然间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看过动物世界吗？”林枫将网丢在脚边，一边摸烟一边道，“那些纪录片的拍摄者每天都会目睹可怜的食草小动物被捕杀，但他们不能插手。你救了羊，狼就要饿死，被羊吃的小草估计还得骂你两句呢。 这种善是一种愚蠢的善，除非你认为羊比狼更高贵，更值得活下来。现在这种情况所有人都处在动物世界里，自然的资源就那些，你救一个人，必定有一个人少吃一口，所谓的高尚要建立在生产力跟得上的条件下，不然就是纯纯自我满足。” 第134章 你怎么跟个小太妹似的 第二网打上来的鱼多了一点，足有四条。 也许是鱼群感受到了冰眼这边更富足的氧气，都游了过来。 生命就是这样，会自然而然地去到能活下来的地方。 不需要旁人的插手，他们会自己找到方向。 林枫看了看那几条刮不下来二两肉的鱼，摇头道：“这湖水好像不太干净，拿回去给咱们表弟吃吧。” 洪瑶瑶吐了吐舌头，暗道你还真损。 林枫重新下网，准备再玩两把就回家。 网刚放下，远处影影绰绰走来十几个人。 他们看到林枫两人和那台雪地摩托，立刻变得有些兴奋，加快脚步走了上来。 洪瑶瑶拍了拍林枫，道：“老板，有人来了。” 林枫满不在乎地说道：“你又不是没枪，看我干嘛？” 那十几人迅速围上来，贪婪地看着林枫...不，不对，他们是在看卡卡。 大肥猪卡卡打了个冷颤，觉得这些人眼里似乎冒着绿光。 领头的几人提着棍棒就走了上来。 “你们干什么？” 洪瑶瑶站起来厉声喝道。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打量了她两眼，道：“干什么？还用问吗？把你的狗和摩托车给我，我可以放你们走...鱼也要留下。” 洪瑶瑶看了看这十几人，发现他们有男有女，每个人都拿着武器，不少人的衣服上还有血迹。 她冷着脸吼道：“他妈的，也不打听打听，整条街都是我的地盘，现在滚蛋我饶你一条狗命！” 众人被她吼得愣了一下，正在盯着冰眼的林枫惊得差点没站稳。 人群中爆发出哄笑，领头的大汉一脸戏谑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 林枫拉了拉有些歪斜的墨镜，冲着洪瑶瑶问道：“我他妈就放你出去几天，你跟谁学的这些糟烂玩意儿？” 洪瑶瑶小声回道：“我看庞建军他们都这么喊，话一说完就没人敢反抗了。” 林枫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了一会儿洪瑶瑶，确定她没有被夺舍。 “干嘛这样看我？” “没什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见他俩蹲在那咬耳朵，大汉收起笑容怒喝道:“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就在这装大哥，滚你妈的蛋。” 说着，他上前两步伸手就要去抓卡卡的狗绳。 洪瑶瑶飞快退后一步，掏出口袋里的手枪一拉枪栓，指着大汉说道：“再不滚我一枪打死你！” 大汉被突然冒出来的手枪吓了一跳，其余的人也是面露惊恐，吓得连连后退。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笑骂道：“马勒戈壁，拿把玩具枪吓唬谁？” 他正要上前，身后的小弟突然脸色一变，赶紧拉住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哥，好像是真的，这姑娘可能是庞建军那边的人！” 大汉眉头一皱，满不在乎地说道：“什么庞建军，我还冈比亚总统呢！” “庞建军！”小弟再次重复了一遍，“长华那个庞建军，手底下有枪的那个！” 大汉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有些惊恐地看了一眼那黑洞洞的枪口。 他后退两步，讪笑道：“老妹，是哥哥冒犯了，我这就走。” 洪瑶瑶面无表情地说道：“那站着干嘛？等我来请？” “马上走，马上走！” 大汉直接扭头，拉上同伴直接跑路。 洪瑶瑶退了保险将枪收起来，重新蹲在冰眼边上继续看林枫捕鱼。 “跟个小太妹似的。”林枫笑呵呵地开始收网。 “我也不想。”洪瑶瑶摊了摊手，“但是强哥跟我说，这样凶一点，人家就会怕你。” 一网打上来，总算看到一条巴掌大的鲫鱼，林枫略微满意了一点。 “庞建军平时也是笑呵呵的，别人也怕他。” 洪瑶瑶挠了挠头，想了一会儿后说道：“他是笑面虎，我没有他那么厉害，只能装流氓。” 说着，她偷偷瞥了一眼林枫。 “用不着学，你刚刚直接开枪打死一个，所有人都会怕你。实力是最好的威慑，说再多做再多都比不上凌驾一切的暴力。” 洪瑶瑶没说话，只是用袋子开始装鱼。 林枫瞧了一眼冰眼上凝结的片片碎冰，突然觉得有些乏味。 “啥时候才能安安心心钓个鱼啊？” 咕哝了一句，他收起渔网，领着洪瑶瑶重新坐上雪地摩托。 “回家回家，中午吃金枪鱼。” 林枫笑着启动摩托。 刚开出去一阵，坐在后座的洪瑶瑶突然感觉摩托快速转向，朝着相反的方向驶去。 “不回去吗？”洪瑶瑶开口问道。 “走另一边。” “为什么？” “他们应该在堵我们。” “啊？” 洪瑶瑶有些惊讶地扭头朝来时的大门看去，那里并没有人影。 不过她也没有多问，林枫已经用无数次事件证明了他说的都是对的。 摩托晃晃悠悠地从小区侧门驶入，一队人听到声音后好奇地看来，见到是雪地摩托后眼睛一亮，快速挥着武器跑到路中间拦截。 “停车！” 林枫早有防备，立刻停下了车速不快的摩托。 “你们哪来的？” 领头的青年欣喜地看着林枫胯下的摩托，开始琢磨着怎么据为己有。 林枫笑着拉起防风眼镜扯下防寒面巾，道：“我是林枫，闪远点别挡道。” 青年刚想说我管什么李枫张三丰麻皮枫快点把摩托给我留下，小嘴刚张开又立马闭上。 他仔细瞧了林枫一眼后干笑道：“哎哟，林哥，你出门怎么也不跟兄弟们招呼一声啊...来来来赶紧给林哥让道。” 林枫笑笑，重新戴上装备，扬长而去。 一个刚加入的新人有些好奇地朝着青年问道：“大哥，这人谁啊，这么牛逼，居然有雪地摩托？” 青年挠挠头道：“你来的时候没人跟你说过规矩吗？” “说了啊，怎么了？”新人同样挠了挠头，有些迷茫。 青年撇撇嘴，对着边上几个打手说道：“你们给这菜鸟上上课，再认不出来大小王今晚不许进屋睡觉。” 第135章 脾气比本事大 某间屋子，房门被推开。 马冬几人一脸疲惫地走了进来，随手将武器丢到一边，倒了点热水胡乱洗了洗手上的几点血迹，随后挤到炉子边一屁股坐下。 “挤你妹呢挤！” 正在火炉边打牌的一个汉子很是不满地推了他一把。 “这么大的地，我哪挤你了？” “老子说你挤了你就是挤了，一边去。” 马冬本想骂娘，但看了看汉子边上的同伴，想了想还是忍住了，默默地挪了挪位置，去了更边上的地方。 哪里都有阶级，哪里都有压迫。庞建军统御着多个队伍，队长们又控制着几十名队员，队员之间又有小团体和等级，俨然一条完整的食物链。 马冬本来在廖金标手下混得好好的，再次也是个能肉的鲨鱼，现在被派来这个鸟地方遭罪，只能做小虾米。 本以为以自己的机智，三两天就能混进核心圈子接近目标，谁知道忙活了三天，在队长赵志兵面前拼命表现，才从小虾米升级到了大号虾米，还是个弟中弟。 一个同来的兄弟悄悄拉开衣服，避开众人的目光递出一样东西给马冬，欣喜地说道：“马哥，队长奖励了我们一盒烟。” 见到香烟，马冬欣喜地接过，拆了封口给周围的兄弟一人来了一根。 他是个老烟鬼，天灾一来，精神压力大了烟瘾更大。 可是现在烟却是紧俏货，自己带来的物资都被赵志兵拿走了，两天才混了三根烟。 美美地抽了半支烟，他心情一顿舒爽，感觉自己这一天辛苦也算有所收获。 同伴吐了个大大的烟圈，笑眯眯地说道：“哥，咱们再弄点物资回来，估计很快就能再升一级，到时候每个礼拜都有一包烟。” 马冬咧嘴一笑，刚想鼓励一下他，突然心中一个激灵。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骂道：“马勒戈壁，我他妈真是吃赵志兵画的饼吃傻了，收他一包烟我居然还感恩戴德了！” 同伴一愣，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点不务正业。 ...... 一处阴暗的地下室，十几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分量不多的稀饭。 他们也不想呆在这，但屋里有炉子，温度够高，地下室虽然采光和通风都不太好，但至少不会太冷。 楼上的好位置都有人占了，他们抢不到。 “他妈的，赖光宗真是个狗娘养的。” 一个年轻男人一边喝稀饭一边咒骂着分管自己的队长。 边上的女人推了他一下，小声道：“别乱说话。” “小亮说的对，有啥不敢骂的，反正老赖也不会下来。” 旁边的人帮腔道，似乎对那个赖队长也很不满。 一时间，又是几人出言咒骂，看来怨气不小。 见大家群情激奋，小亮立刻来劲了，骂骂咧咧地说道：“凭什么他们吃那么多，住更暖和的房子，我们就得过这种日子？” “行了，别说了！”人群中一个老头突然出声呵斥，“人家干得多，拿得多，理所应当。” “理所应当？”小亮涨红着脖子指了指碗里的稀粥，“每天要出去搜集物资，回来就吃这个！天还没黑我就饿了，觉都睡不好，这也叫理所应当？” “那你还想怎么样？”老头将自己碗里剩下的半碗粥倒进边上一个小男孩的碗里，瞪了小亮一眼，继续道：“能活着就不错了！” “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也叫活着？” 争吵声开始蔓延，老头跟他们争辩了几句后懒得再说话，拉着那个小男孩坐到一边。 小男孩把碗里的粥舔的干干净净，看了一会儿正在抱怨的人群后朝着老头问道：“胡爷爷，他们干嘛要骂赖队长？” 老头下意识地想说两句脏话，最终还是忍住了。 “眼高手低，没有本事却有脾气，你不要学他们。” 男孩挠了挠头，思索片刻后继续问道：“小亮哥哥一直说肚子饿，赖叔叔对大家那么好，为什么不帮帮他，老师不是说应该互相帮助吗？” 老头拍了拍男孩的脑袋，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记住，赖叔叔不是好人，他也会欺负别人，不要指望他能帮我们。” 男孩眉头一皱：“那他是坏人吗？” “赖叔叔不算是坏人。”老头摇摇头，“世界上除了坏人和好人，还有其他的人，你再长大一点就明白了。” “那个庞叔叔呢，他是坏人吗？” “庞建军？他不是好人，算是半个坏人。” “那他们说的那个林枫叔叔呢，他也是坏人吗？” “他？他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但好人和坏人都会怕他。” ...... “哈秋~哈秋~” 正在院子里和卡卡玩球的林枫连打两个喷嚏。 穿着睡衣的柯露站在阳台上朝他喊道：“快进来，别感冒了。” 林枫摆摆手，表示没关系，继续和卡卡玩耍。 “说不定是哪个姑娘在惦记我。” 玩得正乐呵，院子大门突然被人敲响。 “谁啊？” “表哥，是我。” 听到是庞建军的声音，林枫笑笑，走到门前通过观察孔看了看，随后打开了门。 门外的庞建军拍了拍眉毛上的雪，笑着道：“表哥，逗狗呢？” “是啊，得给他减减肥，进来吧。” 林枫侧身让开道路，庞建军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门外的一排小弟看着院子里那只大肥猪，齐刷刷地咽了咽口水。 卡卡嗅到不妙，快步往屋里跑去。 两人进入屋内，小弟们四散到周围的屋子，找相熟的人聊天打屁。 现在71号附近俨然成了“市中心”，周围四五栋屋子都住上了人，其中有不少还是女人和孩子，经常有人互相串门。 没有什么争斗和暴力，相反分外祥和，一种与大城市格格不入的乡村氛围正在慢慢酝酿。 庞建军晚上回来睡觉的时候，经常会产生一种错觉，是不是天灾已经被控制住了？ 白天在外面是冷风与冰雪，是劫掠和流血。晚上回到这边休息，又似乎能感受到美妙的人间烟火气。 这里有电，有足够的煤，有充足的食物，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能在这种好地方住下来。 这里只有马志等人筛选出来的人才能住，要么就是把全家老小性命都交出来的小队核心人物才能住。 不过庞建军想得总是比别人多一点，有时候他很担忧，一旦有一天物资供应不上，林枫拿什么来维持他华丽的殿堂。 第136章 白菜是稀罕玩意儿 沙发上的庞建军一边吃着刚出炉的饼干一边问道： “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再等等。”林枫擦了擦手上的饼干碎，“最迟十天后。” “十天后...那就是下个月五号啊。” 庞建军默默推算着时间。 片刻后，他有些担忧地问道：“80号人够吗，要不要多带点人去？” 林枫笑着道：“要那么多没用，去了也是炮灰。” 庞建军点点头：“那剩下的人就丢在这吗？” 林枫没说话，只是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了起来。 庞建军见他不愿意表态，便岔开话题：“我筛选了一百五十个人，都是敢打敢拼的，你看看什么时候去挑一下。” “把名单给我，回头我让马志安排。” “好。” 两人又随口聊了点事儿，庞建军告辞离开。 走出71号，庞建军看了看天色，也懒得再出去，直接拐进70号。 负责操持家务的王姐见了他笑着问道：“庞哥，中午在这吃吗？” 庞建军微微一笑：“诶，今天吃啥？” “红烧肉，三鲜汤，还有豆角，你看你想吃啥，我添一个菜。” 庞建军也不客气，在厨房转了一圈，指着一颗水灵灵的大白菜说道：“看来看去还是这白菜实在，弄个白菜吃吃吧。” “害，白菜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要不要蒸条鱼，林老板带了几条鱼回来？” “呵呵，还是白菜吧。”庞建军拍了拍那颗未见任何干瘪的白菜，意味深长地说道，“现在带点绿色的，那都是稀罕货。” 走出厨房，庞建军带着自己的一个兄弟回了房间，等着吃午饭。 其实整个长华小区，他现在最喜欢和王姐说话。 跟她聊天总在聊些吃吃喝喝家长里短的事，没那么多算计，很自在。 摸出烟抽了一口，庞建军下意识地说道：“阿毛，帮我拿下烟灰缸。” 边上的兄弟愣了一下，小声说道：“哥，我是大饼，阿毛不在了。” 庞建军也是一愣，看了那个兄弟一眼，淡淡地说道：“我忘了。” 名为大饼的男子把烟灰缸递过来。 庞建军弹了一下烟灰后问道：“你找了个女人对吧，她叫什么来着？” “玩玩而已，昨天刚分了。” 大饼有些奇怪，庞建军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他们以前掌握了大量物资，很多人都要靠他们生活，不少人都趁机养了两三个女人。 现在物资配额变少了，这种事也就收敛了不少。 “嗯。”庞建军点点头，“这两天找个心肠好的，能体贴人的。别要太漂亮的，漂亮没有。” “哥，啥意思？”大饼笑了笑，“怎么还学那些老娘们，操心这些事儿了？” 庞建军静静地抽了两口烟，道：“好日子可能要到头了，过阵子得搬家，身边有个人路上也能照顾照顾你。” ...... 马志刚准备下来吃午饭，洪瑶瑶突然用对讲机把他叫到了71号。 庞建军有些失望，他还想借这个午饭和马志商量点事呢。 走进71号，林枫正坐在餐桌前，跟个老大爷一样等着柯露给他盛饭。 见他进来，林枫招招手道：“来，一块儿吃，跟你说点事。” 马志也不是第一次过来，跟他也挺熟了，很自然地在他对面坐下，接过柯露递来的碗筷。 扒了两口饭，林枫朝他问道：“让你挑的人，看上几个了？” “有八九个了，有两个是关海山手底下的人。还有两个是年轻小伙子，孤家寡人，不过做事很利索。” “一会儿吃完饭把他们叫过来。” 马志点点头，犹豫一下后问道：“到时候剩下的人怎么办？” 林枫笑问道：“你觉得该怎么办？” 马志低头吃了口饭，没有说话。 午饭很快结束，马志出了趟门，回来时带着九个男人。 他们有些林枫见过一两次，有些完全面生。 这些人都是第一次进71号，来的时候马志也没说叫他们干嘛，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林枫坐在书房里看了看这九个人，把他们的长相记住后踢了踢脚下的箱子。 “马志，这些东西分一下，一人一套。” 马志有些疑惑地走过去，打开一看也是楞了一下。 但他很快回过神，将里面那些灰绿色防弹衣和手枪拿了出去，给众人分了下去。 那九人看着手里的装备，一时间欣喜万分。 这可是枪啊，有了这东西，去哪都是横着走。 几个当过兵的小伙子此时却是更关注防弹衣，他们眼尖，一眼就看出来这十有八九是军用品。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都在猜测林枫哪来的这些东西，又为什么交给他们。 不过总体来说，喜悦还是盖过了好奇。 马志王强他们都有枪，能拿到枪说明自己也有机会进入核心圈子。 在讲究阶级和武力的乱世，枪械和地位无疑是最有力的生存保障。 “一会儿我会给你们派人手，这几天去把周边扫一遍，从你们手底下那些人里挑能干听话的出来，一个小队包括你在内只有10个名额。” 众人点点头，但林枫下一句话让他们刚刚好起来的心情立刻低落了下去。 “你们九个人，我只要七个小队长，具体看你们这几天的表现。” “枪揣好了，执勤期间不能喝酒，你们有一半都是当过兵的，规矩我就不教了，自己醒目点。” 众人相互看看，其中一名年纪不大的小伙子开口问道：“林哥，要是他们不听我的怎么办？” 林枫笑笑，指了指他拿在手里的枪：“这东西给你是当摆设的吗？” 小伙领会了他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林枫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 “屁话我也不多说，长华这地方待不住，过阵子我们要换地方，去弄点物资然后找个好地方扎根。” “现在什么世道你们也看见了，想吃口饱饭，想给家里人也吃口饱饭，就得玩命。你们要是害怕，可以放下东西走人，我也不强迫你们。” “过了今天，还在我锅里吃饭的，就得照我说的办，弄错一件事我就让你把吃下去的都吐出来，记住了吗？” 众人齐刷刷地点点头：“记住了。” “行了，先回去吧，下午我让王强给你们派人手。” “好。” 九个拿到武器的人或兴奋或沉重地离开。 混口饱饭不容易，没人想要退出。 等他们走后，林枫把关海山叫了过来。 关海山还以为他想问庞建军最近的动向，刚想汇报就看到林枫递过来一张名单。 “这九个人以后要在外面做事，他们家里人需要有人照顾，别让他们操心家里的事。” 关海山楞了一下后，接过名单扫了一眼，飞快地点点头：“明白。” 第137章 你就是个商品 某间屋子里，刚从外面回来的马冬一屁股坐下。 想要摸根烟抽，就发现昨天那盒烟就只剩最后一根了。 他的小弟凑上来，朝他说道：“马哥，刚好多人被叫走了。” 马冬有些疲惫的点上烟吸了一口烟才问道：“他们干啥去了？” “说是重新编队，我看领他们走的那些人腰上都有枪。” 马冬一愣，努力想用疲惫的脑袋思考清楚整件事情。 可惜饥饿和严寒让他脑子转得很慢，好半天都理不清这次变动是有什么目的。 “他们想干什么？”他朝着小弟问道，随后突然反应过来，“枪？有多少枪？” “我也不知道。”小弟无奈地摊摊手，随后看向他嘴里的烟，“哥，给我抽一口。” 马冬魂不守舍地将烟递过去。 思索了片刻刚想继续询问，就看见他的小弟猛吸一大口烟，那火星迅速往烟嘴蔓延，留下长长的烟灰。 这畜生一口气干进去半根烟，直接给马冬看傻了眼。 他一巴掌盖过去，骂道：“他妈的，老子当初从看守所刚出来的时候都没你这么狠！” ...... 与长华小区隔了两条街的一处居民楼里。 一个穿着染血大衣的男人走进屋里。 屋里的廖金标正坐在沙发上，搂着一个年轻女人上下其手。 女人眉宇间藏着淡淡的嫌恶，但还是尽量表现出迎合的笑容。 见到男人进来，廖金标有些不高兴地说道：“说多少次了，这个点别来烦我。” 男人有些尴尬地揉了揉鼻子，道：“标哥，刚有人想去你卧室偷东西，我想让你看看少没少啥。” 廖金标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走出屋子。 确认了一下自己房间的东西没什么损失后，他跟着男人来到楼下。 这里有着二十多个人，全是女人，还有几个孩子。 她们或躺或坐，神情麻木地待在原地。 两个腰里别着砍刀的男人正坐在门口，不时地看上一眼那些女人，眼底尽是说不出来的淫邪。 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被绑着丢在地上，遍体鳞伤，此时已经是有进气没出气。 廖金标走过去抓起那人的脸看看，厌恶地吐了口唾沫。 随后他站起身，冷着脸对众人开口道：“我让她吃饱饭，她不感恩戴德就算了，却偷我的东西。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人不服我，甚至还有的想跟她一起偷我的东西，对吗？” 他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人群，那些女人都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哼！”廖金标冷哼一声，继续道：“今天放过你们一次，以后再有人敢冒出这种念头，下场就跟她一样。” 说着，他挥了挥手。 身边的小弟掏出匕首，一刀捅进了那个偷东西被抓住的女人肚子里，用力搅动两下。 那个本来就快死了的女人闷哼一声，眼神怨恨地瞧了廖金标一眼，彻底咽气。 廖金标看着她那双眼睛，只觉得一阵烦躁。 他移开目光，对着众人说道：“三天内食物减半，作为你们没有阻止她偷我东西的惩罚。” 人群立刻传来轻微的骚动，一个女人壮着胆子朝他说道：“标哥，大家本来就吃不饱，食物减半的话就真的没力气了。” 廖金标懒得搭理她，直接扭头离开。 他的小弟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女人，淫笑道：“没力气就没力气呗，反正干那事儿的时候你也跟个死鱼一样，让你叫唤两下都跟要你命似的。” 他的话立刻引得两个看守大笑。 那女人羞愤地缩回人群，不再说话。 小弟瞧了人群一眼，指了指其中一个姑娘，说道：“还是你够味道，晚上别理其他人，等我来找你。” 那姑娘轻轻地点点头，随后把脑袋埋进膝盖里，一句话也不说。 没一会儿，晚饭被送来，是一袋米，要自己煮，比平时少了一半。 一群女人唉声叹气地开始操持饭碗，将取暖的炉子的盖揭掉，放上锅和水，开始煮粥。 迷香很快在屋内蔓延开来，饥饿的众人围成一团，等待稀饭煮好。 一名饿得受不了的女人突然拿起自己的碗，不等稀饭助手，伸手拿起勺子就要往自己碗里舀。 一旁的同伴立刻伸手将她按住：“你干什么？” 女人一把将她推开，有些癫狂地吼道：“滚开，我要吃饭！” 说着，她丢掉勺子，直接拿碗舀起满满一大碗稀饭，还带出来了一部分洒在地上。 同伴道这一幕气得火冒三丈，对着身边几人说道：“就这一点米，她一个人吃这么多，咱们怎么够吃？” “不能让她吃这么多！” 边上的人立刻回应道，眼中尽是气愤与不满。 女人根本不在乎旁人的一间，也不顾稀饭的滚烫，端起碗就往嘴里送了一口。 将稀饭咽下去后，她冷冷地看了一眼边上的人，骂道：“我就是要吃，你能怎么样？惹急了我把你脸划烂，看以后哪个男人还愿意上你！” 那名同伴又惊又怒，她咬咬牙，对着众人说道：“这王八蛋不是人，我们一起上，弄死她！” 说着，她直接把手里的碗砸了过去。 有人带头，其他的女人也立刻占了起来，冲上去和那个霸道的女人厮打起来。 哪里都有争斗，这些女人平时本来就有不少矛盾，现在心里都憋着火，一时间不少人都开始找自己的仇家打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不大的屋子立刻成了斗殴现场。 门口正在聊天的两个看守听到动静跑进来，迎面就被打疯了的女人甩了一个大逼斗子。 暴力就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开启，就不会再由你的心意停止。 人群的边缘，一个面容清秀的女人抱着自己怀里正在苦恼的婴儿退到墙角，避免被战斗波及。 厮打结束得很快，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迅速控制住了局面。 只是地上躺着两个女人，不知生死。 其中一个男人蹲下身试了试鼻息，见其中一个还有气，便招呼众人把她抬去床上。 另一个同伴撇撇嘴道：“救个屁，脸被割了这么大的口子，好了也是个丑八怪，救了有啥用，扔出去。” 还活着的那个女人和那死了的女人一起被扔了出去。 原来有时候人真的会变成和商品一样的东西，没有用了就丢掉。 晚饭被拿走，作为她们打架的惩罚。 现在所有人都要挨饿了。 缩在角落的女人紧紧搂着自己的孩子，听到这个消息后，眼角默默地流下两滴泪水。 第138章 你就这样报答我? “水姐，帮我照顾一下孩子。” 女人将孩子交给身边的一个同伴，请她帮忙照顾后来到门口。 “搞什么？”门口正在吃晚饭的看守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她。 女人努力挤出一丝笑脸，怯怯地说道：“云哥，我儿子饿得受不了了。” 看守吃了一口饭，道：“你看着我干嘛？又不是我的种。” 女人看着他面前的饭盒，感觉唾液在疯狂分泌。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吃顿饱饭。 “云哥...你，你再要我一次吧。” 看守瞥了她一眼，从边上的袋子里摸出一包方便面。 女人就要伸手去接，看守突然把手缩回，对她说道：“我是看你儿子可怜，不然里面那么多年轻姑娘，我没必要挑你。” “我知道。”女人用力点点头，“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 “我给你吃给你喝，你就这样报答我？” 长华小区某间屋子里。 赵志兵揪着一个女人的头发，狠狠抽了她两个耳光。 “兵哥，别打了，我真没有出卖你。” 赵志兵哪里会听她辩解，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贱女人，就你没事跑去70号附近串门，我说你去那里干嘛，原来是打我小报告！” 女人哀嚎着躲避赵志兵的拳脚，没一会儿就被打得满脸是血。 赵志兵发完了火，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摸出烟来，刚准备掏火机，边上的马冬就帮他把烟点上了。 马冬笑着说道：“兵哥，消消火，庞哥这不是也没骂咱们吗。” 赵志兵看了他一眼，心里的火气略微压下来一分。 他越来越喜欢这个机灵能干的小伙子了，至少人家比自己那几个憨憨小弟有眼力见得多。 赵志兵摇摇头道：“我跟了他四五年，他这个人有事当场骂了你还好，就怕他什么也不说。” 抽了口烟，他继续道：“我们截留的那些物资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照理说他最少都得训我一顿的，可是现在屁动静也没有，我怕他是要拿我开刀了。” 马冬听他这么说，眼咕噜一转，假装迷茫地问道：“兵哥，啥意思啊？” 赵志兵看了一眼被他揍得没了人样的女人，冷笑着道：“那个马志每次只给一天的粮，还经常不够分量。我们十几个队，哪个没有截留一点战利品啊，老庞肯定是早就知道了，没有点破而已。” 听出他话语中的不满，马冬心中窃喜。 “兵哥，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弄，只给一天的粮是不是在防着咱们啊，庞哥跟咱们不是兄弟吗？” “兄弟？”赵志兵叹息着摇摇头，“我是看明白了，我把他当兄弟，他把我当狗。阿毛是他兄弟，阿毛死了，他屁也不放一个。小光也是他兄弟，就多说两句话，他就替林枫杀了小光。小龙也是他兄弟，小龙的堂弟也是他兄弟，你去打听打听这几个人的下场。这种人，你敢跟他做兄弟吗？” 马冬来得晚，不清楚这其中的恩怨，他便顺着话头，去问赵志兵这几人的事。 赵志兵心里对庞建军不满，平时没机会说，现在正好吐了个干干净净。 听完这些乱七八糟的八卦后，马冬一脸悲愤地说道：“我还以为庞哥是个仗义的人呢，想不到是这种人。兵哥，得亏你跟我说了，不然哪天被他卖了都不知道。” 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赵志兵心情也好了些，他摆摆手道：“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出去别乱说话。” “放心，我嘴严。”马冬点了点头，随后像是漫不经心般说道，“跟着这样的老大迟早得被卖，咱们还不如自己干。” 赵志兵抬起头瞥了他一眼，一时间没有说话。 ...... “妈的，我他妈都快冻死了。” “这叼毛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院子里的雪地上，十几个人握着木棍，不断重复着一个最简单的刺杀动作。 李辉站在边上看着，不时教训一下那些偷懒的人。 他也很纠结，不知道自己教的东西对不对，但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没用也得练，最重要的是训练这些人的服从性并且在一天内建立威信。 这是在部队里学到的东西，士兵可以不够强，但是不能不服从命令。 “妈的，我受不了了。” 一个男人丢下手里的棍子，缓了两口气后往屋里走。 外面太冷了，李辉让他们做的事也太蠢了，他现在只想回去炉子边坐着。 李辉出声怒喝道：“陈奇，回来。” 那个叫陈奇的男人停下来，瞥了他一眼道：“我不干了，我要回原来的地方。” 李辉走到他面前，瞪着眼睛说道：“你以为你是谁，想怎样就怎样？” 陈奇不甘示弱，跟他对视着：“我在王哥手下干得好好的，干啥我都是第一个上，怎么到了你这就得糟这种罪？”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现在马上回去继续训练！” 陈奇咬着牙说道：“要练你自己练，我要回王哥那边去。” “你真行。”李辉指了指陈奇，很认真地说道：“记不记得庞建军说过什么？吃了粮，就得听安排，你现在就开始挑肥拣瘦了是吧？” 陈奇被他指着，心中一顿恼火，直接把他手打开，怒骂道：“马勒戈壁，老子不就吃了他一点物资吗，他跟林枫两个人要是没枪他们就是个寄吧，大不了老子把吃过的粮还给他就是了。” “还？” 李辉手伸进怀里拿出手枪，一拉枪栓顶在陈奇的脑袋上。 陈奇脸色一变，原本嚣张的神色荡然无存，现在只留下惊惶。 周围的其他队员也是吓了一跳，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这边。 陈奇一边后退一边说道：“别！把枪口别开，一会儿走火了！” 李辉怒声道：“陈奇，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 陈奇打了个冷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半晌后，他开口道：“队长，我刚昏了头，是我不好。” 边上几个队员也是开口劝道：“队长，算了，陈奇他就是这个脾气。” “是啊，算了吧，别一会儿真走火了。” “陈奇，好好道歉。” 李辉偏头扫视众人一圈，冷哼一声，对着陈奇说道： “你不听我的，我最多揍你一顿。你想回老王那，我最多叫他拿两个人来换。本来没什么事儿的，你他妈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说这种屁话，老子不整死你，老子都没好日子过！” 陈奇见李辉眼中已有杀意，吓得额头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一把跪在雪地里，颤抖着说道：“队长，我真错了，我以后不敢了。” 李辉冷冷地看着正在求饶的陈奇，深呼一口气，扣下了扳机。 嘭！ 枪声响彻周围，旁边的十几人惊骇地看着额头开了个血洞的陈奇。 没人想到这个昨天刚认识的队长真的会杀自己人，而且还这么狠辣，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 就因为他说错了几句话？ 李辉收起枪，扭头看向众人。 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 “当初给过你们机会走，话也说得清清楚楚，吃了粮就得听话。你们不走，自己抢着要端这碗饭。” “现在有点事儿就想走？他妈的吃饱了就翻脸，你们就这样报答林老板？” “老子今天把话撂这了，以后再敢抗命老子直接给你崩了，再敢讲林老板一个不是，老子连你全家一块崩！” 第139章 我也没笑啊 晚上七点，李辉看了看吃完了晚饭在屋里凑在一起打牌的队员，披上衣服走出去了屋子。 顺着被人推开积雪的马路，李辉来到69号别墅前，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门口一个男人笑着和他打招呼：“李辉啊，吃了吗？给你弄点？” 李辉点点头道：“吃过了，我就来坐坐。” “赶紧进来吧，你儿子下午把老赖的女儿揍了，老赖还不知道呢。” “啊？” 李辉苦笑着进了屋内，从几个正在打闹的小孩中抓起一个三四岁的小胖子，捏了捏他的脸：“又欺负小姑娘，净给你爹整事儿！” 小胖子咯咯笑着，伸手就要去揪自己老爸的嘴唇。 李辉的老婆听到动静，快步走了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聊了几句家长里短，然后一块走到没人的地方。 李辉四下看看确认没人跟来，随后快速问道：“关海山没把你们怎么样吧？” 女人摇摇头道：“没，有吃有喝，饭管够，这里还有发电机。” 见她这么说，李辉略微放下心来。 女人拉着他的胳膊，小声道：“老公，关海山为什么突然让我们搬过来了，还对我们这么好？” 李辉叹了口气，撩起衣衫让她看到自己腰间的枪：“昨天没敢告诉你，怕你担心...以后我给林老板做事，你们不用再遭罪了。” 尽管早有猜测，但女人此时还是有些惊讶。 为什么对她们好，因为她老公成了亲信。为什么接过来这边住，因为要保护她们。 但是真的只是保护吗？ 李辉的老婆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已经意识到了关海山想干什么。 沉吟良久，她嘴皮张了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最后还是千言万语只化作短短一句话：“我在这很好，你注意安全。” 李辉摸了摸女人的头发，低声道：“嗯。” ...... “咳咳~” 清晨，昏暗的屋子里，床上的江春剧烈咳嗽两下。 睡在边上的一个女人立刻醒来，凑上去查看他的情况。 “江医生，你醒了？” 江春移动一下眼睛，看了看她后，问道：“他们出发了吗？” 他说话很费劲，似乎每说一个字都是很大的负担。 女人犹豫一下，摇头道：“大家不肯走，要等你好了一起走。” 江春叹了口气，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许久后，他对着女人说道：“叫其他人先出去，把赵荣叫来。” “好。” 女人应了一声，随后出去找人。 片刻后，赵荣进了屋子，其余人都走了出去。 “江叔。” 赵荣有些悲伤地唤了一声，走到床边坐下。 他的情绪不太好，江春不但是团队的领袖，还是他的表叔，赵荣小时候经常去江春家玩。 江春中箭后情况不断恶化。 另外两个医生都说他这个年纪的人，在这么恶劣的情况下能坚持下来算是很厉害的了。 现在江春越来越虚弱，看他的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过来。 江春费力地抬起手，拍了拍赵荣的手背，似乎是在安慰他一般。 “你带着大家继续往前走，不能再在这停留了。” 赵荣摇摇头：“我在这守着你。” “蠢蛋。”江春低骂了一声，眼神有些涣散，“这里到仓库最多两三天路程，你们到了地方先安顿下来，到时候来接我不就好了。” 赵荣面色犹豫，似乎在衡量这件事的利弊。 不等他说话，江春继续说道：“我让吴军留带几个人留下来陪我就行了，你带人先过去。” 赵荣想了想说道：“我在这照顾你，吴军带人过去就行。” 江春一摇头，道：“那里肯定很乱，吴军太老实了，他太容易被人骗，做事也不够果断，没法做头领。你比他果断些，得你带着大家去我才放心。” 赵荣还想说话，江春直接抬手道：“哀哀戚戚像什么男人，真想救我就去弄点药弄辆雪地车来，去那个仓库，那里什么都有。” “好，我去。”赵荣重重地点点头。 江春搭在他手背的手，微微一用力，冲着他低声说道：“你记着一件事，那三百斤压缩饼干不是借给我们的。” 赵荣一愣：“你说林枫给的那些物资？不是借是什么？” 江春咽了口唾沫，可惜他有些发热，咽喉里也有些炎症，每一次吞咽就像是在吞刀子。 “那三百斤饼干，是买我命的。” ...... “最近别出门，把东西收拾收拾，准备去别的地方。” 屋子里，庞建军躺在床上搂着刚睡醒的女人低声说道。 女人伸了个懒腰，枕着他的胳膊问道：“我们去哪？” “别问，也别跟别人说，到时候我会告诉你。” 女人犹豫一下，揽着他的腰说道：“你可不能把我丢了。” 庞建军笑笑，正想说话，外面传来敲门声。 “庞哥，志兵说有事儿找你，你联系一下他。” “知道了。” 庞建军应了一声，拿起床头的对讲机，调整一下频道后说道：“志兵志兵，什么事？” “军哥，我这有两个新来的，他们说是从孙威那里逃过来的。” “是吗？”庞建军微微一笑，“那孙子在哪？” “他们说可能在东园二路...要不要你过来亲自审一下？” “好，我吃完早饭过来。” 庞建军起身穿好衣服，走到楼下等着吃早饭。 王姐端上一大锅饺子一边招呼众人吃饭，一边朝庞建军笑问道：“老庞，有什么好事，这么高兴？” “怎么看出来的？” “都写在脸上呢。” “是吗？”庞建军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也没笑啊。” 第140章 喝杯茶吧 “庞哥。” “大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庞建军等人走入一栋小楼，门口的小弟立刻打起了招呼。 他点了点头，问道：“志兵呢？” “在楼上呢，刚吃完饭在休息。” 一名小弟笑着侧身让开位置，瞥了一眼庞建军带来的人后继续道：“哥几个吃早饭了吗，要不要来点，我们搞了一箱虾饺，好吃得很。” 大家住的都很近，小区被控制下来后，庞建军等于是在自己的地盘活动，现在出门也不搞那么大阵仗了。 一起来只有五六个，还有关海山的两个人，他们笑着摆摆手，表示不用麻烦了。 那小弟热情地冲同伴招招手：“愣着干嘛，兄弟们天寒地冻地跑过来，也不知道端杯热茶过来。” 屋里的人立刻忙活起来。 庞建军对着同来的人说道：“我先上去，你们在这等我就行，别把志兵吃穷了。” 说着，他领了两个人就往楼上走。 留在一楼的两帮人笑笑，凑在一起抽烟吹牛。 “哟，阿亮，哪搞的华子，可以啊！” “来，尝尝这个，昨晚刚从外面弄回来的。” “有漂亮娘们吗？” “成天想下流事，想要娘们自己找去。” “哈哈哈~” 庞建军来到二楼，推门而入。 屋内的赵志兵见了，笑着招呼道：“哥，怎么来这么快啊？” 庞建军在他面前坐下：“一想到能整死孙威，我胃口都变好了，早饭两口就干完了。” 赵志兵哈哈一笑，提起暖瓶就开始泡茶。 “你说的那两个人呢，叫过来我问问他们。” 赵志兵对着门外喊道：“老三，去把马冬他们喊来。” 屋外的人应了一声，赵志兵把茶水递过来：“没想到你来这么快，他们刚出门搜东西去了，一会儿就给你领回来。” 庞建军点点头，也没想那么多，端起茶吹了吹，抿了一口后，似闲聊一般说道：“昨天收你那些东西是规矩，别往心里去。” 赵志兵满不在乎地说道：“害，我那是丢在屋里忘了往上报了，有啥往心里去的，说得好像是我要多吃多占一样。” 庞建军笑笑：“想得明白就好。” 赵志兵看了一眼站在庞建军身后的两人，招呼道：“站着干啥，又不是外人，还跟我来电影里那一套啊？” 他大剌剌地从茶几上翻开两个杯子，一边倒茶一边说道：“我这比不了庞哥那，炉子不够暖，屋里冷，坐下喝口热的暖暖。” 那两人笑笑，也不客气，走到庞建军侧面坐下。 都是熟人，没啥不好意思的。 几人随口闲聊了几分钟，庞建军看了一眼腕表，道：“怎么还没来，别是不去干活，躲在哪睡觉吧？” 赵志兵笑笑，解释道：“那应该不敢，那两人挺老实的。” 这是房门被推开，一个青年冲着赵志兵喊道：“兵哥，楼下那个新来的傻逼不知道哪偷了酒，现在喝大了又跟人打架。” “怎么门也不敲？”赵志兵很是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随后看向庞建军，“哥，新来的老给我找事儿，我去收拾收拾他，马上就回来。” 庞建军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坐在屋里等了一会儿，庞建军感觉有点冷，拢了拢衣服后冲着同来的小弟说道：“大饼，志兵这小子是不是把配给他的煤都装进自己口袋了，这屋里怎么这么冷？” 他刚偏头看去，就发现大饼正在皱眉思索。 “咋了？” “我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大饼挠挠头道，“说不上来哪不对，就是直觉。” 庞建军轻笑一下，刚想笑话他，边上另一个人便说道：“军哥，大饼一说我也有点感觉，他们今天好像太热情了，志兵平时挺扣的，他的兄弟今天怎么又是华子又是虾饺的，这些东西现在可是稀罕玩意儿。” 被他这么一点拨，庞建军也立刻察觉到了异常。 他是大人物，平时各种物资供应齐全，根本不缺，表哥昨天还给他弄了新鲜鱼，可疼他了。 所以他没觉得这些东西特别稀罕。 底下的人可不一样，一天能混三根烟都要偷笑。 还尼玛虾饺呢，现在饺子皮都是稀罕货，能吃上一口干饭都是老天爷开眼了。 搁以前天灾之前，朋友来了，递根烟再上个果盘很正常，都是正常的人情往来。 现在这时候能给你口热茶喝就算是尽了地主之谊了。 庞建军走到窗台撩起窗帘往外看看，又侧耳倾听了一会儿。 他皱着眉头走回大饼身边，从他腰间拿过对讲机，刚想叫一队人过来以防万一，突然被大饼按住。 “哥，兴许是志兵发了什么财呢？” 大饼说的挺大声，但脸上神色却有些凝重，手指了指门口。 庞建军看了一眼门口，明白大饼的暗示，轻轻地点点头。 “嘿嘿，那一会儿给好好宰他一刀。” 庞建军哈哈一笑，冲另一个叫梁子的男人使了个眼色。 梁子心领神会，轻轻拔出腰间的手枪上了膛。 他是关海山手下稽查队的人，配了枪，既要监视庞建军，也要负责保护他。 “他们怎么还不来，大饼你去看看。” “好。” 三人互换一个眼神，大饼手按在腰间匕首，朝着门口走去。 大饼走到门口，刚准备拉门把手，突然感觉头有些晕，肚子也有些痛。 他没在意那么多，正准备拉门，门就先开了。 赵志兵走进来，对着三人道：“唉，这些外来的就是麻烦，一天到晚给我搞事情...诶，大饼在这干嘛呢？” 大饼让开身位，笑着道：“刚想问问你怎么还没回来。” “嗨，那小子喝大了，说他半天他都听不进去，揍了他一顿。” 赵志兵笑着应了一句。 大饼刚想跟庞建军说话，就看到他捂着自己的肚子，眉眼皱成一团，似乎很痛苦。 一旁的梁子脸色也不太好。 赵志兵一脸惊讶地走过来，看着两人说道：“你们俩没事儿吧？” 说着，他作势就要去扶梁子。 庞建军此时感觉浑身乏力，肠胃里有刀子在搅动。 一瞬间，他心思电转，看向了桌上的茶水。 猛然间他想到了什么，张口朝梁子低吼道：“杀..杀了他！” 随后他感觉脑袋一阵昏沉，无力地倒在沙发上。 闭上眼睛的前一秒，他看见梁子被赵志兵按住，枪都没掏出来就被一拳打倒。 第141章 还得是咱们的司机师傅机灵 “快快快！” “王姐，快开门！” “快来人啊，庞哥不行了。” 70号别墅前，赵志兵等人疯狂叫门。 屋内的几人赶紧跑出来开门。 李家俊看了一眼脸色发青被人背着的庞建军后惊问道：“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赶紧叫老魏看看！” “赶紧进来，我去叫他。” 说着，一群人就进了70号，昏迷中的庞建军被抬到沙发上。 整个长华硕果仅存的魏医生被叫了下来，推开挤在沙发边的众人，检查了庞建军的情况后，皱着眉头说道：“很可能是中毒，他今天吃了什么？” “不知道。” “吃了早饭....哎呀，我们也没注意。” 魏医生将目光投向边上的王姐，王姐有些慌张地说道：“我也不知道，饭...早饭大家都吃了。” 赵志兵皱着眉头说道：“军哥吃的就是你的饭，吃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王姐这下更加慌乱了。 魏医生摆摆手道：“我跟庞建军吃得一锅早饭，肯定是他又乱吃什么了，你们别在这挤着，保持空气流通。” 人群中的马冬瞧了一眼周围的人，和赵志兵互换一个眼神。 马冬拉了边上几个人一把，随后他们开始叫嚷起来。 “老魏，你可得把军哥救活。” “说不定就是这个姓王的下的毒！” “赶紧救大哥啊，愣着干嘛啊！” 一群人吵吵嚷嚷的，争论不休，场面非常混乱。 李家俊嚷嚷了几声想要控制局面，那些人却根本不理他。 马冬这时凑上来，朝他说道：“快去找志哥来看看。” 李家俊皱着眉头说道：“拿对讲机叫他了，他去送粮了，在回来的路上。” “强哥呢？” “妈的，他俩都得送粮，你新来的啊？” “通知林老大了吗？” “妈的，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号成天招猫逗狗的太上皇！” 李家俊骂骂咧咧地挤开人群，拿对讲机通知林枫。 ...... “什么？你再说一遍。” 71号，握着对讲机的洪瑶瑶有些惊讶地问道。 “老庞昏了，老魏说他应该是中毒了，现在都快没心跳了！” 对讲机传来李家俊焦急的喊叫。 洪瑶瑶扭头朝着林枫说道：“老板，庞建军他...” “听见了。” 林枫此时已经从沙发上坐起来走到穿衣服了。 洪瑶瑶赶紧跑过来，披上大衣就要和林枫一起出门。 林枫走出门回头看了她一眼，猛然伸手一巴掌抽过去。 啪~ 耳光清脆，洪瑶瑶被一巴掌抽了个趔趄，一头撞在墙上。 林枫这一巴掌下了大力气，洪瑶瑶差点晕过去。 她晃了晃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枫。 同在一楼的柯露赶紧跑过来，扶起洪瑶瑶后朝着林枫问道：“怎么了，干嘛打她？” 虽是质问，语气却格外的委屈，她看出来林枫现在眼神不对，不敢说话太大声，生怕刺激到他。 洪瑶瑶被柯露搂着，心底一阵委屈，眼泪刚要冒出来，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洪瑶瑶推开柯露，快速到鞋柜暗门前，拿出放在里面的东西。 是一把拴着绑带的冲锋枪和一把手枪。 那把冲锋枪的枪托被林枫锯掉，本就不长的枪身再次缩短，洪瑶瑶将绑带挂在肩上，把冲锋枪藏进肋下，在大衣的遮挡下完全看不出来。 林枫伸手揪住洪瑶瑶的衣领，冷声说道：“你还记得就好，下次我直接割你耳朵。” 洪瑶瑶忍着脸上的疼，重重地点头：“我记着，出门带枪。” 林枫松开她，扭头往外走。 洪瑶瑶快步跟上。 柯露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轻叹一口气关上了门。 瞧了一眼那个被带着指纹密码锁，已经重新关上的鞋柜，柯露心思一阵复杂。 住在71号，她应该是现在整个长华过得最好的女人，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缺。 私底下还有人开玩笑说她是军阀姨太太。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别看现在日子过得挺好的，其实她总有一种危机感。 最近经常有年轻的女孩在周围游荡，大冷天帽子围巾也不戴，露出姣好的面孔试图吸引71号里的人的注意，柯露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想给自己找个更好的去处。 林枫到现在没找过别的女人，一开始柯露还以为自己拴住他了。 可是相处久了，柯露才知道林枫对自己还是有所保留。 至少从洪瑶瑶身上就能看出来。 林枫会骂那个小姑娘，会让她去跑腿干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做不好还会很生气的教训她。 刚刚还因为她一时着急出门忘了带枪就抽了她一耳光。 但是柯露知道，林枫更信任洪瑶瑶。 鞋柜里放着枪，但是有锁，家里就三个人，林枫能开，洪瑶瑶也能开，就自己不能开。 男人哪有不好色的，柯露不知道林枫什么时候会腻味自己。 如果哪天71号物资不够了，要踹掉一个人，柯露觉得自己会直接出局。 走进浴室，柯露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让无数男人魂牵梦萦的脸蛋，伸手摸了摸眼角。 “柯露，你可不能长皱纹啊...” 一想到自己都29了，柯露就无奈地叹息一声。 “那小子怎么才25岁，老娘要是也18就好了！” ...... “林哥，你赶紧来看看吧。” 林枫一进70号的院子，等在门口的李家俊就赶紧迎了上来。 林枫来到门口，却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朝着李家俊问道：“马志他们呢？” “在回来路上。” 正说话间，马志领着王强几人急匆匆地走进院子。 “老板。” “林哥。” “老庞情况怎么样？” 说着，马志几人就要往屋里走。 林枫一把给他拽住，朝着李家俊继续问道：“梁子他们为什么没汇报？” 李家俊楞了一下：“梁子是谁？” 马志也是一愣。 边上的王强脸色变了变，随后一拽挂在身后的步枪拉到身前，伸手拉了一下枪栓。 洪瑶瑶也在同一时间拉开大衣，拽出了那把藏在肋下的冲锋枪。 林枫瞧了王强一眼，笑着道：“还得是咱们的司机大哥机灵。” 第142章 看来还是我快 “都别吵了！”魏医生很生气地吼了两声，“都闪一边去。” 他检查了一下庞建军的口腔，对着送他进来的赵志兵问道：“赶紧想想，他有没有什么过敏，刚刚到底吃了什么，是不是吃了什么过敏性食物造成了休克。” 赵志兵摇摇头道：“我真不知道。” 众人正慌乱间，五六人走进屋里。 “志哥，你总算回来了。” “老庞好像中毒了，赶紧看看吧。” “林大哥，你快想想办法。” 赵志兵扭头看去，正是林枫等人，他悄悄给自己的几个心腹打了个眼色。 那几人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林枫，得到赵志兵的暗示后立刻往边上移动了一下，调整自己的位置。 “都别吵！”马志站在门口怒喝一声，“散开，别影响老魏！” 马志是71号的主心骨，被他这么一喊，那些人立刻散开。 马志看了一眼林枫，林枫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庞建军，对着魏医生说道：“老魏，别检查了，没用。拉到水龙头边上去，直接给他洗胃，能不能活看他造化。” 魏医生愣了一下，随即快速点点头，招呼两个男人过来抬着庞建军来到厨房。 李家俊立刻从车库弄了根软管来，魏医生也不管干不干净了，直接捅进庞建军的喉咙里，接上水龙头开始往他胃里灌水。 看着水不断从庞建军嘴里冒出，魏医生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是医生，论起治病救人，林枫在他面前屁也不是。 但是作为一个年纪大了，并且长期坐诊看检查报告的人，临场反应肯定是比不上林枫这种人的。 没办法，坐了十几年办公室，工作方式习惯了依赖现代化仪器，现在什么都没有，碰到这种情况也一下子想不到好办法。 现代医院各种规矩多，束缚也多，不出全套检查结果，医生根本不敢乱说话。 把握不大的情况下也不敢给出治疗意见，长久以来就形成了一种束手束脚的别扭感，生怕给人看死了被家属找麻烦。 林枫在缺医少药的末世待了五年，学到的全是野路子，碰上伤病什么土办法都试过。 看着人像是中毒了，不用犹豫，直接洗胃，救回来的机会比研究半天症状再救的几率大得多。 这些都是古代人在没有现代医学的上千年历史里总结出来的应对经验。 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很粗暴，有可能会害死患者。 但在没有条件的情况下，这却是最好的办法。 上个世纪很多赤脚医生都是用这种最简单的方式处理乡下误食农药的农民，抢救了很多人。 水灌进庞建军胃里，赵志兵偏头看了一眼边上的马冬，对方轻微地点点头。 赵志兵看向林枫，手慢慢地摸进了兜里。 “赵志兵。” 林枫突然朝他看来，并且叫了他一声。 赵志兵吓了一跳，手插在衣兜里朝他问道：“老大，怎么了？” 林枫一边摸烟一边朝他问道：“梁子和陈冬呢？” 赵志兵楞了一下，反问道：“他俩是谁？” 林枫笑笑，点染嘴里的烟，吸了一口，他又将手插回大衣宽大的口袋里。 “就是跟在庞建军身边的人，你没见到吗？” 赵志兵眼睛一眯，右手快速一拔，似乎要拿什么东西。 边上的马冬也动了，他将手伸进怀里，似乎也在拿东西。 就在两人要抬手的瞬间，雷鸣在屋内爆响。 嘭嘭嘭.... 林枫身上那件天灾前价值上万的大衣，此时口袋炸开，火光从里面喷吐而出。 血花在两人的手腕和身体上炸开，打得他们肢体乱颤，瞬间往后倒去。 与此同时，一旁的王强和马志提起枪，对着跟赵志兵同来的那些人怒吼道：“都别动！” 屋内响起尖叫，无数人快速退开。 “啊！” “别杀我！” 枪声停歇，硝烟散去，所有人乱作一团。 “谁动我弄死谁！” 马志给了洪瑶瑶一个眼色，随后领着王强一起走上去，两人一边出声威吓，一边举着枪走到赵志兵两人身前。 洪瑶瑶抱着枪，死死盯着屋里的每一个人。 赵志兵已经死了，马冬身中五六枪，现在正倒在地上吐着血。 所有人都被突然爆发的枪战吓傻了，呆呆地看着他们。 包括那几个赵志兵带来的人，本来都要去摸腰上的武器了，现在已经三魂少了两魂，一动也不敢动。 叫枪战也许不合适，屠杀才对。 “林枫，你们干什么？” 魏医生缩在厨房里，壮着胆子问道。 “干你的活就行。” 林枫扫视屋内众人一圈，瞥了瞥被自己两抽子弹打得歇菜的马冬和赵志兵，笑着道：“看来还是我更快。” 他一偏头，对着那几个跟赵志兵同来的人说道：“谁先交代？” 那几人此时吓得一头冷汗，根本没人敢搭话。 林枫慢悠悠地从被打烂的衣兜里抽出两把手枪，退掉打空的弹夹。 这时候众人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把枪放在口袋里，直接在口袋里扣扳机杀人。 “看明白了吗？”林枫一边上子弹，一边朝洪瑶瑶问道。 洪瑶瑶点点头：“我回去就练。” 林枫撇撇嘴：“看来你是真没天分。” 洪瑶瑶一愣，一时间实在不明白林枫说话为什么总是这么跳脱。 “手枪在兜里，抛壳口如果贴着衣服，容易抛壳不畅，说不定打一两枪就卡壳，这种方法只能阴人，想这么玩，要用左轮。聪明人知道举一反三，你得多吃点核桃了。” 林枫说着，拉了下枪栓，一枪打死一个人。 人群立刻传来尖叫。 此时王强在赵志兵两人口袋里摸索一下，搜出两把手枪，皱着眉头朝林枫说道：“老板，两把枪，跟我们用的一样。梁子他们可能已经死了。” 林枫点点头，将枪口指向另一人：“我都让你们自己交代了，磨磨唧唧半天不说话想干嘛？还要我慢慢来问啊，自己主动点。” 那人吓得腿肚子打颤，立刻跪下说道：“大哥，是赵志兵让我们干的，真的不关我的事！” 嘭！ 那人的脑袋直接被打烂，鲜血喷溅在墙壁上，散乱如泼墨。 这次没人敢喊了，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被赵志兵等人哄骗，林枫杀他们是因为看穿了他们的谎言。 “说重点，给我把来龙去脉讲清楚，磨磨唧唧就去死。”林枫看着第三个被自己枪口指着的人。 那人此时已经吓得快尿裤子了。 他是第一次见林枫，以前只听说过对方杀人不眨眼。 现在才知道人家这么凶残，一句话没说开心就要死。 第三个人咽了口唾沫，在求生欲地驱使下，他快速说道：“赵志兵想自己单干，就下毒弄了老庞他们，然后带我们来这边，想拿庞建军骗你出来。然后趁乱杀你们抢枪，大哥，真的不关我的事！” “其他人呢？”林枫问道。 “死...死了。” 林枫点点头，收起枪对着马志说道：“带人过去看看。” 第143章 马上去宰了他老婆 69号别墅地下室，王强擦了擦手上的血，对着边上的小弟说道：“砍断手脚，丢出去。” 那几个被他揍得死去活来的人脸色大变，惊恐地说道：“强哥，该说的我都说了，放了我吧。” “王强，饶我一命吧，真的不关我的事，毒是赵志兵下的。” “强哥，强哥！先别杀我，我认识露姐。” 正在上楼的王强突然停步，扭头看了一眼那个说认识柯露的男人。 “露姐没你这号朋友。”王强道。 那男人咽了口带血的唾沫，快速道：“我老婆跟她关系很好，经常来70号串门的，黄头发那个，你肯定见过的！求求你，帮我跟露姐带个话好不好。” 王强打量了他一会儿，对着边上的人说道：“马上去把他老婆带到外面宰了。” 男人脸色大变，愤怒地说道：“王强，你他妈还是人吗？” 王强没理他，继续对着边上的小弟说道：“动作快点，别被露姐知道。” 说罢，王强直接上了楼梯，无视那群人的哀求和怒骂。 穿过雪地，他回到70号，快步走进书房。 正在喝茶的林枫看了他一眼，努了努嘴：“坐。” 王强点点头，走到对面坐下，快速说道：“老板，审完了，那个马冬是东园路那边一个叫廖金标的人的手下，他们一共三个人打着投奔的旗号过来，是专门来接近我们的。因为混不进核心层，就蛊惑了赵志兵反水。赵志兵正好是前天被庞建军抓到贪污，心里有气，就带人做了这些事，下的药是耗子药，梁子他们没背叛，只是死了才丢的枪。” 坐在林枫身边的马志几人尽管已经猜到事情的经过，此时还是惊出一身冷汗。 事出紧急，赵志兵等人把庞建军送过来，大家根本没设防。 如果当时林枫没提醒，马志他们现在可能已经被赵志兵拿下了。 毕竟他们要的只是枪，林枫是主要目标，马志他们也是次要目标。 马志他们手里就有三四把枪，抢不到林枫抢他们也是一样的。 不得不说赵志兵他们真的很有头脑，也很有胆量。 如果是平时动手，他们根本没机会接近林枫，正面碰上，手里没枪也没法抗衡。 直接去抢那些有枪的小队长，最多只能抢到一两把。争斗之下，枪声一传开，立马会引来其他人，林枫也就有警惕了。 到时候他们面临的就会是十几只枪和上百号人的围剿，只能跑路。 现在先用计把庞建军忽悠过去，下毒弄翻他和他的手下，拿走手枪，然后快速把庞建军送到70号找医生，直接说不知道他吃了什么中毒了就行。 情况这么紧急，主事的几个人肯定要出面，隔壁71号的林枫大概率也要过来。 等大家都凑到屋里，赵志兵两人再出手，突然袭击之下，两把枪足够干掉林枫马志等人。 到时候还用跑个寄吧，林枫等人死了，直接就可以夺权，整个长华都能被他们装进兜里。 关海山捏了捏眉心，冲着边上的同伴小声嘀咕道：“妈的，想想我都觉得后怕。” 林枫马志等人死了，他这个前朝旧主的铁杆一定会被弄死。 因为他的工作就是替林枫监视下面的人，得罪了很多人，下面那些小队长现在最烦的人就是他。 赵志兵如果上位，肯定不会留他的命。 李家俊有些愧疚地说道：“是我们太大意了。” 马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也没想到这些人的心思这么毒，不怪你。” “妈的，赵志兵真不是个东西，老庞对他那么好，他居然也下得去手。” “那个廖金标我听前几天逃过来的人说过，听说是个恶棍。” “草他姥姥，主意打到我们头上来了。林哥，我今晚就带人去弄死他。” “还是林大哥想得多，他要是不在，我们可能都死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马志扭头看了看正在低头喝茶的林枫，第一次发现人和人的差距能大到这种地步。 原来不光是武力上的差距，脑子也有着巨大的鸿沟。 众人议论了半天，沈薇突然推门走进来，对着众人说道：“老庞可能不行了。” 屋内一静，庞建军的几个兄弟顿时有些急了。 “老魏怎么说？”林枫问道。 “他说老庞吃的那些药剂量不是很大，但是时间拖得太久了。已经洗了三次胃，肠液都看不见了，现在还是没动静，血压也低的吓人。” 林枫点点头，对着周围几人说道：“你们先出去，海山你去控制一下局面，马志王强留下。” 众人应了一声，陆续走出屋子。 等人走完，林枫对着马志说道：“你暂时接替庞建军的工作，计划提前，照我原来交代你地去做就行，手段可以温和一点。” 马志点了点头。 林枫又看向王强，笑着道：“我越看你越喜欢，去把那九个新上任的队长拉出来，别找别人的麻烦了，先整死那个廖什么标，一会儿让瑶瑶带你去拿十条步枪。” “廖金标。”王强点点头，“老板，什么时候动手？” “你自己决定，以后那些拿枪的都归你管，把那些当兵的挑出来，让他们好好练练这些菜鸟，别再被这么简单的骗局糊弄了。” 王强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随后重重地点点头：“是。” 马志两人离开书房，林枫伸了个懒腰，偏头看了看洪瑶瑶。 洪瑶瑶被他盯了一会儿，有些发毛。 “老板，看我干嘛？” “吃的最多，穿的最好，住的用的也是最好的，你要是也像王强那么机灵就好了......卡卡都比你聪明。” 洪瑶瑶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70号最早的一批人里，现在过得都不差，毕竟加入的早，几个主事的都比较信任他们。 但这些都是靠人情和关系还有运气。 只有王强是唯一一个真正靠自己本事爬上来，让林枫另眼相看的。 第144章 让我开出花来 来到庞建军的房间，林枫朝着陪在边上的几人问道：“他现在怎么样？” “应该没什么事，但是有发烧。”老魏叹了口气，继续道：“老鼠药剂量够的话，要死已经死了。他是被人敲了一棍子才一直昏迷，发烧的原因我也查不出来。” 林枫点点头，看向床上的庞建军，发现他此时脸色有些微红，伸手摸了摸，确实很烫。 小庞的胃被魏医生拿水管灌了个干干净净，就差没给他洗洗肠子，能用的药也都用了，现在能不能活只能看他自己了。 “醒了叫人告诉我。” 林枫交代一句，随后离开了房间。 ...... “醒了，江医生醒了。” 某处小屋里，一个男人欢喜地喊道。 睡在边上的吴军立马爬起来，走到床前查看。 “嗬~”江春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话。 吴军赶紧扭开保温杯，给他弄了点水喂进嘴里。 江春喝了几口，缓了一会儿，看向周围的人。 “赵荣走了吗？”江春问道。 “走了，大家都走了。”吴军低声回道。 江春看了看屋里留下的三个人，叹了口气：“连累你们了。” 吴军帮他擦了擦嘴角的水珠，略有些颤抖地说道：“是我们连累了你，没有你我们都活不下来。” 江春眨了一下眼睛，动作很慢，似乎这么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他费劲伸出手，搭在吴军的胳膊上，道：“他们走了就好，你们也走吧。” 吴军先是楞了一下，随后用力摇摇头：“不行，我们说好的，要等他们回来接我们。” 江春咧嘴笑笑：“我是医生，我自己什么情况我能不知道吗。我活不成了，不要为了我拖死你们三个小伙子。” “江医生，别说了，我们不会走的。” “江叔，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赵荣他们很快就能找到药和人来帮忙。” 三个男人围在床边，出声安慰着江春。 江春见劝不动他们，便不再说话。 过了许久，众人翻出留下来的物资，开始吃饭。 吴军将压缩饼干碾碎，掺了温水调成糊糊，端到江春床前准备喂他。 江春看了一眼他们装着物资的背包，里面已经所剩不多。 又看了看那些卖相不咋样的糊糊，他随手推开，道：“给我根烟。” 吴军有些为难地说道：“江医生，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抽烟的话......” “不给我就不吃饭。” 江春像是个小孩一样，突然发起了脾气。 吴军叹了口气，在包里一阵摸索，搞出一个被压瘪的烟盒。 里面就剩三根烟了，吴军放了很久，一直没舍得抽，现在都被压扁了。 他小心地抽出一根，将烟捋直后送到江春嘴边，替他点上。 江春吸了一口，轻轻咳嗽两声。 抿了两口烟，他对着吴军说道：“过来点，我跟你说个秘密。” 吴军有些疑惑，但还是把耳朵凑到江春嘴边。 江春动了动嘴唇，小声道：“小吴，别在我这耗着了，给我个痛快吧。” 吴军怔住。 他刚想移开脑袋，去看看江春的表情，对方突然伸出手揪住他的衣领。 那只苍老又枯瘦的手掌在此刻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将他死死拉在面前。 “我多少岁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根本活不过这种冬天，我现在每天都疼得受不了，活着就是受折磨。 那一箭离我的肺就两公分，老天爷没让我当场死了，是让我交代后事的，我得谢谢它。 但是我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交代的，帮帮我，算我求你。” 江春说了一大段话，似是脱力一般松开了吴军的衣服。 吴军扭过头来，呆呆地看着他。 江春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脸蛋，说道：“林枫说得对，乱世里心得狠，不要让废物拖累别人，我现在就是废物，不值得你们浪费时间。” 吴军红了下眼睛，摇头道：“不...不行，以后还要靠你领导我们。” 江春微笑一下。 “你看看，你还是没想明白。”他将烟递到嘴边又抽了一口，任由烟灰落在脸上，“就算没那一箭，我这种老头子迟早也会死，你不能老指望我。” 吴军一个劲地摇头，眼眶湿润起来。 江春看了一眼坐在火堆旁的两个同伴，压低声音对着吴军说道：“我死以后，你要和赵荣一起带着大家活下去，林枫很快也会去北区仓库，他很欣赏你，我看得出来。你要想办法找他帮忙，记住了吗？” “我...我没有那个本事...江医生，别说了，赵荣肯定能找到药回来的。” 江春抽了口烟，静静地看着吴军，浑浊的老眼中看出来喜乐。 “大家都信任你，因为你热情、善良，会帮助有需要的人。这种乱世里，需要你这样的人来担任领袖。”他轻轻地拍了拍吴军的手，话锋一转，“但是你又太软弱了，软弱的领袖没法带着大家走出泥潭，你的心要变得狠一点。记住，有时候杀一个人，能救十个人。” “不要再说了...江医生，不要再说了。” 吴军反手握着江春的手，眼泪如大坝溃口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你没办法让所有人都活下来，那就全力保存少数人，不要被废物拖累......” “小丽的右眼已经瞎了，治不了的，不要浪费药品在她身上。王库总是偷懒不干活，你可以先拿他树典型。那几个年纪大的，你让老马去劝劝，老马知道怎么说，你就不要插手了......” “我知道，这种抉择对于每一个善良的人来说都很艰难，但是有时候需要理性一点......” “生命会流向它们该去的地方，冬去春来，又会开出新的花来。这是林枫和我说的，挺有道理的......” 江春没有理会吴军的话，慢慢地交代了一堆话。 一根烟抽到屁股，他眼神微微一黯，猛吸两口，似乎想最后回味一下。 直到所有烟丝化成灰烬，火星在阻燃烟嘴那里熄灭，他将烟头放在吴军手里：“生命的长度就这些，我的已经烧完了，谁来了都续不上，给我个痛快吧。” 吴军泪眼模糊地看着那根边缘被烧得整整齐齐的烟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春将他手掌盖上，淡淡地说道：“我累了，这一个多月我每天都在撑着，真的好累。我现在不想活了，一把年纪也早该去死了，你们还年轻，要好好活下去。” “给我个痛快把，就把我埋在这里，我包里有一袋种子，把它跟我一起埋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种子，路上捡的。等冬天结束你再回来，帮我看看是不是真的会开出花来。” “杀了我，就当是......杀掉你心里的软弱。” 第145章 什么天灾，美梦才对 “额~” 房间里，做完一桩过亿大买卖的廖金标美滋滋地躺下。 女人抚摸着他的脑袋，笑问道：“老公，我怀孕了怎么办？” 廖金标翻了个身，躺在边上拿起床头的香烟，点上美美地吸了一口后说道：“那你多研究研究诗经，挑个好名字吧。” 女人轻笑着捶了他一下，拿起纸巾很温柔的帮他擦了擦汗。 然后钻进他怀里撒娇道：“那你可不能跟别的女人给我们的宝宝弄一堆弟弟妹妹出来。” 廖金标呵呵一笑，感觉现在的生活异常美妙。 什么天灾？ 简直就是福音。 从牢里出来之后，想找个正经工作到处碰壁，原来的行当也干不了，他也不太想干，只想安生过点日子。 可惜这个社会给他这种有案底又没什么文化的人的选择不多，能干的好工作都不多。 都打算跟亲戚借点钱去做些小生意了，狗日的大雪又来了。 本以为要冻死在这种冷漠的城市里，结果一不小心混成了大哥。 他现在越来越喜欢这种日子了。 牢里唯一能见到的雌性就是母猪，还是死的。 出来之后憋了几年的火气只能用公共用品解决，贵的还找不起。 现在好了，以前那些高高在上的贵妇千金，现在随便自己挑。 他现在每天需要操心的，就是上哪弄点六味地黄丸。 现在睡在边上的这个叫他老公的漂亮女人，其实才认识七八天而已。 以前据说是哪个大老板养在外面的情人。 反正廖金标的小弟把那个大老板砍了之后，她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廖金标对她很满意，年轻漂亮，嘴又甜，会伺候人，总能讨自己开心。 这种事情放在以前，小说都不敢这么写，也就梦里想想而已。 如果眼下的生活真的是一场梦，那廖金标希望这场梦永远都不要醒。 “我有点饿了，去弄点夜宵给我吃。” 廖金标招呼了一声，那个女人立刻跳下床，披上衣服推门出去。 他走下床，伸了个懒腰，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笑着咕哝道：“这日子，给个皇帝我都不换。” 正当他准备回床上继续躺着时，突然感觉远处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他仔细看了两眼，怀疑可能是自己眼花了。 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他总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披上衣服来到客厅，他对着正在打牌的几个小弟说道：“今晚谁放哨？” 小弟丢出一条顺子，随口回道：“老赖他们。” “叫他们盯紧点。” “嗯。” 小弟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廖金标看他这样，一巴掌就盖了过去，骂骂咧咧地说道：“嗯你妹呢嗯，就知道玩，赶紧去交代老赖！” 小弟委屈地揉了揉脑袋，道：“标哥，每天两班哨，大家都干的挺好的，没偷懒。” “我总感觉毛毛的，你去监督一下。”廖金标努努嘴。 小弟放下牌，一边披上大衣一边说：“有啥好操心的，附近就咱们最厉害，谁敢来找麻烦。” 廖金标抬手赏了他一个暴栗：“还就你最厉害，庞建军不是人啊？” 小弟干笑一下，问道：“马冬他们怎么还没回信啊？” “你问我我问谁。”廖金标翻了翻白眼，“明天派两个人去看看。” 两人正说话间，外面突然传出两声喊叫。 “搞什么飞机？”廖金标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往外看去。 远处十几个提着砍刀的黑影正在快速接近。 “操！” 廖金标的脏话刚喊出口，外面就传来喊杀声，四面八方又是几十人在快速靠近。 “抄家伙！” 屋内众人丢下手里的东西，拿起武器就往大门走。 嘭！ 嘭嘭嘭... 十几个燃烧瓶砸在窗口，开始燃烧起来，火焰很快蔓延到屋内。 “马勒戈壁，哪个不开眼的来惹你廖爷爷！” 廖金标骂骂咧咧地跑回房间，拉开衣柜从底下抽出一把猎枪，咔地一声上膛后往外走。 这是他摸进一间别墅，从人家家里找到的。 也正是靠着这把枪，他才能迅速控制人手，建立起自己的势力。 可惜现在子弹已经不多，平时他根本舍不得拿出来用。 他刚走出房间，就听到楼下响起几声砰砰声，似乎是枪声。 “我曹！” 他吓了一大跳，赶紧来到窗户边往下看。 正好看到十几个汉子在往楼里冲。 自己在底下的那些打手似乎根本没有形成有效的抵抗，任由他们轻轻松松就闯了进来。 廖金标看到人群中有人手里握着一把一米长的家伙，在火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金属的光泽。 他顿时大骇，隐约猜到了今晚来的是何方神圣。 “马勒戈壁，快堵门！”他冲着屋里的人大吼道。 ...... “马勒戈壁，谁敢动一下我一枪打死他！” 一个抱着枪的大汉撞开踹翻一个挡路的人，对着那些手持砍刀的人怒声吼道。 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平日里那些凶狠至极、杀人不眨眼、刚刚还在喊打喊杀的汉子现在屁都不敢放一个，全部都退到了一边。 一把枪还算了，可以找机会搏一搏，但现在冲进来的最少有三四把枪，而且外面还有枪声传来，不知道还有多少。 “所有人把武器放下...你带老子去找廖金标！”大汉一抬枪口，对着一个倒霉鬼喊道。 那人咽了口唾沫，飞快地往楼上跑。 一行人来到廖金标住的楼层，确认是这里后，人群让出一条通道，王强被几个荷枪实弹的手下护着走了上来。 那大汉冲着王强说道：“强哥，就是这。” 王强扭头看了看周围那些簇拥在自己身边的大汉，他们或提着砍刀，或手持枪械，每个人都目光凶狠，就等着自己一声令下，冲进去撕碎敌人。 如果有谁敢靠近，他们会立刻把自己围起来，干掉那些有异心的人。 王强一时间有些恍惚。 原来一步登天，说的就是这种感觉。 第146章 下去给我开路 嘭嘭！ 门被重重地砸了两下。 “开门！” 屋内的廖金标置之不理，一个劲地让手下搬动柜子堵门，自己则跑到阳台边往楼下看去。 本想跳下去逃跑，可这一看直接心凉了半截。 廖金标不懂什么行军打仗排兵布阵，但是基本的思考能力是有的。 他手下有两百多号人，被他放在四周的房子里，将自己包围住，这样以后有人想冲进来，必定会被周围的打手阻拦住。 不过他忘了一件事，这些设想都是建立在实力对等的条件下。 拳头对拳头，棍子对棍子，他手下的人完全可以借助建筑的优势抵挡很久。 现在自己的手下在周围乱作一团，有人在街道上呼喊奔跑，却没人过来救自己。 王强的人从外围冲进来的速度堪称势如破竹，另外半边的人现在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廖金标手下构建出来的防线就像是被热刀切开的黄油一般脆弱。 准确地说，在死了几个人后，就根本没有再发生过抵抗。 当枪声响起，几个冲出去的倒霉蛋脑袋被打烂后，那些平日里为非作歹的恶徒现在屁也不敢放一个，通通缩在屋子里不敢出来，偶有几个跑出来的也是在往远处逃窜。 现在楼下亮着十几支火把，最少有三十几个人包围着自己居住的小楼，其中有四五个人手里都拿着枪。 不是有效射程就几十米的小手枪，也不是打两发就要装子弹的猎枪，是正儿八经的步枪。 一梭子过来能把人脑浆打飞的步枪。 廖金标此时心凉了半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八年前被警察抓住的那天，当时的情况也差不多是这样。 插翅难飞。 贫瘠的文化积累让他只能想到这个成语。 “廖金标，把门打开。” 屋外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廖金标看向门口，内心陷入了纠结。 跑是跑不了了，要投降吗？ 小弟有些惶恐地朝他问道：“标哥，怎么办？” 廖金标一咬牙，对着他说道：“你过来，跳下去。” 小弟一愣，快步跑到他身边，透过窗户往外看。 这里是三楼，扒一下围栏降下去，有一米深的积雪缓冲，死不了。 但他看到外面那些人后，立刻退缩了：“标哥，下面好多人。” 廖金标提起枪对着他，冷声道：“下去，把人引开，不然我现在就打死你。” 小弟脸色一变，怎么也没想到廖金标是要自己去送死。 不等他说话，廖金标看向屋里另外三个小弟：“你们也下去，跑掉了就能活，跑不掉就死。” 那三人皆是吓了一跳。 “标哥，咱们投降吧。” “哥，我们是兄弟啊！” “标哥，冷静点，外面最少来了上百号人十几把枪，咱们跑不掉了！” “投降吧，投降应该有机会活下来。” 廖金标握着枪后退到墙边，说道：“马勒戈壁，今晚来的肯定是长华那边的，林枫杀了多少人，你们难道没听说过吗？别指望他心慈手软，我们现在开门，就是把命交出去，还不如搏一把，黑灯瞎火只要跑掉了就是天高任鸟飞！都他妈快点，别逼我杀人。” 四人对视一眼，还在犹豫，就看到廖金标对着一人直接扣下了扳机。 嘭~ 猎枪弹内的钢珠散射而出，打在那人的肚子上，瞬间轰出一个血洞。 那人倒在地上，惊愕地看着廖金标，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就去见了阎王爷。 “再磨叽就去死！” 廖金标目光凶狠地看着剩下的人。 他已经彻底被激起了凶性，现在只要自己能活，死多少人他都不在乎。 “标哥，别开枪！” “我下去，我下去！\\\" 三人惶恐地跑到阳台边，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后准备往下爬。 “刘茜，你也下去，跟他们分开跑！” 廖金标突然对着角落吼了一声。 是那个刚刚跟他恩爱完的女人。 刘茜一直缩在角落的柜子后观察着情况，没敢出声，但廖金标显然还记得她。 她打了个冷颤，惶恐地说道：“老公，我...我等下跟你一块走。” 她其实就没打算走，现在廖金标完了，跟着他亡命天涯还不如留在这等着新老大来接收自己。 反正他们也不会杀自己一个女人，何况自己还是个这么漂亮的女人。 那个叫林枫的有这么多枪，肯定很有实力，跟着他比跟着廖金标强。 “少废话，快过来！” 廖金标瞪着眼睛吼道。 刘茜此时已经吓傻了，她没想到廖金标会把自己也推出去当牺牲品。 三楼跳下去，就算没摔出问题来，一会儿乱糟糟的说不定直接就被人打死了。 “老公，我不想去。”她泪眼婆娑地说着，直接跪在了地上，“我等一下再走，我要跟你走，我可以伺候你，别让我去。” “闭嘴！” 谁知道平时最喜欢她的廖金标今天根本不吃这一套，他抓起一个酒瓶就砸了过去。 “臭婊子，老子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再罗里吧嗦我弄死你！” 刘茜难以置信地看着廖金标，不明白平时这个被自己拿捏的死死的土鳖今天怎么这么心狠。 在她眼里，廖金标就是个头脑简单运气比较好搞到了猎枪的色鬼，自己只要撒撒娇，他就恨不得一天24小时窝在自己的床上。 “愣你妈愣！快点！”廖金标不耐烦地催促道。 刘茜颤抖着站起来，走到阳台边。 她看了一眼楼下的高度，心里一阵害怕。 “下去！快！” 廖金标怒吼道。 刘茜站在三个小弟中间，心思电转。 片刻后，她眼中闪过一丝怨毒，飞快做出了决定。 你做初一，那我做十五好了。 她飞快看向门口，惊呼道：“老公，他们来了！” 廖金标本能地往门口看去，发现外面的人并没有进来。 他立马意识到自己被骗了，飞快扭过头来。 这时刘茜用力推了一把边上的一个小弟，把他推向廖金标，同时喊道：“杀了他！” 那小弟手里还拿着刀，猝不及防之下被推了个趔趄，倒向廖金标。 精神一直紧绷的廖金标本能地扣动了扳机。 嘭！ 小弟的胸口被打出一片血洞，倒飞着倒回阳台。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刘茜用力一推另外两人，怒吼道：“愣着干嘛，枪里就两发子弹，想活命就弄死他！” 第147章 你当我是条狗就行 楼道里，王强听着里面的枪声，微微皱了皱眉。 他挥退了正在砸门的手下，面无表情地说道：“别浪费时间了，直接灌油，烧死他们。” “好。” 众人立刻有所动作，提来两个铁壶，正准备往门缝里灌，屋内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喊叫。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王强看向被他们抓来的带路小弟，问道：“这女人是谁？” 那人想了想后说道：“应该是刘茜，标哥的女人。” 王强正疑惑间，门后的传来搬动物体的动静，随后房门被拉开一条小缝。 四五条枪同时举起，对准了门框。 里面的枪声大家都听见了，现在谁都不敢保证对方会不会狗急跳墙玩命。 “别开枪，我们投降。” 防盗门被慢慢拉开，露出一张漂亮的脸蛋。 王强从墙角探出头去打量了她一眼，对着手下挥了挥手。 十几个大汉鱼贯而入。 “人被拿住了。” 不一会儿，屋内传来手下的呼喊。 王强走进屋内，看了看屋内的情况。 此时廖金标已经倒在地上，后脑一滩血迹，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另外的两个小弟现在正举着手站在边上，一动也不敢动。 那个叫刘茜的女人也是站在一边，不过相比那两个男人，她眼里似乎少了些惶恐，多了些打量的意味。 其中一名小弟看了看众人，分清谁是领头的之后，瑟缩地说道：“大哥，别杀我，廖金标想跑，是我们帮你抓住的。” 王强看了他一眼，对着自己的手下说道：“把屋里检查一遍，然后出去把物资控制住，敢反抗的直接砍了。” 屋内的人出去一半，王强大马金刀地在沙发上坐下，吩咐道：“把这个姓廖的弄醒，我有话问他。” 立刻有人上前检查廖金标的伤势，尝试将他唤醒。 王强拿起手下递来的廖金标的那杆猎枪看了看，随手丢在一边后咕哝了一句：“妈的，还以为是什么好货呢。” 这时打量了他好一会儿的刘茜壮着胆子说道：“大哥，廖金标是我帮你抓的，他的几个心腹就在隔壁，我可以帮你认人。” 王强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个女人还蛮有意思的，于是笑着道：“你倒是比廖金标识时务，给我说说，廖金标藏了多少物资。” “我也不清楚有多少，但是我知道在哪，我可以带你去，就在楼上，钥匙藏在他的床垫下面。” 王强对着边上的几人挥挥手，立刻有人拉着刘茜去找那些物资。 刘茜见对方都不多问几句，自己没有机会邀功，一时间有些失望。 躺在地上的廖金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自己疼得快要裂开的后脑勺。 看清周围的情景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妈了个巴子，在一个女人手上翻了车...... 王强点了支烟，问道：“马冬是你的人吗？” 他以前不抽烟，后来亲手弄死了几个人后，也跟着抽上了。 末世就是这样，每个人都生活在高压之下，不知道自己明天还能不能醒过来，烟酒成了最方便的解压物品。 现在烟是紧俏货，一盒烟甚至能换来可以凑合吃十天的大米，一般人根本享受不起。 王强有时候觉得真的很扯淡，他试过用几根烟就换到一个男人替自己卖命。 那些随时可能会死的人，会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换几分钟的快乐。 烟酒女人，任何一样都值得他们玩命。 反正说不定马上就死了，已经有很多人不在乎自己多活一天还是两天了。 “是。” 廖金标很坦然地承认了，反正瞒也瞒不住。 他知道其他人肯定会招供，自己没必要死扛。 坐过牢的人最清楚所谓的兄弟义气有多可笑。 有酒有肉的时候做兄弟，喝大了能把星星都摘给你。 手铐一戴上，立马把你卖得一干二净换自己平安。 “还派了其他人来吗？”王强继续问道。 廖金标看了他一会儿，一脸讨好地说道：“枫哥，能给条活路吗？我可以比庞建军干的更好，你就当我是条狗就行，你让我咬谁我就咬谁。” “老大没来，我叫王强，是他的...”王强吐了口烟，犹豫一下后笑笑道，“是他的司机。” 廖金标楞了一下，他没见过林枫，还以为王强就是林枫。 王强想了想后说道：“你要是懂事儿，就好好说话，我可能会帮你求求情。” 廖金标左右看看，苦笑道：“马勒戈壁，看来老子今天是活不成了，早知道跟你们拼了算了。” 王强吐了口烟：“你不想活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廖金标坐起来，抹了一把脸上血，冲着王强说道：“老子还以为林枫手下没人可用才留着庞建军，本来想着我服个软也能混个三把手干干呢。十几条枪就这么让你带出来，看来他不缺狗腿子，这孙子是不可能瞧得上我了......兄弟，给我根烟吧。” 王强起身把抽到只剩最后一小截的烟递过去。 廖金标拿过来塞到嘴里，笑骂道：“给根新的都不舍得，真他妈抠。” 王强拍了拍衣服上的烟灰，对着边上的手下说道：“让他抽完。” 说罢，王强直接走出了这间屋子。 上到楼上，王强走进廖金标作为仓库的房子。 刘茜正在陪着清点物资。 这里没有炉子，她身上穿着睡衣，出来的时候走得急，只披了一件大衣，现在很冷，牙齿都在打架。 王强瞥了一眼那些物资，微微蹙眉。 “怎么就这么点？” 这些物资不少，但是相对于廖金标手下两百号人能抢到的东西，却是不多。 “还...还有的，藏在别的地方，老赖和东子他们知道在哪。”刘茜快速回道。 听她这么说，王强才略微满意。 他打量了一眼刘茜，冲着身边的人招招手，道：“给她弄件衣服。” 第148章 最笨的学生 黑暗的屋子里，昏迷中的庞建军眉头紧锁，脑门不断沁出细汗。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喘息，宛如野兽嘶吼。 他缓缓睁开眼皮，转动着眼珠子看向周围。 “我...死了吗？” 此时他的身体一阵酸痛，紧接着是要命的麻痒，似乎有千万只蚂蚁正在爬。 “嗬~嗬~” 急促地喘了几口气，他借着窗外月光的照耀，勉强判断出了这应该是自己的房间。 想要坐起来，却感觉身上使不动力气。 身体的温度越来越热，他感觉胸口有一团火在烧。 他努力地翻了一下身，将手伸向床头，那里放着水杯。 短短几十公分的距离，却好像几百米那样远，他实在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爬过去拿到那杯水。 “大饼！” 他试着呼唤自己的手下，却发现自己嗓子哑了，发不出太大的声音。 “呼~呼~” 疼痛感与灼烧感越来越强，他更加迫切地想要拿到那杯水。 心中的渴望驱使着他挪动身体，他的手一点一点地靠近床头柜。 就在他要碰到水杯的前一刻，他的视线里亮起火光。 火焰笼罩了他的手臂，蔓延而上，点燃了床单。 ...... “强哥，这边。” 东园二路原本属于廖金标的一栋楼里，几个手下领着王强走进一间屋子。 此时屋内已经点起蜡烛，借着火光的照耀，王强看清了里面的人。 十来个女人，非常瘦弱，神情里透着一股麻木。 王强他们的进来后，这些女人只是扫了他们一眼，都没有开口说话，似乎并不关心这些陌生人是谁。 王强打量着这些女人，微微皱了皱眉。 他在这些人身上看不到作为一个人，一个生命该有的活力，此时他感觉自己正在打量十几具尸体。 “她们怎么这么...”王强迟疑一下，吐出一个自己目前能想到的最接近的词汇，“死气？” 小弟叹口气，小声道：“她们每天都要被好几个人那个，就.....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成这个样了。” 王强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看了看这个肮脏逼仄的屋子，感觉这里比隔壁堆那些被打烂了脑袋的尸体还要恶心。 王强从怀里摸出电筒，按下开关，照亮那些女人后快速扫视一遍。 这一看之下，王强的嘴角抽动起来。 这些人里年纪最小的好像才十七八岁。 边上的小弟继续道：“我刚问了，聪明的漂亮的会伺候人的，会被人廖金标的亲信挑走，剩下这些就是不招人喜欢的，就得陪底下那些人，算是廖金标给他们的福利。” “福利？” 王强重复了一边这个词，突然觉得这个词也有些恶心。 小弟察觉到王强现在很生气。 不光他生气，其他人也很愤怒。 这些能混到王强身边的，也算不上好人，也许他们曾经是个勤劳本分的人，但现在个个手上都有血。 连人都没杀过的，是不可能被分到王强手下了。 但就算做过很多坏事，杀过不少人，他们也没干过这么畜生的事。 现在的长华，不少人都买过春，那些没有靠山又搞不到物资的女人只能给自己找个有饭吃的男人一起过日子，找不到就只能靠出卖身体过活。 林枫从来不管这些事，他似乎都不怎么在乎狗屁的道德风气。都他妈活不成了，谁管得过来？ 何况是你情我愿的事，插手管了，那些女人就得饿死。 至于想让林枫出物资养活她们，想都不要想。 再恶的人，也有自己的道德底线。 王强现在有种感觉，自己虽然杀了很多人，但就算自己从道德的台阶往下跳几步，也比廖金标来得高尚。 一个大汉拔出腰间的刀子，怒声道：“强哥，让我去宰了那帮王八蛋。” 王强看了他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 “你们睡吧，我来守夜。” “你都陪了一天了，我来吧。” “没事儿，我明天白天睡。” “好吧。” 两个同伴睡下，吴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篝火。 许久后，他走到床边，看向半梦半醒的江春。 江春察觉到他的靠近，偏过头来，露出一丝解脱的微笑：“我快疼死了。” 吴军跪坐在床边，不敢去看江春的眼睛，把脑袋深深埋进了床单里。 江春拍了拍他的脑袋：“别让我自己动手，那是种很可怕的折磨。” 吴军慢慢抬起头，泪水已经溢满了眼眶。 “有没有...”他蠕动着嘴唇，好半天才说出后面的话，“什么想吃的？” 江春轻微地摇摇头：“别再让我继续等了，我真的疼得受不了了。” 吴军颤抖着拿起边上的背包，从里面翻出一根针管。 江春配合着把手伸出来，随后把眼睛闭上。 吴军抽了一管空气，将针头搭在江春那只干瘦的手上。 空气进入血管里，形成栓塞后，江春几分钟就会死，看不出来什么外伤，算是现在能找到的比较体面的死法。 花了一会儿找到血管，却久久未见他有下一步动作。 江春睁开眼偏头看去，道：“你娘的，你越磨叽，老子心理压力也越大......别折腾我。” 他试图用脏话冲淡吴军的痛苦，也让自己显得洒脱一点。 看起来效果不错，吴军颤抖着将针头刺入江春手上的青筋，慢慢地将它推了进去。 江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就像是当年第一次教学生打针，花了好半天终于教会那个最笨最容易紧张的学生的那种欣慰感。 就在他想要催促吴军开始注射时，吴军这个笨学生突然拔出针头，将注射器用力丢到一边。 他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眼中的慌乱与悲伤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与热烈。 他掷地有声地说道：“你再坚持一下，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第149章 我是熏悟空 嗤——嗤—— 干粉灭火器不要钱地喷洒，总算把火焰压制下去。 李家俊等人跑进屋内，拿毯子一卷，把庞建军救了出来。 “好好的怎么就起火了呢？” 一边将庞建军放在地上，众人一边嘀咕。 “老庞，老庞！你什么时候醒的，起火了怎么都不知道喊人？” 魏医生拍了拍眼神迷茫的庞建军，众人簇拥上来查看他的情况。 “哎哟，小姑娘回去睡觉。” 王姐将一个七八岁的女孩推走，其他几个年轻姑娘也红着脸离开。 此时的庞建军衣服被烧得十片不剩八片，一对浮夸的胸大肌露了出来，半边屁股也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要不是毯子盖住关键部位，小庞现在已经社死。 但奇怪的是，他的皮肤虽然有些焦黑，但未见任何烧伤的痕迹。 那些焦黑似乎也是衣物和床单燃烧后的残留。 李家俊一边拉了拉毯子，替庞建军遮羞，一边问道：“你...你什么情况？” 庞建军眨巴两下眼睛，像个花姑娘似的抓着毯子盖住自己，小声说道：“我...我要说我是熏悟空，刚从老君的炼丹炉出来，你们信吗？” 众人面面相觑。 “他不会烧迷糊了吧？”李家俊退后两步，冲着马志小声嘀咕道。 马志推了推魏医生，给他使了个眼色。 魏医生心领神会，蹲下身摸了摸庞建军的脑袋，又看了看他的眼睛，问道：“老庞，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庞建军搓了搓下巴：“舒服得很。” 魏医生回头看了马志一眼，继续朝着庞建军问道：“感觉怎么样？” 庞建军眼咕噜转得飞快，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好半晌，他咧嘴一笑：“容光焕发。” 李家俊拉了马志的衣角，小声道：“看来真的烧坏了，现在这医疗条件上哪给他看脑子？” 魏医生伸出两根手指，问道：“这是几？” 庞建军鄙夷道：“二。” 魏医生加了两根手指，继续道：“几？” “四。” 魏医生缩起中间三指，翘起大拇指和小指，问道：“这是几根手指？” “六。”庞建军随口回道。 “我问你几根手指，没问你这是几。” “妈的，玩我？这是两根指头。” 魏医生哈哈一笑：“还知道我在逗他，看来脑子还正常。” 周围几人上前看猴一般看着庞建军，好奇地问道：“老庞，你咋没被烧死？” “我明明看见你睡的床都着火了，怎么你的皮没见烧坏？” “知道你脸皮厚，没想到身上的皮也这么厚。” “叽叽有没有烧坏，要不要叫老魏检查下？” “活见鬼，我明明看他躺在火里面。” 七嘴八舌的议论弄得庞建军感觉自己进入了菜市场，他有些不耐烦地推开众人，一卷毯子站起来，说道：“给你们看个仙术，一会儿别吓尿裤子了。” “什么啊？” “还他妈仙术，老庞脑子真的烧坏了。” “完了完了，这狗比变傻了，明天我就得帮他去巡逻了，草。” “他一会儿不会咬人吧？” 庞建军后退两步，冲着众人道：“你们走远点，别被本大仙的仙法伤到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想干嘛。 魏医生冲着边上的人招呼道：“去把我的箱子拿过来，我要给他好好做个身体检查。” 正当他想上去拉住庞建军时，这个油腻的中年胖哥突然伸出了右手。 下一秒，火焰在他掌心盛开。 所有人呆住。 一秒后，一个小孩惊呼道：“哇，他真的是熏悟空！” “快去西天请如来佛祖。” ...... 如来佛祖没来，林枫来了，穿着睡衣跑来的。 一见林枫进门，庞建军的心就激动起来了。 他现在最想跟林枫炫耀一下，看看他震惊的表情，然后让他膜拜自己，把那个狗屁表弟的名头拿掉。 林枫大大咧咧地在庞建军身边坐下，一揽他的肩膀，笑道：“表弟，你什么时候成熏悟空了？” 庞建军脸上的笑容僵住。 妈的，本大仙都展露了神通了，你小子怎么还是一点都不尊重我，一会儿烧死你...... “咳咳~”庞建军拉开林枫的手，端起水喝了一口，故作高深地说道，“很难用科学解释，也许这就是天命。” 林枫的手再次搭上他的肩膀，笑道：“给我瞧瞧。” 庞建军想发作，又觉得直接翻脸好像有点没品，有碍自己的江湖地位。 最好还是用言语劝服这小子认清现实。 表弟拉开表哥的手，淡淡地说道：“那你得走远点，别一会儿伤到了你。” 表哥的手再次攀上表弟的肩膀，乐呵呵地说道：“没事儿，表哥皮厚，不怕烫。” 庞建军现在大为不爽，每次被林枫勾住肩膀，他都有种矮他一头的感觉。 以前还好，人家有枪，有枪就是大哥，不低头也得低头。 但现在今非昔比了，自己可是拥有超能力了，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但是这毫不妨碍他重新燃起的野心。 搁以前，他肯定要一发爆炎术过去弄死这个没眼力见的小子。 但是庞建军知道林枫这个杂种的手段，自己现在敢杀他，立刻会有人拿枪干掉自己。 他不清楚自己的这副能抗住火焰的身体能不能抗住子弹，眼下还是保守一点比较好。 林枫这孙子虽然深居简出，不跟下面的人接触，但实际上他却牢牢控制着整个长华。 物资在他手里，只有他的亲信马志这帮人能去搬运，所有人都要指着他们吃饭。 更重要的枪械虽然已经发出去二十多把，但是那些人都被林枫捏住了命脉。 那二十多个有枪的人，有十几个都有家人。 他们各自有着自己的角色，儿子、父亲、兄长、弟弟、丈夫，他们的家人被分散放在林枫家隔壁，还有专门的人保护。 那些保镖是干什么的，庞建军怎么可能不懂。 林枫用这二十多个人，又控制着下面的人，下面的人也有不少受制于林枫，帮他反向监视这二十几把枪。 每个人都掉进了他编织好的大网里，只能乖乖听话。 如果自己敢反水，那些被同时捏住了荣华富贵和家人把柄的狗腿子，会立马搂火把自己打成筛子。 现在就算说服马志一起反水都没用，没了马志还有王强，王强没了还有关海山，关海山死了还有下面的稽查队。 他们死完了还有个快被完全洗脑的洪瑶瑶，鬼知道她这个头号狗腿子到底有多少军火。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线，线的尽头又被林枫扯开，编进了其他人的线里，牵一发而动全身。 庞建军除非有本事同一时间把所有人都说服或者干掉，不然肯定会有枪口在暗处对准自己。 第150章 你不怕被拉去切片? “你确定不坐远点？” 庞建军一脸关切地朝林枫问道。 都是装的啦，他巴不得林枫被烫一下，小小出个丑，这样才能显得自己牛逼。 “没事儿，我皮厚。” 林枫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此时屋内站着四五个人，他们到现在都没能消化掉庞建军带来的冲击。 人手心凭空凝聚火焰，那是电影里才有的情节。 “那我来喽。” “来吧。” “我真的来喽！” “来啊。” “我真的要来喽！” 林枫鄙夷地瞧了他一眼，手无意识地在腰间摩挲，那里放着一把手枪：“表弟，表哥是个急性子，别磨叽了。” 被恐吓了一下的庞建军干笑一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一团火焰在他手掌上凝聚，无声无息。 周围响起轻微的低呼，哪怕已经看过一次，再看第二次依旧很惊讶。 他们努力凑到近前来，确认自己没看错。 “我是不是抽多了烟出现了幻觉？” “掐我一下，让我确定没在做梦。” “老庞，你...你怎么做到的？” “不烫吗？” “你上辈子是个煤气瓶？” “妈的，这超能力比天灾还离谱！” “庞哥，你吃了什么神仙屎？” 所有人惊讶而新奇，还带着些许畏惧。 不过也有胆大的人，恨不得立马把庞建军按到手术台上好好研究一下他的生理构造。 面对围观众人的目光，庞建军心中有些得意起来。 他卖弄似的活动一下手指，火焰开始膨胀，高温立刻燎到了近前几人的头发，他们惊呼着后退。 “庞哥，你不会是超人吧？” 庞建军忍着笑，扭头看向林枫，见他神情平淡，似乎并不怎么惊讶。 庞建军看没吓着他，顿时不满意了，故意把手往林枫那凑了一点：“满意了吗？” 林枫伸手一按，扣住他的手肘阻止他继续把手掌靠近，随后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凑上去借着火焰点上烟，笑眯眯地说道：“满意了，还是你们小伙子火力旺，以后可以省出一套炉子的煤了。” 庞建军白眼一翻，妈了个巴子把老子当打火机了。 周围几人也因为林枫的调侃发出一声轻笑，对庞建军超能力的畏惧也冲淡了一分。 “林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志尝试向林枫寻求答案。 “这不是很显眼吗？”林枫笑笑，伸手拍了拍庞建军的肩膀，“这是超能力。”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只有站在角落的洪瑶瑶手藏在衣兜里按着枪，一言不发。 她的大衣口袋被从里割开，手可以直接从口袋伸到怀里摸到那把藏在腋下的冲锋枪。 这是林枫教她的，平时看起来只是在手插兜，其实手是搭在枪上，足够隐蔽，也可以省去掏枪的步骤，杀人的时候只需要抬起枪口就行。 林枫的目光此时移过来，洪瑶瑶和他对视一眼，露出询问的眼神。 林枫笑笑，没有什么表示，而是偏头对着庞建军问道：“这火能烧多大？” 庞建军摇头道：“本大仙...我也没试过。” 林枫揉了揉下巴，对着周围的人吩咐道：“今晚的事情保密，不要出去乱说。” 众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后不知道哪个大聪明问了一句：“是不是要把庞哥当成秘密武器？” “肯定是，庞哥这个超能力这么牛，出去了不是嘎嘎乱杀。” “呵呵，我肯定是还没睡醒，呵呵~” 庞建军微微皱了皱眉头，想出言反对，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到合适的理由。 不过到哪都不缺好事者，此时一个年轻女人对着林枫说道：“林大哥，我觉得可以好好宣扬一下，外面的人知道我们这里有超能力之后，都会怕我们，以后就没人敢再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对啊，完全可以好好利用起来，好好吓唬一下他们。” “说不定能引起上面的注意，让他们来救我们呢？” “我觉得也是，迟早会暴露的，完全可以作为威慑，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见有人支持把自己的超能力宣扬出去，庞建军乐开了花。 他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有了超能力不大肆宣扬岂不是等于锦衣夜行？ 只有让别人知道了他的不一般，崇拜他畏惧他，他才能在威望上压过林枫，慢慢地夺回团队的主导权。 最好因为这件事吵起来才好，这样可以立刻分化一批人，重新培植自己的势力。 这他妈可是超能力啊，只要宣扬一下，完全可以把自己神化，到时候无数人顶礼膜拜，那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一时间，庞建军从拉拢分化打压林枫一路联想到宗教造神，再跃进到封建帝制一统世界岛，差点连自己将来的称号都想好了。 “表弟，擦擦你的口水。” 林枫的声音打断了他美妙的联想。 “啊？吸溜~我哪有口水。” 庞建军皱着眉头看了林枫一眼，对表弟这个称呼越来越不满了。 我他妈可是超能力者，说起来都快四十了，你小子二十五六屁大一点天天占我便宜！ 他正了正身子，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高大威猛些，然后很认真地说道：“林枫，我觉得大家说得对，把我的能力宣扬出去，有利于我们收拢人手。” 林枫呵呵一笑，吐了个烟圈，慢悠悠地说道：“你不怕上面知道了，把你拉到小黑屋里切片研究吗？现在雪可是停了，直升机从最近的军事基地过来，也就是一两个小时的事。” 庞建军一愣，随后飞快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有些不太好。 妈了个巴子，把这事儿忘了...... 周围的人也是一愣，神情有些复杂。 “妈了个巴子，都快把他们忘了。” “诶，你说要是我们的事被知道了，会不会...” “自卫，自卫，我们都是自卫！” “对，我们弄得那些人，都是自卫，是迫不得已的。” “别怕别怕，他们说不定也饿死了。” “马勒巴子，我们全饿死了他们都不可能饿死。” “应该不会来找我们麻烦吧，外面那么多人在杀人？” “怕个屁，真来了的话，打死不承认就是了，反正也没监控。” 几个在外面弄死过不少人的汉子现在都有些慌张。 人就是这样，有些事儿吧，你不能去想，一想就害怕。 没饭吃的时候什么都敢干，你跟他说外面有警察，他能把耳朵堵上装听不见，时间久了把自己都骗过去了。 猛然有一天有人再提到这个事，吃饱喝足的他们又会马上害怕起来。 第151章 火系大法师庞建军 林枫看着那几个慌里慌张的人，心里一阵好笑。 这些人说到底还是普通人，平时吆三喝四的凶狠得不得了，真正的爸爸出来了，个个都装孙子。 每个使用暴力的人，都会害怕更高级别的暴力。 和外界失联的情况下，谁都不知道别的地方到底在发生什么。 不少做了恶的人都抱着一种担忧，那就是事后会不会被清算。 一旦天灾结束，交通恢复，必然要重建秩序，自己这种手上沾了血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林枫再牛也牛不过军队，他碰上几百条枪和火炮也得连滚带爬地跑路。 他之所以敢做这些事，是因为他确定天灾不会结束，秩序不会恢复，也不会有什么事后清算。 至少五年内不会。 五年之后的事五年之后再说，先活过眼下才是正道。 不过真到了那个时候，谁审判谁还说不定呢。 庞建军眼咕噜转了两下，道：“表哥，我突然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咱们还是保密比较好。” 他可以确定，消息只要一传开，肯定会有很多人好奇自己是怎么获得超能力的，到时候自己一定会被带走。 进了实验室，能过上什么日子他不知道，但是短期内估计得跟自由说再见。 在外面就算再苦，那也是自己说了算，何况现在不缺吃穿，大权在握每天指挥几百号人，这种感觉很好，他暂时不想失去权力。 “你心里有数就好。”林枫点点头，扭头对着马志说道：“把事情安排好，不要走漏消息。” 说罢，林枫从沙发上坐起来，一拍庞建军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走。 两人走出屋子，洪瑶瑶快步跟上。 “咱们去哪？”庞建军问道。 “上我那，试试你这个什么狗屁仙术。” 走出70号，林枫领着庞建军进入71号的地下室。 地下室内空空如也，只有边上的架子上摆着几把刀和一个被砍得稀巴烂的木桩，看来是林枫平时活动身体的地方。 林枫拍了拍庞建军，道：“火系大法师，来试试你那火能烧多远烧多大。” 庞建军点点头，没有计较对方话语里的调侃。 他走到边缘，伸出手掌，开始召唤火焰。 其实他也很好奇自己的能力能做到什么程度，正好借这个机会看看。 火光在他手心亮起，慢慢膨胀。 林枫抖了抖烟盒，淡淡地说道：“试着推出去。” 庞建军手挥了挥，尝试了好一会儿，火焰喷吐而出，形成一个两米左右的焰流。 林枫一边点烟，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大点力。” 庞建军感觉自己被看轻了，火焰猛然膨胀，化作一道直径有半米的火龙，打在了五米之外的墙上。 “烧木桩。” 庞建军扭头看向木桩，心里却升起一丝古怪的感觉。 他感觉林枫好像不但不害怕自己的超能力，反而好像还很有经验一样在指挥自己。 庞建军再次聚起火焰，让其笼罩住那个木桩。 木桩开始燃烧起来，慢慢变得焦黑。 但几秒后，庞建军的脑袋就冒出了汗水，火焰扑腾几下后熄灭，站在原地轻微喘气。 洪瑶瑶站在林枫身边低声问道：“他现在也成了觉醒者吗？” “嗯。”林枫轻轻点点头。 洪瑶瑶是目前唯一一个知道觉醒者这个概念的人，前提是别的地方还没有出现觉醒者。 “他...会不会不安全？” “别怕，他扛不住子弹。” 别人没见过这些能力，林枫可是见过。 庞建军获得是操控火焰的能力，看起来很强，实际上主要是感官上的冲击，至少目前只有一阶的他还不是很离谱。 对付普通人是屠杀，但是对付拥有枪械的人，还是差了点。 一台人造的喷火器，产生的火焰就比他弄出来的要强，不过肯定比不上他的能力来的隐蔽。 毕竟别人会提防拿着喷火器的洪瑶瑶，却未必会提防赤手空拳的庞建军。 觉醒者说到底只是比普通人强，具有违背科学常识的特殊能力。 但是在面对真正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时候，也就是纸跟厚一点的纸的区别。 至少上一世的林枫活了五年，听说过的生命力最强的觉醒者，也就只能做到被大口径狙击枪打中腹部不死而已，虽然很离谱，但还达不到“神灵”的地步。 如果打到的是脑袋和心脏，这些人照样得嘎。 “你说...”庞建军突然扭头看了过来，“是不是那耗子药给我弄成这样的？” 林枫咧嘴一笑：“那你得多吃点了，以后天天给大家烧炉子取暖。” 庞建军露出思索的神色，瞧他这样似乎真有这个想法。 此时他的心情很复杂，有了超能力，他很想做点什么。 似乎只有这样，才对得起自己，不然就是浪费了这份上天赐予的能力。 但是好像又没什么可以干的。 惩奸除恶？整个长华，明面上就数自己最恶，其他的小恶人全是自己的手下。 装逼泡妹？除了林枫看上的，周围这些女人，自己哪一个搞不到手？ 一统江山？这个倒是可以有，但是马勒戈壁的自己未必够人家一梭子的。 这种古怪的心情让他分外恼火，就好像自己本该是故事的主角，被大反派压制了一个月，终于雄起了，却发现自己的雄起没啥卵用。 还没法往外宣扬接受别人的吹捧，难受啊。 他悄悄看了一眼林枫，幻想着自己一发火球打过去，给他活活烧死的场面。 不得不说，很有诱惑力，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71号铜墙铁壁，现在自己就在这里，外面的人根本攻不进来，而且屋子里肯定还有枪。 自己只要趁着这个机会快速拿下林枫，然后守在屋子里慢慢说服外面的人，大事可成。 原本支持自己的人就不少，现在只是换一个新老大而已，又不是换个爹，他们肯定会接受的。 庞建军越想越觉得可行，前面没做完的美梦继续做了起来。 这次连生几个儿子继承自己的皇位都想好了。 第152章 福音 “怎么又流口水了？” 林枫的话让庞建军从美梦中惊醒过来。 “是不是耗子药吃出什么后遗症来了？” 庞建军摸了把嘴，发现什么都没有，林枫纯粹是在戏弄自己。 他看了看一脸轻松的林枫，按下心中那些念头。 他觉得自己是聪明人，林枫也是聪明人，聪明人不会让自己轻易陷入险境，对方敢放自己来71号，肯定是有防范的。 如果自己现在敢有什么小动作，对方说不定会立马掏出枪来。 忍忍吧忍忍吧...... 庞建军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句。 “行了，没事儿就回去睡觉吧，好好准备一下，这两天差不多该走了。” “嗯。” 庞建军走出71号的院子，仍旧有些迷糊。 回到隔壁，他发现马志等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就像是在看动物园的珍稀动物。 打了个寒颤，庞建军暗暗决定要重新塑造一下自己的形象，让所有人崇拜且畏惧自己。 洪瑶瑶站在窗台看着庞建军的身影走入70号，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老板，你不是说灵魂最坚韧的人才会觉醒吗？” “不是绝对，只是坚韧的人有更大的概率觉醒......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林枫随手拿起一块小蛋糕当成夜宵塞进嘴里。 “庞建军有那种品质吗？”洪瑶瑶迟疑片刻，继续道，“我感觉他就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怎么，你觉得他向我低头了所以他就是废物？”林枫呵呵一笑，“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跟他又没仇，打不过我就认输不是很正常吗？狼群里最骄傲的狼也会屈服于头狼，这是自然规律，活着比什么都强。” 咽下一块蛋糕，林枫嘟囔着嘴继续道：“如果有十几个人拿枪指着我的头，要我下跪才能活命，我想我也会下跪。活着是最重要的事，只有活着才有报复回去的机会，没有实力又心高气傲的人只能去跟自己的棺材讨论尊严。” ...... 某间屋子，半梦半醒的小亮感觉有些尿意，从地上爬起来，跑上楼来到卫生间，解开裤腰带对着尿桶撒了一泡尿。 厕所就别指望了，底下的管子早就被冻住了，根本排不出去水。 现在所有的生活用水都要用桶装着倒出去。 到处都是雪，根本不缺水，缺的是处理污水的基础设施。 一泡尿拉完，小亮抖了抖，一边系皮带一边往外走。 正好碰上一个睡眼惺忪同样来撒尿的男人，两人随口打了声招呼，没有多说什么。 小亮刚走两步，就听到那男人在洗手间里喊：“小亮，你搞毛啊，又尿到地上。” “大海哥，不是我尿的。”小亮辩解一句，继续往回走。 “妈的不是你是谁。”男人也不尿了，走出卫生间拉住他，“每次都这样，你是不是肾虚？赶紧弄干净。” “真不是我。” “老子管你是不是，搞卫生本来就是你们的活，现在就去给我弄干净！” 小亮一时间气得牙痒痒，又不敢发作，只能忍着睡意拿了拖把开始干活。 男人似乎有意戏弄小亮一般，就靠在门口看着。 小亮知道这孙子在想什么，他很喜欢找机会欺负自己这种瘦弱的人，这样可以让他感觉高人一等。 这种欺负不会伤害你的肉体，却会让你感觉倍加屈辱，就好像时时刻刻都有人骑在你头上拉屎拉尿一样。 小亮试过找自己的队长赖光宗说理，但对方最多就是口头说两句，显然不打算帮自己。 那个男人身强力壮，打架很凶，每次出去总能有点收获，这种人在队长眼里是能干的人，自己这种只会摆弄实验器材的反而成了废物。 他很不满现在的生活状态，却没有能力去改变。 收拾完卫生间，小亮低着脑袋回到地下室，钻进自己的被窝。 “他妈的，我现在活得连狗都不如。” 他死死咬着牙，在被窝里低声咒骂。 突然间他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 “小亮，小亮。” 对方低声呼唤着，小亮回头一看，是睡在隔壁铺位的孟大姐。 “孟姐，怎么了？” 孟大姐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她略微往小亮这边凑了凑，小声说道：“我听说有个叫贺强的神父在接收难民，他那里有很多东西吃，还不用干活。” “真的?”小亮眼睛一亮，有些惊喜，但很快他又皱起了眉头，“有这么好的事吗，不会是骗我们过去想抢劫我们吧？” 小亮说的这种情况不在少数，前阵子时常有人宣称有很多物资，号召大家团结到一起，实际上就是骗人过去下手。 “真的，我认识她们那里一个信徒，叫吕霜，以前我们经常一起去散步关系很好，她特意嘱咐我不要告诉太多人。我今天出去找东西的时候碰巧遇见了她，她现在过得很好，那个贺强也是咱们小区的，只要跟他一起信神，我们就可以加入他们的团队。” 孟大姐的话瞬间说动了小亮，在这个让人恶心的团队里待了这么久，他早就想走了。 现在有这么一个好地方，唯一的要求就是信神，这简直就是福音。 向来是唯物主义者的小亮第一次觉得神真的存在，不然不会有这种好事。 “她们现在在哪？” “就在小区外面的144号，就是以前那个海风酒楼。” 小亮从被窝里爬起来，借着楼道里折射进来的微光，想要看清孟大姐脸上的表情，试图分辨她有没有说谎。 “小亮，我是打算明天天亮就走，但是一个人有点不敢去，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 小亮犹豫一会儿，重重地点点头道：“我去！” 孟大姐心中一喜，有同伴一起过去，总比自己一个人去要保险，到时候也可以相互照应。 “我再问问周大哥他们，多叫几个人一起去，最好大家一起走。” 孟大姐说着，就要去摇醒边上的人。 小亮突然伸手把她拉住。 “不行，不能喊老周。” “为什么？”孟大姐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小亮犹豫一下，低声道：“他是个大嘴巴，他一知道，所有人都会知道，要是大家都去，说不定到时候队长会不肯放人。” 孟大姐一听，顿觉有理。 小亮继续道：“退一步说，那么多人去，那个神父有多少物资够我们吃？这事儿如果是真的，带别人去了，迟早把那个神父吃穷，那我们以后就得饿肚子，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的好。” 第153章 明码标价 “强哥，人安排好了。” 东园路，二十几支火把将街道照得透亮。 王强看了看那些正扛着物资在等待的俘虏，满意地点点头。 “回去吧。” 随着王强的命令，手下的人开始押送物资往回走。 看着物资被人搬走，廖金标残存的手下一阵慌乱。 现在这个时候，把他们的物资拿走，就跟要他们的命没什么区别。 王强的手下开了杀戒，半个小时砍了四十多个跟着廖金标做了不少恶毒坏事的人。 没有什么流程繁琐的审判，就是单纯得把那些被欺压的弱者叫出来，让他们把做恶的人指出来，谁被点到谁就去死。 看起来似乎是在主持着什么正义，倒不如说是在发泄。 他们把对眼下残酷生存环境的不满，把那些压抑的心情，把心底最暴戾的杀戮欲望，都发泄在了那些畜生的身上。 到底谁更恶，谁都说不清，反正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只有胜利者和输家。 那些弱者一开始高兴坏了，以为终于等来了救助，兴奋地宣告着那些混蛋的恶行。 谁知道这些“正义”的英雄，刚帮助他们手刃了坏人，转眼就去搬走了他们的物资。 他们嚎哭着哀求王强留下一些物资，王强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自顾自地安排着手上的事。 王强看着最后一袋大米被人扛出来，正准备带队走人，一个汉子突然凑上对他说道：“强哥，那个叫刘茜的娘们心气高，二十几个兄弟要她，她都不答应，她说要跟你走。” 说着，汉子指了指站在十几个女人堆里的刘茜。 此时她穿着棕色大衣，一头长发迎风飞舞，站在一堆女人中显得格外亮眼。 不少男人站在那，跟那些女人交谈着。 “会照顾人吗？” “会。” “那跟我走。” “吃什么？” “米，面，三天有一顿肉，我的粮够养两个人，饿不死你。” “好。” ...... “我不要拖油瓶。” “大哥，我儿子很听话，你带我们一起走吧。” “太大了，养不熟，我不要。” ...... “大哥，要我吧，我能伺候你。” “你多大了？” “30。” “我看你再大点都能当我妈了，算了。” “我真的就30，我吃的少，要我吧。” ...... “你没有枪吗？” “没有，队长才有枪。” “我想找个有枪的男人。” “妈的，还挺挑，队长看不上你这种姿色。” ...... 随着男人和女人的交谈，不断有女人被带离人群，走到一边。 王强处理俘虏的方式很粗暴，男人身强力壮愿意听话做苦力的就跟上，有活干的时候给饭吃，没活干的时候就自己去想办法解决，不管一辈子，废物不要。 大部分男人都选择跟他走，有饭吃总比没饭吃强，何况人家的团队还有枪，实力这么强。 女人也一样，如果觉得干不了活，可以当场找自己的兄弟商量，只要有人看上，可以跟着他走，以后饭找他要，至于将来会不会被甩，王强也不管。 反正民政局都倒闭了，没人给你扯证。 天灾已经一个多月了，大部分人都认清了现实，心高气傲的弱女子早就饿死了，要么就被廖金标那种人用碾盘把心气都磨碎了，现在没有几个放不开的。 跟谁过日子不是过日子，有饭吃就行。 大部分稍微有点姿色的年轻女人都被选上，给自己找了个能管饭的男人。 剩下一些稍微差一点的，现在正在讨价还价。 跟刘茜搭话的人最多，刘茜统统不搭理，再问就是要跟着王强。 王强觉得这一幕真的很荒诞，充满了一种魔幻主义。 人被明码标价，没有什么委婉没有什么遮掩，男人开价，女人还价，同意就走。 就像是在买卖牲口。 最漂亮的要管饱要有肉才会跟你走，只有最有实力的男人才养得起她，这些往往都得是队长级别的。 不漂亮的没什么要求，就指望找个好说话的男人，别欺负她就行。再差一点的随你折腾，饿不死就可以。 王强以前总觉得有些人很下作很不知廉耻，天灾之后他才发现，原来她们只是在遵循最古老的自然规律。 就在刚刚，他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模特，对方还主动凑上来跟自己打招呼，说认识柯露，也见过自己两次，并恳求自己帮帮她。 言语间都在讨好和暗示，反正就是予取予求。 王强记得她以前心气很高的，见了自己这种司机都是当成空气，似乎眼里看不到自己这种下等人一般。 她很漂亮，精气神不错，看得出来最近过得不差，可能找到了有能耐的男人，没有饿肚子。 不过王强不喜欢她，这种人他现在想要的话，随时能找到。 只要一句话，就会有十几个拿枪的汉子冲出去，替他搞到周围存在的一切好东西。 权利才是最好的春药，其他的都只是权利的赠品。 那个模特最后被一个小队长要走，他三十多了，刚死了老婆，想给自己儿子找个新妈。 看得出来，那个女人有些失望，她似乎想攀最高的枝，可惜王强对她没什么兴趣。 现在还剩十几个女人还没找到愿意带自己走的人，大部分都是些老弱，要么就是在待价而沽。 最漂亮的就是刘茜，前后有不下三十个人跟她接触过，她都婉拒了。 她也想攀最高的枝。 王强摸出一根烟点上，远远地瞧了刘茜一眼，此时对方正好朝这边看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刘茜抿起嘴角轻笑一下，一张好看的脸蛋如花般在寒风中盛开。 王强吐了口烟，对着身边的小弟吩咐道：“告诉她，我不喜欢多嘴的女人，能管住嘴就让她跟着我。” 第154章 两百年的天灾 清晨，林枫坐在餐桌前一边吃早饭，一边听马志和王强汇报着眼下的情况。 “......全部清点好了，按照目前的消耗速度来看，眼下这些食物够我们吃上六个月。煤的压力比较大，可能只够三个月，不过可以减少消耗来控制。” 早餐很不错，庞建军胃口也不错，连吃两碗面条后开口问道：“这个‘我们’，算上了昨晚弄过来的人吗？” 马志轻叹一口气，摇摇头道：“只算了我们本部的300个人，没有考虑他们的消耗。” 庞建军挑了挑眉，看向林枫，似乎在等待他开口。 六个月，听起来很长，可相比人类六七十年的寿命，又太短了。 整个长华小区原本有五千人，这批物资是榨干了整个长华外加周边部分人，还有东园路那些被廖金标霍霍的居民才弄出来的。 粗略估算，争抢这些物资的过程里，或直接或间接，最少死了数千人。 要让这三百个人活上短短半年，几千条人命就得像鸡仔一样被批发掉。 坐在边上一起吃早饭的柯露突然感觉一下子就没了胃口。 眼前的食物都带着血，是从死人堆里拿出来，每吃一口都是在咀嚼同胞的血肉。 现在坐在餐桌上的这些人，就算是年纪最小的洪瑶瑶都再也没有资格谈什么公义道理。 话题的沉重、长期的物资问题给众人心头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林枫却是很满意一般，笑着道：“不错，这些东西省一省，五十个人吃上三四年足够了。” 好嘛，一句话又要报销掉两百五十个人。 马志以为林枫是在安慰大家，实际上林枫是真的觉得还不错。 也就天灾初期能这么轻松地抢到这么多物资，再过半年看看，几十个人出去一趟能捞回来三十斤大米都得钻进被窝里偷笑感谢祖宗保佑。 “三五年之后呢？”柯露小声问道。 林枫笑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对着王强和庞建军说道：“人全部洒出去，把周边再犁一遍，后天我们走人。” 随口交代了一些事，林枫正准备结束这个无聊的“茶话会”，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强突然朝他问道：“老板，我一直想问，为什么军队要撤离储备仓库？” “这个嘛...”林枫搓了搓下巴，微微一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 东海市北区战略储备仓库。 七八个士兵正在指导着一群精壮的汉子，让他们快速上手最基本的枪械操作。 年轻的许伟冷眼看着这一幕，对着走过来的上级低声道：“这种时候把物资和武器给他们，难道不是养寇吗？” 对方搓了搓手，往里哈了两口热气，低声回道：“他们都是可以相信的人，特殊时期，我们服从命令就好。” 许伟胸口起伏两下，似乎憋着气，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好半晌，他怒声道：“把大家一起带去基地，有那么难吗？” 上级见他脸色不太好，于是左右看看，确认周围没人后，低声说道：“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帖子，还记得吗？” 许伟点点头。 对方继续道：“他说的那种变异出现了。” 许伟扭过头来看着自己的老上级，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 “嗬——嗬——” 一间实验室内，十几个研究员神情复杂地看着被安置在特制玻璃后的那个怪物。 他被沉重的铁链锁住四肢，不停地发出嘶哑的低吼，一对血红色的眸子冷冷地看着玻璃后的众人。 他也许是个人，但又不太像个人。 这个直立起来身高大约有一米九的青白色类人形生物，双足呈现一种略微的弯曲，就像是猫科动物的后蹄，强健而有力。 锋利的指甲...也许该叫爪子才对，那些锋利的爪子可以轻松地撕开人的喉咙，不用怀疑，它已经用行动证明过了自己的能力。 脑袋上的头发大片脱落，变得像是收割不完全的麦田，稀稀拉拉地竖着一小撮。 他流着恶心涎水的嘴巴里，一副尖利的犬齿闪着寒光，上面还有残存的血迹。 “他已经恢复了吗？” 站在人群中央的一个老头朝着下属问道。 下属看了一眼电子屏幕上显示的数据，快速回道：“是的，已经恢复了基本的行动能力。我们这一轮使用了可以放倒五个成年男人的麻醉剂量，但他扛了十分钟才陷入昏迷，并且只用了一个小时就苏醒，耐药性还在快速提高。” 老头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眉心，道：“剖了他，弄不明白就把2号也剖了。” “可是...。”下属迟疑一下，“这些样本很珍贵。” 老头瞥了他一眼，摇摇头道：“两天前他们很珍贵，现在不一样了，昨晚又出现了两个。” ...... 某处山体基地的办公室，一个中年男人放下手里的文件，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门外响起脚步声，敬礼声，敲门声。 “进来。” 一个穿着军装的大汉推门而入，对着埋头在文件里的男人说道：“部长，第三支队刚接收了一批难民，有一百二十多人。” 男人楞了一下，苦笑一声后抬头看着天花板：“又是一百二十张嘴。” 大汉没敢接话，沉默地站在原地。 男人推开眼前的文件，摸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两口后调出电脑上的监控，看了看基地外的漫天风雪，轻声道：“最近的村镇离这里有两百公里，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走路过来的。”大汉迟疑一下，补充道，“他们出发的时候有三百多个人。” 男人再次叹息一声，静静地叼着烟发呆。 半根烟烧完，他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面前的大汉后，他开口道：“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大汉摇摇头道：“长官，当然是接收他们。” 男人拿起一份一直压在桌上的文件丢过去，努努嘴，道：“不知道哪个研究院弄出来的报告，他们说这雪给咱们的星球盖了个冰壳子，加上天空中的那些雾，阳光很难进来，热量也没法在地表保存。他们管这叫冰川纪元，没有两百年根本不会恢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大汉翻开报告看了看，里面多是些复杂的数据计算，还有大量的专业术语，他看不太懂，只能翻到后面看结论。 凝视报告良久，大汉都没有说话。 男人将烟头掐灭，痛苦地说道：“意味着天灾要两百年的时间才会结束，这期间内我们种不出来粮食，也很难搞到能源，我们会陆续死在这场雪里。” 第155章 神爱世人 “他妈的，赖光宗这鳖孙不得好死。” 小亮和孟大姐以及另一名男同伴一起走在雪地里，大声咒骂着。 “岂止不得好死，简直生儿子没屁眼！” “对，我们给他找了那么多粮食干了那么多活，走之前要一点物资都不愿意给，就他吗给把破刀，草！” “还有狗日的庞建军，一样不得好死。” “林枫也是，还有王强，一群狗杂种！” 三人骂骂咧咧地走着，朝着小区外快速行去。 小亮没想到的是，自己说想要离开时，赖光宗不但没挽留，还很高兴地送了自己一小段。 可当他说想要拿些物资路上吃，赖光宗一点情面都不讲，只允许他们带走防身的武器。 这更让小亮觉得自己正在被剥削。 只有给地主打工的农奴才会这样，天天干活，什么都得不到，没有一点财产属于自己。 没有上路的盘缠，那么农奴就一辈子都走不出地主的地盘，这就是赤裸裸的剥削。 他很想冲到71号去跟林枫讲讲道理，可每次走到附近，又没有那个勇气。 长华谁杀的人最多，去问问脑袋成了烂西瓜的周元亮就知道。 小亮连骂骂自己的队长都要躲着别人，遑论去找林枫的麻烦。 一行三人踩着积雪来到海风酒楼，用力地敲了敲门。 二楼的窗户打开，一个中年男人探出个头来打量着他们。 “你们是谁？” 孟大姐露出笑容，讨好地说道：“我叫孟玉，是吕霜的好朋友，她叫我来的。” 那人缩回脑袋，似乎在和屋里的人交谈，片刻后，边上的小门被打开，吕霜站在那冲孟玉招招手：“快来，等你一天了。” 三人对视一眼，鼓起勇气跟着吕霜走了进去。 顺着楼梯来到二楼，小亮他们立刻受到了一群人的欢迎。 “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孟玉，我的好朋友，这是她的同伴......” 看着屋内三十多个男男女女，小亮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迎接他们的是热水和笑脸，不是刀子和拳头，这让他倍感欣喜。 这一次赌对了。 一个穿着白色神袍、戴着树枝编成的头冠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那些正在高声谈论的人立刻安静下来，恭敬地让开道路。 小亮被这排场震惊到，心中暗暗惊讶，神棍就是厉害啊。 “我叫贺强，是主在人间的使者，欢迎你们，迷途的羔羊。” 贺强微笑着看着三人。 “你好你好。” 小亮三人有些尴尬地回应着，一时间不太适应这种充满神棍味道的开场白。 吕霜轻轻地拍了拍孟玉，低声道：“快，亲他的脚背。” 孟玉脸色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狂热的吕霜。 吕霜再次推了推她：“这是仪式礼仪，我们是罪人，见到主的使者应该表示敬意。” 似乎看出了三人的为难，贺强挥了挥手，道：“以后我们就是家人，先带他们休息一下，一会儿开餐。” “是。” 众人恭敬地点点头，退到一边。 小亮咽了口唾沫，心中一阵古怪。 作为一个经受了完整现代教育的年轻人，他无法理解这些人对信仰的狂热。 不，应该是对贺强的狂热才对。 亲脚背？我他妈为什么不去亲庞建军的屁股？至少人家有十几条枪！ 小亮有些不安地被吕霜领到房间坐下，听她不断讲着贺强的好。 十几分钟后，淡淡地香气飘出，小亮抬起头，试图搜索香气的来源。 咕~ 他的肚子发出一声震天的鸣叫。 正当他尴尬之际，吕霜领着他们三个走出房间，来到一张七八张桌子拼成的长桌前。 此时众人已经坐在两边等待，贺强也刚好走出来，在上首落座。 “赞美主，赞美主的使者。” 不知道是谁起了头，众人开始闭上眼睛握拳祈祷。 小亮学着他们的动作，加入了这场让他有些尴尬的餐前祈祷。 不一会儿，香气渐浓，小亮略微睁开眼睛，待看清那些被人端上桌的事物后，直接瞪大了眼睛。 咕咚~ 他咽了一口唾沫，努力按捺自己的渴望。 那都是肉，用油煎得金黄的肉，还在冒着腾腾的热气，散发着油脂的焦香。 整整七八盘，分量足够在场的三十多个人都吃上一点。 他死死盯着那些肉，开始专心的祈祷。 只不过他祈祷的内容是：让这个狗屁餐前祈祷快点结束！ “吃吧。” 随着贺强的一声令下，众人开始分餐，小亮看着分到自己碗里的那块足有半个拳头大小的肉，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在长华，他们这种“下等人”每天就一碗米粥配点咸菜。 想吃肉，那得外出弄个“大丰收”出来才能吃上那么一小块。 至于偷吃...呵呵，赖光宗那个杂种队长派人监视着，谁敢偷吃找到的物资直接砍两根指头。 自己第一天来就能吃上这么好的东西，果然神爱世人。 这里是天堂！ 肉刚放进自己的盘子里，小亮就迫不及待地将它塞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他发誓，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香的肉。 ...... 街道边，一队刚做完一票买卖的人欢快地往家里走，领头的队长突然看向路边积雪里的一片血迹。 那是前天他们抛尸的地方。 尸体终归是尸体，看到了多少还是有点倒胃口，大家在附近弄死了人，一般都会丢远点。 现在到处都是雪，埋尸很方便，一扔一盖，齐活。 反正也不费什么力气，免得看到了影响心情。 同时也算是给死者留点体面，给自己减轻一点负罪感，让自己心里好受点。 “怎么了，队长？”小弟出声问道。 队长没说话，而是拔出腰间的手枪，走上去踢开积雪看了看。 他皱起了眉头。 几个队员好奇之下也凑上来看了看。 “诶，那两个死鬼去哪了？” “难不成还有亲戚给他收尸？” “不能吧，这时候上哪找亲戚？” “难不成尸体还会自己走？” “走吧走吧，别看了，说不定是谁好心拉走埋了。” 第156章 火种计划 “#@￥@%%！” 万里之外的陌生土地上，一群外邦士兵嘶吼着冲阵地外开火。 与他们遥遥相对的阵地里，一个军装男人坐在临时指挥所里拢了拢大衣领口。 “还以为赤道附近会暖和一点呢。” 他低声咒骂着，似乎完全听不到阵地外的枪炮声。 轰！ 轰轰轰~ 巨大的爆炸声在对面的阵地连绵不断地响起，男人打了个冷颤。 片刻后，战场迎来短暂的安宁，也不知道敌人是不是被一轮火炮全埋了。 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进来，敬了个礼后高声说道：“团长，对面想要停火谈判。” 男人抖了抖快要冻僵的腿，骂骂咧咧地说道：“我客客气气请他们来聊聊，他们不愿意，现在报销了我这么多炮弹，腆着脸要来谈判？” 坐在边上的参谋喝了口热水，对着他说道：“要不谈谈？” 男人摇头道：“他们又没本钱了，谈什么谈？叫他们无条件投降，我现在没心情跟他们扯淡。” 十五分钟后，敌人从阵地走了出来，高举着双手。 男人用望远镜瞥了一眼便迅速失去兴趣，对着属下道：“原地休整，给六连、八连一人发一瓶酒，告诉他们以后就留在这，去把一营长叫过来。” “是。” 片刻后，那个营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团长，让我跟着本部走，我不想留在这个鸟屎地方。” 男人瞥了他一眼，想训斥两句，却还是忍住了。 他摸出烟递过去，轻声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总要有人留下。” 营长接过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上明显看得出憋屈。 男人走过去揽着他的肩膀，就像是两人多年前刚认识的那样。 他努力挤出笑容，像个刚入伍的小兵一般，挤眉弄眼道：“兄弟我不诓你，这是个好地方，留在这给你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多好。” 营长一言不发，只是闷头抽烟，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男人用力搂了搂他的肩膀，收起笑容严肃地说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在这里扎根，雪不化，不许回去。万一本土出现什么意外，你们要在这里重新建立大夏。” 营长吧嗒吧嗒抽着烟，半晌后低声道：“哪有那么离谱，大夏本土要是都能出事，这个世界也离玩完不远了。” “服从命令就是了，上面看重你才会让你留下，我都没这个福气。”男人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火种计划’的初衷。” 营长扒掉帽子，扣扣脑门的头皮屑，有些不太自然地说道：“怎么感觉我们像是殖民者。” “管他那么多，死别人总比死自己人强......去跟兄弟们告别，今晚可以喝酒。” 营长点点头，掐了烟起身要走。 刚撩起帘子，他突然停下，走回男人身边张开了双臂。 男人叹了口气，用力地拥抱了他一下。 “兄弟，保重。” “保重。” 两个汉子一触即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舍。 过了今晚，此生也许再也没机会相见。 ...... 灯光暗淡的大堂，原本能容纳上百人参会的会议室此时只有寥寥三个人。 一位带着眼镜的老者拍了拍放在眼前的报告，很是不满地冲坐在右边的中年男人说道： “我们就算没有被推上审判席，史书也会把我们写成罪人，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男人拉了拉领带，让自己的脖子舒服些，淡淡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计较个人名誉。遗臭万年就遗臭万年，只要对大夏有利，我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老者指了指桌上的旗帜，有些痛心地说道：“我们宣过誓的，永不入侵他国。现在我们违背了最初的立国之本，这会动摇基层的信仰。” 男人再次拉了拉领带，这次干脆一把扯掉，皱着眉头说道：“风和日丽的时候打条领带大家都喜欢，现在你要我们的同胞在冰天雪地里挂着领带挂两百年吗？ 北边的邻居已经准备向西开进，灯塔人也快要控制了南美的物资，我们不动手难道等着吃剩饭吗？什么叫入侵？我们说是联合行动就是联合行动，轮不到那帮人指手画脚。 报告都看过，五年十年我们能扛得住，两百年拿什么扛？不作最坏的打算才是对后人的不负责。 如果本土的发展不如人意，‘火种’至少能保证大夏在海外掌握一片土地，到时候还有重建的筹码。” 老人被他一长串话怼得哑口无言，拳头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 会议室内陷入短暂地沉默，坐在左边那个一直没开口的短发老者轻轻敲了敲桌子：“好了，没必要再讨论这个话题了。谈谈那些怪物吧，最近各地都出现了几例，这种症状也许会跟病毒一样蔓延开来，迅速席卷全球。” ...... “老板，那个曹萱都走了那么久了，怎么还没派人回来？” 71号别墅，洪瑶瑶有些担忧地朝林枫问道。 林枫端着牛奶小口喝着，思索片刻后说道：“也许她不打算跟我合作了。” “啊？那怎么办？” “怎么办？我们自己干呗。”林枫满不在乎地说道。 “可是她已经知道了我们在打仓库的主意，到时候跟别人一起防着我们怎么办？” 林枫咧嘴笑笑：“稍微有点能耐的都在打那里的主意，他们知不知道我都没区别。” 洪瑶瑶点点头，看了一眼住了快一个月的71号，突然感觉有些不舍。 “我们还会回来吗？” 林枫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这里守不住，回这里迟早要被人盯上，一轮火炮过来我们都得死。” “那我们以后去哪？” 林枫摸了摸蹲在桌子底下的卡卡，看着它那一肚子肥肉，笑着道：“去有油水的地方，五马山。” 洪瑶瑶一愣，努力翻找着脑海中的记忆，似乎没有这个地名。 “那是哪？”她好奇地问道。 林枫召出一张地图在桌上摊开，指了指其中一块地方：“在这。” 洪瑶瑶凑上去看了看，那是东海北部边缘的一片山区，粗略估算可能有三百公里距离。 “为什么要去这么远？” “那可是个风水宝地，底下有条火龙在打盹。” “火龙？” 洪瑶瑶眉头一皱，开始回忆林枫这两天又玩了什么离谱的游戏，才能讲出这么不着调的话。 林枫嘿嘿一笑：“泡过天然温泉吗？” 洪瑶瑶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 第157章 久违的热闹 天上那个整天躲在云雾后面的羞答答小姑娘下山了，长华小区亮起了稀稀拉拉的烛火。 不过这火光亮不了多久就会熄灭，照明的蜡烛、煤油都挺缺的，得省着用。 与之相反的是，71号附近灯火通明，隐约能听到这几间屋子地下室里的发电机正在微微作响。 沈薇从床上醒来，揉了揉眼睛后开始洗漱，随后坐在梳妆镜前整理头发。 作为“资深夜班保安”，她现在白天都在睡觉，能保证每天跟大家碰面的机会就是晚餐和早餐。 扎好头发，她翻开柜台上的日历看了看，轻叹一口气。 十月一号，本来是个普天同庆的日子，可惜大雪掩埋了所有欢笑。 她拿出许久未用的手机，开机看了看，依旧没有信号。 也不知道爸爸妈妈怎么样了...... 有些失望地将手机关机，放回抽屉里。 隐约间她听到楼下传来喧闹声，似乎是大家在说话。 她看向正坐在窗边的徐丽丽，朝她问道：“怎么好像来了很多人？” “嗯。”徐丽丽点点头，“后天要走了，今天又撞上过节，马志他们说要弄点好的，好像拿了一只羊出来......我真倒霉，八点才能跟你换班。” “是吗？我看看去。” 沈薇推门走出屋子，来到楼下。 此时一楼坐满了人，零零散散有三十多号，其中有不少她都没见过。 大家正凑在一起聊天说话，庞建军跟别人凑了一桌麻将，他似乎不太会玩，一个大姐站在他身后不断地指点江山，弄得他有点不高兴。 几个女人在厨房里忙碌着，饭菜的香味飘满了整栋屋子，马志正在和几个男人喝酒，还有几个孩子在奔跑打闹。 沈薇突然感觉这有点像以前家里过年的时候，乱糟糟的，但是又让人觉得快乐。 “沈薇，起来啦...碰。”王姐瞧见她，一边打牌一边跟她打了声招呼。 “嗯。” 沈薇应了一声，跑进厨房去帮忙。 马志边上的一个年轻小伙当场看直了眼，冲着马志低声问道：“志哥，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漂亮的姑娘？” “早来了，一直跟我们在一块，她要守夜，你没见过而已。” “守夜？”小伙楞了一下，“这么漂亮的姑娘放着守夜，你也舍得啊？” 马志冲他挤了挤眼睛：“漂亮不能当饭吃。” 小伙喝了口酒，笑嘻嘻地说道：“她有对象吗？” 马志还没说话，边上的一个男人就敲了敲小伙的头：“问这种鬼话，你是不是缺心眼？” 边上几人也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就此打住，别再提这件事。 小伙揉了揉脑袋，咕哝道：“志哥，你要是不喜欢，我就追了。” 马志摇摇头：“老衲现在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小伙心头一热。 原先还顾及是马志养在家里的女人，现在人家既然撇清了关系，那就可以下手了。 这时门外走进来三个人，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刚进门正在脱衣服的林枫扫视众人一圈，咧嘴笑道：“怎么，刚刚还乐呵呵的，现在见了我就跟见了阎王跟前的小鬼似的。” 走在后面的柯露将衣服挂好，站在林枫身边对众人笑着道：“我就当你们是在用注目礼欢迎我了。” 两人的玩笑让众人略微放松下来，马志放下啤酒瓶，走过来领着他们到一旁坐下，屋内重新响起了谈笑声，只是不如先前那样热烈。 说到底，年终聚会的时候谁都不喜欢跑来凑热闹的领导。 这种人真是没眼力见...... 刚刚那个正在摩拳擦掌准备去找沈薇搭讪的小伙子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按住，扭头看去，是一个跟他关系不错的老大哥。 老大哥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想找漂亮娘们去外头找，别招惹这边的。” 小伙皱眉问道：“志哥不是说了吗，那不是她的女人。” 老大哥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道：“你他妈真是缺根筋，守夜这活谁都知道男人比女人合适，人家沈薇能在这端上一只饭碗，你以为是谁点的头，又是为什么点的头？你志哥不肯说明白，要么是他要面子，要么就是在给别人留面子，还不明白吗？” 小伙回过神来，瞧了一眼正在和马志说话的林枫，酒意立马退了。 他搓了搓下巴，小声道：“哥，还得是你，你要不拉我这一下，我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大哥见他“迷途知返”，满意地点点头：“知道就好，这姑娘比柯露还靓，不是你能惦记的，以后长点心吧。” 小伙叹了口气，有些忧郁地重新拿起酒瓶。 光速失恋，喝酒吧喝酒吧。 “大家没怎么见过你，紧张，别往心里去。” 马志一边嗑瓜子，一边冲林枫笑着道。 林枫摆摆手：“没事儿，是我出来活动得少，很多人我都不认识。” 两人坐在一块随口闲聊，不时有人凑上来打声招呼。 见林枫挺和气，渐渐地，众人心思也活络了起来，不少人开始琢磨着借这个难得机会跟林枫留个好印象。 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虚意逢迎溜须拍马，坐了没一会儿，林枫就被那些“热心肠”的人搅得有些烦躁。 正好一个小孩跑过，林枫一把给他抱起来逗弄，边上的人见他没什么兴趣说太多场面话，便自觉开溜。 小屁孩抓了一把林枫的扣子，笑嘻嘻地说道：“林叔叔，你上次说的激光剑什么时候给我？” 林枫掐了一把他的脸蛋，笑道：“叫干爹，干爹回头给你弄十把。” “干爹。” “嘿嘿，等着吧，过阵子去了新家我就让人给你弄。” 坐在边上的柯露瞧了一眼那个小屁孩，心中暗笑一声。 这是关海山的儿子，她认得。 原来林枫不是那种懒得应付人情世故的闷葫芦，他也玩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让人家小孩叫干爹，抬了关海山的地位，拉近两家的关系，关海山只会被他绑得更死。 对这个小屁孩好，有几分是真心，几分是假意，估计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人心呐，谁也说不清。 第158章 储备仓库 上 如果从高空往下俯瞰，储备仓库并不大。 但实际上它并不小，整整划分了五个园区，占地面积大得吓人。 此时的储备仓库的办公楼前，十几名荷枪实弹的士兵正严密监视着刚刚走入大门的五百多人。 人群里三个男人将随身的枪械交出，随后走向办公楼门口。 等待在那里的赵双微微一笑，冲着领头的男人伸出了手：“欢迎你，于主管。” 被称为于主管的男人大概四十来岁，脸盘方正，肤色偏黑，气质很是精干，不过眼里却带着些许生意人常见的圆滑。 他叫于胜利，是东海一家名叫金盾安防的公司的主管，受命带领自己的属下和他们的亲戚朋友来到这里。 金盾安防在东海牌子叫的很响，有不小的官方背景，主要承接一些警务系统出来的活，也会给一些富豪提供保镖服务，公司里的员工十个有九个都是部队或者警务系统出来的。 “路上辛苦了，快进来吧，给你们准备了接风宴。”赵双拍了拍他的肩膀。 于胜利道：“先把我们的人安置一下吧。” 赵双看了看正在门口接受检查的那些人，道：“没想到你们带了这么多人来，不过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屋子，我会让人安排好的。” 于胜利也看了看身后的那些人，点点头道：“赵总，我们也是老交情了，跟我说说，军队为什么要离开？” 赵双苦笑一下后，上前一步对着于胜利低声说道：“兄弟，我们的粮不够了。” 于胜利眉头一皱，问道：“那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赵双神情有些苦涩：“那能去哪？” 于胜利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赵双继续道：“这一个月周边的基地已经接收了很多难民，全部满负载了。驻军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该回去了，剩下的得看我们自己的，你如果不想留在这，明天就跟他们一起走吧。” 于胜利摇了摇头：“上级给我的命令就是驻防这里，我不会走。” 赵双揉了揉鼻子，道：“外面不安全，我给你们在园区里留了一百个人的床位，只收你们的家属。” 于胜利点点头，和他交谈几句后走回人群。 几个手下凑上来。 “主管，为什么还不让我们进去？” 于胜利对着他们说道：“要先检查，很快就好，现在带你们家里人去登记。” “其他人呢？” “其他人会有人安排。” 说话间，园区里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将这五百人分流，不少人陆续被带出园区。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跑到于胜利身边，冲他说道：“爸，我同学不能住在园区里吗？” “没那么多位置。” “外面不安全，能跟他们商量下多收点人吗？” 于胜利摇摇头：“开了这口子，五百号人全得进来，我能顾着你跟你妈就不容易了，别给我添乱。” “芳芳她妈烧还没退，我怕她们出事。” 于胜利偏过头去，和下属说话，没有搭理自己的女儿。 姑娘叹了口气，明智地退到一边不再提这件事。 分流工作被迅速完成，金盾公司的四十多人加上他们的家属被领进了园区。 实际人数超过了一百个，不过赵双还是给于胜利开了个后门，默许了额外的床位。 主楼三楼的一间办公室，曹东乐默默地站在窗口看着那些正在往楼里走的人。 “爸，那个于胜利什么立场？” 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走过来，朝他开口问道。 要是林枫在这，一定会发现这娘们跟曹萱长得很像，不光是外貌，谈吐气质也很像。 “现在不好说，要先接触看看。”曹东乐揉了揉下巴，“挺正派的一个人，但是不失油滑，看他明天走不走吧。” 女人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道：“小萱下午就去跟那个帮派谈判了，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估计是还在磨那帮人吧。” 女人皱了皱眉：“我有点担心她，要不要派人去看看？” 曹东乐笑笑，道：“见面就吵架，分开了又操心，你们两姐妹怎么就这么能折腾啊？” 女人撇撇嘴，没有回应。 曹东乐坐回椅子上，点上一根烟后道：“一会儿我和那个于胜利聊聊，先看看他的态度，晚上我们开个会，决定小萱提的那件事。” 女人嗤笑一下道：“那个林枫胃口那么大，跟他合作不如找李啸南搭伙。” 曹东乐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轻轻敲了敲，淡淡地说道：“多一个选择总是好的，看看再说吧。” “要我说，咱们一家都去332基地得了。” 这时一个青年的声音从角落传出。 他约莫二十上下，长相英俊，嘴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先前一直坐在角落抱着平板看电视。 女人摇摇头道：“你跟你二姐去就好了，我们要留下。” 青年摘掉耳机，抓了抓头发后对着曹东乐说道：“爸，你这不是瞎折腾吗？计划是二姐提出来的，你一开始还不乐意，现在又改变主意要干，还要自己上，还不让二姐留下，到底在想什么啊？一把年纪了不会还想焕发第二春，做那狗屁春秋大梦吧？” 曹东乐弹了弹烟灰，按耐住打人的冲动：“鸡蛋不能丢一个篮子里，你跟你二姐去332，我跟你大姐留在这，将来有什么变化也好应对，如果真的有机会吃掉这批物资，我们就有了发展的本钱，你到时候再回来也是一样的。” 青年翻了翻白眼，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都搞不懂了，跟着军队多安全，非要留在这受罪？人家几条枪，我们几条枪，到时候打起来搞不好人就没了，你前半辈子都这么成功了，还想弄到哪一步，非要当总统才满意？” 曹东乐吐了口烟，微笑道：“你老老实实在331发展就行，别的你不用操心。” 第159章 储备仓库 下 雪地里，十几人朝着储备仓库走去。 曹勇扶了扶帽子，对着和他走在一起的曹萱说道：“姐，我感觉那帮人没法信任。” “除了家人，谁都没法信任。”曹萱随口回了一句，“他们的战斗力很强，值得拉拢。” 曹勇看了看远处正在亮着灯火的园区，犹豫一下后问道：“要不我再去求一下奶奶，叫她跟爸说说，把你留下。” “奶奶本来就不想我们留在这，昨晚骂了爸一晚上你又不是没听见，别去给她惹烦心。” 曹勇耸耸肩，没再说话。 走到园区门口，值班的士兵看了曹萱一眼后直接放行。 一进办公楼，就有一个年轻人凑上来，朝她说道：“萱姐，你怎么才回来啊？” “路上耽误了。” “快去食堂吧，金盾的人到了，你爸在等着你。” “嗯。” 穿过走道来到食堂，此时已经过了饭点，食堂一楼的员工区都黑着灯。 曹萱上了楼梯，来到二楼的宴会厅。 敲开门走进去一看，屋内正坐着四桌人，正是酒酣耳热的时候。 曹萱扫了一眼桌上的食物，心中冷笑不已。 平时存着的物资都拿出来了，还有一箱好酒。 今晚不光是迎接金盾的人，也是在庆祝。 庆祝那些当兵的终于要走了。 军队是普通人的依靠，可对于这场酒宴上的某些野心家来说，他们是阻碍。 “二姐，快来。” 先前和曹东乐掰扯道理的那个青年见到曹萱进来，冲她招了招手。 曹萱走到他身边坐下，和桌上的人打了声招呼。 扭了他的胳膊一把后小声说道：“曹安，你来凑什么热闹？” 名为曹安的男子冲她挤了挤眼睛，道：“姐，我不想走了。” “你又发什么神经。” “你看那。”曹安拉了她一把，指了指另一张桌子上的一个姑娘，“我遇见真爱了。” “你哪天不恋爱？少在我这里扯淡。” 曹萱骂了一句，偏头看去。 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瓜子脸，五官精致，气质很文静。 确实是个挺漂亮的姑娘，不过曹萱知道自己弟弟是什么德行，只是这种级别的漂亮，杀伤力还不够。 作为东乐集团董事长唯一的亲儿子，这臭小子从来没缺过钱，不缺钱的人身边自然少不了莺莺燕燕，什么好猪肉没吃过？ 曹萱琢磨了一下后问道：“金盾的人？” 这姑娘她以前没见过，现在能坐在这，估计是今天跟着金盾一起来的。 “对，叫于欣，是于胜利的女儿。”曹安咧嘴一笑，“我把她泡到手，于胜利不就跟我们是一家人了吗？” “倒是个好办法。”曹萱笑笑，“爸不会让你留下的。” “嘿嘿，我明天偷偷跑。” 曹萱皱了皱眉：“你不是能为了事业牺牲自己的人，你真的喜欢她？” “你简直就是侮辱我。”曹安撇撇嘴，“她就是我前年在国外遇到的那个姑娘，我当时差点被黑帮揍了，是她带我跑路的，我跟你说过的。” “这么巧？”曹萱再次打量了一下那个叫于欣的女孩，“这个世界还真小啊。” 另一桌，曹东乐正和酒桌上的人闲聊着，坐在他边上的女人扫了这边一眼，起身走到曹萱身边说道：“曹萱，去我们那桌，认识一下金盾的人。” 曹萱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曹蕊，我明天就走了，没必要。” 名叫曹蕊的女人皱了皱眉，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让你走是爸的决定，你跟我撒什么气？” 曹萱没理她，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姐，你快去吧。”曹安推了她一把，“跟我未来丈人探探口风。” 曹萱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起身朝着曹振东那一桌走去。 另一张桌子上，于欣刚放下杯子，坐在她边上的一位年轻男子就拿起酒瓶给她添了一点，道：“余小姐，你那个同学我明天就帮你安排进来，不用担心。” 于欣点点头：“谢谢你，李希文。” 李希文露出一个潇洒的笑容，将酒瓶放回桌上：“不用这么客气，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物资紧缺的天灾下，这一顿晚饭堪称奢侈，众人都吃得很开心。 推杯换盏间，宴席步入尾声，不断有人退席。 喝得微醺的于胜利走出宴会厅，感觉自己笑得脸有点僵了。 他妈的，一个月没这样笑过了。 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正在收拾床铺的妻子江燕看了他一眼，倒了杯热水递过来：“这地方的人心思倒是不少，我不去吃席还专门送了一份给我，先后来了三个人给我嘘寒问暖。” 于胜利喝了口水，苦笑道：“我怎么就讨了你这么聪明的老婆，鼻子一抬就闻见不对了，今晚就该让你一块去应付他们。” 江燕在他身边坐下，认真地说道：“我们还是去331吧，这地方肯定是非多。” 于胜利摇了摇头：“这是我的职责，我要服从上面的安排，何况331现在也很缺物资。” 江燕叹了口气，靠在他肩头思索了一会儿，小声问道：“老于，赵双是不是想让你出面当恶人？” 于胜利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这活总要有人干，我来了，就只能是我干了。” “我们还是走吧。”江燕拉了拉他的胳膊，“别惹这些是非。” 于胜利摇了摇头：“哪里都少不了是非，去别的地方，将来一样要面对这些问题，在这，我们至少还能决定自己的路怎么走。” ...... 另一间屋子，李耀接过儿子李希文递来的热毛巾，敷了把脸后问道：“跟那个于欣接触得怎么样了？” 李希文笑着道：“还不错，没什么心机的一个小姑娘，花点心思应该能拿下。” 李耀点点头：“动作快点，我们要早点把于胜利争取过来，免得事情发展到最坏的局面。” 李希文揉了揉下巴，试探着说道：“干脆明天等驻军一走，我们直接动手算了。” 李耀摇了摇头道：“风险太大了，一个搞不好我们就得把命赔进去，最好先观望一下。” ...... 房间里，曹东乐和自己的四个孩子围坐在桌前，他冲着曹萱问道：“你觉得那个于胜利怎么样？” 曹萱摇摇头：“挺圆滑的一个人，说话很保守，猜不出来他怎么想的。” 曹东乐抓起烟盒，拿出一支点上，开始思索起来。 屋内接连响起噼里啪啦的火机声，四颗火星在四人嘴边亮起。 曹安翻了翻白眼，一家子人都是老烟枪，上到76岁的奶奶，下到三哥曹勇，全都是烟不离手的人物。 就自己一个老幺不抽，马勒戈壁。 曹东乐吸了一会儿烟，冷冷地说道：“先拉拢，他如果不愿意合作就踹开他。” 曹安扇了扇脸前的烟雾，开口道：“爸，你看我三天内把于欣追到手，到时候让我丈人跟你联手。” 第160章 刽子手 哒~哒~哒~ 总经理办公室，赵双靠在椅子上，手里抓着烟盒，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一双眼睛无神地看着墙壁，似乎在发呆。 前半生顺风顺水，靠着过人的能力、领导的赏识、父辈的关系，他发展的很不错，至少他对自己现在职位很满意。 东海粮储集团是国有企业，他虽然做到了一个地区的总经理，但企业的特殊性也注定了他很多时候没法随心所欲。 其实他不太喜欢这种利益让步于政策的企业，经常希望能获得更大的自主权力，少一些掣肘。 但他打死没想到，现在自己的权力会膨胀到这种地步。 甚至大到了能决定数万人生死的地步。 也许是数十万，谁又数的清呢。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赵双回过神来，看向刚进门的人，是自己的侄子。 “叔，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基地吗？” 赵双摇了摇头：“你们去吧，叔在那边有关系，会有人照顾你们。” 侄子在椅子上坐下，欲言又止。 赵双笑笑：“有话就说。” 侄子犹豫好半天，开口道：“叔，你们的粮要是吃完了怎么办？” 赵双揉了揉烟盒，摸出一支烟点上，淡淡道：“不会吃完的。” “不会？”侄子皱了皱眉，“不是说只剩下半年的物资了吗？” “那是按十万人来算的。” 赵双吐了口烟，烟雾将他的脸包裹着，像是寺庙里香火后的神像。 “一千个人的话，就能吃五十年，够了。” ....... 长华小区。 雪地里，几个人从70号走出来，身上酒气很重。 一个年轻女人一边竖起衣领抵御寒风，一边笑着道：“林枫挺好说话啊，没他们说的那么恐怖。” “拉倒吧。”同伴撇撇嘴，“就数他最坏，庞建军干的那些事都是他指使的，还有关海山干的那些事，也是他授意的。” 另一人撞了一下他的胳膊，取笑道：“那你刚刚还跟他喝酒？” 那人撇撇嘴：“那有啥办法，人家是老大啊，我不跟着大家舔他一下岂不是显得我不上道？” “我觉得他蛮好的，至少很和气，长得还贼拉帅。”女人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同伴摇了摇头，低声道：“别被他骗了，他就是个刽子手，十足的心理变态。” “你是不是嫉妒人家比你有本事？” “嘿~你还不信。”同伴瞪了下眼睛，“你想想，第一个砍头挂灯笼的是不是他？” “是，那又怎么样？” “你再想想，那天晚上把蒋大力膝盖骨挖了，还让人给蒋大力开膛破肚的是不是他？” “那不是蒋大力先动的手吗，上刑震慑一下别人不是很正常吗？” “那你再想想，杀了周元亮几十个人的是不是他？” “你现在不也杀了人？”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杀人是为了活命，为了拿物资，有的选的话，我肯定不会杀那些人。我是没得选，林枫他有的选，周元亮那些人当时完全可以不用死。” “怎么说？” “你想想，那天晚上他如果直接拿枪打死周元亮，剩下两百号人就肯定不敢再动手了。他偏偏要虐杀了好几十号人才动枪，咱们楼上的小凯那晚上就在，他说那些人很多都被烧成了焦尸，根本分不出来谁是谁。这种人就是杀人取乐，他不是刽子手谁是刽子手？”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行了行了，别他妈说了。”另一名同伴突然出声打断，“喝了两杯马尿就在这胡吹八吹，小心被别人听见。” 71号别墅的主卧里。 柯露一边给浴缸放水，一边对着正在脱衣服的林枫说道：“张蕊听到有人在议论你，有不少人好像不太喜欢你。” 林枫打开淋雨冲洗了一下身体，道：“我又不是钞票，怎么可能做到让所有人喜欢我？” “也许你该树立正面一点的形象，这样有利于让他们顺从你。” “我已经很收敛了，不然也不会留着庞建军去做得罪人的事。”林枫坐进浴缸中，搓了把脸后说道：“等稳定下来我会做个大善人，现在怀柔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暂时拉拢住少部分人就够了。” 柯露给他递上搓澡巾和肥皂，试探着问道：“我们能拿下那个仓库吗？” “无所谓。”林枫随口回道，“物资不是重点，就算拿不到那里的粮食也无所谓。” “那你为什么还要冒险？” “我要那里的人，会打仗、会建设、会种地的人。” “种地？”柯露面露疑惑，伸手帮林枫搓了搓背，问道：“你想搞室内种植？” “嗯，现在不着急，但以后一定会需要。”林枫点了点头，“大夏有很多物资，全部弄出来的话，我估计够十几亿人吃上一两年，但是再多也会消耗完，低温可能会持续几十年乃至数百年，要提前做好准备。” 柯露闻言陷入思索，半晌后说道：“我听说很多人都去了北区，还有不少人跟着大部队去了官方的避难基地，他们那边的物资能坚持多久？” 林枫往浴缸一靠，叹了口气后悠悠道：“他们有很多物资，但难民也多，绝对不够长期消耗的。” “他们会怎么做？” 林枫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他们有的选吗？” 柯露点点头，认同了那个残酷的答案。 要想保全大义，那就放开大门把所有难民都接收进来，等物资消耗完了，一起去阎王爷那里报道。 想活命，保存文明的火种，就得考虑做恶人。 老天爷可不会让你把鱼和熊掌都揣进自己兜里。 “会爆发战争吗？” “海外已经在打了，上个月南下的那支舰队，应该已经在抢占物资了。现在没有通讯，上面又压着风声，我们不知道而已。” “他们能带回来多少物资？” “回不来的，海上全是浮冰，他们会直接扎根在当地，万一将来大夏真的被天灾毁灭，他们就是民族最后的火种。” 林枫摇了摇头，托起一捧水，任由水珠在手指缝间滴落。 “不管死多少人，一定会有人活下来延续这个族群，就看哪颗种子能在尸堆里汲取到最多的养分。” 第161章 说来说去还是工具人 清晨，九个新编组的小队长刚吃完早饭，就被叫到了71号。 九人不由得都有些忐忑。 他们还记得林枫当初说过的，只要七个人，现在到了约定的日子，估计是要踹人了。 李辉揉了揉左臂，于心中叹息一声。 他搞到的战利品比较少，左臂还不小心受了伤，很可能会被淘汰掉。 想到自己刚吃了几天饱饭的老婆孩子很可能马上要被赶走，他心里一阵失落。 如果当初大胆一点就好了，没必要那么小心谨慎的搜索，以至于错过了周围最好的几个地方。 看了看其他几人，有人面带笑意，显然对自己的战果很有自信。有人眉头紧锁，看来也是没有太多收获。 来到71号，前来开门的王强看了众人一眼，开口道：“李辉，周祖业，你们两个去车库等着。” 众人愣了一下，被叫到名字的两人神色一黯，其余七人则是面露喜色。 看来被淘汰的是他们两个。 李辉魂不守舍地走到车库坐下，摸出烟抽了起来。 周祖业看了他一眼，道：“你说咱俩以后咋办？” “凉拌。”李辉吐了口烟，“不过肯定不会赶我们走，估计是编到其他队里做个小兵。” 周祖业点点头，认同了李辉的看法。 十几分钟后，连通屋内的防盗门打开，洪瑶瑶冲两人道：“进来吧。” 两人被带进客厅，林枫正坐在沙发上喝茶，其余七人刚刚离开。 “坐。” 林枫随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翻出两个洗干净的茶碗放上去。 李辉两人老老实实坐下，都没敢先开口。 “你们干过班长吗？” 正当两人心中猜测着自己的未来时，突然听到林枫开口发问。 周祖业先反应过来，摇摇头道：“我就只当了两年兵，退的时候就是个列兵。” “干了两年，家里让回去结婚，年龄也大了，就退了。”李辉回道。 林枫点点头，从手边拿去一份地图递过去:“标点的地方，带一百五十个人徒步过去，路上可能遇敌的情况下，你们觉得要多久？” 李辉接过地图，和周祖业一起看了起来。 周祖业想了想，道：“轻装行进的话，可能要10天。” 林枫瞟了他一眼，眼中闪过淡淡的失望，随后将目光移向了李辉。 李辉盯着地图看了好一会儿，心中升起些许猜测。 林枫问了自己的参军经历，又拿这张地图出来，问这个问题肯定是有深意的。 他努力调动起几年前在部队里训练出来的军事素养，慢慢地说道： “标地距离我们这里直线距离应该有220公里左右，如果直插过去，走最短的路线，也有接近260公里的路程。如果人员身体素质跟得上，在这种积雪环境下，背负一定的物资，一天应该能走25-30公里。不考虑路上可能会遇到的阻碍和敌人，理想化的条件下，十天左右可以到达。如果发生战斗，我们利用枪械可以快速打退敌人然后绕路，会耽误多少时间要看具体情况。” 他说的很认真，每一句话都会停顿一下，似乎是在给自己留足思考的时间。 李辉意识到了，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 林枫喝了口茶，道：“队伍里有大概三十多个老人和孩子，还有五十来个女人。” 李辉思索几秒，摇头道：“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老弱没法做到在雪地里长时间快速前进，他们会拖慢我们的行程，可能要20天左右。” 林枫点点头，对着周祖业说道：“你先回去吧。” 周祖业叹了口气，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一次机会，点头离开。 李辉却是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去当冲锋陷阵的打手，打手的物资配给根本不够他一家三口吃饱饭，而且指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死。 林枫默默地喝着茶。 客厅里陷入长久的沉默，李辉安静地等待着。 “我也不跟你玩虚的，我要先去北区，马志带队去这个地方，我会让你做他的副手，但你老婆得跟我走，不愿意的话你就回去当小兵。” 李辉楞了一下，陷入了犹豫。 在林枫手底下干了一个多礼拜，他已经看明白了。 那些被提拔上来的，都得把家里人押在林枫手上，狗腿子关海山的两个儿子，现在都管人家叫干爹了。 “给你半小时，回去跟你老婆商量一下。” “好。” 李辉忧心忡忡地离开了71号。 “你这不是让人卖老婆吗？” 柯露从厨房走出来，笑眯眯地说道。 林枫笑笑：“能搏一个好前程，能给自己儿子找个好去处，别说老婆，很多人连爹妈都能卖，我没要他儿子已经是给面子了。” 柯露到林枫身边坐下，看了一眼那张地图上标出来的红点：“为什么要去这里？” 林枫笑笑，没有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递过去：“你跟马志一起走，帮我盯着这帮人。” 柯露眼神闪动两下，伸手接过了那把枪。 作为枕边人，她能明显感觉到林枫对自己的提防，这是林枫第一次把枪交给自己。 “你什么时候来跟我们会合？” “看情况，我们人少，动作快，顺利的话可能比你们还先到，慢的话最多耽误十天，十一月之前我一定会到五马山。” 柯露将枪放在茶几上，抱着林枫的胳膊，小声说道：“你可别出什么意外，到时候我就没男人了。” 林枫笑笑，拍了拍她的手：“去收拾收拾东西吧。” 柯露乖巧地点点头，跑上楼去。 林枫拿起那张地图，一边往地下室走，一边冲洪瑶瑶招了招手。 洪瑶瑶识趣地跟上。 来到地下室，林枫打量了她一会儿后说道：“乐林村附近有一个避难所，那里有官方的人，我明天会打发剩下的人去那里，在那里你也许有机会像个正常女孩一样长大，不用整天拿着枪准备杀人或者被杀，你想去吗？” 洪瑶瑶心脏一抽，猛烈跳动两下。 她知道有不少官方建立的避难所正在收拢难民，但林枫亲口说出来这件事是什么意思，是要让自己走还是在试探自己？ 犹豫好半晌，她试探着问道：“你...不去吗？” “我更相信自己踩出来的路。” 洪瑶瑶想了想，摇头道：“那我也不去。” 林枫点点头，也懒得问为什么，直接摊开刚刚那张地图，指了指那个标出来的红点，道：“这里往北再走20公里左右，有一个小山谷，顺着山谷往西一路找过去，能找到温泉，记住了吗？” “嗯。”洪瑶瑶点了点头。 “如果11月我没有到约定的地方跟你们会合，那说明我应该是死了，你把这个山谷告诉马志，让他们自己想办法活下去。” 洪瑶瑶再次点了点头，随即猛然反应过来：“我不跟你去北区吗？” 林枫微笑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柔和的光芒。 他伸手薅了一把洪瑶瑶的头发后说道：“要是咱俩都升天了，以后逢年过节谁给我烧元宝香烛？” 洪瑶瑶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心中有些酸涩。 明明刚认识的时候，林枫是个很讨厌的人，相处久了，又有点舍不得跟他分开。 而且他今天说话好奇怪，从来没见他对自己这么温柔过。 刚想说点什么，林枫突然塞过来两个圆疙瘩。 洪瑶瑶下意识地伸手接过，看清那两个圆疙瘩后她眉毛抖了三抖。 那是两颗手榴弹。 “就算是睡觉的时候枪也不能离身，盯着管事的那几个人，谁敢搞小动作就直接干掉。” 林枫杀气腾腾的话打破了温馨的气氛，洪瑶瑶叹了口气。 他妈的，白感动了，最后还是要我当工具人...... 第162章 临行前 房间里，李辉的老婆廖佳将行李一拉，坚定地说道：“我跟他去北区。” 李辉犹豫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想跟廖佳分开，可要是不答应林枫的条件，老婆和孩子将来吃什么？ 拿老婆当人质换前程，说出去羞先人。 似乎是看出来李辉内心的挣扎，廖佳用力握住了他的手：“你别担心我，我跟着林枫还更安全，反倒是你，一定要小心。” 李辉张了张嘴，有些愧疚地说道：“是我没本事，我....” “好了。”廖佳打断他的话，“要是有的选，我们最好一家子都跟着林枫走，他这个人有手段，肯定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你给他做事，他肯定也得护着我的安全。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反正最多一个月我们就能会合。” “嗯。”李辉轻轻地点了点头，眼中一片复杂的神色。 “照顾好儿子。” “好。” ...... 70号，三楼的屋子里。 沈薇一边整理行李，一边朝着徐丽丽问道：“你说我们要不要去避难所？” 坐在窗边的徐丽丽看了她一眼，摇头道：“我不去，你想去的话明天就跟他们一起走吧。” 现在长华有近五百号人，林枫根本没打算全部带走，一部分人要跟他去北区，一部分人先启程去五马山，剩下的只能自己找出路。 马志刚刚已经把消息告诉了70号这几个关系比较好的人，让他们自己做决定。 现在不少人都陷入了纠结，到底是跟林枫走，还是去官方的避难所。 沈薇停下手里的动作：“为什么，找官方求助不是更稳妥吗？” 徐丽丽斟酌了一下后说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直觉，感觉跟着林枫更安全。” ...... 柯露推门走入王姐的房间，张蕊一见她进来，赶紧拉着她说道：“姐，你快劝劝王姐吧，她想去那个避难所。” 柯露点点头，看向坐在床上的王姐。 王姐有些为难地说道：“小露，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去避难所比较安全，那里人多，还有很多物资。” 柯露走过去到她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说道：“王姐，我们也认识五六年了，我舍不得你。” 王姐叹了口气：“我年纪大了，想求个安稳。” “避难所未必能给你安稳。” “怎么会，官方的人都在那里。” 柯露笑笑，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想想，运输队多久没出来了？” 王姐疑惑地看了柯露一眼，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 柯露自顾自地说道：“最开始的时候，雪也很大，运输队还是拉了很多物资过来。现在雪停了，路上的积雪很容易就能推开，但他们却没有出现。挡住他们的不是雪，你明白吗？” “你是说......他们没物资了？”王姐有些惊讶。 柯露点点头：“不能说没有，应该还有不少，只是没办法让所有人都吃上饱饭。” 王姐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王姐，现在不是那些什么水灾地震，挺一挺就过去了。现在缺的是能源，是食物，这些东西不会凭空冒出来，用一点就少一点。如果那些避难所真有办法救所有人，早就把运输队派出来了，车队没来，说明他的物资也不够了。” 王姐低下脑袋，内心陷入激烈的挣扎中。 相比于林枫，她肯定更愿意相信官方，但柯露的话却让她动摇了。 ...... 卧室里，庞建军的情人搂着他的腰，低声撒着娇：“我害怕，不想跟你分开。” 庞建军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怕，马志他们会带30把枪，有人保护你，我在北区拿到粮就来找你们，以后咱们往山里一扎，逍遥快活一辈子。” 那个女人神情有些担忧：“你不是说很多人都想抢那里吗，你们就七八十个人，打得下来吗？” “他们算个卵。”庞建军嗤笑一下，“林枫要是没把握肯定不会去那里，你放心好了，就算出意外我也能跑掉。” 女人犹豫一下，在庞建军耳边小声说道：“要不然你带上一队人，我们跑了算了，反正外面还有不少人有物资，我们去抢他们的就好，你现在本事这么大，用不着受林枫的气。” 庞建军眼神闪动两下，许久没回应。 “说话呀。”女人推了他一把。 庞建军笑笑，道：“你别管了，我自己有分寸，收拾好东西，我会找人照顾好你。” 安抚了女人两句，庞建军走出屋子，离开了70号。 穿过几栋屋子，他走进一处别墅的地下室。 打发走跟进来的几个小弟，他看向一个被绑在地下室里的男人。 那人抬眼看了看庞建军，用力挣扎了两下。 庞建军走过去，摘掉塞在他嘴里的布团，笑着道：“孙经理，在这过得还好吗？” 男人正是长华小区当初的物业经理孙威，廖金标被王强宰了之后，他也被绑了回来。 “庞哥。”孙威露出讨好的笑容，“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给个说法呗。” 庞建军笑笑：“我得谢谢你，要没有你，我说不定早都拿下了长华，然后被林枫弄死了。” 孙威一愣，不明白庞建军在说什么。 庞建军收起笑容，手掌捂上孙威的嘴。 火焰猛然升起。 “唔——” 高温灼烧着孙威的脸庞，他惊恐地嚎叫着，可惜嘴巴被捂住，说不出话来。 他此时惊恐无比，震惊于这未知的火焰的同时，也在恐惧着死亡。 “可惜啊，你杀了我那么多兄弟，我不弄死你我心里过不去。” 庞建军再次露出了笑容，眼中尽是残忍。 孙威的脑袋被烧得焦黑，皮肤开始脱落，血肉快速萎缩起来。 狰狞丑陋，如地狱的恶鬼。 ...... “都出去吧。” 某处院子里，马志对着跟在身边的手下吩咐道。 众人互相看看，退出了院子。 马志走到盖满积雪的树下，用铲子清理掉积雪，然后小心翼翼地挖着。 泥土被一点点翻开，露出一块木板，马志的动作更轻了，慢慢地将边上的泥土清理掉。 底下的物体显露出形状，是张柜子。 马志打开柜门，里面出现一个长条形的物体，被绸布包裹着，边上还放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珠宝，有玩具布偶，还有些吃的。 他一点点解开绸布，像是在小心地拆开圣诞礼盒的彩蛋一般。 一张苍白的人脸露了出来。 那是他的恋人，已经死去的朱小佳。 低温保住了她的肉身，尽管已经死了半个月，她依旧未见腐烂，此刻宛如睡着了一般。 马志伸手摸了摸她僵硬的脸，凑上去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小佳，我要走了，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呼啸的寒风中，死去的恋人未能给出回应。 马志躺进柜子里，抱着朱小佳，无声哭泣。 第163章 启程 储备仓库园区前，几队士兵各自带领一批难民朝着远方走去。 赵双等人站在门口送行，沉默地看着那些远去的人。 曹东乐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李耀，对方正好朝这边看来，两人对视一眼后飞快错开目光。 于胜利往手里哈了口热气，手插进口袋，眉宇间泛着一股忧色。 半晌后，最后一批人离开，众人各自散去。 于胜利正准备回屋，一名戴着警帽的中年男人走了上来。 “老班长。”男人笑着招呼道。 于胜利笑笑：“钱正，都是副局了，还戴帽子巡街啊？” “什么副局啊，你见过上任半个月连委任书都没有的副局吗？”钱正说着，递了根烟过来，“聊聊。” 于胜利点点头，“聊聊。” 两人走入大楼，在一处无人的角落点上烟抽了起来。 钱正揉了揉眼睛，神情有些疲惫地说道：“干嘛要来蹚这趟浑水，跟着他们去331不好吗？” 于胜利看了看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你不也没走吗。” “总要有人留下。”钱正摆了摆手：“看得清这里的局面吗？” 于胜利吐了口烟：“这不是在等钱大局长来给我指点一下吗？” 钱正苦笑一下后正色道：“周边有多少人我现在也数不清，反正最少10万以上。我们已经不敢直接给粮了，东西发出去他们根本守不住，现在只能煮成粥排队发出去，这几天连发粥的地方都被人掀了，我只能控制住周边的几条街，远的地方已经翻了天，谁也管不住。赵双跟我交了底，照现在这个速度，库里的食物最多坚持五个多月，煤估计半个月就要发完。” 钱正停顿了一下，见于胜利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继续说道：“328闹了两次暴动，廖部长死了，那边现在失联，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329也关门了，有不少过去那边投奔的人又跑了回来，我们的压力很大。” 于胜利默默抽着烟，静静地听着钱正的讲述。 钱正沉默片刻，摘下自己的警帽，认真地说道：“我现在摘了帽子问你，你打算怎么做？” 于胜利淡淡地说道：“赵双是这里的管理者，我需要先考虑他的意见。” “他如果愿意表态，昨晚就会跟你谈。”钱正猛吸一口烟，灼热的烟气辣得他喉咙有点痒，“他们现在都想停止供粮，但没人想先跳出来，都指望你这个外来户来捅破窗户纸。” 于胜利看了眼窗外，远处的居民楼里的烟囱口冒着滚滚黑烟，他一时间看入了迷。 “老于，你既然留下来了，就别装傻。” 于胜利叹了口气：“那可是十几万人啊，这么重的债我不太敢背。” “呵呵，我也不敢，怕晚上睡不着觉。”钱正冷笑一下重新戴上帽子，摸了摸那颗警星后继续道，“真他妈讽刺，最难听的话居然是从我的嘴里说出来的。” 于胜利掐灭烟头，偏头看向钱正：“给我说说，曹东乐和李耀这两个人都是什么货色。” ...... “我早就知道林枫不是什么好货！” 长华小区，幸存者们看着正在整队准备出发的人，议论纷纷。 “他们是不是要丢下我们？” “肯定是，这帮王八蛋！” “别急，他们带不走那么多物资的。” “为什么昨晚他们挑人的时候不叫我们？” “还想个屁，他们肯定是要去别的地方。” 街道上，李辉带人拿着名单挨个核对。 林枫看了一眼那些人后对着关海山说道：“后面加的那30个是苦力，让他们照顾好那些老人小孩。平时挺马志的，一旦跟人打起来，要听李辉的意见，他比马志专业。” 关海山记下林枫的交代后朝他问道：“如果行程被延缓怎么办？毕竟有二三十个老人小孩。” 林枫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么深的雪，路上出点什么意外很正常。” 关海山品味了一下林枫的话，点了点头。 他不确定林枫是不是在暗示自己，必要的时候可以抛弃一些累赘。 洪瑶瑶背着一个大包从屋里走出来，林枫皱了皱眉：“带这么多？” “卡卡吃的多。” “它该减肥了，我不想过两年还得给他吃降压药。” 林枫轻轻踢了一脚卡卡，随后拍了拍停在边上的雪地摩托：“三辆车，两辆柴油一辆航空煤油的，这可是宝贝，别给我弄丢了。” “嗯。” 等待了片刻，马志走过来朝他说道：“我们可以出发了。” 林枫点点头：“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 马志最后人群，对着众人挥了挥手：“出发！” 正在原地告别的人拥抱了一下家人和朋友，快速分开，朝着远方走去。 谁都不知道这是不是永别，只能祈求上天保佑。 林枫看一眼王强，冲他点点头。 王强转身走进另一支八十多人的队伍，高声道：“出发！” 八十个背着背囊和钢枪的男人迈开脚步，奔赴属于他们的未来。 柯露走上来拥抱了一下林枫。 “我等你回来。” 林枫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去不去避难所？” 柯露掐了他一把，咬牙切齿地说道：“睡了我半个月，别想甩了我。” 林枫咧嘴一笑，将她送上摩托。 “走吧。” 说着，林枫自己也跳上一辆摩托。 他一边戴头盔，一边对着关海山屁股后面的两个小子说道：“谁跟干爹去玩啊？” 关海山脸色一僵，他的老婆拉住两个孩子，没敢说话。 “我要去。” “我去！” 两个孩子欢天喜地地想要跳上林枫的摩托，却被母亲死死拉住。 关海山叹了口气，拉开妻子的手，将老大抱了起来。 他的老婆拽了一下他的衣角，无声地劝阻着他。 关海山甩开她的手，将大儿子放上林枫的车上。 “要听干爹的话，不能乱跑。” “好！” 小男孩没看懂父亲眼里那些复杂的神色，乐呵呵地接过林枫递来的头盔和防风眼镜戴上。 “哇~”老二当场不乐意，放声哭了起来，“我也要去玩！” 关海山的老婆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快步离开。 她不想再把第二个孩子交出去。 第164章 在路上 1 林枫等人离开后，关海山没急着上路，而是在70号坐了一会儿。 半小时后，他召集了附近那些惴惴不安的居民。 “关大哥，老庞他们去哪了？” “他们不会是丢下我们了吧？” 面对众人的询问，关海山淡淡地开口道：“他们要搬去北边了。” “北边？” “为什么不带上我们？” 关海山按了按手，示意众人先安静：“都是患难一场，我给你们指条明路。” 说着，他摸出一张地图摊开，指了指上面画出来的一条路线。 “他们去的地方要走三四百公里，你们走不到的。如果想活命，可以去这个乐林村，那里有一个避难所，有物资，也有军队可以保护你们，路线给你们标好了。” 众人接过地图看了看，立刻议论了起来。 “好了，去乐林村还是留在这，你们自己决定吧，大家有缘再见。” 说罢，关海山径直朝着停在门口的雪地摩托走去。 在那等待的手下给他递来头盔和雪镜，小声问道：“山哥，他们能活下来吗？” 关海山叹息道：“我他妈自己都顾不上，哪还管得了他们啊，看他们的命吧。” 三人挤在一辆摩托上，正准备走人，那些人突然跑了过来。 “关海山，乐林村有八十多公里，你得给我们点物资才行啊。” “还有武器，给我们几把枪吧。” 关海山拉起雪镜，高声道：“饭堂还有五十斤大米，我不要了，你们去分了吧。” “五十斤？” 众人对视一眼，顿时有些不满起来。 “才五十斤，够谁吃！” “多给点，我们有那么多人！” “我帮你们搜集了那么多物资，你们就这样对我？” “他妈的，林枫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关海山扫视众人一圈，道：“再不去就被人先拿走了。” 这话一出，立马有人跑向饭堂，生怕自己吃亏。 “别去，把关海山留下，那么多物资他们带不走！” “老关，你快说，马志把物资藏在哪了。” 关海山懒得再废话，拉动一下枪栓，抬起枪口对着挡路的人，冷声说道：“物资在东园路，想要的自己去拿，别挡我的路。” 众人畏惧地退开，摩托卷起积雪扬长而去。 一时间，咒骂与哀怨声充斥了整个长华小区。 最开始林枫交代关海山这么做的时候，关海山还有些愧疚。 毕竟这些人干了不少活，每天都要顶着寒风出去抢物资。 可是转念一想，换了别人来，也许已经把他们都宰了节省口粮。 林枫要不是着急要走，估计也不会要这些人替他搜刮物资。 “他们到底把物资藏在哪了，我明明看见他们没带多少东西走。” “我才不信那个关海山的鬼话，东园路要是能找得到物资，我把头扭下来当球踢！” “林枫真他妈是个狗杂种，利用完我们自己就跑了！” “附近的东西都被他抢空了，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跟他拼了。” 叫骂仍在继续，林枫、庞建军、马志这些人的祖宗十八代都快被问候了个遍。 可是谁又在乎呢？ ...... 追上先头部队的林枫随手将雪地摩托交给一个手下，让他去前面探路，自己则是走进了人群中和大家一起步行。 庞建军拉了拉口罩，低声问道：“你到底从哪弄来这么多摩托？” 这次出门，林枫一共拿出来五辆雪地摩托，分了三辆给马志那一堆人，自己留了两辆，不少人都很好奇他从哪弄来的这些摩托。 现在这可是好东西，无障碍的雪地里最高时速可以达到每小时八九十公里，三百公里的路程一上午就到。 林枫说是天灾刚开始的时候采购的，别人可能会信林枫的鬼话，庞建军却有点不太信。 这是东海，十几年见不到一场雪的城市，买个雪具都要去专门的户外店才有，别说雪地摩托了。 五辆摩托一个车库可放不下，庞建军不信他能放心把这些东西藏在别的地方。 林枫笑笑，神秘兮兮地说道：“表弟，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乾坤大挪移？” 庞建军翻了翻白眼，继续问道：“我们的物资呢，我看马志他们也没带走多少啊。” “还有一队人，他们把物资转移走了。” 林枫随口应付了一句。 虽然觉醒者已经出现，但林枫暂时还不想暴露自己的能力。 底牌太早掀开，就没威慑力了。 永远留一张牌不掀开，别人就只能去猜你是个什么大小王。 至于底下是不是只有一张小三，那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八十多人的队伍除了一个女人一个小屁孩，个个带枪，全部都是轻装上阵，相比马志那一边的人，走得很快。 尽管已经是精挑细选，安排的都是比较强壮的人，还是有些人体力和耐力跟不上，才一个上午，就有些吃力。 林枫让人开着摩托，摩托后面拖了一个改造过的小铁犁，铁犁压进雪里，上面再带一块滑雪板保证铁犁不会沉到地面。 差不多一米厚的积雪被翻开，只留下三分之一的深度，硬生生犁出来一条三四十公分宽的雪道，前面的人踩实之后，后面的人走起来就轻松了。 但就算这样，也只是减轻了一些压力而已。 没办法，室外温度是零下五十度，即使穿着厚厚的衣物，依旧能让人冻得手脚僵硬。 虽然不再继续下雪，但是冷风一刮过来，就跟钢刀洗脸一样。 王强有些担忧地说道：“林哥，我们这边都有点够呛，马志那边一天能走出去15公里吗？” 林枫点点头：“他们有三台车开路，走得出去的。” 体力好的人，走在平整的路上，一天走三四十公里问题不大。 但这种雪地，行进速度和效率会大打折扣。 庞建军不由得感叹道：“得亏是有这摩托拉犁，不然三百公里能把人走废。” 林枫笑笑，没有说话。 要不是不想吓到他们，加上不想浪费油，林枫估计直接把清雪车拿出来了。 看到林枫拿出来铁犁的时候，庞建军才知道自己还是浅薄了。 林枫似乎有各种办法应对雪灾里的困难，相比之下自己倒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第165章 在路上 2 “去前面的大楼里休息。” 随着林枫的命令下达，众人松了一口气，总算能喘口气了。 先头部队已经侦查完了大楼的情况，正在生火准备做饭。 人群走入大楼，火焰立刻驱走了寒冷。 “累死我了，赶紧弄点饭来吃。” “这雪天赶路真是要命。” 林枫往火堆旁一坐，对着正在往锅里添加食材的人说道：“别小气吧啦的，多放点肉。” 那小子干笑一下，道：“哥，你说放多少，我去拿。” 林枫挥挥手道：“中午少吃点，一人来个半斤，面饼想吃多少自己拿，也别死撑，免得吃多了下午走不动道，晚上再放开了吃。” 林枫的话立刻引来了一阵欢呼，平时可没这么多肉吃。 等待肉汤煮熟的同时，林枫从袋子里拿出来几条烟，对着边上的人说道：“发下去，告诉他们别抽死了就行。” “哎哟，还是焦油大霸王。” “林哥，今天过年啊？” 哪还等着发啊，一群人直接冲了过来，自己上手拿。 “大哥，有酒吗，来点呗？” “酒不行，下午要赶路，晚上再喝。” “好诶！” 围坐在温暖的火堆前，闻着锅里的肉香，手里还有平时舍不得抽几根的烟，笑容很快爬上了众人的面孔。 王强坐在原地看着那些乐颠颠的人，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些人以前打个螺丝都嫌累，现在要他们去卖命，管上饭再发点烟酒就把自己妈是谁都忘了。 人呐，真是奇怪的动物。 林枫从架子上拿起一块烤热的面饼，吸满肉汤吃了下去。 路上能吃上一口热的就是不错的了，没啥可以挑的。 上辈子这种情况，能有方便面啃都是祖宗保佑。 随口吃了点东西，他朝着边上一个小伙问道：“你老妈是不是快五十了？” 小伙点了点头，有些局促地说道：“47了，林哥你还知道我妈啊？” “当然知道，她在饭堂干活，烧的土豆丝很好吃。” “哈哈，她以前炒过大锅饭，所以做得还行。” 林枫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不想让你妈也能顿顿有肉吃？” 小伙立刻把脑袋点成了小鸡啄米。 林枫笑笑，站起身扫视周围一圈，高声问道：“你们呢？想不想家里人都吃上饱饭，想不想娶个漂亮老婆，想不想以后都过上好日子，想不想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想！” “那肯定想，我要娶十个老婆！” “哈哈哈，你他妈应付得过来吗？” “我有口饱饭吃就行，不想要那么多老婆。” “出息！” 林枫哈哈一笑，对着众人说道：“你们很多人都还不知道这一趟要去干嘛，我现在就告诉你们。” 林枫叉起饭盒里的一块肉，在手里晃了晃：“我们去战略储备仓库弄这个玩意儿，那里有吃不完的粮食，有米有面有肉还有脱水蔬菜，你能想到的物资他们都有！” 除了少数知情人，大部分人都愣住了。 他们本以为这次只是出去抢一个富户，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大的买卖。 一个年轻手下有些担忧地说道：“大哥，那是官方的物资，我听说还有驻军去了那里，我们去那里，会不会......” 林枫摇了摇头：“把心放进肚子里吧，驻军去了更紧要的地方。现在控制那里的是一帮二流货色，装备未必有我们的好，他们能吃饱饭，凭什么我们就得饿肚子？ 现在全球都是这个鸟气温，雪灾不会结束，最少我们这一代人死之前不会结束，我们必须做好长期准备。你就是不替自己打算，也得替自己爹妈还有老婆孩子想想。 干完这一票，我们就去山里，找个好地方住下来。这是一场泼天的富贵，干成了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不想十几年后被饿死的，就好好干。” 林枫的话立刻点燃了众人的野心和渴望。 干成了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小伙有些激动地问道。 林枫嗤笑一下，道：“就他妈五十来公里的路，后天到了地方你不就知道了吗？” “好，干他妈的！” “老大没骗人，储备仓库的大米都是几万吨几万吨地算，我看过新闻，那里的粮食根本吃不完！” “不光有大米，还有肉，还有药，那里连净水机都是几百台几百台地存，他们什么都有。” “到时候就拿肉，去他妈的米，肉冻上几十年都能吃。” “别说几万吨，一千吨都够咱们吃到死了！” 所有人都亢奋了起来，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过去。 眼下说什么钱财金银珠宝，都是放屁，什么都比不上几千吨物资。 只要有大量物资，那给个皇帝都不换。 给众人打完鸡血的林枫坐回地上，继续吃起了午饭。 庞建军看了看手里的面饼，叹了口气。 林枫这鸟人又画了好大一个饼...... 吃完午饭，庞建军凑到林枫身边，小声问道：“我们就算把仓库打下来，怎么把物资带去北边山里？” “到时候会有办法。”林枫随口应付。 吃饱喝足，又休息了半个小时，众人继续上路。 依旧是一辆车冲出去探路，一辆车放慢速度在队伍前面犁开积雪。 这一次，众人的脚步明显加快了不少，显然是鸡血还没退。 ...... 屋子里，吴军翻开昏迷中的江春的衣服，检查了一下伤口后叹了口气。 “江医生的伤口还是没愈合。” 坐在边上的同伴挠了挠头，问道：“赵荣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吴军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路上耽误了。” 同伴摸了摸江春的额头，道：“老江估计要撑不住了，得想办法。” 吴军揉了揉脸，心中一阵为难。 这种伤放在年轻人身上还好说，冬天基本不会感染，有很大的概率能扛过去。 但是江春年纪太大了，身体根本比不上年轻人。 寻常老人在冬天摔一跤能都要掉半条命，江春能撑到现在已经是老天爷保佑了。 最麻烦的是，赵荣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吴军三人难免有些担忧。 “如果...”同伴犹豫一下，“如果他们回不来了...怎么办？” 他说的很委婉，没把最阴暗的猜测说出来。 赵荣这么久没回来，是不是已经抛弃了他们？ 这是末世，对于缺少物资的人来说，善良的成本比天还高，容不得他不去多想。 “不会的。”吴军摇了摇头，“他们肯定是遇上什么事儿耽误了，再等等。” “可我们的物资坚持不了几天了。” 吴军捏了捏拳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江春后，低声说道：“我来想办法。” 第166章 在路上3 “滋滋~” 怀里的对讲机怪响一声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老大，前面路被人堵了。” 林枫拿起对讲机，回道：“什么情况？” “不确定，但我看着像是被人故意堵上的，路障两边的楼里好像还有人影。” “先退回来。” “是。” 林枫冲着边上一个队长挥了挥手，说道：“带上你的人，加速前进，摸上去侦查一下。” 收到命令的队长立刻带着手下的人加快脚步，朝着前方走去。 林枫看着手里的对讲机，撇了撇嘴随后快速揣进怀里。 这东西好用是好用，就是电池不抗冻，得跟个宝贝似的揣在怀里让它暖和，不然分分钟电量用光摆烂给你看。 跟他妈大爷似的，人都没这么金贵。 开路的摩托载着唯一的小孩和女人停到一边，队伍在路口避风处停下，短暂休息的同时也在等待前面的人回报情况。 林枫专门把当过兵的人挑了出来，让他们给这些人教了最基本的军事知识。 眼下这八十多个人，多高的军事素养肯定是谈不上的，但是还算听话，什么时候该干什么心里还是有数。 林枫很讨厌那种傻了吧唧拿到枪就到处嘚瑟，在街上乱逛的傻缺，为这事王强动手揍过好几个人。 明知道前面可能有埋伏，还直愣愣地让大部队走上去，那是混混和傻逼才会干的事。 你以为枪能唬不住人，殊不知人家看到你的枪，只会更想搞死你把枪拿到手。 两边高楼林立，对面人多的话，砸几波石头都能打死几个人，林枫不想还没到地方就损失人手。 等待了一会儿，前去侦查的小队用对讲机呼叫林枫。 “老大，前面有人活动的痕迹，路确实是被人故意堵上的，不确定有多少人在两边的楼里。” “知道了，回来，我们绕路。” “啊？”那头的小队长犹豫一下，“不弄他们一下吗？” “你真是吃了两天神仙屎就膨胀到自己是谁都忘了，赶紧回来，我们往右边的路绕过去。” 林枫笑骂了一句，收起对讲机重新带着队伍启程。 路被堵上，想过去就得翻过障碍，或者进两边的楼里穿过去，到时候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不确定对方多少人，什么实力，明知道可能有坑还去踩，不是傻帽吗。 说不定会对面也有枪，到时候一打起来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反正都是走路，哪里都能走，绕一段小路也就多走一小段的事，没必要去冒险。 前方的大楼里，一个男人放下望远镜，皱着眉头对身边的人说道：“妈的，那辆雪地车怎么绕了半天也不过来？” “会不会是发现我们了？” “马勒戈壁，都说了叫你们堵路的时候别弄那么明显，做个陷阱都不会做，草！” 一群人骂骂咧咧地叫唤着，暗暗可惜没能留下那辆雪地摩托。 下午五点多，天快要黑下来，林枫踹了一脚路边的路牌，积雪立刻抖落，让他看清了上面的文字。 确定了一下目前的位置后，林枫对着众人说道：“一二三队，散出去，谁先找到过夜的地方，今晚我给你开两瓶茅子。” “大哥，我想喝五良液。” “还挺挑，赶紧去吧。” 林枫领着剩下的人走进路边避风的屋子里，生起篝火等待着。 很快，一队人回报，找到了合适的目标。 “对方有多少人？”林枫问道。 “不确定，但是只有几间屋子有火光，最多不会超过50个人。” “好，等我们过来。” 踩灭火堆，众人起身朝那边赶去。 过夜哪里都能过夜，现在城市里最不缺的就是房子。 但是就这么睡过去能把人冻死在梦里，这种温度只靠睡袋和衣物是扛不住的，必须得有暖气或者篝火。 要给八十多个人供暖，一晚上烧掉的燃料和柴火多得能把人压死。 取暖是很麻烦的事，又要考虑通风，又要节省柴火。 林枫可没兴趣让自己的手下背着炉子和大量燃料一路走到北区，就算能背过去，每天安炉子都能磨叽死人。 众人来到一处大楼前，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能看到三楼几间屋子里亮着微弱的火光。 林枫挥了挥手，四五十个汉子快步上去，顺着破碎的窗户鱼贯而入。 两分钟后，楼上传来呼喊声，接着是两声枪响，然后迅速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楼上的窗户被打开，一个男子探出头来对着林枫这边挥挥手：“老大，搞定了。” 林枫看了庞建军一眼，对方哀叹一声后领着一队人走了上去。 来到三楼的庞建军被先进去的人领进屋子。 他进门后就看到了一具胸口中弹的男性尸体，还有几个被打翻在地上的人。 二十几个人缩在角落，畏惧地看着庞建军等人，没敢说话。 他看了看屋子的构造，满意地点点头。 有安装好的炉子，里面正燃烧着火焰，边上还放着煤和柴火，屋子很暖和，密封性很好。 一个小弟走上来说道：“庞哥，隔壁还有十几个人。” 庞建军点点头，对着那些惶恐不安的人说道：“炉子不错，我们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你们去楼下，给你们五分钟收拾衣服。” 众人对视一眼，一时间都有些愤怒。 一个男人壮着胆子冲庞建军说道：“大哥，你们是什么人？是军队吗？” 庞建军一边摸烟，一边说道：“别废话，动作快点，我的兄弟还在楼下挨冻呢。” 他咬了咬牙，怒声道：“这是我们的地方，煤也是我们的。” 庞建军吐了口烟，笑着道：“我的兄弟今晚会保护你们，煤就当保护你们的费用了，不用客气。” 他的强盗行径让众人心中一阵恼怒，但没人敢反抗，只能快速收拾起东西。 众人正收拾东西时，一个年轻人跑过去夺过他们手里的一箱食物，笑着道：“哟，还有这么多肉啊，这一箱也给我留下。” 那些人气得眼睛都红了，却碍于屋里那几十条枪，没人敢去把东西抢回来。 庞建军冷漠地看着这一幕，没有开口阻止。 要不是没法背太多东西，高低得把这些人全洗劫了。 等这些人腾出屋子，林枫才带着剩下的人上去。 关海山的儿子跟在林枫屁股后面，好奇地问道：“干爹，你认识这些人吗？” “不认识。” “那他们为什么把住的地方让给我们？” 林枫笑着把他抱起来，掐了一把他肉嘟嘟的脸蛋后说道：“因为他们都是好心人，看到我们需要帮助，就把屋子借给我们住一晚上。” 坐在炉子边的庞建军翻了翻白眼。 去你妈的好心人，天天让老子做坏人...... 第167章 在路上 4 “那些到底是什么人？” “鬼知道。” “他们哪来的枪，是不是部队的？” “一帮畜生，肯定不是部队的。” 二楼的屋子里，一群人忍着寒冷，低声咒骂着楼上那些陌生人。 人群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攥着拳头，目光闪烁不停，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许久后，他似乎做出了某个决定，豁然站起身推开人群。 一个大姐伸手拉住他，“刘涵，你干什么去？” 名为刘涵的少年没说话，甩开那个大姐的手，快步走出门去。 楼道的两个男人见他出来，按着枪说道：“小子，干什么？” “我...”刘涵咽了口唾沫，“我要见你们老大。”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找他什么事？” “我想求他帮个忙。” “帮忙？”男人笑笑，“我们老大可不是开善堂的，要饭上别处要去。” “我不是乞丐。”刘涵咬了咬牙，“我要跟你们做笔生意。” “生意？说说是什么生意。” “我要跟你们老大说。” “行，一会儿盘不出个二四五六来，小心你的脑袋。” 男人笑着把刘涵领到楼上，拉开门把他推了进去。 屋内一群人正分散坐在地上，一边吹牛一边吃晚饭。 那些勾人的肉香钻进刘涵的鼻子里，让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王强瞥了刘涵一眼，冲着领他进来的男人问道：“这谁啊？” 男人嘿嘿一笑，拍了拍刘涵的肩膀，对着王强说道：“这小鬼说要跟咱们做笔生意呢。” 屋内不少人停下交谈，朝着刘涵看去，目光里带着戏谑与审视的味道。 王强喝了口粥，耷拉着眼皮问道：“什么生意？” 刘涵看了看屋内的众人，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恐惧，开口道：“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很多物资，肉和煤都有，你们想不想要？” 屋内响起几声轻笑。 庞建军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他几眼，问道：“你说的地方在哪？” 刘涵的目光在庞建军和王强身上转了一圈，似乎在猜测着二人的身份。 “就在附近，走路半小时就能到，我可以带你们去。” 庞建军呵呵一笑：“你想要什么好处？” 刘涵犹豫一下后，回道：“一百斤食物，一百斤煤。” 庞建军笑了笑，瞧了一眼坐在人堆里没说话的林枫，对着刘涵说道：“我们没兴趣。” 刘涵楞了一下：“为什么？那里有很多物资，光是大米都有至少一千斤，够你们吃很久。” 庞建军挥了挥手：“你回去吧。” 见他不为所动，刘涵顿时急了：“我只要煤，食物我不要了，他们就一百多个人，你们去三十个人就能把他们打趴下。” 庞建军没说话，王强给门口的人使了个眼色，对方走上来拉着刘涵就往外走。 “小子，一千斤还不够我们塞牙缝，你自己留着吃吧。” 众人调侃着将刘涵推出屋外。 “我不要了，煤我也不要了，都给你们。” 少年焦急地喊叫着。 众人依旧不为所动。 刘涵伸手抓住门框，不让那些人把自己推出去。 “他们还有很多煤，几千斤，不对，上万斤，你们拿走之后可以用很久！” 王强有些意动，抬头看向那个抓着门框不愿意走的少年。 庞建军拿烟盒丢了一下林枫，等他扭头看来后，冲他挤了挤眼睛。 林枫笑着摇摇头。 “大哥，他们真的有很多物资，我没骗人。” 刘涵似乎是觉得他们不相信自己，大声地喊叫着。 王强对那两个拉着他的人挥了挥手，他们见状松开了刘涵。 王强抹了把嘴上的油花，一边摸烟一边说道：“你是跟人做了套想埋伏我们，还是想拿我们当枪使？” 刘涵眼神有些慌乱，摇了摇头：“大哥，我没有骗人，那里真的有物资。” 王强点上烟，一边站起身一边问道：“你在骗我？” “我没有。” 王强笑着走过去一拳捣在他的肚子上，刘涵直接被打得跪在地上，脸色涨得通红。 他痛苦地呻吟一声，咬着牙说道：“大哥，我真没骗人，他们真的有物资。” 王强拎着他的衣领，把他的脑袋提起来一点，冷声说道：“小子，以后说谎的时候别眨眼睛，太假了。” 面对着王强逼人的眼神，刘涵有些恐惧地移开目光，不敢和他对视。 他喘了几口气，嘴唇蠕动两下，好半晌后他泄了气一般，呜咽着说道：“大哥...他们...他们侮辱了我女朋友，还...还杀了她，我想报仇。” 周围几人楞了一下，又是一阵轻笑。 “女朋友？你小子成年了吗就谈恋爱。” “毛都没长齐吧？” “还想忽悠我们去给你报仇，你小子挺贼啊。” 那些刺耳的嘲笑灌进耳朵里，刘涵一时间又气又恼，心中的委屈与愤怒轰然爆发，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他再一次对这个世界感到无比失望。 哪有什么冲破黑暗的光明，哪有什么拯救世界的英雄，都是些魔鬼在人间游荡。 “你们笑什么！” 刘涵的吼叫让众人停止了嘲笑。 这个稚气未脱的男孩擦了一把眼泪，像个疯子一样吼道：“你们这么厉害，为什么就不能保护弱者，非要做坏事？王八蛋，你们不就是有枪吗，没有枪你们什么也不是，有什么资格笑我！” 屋内安静了两秒，随后是哄堂大笑。 王强正准备让人把这小子带走，林枫突然走了上来。 “你叫什么名字？” 刘涵抬头看了一眼林枫，咬着牙说道：“刘涵！” 林枫点点头，撩起衣服露出腰间的手枪：“你要是能摸到我的枪，明天我走的时候送你把一把大枪，到时候你可以自己去报仇。” 刘涵楞了一下，看向林枫腰间的枪袋，呼吸都略微急促了一点。 他一边慢慢站起身子，一边问道：“你说话算话吗？” “算。”林枫随口回道。 林枫嘴巴还没合上，刘涵猛地扑上来，伸手抓向林枫的腰间。 周围的人皆是一惊，这小子心眼还挺多。 就在他的手要碰到林枫的枪袋时，林枫微笑一下，一脚踹了过去。 嘭~ 刘涵倒飞出去，摔倒在地上，脸色涨成猪肝色，半天都没吭一声。 “我靠，大哥你不会给人踢死了吧。” 一个手下小跑着过去查看。 刘涵倒在地上，眼神有些涣散，牙龈上都带着一丝血沫。 林枫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摇晃了一下他的脑袋。 刘涵眼睛动了动，看向林枫。 林枫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轻笑道：“我有枪我厉害，就是因为我是坏人，废物和孬种才会寄希望于别人发善心做好人，狼怎么可能去保护羊，蠢货。” 刘涵身子颤抖一下，咳嗽两声，带出一丝血沫。 林枫吸了两口烟，继续道：“没有能力之前，就把仇恨隐藏起来，想利用别人的时候要好好想想用什么才能吊住别人的胃口，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心里在谋划什么。” 刘涵没有说话，努力抬起右手，伸向林枫的腰间。 林枫没管他，静静地抽着烟。 刘涵的手抓到林枫的腰间的枪，死死抓住，像是落水的人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 “我...我摸到了...咳咳~给我...枪...” 第168章 在路上 5 清晨，正在睡觉的刘涵被人推醒。 他睁开眼，下意识地去抓怀里的那把枪。 确认它还在后，刘涵松了口气，看向眼前的那个大胖小子。 “哥哥，吃饭。” 那是关海山的大儿子关鹿鸣，他手里正拿着一个面饼。 刘涵坐起来，接过那张饼，扫视周围一圈后低声说道：“谢谢。” 周围的那些陌生男人正在吃着早饭，还有些人在收拾东西。 刘涵把那块干硬的面饼送到嘴边正准备吃一口，就看到昨晚那个给了自己枪的男人走过来说道：“起来，路上吃。” 刘涵楞了一下，有些畏惧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快速站起身。 林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冲着王强招了招手。 王强领了个人一起走上来，推着刘涵就往外走。 四人来到楼下，林枫跳上雪地摩托，王强坐上他的后座。 另一个一起下来的男人叫钟辉，他一边戴头盔一边对刘涵说道：“会打枪吗？” 刘涵摇了摇头，随后又点点头。 “到底会不会？” “没打过真枪。” 钟辉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弹夹丢过来，刘涵手忙脚乱地接住。 看着那个压满了子弹的弹匣，刘涵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谢谢。” 昨晚林枫似乎是有意让了他一手，让他摸到了枪。 他怕林枫是在逗他，一直不肯走，林枫就给了他一把没有弹匣和子弹的枪。 现在有了子弹，他终于有了报仇的本钱。 “这是保险，开了就能开火。枪口不许对着我们，遇到敌人之前手指头不许搭在扳机上，不然我一枪打死你，记住了吗？” 钟辉快速教了一下他怎么握枪，随后塞给他一副防风眼镜。 “指路。” 刘涵将枪背在身上，坐上了钟辉的摩托。 两辆车快速朝着刘涵指出的方向驶去。 刘涵撒了谎，步行快一个小时的路程被他说成了半小时，开车的钟辉骂骂咧咧地顶了他一肘子。 不过也无所谓，雪地摩托过去也就是十分钟的事。 那是一栋居民楼，远远就能看到窗口的排烟管正在喷吐烟雾。 两辆车在远处的拐角停下，林枫跳下车拉着刘涵就摸了过去，王强和钟辉把枪藏进衣服下，跟上两人的脚步。 走到附近，林枫拍了拍刘涵的肩膀：“里面是狼还是羊？” 刘涵迟疑了一下，道：“狼。” 林枫从衣兜里再次摸出一个弹匣递过去：“那进去之后不要废话，直接开枪，不要给狼咬你的机会。” 刘涵接过弹匣，小声道：“可能也有羊。” 林枫笑笑：“那就让混在羊群里的狼咬死你好了。” 刘涵把弹匣插在裤腰里，恶狠狠地说道：“那我就把他们都杀光，反正这群狗杂种都干过坏事！” 林枫咧嘴一笑，推了他一把：“动作快点。” 刘涵学着林枫的样子，把枪架在腋下，用大衣挡住，随后跑过去伸手敲了敲门。 “这小子能行吗？”钟辉朝着林枫问道。 “就当玩玩呗。”林枫笑着回道。 王强拉了一下枪栓：“他要是遇到危险，要不要救他？” 林枫笑而不语。 枪都给你了，还能被一群废物弄死，那也算你活该。 三人说话间，居民楼的门打开，两个男人走了出来。 刘涵嘴唇动了动，似乎在和他们说话。 没说两句，刘涵往后退了一步，直接拿出衣服下的枪，对着两人扣下了扳机。 枪声在雪地里轰鸣，一连响了七八下，两人倒在血泊中。 钟辉摇头叹息道：“妈的，也不知道省点子弹，菜鸟真麻烦。” 刘涵站在原地大口喘着粗气，林枫能明显看到他的手有点颤抖。 随后，整栋楼瞬间炸了锅。 刘涵换了个弹匣，直接冲进楼里，紧接着，是一连串喊叫声和枪声。 “走吧。” 林枫从腋下拉出一把冲锋枪，朝着那边走去。 楼里不断响起哀嚎声和求饶声，枪声一下又一下的响着。 “这小子学得还挺快。”钟辉赞许地嘀咕了一句。 第一次杀人的菜鸟，总是下意识的扣死扳机，子弹不要钱地泼水打，一下就会打空弹匣。 刘涵除了进门杀那两个人很紧张外，后面似乎都是在用单发点射节省子弹。 三人来到楼下时，楼里已经没了枪声，正好有几个人从二三楼的窗户跳出来落在雪地里，朝着远处逃窜。 林枫没去管那些跑掉的人，径直走进门里。 走上楼梯，刺鼻的血腥味立刻钻进了鼻腔，楼道里还有两具尸体。 钟辉一马当先，上去确认情况。 没一会儿，钟辉从楼梯间露出个头来，对着林枫说道：“可以上来了，这小子挺聪明的。” 林枫走上去，一进到屋子里就看到刘涵正拿枪对着二十几个跪在地上的男人，里面的屋子还有十几个人，楼上更是传来连串的脚步声，似乎还有不少人。 地上还躺了七八具尸体。 刘涵一脚踹在其中一人头上，怒吼道：“都给我抬起头来！” 一群人惶恐着抬起头，看着闯进来的几人。 刘涵一个个看过去，用枪指着一个男人说道：“你有没有份？” 那个男人惶恐地摇了摇头：“没有，真的没有，我没碰过她！” 刘涵看了他两秒，扣动了扳机。 那人的脸部炸开，血液喷洒在周围的人的脸上。 周围那些人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身体颤抖一下。 腥臊味弥漫开来，看来有人尿裤子了。 刘涵此时双目通红，死死地看着屋内的人，怒吼道：“想活命的就把人给我指认出来，不然一起去死！” 屋内众人开始哀求嚎叫，不少人开始按照刘涵的要求，去指认他要找的人。 林枫看了两眼就觉得有些乏味，随手抓起一个缩在角落的女人：“带我去你们放物资的地方。” 杀戮和复仇几乎每天都在发生，林枫早就对别人的悲情故事失去了好奇心。 女人颤抖着站起来，领着林枫走向隔壁的屋子。 门被反锁，似乎有人躲在里面。 林枫拍了拍门，喊道：“开门，别逼我杀人。” 片刻后，屋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哥，别杀我，我把物资分一半给你。” “开门让我看看有多少物资再说。” “大哥，先说好，你别杀我。” “再磨叽我放火了。” “别别别。” 屋内的响起一阵声响，房门被慢慢拉开。 林枫一脚踹在门上，把那个女人推了进去。 门后闪过寒光，那个女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草！” 门后握着刀误杀了同伴的人惊叫一声，还没等他把刀拔回来，枪声就在楼道内炸响。 滚烫的弹壳从冲锋枪的抛壳口连串飞出，就如屋里那些人身上喷溅出来的血浆一般，连成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林枫面无表情地扣动着扳机，将这些鬼知道是狼还是羊的东西处决。 枪口喷吐的火焰映在他的瞳孔里，又迅速被冰冷的杀机湮灭。 谁他妈在乎有没有杀错人，狼群里不会有羊。 第169章 在路上 6 “臭小子心眼还不少。” 看着屋内的那些物资，林枫笑骂了一句。 刘涵不但在路程上撒了谎，物资的数量也有偏差。 不过林枫早就猜到他有所夸大，或者根本就不清楚这边的情况，所以也不怎么生气。 草草点数一下，食物有不少，大概五六千斤，主要是米面居多。 煤却是缺得批爆，满打满算也就八百斤，跟刘涵情急之下吹出来的上万斤差了远。 林枫踩着一地的血浆，将那些物资全部收进空间里，蚊子腿也是肉，这趟没白来。 五六千斤食物看起来多，其实细算一下就是个屁，还不够装满半个小货车。 白领吃个午饭可能一碗大米饭配个菜都撑了，但干过工地的就知道人有多能吃，干活的人每天都得一斤米、半斤肉打底，另外还得一斤蔬菜，加上大量的油盐。 就这还吃不饱，稍微能吃一点的工人都是一斤半的碳水加一斤肉，菜那就是看心情炫。 眼下这种时候，每个人都是尽可能减少消耗，物资也省着吃。 就算一个人一天只吃八两食物，一年也得干掉快三百斤，六千斤食物也就能管二十个人一年的量而已。 食物还算好弄，大夏的储粮非常多，真正缺的是燃料。 发电机、炉子这些东西一开动，消耗掉的燃料多得吓人。 取走东西，林枫倒了点汽油，直接放火走人。 看到林枫从着火的房子里出来，王强皱着眉头问道：“林哥，怎么烧起来了？” 林枫摆摆手道：“那傻逼临死前放的，走吧。” 王强感觉林枫似乎在搪塞自己，但也没多问。 屋里的刘涵又杀了七八个人，此时还在继续逼问那些人，似乎是心中的怨气还没发完。 林枫走过去拽了他一把：“我要走了，你走不走？” 刘涵胸膛剧烈起伏着，咬牙道：“我想杀光他们。” 林枫拍了拍他的脸，面无表情地说道：“随便你，事后我可以介绍一个心理医生或者神父给你认识。” 刘涵扭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哀求着饶命的人，内心陷入挣扎。 这些人可能没侵犯过他的女朋友，但严格来讲都能算是帮凶，刘涵不想就这样放过他们。 林枫等了他几秒，见他做不出决定，调侃道：“要不要丢硬币？” 一旁的钟辉皱了皱眉，感觉林枫有点太残忍了。 既然已经报了仇，就没必要再鼓动刘涵再去杀那些无关的人。 滥杀太多，很容易丧失人应有的底线。 刘涵闭上眼睛深呼吸两下，低声道：“算了，我已经报了仇了。” 林枫笑笑，径直朝楼下走去。 四人驾驶着摩托扬长而去，火焰快速吞噬了那栋居民楼，剩下的人如惊飞之鸟一般冲出大门，四散逃离。 回到昨晚过夜的地方，钟辉上去叫人，准备直接启程。 林枫看了一眼正在发抖的刘涵，把他手里的枪拿回来，然后递过去一支烟：“我们要去干一把大的，有没有兴趣一起来？” 刘涵看着那支烟，犹豫一下后接了过来，想塞进嘴里又止住：“我不会抽。” “那就别糟蹋我的东西。”林枫毫不客气地拿回来叼在自己嘴上，“我走之前给我答复。” 刘涵点了点头，走上了楼。 都是轻装出行，一群老爷们三两下收拾好东西下到楼下。 队伍刚启程，刘涵背着一只背包冲了下来。 “大哥，我跟你们走。” 林枫笑着道：“我们也是狼，也许比那帮人还要坏一百倍，你想好了？” 刘涵重重地点点头：“我想好了。” 林枫把先前拿回来的枪递过去，又给了他一盒子弹，没再说什么，扭头就走。 刘涵把枪挂在脖子上，小心地将子弹揣进兜里，快步跟上。 ...... 大雪掩盖的街道上，一个男人艰难地跋涉着。 走了许久，他终于看到一缕烟气，于是加快了脚步。 刚来到那栋楼前，二楼的窗户后就闪过几个人影，戒备地看着他。 楼下那个不速之客摘下帽子，拉掉围巾，露出他的脸。 是吴军。 他举起双手，高声喊道：“我没有恶意，想跟你们换点东西。” 一个中年男人出声问道：“换什么？” “食物。” 窗后的人对视几眼，问道：“你拿什么换？” 吴军从怀里摸出一个袋子，露出里面的东西：“我这里有六根烟，半盒退烧药，还有三包板蓝根。” 男人看了几眼，点点头道：“可以，我拿五斤大米跟你换。” 吴军楞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行，太少了，最少要三十斤，现在退烧药比金子还贵。” 男人嗤笑道：“爱换不换。” 吴军叹了口气，小心地将东西收好，揣回兜里，转身要走。 楼上的人嘀咕道：“我们没有药了，要不要换给他算了？” 七八个男人跑下楼来，叫住了吴军。 “喂，等一下。” 领头的男人拎着一袋米晃了晃：“这里差不多快十斤米，换你的东西，很公道了。” 吴军看了看那些隐隐要将自己包围，手里还拿着武器的人，再次叹了口气。 “三十斤我就换。”他坚定地说道。 男人冷笑一下，放下手里的袋子：“那就一粒米都别想要。” 周围七八人迅速包围吴军，手里的武器举了起来，似乎随时准备动手。 吴军扫视众人一圈，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周围众人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那是把手枪。 他拉了一下枪栓，指着领头的男人说道：“兄弟，我也不想这样，把米给我，我以后还你。” 男人咽了口唾沫，死死盯着吴军手里的那把枪。 眼中有恐惧，也有贪婪。 他犹豫一下后把手伸到后背比划了一下，又给同伴使了个眼色，随后将手里的米丢到吴军脚下：“别开枪，给你就是了。” 吴军刚想弯腰去捡，突然看到那个男人猛踢积雪。 白色的雪纷飞而起，遮挡住了吴军的视线。 “上！” 怒吼声和枪声同时响起，红色血喷溅在白色的雪地上，宛如盛开的玫瑰。 吴军看着那些惊慌失措四散逃离的人，叹了口气。 他捡起那袋染着血的米，刚想顺着来时的路回去，突然停下脚步。 他犹豫了一下，走向那些人出来的那栋楼。 惊恐的喊叫声在楼里响起，很快又平息下来。 吴军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两个袋子。 他看了一眼死在雪地里的那个男人，轻声嘀咕道：“我也不想这样的。” 第170章 在路上 7 中午十二点，林枫在一栋大楼前停下，看了看后说道： “就在这休息吧。” 钟辉带了一队人进入楼里侦查，确认没有危险后，众人跟着走了进去。 篝火点燃，赶了一上午路的人四散坐下，享受着来之不易的温暖。 林枫看了一眼正在布置警戒哨的钟辉，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 这是个退伍军人，平时挺普通的一个人，讲话带点小幽默，虽然人不怎么出彩，但是做事很牢靠。 林枫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人，有专业技能，在部队里被锤打过，做事认真，本分的同时又不迂腐。 相比之下，那些普通人就差了很多。 他们以前可能是商务精英，公司白领，团队领导人，大学教师，王强手下甚至还有个社会学博士。 但这些履历在灾难中真没多大作用，这些精英阶层可能还不如一个工人来的耐造。 如果有得选的话，林枫希望能收拢一支军队，但这种好事也就想想。 在官方真正的暴力机构面前，长华小区这些人屁也不是，林枫也只是稍大一号的屁。 那些避难所和基地随便拉一个出来，现在都是几十万人打底，仓库里的物资几十万吨计，有些地方不说火炮、坦克、核电，光是一个室内种植园都够林枫折腾半天。 林枫完全可以进入一个避难所苟着，但他不希望自己将来被团体裹挟，被迫成为炮灰或者棋子。 雪灾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接下来无休止的争斗，还有那些变异怪物。 官方可靠，但人心不可靠，当那些远离权力中心的掌权者失去上层束缚，野心挣脱枷锁的时候，那才叫真正的乱世。 一个人是没法应付这些问题的，他必须要有足够的同伴来建立一个团队。 想让真正的职业军人纳头来拜再把物资双手奉上，除非他是小说主角开王霸之气才有这个可能。 所以只能收拢普通人，凑合着用。 反正大家都是三流货色，谁也别嫌弃谁。 林枫唯一的优势就是对局势的预知性，依靠前生的经验，他能在各种情况发生之前就做出准备。 庞建军一边吃着能量棒，一边问道：“明天中午应该就能到达储备仓库附近，到时候我们怎么干？” 林枫回忆了城市街道，又摸出地图看了看，指着一家工厂说道：“让大家把枪藏在衣服下面，不要被外人看见。下午加速前进，占领这个食品厂，就地驻扎，然后摸一下北区的情况再动手。” 边上的王强看了一眼地图，问道：“这地方应该有人和物资吧？” “应该有，没有的话就出去搜刮，尽量不要动枪。” 林枫没说的是，北区现在人多的要死，特别是储备仓库附近，全是人。 那里因为有人发物资，有军队镇压，所以聚拢了很多人。 但也正是因为有物资，离开储备仓库的核心区域后，周围全是大型团队和帮派。 他们就靠抢劫、压榨那些领到物资的人维持生活。 仓库的人能保护周边几条街道，但保护不了整个北区，那里现在可是聚集了几十万人。 “为什么要把枪藏起来？”庞建军问。 林枫瞟了他一眼：“储备仓库附近出现一支八十人的武装团队，你觉得上面的人知道了会怎么想？” 庞建军是聪明人，一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枪打出头鸟，几亿居民之间的争抢管不过来，也没法管。 但是突然冒出来一个有这么多军械的团队，那必然会引起重视。 在长华小区的时候消息闭塞，林枫也只是拿了十几把枪出来，外界现在估计还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估计也不会花很多心思关注。 到了储备仓库附近就不一样了，林枫可是知道那帮人是有卫星电话和军用电台的，一旦消息漏了，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人家不管还好，一旦管了，到时候要么投诚要么就是被嘎，林枫不想做第一个出头鸟。 “可是事后怎么办，我们还是会被盯上。”庞建军继续问道。 林枫笑了一下，低声道：“你以为全世界就你一个超能力吗？” 庞建军楞了一下，随后猛然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枫。 林枫继续道：“耐心等着吧，别说超能力者，就是那些有武器的非官方人士，他们也快要坐不住了。现在驻军在往避难所收缩，很快就会有靶子跳出来帮我们吸引上面的注意力，我听说西南边境那边因为物资问题，已经有几个出头鸟跳出来被杀了。” 庞建军思忖片刻，试探着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林枫看了看周围正在吃东西的同伴，在庞建军耳边低声说道：“雪一来，上面就控制住了物资集散地和武器，但是架不住咱们大夏人精多，他们私藏了不少狠货，就等着将来用，他们手里的武器搞不好能直接炸平一条街。我们现在动，就是靶子，等他们动了，我们的压力就小了。” 庞建军眉头皱了起来：“那...他们会对北区下手吗？” “我早就说过了，聪明人都盯上了这个仓库，我估计现在最少有上百把枪在暗处对准了这个储备仓库，说不定连火箭炮都有，他们现在就等一个机会。” “那咱们这是火中取栗啊...”庞建军的眉头皱得很厉害了，“咱们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庞建军说到底只是个混得稍微比较好的普通人，接触不到那么高端的阶层，林枫的这一番话显然动摇了他拿下北区的信心。 他现在觉得，手上有枪的情况下，慢慢搜刮物资就好了，似乎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林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表弟，你别操心了，哥有办法。” 庞建军和林枫对视一眼，心里略微安定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林枫敢这么干，就一定是有把握。 说实话他现在对自己可能没信心，但对林枫却有一种没法说清楚的信心。 “有人过来了。” 正在放哨的人突然喊了一声。 “几个？” “一个。” “一个？” 钟辉走到窗边看了看。 那是个身材很高大的人，步履蹒跚，直直地朝着这边走来，步伐有些怪异，身子佝偻，腿好像瘸了一般。 奇怪的是他的衣服有些破损，上面还沾着大量血迹。 他走到众人临时休息的大楼前，抬起头，隔着窗户看了看。 这一抬头，钟辉的呼吸都慢了半拍。 第171章 在路上8 “草，什么东西！” 一名队员惊恐地后退两步，眼中闪过慌乱。 那个“人”长着一双暗红色的眼睛，两颗尖利的犬齿外翻出来，上面还挂着血垢。 钟辉的眉毛跳了跳，冲着身后喊道：“老大，老大！” 林枫眉头一皱，抓起搁在边上的枪，朝他说道：“怎么了？” “有个...”钟辉迟疑一下，道：“怪物！” 林枫脸色变了变，猛然一拉枪栓大吼道：“杀了它！” 说着，他站起身朝窗边跑去。 屋内众人惊疑不定，下意识地也拿起枪站了起来。 下一秒，一个黑影嗖得一声撞入窗口，砸开玻璃后落在屋内。 这时众人看清了他的样子，他的皮肤呈青白色，上面还有些黑色的脉络，像是血管。 破损的裤子下是略微反弯的大腿，大腿根部的肌肉粗壮如青蛙后腿，暴露在空气中的双手上长出青黑色的利爪，有如猫科动物的倒钩尖爪。 更骇人的是，他的眼睛呈现一种恐怖的红色，嘴巴微微凸出，犹如猩猩一般，一对犬齿还在闪着寒光。 看清他的真容后，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一时间忘了动作。 那怪物落地后猛然朝边上的钟辉扑了过去。 钟辉脸色大变，本能地朝边上翻滚。 但那个怪物动作很快，钟辉还是慢了一步。 眼看他的爪子就要抓到钟辉的身体时，枪声如雷鸣般炸响。 砰砰砰... 那怪物被连串的弹雨打得身体乱颤，同时也被巨大的动能打得连连后退。 “杀了它！” 林枫一边扣动扳机，一边大吼。 只有他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比所有人都先反应过来，在对方跳进来之后就直接选择了开火。 一个弹匣泼水一般打空，那个非人的怪物身上开出二十多个血洞，光是脑袋上就有七八个。 “吼！” 但这种恐怖的伤势没能立马要了他的命，他怒吼一声，再次扑了出去。 可惜他已经失去了机会，边上几个反应快的已经把枪口对准了他。 砰砰砰.... 七八支步枪同时开火，枪声震耳欲聋。 怪物在弹雨中剧烈颤抖，栽倒在地。 更多的人拉动枪栓，准备开火。 “够了！”林枫挥了挥手，“他死了，别浪费子弹！” 众人惊魂未定的放下手里的武器，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流淌着鲜血的怪物。 “他妈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丧尸吗？” “不会吧？” 林枫没有理会那些议论纷纷的人，径直走过去一脚踩在怪物的胸口，认真观察了一会儿。 众人围了上来，既好奇又恐惧地打量着那具尸体。 王强凑上来问道：“老大，这是什么东西？” 林枫淡淡地说道：“你就当他是电影里的丧尸就行了。” 他回过头去，看着惊魂未定的众人，高声道：“以后看见这种东西直接开枪，打脑袋和脖子，别他妈浪费子弹，知道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 庞建军走上来看了那怪物一会儿，在林枫耳边低声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身上还有衣服，明显以前是个人类，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赶紧都说出来！” 林枫摇摇头道：“我他妈也没法解释原理，反正是人变出来的。” 庞建军心头一颤，调转目光朝着那些同伴看去，有些恐惧地问道：“他们...他们也会...” “暂时不会。”林枫摇了摇头，“觉醒失败的人和吃了不该吃的东西的人才会。” “觉醒？” “你也可以理解为生物的某种进化，觉醒失败，没有获得超能力，但获得了超越常人的体魄和生命力，代价是失去理智。” 庞建军嘴角一抽：“你说的觉醒，不会就是我这种情况吧？” ...... 某处秘密基地。 一名研究人员拿着刚打印出来的文件，走进指挥官的办公室。 “张将军，研究结果出来了。” 他走到办公桌前，将手里的文件递给坐在桌后的一位军装男人。 将军接过后快速翻阅。 随着纸张翻动，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放下文件，他朝着研究员问道：“也就是说，那个士兵的超能力不但无法复制，还可能带来危害？” 研究员点点头：“我们尝试过很多办法，接受他的基因移植实验的那些动物全部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异变，要么当场死亡要么变成怪物，最好的情况也得虚弱好几个小时。” 将军有些失望地揉了揉额头：“我还以为可以复刻这种神迹呢。” 研究员犹豫一下，开口道：“另外，第三研究院那边给我们发了一串那种怪物的基因编码，我们发现...那个士兵的基因变异后，和那些怪物有点接近。” 将军抬起头，用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们怀疑，这可能是某种意义上的进化，只是那个超能力者和那些怪物，走到了不同的方向上。第三研究院初步认同了我们的猜想，现在正在着手进行更细致的比对。另外...这种进化可能会发生在所有人身上。” 将军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道：“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我们每个人，都可能变成那种怪物，就像影视作品里的丧尸一样？” 研究员点了点头：“我们暂时不确定，目前掌握的信息还不够多。” 办公室内陷入长久的沉默，那位肩膀上扛着星星的中年军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想要确认那里没有长出一副恐怖的犬齿。 似乎是看出来了对方的担忧，研究员开口安慰道：“西海那边有人目睹到了一次变异，那是具死了半个小时左右的尸体，慢慢长出了爪子和犬齿，大概十几分钟的过程，它就重新活过来并且变成了怪物。” 将军松了一口气，低声骂道：“贼老天还算是有点良心，给我们留了条路。” 第172章 在路上9 一望无际的白雪中，林枫踩着铁犁拉开的雪道快步前进。 八十余人的队伍排成长龙，不少人都把手放在怀里，不时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林枫发给他们的步枪都特意锯掉了枪托，正好可以挂在腋下用大衣遮挡住。 现在除了人群中少数几个人把枪亮了出来，大部分都被命令把枪藏在衣服下。 中午遇到的那个怪物给众人心头笼罩上了一层阴霾，他们总害怕街道两旁那些阴森的房子里突然冲出一个怪物来，现在唯一能给他们带来安全感的就是身上的武器。 对未知事物和危险的恐惧让这支队伍的士气下降不少，对此林枫也没有好办法。 人接受新事物需要一个过程，不是靠林枫几句鸡血就能搞定的，只能等他们自己适应。 “林大哥。”今天刚加入队伍的刘涵壮着胆子凑上来，“那种怪物...不止那一个吧？” 林枫点点头道：“其他地方也有，不过不用怕，我们能杀掉第一个，就能杀更多。” 现在刚入十月，变异的怪物还只是少数，林枫不打算说太多，免得众人怀疑，或者把他们吓到。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东西越来越多后，众人也会知道怎么应付。 那种丧尸一样的东西在成规模之前并不可怕，七八个训练有素的人配合之下，哪怕没有枪械也能解决。 无非是速度更快力量更大，但一样是血肉之躯，只要破坏大脑或者砍掉躯干，一样能让它失去行动能力。 至于为什么是失去行动能力而不是杀死......那个怪物严格意义上来讲已经死过一次了，大脑死亡后身体依然能在一段时间内保留活性，只不过不会再动了而已。 天色渐晚，林枫等人还没走到预定的地点，只能再次加快了脚步。 直到晚上七点，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林枫等人终于到达了一家食品加工厂的附近，找了栋楼躲起来。 钟辉拿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对着林枫说道：“门口做了卡子，最少有两组哨子，窗口也一直有观察手，四面八方的情况都能被观察到，这厂房里面有聪明人，而且里面估计人不少。” 林枫接过望远镜看了看，认同了钟辉的看法。 一个团队的实力，看安排的哨兵就能看出来，连防卫哨都没有的团队十个有九个是垃圾。 透过栅栏能明显看到厂房院子里的积雪有很多人踩出来的路径，人少的团队踩不出来这么大的范围。 楼里有八九个窗口亮着微弱的火光，烟囱也在呼呼冒气，根据面积推算，最少能待下两百号人。 眼下这么缺煤的时候，极少有一两个人独占一个屋子的情况。 除非那个人叫林枫，或者是个掌握大量资源的煤老板。 情况有点超出林枫的预料，他知道这个食品厂有人和物资，因为他上辈子来过。 但那个时候已经到年底了，可没有这么多人。 原计划是把这个地方洗劫了，现在看来可能要好好打算一下了。 一旦动手，两百号人很难控制住，到时候走漏了风声很容易被人注意到。 “要不算了？”王强开口问道。 他也知道林枫的顾虑，拿下这个地方不难，难的是不让这些人逃掉把消息传出去。 林枫一时间也有些无语，眼下已经天黑，放弃这个地方就只能再走一段去别的地方过夜。 庞建军低声说道：“要不要...” 林枫抬手打断他的话。 他正以为林枫要下令撤退时，就听到林枫冲自己说道：“你带人去，自己决断。” 庞建军一愣，深深地看了林枫一眼后带着人朝那边摸过去。 王强瞟了林枫一眼，心中有些复杂，沉默两秒后拿着枪跟上庞建军。 雪地里，庞建军一边走一边对着身边的手下说道：“一二三队去正门，四五队去后门，六队七队散开守着围墙，等我命令就往里干，不要把人放走了。” 走在他后面的钟辉犹豫一下后说道：“地方太大了，他们可能有一两百人，很难把人全抓住。” 庞建军面无表情地说道：“那就直接搂火，敢跑的直接杀了。” 钟辉愣了愣，低声道：“全杀了？要不要问问老大什么意见？” “现在是我指挥，我的话就是命令，事事都问他还要我们干嘛？”庞建军冷声道。 钟辉看向王强，王强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死死盯着远处的食品厂。 钟辉隐约间明白些什么，不再多问。 没有林枫的默许，庞建军敢干这种事吗？ 推庞建军出来，无非就是让他做刽子手。 进去控制住场面之后，有的是罪名再处决掉一批人。 所有男人扣住，把女人叫出来，一个一个问。 你敢说自己没玩过女人，敢说自己没杀过人或者没参与过抢劫，敢说自己没吃过带血的粮食？ 这事儿只怕连江春都没法保证。 这里是北区，老实人都去仓库门口要饭或者跟着大部队去了避难所，留在外围的十个有九个不是好东西，手上没沾血都是怪事。 到时候受害者说不定还要好好感谢一下庞建军帮他们报了仇。 庞建军知道自己已经是烂泥里出来的人了，再脏一点也无所谓，林枫这个鸟人倒是爱惜羽毛，要做屠夫还不想亲自下令。 摸到附近，庞建军掏出对讲机说道：“都听好了，里面有个叫王亮的狗杂种，他杀了我表弟，今晚我不弄死他我不姓庞。” 坐在远处楼里抽烟的林枫听到对讲机的声音直接笑出声。 小屁孩关鹿鸣好奇地问道：“干爹，你笑什么？” 林枫摸了摸他的脑袋：“没什么，笑你庞伯伯一肚子坏水，长大了别学他。” 不得不说庞建军这人有大智慧，也有小聪明。 王强知道这次行动的底细，钟辉这种接近权力中心的人也许也能隐约猜到。 但是底下的人并不知道。 庞建军借着报仇的名义杀进去，就是占着理。 到时候干起事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用不着愧疚，反正是在对付坏人。 谁他妈会去研究那个表弟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是老大，你说有那就是有，做兄弟的替你报仇！ 第173章 在路上 10 “上。” 随着庞建军一声令下，到达预定位置的众人迅速贴近。 食品厂宿舍楼的窗口，两名观察手似乎察觉到了雪地里的异常，正要仔细观察，枪声就在雪地里炸响。 砰砰砰... 四个枪法最好的人同时开枪，窗户玻璃破碎，两个观察手身上爆出血花，栽倒在窗台后。 屋内短暂地安静了一秒，随后是惊恐地喊叫。 窗台冒出人头，枪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七八把枪同时开火，窗后的人影直接在血花中倒下。 众人迅速靠近，飞快地翻墙而入。 两队人抱着枪，死死地盯着窗口，只要看到人影，就放上一枪把对面压回去。 “草。” “有人进来了！” “枪，好多枪。” 屋内乱作一团，传来惊恐的喊叫。 但片刻后，一堆石头从窗台后砸了出来。 众人狼狈地抱头躲避着。 紧接着，几个小纸箱和棍状的物体从窗台后探了出来。 庞建军正疑惑那是些什么玩意儿时，突然听到一声尖啸。 咻~ 嘭！ 火光从那些棍状物体中飞出，射在院子里然后爆开。 是烟花。 远处拿着望远镜观战的林枫微微一笑。 这世界上傻子很多，但聪明人绝不少。 搞不到枪，烟花也是个不错的远程武器，关键杀伤力还不低，炸到眼睛直接就能让人丧失战斗力。 “散开。” 钟辉迅速下令。 面对这种情况他并没有惊惶，不是枪就行。 作为受过专业训练的士兵，基本的军事素养还是很过关的。 进门之前开枪压制窗台让敌人失去视野，这些东西都是他指挥出来的。 林枫拿起对讲机说道：“小心有炸药。” 能搞到烟花，说不定就能弄出来炸药，林枫上辈子就见过不少这种机灵鬼。 他刚说完，三个塑料瓶就被甩了出来，瓶口还滋滋冒着火光。 嘭~ 三声爆响，振起一地飞雪。 不过这种土制的炮仗威力真不咋样，离远了也就听个响。 林枫还没还没来得及评估具体威力，就看到几个离得近的人身上炸开几个血点。 钟辉抓起对讲机喊道：“压死窗台。” 炮仗不可怕，可怕的是混在里面的钢珠和铁钉，那些东西在爆炸的推动下四散飞出，能造成很大的伤害。 做这个炮仗的人确实是个懂行的。 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总有办法捣鼓出各种武器。 林枫上辈子见过很多人才，自制燃烧瓶和弹弓这些就不说了。 有的人用粪便养细菌，然后抹到武器上，属于简易版毒药。还有人做陷阱和机关巧妙无双，还有些技术狗能用高压气瓶做出来推动钢珠发射的“机关枪”。 林枫还见过一支钢笔改造成的装备，那东西表面上是钢笔，实际上里面藏着一颗子弹，扭动机关后，里面的击针在弹簧的带动下会刺穿子弹底火完成发射，属于近距离阴人的好东西。 炸药算是比较高端的玩法，没点专业相关的知识一般人还真弄不出来，反正末世里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又是两个炮仗甩出，在楼下炸开，紧接着是几个燃烧瓶。 可惜再厉害也没用，到底是手工捣鼓出来的小玩意儿，钟辉等人有了防备，没能造成多大伤害。 冲得最快的一个大汉跑到楼下，贴着墙喊道：“楼里的赶紧投降，再反抗老子就开杀戒了！” 回应他的是两个燃烧瓶。 枪声不断响起，窗台已经被血染红。 “马勒戈壁。”庞建军低骂一声，大吼道：“给老子甩颗雷进去！” 收到他命令后，那名大汉伸手入怀中，摸出一个圆疙瘩，放到嘴边咬掉拉环，松开压柄默数一会儿后直接朝着楼上窗台甩了上去。 轰！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周围安静了足足三四秒。 那个大汉怒声吼道：“草拟吗，老子还有两颗，再不投降老子接着扔！” 几秒后，楼上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们投降！” 实力的差距面前，花里胡哨的东西不好使。 食品厂里的老大叫王成龙，他举着双手从楼里走出来的时候直接傻眼了。 因为局面很混乱，加上上来就被打掉了哨兵，天又黑，他没看到外面的情况。 他本以为攻击自己的这群人最多就是七八把枪，出来一看，他妈的足足六七十号人，个个都有枪，还是长枪。 砰砰~ 两声枪响，王成龙吓得身子一颤。 扭头看去，是两个想趁乱逃跑的人，直接被打死在了雪地里。 王成龙咽了口唾沫，问道：“大哥，你们是什么人？” 那些来路古怪的人没理他，拿着绳子挨个给他们捆住双手。 王成龙在心中低骂一句，老子怎么这么倒霉，惹上这群大仙。 有这么多枪，还有雷，不去做大事跑来对付我这种小角色？ 难道是我杀了你爹？ 正当他疑惑间，一个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上来，朝他问道：“你是这里的头是吧？” 王成龙点了点头。 随后他就看到那人拔出匕首捅进了自己的喉咙。 “嗬嗬——” 王成龙倒在雪地里，惊恐地看着他，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的罪过这个人。 庞建军甩了甩手上的血，怒声道：“那我表弟的死你也有份。” 抓了把血洗手，他对着剩下的那些俘虏大吼道：“哪个是王强...啊呸，王亮才对！哪个是王亮？” 一群人吓得面无人色，没人敢说话。 庞建军皱了皱眉，嘀咕道：“妈的，上学的时候每个班都有个叫王亮的，怎么这一百多号人都凑不出来一个。” 正当他琢磨着要不要换个名字时，人群中有人仰了仰头：“大哥，王亮在那。” 庞建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边是个低着头正在发抖的年轻男人。 庞建军走过去踹了他一脚，把匕首抵在他脖子上，大声质问道：“我表弟是不是你杀的？” 那个倒霉蛋楞了一下，颤抖着说道：“大哥，不是我...” “你是不是叫王亮？” “是...是叫王亮。” “那就是你！” “大哥，真不是我。” “我表弟叫庞大海，你忘了吗？” “啊？大哥，我真没杀他。” “杀没杀过人你自己不知道？” “杀..杀过...但我不知道他们叫什么...” “草拟吗，还不承认！” 庞建军扭头看向周围的那些俘虏，大声问道：“我问你们，这个狗杂种有没有杀过我表弟？短头发，三十三岁，黄皮肤小眼睛，脸上有颗小痣，有点啤酒肚！” 那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妈的，这种长相的中年男人不是满大街都是？ “有没有！”庞建军瞪着眼睛怒声问道。 “好像....有。”一个男人小声回道。 “那就没找错，北区食品厂王亮，草拟吗就是你这个杂种！” 第174章 正义使者主持正义 庞建军抬手一刀捅死那个叫王亮的陌生人，大仇得报一般吐了口气。 随后他看向缩在角落的那些女人，特意挑了个脖子上、脸上有淤青的，冲她问道：“我问你，杀我表弟的时候还有多少人参与了？” 那个女人愣了一下，摇头道：“大哥，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不认识你表弟。” “我知道跟你没关系，我问你谁跟这件事有关系，害过我表弟的王八蛋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那个女人犹豫一下，看了一眼那些跪在雪地里的人，抿了抿嘴，鼓起勇气说道：“大哥，他们都不是好东西，抢劫的时候杀了很多人，还...还强迫我陪他们...陪他们睡觉。” 庞建军立马扭头对着众人说道：“马勒戈壁，原来全是一群狗杂碎，都他妈给我砍了！” “啊，不要，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求饶声响起，屠刀也跟着高高举起。 庞建军面无表情地看着一群义愤填膺的手下处决那些人。 我也许不是正义使者，但我砍的肯定不是坏人。 至于狼群里有没有羊，谁是谁非，谁他妈在乎？ 等到林枫进入食品厂的时候，那些尸体已经被人用雪盖了起来。 被他抱着的关鹿鸣还天真地问道：“干爹，刚刚那些跟咱们打仗的敌人呢？” 林枫笑着回道：“被庞叔叔打跑了。” 将小屁孩塞给别人后，他冲着王强说道：“派十个人盯着这些尸体，盯两个小时。” 王强愣了一下，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林枫解释道：“尸体可能会变成中午遇到的那个怪物，注意观察他们的爪子和嘴巴，一有动静立马把脑子捅碎。” 王强吓了一跳，赶紧去找人把雪扫开，将尸体拖到角落集中观察。 看他那动作，差不多赶上投胎的速度了。 林枫看了后笑笑没说话。 最正确的做法其实是杀人后直接斩首，不过那有点残忍，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能保留一点做人的底线就保留一点，没仇没怨给人留个全尸就当给自己积德了。 林枫不想自己的手下都变成变态刽子手，心理变态的人很容易干出各种离谱的事，跟这种人相处很不安全。 这也是他欣赏庞建军并把他留下的原因，这老小子能领会自己的意思，脑子够活，做事知道占住理，没理也能弄出理来。 扣扳机的打手好找，能分忧解难的聪明人不好找。 低温下气味很难传播，屋外的血腥味完全没有影响进入屋内的众人。 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饭菜的香味飘荡开后，众人似乎都忘了楼下还有九十多具尸体。 这帮人比林枫预想的富裕，人却只有一百多个，现在只剩下四十多个女人。 第一次杀人也许会觉得恶心反胃，但林枫手下这些人显然没被刚刚的杀戮影响到，都在抱着饭盒大快朵颐。 那些女人从最开始的恐慌迅速过渡到了惊喜，因为林枫允许她们随便吃，想吃多少吃多少。 钟辉啃掉半只鸡，抹了一把嘴上的油花，凑上来问道：“大哥，这么造有点太浪费了吧？” “出来一趟不容易，肚子不能饿着，让兄弟们放开了吃。”林枫满不在乎地回了一句。 钟辉瞥了一眼边上正在一起吃饭的女人，“那些娘们呢？” “这几天对她们好点，别让她们跑去别的地方乱说话，过几天事情办完再放她们走。” 钟辉点点头，继续干饭。 林枫正琢磨明天怎么安排时，就看到一个女人走到庞建军面前，对他说道：“大哥，我想去找我家里人，他们应该在东山广场的临时营地，你们有人会去那里吗？” 说曹操曹操到。 庞建军头也不抬地说道：“老妹，现在外面乱得要死，你先歇两天，到时候我们多收拢一些人，你跟着他们一起走比较安全。” 女人神情有些扭捏，低声道：“我跟我家里人分开好久了，我怕他们等不到我就去别的地方了。” 庞建军瞧了她一眼：“那个营地没物资了，现在全是一帮暴民，你一个人跑去不是送死吗？再等等吧，多几个人一起上路比较安全。” 女人还是有些犹豫，好半晌后说道：“那能不能送我们去花城路，我们想去找警察。” 庞建军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但也没有发作出来。 他能理解这些女人的恐慌，也不想去杀这些没有反抗能力的弱者。 但现在放这些人走是不可能的，不然她们出去一说，别人就知道食品厂有一支武装团队，到时候可能发生意外。 庞建军扫视周围一圈，见有不少女人在偷偷打量自己，意识到这个女人应该是她们推出来的代表，于是笑着道：“老妹，我们过两天也要走，到时候会往北边去，到时候捎你们一段，路上也安全。” 说着，他把炉子上在煮着的鸡连锅一块端起来递过去：“瞧你们瘦的，这段时间肯定没少被那帮狗东西折腾，多吃点，长点肉出来也有力气赶路。” 女人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端着锅回了人群中。 庞建军身边的一个队员笑着调侃道：“庞哥，在长华的时候人家都说你是狗日的资本家，现在怎么还做起善事来了？” 庞建军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笑着低骂道：“我老庞本来就是大善人。” ...... 雪地里，五个人步伐踉跄地朝远处的大楼走去。 走在最前面的赵荣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抓取一把雪含进嘴里。 他已经看到了大楼门口站着一个头戴警帽的男人，十几个人正围着他，双方似乎在交涉着什么。 赵荣加快速度跑过去挤开人群，对着那个年轻的警员说道：“警官...快...快救救我们。” 警员扶了他一把：“兄弟，慢慢说，喘口气先。” 赵荣咽了口唾沫，调整好呼吸，快速说道：“我们被抢劫了，那些王八蛋还抓了我们的同伴，快去救他们。” 警员皱了皱眉：“你先休息一下，我们回头再说。” 赵荣一愣，一时间没反映过来，他焦急地喊道：“你们快去啊，再不去他们就死了！” 警员叹息一声，指着先前那十几人，对赵荣说道：“兄弟，这些都是被抢劫了的，我们现在人手不够，辖区内的案子都还没处理完，你先回去休息吧，到时候我们会联系你。” 赵荣一时间心如死灰。 这时他的同伴走上来。 “警官，快去救他们，那些混蛋在吃人！” 警员脸色一变，下意识地问道：“你们亲眼看见了吗？” 那人点了点头：“看见了，他们还想骗我们吃。” 警员突然后退两步，和赵荣几人拉开距离，试探着问道：“那你们吃没吃？” 那人脸色一僵，吞吞吐吐地说道：“一开始他们想招揽我们，我们也不知道是那种肉，就...就吃了一次。” 警员嘴角抽搐两下，掏出对讲机快速说道：“局长，这边是13号，麻烦你带人来处理一下。” 第175章 审问 “你小子昨晚拉了几次啊？” 清晨，钟辉一边洗漱，一边朝着面无菜色的刘涵问道。 刘涵揉了揉脸：“就两次。” 钟辉瞧了一眼边上那些同样拉了肚子的女人，笑着道：“叫你少吃点，这下好了，翻肠子了吧。” 刘涵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还是第一次知道人太久没吃好东西，突然来点油水大的，肠胃会受不住。 这一个月他都是稀饭榨菜凑合过，昨晚跟着大家一起大鱼大肉，直接就拉稀了。 一个小伙走到刚睡醒的林枫身边，冲他说道：“大哥，昨天夜里来了三四个人在外面偷看。” 林枫点点头：“主动接触一下，告诉他们我们有四五把枪，昨晚的声音是食品厂的人的烟花和炮仗。另外用食物跟他们换点烟酒，出价高点，先糊弄着，顺便打听点消息。” 昨晚的战斗爆发出的枪声显然是被远处的人听见了，枪的事不好藏住，有心人猜得出来，但是数量可以糊弄。 肯定瞒不住多久，不过林枫也没有在这常驻的打算，现在没有电话沟通不便，把消息捂个两三天就行。 吃了点早饭，林枫交代了几句，便和庞建军领了四个人出门。 两辆摩托，正好三人挤一辆，刘涵突然有些后悔不该跟来，他被挤在了中间，前后为男。 没走多远，林枫就看到了大片的炊烟。 将摩托停在一边，众人远远看着那一大片人烟密集的街道。 庞建军忍不住感叹道：“这才像点城市的样子。” 现在的城市里，往往要走上几条街才能看到一栋有人烟的房子，人们为了节省燃料并且自保，都被迫聚集到了一起，结成几十人或者数百人的团队。 而眼前的这片街区，几乎每一栋楼都有烟囱在冒气，显然住着很多人。 “这里是外围，中心区域人估计更多。” 林枫嘀咕了一句，留下两个人守着摩托便走了过去。 才走到半路，远处楼里的人就发现了他们，不少人都站在窗台打量着他们。 林枫呵呵一笑，拐进侧面的一栋楼。 刘涵问道：“大哥，我们不过去吗？” “他们会自己来。” 林枫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屋内的地形。 上了二楼，林枫直接在楼梯口坐下，对着其余几人交代了两句。 一根烟还没抽完，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只见十几个持刀的大汉在一楼打量了一会儿，顺着窗户翻了进来。 这时楼上传来说话声，他们立刻朝着楼梯走去。 刚上楼梯，就看到一个叼着烟的男人坐在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领头的男人打量了他一会儿，恶狠狠的说道：“这是我们的地盘。” “哦，然后呢？”坐在楼梯上的林枫吸了口烟，笑问道，“是不是要收保护费？” “知道规矩就好，把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 林枫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把手枪，指着他们道：“喜欢的话就来拿吧。” 众人一惊，下意识地就想跑。 一楼冲出几个人影，拿着手枪怒吼道：“都他妈给老子把武器放下，抱头蹲下！” 那些人愣在原地，一时间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草，被钓鱼了。” 领头的男人低骂一声，小心地打量了一会儿林枫手里的枪，感觉不像是假的，明智地放下了刀。 “兄弟，有话好说，别开枪。” 十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现在都跟焉了的茄子似的，丢掉武器老老实实地在楼梯上蹲着。 “谁是头？” “我是。” “叫什么？” “李乐乐。” “这么大个老爷们取个这么可爱的名字...上来，问你点事儿。” “这得怪我爸。” 名叫李乐乐的男人尴尬地揉了揉鼻子，跟着林枫上了二楼。 庞建军也领了一个看起来比较老实的，去了隔壁的房间，准备交叉审问。 进门之后林枫捡了张凳子坐下，冲李乐乐问道：“现在仓库谁管事儿？” 李乐乐面露疑惑：“哪个仓库？” 林枫鄙夷道：“还能是哪个仓库，你这智商怎么混成老大的？” 李乐乐这才反应过来，开口道：“粮储公司的人，总经理叫赵双。” “军队几号走的？” 李乐乐眼轱辘一转，试探着问道：“哥们，你不会是在打那里的主意吧？” 林枫微笑着从怀里摸出一根黑色管状物，慢慢地往枪口上拧：“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再废话我就换一个听话的上来。” 李乐乐心里一个咯噔，感受到了对方的杀心，赶紧说道：“现在我也没看日历了，大前天走了一批，前天又走了一批，现在应该走完了。” 林枫点点头，看来情况和曹萱说的没出入。 想到那个娘们，林枫就有点想笑。 当初两个人说要结盟，其实林枫根本没相信过对方，故意拿枪出来假意答应，就是为了套点消息。 骗一个女人林枫一点愧疚也没有，因为他相信对方也不是完全相信自己，肯定有所保留。 最后一次试探，林枫提出的要求对方没答应，他就意识到曹萱估计不是真心合作，很可能只是想空手套白狼，拿走自己的武器。 现在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这个娘们应该是很难再利用了。 “说说里面的情况。” “哥们，你想知道哪方面？” “知道什么说什么。” 林枫说着，丢过去两包烟。 李乐乐手忙脚乱地接住，快速塞进兜里后笑着道：“哥们真阔气....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里面啥情况，现在里面管的很严，我们根本进不去。里面的人每天把物资发到街道，然后有人弄好再分配下去，我们这些犄角旮旯的都分不上多少。对了，前两天来了一帮安保公司的人，管事的叫于胜利，他们现在负责保卫工作。” “于胜利...”林枫轻笑一下，“他女儿也到了吗？” 李乐乐摇头道：“这我不清楚，不过他们那天来了五六百号人，有不少就住在外围，我可以帮你去打听。” “里面现在有多少人、多少枪？” “有差不多两千号人住在里面，枪说是有五百把大枪，但我怀疑没那么多。” “为什么？” “吹牛呗，真有那么多的话早就亮出来了，街上的警察现在都没几发子弹了，反正我估计仓库里最多两三百把枪。” “你还挺机灵啊，给我好好说说......” 第176章 于胜利是我亲戚 “......大哥，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李乐乐搜肠刮肚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吐出来之后，忐忑地看着林枫。 林枫点点头，朝他问道：“我初来乍到，需要几个脑子活的，想不想发财？” 李乐乐把脑袋点成小鸡啄米。 发不发财以后再说，先把眼下应付过去最好。 林枫从背包里摸出几包烟晃了晃：“挑两个机灵的，叫他们去那天跟金盾一起来的人，跟于胜利他们家越熟越好，带到这里来，我要打听点事儿，再让人打听一下园区里的情况。事情办好之后，我送你一百斤罐头再加一条烟。” 说着，林枫把烟递了过去。 李乐乐接过烟后笑开了花。 烟和药现在就是黄金，就打听点消息就能拿这么多，这种好事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李乐乐立刻选了两个心腹去办这件事，自己刚想走，又被林枫扣住。 “乐乐，他俩去就行了，你们先别走，在这陪陪哥。” 林枫笑着把李乐乐等人关到一个屋里让人守着，然后和庞建军凑到一块开始交换信息。 李乐乐只是底层的小人物，只知道表面上的东西，关于园区内部的情况了解非常有限。 根据他提供的消息，天灾降临后，储备仓库驻扎了很多人，但现在大部分都走了。 目前负责管理的就是原来的粮储公司，因为人手不够，还有民间的两家公司协助管理，一家叫东乐集团，老板叫曹东乐，一家叫鸿运实业，老板叫李耀。 除此之外，还有一帮金盾安防的人，外加一大批乱七八糟的人，连警察和消防都有。反正很乱，李乐乐也说不太清。 小人物只能看到表面，以为话事人赵双就是最大的，林枫却知道这错综复杂的人员关系里恐怕已经是暗流涌动了，赵双现在估计压力也不小。 庞建军吸了口烟，开口道：“东乐集团我知道，也跟他们打过交道，曹家很有背景，那个曹萱是曹东乐的二女儿，一家子都很厉害。曹东乐的大哥是军队里的，级别好像还不低，但人很直，不掺和东乐集团的事。我估计他应该没在本地，不然曹家应该跟着军队走了。” 林枫吧嗒吧嗒抽着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庞建军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我估计里面最多两三百把枪，我们趁夜杀进去，应该有机会拿下仓库。但是运输问题怎么解决，总不能就在这常驻吧？” “杀进去？”林枫嗤笑一下，“电视剧看多了吧，我们八十个民兵就想冲营？里面那些人有不少都当过兵，军事素养很强的，我们傻愣愣冲进去搞不好直接就被宰了。” 庞建军撇撇嘴，靠坐在沙发上叹息道：“这一弄怕是得死不少人啊。” 林枫没说话，叼着烟静静地思考着。 庞建军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打听那个于胜利家里人干嘛？” “他是我亲戚。”林枫随口回道。 “真的？”庞建军眼睛一亮，“那还不赶紧腐蚀他一下，如果能聊的话，跟他里应外合搞掉这个仓库。” “呵呵。”林枫皮笑肉不笑，“人家现在不认我这个亲戚。” 庞建军瞥了他一眼，暗暗猜测是不是有什么家庭矛盾。 “你认识那个李耀吗，他有个儿子叫李希文。”林枫突然开口问道。 庞建军摇了摇头：“我听说过鸿运实业，但是不认识他们的人。” 林枫点点头，继续思索着。 庞建军等了一会儿，见他没说话，于是主动问道：“你是不是想分化他们？” “根本不用我来想，他们本来就不是一条心。”林枫嘿嘿一笑，“曹萱找过我想合作，李耀这人我知道，他也不是好东西，肯定也想吃掉这个地方，但是这两家在园区里没话语权，赵双才是管理者，现在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其实林枫也不了解园区里现在的情况，只是根据上辈子看到的，结合李乐乐给出的消息猜测出来的。 庞建军点点头，认同了林枫的看法。 现在局势这么乱，曹李两家明明有路子去避难所却不去，留在这明显是想找机会发展，这种人肯定会对仓库里的物资动心。 毕竟官方的避难所里，有拳头最大的人，处处要受掣肘。 外面可不一样，现在的城市对于野心家来说就是天堂，抓住机会很可能一飞冲天。 庞建军露出思索的神色，沉吟半晌后问：“你说上面为什么要放一堆野心家在这？” “大权在握，谁来都得滋长野心，曹东乐李耀他们有现成的员工可以用，又有管理经验，十几万人的吃喝拉撒光靠一个粮储公司管不过来的，用他们就挺合适的。反正赵双和金盾能镇住人就行，上面不怕他们跳。” “那要是赵双他也......”庞建军说到一半又停住，哈哈笑了起来，“是啊，管他赵双李双王双，都一样，谁都有可能有心眼，这种时候用谁好像都没区别，反而是三四股人掺在一起相互制衡最合适。” 刚说完这话，庞建军的笑容又凝固在在脸上：“他们是不是没物资了，要放弃这里的人？” 林枫点了点头：“说不上放弃，是没有办法了，雪刚来的时候抽调了太多物资出去，现在库里剩的应该不多了。” 庞建军只觉得一阵牙疼：“咱们那么多储粮呢？” 林枫看了一眼窗外的那些炊烟，笑着道：“储粮在各个避难所，在秘密基地，在每个大夏人手里，他们有成山成山的粮......聪明人早就往避难所跑了，就这些傻逼还守着仓库过日子。” 储备仓库严格来讲已经不是一个仓库了，现在这里俨然成了一个以储备仓库为核心的超大型聚居地，北区没有赶上避难所收容的倒霉蛋都留在了这里。 林枫也不清楚现在东海有几个这样的聚居地，反正他知道现在最少有十几个超过十万人规模的官方避难所。 大部分避难所都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地收拢着附近的居民，给他们发放物资。 那些地方可能是军事基地，可能是山体防空洞，可能是地铁空间改造出来的，可能是某个大型厂区，也可能是某个广场，他们有着堪称天量的物资。 至于为什么这么干，普通人可能会觉得是在集中供暖，聪明人却能闻到不一样的味道，明显是在为战争做准备。 几百年的冰川纪，同胞的粮不够吃，那就苦一苦邻国的哥们吧。 都他妈要死的时候了，谁他妈管你什么界碑在哪，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死外人总比死同胞强。 第177章 初恋 “乐乐，来，坐。” 李乐乐被林枫叫过来，有些忐忑地坐下。 看着林枫和庞建军两人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李乐乐打了个寒颤。 有种被色狼盯上的感觉。 “再帮我办件事。” 林枫一边说着，一边递过去几包烟和一张纸。 李乐乐现在兜里塞得鼓鼓囊囊的，他这辈子连给领导送礼的时候都没揣过这么多烟。 “我要弄一批人去乡下搞建设，你帮我把消息散出去......对了，我叫陈海。” 李乐乐瞟了他一眼，小声说道：“可我刚刚听他们叫你林大哥....” “小名，我小名叫林林。”林枫大手一挥，指着那张纸说道：“我要身体强壮的，事儿逼不要，照着我的要求找就行，完事儿少不了你的好处。” 李乐乐看了看纸上写的东西，都是些技术工种的名字，他有些疑惑地问道：“海哥，这年头你还搞啥项目啊？” “弄个安全的房子呗，具体的你别管了，告诉他们，一天三顿饭管饱，还有酒跟肉。” 李乐乐点点头，把那张纸收好。 林枫会找他干活他挺开心的，一是因为有好处拿，二是因为自己有利用价值，那就不用担心被弄死。 表现好的话说不定将来能跟他混，这可是有枪的爷爷，上哪都是横着走。 林枫给他递了根烟，笑眯眯地说道：“我瞧你挺机灵的，窝在这个鸟地方屈才了，想不想跟我去干点大事？” 李乐乐当即点头。 “行，回头我给你弄把枪，你也好替我办事。” 林枫又假模假式地和他聊了几句，然后打发他找人去干活。 庞建军见李乐乐一脸兴奋的样，忍不住撇了撇嘴。 傻鸟，给点好处就被收买了，以后让人卖了都不知道...... 林枫这人什么德行庞建军已经看明白了，十足的伪君子、画饼大王。 表面上和和气气和蔼可亲，肚子里全是坏水。 想到这里，庞建军又笑了，因为他自己也是一路货色。 这年头老实人怎么可能掌权，没心眼子怎么可能领着几百号人吃上饭。 谁也不是好东西，大哥不笑二哥。 李乐乐的人办事效率很高，才几个小时就找来了林枫想找的人，主要还是林枫出手阔绰。 “你叫什么？” 林枫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站在眼前的一个年轻男人。 “孙宇。” 看得出来他有些紧张，林枫递过去一根烟，他也没接，只是推说不会。 林枫随手收回香烟，开口问道：“你确定于欣已经到了是吧？” “确定，我们是一起来的，只不过我们被分到了外面住着。” “你跟她熟吗？” “不太熟，但我妈跟她妈关系不错，我们是邻居。” 林枫叼着烟思索片刻，无数回忆涌上心头。 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不是物资，他想要的是于胜利的女儿于欣。 上辈子两人曾经是爱人，于欣还有了他的孩子。 可惜造化弄人，于欣最后没能活下来。 林枫以前听说过一个很有趣的理论：不要和死过男朋友的女人谈恋爱，因为她的爱情在最美好的时候戛然而止，她会永远惦记那个死鬼，真实的人怎么可能比得上回忆里那个打上了完美滤镜的人？ 他很赞同这个理论，因为他到现在都忘不了于欣。 也许这就是还没经历过婚姻的柴米油盐的好处，关于爱人的一切回忆都被定格在最热烈的爱恋中。 见林枫在发呆，孙宇朝他问道：“你认识于欣？” 坐在一旁的庞建军神色有些古怪，他是第一次看到林枫谈事的时候心不在焉，忍不住悄悄观察着林枫的表情。 林枫回过神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而问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孙宇楞了一下，不知道这个陌生人为什么这么问。 他想了想后说道：“凑合，勉强吃饱，二十几个人挤一间屋子。” 林枫打开背包，亮出里面的物资，又把手枪丢进去，对他说道：“我不跟你拐弯抹角，这地方待不住，迟早要打起来，我要把于欣一家人都带去安全的地方。你如果能帮我，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事情做完你要是想跟我走，我保你全家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孙宇看了一眼那个背包，目光重点放在手枪上面，心跳都加快了一点。 眼下这个时候，枪就是安身立命的本钱，有了这东西，他去哪都能吃上饱饭。 孙宇沉默好半晌，好奇地问道：“你跟于欣是什么关系？” “小学同学，我暗恋她十几年了。” 林枫深谙胡说八道文学，瞎话张口就来。 庞建军如遭雷击，人都傻了。 你好歹也是个江湖大哥，手底下几百号人，又有这么多枪，再发展发展都能算是军阀了，就为了一个小学同学这么大费周章？ 十几年前就惦记人家，你他妈真是个人才。 关键是庞建军觉得这个理由真的很扯淡，在他印象中林枫这种坏水横流的枭雄不该是一个会迷恋别人十几年的男人。 难道这就是初恋的威力？ 庞建军不由得开始回忆自己的初恋：那个午后，那封情书，那片树林，那朵玫瑰，那张青涩的脸，诶，她叫什么来着...... 孙宇是个年轻人，还没有吃过太多爱情的苦，似乎很快就接受了林枫这个荒诞的理由。 他伸手要去拿那个背包，却被林枫按住：“事成之后再给。” 孙宇皱了皱眉：“你要是骗我怎么办？” 林枫也是皱了皱眉：“你在怀疑一个为爱冲锋的勇士？” 还在回忆初恋的庞建军吐了一口老血，感觉自己快四十的年纪有点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 第178章 清剿怪物 钱正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个不怎么讨喜的人，居然有机会在37岁的年纪坐上副局的位置，而且是在局长失踪后总揽辖区一切事务的实权副局长。 难怪说火线提干就是坐火箭，20岁当团长都不是梦。 这场雪来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退休的时候能混到正处就不错了，也许没到那一天，自己就牺牲在了某次行动中。 虽然这个副局到现在连张委任书都没，但好歹也算光宗耀祖了。 不过钱正现在对这些职级已经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他每天都在发愁怎么用手下不到四百名警员来维持储备仓库周边的秩序。 更让他发愁的是，那些丧尸一样的怪物越来越多了。 前两天第一次听说那个玩意儿的时候，他以为目击者是饿昏了头出现幻觉。 直到上面发了通知后，他才意识到电影里的东西真的出现在了现实世界中。 不过想想这场覆盖全球的雪已经足够离奇，生物发生某些变异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钱正远远地观察了一下对面的那栋小楼，一拉枪栓，对着属下吩咐道：“上！” 五十多名手持各类武器的警员迅速散开，同样数量的民兵团抱着全自动军械和他们一起行动。 重新启用民兵这个概念的时候，钱正还有种梦回上个世纪的感觉。 不过眼下这种特殊时期，确实需要更多的人手来控制场面。 军队离开前留下了一批武器，警员们分到了一部分，粮储公司分到了一部分，金盾安防的人也分到一部分，他们很多人没有正式编制，在行政管理上暂时标记为民兵。 领头的一名精锐特警顾振东贴到墙边，有些惊疑不定。 这栋楼为什么没有观察哨，死了还是离开了？ 不过箭在弦上，容不得他思考太多细节。飞快打了个手势后，身后的队员抱起破门器直接撞在用木板钉死的窗台上。 一声闷响，窗户被砸开。 顾振东抱着枪观察半秒后率先翻了进去，他的队员迅速跟上，个个身手矫健。 “东海特警！所有人放下武器抱头蹲下！” 顾振东大吼着冲上楼梯，按照执勤要求喊出自己的身份，试图威吓住屋内可能存在的反抗力量。 直直冲进二楼，他一脚踹开房门，看清屋内的景象后他愣在了原地。 屋内的炉子已经熄灭，横七竖八躺着一地鲜血淋漓的尸体。 也许叫残肢更加合适。 哪怕是常年在一线工作，见识过不少血腥场面，顾振东此刻也还是觉得有些反胃。 遍地的血浆已经凝固，在低温中散发着轻微的腥气。 那些尸体大部分都缺胳膊少腿，不少人的肚子被剖开，里面的内脏不翼而飞。 顾振东没由来地联想到以前看过的动物科普，某些野兽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会优先吃掉柔软的内脏，因为那里更富营养。 “队长。” 一名同样进入了屋内的队员小声呼唤着他，声音有些颤抖。 顾振东挥了挥手，队员们掩护着前进，进到更里面的屋子。 刚要开门的瞬间，顾振东突然抬起手做了一个停止前进的动作。 他听到了屋内有细微的声响，似乎是咀嚼的声音。 再次挥了挥手，那些跟他极有默契地队员立刻领会他的意思。 房门被踹开，顾振东身子一闪，看清屋内的景象后立马抬枪扫射，边上的队员也扣动了扳机。 枪火照亮了屋内的景象，那是三个似人非人的怪物，他们正在啃食着地上的人类血肉。 他们嚎叫着左躲右闪，却被巨大的子弹动能打得连连倒退。 犹如厉鬼的嚎叫在楼内响彻，其他几间屋子也跟着爆出枪声和吼叫。 子弹犁开血肉，污血在空中飞溅，宛如杀戮之花正在盛放。 顾振东没有一丝停顿的清空掉一个弹匣，快速让开位置。 站在他身后的队员抬起枪口，死死盯着里面的那三个怪物。 没人敢放松警惕，他们第一次清剿这种怪物的时候就因为大意失去了六个兄弟，这是鲜血换来的教训。 “死了吗？” “没动静了。” “上，把脑袋砍下来！” 几个大汉握着防爆叉冲上去，抵住那几个失去动静的怪物后，立马有手持砍刀的人跟上，快速地斩下他们的脑袋。 一百名训练有素的警员和民兵很快清扫干净整栋楼，听到对讲机内回报的伤亡情况后，钱正松了一口气。 干掉了9个怪物，只有五个人轻伤，一个重伤。没有死亡，是最好的结果。 那些怪物在吃饱喝足后似乎会变得反应迟钝，对外界的感知能力也会变弱。 他正准备进去查看，为他带路的赵荣突然拉住他，颤抖着问道：“钱局长，我的朋友...他们...” 钱正叹息一声，摇头道：“暂时不能确认，我要先看看。” 说罢，钱正朝着楼里走去。 赵荣想要跟上，却被两名警员拉住。 他只能无奈地站在原地等待，心急如焚的他并没有注意到那两名警员一直死死盯着自己，手也一直搭在枪械上，眼神很是戒备。 在楼里转了一圈，钱正很快又走了出来，他不想在这种屠宰场一般的地方待太久。 迈过雪地，他看了一眼远处的忧心忡忡的赵荣，心中一阵复杂。 我该怎么告诉他里面的人全死了？ 我又该怎么告诉他，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你也可能变成那种怪物？ 钱正找不到答案，有些失神地看了一眼天空。 那里的云雾遮天蔽日，阳光都无法冲破。 “贼老天，你他妈还让不让人活？” 钱正骂了一句，略微整理一下警帽，走向赵荣。 第179章 没有建树的会议 粮储大楼的办公室。 一位穿着警服的男人推门走入，一边在会议桌前坐下，一边说道：“不好意思，钱队…钱局在外面赶不回来，我代表他参加这次会议。” 坐在上首的赵双点点头：“钱局长还是这么喜欢身先士卒。” 警员笑笑：“没办法，基层出身嘛，在办公室里坐不住。” 曹东乐拨弄一下手里的钢笔，轻声道：“要是每个人都像钱局长这么有奉献精神就好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会议室内的十几人刚好都能听见，话里话外似乎意有所指，众人轻笑一下，但都没接茬。 赵双的秘书见人到齐，正要去开投影仪开始这次会议。 曹东乐摆摆手道：“这时候了，给咱们的市民省点电吧，直接动嘴，反正要说啥大家心里也有谱。” 赵双瞥了他一眼，对于他这种冒犯的行为感到有些不满。 这老小子的性格总是这么张扬。 赵双给了秘书一个眼神，秘书会意，开口道：“按照目前的消耗速度，燃料最多坚持半个月，我们需要想办法找到更多的煤或者燃油，关于这件事，各位有什么看法吗？” 会议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随后几个参会者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可惜都是没有营养的废话。 曹东乐抱起胳膊靠在椅子上，笑容玩味。 坐在边上的曹蕊低声冲他说道：“爸，你觉得谁会先开口？” 曹东乐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于胜利和李耀，见他俩都在低头喝着茶。 他微笑着摇摇头：“鬼知道，反正咱们看着就行。” 都是老狐狸，现在屋里大部分人都看出来了赵双在玩什么把戏。 街边的树都被人砍完了，还找煤？你他妈去玉皇大帝那里找吧。 这件事反反复复提了多少次了，都没拿出个章程来。 为什么还要不停地开会？无非就是在等一个有分量或者不懂事的愣头青主动去提缩减供给的事。 这事谁来说，谁就是罪人。 赵双不想背这口黑锅，曹东乐也不想，谁都不想。 被骂还是小事，外头那十几万的难民说不准会立马暴动，到时候他们联合发难，赵双会不会把挑头的人推出去顶包呢？ 一场会议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没有讨论出行之有效的方案。 曹东乐正昏昏欲睡，听到一声散会后，起身就走。 他最烦这种没有什么作用的会议，在自己集团里，谁敢在会议上讲超过五分钟空话大话，第二天就会被降职。 出了门，他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在楼梯转角摸出烟静静等待。 有些事儿，会议桌上没法说，但可以在桌下谈。 刚抽了两口烟，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李耀，曹东乐微微一笑。 等的就是你......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都笑了起来。 “曹老板，你觉得燃料的事该怎么解决？” 曹东乐恶作剧一般冲他冲了口烟，笑嘻嘻地说道：“李总心里难道就没谱吗？” 李耀扇了扇烟气，苦笑道：“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 他有时候真搞不明白，曹东乐这老逼登都五十多岁的人了，怎么有时候还跟小孩似的。 楼道陷入短暂的沉默，楼梯下方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女人双手插兜走了上来。 “李叔，再拖下去大家都得冻死。” 李耀看了一眼那个女人，确定那是曹家的二女儿后笑着道：“小萱，你不是去331了吗？” 曹萱抖出一根烟，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觉得这挺好的，就回来了。” 吸了两口烟，曹萱直视李耀的眼睛：“拖着就是个死，你们不敢说，我来挑头好了。” 李耀瞥了一眼曹东乐，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对曹萱微笑着说道：“果然巾帼不让须眉，你比你爹有冲劲儿，你们家四姐弟我最喜欢的就是你，明天晨会叔叔会支持你。” 曹萱夹着烟抖了抖烟灰：“我要30套装备，5000发子弹。” 李耀微微皱眉，再次看向曹东乐。 曹东乐翻了翻白眼，不咸不淡地说道：“你别看我，女儿大了，自己会拿主意，我也管不住。” 说着，他瞪了曹萱一眼，似乎在不满对方的作为。 “我可拿不出来这么多。”李耀摇头道。 “我不跟你一个人要。” 曹萱猛吸一口烟，烟头的火星剧烈亮起，迅速朝后面蔓延，如同正在熊熊燃烧的野心。 “这是买命钱，所有人一起凑给我。”她略微停顿一下，看向曹东乐，“东乐集团也得给。” 李耀来回打量了一下这两父女，抬手揉了揉下巴，思索片刻后点头道：“好，我帮你去跟老赵谈谈。” ...... “叮咚~” 曹安来到于欣的门前，表情浮夸地做了一个按门铃的动作，嘴里还在模拟着门铃的声音。 坐在屋里的于欣顺着打开的大门朝他看去，面露疑惑。 曹安微笑着从身后拽出一支玫瑰，凑上去说道：“美丽的骑士小姐，还记得我是谁吗？” 于欣被他浮夸的动作逗乐，笑着摇了摇头。 曹安也不气馁，神神秘秘地说道：“给你点提示，蒙托格尔街，一个喝多了不小心惹上黑帮的倒霉鬼，好心的女骑士挺身而出，大喊‘警察来啦’。” 于欣露出思索的神色，惊喜道：“呀，居然是你！” 曹安嘿嘿一笑，把玫瑰塞过去：“看吧，当时跟你要电话你不给，还说什么有缘分就会再见，现在真的又遇见了。” 于欣接过那朵假花，扑哧一笑：“我当时看你喝多了，怕被你缠上。” 曹安挠了挠头：“那现在可以给我个请你吃饭的机会吗？” 于欣随手把假花搁在桌上：“好啊，今晚食堂好像有红烧肉。” 曹安拍了拍胸脯：“不用去食堂，我亲自下厨，我那里有金枪鱼，还有火腿。” 于欣笑着摇摇头：“谢谢，不过我还是想在食堂吃饭。” 曹安也不强求，很是自来熟地拉了张椅子在边上坐下，和于欣聊起天来。 作为一个花丛浪子，曹安很懂怎么和女人聊天，三两句话就把于欣逗笑了。 两人正说话间，门外走来一个人影，轻轻地敲了敲门。 曹安扭头看去，当即皱起了眉头。 狗日的李希文怎么来了，手里还拎着这么多零食？ 第180章 勾搭一下他堂妹 屋里，李乐乐一边吃着烧鸡，一边冲林枫说道： “海哥，打听了个遍，确实没有那个江春和吴军的消息，东华小区出来的倒是有一些，但是不是你说的那一路人。” 林枫点点头，有些无奈地摸出烟点上。 江春没有如期到达储备仓库，这是他意料之外的事。 当初林枫给他的那批食物和枪不是白给的，江春要按要求混进园区，将来回报自己的这份人情。 现在医生不好找，每个都是香饽饽，江春又是市里大医院挂了牌的老医生，很有名气。 这种人只要使点心眼，想进入园区就是几句话的事。 冲击营地是小事，在林枫眼里难度不大，只要他愿意，空间里的火炮推出来，炸平大门之后让人冲进去吸引火力，自己溜到库房把物资拿走。然后隐姓埋名憋上个把月，谁都找不到他。 或者继续上老套路，想办法混进去，偷偷拿走物资开溜。 难的是怎么取得于欣一家人的信任并把他们带走。 原计划是让江春先跟于胜利一家搞好关系，劫走物资后让他给于胜利抛出橄榄枝，叫对方带着家人和自己走。 现在没了内应，林枫就必须调整一下计划。 “老江啊老江，你挺能耐一个人，手里有枪，怎么连六十公里的路程都走不完？” 林枫小声嘀咕着，发泄心中的不满。 他现在也不确定江春是路上遇到事儿了，还是反悔跑去了别的地方。 更让他担心的是吴军，他不想这个兄弟出什么意外。 “海哥，你说什么？”李乐乐问道。 “没什么。”林枫摇了摇头，“你再让人打听一下，曹家的曹萱和曹勇在不在这里，如果能联系上，就给他们递个话，说有人想约她今晚八点在这见个面。” 说着，林枫抽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下四个字：“东仓重工” 将纸条折好递给李乐乐：“把这个交给她。” 坐在一旁的庞建军看了后直翻白眼，暗骂你个鬼人到底有多少马甲？ 李乐乐点了点头，出去找人干活。 庞建军好奇地问道：“东仓重工是什么来路，你冒充他们能把人骗出来吗？” “军火公司，曹萱看到了一定会动心。” 庞建军眼轱辘一转，试探着问道：“你的枪是从那出来的？” 林枫咧嘴一笑：“社会上的事儿少打听。” 庞建军翻了翻白眼，懒得再搭理他。 ...... 屋里，曹蕊冷着脸冲曹萱说道：“你不该让曹安跟你一起回来，奶奶一直打电话过来骂我。” 曹萱一言不发，默默抽着烟。 坐在斜对面的曹东乐也是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见妹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曹蕊换了一个话题：“你要是想分家，也该多要点，三十套太少了，到时候赵双如果把你推出去顶罪，三十把枪护不住你。” “多要了他们也给不出来。”曹萱端起桌上的水润了一下嗓子，“他要是不保我，我就拉他一起死，三十把枪足够把他和于胜利一块儿宰了。” 曹蕊眯了眯眼睛，不知道自己这个孪生妹妹哪来这么大杀性。 她从小到大都这个性格，别人敢抢她碗里的饭，她就把碗砸了，谁他妈都别吃。 一直没说话的曹东乐抱起胳膊，开口道：“钱正只知道闷头做事，赵双这人又滑得很，现在只能拉拢于胜利，他那边进展怎么样？” 坐在角落的曹勇道：“他的人不怎么待见我们，只听于胜利的，于胜利也是老油子，一直装傻。” “小安那边呢？”曹东乐继续问。 曹蕊撇撇嘴：“于欣对他根本没兴趣，吃个饭都约不出来。” 曹东乐翻了翻白眼：“我怎么养了这么个蠢儿子，平时就知道泡妞，现在要他出马了又不顶用。” 他拿起桌上的烟盒，揉了揉里面的烟丝，小声嘀咕道：“于胜利还有个堂妹，要不要让小勇去勾搭一下？” 曹勇脸色一僵，有些为难地说道：“爸，人家都四十多了！” 曹东乐笑笑：“开个玩笑，你看你还当真了。” 一家人正商量着怎么倒坏水时，房门被敲响，一个姑娘拿着一张纸走进来：“萱姐，有人约你晚上八点去水东路41号。” “什么人啊？” “没说。” 曹萱接过那张纸。 曹东乐一边卷烟，一边嘀咕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写情书来约女孩子。” 曹萱摊开纸看了看，对着姑娘说道：“跟他说我到时候会过去。” 曹东乐放下手里卷到一半的烟，冲着曹萱挤眉弄眼：“小萱，什么情书威力这么大？” 曹萱笑笑，将手里的纸递了过去。 ...... 晚上八点，十几个壮汉簇拥着曹萱来到水东路41号。 曹萱往里看了看，里面站着一个小屁孩，撑死也就十七八岁。 “你约我？”曹萱问道。 小屁孩摇了摇头，往屋里一指：“在里面，你一个人进来。” 站在曹萱身后的一个男人挥了挥手，一群人呼啦啦地往上走。 小屁孩从兜里掏出手枪一拉枪栓：“听不懂人话吗？” 男人一按手，所有人停下了脚步，他拉下面罩，露出一张笑嘻嘻的老脸：“小子，你老板叫什么？不知道他什么底细，我可舍不得我的宝贝女儿一个人进去。” 小屁孩冷着脸说道：“愿意来就来，不来就滚蛋。” 曹东乐扭头就走。 小屁孩正是刘涵，他见曹东乐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人，退到一边摸出对讲机说道：“大哥，他们要走，拦不拦？” “不用拦。”对讲机里传来林枫的声音。 片刻后，走出十几米远的曹东乐掉头回来，笑嘻嘻地说道：“跟你老板说，我替我女儿见他。” 刘涵翻了翻白眼，鄙视了曹东乐一下后对着对讲机说道：“有个老头说是她爸，他想进去。” “叫他俩一起来。” 刘涵收起对讲机，冲着两人招招手。 听到这个声音，曹萱冷笑道：“原来是你这个臭弟弟。” 第181章 你以为在过家家? 曹萱两人走进屋里后，林枫正坐在一只燃烧着的蜡烛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 曹东乐打量了他两眼：“你就是林枫？长得还挺像个小白脸的。” 林枫也打量了他两眼：“女儿那么漂亮，我想着老爸应该会很帅才对，没想到是个糟老头。” 曹东乐咧嘴一笑：“我老婆的基因好。” 他在林枫对面坐下，抖了抖腿后骂骂咧咧地说道：“挑的什么鬼地方，也不知道生个炉子。” 说着，他随手给林枫抛了根烟。 林枫接过烟放在一边，看向曹萱：“怎么都不回长华找我？” “路不好走。”曹萱笑笑，“我让人去找你了，没想到你先来了。” 林枫也是笑笑，没去戳穿这个女人的鬼话。 你这个档次的人还用得着走路？弄不到卫星电话我把头拧下来当尿壶。 “老弟。”曹东乐冲林枫挤了挤眼睛，“听说你有不少好货？” 蜡烛火光的照耀中，这个中年男人挤眉弄眼的样子显得分外猥琐。 林枫也冲他挤了挤眼睛：“想要的话就把儿子押给我。” 曹东乐嘿嘿一笑没有接话，而是叼上烟往后面一靠。 曹萱适时开口道：“我们家没有卖儿子的习惯，换个条件。” 林枫拿出自己的烟叼上，思索了片刻后说道：“那就按当初说的，把你押给我。” 曹萱摇了摇头：“你他妈早点同意多好，我现在走不了。” 林枫挑了挑眉，露出询问的眼神。 曹萱解释道：“我要出面主持物资分配工作，没法跟你走。” 林枫愣了一下后立刻明白过来。 看来是她要做这个恶人。 “库里还有多少物资？”林枫问道。 “我们现在按十万人的标准来供应物资，食物能坚持五六个月。燃料不够了，只剩四百多吨煤，最多半个月就会消耗完。” 见曹萱直接说出了真实的数额，曹东乐在桌下轻轻地踢了她一脚。 林枫点点头，似乎对物资的数量很满意。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仓库里九成九的物资都被抽调走，但依旧能供应如此庞大的消耗。 天灾才刚开始不久，食物其实真不难弄，压力最大的是燃料。 很多靠近供暖城市的中部城市居民已经集体往北方迁移，去蹭北方邻居的暖气了。 毕竟临时建设供暖设施来不及，搬家却是简单多了。 现在北方比南方的情况好得多，那里至少有集中供暖的条件，有几个工业城市甚至还维持住了阶段性的电力供应。 不过光有供暖设施不顶用，最大的问题还是燃料，交通瘫痪的情况下燃料根本弄不进来。 林枫吐了口烟，道：“你不是还有个姐妹吗？叫她跟我走。” “别老惦记我女儿。”曹东乐撇撇嘴，“我大女儿结婚了，不会跟你走的。” “我又不睡她。” 林枫白眼翻得老高。 “我女婿不会同意的。”曹东乐摇了摇头，“换个合作方案，我找机会放你们进来，你帮我干掉几个人，我到时候拉拢一下于胜利，仓库就是我们的了，事成之后物资分你四成。” “四成？”林枫嗤笑一下，“我把你一块杀了拿十成不好吗？” 曹东乐咧嘴一笑：“我才没那么傻跑出来让你砍，我往库房里一猫，你打不进来的。” 林枫冲曹萱挤了挤眼睛：“美女，你这个老爸是不是脑子不灵光？” 曹东乐耸耸肩：“老子手底下大把部队里下来的，打阵地战一把好手，你小子没打过仗真以为百把条枪就冲的进来啊，我只要四十个士兵就能守死仓库你信不信？” “四十个？你以为我在跟你玩过家家吗？”林枫冷笑一下，伸手将脚边的一块麻布拉开，露出底下的事物，“曹总你好好看看，四十个人挡不挡得住我。” 曹东乐借着火光看清那东西后，眼睛眯了起来。 那是一支便携式榴弹发射器，它有个更让人耳熟能详的名字，rpg。 除了rpg，边上还摆着几颗手榴弹和烟雾弹。 “这东西我有一百发，你觉得我打不打得进去？” 曹东乐沉默了。 林枫最开始承诺的一百条枪虽然很诱人，但是曹东乐并不怎么怕枪。 枪能有多厉害？子弹连仓库的水泥墙都打不穿，四十个人依据地形完全可以抵抗很久。 有炮就不一样了，储备仓库不是专门的战斗阵地，不具备纵深条件，林枫完全有能力强行突破，把所有人都干掉。 最麻烦的是，这鸟人有rpg，鬼知道还有什么。 许久后，曹东乐开口道：“东仓的人现在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偷偷拿这么多榴弹炮出来，不怕吃枪子吗？” 曹东乐彻底相信了林枫是军火公司那边的关系，不然不可能在东海弄到这么多热武器。 只是他不能理解，这帮狗杂种到底吃了什么神仙屎，居然敢明着来。 现在林枫在曹东乐心里，成了一个胆大包天的疯狂投机者。 林枫没搭理他，随便他去误会，反正马甲是假的。 “我可以跟你走，你想要多少？”曹萱开口道。 有这玩意儿就有了吃掉仓库的本钱，还做个屁的坏人。 林枫随手丢掉手里的麻布：“我要六成，并且你们要帮我游说一批人，让他加入我的团队。” “谁？” “于胜利。” 曹东乐歪了歪脑袋，笑问道：“你他妈要物资还不够，还想要金盾啊，于胜利跟上面的关系很紧密，你只要敢跟他开这个口，他立马会把事情抖出去。搞这么大动作，武装直升机从最近的基地过来弄死你只要一个小时！” 现在曹东乐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不能说是胆大包天，纯粹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狂投机者才对。 偷偷藏着重武器的人不少，但东海现在根本没人敢明着拉起一支武装出来搞事。 曹东乐有身份，占着名头，他找林枫搞一些台面下的动作人家抓不住他的辫子，园区内的斗争更像是一个村子的内部竞争，谁打赢了都行，饭还在自家锅里，村长会捏着鼻子认了。 林枫是外人，他要拉出重武器来明着干，那村长肯定要干掉他，曹东乐根本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会这么狂妄。 曹东乐的原计划是先收拢武器和人手，偷偷黑掉赵双之后夺取仓库的控制权，反正名义上他也属于管理人员，只要没证据，稍微运作一下瞒住消息，上面也追究不了什么。 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几个月整个南方会彻底乱起来，到时候会有无数武装团体冒头，自己只要趴几个月就没人会注意到他。 不光是整个南方，应该是全世界才对。 物资的问题不是靠几条政策可以解决的，目前唯一的出路就是掠夺和战争。 全世界的掌权者，无论是鹰派还是鸽派，不管愿不愿意，现在都在准备着第三次世界大战。 总有人在好奇，那么多军队跑去了哪里。 如果现在还有网络，大夏人就会看到西南方向那些坟场一般的小国。 现在只是大国在掠夺小国，一旦大国与大国之间碰撞到一起，必定是更为酷烈的全面战争。 西南方向的红旗已经插进了孟加的首都，大夏人正对着天竺这个产粮大国跃跃欲试。 生活在北方国境线附近的居民如果打得通他的电话，一定会很兴奋地告诉他：“他妈的，老子家门口来了几十万大军，几十万啊，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当兵的！” 北边陈兵百万，蓝星上最大的两个陆权国家随时都可能擦出爱情的火花来。 东南的一群岛国叫嚣着要让盟友往大夏本土投掷核弹。 大夏的士兵好像都听不见一般，十几天就打穿了印尼。 在南美疯狂搜刮的灯塔人礼貌性地打了一通电话过来“责问”，某位正在前线找印尼人的秘密粮仓，找得口舌生疮的的将军很是不爽地回了一句： “去你娘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管到我们头上来了！不让我铲饭，我给你家连锅带灶一起砸了，谁他妈都别吃！” 第182章 雷霆 黑暗的雪地中，两个人夺路狂奔，一边跑还在一边呼救。 一道迅捷的黑影迈过积雪，衔尾追击，那双猩红的眸子，在黯淡的月光下微微发亮。 吴军蹲在窗台后，伸手拉住刚想出去帮忙的同伴。 同伴看清那两点红光后，惊恐地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吴军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中午跟别人换物资的时候，他们说有种红眼睛的怪物，我还以为他们饿昏了头在说胡话，看来是真的。” 同伴往后缩了一点，犹豫着说道：“它可能会看到烟，要不要先把火熄了？” 吴军扭头看了看床上的江春，点点头道：“熄了吧，等半个小时再重新点起来，到时候它也应该走远了。” 同伴轻手轻脚跑到炉子边，将炉子封死。 吴军看着那不人不鬼的东西远去后松了一口气，放下窗帘回到江春的床边。 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后，吴军皱起了眉头。 “江医生开始发烧了。” “啊？” 另外两名同伴凑过来，用打火机照亮周围，开始检查江春的情况。 火光刚亮起，三人吓得后退两步，险些摔倒。 “这...这什么情况？” 此时江春脸上暴起几根黑色的纹路，纠缠连接在一起，宛如蛛网。 吴军嘴角抽了抽，点上一根蜡烛凑过去，细细端详着那些纹路。 是凸起的血管。 “江医生，江医生？” 他摇晃了一下对方，试图将他唤醒。 昏迷中的江春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眼皮抖了抖。 “嗬~”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喘息，江春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里，细密的红色血丝根根爆开，黯淡的红光在瞳孔中亮起。 吴军心跳慢了半拍，差点将手里的蜡烛都丢出去。 他咽了口唾沫，颤抖着问道：“你...你怎么了？” “我...”江春眼珠转动两下，“我好痛...” 伴随着他开口说话，眼中的红又亮了一些。 吴军恐惧地看着他的眼睛，这时才发现对方的犬齿似乎大了一些。 “痒...” 江春呻吟了一下，抬起手去抓挠嘴巴。 他的指甲不知何时变得粗糙而厚大，略微有些发黑。 他用力抓了抓嘴巴，又下意识地撕扯了一下身上的被子。 吴军感觉，那像是一只猫在磨爪子。 另外两人已经吓傻了，此时完全说不出话来。 江春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异常，将手送到眼前看了看。 看清自己的手后，他的表情先是迷茫，然后是惊恐与慌乱，最后又变成一种夹杂着淡淡悲伤的解脱感。 “现在...你必须杀了我了....”他放下手，看向吴军，“不要让我....变成怪物....” 吴军深呼几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情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春活动了一下嘴巴，那些犬齿又大了一点，两边的牙齿被挤压得有些变形，鲜血从牙龈肿流出。 “我也不清楚....有人告诉我，这是潘多拉的魔盒...” 江春说着，挠了一下有些发痒的脑袋，大片头发被他带了下来。 “他说，人在绝境中...会被老天爷盯上。如果运气好，可以获得力量...运气不好，就会变成到处杀人的怪物...” “快..杀...了我。” 江春吐字越来越艰难，那些黑色的脉络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在他的身体上游动着。 吴军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越来越不像个人的江春。 “有没有什么办法救你？” 江春抓挠了一下脖子，划拉出几道红痕，他似乎全身都很痒。 “没...有...吧...”江春不太自信地回道，“他说...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快点...砍掉我的头！” 吴军握住了腰间的砍刀，却迟迟没有拔出来。 江春开始剧烈的喘息，细密的血珠和汗水从他的皮肤中渗出。 “快...”他单手撑起身体，一边撕扯自己的胸膛一边低吼，“我不想...变成怪物。” 吴军深呼两口气，拔出砍刀走过去，手不住地颤抖着。 “快，像个...男人一样...”江春仰起脑袋，似乎在配合着对方。 吴军举起砍刀，低声道：“对不起...” 砍刀凌空挥落，折射出一道冷光。 另外两名同伴下意识扭头过去。 嗤~ 刀锋切入血肉的声音响起，污血溅在吴军的脸上。 江春倒在床上，脸上还带着解脱的微笑。 吴军丢掉刀子，坐在床上抱头呜咽起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吴军痛苦地低语着，“明明他的伤...已经开始恢复了...” 屋内陷入长久的沉默，谁都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响起淅淅索索的声音。 一名同伴回过神来，走到窗边朝下面张望，雪地里没有人影。 他有些疑惑，又仔细瞧了瞧，借着月光，他隐约看到一串脚印，上面还带着几点血迹。 脚印走入楼下后消失不见。 他瞳孔一缩，低声喊道：“有人来了。” 吴军抬起头，刚要去拿口袋里的枪，就听到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一声吼叫。 那恐怖的吼叫中似乎夹杂着兴奋的情绪，昭示着他寻到猎物的快意。 砰！ 一声闷响，房门被撞开，一个黑影呼啸着扑到靠的最近的一个男人身上。 利爪撕开血肉，鲜血于空中飞溅。 “吼~” 他更加得意了，吼声响彻整栋小楼。 “草！” “是那个怪物！” 嘭嘭嘭... 吴军循着本能扣动了扳机，将弹匣里的子弹全部打空。 那双眼赤红的怪物被打得略微倒退，身体炸开几个血洞，但他没死。 他稳住身形后朝着吴军直扑而来。 吴军迅速往侧面一躲，顺势捞起地上的刀砍了过去。 他感觉自己砍中了血肉，却被坚硬的骨骼阻挡住了刀锋的深入。 火辣辣的疼痛在后背爆发，是怪物的爪子划开了他的后背。 蜡烛倒在地上，火光熄灭，屋内陷入黑暗。 染着鲜血的爪子再次袭来，吴军避无可避。 此刻的他已经闻到了那个怪物口中的腥臭。 利爪落下，刺入吴军的胸口，被肋骨卡住。 疼痛还未蔓延，就被喷涌的肾上腺素压制，吴军怒吼一声将砍刀架了上去，堪堪挡住对方咬过来的嘴巴。 “快！”吴军呼喊着最后一名同伴。 回应他的是同伴慌乱的喊叫和夺路而逃的脚步声。 他在巨大的恐惧中抛弃了吴军，选择独自逃离。 此时的吴军顾不上失望和心灰意冷，只能用双手死死握着砍刀，顶住那个怪物的嘴巴。 温热的液体从怪物的嘴巴流出，落在他的脸上，宛如恶龙的毒涎。 “嗬！” 双方都发出低吼，在拼命的角力。 砍刀被一点点压下，那个怪物突然挥动手爪，抓向吴军的脖颈。 感受着黑暗中那呼啸的劲风，吴军听到丧钟正在被敲响。 强烈的求生欲望促使他爆发出更大的力量，猛地将怪物的脑袋往上推了一点。 但这不够，他没有第三只手去招架那只爪子。 我要死了吗......我不甘心...... 就在利爪要划开他喉咙的瞬间，亮银色的光芒在他的瞳孔中炸开。 黑暗的屋子瞬间被银光照亮，窗外的天空中，有雷霆炸响。 轰——轰——轰—— 电光闪过，绵长的雷音滚滚而来。 那个逃到楼下的男人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 无数的电弧轰破窗子，在空中狂舞。 雷霆带着凡人的愤怒闪耀于长街，撕碎了黑暗的天幕。 第183章 缩减配给 “咔~咔~咔~” 曹萱拎着一把81步枪，一下一下地退膛上膛。 赵双的秘书笑道：“都是能用的，不用检查。” 曹萱点点头，将这把有些落后于时代的武器交给身后的曹勇。 最好的军械都在前线，部队给民兵的都是些换装下来的武器，只有少部分是现役武器。 赵双同意了曹萱的条件，不过给的装备显然不咋样。 曹萱也不挑，子弹够数就行。 反正对付的是普通人，拿一把上个世纪的毛瑟手枪来也是屠杀，ar还是ak没什么区别，至少81很皮实耐造，7.62口径在某些时候比95的5.8更加实用。 秘书微笑着伸出手：“我已经跟后勤的人打过招呼了，需要搞个任职仪式吗，曹主管？” 曹萱和他握了握手，摇头道：“我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仪式。” 秘书点点头，交给她一个文件袋后扭头离开。 曹勇把玩了一下手里的武器，冲着曹萱问道：“姐，你是真不怕被人弄死啊？” “大不了回331就是了。” 曹萱满不在乎地嘀咕了一句，开始安排手上的工作。 一个小时后，园区大门打开，一辆辆装载着物资的货车开了出去，在路口分开，驶向四面八方。 正在等待今天物资分配的人早就在指定的地点排起了长龙。 一辆货车在街口停下，六个荷枪实弹的大汉跳下车，监督起了物资的分发。 第一个拿到物资的小组傻了眼。 “今天怎么这么少？” 运输员耸耸肩：“现在物资紧缺，缩减供给了。” 他们的组长简单估算一下到手的物资后愤怒地喊道：“四十个人一个组，每天30斤食物已经很艰难了，现在就给15斤？还有煤呢，平时是18斤的啊，这里才不到三斤，你想冻死我们吗？” 运输员也是一脸无奈：“兄弟，没有了就是没有了，我也变不出来煤啊。” 原本的分配制度，每人一天不到八两食物，已经饿得不行了，现在砍半，很多人都要饿死。 最麻烦的是燃料，三斤煤还不够一个炉子烧三个小时。 那个组长将一袋大米摔在地上，骂骂咧咧地说道：“我看你们就是贪污了物资，这点东西够谁吃？” 运输员没有答话，而是招呼下一组人上来。 议论声在人群中蔓延，有抱怨，有咒骂。 有人鼓动着大家一起把车里的物资抢了，却没人敢先动。 一条街发完，货车重新启动，开往下一个街区。 中心地区的人开始再次收拢，两三组人凑到一起共用一批煤，轮流取暖。 边缘地区的人苦苦等了一上午，却没见到今天的运输队。 他们跑去询问，发现原本被清空的道路上又侧翻了几辆货车，将路直接堵死，得到的回复是运输队被人抢劫了。 当听说园区缩减了物资配给后，仅仅几个小时，边缘地区的抢劫事件就难以遏制地上升了好几倍。 警力有限的情况下，钱正平时只能优先控制中心地带，很多恶人都跑到外围居住。 这也就造就了边缘地区的人更加彪悍更加凶狠，每次都是他们先挑事。 现在一听要砍配给，他们哪里还坐得住，平时偷偷摸摸的抢劫，现在直接懒得掩饰。 难民们原本就紧绷的神经被彻底挑动，一托十，十托百，越来越多的人拿上了武器，要么加入抢劫，要么在家守护自己的物资。 一时间，整个聚居地边缘乱成一团，到处都有火光和浓烟升起。 十几万人的聚居地，就算只有一成的人参与了暴乱，那也是一万多人，这个数量堪称恐怖。 钱副局长站在粮储大楼里眺望着远处的火光，一时间发起了呆。 一名警员快步走上来：“头，水西路那边也打起来了。” 钱正回过神来，冲他说道：“稳住周围的街道就好，水西以后再说。” 警员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是那边死了好多人...” 钱正叹了口气：“我们就三百来号人，怎么可能管得住十几万人？能保多少保多少吧。” “为什么不让金盾的人出去，他们可以镇压住暴乱。” 钱正看了一眼这个刚参加工作几个月的年轻小伙子，摇头道：“你要让他们去屠杀我们的同胞吗？” 年轻警员一噎，继续坚持着自己的看法：“惩治坏人是我们的职责。” “哪有什么好人坏人。”钱正咕哝了一句，“现在只有吃不饱饭的人，我们出去，要么杀人要么被杀，有什么意义？” 警员无言以对，扭头离开。 钱正又眺望了一会儿远方，默默地摘掉了警帽，他第一次感觉自己配不上这顶帽子。 尽管对这种情况的到来早有预料，此刻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今早在仪容镜前整理仪容的时候，他似乎意识到了老局长为什么会失踪。 他很想去跟那个接手了后勤工作的曹萱理论一下，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赵双今早没来开会，说是感冒了。 于胜利从头到尾装傻，只过问安防的事，其他事情一概不插手。 曹东乐依旧是笑嘻嘻的没个正经，说话也是模棱两可，李耀这个老狐狸倒是挺积极，不过讲得全是空话大话，屁营养都没有。 曹萱只是一个被推到台前干活的人，这次缩减物资，是园区里所有高层默许的结果，钱正一个人改变不了什么。 谁都变不出来物资，这不是一个用正义感和热血还有理想主义就能攻克的问题。 重新戴上警帽，钱正小心地将帽子扶正，轻声咕哝道： “贼老天，你他妈不得好死......” 第184章 精英人才 “我丢累老木！” 李乐乐骂骂咧咧地将一个想要抢劫自己的人打翻，快步带着一群人往前方的小楼走去。 钻进楼里直奔二楼，李乐乐一边拍打裤子上的雪，一边对着坐在屋内喝茶的林枫说道：“海哥，外头都翻天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品茶啊？” “害，该吃吃该喝喝......来，极品毛尖，以前皇帝老子都没法天天喝的好货。”林枫笑眯眯地给他倒了杯茶，“叫你找的人安排好了吗？” “我办事你放心。”李乐乐拍了拍胸脯，“二十个，够够的，现在就在楼下。” “靠谱吗？” “害，我把物资一拿出来，他们恨不得管我叫爹，必须得靠谱啊！” 林枫满意一笑，给他丢了根烟后拍了拍边上的庞建军：“好像都没跟你介绍过这位兄弟是吧？” 李乐乐看向一脸横肉叼着香烟一副大佬做派的庞建军，谄媚一笑。 林枫笑着道：“这位可是重量级人物，孙威，叫威哥就行。” “威哥好。” 庞建军笑笑，叉着手说道：“骗吃骗喝的我可不要哦，事情办不好我把他们手砍下来。” 李乐乐再次拍了拍胸脯：“威哥，您只管放心，耽误了您的事，我替您把他们剁了。他们都是卖过房子和保险的，个个能说会道，死得也能说成活的，全是精英人才！” 说到一半，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不瞒您说，有一个是我中学同学，他以前混面北那一块的，电话打过去三句话就能让人转账。” “哦？”庞建军眼睛一亮，“想不到小小的北区，竟然有你们二位卧龙凤雏。” “嗨哟，威哥过奖了。” “走，带我认识认识去。” ...... 杀戮和暴乱直到天黑才停息，所有人偃旗息鼓退回自己的地盘，或点数收获、或舔舐伤口。 蒋大力曾是某家楼盘的王牌销售员，主管见了都得舔他一下的那种。 可惜灾难里光靠嘴没用，他最近混得不太好，还撞见了一个以前被他忽悠过的业主，大牙都被揍掉了一颗。 不过今天有人给他介绍了一单不错的活计，办好了能拿到两箱泡面。 果然金子到哪都会发光，那个叫李乐乐的人一眼就相中了他。 蒋大力敲开一栋小楼的门，和开门的人交谈几句后进入了屋里。 屋内二十几个正在喝酒吃肉的汉子朝他看来。 “哟，是你小子啊，没挨够打还想来尝尝拳头？” 蒋大力咧嘴一笑，缺了一颗的门牙看起来分外喜感。 “羽哥，我有个大事儿要跟你说。” 说着，他在羽哥身边坐下。 羽哥分外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叫你坐了吗，自己就往上凑？” 蒋大力露出讨好的笑容：“羽哥，你看你还跟我摆架子，我是真有大事儿，大好事儿！” “大好事儿？”边上的一个汉子嗤笑一下，“你每回骗人的时候都这么说。” “是啊，上次他骗老李的烟也是说有天大的好事。” “嘿嘿，蒋大力，我可是听说你前天撞上老客户，让人把你大牙都揍掉了。” “老大，别理他，这小子整天勾女人，骗女人的饭吃，一肚子的坏水。” 众人调笑让蒋大力有些尴尬，但他依旧维持着笑容，诚恳地说道：“哥几个，这次真是好事。” 羽哥挥了挥手，压下众人的调侃。 “说说，什么好事，敢忽悠我的话，我把你另一颗牙也打下来。” 蒋大力撅着说话漏风的嘴，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想不想弄上几千斤肉？” 羽哥哈哈一笑，一巴掌抽了过去：“他妈的，忽悠到老子头上来了！” 蒋大力被抽的人都晕了，羽哥还不解气，站起来又踹了他两脚，“你妈了个逼，几千斤肉你也吹的出来，现在上哪找这么好的事儿？” 蒋大力连滚带爬地躲到一边，委屈地说道：“羽哥，你好歹也听我说完啊！” 羽哥抓起一个杯子砸了过去：“行，你说，说不好我整死你。” 蒋大力站起身，快速说道：“外头没有，园区里有啊，里面有几十万吨物资，你不想要吗？” 羽哥听完后叹了口气，一边抄起一旁的扫把棍一边招呼道：“我看这小子是把我当傻子了，来，一起揍。” 众人哈哈一笑，站起身活动筋骨，准备搞点饭后娱乐节目。 蒋大力吓得魂都飞了，暗骂自己糊涂，干嘛要来找这帮莽夫。 “羽哥，我求你听我说完行吗？” “说你麻痹说。”羽哥上去就是一棍子，“是不是想骗我去偷仓库的东西？啊，当我傻吧，人家两千号人守在里面，我脑残才去那里偷东西！还他妈几千斤，你咋不说几千吨啊？他妈的，最烦你这种狗中介，我同学做鸡辛辛苦苦赚来的钱都被你们骗了，你们就没一个好东西？” 蒋大力有苦说不出，只能抱着脑袋高喊：“羽哥，我没骗过婊子的钱......不是光你一个去干，是大家一起干，他们还有枪呢！哎哟，别打了，你听我说完行吗？” 羽哥抡到一半的棍子停在空中。 蒋大力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快速说道：“我们已经联合了两千多号人，到时候趁乱干一票，大家一起发财，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 羽哥眯了眯眼睛，坐回椅子摸出烟点上，狐疑地打量着蒋大力。 蒋大力意识到事情能谈了，赶紧说道：“羽哥，你不傻，我也不傻啊，我怎么可能叫你们几十人去搞人家园区？这事儿是别人挑头的，到时候几万人扑上去，两千个人算个屁，我们跟着发财就行。” 羽哥抽了口烟，思索片刻后问道：“真有枪？” “真有，有四五把。” “他妈的，这么点够干什么？园区里有好几百把枪！” “诶，你不能这么想。”蒋大力揉了揉生疼的肩膀，凑上去谄媚地说道，“几万人扑上去，他们就不敢开枪了，到时候我们趁乱打死几个顽固分子，事情不就成了吗？” 羽哥舔了舔嘴唇，似乎有些心动。 蒋大力继续蛊惑道：“储备物资本来就是给我们用的，现在里面那帮王八蛋多吃多占，我们却要饿肚子，我听说赵双那个狗逼一天三包烟，顿顿大鱼大肉，你说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啊？ 他们敢杀几个人，但是不敢杀几万人啊，不然事情闹大了他们也得吃枪子，只要我们齐心协力，肯定可以拿回物资的。 另外啊，我听说他们在偷偷往外转移物资，过几天人去楼空了我们全得饿死，这事儿必须趁早打算。” 羽哥沉吟片刻，道：“真能叫出来几万人？” 蒋大力呵呵一笑：“现在外头有几十万人饿肚子，拉几万人出来不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第185章 烂事儿 园区某间屋子里，几个女人坐在一起盖着长城。 一个中年女人打出一张牌，似随口闲谈般说道：“听说了吗，丽丽昨晚跟许科长在一起吃饭，两个人挨得老近了。” “吃饭？他俩一块吃什么饭？” 对家的女人笑笑，八卦道：“嘿嘿，说不准有事儿呢。” “可别乱说，丽丽男朋友知道了要不高兴了。” “害，人家敢做我们怎么不敢说？” “真有这回事儿吗，我昨天看她好像是跟别人一块吃的。” 一群女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两圈麻将下来，丽丽和许科长已经有了不知道多少腿。 最先挑起话头的那个女人看着差不多了，故意送了几张牌。 “算了算了，今天手气太臭了，你们玩吧。” 女人走出屋子，在楼里逛了一会儿，凑到一群正在炉子周围一边烤火一边聊天的人边上。 随口闲聊一会儿，她神秘兮兮地说道：“听说了吗，丽丽跟许科长好上了。” “真的？”一个极为八卦的女人瞪大了眼睛，“许科长不是有老婆吗？” “我也不知道，听别人说的。”女人摇了摇头，“不过他老婆那么彪，确实没丽丽好看。”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这点在无所事事的中年妇女堆里，尤为热烈。 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丽丽就成了许科长的新老婆。 女人随口闲扯几句，起身走人。 来到一间屋子前，她敲了敲门。 房门打开，她走进去对着里面的人说道：“事儿办好了，明天一早就会传开。” 那人点点头，递给她一个袋子。 女人接过后点数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开开心心地走了。 没多久，又是一人进来，再出去时，手里也多了一个装着物资的袋子。 某栋宿舍楼前，马丽丽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静静等待着自己的男朋友廖勇。 没一会儿，廖勇小跑过来，笑着张开双臂把马丽丽抱起。 马丽丽娇嗔一下：“你的枪咯着我了！” 廖勇赶紧将她放下，调整了一下身后那把步枪的位置：“干嘛在这等，多冷啊！” 马丽丽挽着他的胳膊，笑道：“里面人太多了，不方便。” 廖勇亲了她一口，和她一起在雪地中漫步。 一对小情侣说了一会儿话，廖勇有些愧疚地说道：“你放心，我肯定想办法弄个独立住房，到时候我们住一块，你就不用跟别人挤着了。” 马丽丽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现在那么缺煤，哪有那么容易给你分配独立住房啊......你干活的时候也别傻兮兮的，到时候得罪了人多麻烦。” 两人走了许久，冻得实在受不了了后，廖勇才将马丽丽送回宿舍。 廖勇一边往回走，一边盘算着怎么弄点煤搬到外面住，到时候把女朋友接过来。 马丽丽刚回到宿舍，就感觉舍友们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太对，自己进门之前她们明明在说着什么，自己一回来她们就不说了。 马丽丽跟他们不是很熟，一时间也不好去问，随便洗漱一下爬上了自己的床位。 现在很缺燃料，根本没有条件让每个人都住一间屋子，只能十几个人在一个屋子里睡。 这可苦了廖勇马丽丽这样的年轻人，廖勇倒是想干柴烈火一下，又没胆子在外面顶着严寒干活。 这温度，办完事儿之后牛牛和屁股还是不是自己的都不知道了。 马丽丽刚睡下没一会儿，屋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谁是马丽丽？” 半梦半醒的马丽丽坐起来，疑惑地看着她：“找我干嘛？” 那个中年女人打量了她一眼，上来就是一巴掌：“臭婊子勾引我老公！” 马丽丽被这一巴掌抽了个懵，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那女人的同伴也冲了上来。 厮打声在屋里响起，马丽丽惊恐地哭喊着。 ...... 今晚需要值班的廖勇听说马丽丽被人打了后，不顾同事的劝阻，快步朝着女生宿舍跑去。 到了大门口，管理员拦住他：“诶，这是女生宿舍，爷们不能进！” 廖勇一把将她推开。 “滚开！” 冲到马丽丽的房间，廖勇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上哭泣的马丽丽。 原本还是朵小花一般的女朋友现在披头散发，衣服都被扯烂了，身上全是红痕跟血点。 廖勇当即红了眼，一把冲过去抱住她：“你没事吧？” 见到唯一的依靠来了，马丽丽放声大哭起来。 她断断续续地讲述着整个过程，廖勇越听呼吸越急促。 他只感觉胸口有团火在烧，恨不得立马去宰了那帮贱女人。 廖勇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安抚了马丽丽一会儿后扭头走出屋子。 ...... 园区内没有值班警员，毕竟防卫工作现在是由民兵负责。 值班的民兵赶到现场后很是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于是让人去找上级。 上级听了后赶忙叫醒于胜利，于胜利听了后气得骂了两句娘，正想起来处理这件事，突然又犹豫了。 “叫警察过来处理。” 丢下一句话，于胜利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另一头，园区的一把手赵双也被人叫醒，他听说后只是交代了几句，便让人去找警察。 兜兜转转，这事儿落到了一位园区外的老民警头上。 老民警在路上问清楚事情的经过后大呼倒霉，难怪叫自己来。 到了地方，老民警分开众人，看着当事双方，心中一阵无语。 许科长的夫人捂着刚包扎的嘴，骂骂咧咧地说道：“臭婊子勾引我老公，还叫野男人来打我，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另一边的廖勇冷着脸说道：“你他妈再敢胡说八道一个字，我打烂你的嘴！” “好哇，警察来了还敢耍横！” 两边互不相让，老民警怎么劝都劝不住。 他看了看廖勇这边，十几个汉子在帮腔，他们不少还背着枪，全是金盾的人。 另一边，许科长虽然没说话，但显然也很愤怒，他那边人更多，全是粮储公司的人和一堆亲戚朋友。 难怪于胜利和赵双都不愿意出面，要把这事儿交给警察来处理。 这种裤裆子里的烂事儿引发出来的矛盾，谁他妈说得清？ 老民警叹了口气，放弃劝说。 两边都是爷爷，拦不住。 他走到一边，招呼人去喊钱正过来。 第186章 下三滥 钱正被人从床上叫醒，披着衣服朝现场走。 他也很不爽，自己他妈的一天到晚忙的要死，还要来处理这种烂裤裆子的屁事。 搁以前，这种事按斗殴去抓，然后丢给法院去琢磨就行了。 但现在不管不行，法院都他妈被雪埋了，只能自己上。 许科长是赵双的干将，必须要给他点面子。 廖勇虽然只是个小角色，但是人家金盾的兄弟关系铁，拿枪的人脾气都爆，这事儿处理不好的话，金盾的人可能要撂挑子。 双方的上司现在都不好出面，不然占了便宜或者吃了亏都要被人记恨，所以只能找个两不相帮的人来主持公道。 走到半路，钱正突然停住脚步，怒声骂道：“马勒戈壁，这破事儿叫我来干，损不损啊？” 领着他正在往前走的警员回头看来：“钱局，你不好做的话，要不我去处理吧？” “处理个鬼。” 钱正摇了摇头。 “要是按法律来，廖勇就得蹲几年，现在上哪给他蹲？而且讲法律的话，金盾那帮爷们一定要整我们。没法律了，就得讲道理，但是现在道理讲不清啊。马丽丽的事如果是真的，她就是白挨打，廖勇打了许夫人，许科长就算不整他，许夫人家里也要整他。如果事儿是假的，许夫人就是理亏，跟她讲理没用，她那脾气肯定也咽不下这口气，廖勇还得继续弄她，许科长肯定不干的。现在不管马丽丽有没有跟许科长睡过，梁子都是结下了，我们怎么判都有人不满意！” 警员被他一说，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于是问道：“那咱们咋办？” 钱正想了想后说道：“老于装死，老赵也装死，就他妈让我难做。这气我可不受，他们的人，让他们自己处理，再敢叫我，我就按法律来，把廖勇和许夫人都判了！” 钱正骂骂咧咧地往回走，懒得管这桩烂事。 已经不是讲法律讲道理的年代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兴趣管这种争风吃醋的小事。 管了还得罪人，管他妈个屁管！ 调解的人见钱正不愿意来，于是只能去请别人。 兜兜转转，这事儿还是落回到了赵双和于胜利两人身上。 赵双见钱正撂挑子，只能从床上爬起来。 没办法，他是一把手，这种事理应归他管。 到了地方，赵双问清原委，让人去调查最开始是谁说许科长搞外遇的事。 折腾了一夜，都没查出来是哪个碎嘴娘们在兴风作浪。 没办法，园区里有两千人，昨晚好多人都在传这件事，谁也说不清是谁先提出来的。 赵双只能使了个拖字诀，等双方气消了之后冷处理。 曹东乐起床听说了这件事后，笑开了花，冲着正在吃早饭的曹勇说道：“妈的，林枫那小子玩阴谋诡计真是一把好手。” “下三滥的伎俩而已。”曹勇满不在乎地说道。 曹东乐笑着在饭桌前坐下，一边盛粥一边说道：“呵呵，这世界上就没有真正高明的伎俩，所有阴谋在最开始的时候都是下三滥，这事儿办起来没什么成本，效果倒是一等一的好。” 曹勇三两口把粥喝完，出门找到昨晚散播谣言的那个女人。 对方接过曹勇给的香烟，有些担忧地说道：“他们会不会发现我啊？” 曹勇摇摇头道：“不会，就算发现了，也最多是骂你几句。姓许的真要报复你的话，我送你到外面住两天，到时候再回来就是了。” 女人点点头：“那接下来我要干什么？” “你去跟别人说，廖勇要找人打许科长，许科长在疏通关系准备把廖勇赶走，马丽丽是个臭婊子，谁都勾搭。于胜利是废物，自己的手下都不帮，赵双是软蛋，怕了于胜利，不敢主持公道，钱正是个臭傻逼，收了好处准备帮廖勇。剩下的你随便编，别太离谱就行。” “等等，太多了，我记不住。” 女人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脑袋。 曹勇翻了翻白眼，重新交代了一遍。 看着女人远去的身影，曹勇没由来打了个寒颤。 瞎转悠一圈，曹勇来到库房办公室，找到了正在看书的曹萱后直接在沙发上躺下。 “姐，还是你这舒服。” “破烂地方，有什么舒服的。”曹萱随口回道。 曹勇点了根烟，道：“跟你办事儿没那么多弯弯绕，他们的心太脏了，我下辈子想起来这事儿估计都要觉得对不起那个马丽丽。” “怕弄脏手就去奶奶那，奶奶最舍不得你干活。” “我不去。”曹勇摇了摇头，“奶奶每回都要弄一堆牛奶给我喝，喝不完不许睡觉，说什么长身体要营养，我都25了，还长什么长啊。上回还要给我介绍对象，我烦都烦死了。” “25了，不小了，该找一个了。” 曹勇翻了个身，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姐后笑着道：“你都31了还没结婚，也好意思说我？” 曹萱瞪了他一眼，抓起桌上的水瓶砸过去。 两姐弟像个小孩一样捡起桌上的零碎开始互扔，闹了一会儿曹勇便举手投降。 掐了烟，曹勇笑着道：“看吧，多笑笑才好嘛，整天绷着个脸有什么意思。” 曹萱苦笑一下：“就你心眼最多，还要装老实。” 曹勇也不狡辩，躺回沙发上眯了一会儿后开口道：“姐，外头十几万人呐，我真怕护不住你。” 曹萱没说话，翻开书继续看了起来。 曹勇在办公室里待了一会儿，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离开。 走到一栋小楼前，曹勇四下看看，趁着周围没人走入了楼梯。 他来到三楼许科长住的屋子前，拿出一瓶胶水和牙签就往锁眼里捅咕。 封上锁眼后，曹勇又往门口撒了泡尿，扭头走人。 第187章 混乱是阶梯 警局拘押室，李乐乐给带他进来的警员塞了半包烟，连连道谢。 警员随手把烟揣进兜里，苦笑着说道：“不是我们故意关着他们，实在是情况特殊，为了大家好才这么做的。” “是是是，理解理解。” 李乐乐心中暗骂，自己不该掺和这件倒霉的破事儿。 警员领着他来到一间拘押室前，打开铁门走进去，对着里面的十几个被绑住手脚的人说道：“哪个是赵荣？” 靠坐在墙角发呆的赵荣抬起头来：“警官，我是...我可以出去了吗？” 警员叹了口气，摇头道：“暂时还不行，还需要观察一阵子。” 赵荣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脚，有些恐惧地说道：“我们...我们真的会变成那种怪物吗？” 警员打开手电，一边观察他的皮肤一边说道：“这个我也不敢确定，反正那些专家说应该是朊病毒变异，毒素堆积的量达到一定程度后就会让人产生变异，最少得观察一周才行。” 确定赵荣的身上没有出现变异的征兆后，警员放下手电筒，对着李乐乐说道：“这个就是长华小区过来的那个赵荣，你跟他聊吧。” 赵荣正好奇地打量着李乐乐时，就见他冲自己开口道：“哥们，你们领队的是不是一个江春的老医生？” 赵荣点了点头：“是的，你认识江叔吗？” “我大哥跟他是好朋友，江医生现在在哪？” 赵荣心中一喜：“他受伤了，我们把他留在了路上，还有几个同伴在照顾他，你们能帮我弄点药和食物送过去吗？” 李乐乐琢磨了一下，点点头道：“发生了什么事，先给我说说。” ...... “...江春和吴军留下了，赵荣那小子吃了人肉，警察说肉里可能有病毒，现在得关上一个礼拜才能出来，另外他们一百多号人就活下来十几个，情况就是这样。” 回到住处的李乐乐把从赵荣那里问到消息转述给林枫，林枫当即有些恼火。 江春的人里虽然有很多老弱，但是加起来也有一百多人，带着一把枪的情况下想走到北区仓库并不难。 可惜江春受了伤，赵荣这个笨蛋又被人骗了，现在居然只活下来十几个人。 还好吴军留在那里照顾江春，不然他和赵荣两个没什么心眼的带队，搞不好得跟着他们一块死。 但离开了大团队，三个人还带着个病号，身边又没多少物资，也很难存活下来。 林枫掐了手里的烟，叫来一个手下，吩咐道：“你回去找王强，叫他带几个人过去把江春和吴军接过来。” 江春他们停留的地方并不远，主要是雪厚，路难走，老弱的脚力可能要走一两天。 但是有雪地摩托的情况下，也就是一顿饭的功夫。 安排好江春这边的事，林枫朝着李乐乐问道：“劳工的事怎么样了？” “技术工人都找好了，只多不少，不过你要的那些专家不好找，那些精英人才大部分都被接走了。” 林枫点点头，他对这个情况早有预料。 哪有什么人人平等的好事，稀罕的高级人才当然会享受更多的优待，避难所收容人口的时候都是优先安排那些专家和教授。 “联盟的事进展怎么样了？” “不太顺利，现在只有一两千人愿意参加示威，还有不少人在观望。” “不着急。” 林枫太清楚人类的尿性了，这种可能要挨揍甚至吃枪子的事，大部分市民都是想让别人去干，然后自己跟着捡便宜。 不过林枫根本没想要弄个几万人的大军，两三千人就足够了，到时候那些观望的人看到这么多人出动，也会跟着一起来，说不定能凑出来七八千人。 等到李乐乐离开，坐在边上打瞌睡的庞建军睁开眼朝林枫看来：“表哥，你到底在玩什么路数？一边叫曹萱砍配给，一边鼓动难民去攻打仓库，局面搞得那么乱，最后我们就算把仓库占了也没法收场啊。” 林枫喝了口茶，笑眯眯地说道：“乱起来才好，混乱是阶梯。” ...... 警局办公室，钱正刚准备去吃午饭，就看到一名警员推门进来。 “钱局，我们收到消息，外面有人想要去园区闹事。” 钱正随口道：“跟园区里打声招呼就行。” 他早就预料到肯定会有吃不饱饭的人要去闹事，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动作挺快。 警员见他没放在心上，略微加重了一点语气：“有人说他们可能有枪，现在动静弄得不小，可能有好几千人有参加暴动的意向。” 钱正眯了眯眼睛：“有多少枪，什么枪？” “不确定，据说有好几百把，现在说什么的都有。” 钱正笑笑：“那看来是在吹牛逼。” 警员楞了一下。 钱正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人家要挑事，想忽悠大众一起参与，肯定得夸大自己的能量，他们如果真有几百把枪，直接冲进去就行了，干嘛浪费时间和精力挑唆别人来参与？” 警员点点头，对钱正的看法表示认同。 “不过他们敢这么说，可能真有几把枪，提高警惕，让人关注一下是谁在鼓动这件事。” “是。” ...... 某间铺着棕红色地毯的房间里，李希文喝了一口水，冲着李耀说道：“爸，赵双和于胜利会不会因为这件事闹起来。” 李耀一边摆弄着手里的雪茄，一边说道：“又不是毛头小子，都是识大体的人，不至于。” 两父子正说话间，一个年轻人敲开了房门，对着李耀说道：“李总，出事儿了，廖勇把许夫人的下巴打断了，马丽丽被打伤了眼睛，有一只眼可能会瞎掉，两边的人刚刚干仗的时候还差点动了枪。” 李耀楞了愣，捏雪茄的手下意识地紧了一下。 李希文大喜道：“爸，这下事儿大了，咱们的机会来了！” 李耀往沙发上一靠，思索半晌后说道：“你让人去查一下，是不是有人故意在挑唆他们打架。” 下属点点头，快速离开。 还在兴奋中的李希文冷静下来，朝李耀问道：“爸，你是不是觉得有人在故意搞事情？” 李耀点点头：“那个许夫人就是个泼妇，许科长不是傻瓜，要玩女人完全可以去园区外面找。廖勇也是个愣头青，他们两家才接触几天啊，一夜之间闹到这么凶，我觉得有点怪。” 第188章 调解 于胜利推开会议室的门，和众人打了声招呼后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他现在很头疼，头疼怎么处理这件事。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果然没说错。 他越来越想念以前当兵的日子，军营里没有女人，没有这些争风吃醋的烂事。 男人之间的矛盾总是很容易处理，打一架喝顿酒明天醒来还是朋友，真闹得不可开交了就调走，换个班组就是了。 可惜现在外面只有灾民和大雪，他们没有地方可以调。 现在也不是两个男人的事了，是两个家庭，两个小团体，乃至整个园区最大的两股势力之间的事。 这事儿让谁咽口气都不行，许科长是园区的人，关系深厚，让他吃亏的话，粮储公司的人绝对不干。 如果要委屈廖勇，那手下的兄弟怎么看自己？ 现在人家的女朋友眼睛都被弄瞎了，再忍气吞声的话，自己这个老大得被人戳脊梁骨。 坐在主位的赵双比他还头疼。 赵双看了一眼坐在两侧怒目而视的廖勇和许科长，开口道：“本来就是个误会，为什么要闹成这样？” 廖勇年轻气盛，直接怼回去：“误会？他老婆打我女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出来说话？她家亲戚到处说我女人是婊子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话，她们刚刚带人来堵门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出来说话，现在丽丽的右眼可能要瞎了，一句误会就算了吗？” 说着，廖勇直接拍了桌子。 这就是个愣头青，以前可能还会给这些领导点面子，现在自己的女人受委屈，作为领导的赵双居然还想打马虎眼，廖勇正在气头上，谁的面子都不想给。 赵双碰了一鼻子灰，被拨了脸皮，心中很是不爽。 “廖勇！”于胜利瞪了他一眼，“你冲赵经理发什么脾气，现在是在跟你讲道理，不是要跟你吵架！” 廖勇强压着心中的火气，别过头去。 要不是碍着一帮兄弟和于胜利的面子，他刚刚就把那几个打伤马丽丽眼睛的人宰了。 赵双看了一眼另一边的许科长，对他说道：“这事儿是你们不对，你拿个章程出来。” 许科长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婆的下巴被人打断，他很生气，但这事儿确实是他们理亏，上哪都没处说理。 首先是自己老婆不问青红皂白地去打了马丽丽，然后那些碎嘴的亲戚又在背后诋毁马丽丽是婊子。 刚刚自己老婆发现自家门被堵了，还有一摊尿后，又纠集了一帮人去找马丽丽，两边一言不合又打了起来，混乱中有人失手打伤了马丽丽的眼睛，现在事情已经很难收场了。 如果马丽丽只是轻伤还好说，大家都有错，自己赔礼道歉就是了。 但如果她的眼睛真的瞎了，廖勇这小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赵双现在让他拿个章程，无疑就是在暗示他低个头服个软，把这事儿大事化小。 许科长想了一会儿后说道：“这事儿确实是误会，我跟马丽丽才认识几天而已，就只说过两句话，都是那些长舌妇在造谣。我老婆脾气大，说话做事不过脑子，这事儿我替她道歉。” 见他态度诚恳，赵双满意地点点头，毕竟是自己人理亏，许科长如果再不懂事，事情闹大了更难收场。 廖勇冷哼一声，没有接茬。 赵双知道这小伙子年轻气盛，现在又在气头上，给台阶他都未必会下，于是转而看向于胜利：“于主管，这事儿确实是小许他们做得不对，你看看这事儿怎么赔偿？” 于胜利苦笑一下，朝着廖勇问道：“小勇，你说说你的想法吧。” 廖勇还没说话，坐在他边上的一个年轻小伙轻声嘀咕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呗。” 于胜利瞪了他一眼，那小伙子立马闭嘴。 廖勇抱起胳膊，冷声说道：“她昨晚当着那么多人面扒了丽丽的衣服，打得丽丽全身都是淤青，这事儿我打断她的下巴，就算扯平了。今天的事儿我不要什么赔偿，丽丽要是瞎了，我要她赔一只眼睛！” 廖勇要求听起来很野蛮，但其实现在外面很多人都支持他这种方式。 以牙还牙，非常符合民众们朴素的价值观，也最适合现在这种混乱的时代。 至于什么坐牢，去你妈的吧，坐牢有炉子烤有饭吃还不用干活，现在这世道玉皇大帝都未必吃得上饭。 最重要的是，来的路上不断有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在支持他，要争口气，要让那个贱人付出代价。 廖勇不在乎什么赔偿，拿了赔偿这口气上哪撒？他要的就是一个公道。 于胜利皱了皱眉：“小勇，多考虑点实际的，逞一时之勇对丽丽也没有好处。”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廖勇摇了摇头，“我要是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住，我还算什么男人？我刚刚没宰了她，已经够给她们面子了。” 会议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于胜利给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些金盾的老同事凑过去开始劝说廖勇。 赵双也给了秘书一个眼神，对方立刻会意，拉着许科长走出会议室开始商量怎么赔偿。 这场充满了火药味的调解持续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廖勇最终还是架不住大家的劝阻，无奈选择了接受许科长一家的赔偿。 赵双也很给面子，极尽优待，给马丽丽安排了一堆福利和补偿。 正在曹萱办公室看小人书的曹勇听说了事情的结果后，有些尴尬地冲曹萱说道：“姐，他俩没闹起来，我不是枉做小人吗？” 曹萱笑笑：“本来就没指望这点事能让他们翻脸，后头还有事情要做。” 曹勇叹了口气：“我是不是还要继续做小人？” 曹萱笑得更开心了。 “谁叫你是咱们家办事最靠谱的儿子啊。” 曹勇白眼翻得老高。 “拉倒吧，咱爸就两个儿子，小安那臭小子整天就知道玩！” 第189章 流言如刀 曹勇走进大门哨岗的值班室，笑着和里面的人打了声招呼。 “忙着呐。” “害，还不就是坐着发呆，坐。” 曹勇在椅子上坐下，随口和众人闲聊两句，又散了一圈烟。 众人笑着接过，一个汉子调侃道：“勇哥，还是你们日子好过，烟都是五十块以上的。” 曹勇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们没有吗？” 那人摇摇头：“我们哪有这么好的待遇啊，一个礼拜才发一包烟，拿到什么全看运气，抽完了还想要只能拿物资去换。” 说着，他摸出怀里一个压扁的烟盒给曹勇看：“你瞧，我最倒霉，分了包细支爱喜，这棒子烟就是娘们抽的，根本不解瘾。” 曹勇笑笑，将手里的烤烟塞过去，又拿走了他手里的女士烟：“我跟你换，我姐爱抽这个。” 那汉子嘿嘿一笑，把烟揣进兜里：“谢谢啦。” 曹勇看了看那包爱喜，面露思索。 汉子以为他嫌那里面的烟少，重新摸出那包烤烟：“勇哥，我不占你便宜，还你几根。” 曹勇抬手一挡，摇头道：“没事儿，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觉得有点恶心人，老赵的人给自己弄华子，给你们就发这个。”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 “那不是随机发吗，怎么，你这意思是他们给自己安排好的，给我们安排差的呗？” 曹勇挠挠头：“那我可说不准，不过我看他们是抽的好的，而且经常能抽上，回头我让我姐去问问吧，她现在也在后勤，虽然不管园区里的事儿，但是能说得上话。” 坐在边上的一个中年人笑笑：“害，有啥好问的，自古就没有不占便宜的运粮官，到哪里也都是厨子和管后勤的人吃得最肥，问了也白问。” 曹勇把烟塞进兜里，点头道：“也是这么个理，人家是管理员，就管这个的，给自己弄点好处也正常，我还是不去找晦气了。” 一个年轻小伙子嗤笑着说道：“不光烟，其他的东西也是，他们都是把最好的留下给自己，剩下的才分给我们嘞，我那天去领煤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都是用的最好的煤。” “呵呵，你小子别说，食堂打饭的都是他们的人，每次他们打得肉都多点，我他妈昨天就捞了点锅底。” 话头被挑起来，众人开始聊起了来这几天的所见所闻。 曹勇抽完一根烟，漫不经心地咕哝了一句：“他妈的，我还以为民兵队待遇更好呢，原来还不如那帮坐办公室的。” 坐他边上的小伙子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勇哥，怎么不直接让你爸给你安排个职位，高低也得干个小领导吧。” 曹勇苦笑一下：“哪有那么简单，我们就是打工仔，赵双的嫡系都安排不过来，有好差事哪轮得到我们啊，我姐夫现在不也苦哈哈地扛大枪去了吗，我看他脚上都发冻疮了。” “那再不济，跟你姐一块吃后勤的饭去呗，那可是好地方。” 曹勇收起笑容，愤愤地说道：“马勒戈壁，别提这破事儿，一说我他妈都来气，我傻我才去后勤，这就是个送命的活，你们最近执勤的时候也得注意点，最近有人要搞事。” 你不让我提，我偏要问，谁让你钓到了我胃口。 那小伙递了根烟过去：“哥，有啥门道，说说。” 曹勇接过烟点上，皱着眉头说道：“现在砍了供给，外面都在骂我姐，可你们想想，赵双如果不同意，我姐敢干吗？” 众人了然，明白了曹勇的意思。 曹勇继续道：“挨骂就算了，我可是听说外头有人要弄死我姐，现在还纠集了不少人准备来园区抢粮食。”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边上一人点了点头，“钱局长刚派人来交代我们这两天值班的时候提高警惕。” 曹勇抽了口烟，骂骂咧咧：“他吗的，最大的好处他们占了，锅我们来背，到时候难民冲进来，还是我们这些人顶着，死了都没地方说理。” 众人面面相觑，几个年纪稍大、心思多的人都思索了起来。 “没事儿，他们冲不进来的，我们有这么多枪呢。”一个小伙子大大咧咧地说道。 曹勇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那些饿疯了的人什么都不怕，到时候几万人涌上来，你敢开枪吗？” 小伙子一噎，神情变得犹豫。 曹勇捏着烟，似自言自语一般嘀咕道：“妈的，赵双这人只顾着自己，将来肯定得把我们卖了。” 猛吸两口烟，他把烟头一掐：“不行，我得让我姐夫回粮储公司，别他妈背了黑锅到时候把命丢了，你们自己也悠着点吧。” 说罢，曹勇起身就走。 值班室内的十几个汉子互相看看，一时间心思各异。 …… 于胜利忙了一下午，来到食堂准备吃饭，说实话，他觉得自己就是在瞎忙。 往椅子上一坐，手下替他打好饭端了过来。 作为园区里的民兵指挥官，他的身份有时候比赵双还有分量，别说叫人打个饭，就是让人专门开个小灶送到家里去，别人也没得说。 于胜利刚扒了两口饭，突然察觉到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怪异。 周围坐着的都是金盾的老兄弟，于胜利很清楚他们什么性格。 意识到可能有什么事儿，他开口问道：“怎么了，饭菜太好，舍不得吃啊？” 坐他对面的一个小伙犹豫一下，道：“头，丽丽才二十四，眼睛就瞎了，以后还怎么过日子啊？” 虽然没明说，但于胜利已经听出来，对方是在暗示自己处理得不够公道。 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秩序崩坏后男人基因深处的杀戮天性几乎被最大限度的开启，现在能扛枪的，就没一个是软蛋。 廖勇被人劝着收下那些赔偿，在他们眼里这就是向许科长服了软，仇没报利索。 最重要的是，这种屈辱的结果，让他们觉得自己矮了别人一头。 现在园区里都在传马丽丽是婊子，还有人说于胜利是软蛋，金盾的人也全是软蛋。 现在不再是廖勇他们小两口的事了，而是整个金盾的人脸皮没地方放的事。 明明枪在老子手里，老子才是爷爷，凭什么要被一群坐办公室的小白领压着？ 于胜利搅动两下饭盒里的菜，低声道：“大家一块照顾他们，有什么过不下去的？” 他也很无奈，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法让双方都满意。 做不好，就一定会有人议论，只是没想到舆论发酵得这么快。 你能堵得住廖勇和许科长的嘴，难道堵得住园区两千人的嘴吗？ 第190章 你下贱 林枫正在和庞建军下象棋，王强推门而入。 见他进来，林枫先是笑了一下，看到他只有一个人后，又皱起了眉头：“人没找到？” 王强摇了摇头：“我们去了赵荣说的地方，没找到。” “周围呢？” “都搜了，也没有。”王强在炉边坐下，继续道，“但我们在他停留的地方发现了一个丧尸的尸体，还有血迹，而且...怎么说呢，那里就跟被火燎过一样，但是东西又没烧起来，那个丧尸的尸体也有点焦。” “火燎过？怎么也不知道带个手机拍张照？” 王强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多久没用那玩意儿了，就一个人带了，还没电了。” 林枫揉了揉下巴，思索起来。 一旁的庞建军开口道：“没有尸体说明人还活着，走了的话十有八九也是来这边找赵荣，让李乐乐去打听一下就好了。” 林枫点点头，吩咐王强去办这件事。 庞建军好奇地问道：“你好像很在意那个江春和吴军？” 林枫没说什么，继续和他玩象棋。 两个人都是臭棋篓子，杀得难分高下。 庞建军心不在焉地输了一把棋：“算了算了，不玩了。” 他摸出烟叼上，冲林枫说道：“哥诶，你还是给我说说吧，你肚里到底在捣鼓什么坏水，你把事儿弄得这么大，我心里没底啊。” 林枫笑笑：“社会上的事儿你少打听，等我弄完了你就知道了。” 庞建军鄙夷地瞧了一眼这个臭屁鬼，懒得再说什么。 这两天发生的事，全是林枫在幕后推动，园区外哀鸿遍野，园区内暗流涌动，局势被他搅得一团糟，庞建军看不出来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边有八十条枪，趁黑冲进去把仓库占了，不香吗？ 虽说乱起来之后，更容易攻破园区，但事后怎么收尾呢，庞建军想破头都想不出来他要怎么在群众的汪洋大海中虎口拔牙。 难道真的要攻进园区然后做缩头乌龟，等外面的人饿死了再出来？ 那安排马志他们带人往北走又有什么意义？ 庞建军知道林枫一定在哪个关节隐瞒了一些重要信息，但他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狗贼，坏水横流。”庞建军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啥？” 林枫二阶觉醒，耳聪目明，听了个一清二楚。 庞建军摇头道：“没什么，我说今天天气真好。” 林枫正琢磨着把庞建军的烟偷了给他点教训，房门再次被敲响。 抬眼一看，是孙宇。 林枫笑眯眯地看着他。 孙宇摸了摸鼻子，道：“大哥，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你小子还挺幽默。”林枫笑骂一句，指了指边上的凳子，“坐，先苦后甜，说吧。” 孙宇在凳子上坐下，斟酌一下后说道：“坏消息是你有情敌了，好像还不止一个。” 林枫眼咕噜一转，问道：“叫什么？” “李希文，他老爸是鸿运实业的老总，现在跟赵双是一路的。还一个叫曹安，他老爸是曹......” “行了，我知道是谁了。”林枫搓了搓下巴，轻声低估道，“小东西敢跟我抢女人，你爸来了都不够分量。” 孙宇揉了揉鼻子：“好消息是我们把于欣约出来了，她有个高中同学今天不小心断了腿，明天于欣会去看她，我到时候带你过去。” 林枫琢磨一下后笑问道：“这么巧，怎么断的？” 孙宇眼神闪动两下，笑着道：“听说是被几个流民抢劫了。” 庞建军冷笑一下，你们这帮狗杂种心比我还脏。 这条腿十有八九是孙宇这小子找人下黑手打断的。 为了自己的利益，人真是什么丧良心的事都敢干。 孙宇再次揉了揉鼻子，冲着林枫问道：“大哥，事都给你安排好了，你明天直接绑了她就行，什么时候把东西给我？” “还不够，我不光要带她一个人走，我要她全家都心甘情愿地跟我走。”林枫摇了摇头，“我明天见她一面就行，别把我想得那么下贱。” 孙宇皱了皱眉，也没敢再说什么。 庞建军暗暗嘀咕道：你不下贱谁下贱？ ...... 秘书把晚饭送进来的时候，赵双正在发呆。 雪灾来了后，各种事情压在他肩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总是呆呆地看着办公桌出神思索，思索自己未来。 “赵总，吃饭了。” 赵双回过神来，从托盘里拿起筷子，吃了两口饭后他看向秘书：“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秘书有些为难地说道：“赵总，外面都在传仓库里有几百万吨物资，是我们在贪污，我们可能很难拉拢到难民。” 赵双叹了口气，意识到自己碰上了聪明人，外头那个搅动风云的王八蛋是操弄人心的高手。 砍配给后必定会引发暴动，稍微有点脑子的人，用屁股都能想得到这种情况。 赵双能做到总经理的位置当然不是傻蛋，他没有直接粗暴地断掉所有供给，而是授意曹萱缩减配额，只供应少量的物资。 这样至少是有粮在出，外面的人要暴动也是先对更弱的难民下手，园区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就好了。 毕竟一边是荷枪实弹的民兵，另一边是弱鸡难民，向谁下手风险更小，暴民心里清楚的很。 等到外面的厮杀结束，再次缩减配给，让他们继续去斗，慢慢消磨掉难民的人数，这样就可以安然度过最危险的阶段。 但外头的敌人动作太快了，缩减配给的当天就开始拉拢难民准备组织人手冲击园区。 赵双对这个情况也有预料，毕竟肯定会有聪明人组织难民来抢粮，但没想到对方下手这么快。 原计划是一旦有暴动的势头，立刻拉拢周边能拿到物资的难民，一起对抗那些暴民。 自古以来的政斗从来都是拉一派打一派，赵双玩这一手玩得很明白。 可惜拉拢别人是要给好处的，本来还可以卖惨博同情，随便给点破烂就能收买人心，但现在人家到处传园区仓库有几百万吨物资，一有对比，再想拉拢难民就难了。 你有几百万吨，就给我一袋米就想让我卖命？去你妈的吧。 自家事自己知，什么狗屎几百万吨，库里现在所有食物加起来，还不到八千吨！ 煤更惨，才三四百吨的量，不砍配给的话，挺不了多久就得用完。 暴民如果成功突破园区，那么所有人参与的人都可以分到好处。 想要收买那么多人，赵双没这个本钱。 有的话，当初就没必要砍配给了。 第191章 挑唆者 “而且...”秘书犹豫一下，继续道，“而且咱们自己人劫运输队的事被捅出去了，现在很多难民都不相信我们了，还有人造谣说我们白天做官晚上做匪，外面的抢劫就是我们组织的。” 赵双楞了一下后眯起了眼睛。 “这事儿只有我们自己人知道，去查一下是谁在搞事情。” 秘书神情犹豫，似乎有什么话不敢说。 赵双用筷子敲了敲菜碟：“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有话只管说就行。” 秘书斟酌一下，低声道：“听说是民兵队那边传出去的。” 赵双放下筷子，认真地问道：“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秘书摇了摇头：“应该是不小心的，毕竟干活的人不少，传出去在所难免。” 赵双冷笑一下：“三令五申要把首尾做干净，这才一天就漏了消息，真的是不小心的吗？” 秘书没敢接话。 ...... 仓管处办公室，曹勇一边吃饭，一边说道：“姐，你这招真高啊。” 曹萱低头吃饭，没搭理弟弟的吹捧。 曹勇喝了口啤酒，笑眯眯地说道：“嘿嘿，表面上砍了配给，背地里又把去边缘地带的粮车劫了偷偷运回来，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不给边缘的人发粮了。我记得你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赵双还夸你来着，想想他当时那个嘴脸我都觉得好笑。” 曹萱咽下嘴里的饭，淡淡地说道：“谁叫他自己要贪心，这事儿一漏啊，他怎么辩解都没用，反正确实是他让人干的，就算是假的也没用，外面的人现在什么都信，就是不信断了他们粮的人。” 曹勇拎起筷子，将一对筷子分开，各自拿在两只手上：“现在这么敏感的时候，民兵队把赵双卖了，赵双就算不怀疑于胜利，也得怀疑民兵队。这一个连环套砸下去，他跟于胜利也该掰了吧？” “火候还没到呢，你还有事儿要办。” 曹勇脸色一垮：“我这两天把这辈子的缺德事儿都干完了，怎么还要我去啊？” ...... 医务室里，廖勇握着马丽丽的手，轻声安慰道：“别哭了，会好起来的。” “嗯。” 病床上的马丽丽一只眼睛蒙着纱布，一脸的悲戚。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 “我不饿。” 廖勇看着对方的模样，心里跟刀割一样难受。 这时一个女人拎着保温桶走进来。 “丽丽，我弄了点鸡汤，喝一点吧。” 马丽丽摇了摇头：“谢谢，我没什么胃口。” 女人皱了皱眉，在边上坐下，一边打开保温桶一边说道：“她们王八蛋，你别折腾自己的身体，养好才有机会报仇。” 她似乎将报仇这个词咬得格外重。 马丽丽仅剩的一只眼睛转动着，看了一眼那个保温桶后坐了起来：“我自己来。” 女人嘴角微微一勾，将刚盛好的汤递过去。 见她肯吃东西，廖勇松了一口气。 马丽丽喝了几口汤，看向廖勇：“我想去找我爸。” 廖勇楞了一下：“你家在花城，这里过去六百多公里，怎么去？” “走着去。”马丽丽淡淡地说道，“反正我不想在这待了。” 廖勇皱起了眉头，想了想后说道：“你先养好伤，到时候我陪你去。” 马丽丽放下碗，偏过头去不说话。 廖勇又给她盛了碗汤，马丽丽摇头说不喝，直接躺回了床上。 女人眼咕噜转转，和马丽丽招呼一声便离开，路过廖勇身边时，她冲廖勇招招手，示意对方跟上。 廖勇想了想，跟着她一起走出病房。 女人拉着他走到没人的地方，低声说道：“小勇，你还是带丽丽走吧，去外面先住一阵子比较好。” 廖勇疑惑地问道：“梅姐，你什么意思？” 女人很不满意地瞪了他一眼：“所以说你们这年纪的小伙子傻，你还看不出来吗，丽丽现在就不想继续在这待着了，在这住着心情不好，伤能养好吗？” 廖勇迟疑一下：“可是外面现在那么乱，又没有物资，出了园区我照顾自己够呛。” “倒也是。”女人叹了口气，“那你自己看着办吧，别让她接触太多人，现在外面那些人嘴巴不干不净的，丽丽听见了肯定得伤心。” 廖勇目光一冷，捏着拳头说道：“他们说什么？” 女人白了他一眼：“那些八婆说什么还用我讲吗，还不是她们造谣的那些事。” 廖勇想到那些流言蜚语，心中的火又烧了起来。 “都是谁在说！” 女人皱了皱眉：“追究这个有什么意思，我们又不能把她怎么样，忍忍吧，人家有后台，老于都不能来硬的。” “呵呵。”廖勇冷笑一下，笑得格外的冷，“去他妈的后台，现在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论资排辈讲后台！”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表面却还是很认真地说道：“你可别乱来啊，现在正是敏感的时候，赵总盯下面盯得很紧。” “他一个连枪都不会开的垃圾，算个什么鸟东西？”廖勇瞟了女人一眼，“我女人被弄瞎了，姓赵的只想着息事宁人，我要不是怕老于难做，我早就崩了那个贱女人一家！” 女人还想劝，廖勇摆摆手道：“梅姐，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是好心，但这事儿丽丽要是不满意，我就不能满意。我跟她从高中就在一起，当初我妈要走的时候，我在部队里赶不回来，端屎端尿的事儿都是她在干，我要是委屈了她，我就是畜生！” 廖勇回了病房一趟，然后不知道去了哪。 被称为梅姐的女人叹了口气道：“小伙子就是莽，我那死鬼男人有你一半血性就好了。” 随后，她又笑了起来，屁颠颠地跑去找曹勇邀功。 当晚，几声枪响把整个园区的美梦都惊醒。 廖勇到底和许科长一家争吵了些什么已经不得而知，赵双只知道赶到现场的人要他放下枪，他拒绝了。 现场的矛盾到底是如何激化的，谁也说不清，只知道有人骂了一句婊子，然后双方就有三人倒在了血泊中。 哪有那么多是非公道，末世里朝不保夕的人从来不缺血性，一点点小小的火星都能点燃火药桶。 于胜利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气得脸都白了。 第192章 阴谋 “你可算来了！” 雪地里，金盾的副主管老魏迎上于胜利，拉着他就往楼上走。 “情况怎么样？”于胜利问。 老魏皱着眉头说道：“妈的，差点又搂了一次火！” 于胜利走上楼道，那些那些挤在楼里的人立刻围了上来。 “老于，那帮杂种杀了小勇！” “哥，让我去弄死他。” “咱们这次可不能再服软了！” “对，我们干着掉脑袋的事，凭什么让他们压我们一头！” “他们粮储公司算个寄吧东西，也敢杀我们的兄弟？” “今天必须拿个公道！” 那声“服软”在于胜利耳中听起来异常刺耳，他偏头看去，想要在人群中搜索那个说话的人，却找不到是谁。 站在楼道里，他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他直觉，似乎有一个阴谋正在笼罩着自己，却如何都摸不到一丝丝痕迹。 猛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地看着那些包围了自己的人。 这件事一定是有人在挑唆廖勇和许科长起冲突，不然流言不会散播得那么快！ 对方不只是在针对自己和赵双，他们是有意在制造金盾和粮储公司的矛盾。 高层是聪明人，但底层却更为盲目，他们只会考虑自己看到的。 于胜利现在察觉到了阴谋，却没有办法破解，因为套子已经做好了，廖勇这个莽夫往里扎得死死的。 金盾不是于胜利一个人的，现在他必须平息下面人的情绪，不然自己这个主管就算干到头了。 走过楼道，他站在楼梯口看着许科长门前的那一摊血迹，无声叹息。 门口站了一圈持枪的男人，他们不少还披着睡衣，一脸戒备与愤怒地看着于胜利。 有人的地方就有派系，何况这个仓库里的人本来就不是一路的。 现在守在门口的都是这栋楼的居民，他们都是粮储公司的人，廖勇冲到许科长家杀了人，他们为了自己的安全，当然要弄死不肯缴械的廖勇。 至于到底是紧张的对峙中不小心走火，还是有意谋杀，谁又说得清呢？ 许科长一家，廖勇，还有那个马丽丽，都成了某些阴谋家达成目的的牺牲品，可悲又可笑。 是李耀还是曹东乐，还是那几个同样有利益关系的人？ 或者干脆就是赵双在操盘，试图以此为借口剥夺自己的兵权？ 一张张面孔在于胜利脑海中浮现，他现在怀疑起了每一个有可能得利的人。 “先把枪放下。”于胜利冲着那些人冷声说道。 门口的一堆人不为所动，冷冷地看着于胜利。 于胜利摸出怀里的对讲机，调整了一下频道后对着对讲机说道：“赵总怎么还没过来？” 对讲机滋滋响了两下，传来赵双秘书的声音：“赵总刚起来，你们先到会议室来吧。” 于胜利猜到对方在提防自己，所以不敢来。 毕竟现场这么多拿枪的人，他不敢以身犯险，看来两家的裂痕已经开始滋长蔓延。 于胜利冷着脸收起对讲机，对着面前的那帮人说道：“把我的兄弟还我。” 那些人没说话，只是走进屋里拖出一具胸口中弹的尸体。 于胜利走过去抱起已经死去的廖勇，一言不发地往回走。 等在楼道里的人立刻围上帮忙。 “小勇！” “这帮狗杂种！” “于哥，要给小勇报仇啊！” “他骂了隔壁，我们就没受过这种鸟气！” “肯定是他们故意杀的，姓许的白天还在放话说要杀了小勇。” 于胜利没有说话，将尸体交给手下后朝着粮储大楼走去。 他的副手老魏追出来，冷声道：“他们明明可以放走小勇，这事儿明显是故意的！” “我知道。”于胜利点点头，“是有人在从中作梗，想要我们跟赵双打起来。” “不能去。”老魏拉了他一把，“他的人今晚突然加了一队夜哨，赵双心里有鬼！他说不定会借这个机会干掉你，就像干掉小勇那样！” “加了一队人？”于胜利眯了眯眼睛，“这事儿是有人在挑唆，他不会杀我的。” “你他妈糊涂了吧！” 老魏猛拽他一下，将他拉离主路走到一边的建筑里。 “他没鬼为什么要加夜哨？现在园区里都在传，他做政务一把手还不够，还想自己控制民兵团，到时候军政合一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小勇杀了许科长一家，你现在去了肯定要被他找借口下岗！ 他们敢杀小勇，难道就不敢杀你？现在这时候，弄点意外出来不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就算他不弄你，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难道叫他把凶手交出来？人家这是自卫，说破大天小勇都是白死！” 老魏的话让于胜利有些烦躁，他伸手进口袋想要摸烟，却发现自己出门走得急没带。 他不怕赵双杀自己，因为他知道赵双不敢明着来，但是老魏说的话确实有道理，这么好的机会，赵双真的会放弃夺权的机会吗？ 这事儿自己去了，也肯定讨论不出来合适的结果，因为赵双一定要护自己的人，不然他一把手的位置坐不稳。 对方不愿意来现场，显然是忌惮自己手下的民兵团。 赵双也许也意识到了廖勇的事是有人在搞鬼，但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才不得不谨慎。 于胜利会冷静，金盾下面的人会冷静吗？ 或者那些搞鬼的人，就像杀小勇那样，在紧张的对峙中直接杀掉赵双，到时候屎盆子随便找个人甩了，赵双死了都没地方叫屈。 猜疑链已经形成，现在谁都不敢直面对方。 政斗最怕的就是见血，一旦见了血，双方就没了底线，到时候事态就不是一张嘴可以控制住的。 于胜利眺望了一下远处的办公大楼，冷笑一声：“你说得对，我不能去，不然十有八九要被那些魍魉鬼魅打黑枪，事儿再往赵双身上一脏，他洗都洗不掉！” 老魏见他放弃和赵双见面的打算，大松一口气。 “老于，世道变了。”老魏抖出一根烟递过去，“该给咱们自己打算打算了。” 于胜利听懂了他话语中的暗示，接过烟和火点上，吸了两口烟后说道：“光打算没用，我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毕竟名义上我还要受他管辖。” “那我们该怎么办？” 第193章 逼上梁山 嗡嗡嗡—— 正在睡觉的林枫被一阵震动声吵醒。 他睁开眼睛，摸到床头的那台卫星电话。 那是跟曹家达成合作后对方给的。 这东西林枫还真不好弄，在国外偷了价值几千万的商品，他都没去弄一台卫星电话。 卫星电话是要办手续激活的，他就是偷一箱回来也没用。 偷那些富豪用过的，不但麻烦还有被追踪的可能。 看了一眼来电人后，他微笑着按下接听。 “事情成了，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电话那头传来曹萱的声音，话语中带着一丝轻快。 “这么顺利啊？”林枫揉了揉眼睛，“给我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身在园区里面的曹萱看了一眼远处的办公楼，将今晚的事情告知了一遍。 林枫点上一根烟，斟酌了一会儿后说道：“暗示一下赵双，给上面汇报情况，从官面上把于胜利脏掉。你家不是在军政有人吗，让你家里疏通关系，下个文件来，借这个机会和赵双一起发力，让于胜利卸任，回331去。” 曹萱轻笑一下：“你真不怕把他逼死啊？” “不把他逼反，我们怎么成事？” “我觉得他不会走，民兵团有一半是他的嫡系，去了331他屁也不是，在这还能做个土霸王，我要是他我就会找借口赖在这里。” “呵呵，那就让他去跟赵双斗法吧。” “你今年多大？” “25，问这个干嘛？” “小屁孩一个，哪来这么多算计？” “呵呵，你完了，你开始好奇了，对我好奇的女人都被我哄上了床。” “去你妈的。” 挂了电话，林枫正准备继续睡觉，突然一拍脑门：“日你哥，坏了我的大好事！” 这时他突然想起来，出了这种事，明天于欣应该出不来了。 千算万算倒尽坏水，结果漏了这一环，爱情悍匪失落地抱着枕头郁郁寡欢。 ...... 赵双坐在办公室一边喝茶，一边回忆着整件事的经过。 他隐约感觉到这件事似乎有人在推动，却弄不清到底是谁。 粮储公司也并非铁板一块，光是粮储的原班人马里就有好几个派系，任何一间办公室都少不了斗争，赵双手底下几个高层都有可能在暗中挑拨这件事。 除了他们，还有后面合并进来的鸿运实业和东乐集团，他们也有下手的嫌疑。 自己如果和于胜利斗起来，他们都有得利的机会。 赵双正焦灼间，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 秘书推门而入，快步走到他身边低声道：“赵总，曹蕊刚刚找我聊了点事，话里话外暗示着愿意帮我们压于胜利一手。” “曹蕊？”赵双揉了揉下巴，“曹东乐这老货搞什么把戏，想下注还让女儿出面？” 秘书想了想后说道：“估计是对我们没什么信心，毕竟于胜利枪更多。” 赵双沉吟半晌后，冲着秘书耳语几句，秘书点点头，快步离开。 ...... 曹安站在窗台往外看了一会儿，打了个哈欠走回沙发上坐下，冲曹东乐问道：“爸，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啊？” 曹东乐半躺在沙发上，瞥了儿子一眼后笑嘻嘻地说道：“你猜。” “猜不到。” “果然咱家就你最笨。”曹东乐翻了个身，有些失望的撇撇嘴，“我和林枫达成了协议，离间赵双和于胜利，让他们去斗，然后趁机弄死赵双，把事情脏到于胜利头上。他们两个垮了，园区就是我们的了，事成之后，我们要给林枫六成的物资，作为回报，他也会给我们一批武器。” “干嘛要这么麻烦，脏于胜利有什么意义？” “他想要金盾那批人跟他上梁山，现在于胜利马上要成卢俊义了。” “啊？”曹安楞了一下，连忙摇头道，“金盾的人他喜欢就拉走，于欣家里人可不行。” “嘁~你爹我怎么可能吃这么大亏，还六成，还金盾，他想屁吃去吧。” 见父亲这么说，曹安这才放下心来。 什么六成物资他才不在乎，在他眼里江山没有美人重要。 “那咱们怎么弄，你不是说他有榴弹吗，到时候翻脸了我们可弄不过他。”曹安问道。 曹东乐坐起身点了一根烟，冲儿子说道：“他给出的计划是先组织难民冲击营地，我们运作一下让民兵队放弃抵抗把人放进来，然后他的人混在难民里面，趁乱杀了赵双，然后把事情脏到于胜利身上，我们再让上面的关系施压，逼反于胜利。于胜利如果回331接受审查，不死也要脱层皮，他没了退路，林枫就可以游说金盾的人和他走，我们也能顺利接管园区。” “原来外面那些难民是咱们家跟他在搞鬼啊？”曹安挠了挠头，“那事后我们怎么应对？” 曹东乐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烟：“你动动你的小脑袋，猜猜你聪明绝顶的老爹有什么办法弄死林枫还把金盾留下。” 曹安想了想，试探着问道：“你要找331的人来做掉他？” “对喽~”曹东乐笑笑，“还好是我亲儿子，不算太蠢。” 抖了一下烟灰，这个有些猥琐的老头继续道：“赵双一死，我就会联系331，告诉他们这边有一个持有重火器的武装组织杀了赵双，他们就会屁颠颠地过来剿匪，到时候于胜利为了洗脱嫌隙，也要站到我们的队伍里来，毕竟只有我们能证明他的清白。林枫的人就是一堆杂牌军，两个排的兵力就能打穿他们，他有个锤子本钱跟我要六成物资。” 曹安点点头，继续问道：“那林枫要是趁乱把我们也宰了怎么办？” 曹东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又有点怀疑你不是我亲生的了，你两个姐姐都那么聪明，你怎么就这么笨！” 曹安翻了翻白眼，赌气一般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 曹东乐解释道：“第一，他不敢杀我们，因为要杀我们就会暴露他的那些榴弹炮，这么大的动静，上面绝对要把他铲了。第二，他真想杀我们，就没必要把事情弄成这样，拉起那么多难民来，只会给他自己添麻烦。反正暴乱的时候我们躲得远远地就行，让人守死仓库他就没辙，除非他真的脑子有包，敢把榴弹拿出来干仗。” 曹东乐说了一大段话，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继续道：“他以为我馋他的武器才跟他合作，实际上我确实很馋，但我不想让他拿走那么多东西，他太贪了。弄死他之后，走一下331的关系，我们也能把他的东西搞一部分到手上。当然，最好是活捉他，通过他的背景从东仓搞一批军火，这样两全其美。 说起来我还有点欣赏这个小王八蛋，年纪轻轻，有胆量又有手段，关键长得快赶上我一半帅了，可惜就是心实在有点脏......我看你二姐好像对他有点兴趣，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洗心革面重做人，完事儿了我可以考虑让你二姐跟他搞搞对象......” 第194章 那两货都不靠谱 “廖勇到底怎么样了？” 医务室，马丽丽不顾众人的劝阻，执意要出去。 一个大姐拉住她，不断地出声安抚。 马丽丽见众人顾左右而言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更加用力地想要往外面冲。 众人废了好一番手脚，才给她按回床上。 “丽丽，你冷静点！” “他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快告诉我啊！” “小勇他...他受伤了，现在在做手术，你别急。” “你骗我！” “唉~你能不能冷静点！” 一帮人围着马丽丽，生怕她去找赵双手下的人拼命。 折腾了好半天，金盾一个队长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门外招来护士：“给她打一针，让她睡过去。” 护士犹豫一下：“镇定剂现在很珍贵，她这个情况没必要。” 队长皱着眉头说道：“妈的，我兄弟没了，还要他女人也跟着没吗？” 护士撇撇嘴，去安排注射的事。 马丽丽被众人按着注射了镇定剂，沉沉睡过去。 队长走到楼道，有些烦躁地摸出一根烟点上。 一个年轻小伙凑上来，低声问道：“哥，丽丽这样子，明天醒了估计还得闹，咋办啊？” 队长愤愤地说道：“叫人看着她，别让她去送死，再告诉她，小勇的仇我们会报！” 小伙犹豫一下，低声道：“哥，你要弄那帮人？” 队长见左右无人，在他耳边说道：“现在外面这么乱，天天都死人，出点意外死几个人算什么事儿？” 小伙点点头，明白了队长的意思。 夜越来越深，医务室仅有的几张病床上的病患都睡了过去。 谁都没注意到，被独自安排在隔间的马丽丽额头渗出了些许细汗。 不消片刻，犹如活物一般的黑色脉络爬上了她的脸颊。 ...... 某间屋子里，李耀坐在桌边，看着桌上黯淡的烛火怔怔出神。 一位亲信敲门走入，冲他说了些什么。 李耀轻笑一下：“果然是这孙子。” “李叔，我们需要做什么应对吗？”亲信问道。 “园区估计要翻天了，你催一下那边，叫他们尽快把东西给我弄过来。对了，把希文叫过来。” “好。” ...... 屋子里，于欣穿着睡衣冲母亲江燕问道：“妈，我听人家说小勇被打死了，是真的吗？” 江燕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他太冲动了。” 于欣也是叹了口气，坐到江燕身边：“妈，我们去看看丽丽吧。” 江燕摇了摇头：“别乱走，回头再去，你爸刚交代了，这两天不要出门。” 于欣微微蹙眉，有些忧虑地问道：“爸的意思是，有人会对我们不利？” “嗯，防人之心不可无。”江燕拍了拍女儿的手，“这事儿透着蹊跷，可能有人要针对你爸，现在局势这么乱，他们说不定会拿我们两个做要挟。” 于欣点点头，靠在母亲的肩上，低声咕哝道：“要不咱们还是去331基地算了。” 江燕苦笑一下：“那你得跟你爸那个倔驴说，我早都劝过他了，他不听我的。” 于欣在床上打了个滚，挥舞了一下小拳头，嬉皮笑脸道：“咱们家不都是你做主吗，他还敢不听你的？” 江燕拍了她的脑门一下：“门前小事我说了算，门外大事还是得男人做决定，你以后结婚了可不能这么霸道，事事都压男人一头的话，日子过不长久。” “知道啦。”于欣吐了吐舌头，“我跟你说着玩儿呢！” 话说到这里，江燕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那个李希文和曹安这两天是不是总来找你？” 于欣点了点头。 “你喜欢他们吗？”江燕笑问道。 于欣有些羞恼，“你别老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正事儿。”江燕掐了一把女儿的脸蛋，“你迟早得找个依靠的，我都后悔死了没给你生几个兄弟姐妹。你看人家曹蕊多好，有两个弟弟，还有个那么厉害的妹妹，就算以后老曹走了，也没人敢欺负她！嘿呀，越说越气，都赖你爸，我当年说要再生一个，将来你有个能互相帮衬的人，他偏不肯，现在能要二胎了我又老了，气死我了！你以后找老公可得找一个脾气好的，不能像你爸这么.......” 于欣两眼一翻，自动屏蔽母亲的唠叨。 “跟你说话呢，又装死。”江燕推了一下于欣的肩膀，“记住了吗？” “是是是，谨遵懿旨。” 江燕见她这么敷衍，气不打一处来。 狠狠地往她屁股上拍了两下后，江燕认真地说道：“我跟你说正经的，李希文和曹安都不咋样，别被他们骗了。” 于欣揉了揉屁股，笑问道：“我也不喜欢曹安，他看着就是个花花公子，不过李希文人还不错，知书达理长得也挺帅，这不是你最喜欢的款式吗？” 江燕撇撇嘴：“那小子打什么主意，你妈我门清，他就是想通过你拉拢你爸......还不如曹安呢，至少那个花花公子对你应该还是有点真心实意的。” 于欣点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他太热情了，我不觉得这种公子哥会没见过女人。” “知道就好。”江燕揉了揉女儿的脑袋，“这种男人不靠谱，你要是有个兄弟能镇得住还好说，可惜你爸就你一个，将来我们走了，他搞不好要把你扒皮拆骨吃得一干二净，结婚还是得找个有本事而且真心对你的。诶，我看你爸手下那小许就不错，我观察他好久了，是个机灵又靠谱的人，你什么去跟他吃.......” “哎哟，我肚子疼。” 于欣惊叫一声，一蹦三尺高直接跑路。 江燕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她抓回来打一顿屁股。 第195章 消消孽吧 客厅里，曹勇拿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假花，小心翼翼地卷起来弄成花束。 一旁的曹萱搅动一下杯里的牛奶，问道：“扎这东西干嘛？” 曹勇漫不经心地说道：“总觉得怪对不起她的，送束花过去聊表心意。” “你在说马丽丽？” “嗯....活了这么多年都没给家里之外的女人送过花，第一次还他妈是假花。” 曹萱调侃道：“回头叫奶奶帮你念几遍经消消孽。” 曹勇撇撇嘴：“那估计奶奶把木鱼敲烂了都消不完你的孽，十几万人马上要因为你被饿死。” 曹萱哈哈一笑，“那你可千万别告诉奶奶。” 曹勇扎好花，拎了两袋补品出了门。 走在推开了积雪的柏油路上，天空突然炸响一声闷雷。 曹勇仰头看了眼天色，暗暗嘀咕道：“天老爷，廖勇和许科长虽然是我姐挑中的，事虽然也是我干的，但出这馊主意的可是那个林枫，你要劈就劈他得了，别劈我曹家人。” ...... 银亮的电光闪过，雷弧在吴军周围来回跳动。 眼前七八个手持刀枪的人颤抖着栽倒在雪地中。 银光熄灭，吴军有些脱力地坐在雪地中，大口喘着粗气。 他看了看眼前那些半昏半死的人，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休息了好一会儿，他努力站起身，到那几个想抢劫自己的人身上一阵摸索，搞到一点战利品后朝着前方继续走去。 行了好一阵，终于看到了远处飘荡的浓烟。 他大松一口气，总算到了北区了。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包，轻声嘀咕道：“江医生，我马上就能跟赵荣汇合了。” 收起小包，他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 呼啸的寒风吹过，钻入破碎的窗台，从一边冲出，发出呜呜的啸叫，犹如厉鬼嚎哭。 二楼的空间里，李辉安排人将地上的血迹用泥土盖住，免得看着恶心。 处理好收尾工作，他招呼着自己的同伴进来。 说实话，关海山告诉他补给路上想办法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可能要沿路抢劫，但真正做起来的时候，还是难免有些愧疚。 他不明白林枫为什么要让人走上近三百公里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但他显然没有拒绝的资本。 众人坐下，开始操持晚饭。 出了小区后，不少人发现路虽然难走，但伙食水平明显提高了。 毕竟是抢来的，路上没法全部带走，不然光是负重都能把人拖死，所以搞到的食物都是放开了吃。 炉子的温暖驱散了冷意，李辉到马志身边坐下，冲他说道：“志哥，原定今晚都该走到松涛广场附近了，现在还差十公里，算下来耽误了快一天的路程。” 马志点点头：“我心里有数，明天加快前进速度。” 李辉看了一眼人群，目光在那几个身体最弱的老头身上停留一下，又看了看另一边那些正在大吃大喝的壮汉，继续道：“今天那些苦力有几个一直在抱怨，嫌背着那些老头走路很累。” 马志瞟了那边一眼，“哪几个？” 李辉报上几个名字，马志点点头，看向一旁的关海山。 关海山笑笑：“我明天教教他们怎么闭嘴。” 几人正说话间，角落突然爆发出了争吵。 马志瞧了一眼，让人过去制止。 不一会儿，那几个吵架的人就闹着要走。 本来就因为行程被耽误，有些心烦气躁的马志正准备过去收拾他们一顿，关海山先走了过去。 “你们想走对吗？”关海山看着那三个闹事的大汉。 对方点点头：“对，你们就是让我们当牲畜，我不想干了。” 关海山冷冷地扫了三人一眼：“当初说好了的，吃了粮，就得听话，现在要反悔是吗？” “我就跟你要了一碗饭而已，你就要我把命给你吗？我替你背着这些老头走了这么多天，你的人情我还完了！” 关海山挥了挥手，道：“一碗饭救过你的命，当初我可没逼你吃。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坐下继续吃饭，我当你什么都没说过。” 大汉倔强的挺直腰板，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关海山瞧了他们三人一眼，对着自己的手下招招手：“送他们上路。” 话音刚落，七八个汉子扑上来，抡起枪托就往三人身上砸。 那叫的最凶的汉子没想到关海山说翻脸就翻脸，被打掉几颗牙后哀嚎道：“大哥，我不走了，我不走了！” 关海山没搭理他，冲着手下挥挥手，右手又做了个下劈的动作。 几人会意，猛力砸晕那三个闹事的人后直接拖了出去。 周围的人或恐惧或冷漠的看着这一幕，却没人劝阻。 关海山坐回到炉子边，正准备吃饭，就看到李辉凑上来说道：“没必要杀他们吧？” 关海山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兄弟，他们要是出去乱说话，带人来伏击我们怎么办？” 李辉无言以对。 关海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告诉你，这一帮子家属要是死了，林枫就算不追究，那八十多个扛枪的也得弄死我们。我才不在乎这帮吃饱了就背信弃义的狗杂种，这帮贱骨头的命加起来都没我一家四口的命重要。同情这些傻逼之前，先想想你自己的老婆孩子吧。到了地方，我随你怎么做好人，但是在这，你给我清醒点！” ...... 黑夜里，一队人通过哨岗，走出园区。 他们穿过几条街区，敲开一栋房门。 屋内走出几个男子，看向领头之人。 领头之人摘掉防寒面罩，露出自己的相貌，是赵双的秘书。 他丢过去两盒感冒药，开口问道：“答应你的药在这，人找到了吗？” 屋里的人接过药检查了一下后将药递给身后的同伴。 “找到了一个，叫蒋大力，我现在带你去。” 秘书点点头，在对方的带领下朝着远处走去。 第196章 一吐为快蒋大力 曹勇来到医务室楼下，刚准备走进去，突然眼皮跳了跳。 没太在意，他顺着漆黑的楼梯往上走。 刚踏上几个台阶，他突然皱起了眉头。 略微吸了吸鼻子后，他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楼道里有股淡淡的腥味，应该是血。 他直觉有些不妙，慢慢地退了下去。 刚走回门口，楼道转角就传来几声轻响。 曹勇在部队里待过几年，对危险的直觉比常人更加敏锐，本能地就松开了手里的花，将手伸进了怀中。 永不枯萎的娇艳假花落在地上，黑暗的楼道中闪出两道红光，带着呼啸的腥风直扑而来。 曹勇心头大骇，猛然拔出腰间的手枪，一拉枪栓直接开火。 嘭嘭嘭... 枪声划破夜空，曹勇被那个怪物扑倒在雪地中。 尖锐的利爪刺入他的胸膛，疼得他险些没握住手里的枪。 “吼——” 那个身材略有些娇小，穿着单薄保暖内衣的怪物怒吼一声，再次挥动了爪子。 借着月光，曹勇看清那个怪物的长相后，一时间有些失神。 他从那张已经扭曲的脸上，看出了一丝马丽丽的影子。 战斗的直觉促使他本能地抬起左臂格挡。 利爪嵌进肉中，疼得曹勇直冒冷汗。 生死间有大恐怖，他怒喝一声，猛力提起膝盖顶在那怪物的胯下。 趁着对方身体僵直的一个短暂瞬间，他将手枪顶在了对方脑袋上，打出弹匣里的最后两发子弹。 怪物身子一颤，栽倒在了曹勇身上，腥臭的污血和涎水滴落在曹勇的脸上。 他劫后余生一般推开那个压在自己身上的怪物，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胸口疼得失去了知觉。 低头一看，鲜血正从胸口那个巨大的伤口中汩汩冒出。 短暂地失神后，他苦笑一下看着天空：“贼老天，你他妈这个时候讲究起因果报应了吗？” 大量的失血让他逐渐有些失去意识。 昏迷之前，他扭头看了一眼倒在边上的马丽丽，低声呢喃道：“不好意思啊，我真不是故意害你的...好吧，其实就是故意的，反正我也要死了...妈的，你去杀那个林枫啊，关我屁事......” ...... 熟睡中的蒋大力突然被人拖下床，正想喊叫，对方就一拳砸了过来，顺手塞了团抹布到他嘴里。 蒋大力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同伴从那几个陌生人手中接过几包烟，笑呵呵地道谢。 他意识到，自己摊上事儿了，同伴把他卖了。 那几人将他拖到楼下，按倒在地上。 领头的一个年轻男人走过来拽着他的头发，扯掉他嘴里的布后朝他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姚斌，赵总的秘书，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蒋大力一时间没敢答话，快速在脑中思索着对策。 边上一个手持匕首的大汉调转刀柄直接砸在了他的嘴上。 蒋大力的嘴直接被打破，第二颗门牙也没了。 他痛苦地嚎叫一下：“知道了知道了！” 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就不该贪心帮人干那件事，现在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妈的，一群流氓，都不知道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道理！ “知道就好。”秘书姚斌笑笑，“谁指示你的？” “一个叫孙威的人，是李乐乐牵的头，还有十几个人跟我一起干，当时是在水西路见的面，我现在可以带你去找他们。” 蒋大力显然是个软骨头，一口气把李乐乐的底裤都卖了个一干二净。 见他这么配合，姚斌满意一笑，看向自己的同伴：”听过这两个名字吗？“ 几个同伴摇了摇头。 姚斌朝着蒋大力问道：“他们什么来路，是不是园区里的人？” “李乐乐是本地的，手底下有十几号人，孙威我不知道，以前没见过他。” “十几号人？无名小卒......他们有几百把枪的事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但我确实看到了两把枪。” “长什么样？” “一把步枪一把手枪，我也说不清。” 姚斌摸出手机点亮屏幕，调出几张枪械照片给他看：“步枪是上面哪一把？” 蒋大力回忆了好一会儿，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道：“我也没看清，不过很像这一把，像ak一样，尾巴是棕红色。” 姚斌看了看，那是把81，木质枪柄，确实是和ak很像。 他重新在手机里点开一个文件夹，将手机递给蒋大力：“给我找，上面这些人里有没有孙威，或者跟他们一伙的。” 蒋大力接过手机一看，那是好几百张人脸照片，有些是证件照，有些是随手拍的，还有些似乎是有意偷拍的，很模糊。 “这，这也太多了。” “剩下的牙也不想要了？” 蒋大力没敢吭声，老老实实地看起了相片。 折腾了大半天，蒋大力有些为难地说道：“大哥，好像没这些人。” 姚斌目光阴冷地看着他：“你确定？” 蒋大力想点头，犹豫了一下后他小声说道：“我再看看。” 又折腾了半天，姚斌等得脚都麻了，一巴掌抽过去，怒声道：“到底有没有？” 蒋大力苦着脸说道：“大哥，应该是没有。” 姚斌有些失望的收回手机，心中思索起来。 片刻后，他拽起蒋大力：“带我去水西路看看。” 一行人来到水西路，发现林枫等人原来待过的那栋楼早已人去楼空。 姚斌有些恼火地冲蒋大力问道：“人呢？” 蒋大力捂着受伤的嘴，委屈巴巴的说道：“我也不知道，那天见完面给了定金我就去办事了，事后都是李乐乐来联系我。” “没给你留个联络的方式？” “他们说要是有很着急的事情，可以去西直二街11号门口蹲着，他们看到了就会来找我。” “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 姚斌挥了挥手，同伴掏出绳子就开始给蒋大力捆绑y，顺手又给他那张说话漏风的嘴给堵上。 一路回到园区，姚斌敲开赵双的门走了进去。 正在屋里等着的赵双开口问道：“查明白了吗？” 姚斌把今晚的经过说了一遍，补充道：“西直二街就是咱们园区斜对面那条街，11号住得是帮没什么跟脚的人，不过11号正对面，住得是那天和金盾一起来的那些难民。” 赵双目光闪烁，沉吟半晌后问道：“你觉得是栽赃还是确有其事？” 姚斌斟酌了一下：“我不敢肯定，一半一半吧，不过现在能弄到81步枪的，也就咱们这些人了，外面的渠道要么是出口的枪械要么是警用或者押运枪，基本没有81。” “能确定是81吗？” “那个蒋大力说也没看清，不敢肯定，也有可能是ak。” 赵双叹了口气，点上一根烟吸了两口：“老于这人其实挺不错的。” 姚斌明智地没有接话。 赵双慢悠悠地抽完一根烟，将烟头一掐，开口道：“如果真的是他做的，那他要么是在造势，给我们压力，提高他民兵团的地位。要么就是想冲进来趁乱杀掉我们这些人，他好自己控制整个仓库。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都要报上去，让上面警告他一下，不然这老小子真有可能趁机弄死我们。” 姚斌点点头，立刻着手去办。 第197章 于胜利的压力 曹勇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被人背着，朝着一栋小楼走去。 “你醒了？”周围的人问道。 曹勇看了看，是今晚执勤的民兵。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左右看了好一会儿：“我在哪？” “你昏倒在雪地里，刚准备送你去找医生呢。” 曹勇神智一清，挣扎一下从背着自己的人背上下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捏了捏自己的脸。 “我...我没死？” 这时他才发现，胸口和左臂那些伤口已经愈合，但破烂的衣服和上面的血迹证明着先前的战斗是真实发生过的。 “我还想问你呢。”刚刚背着他的那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胸口，“我们听到枪声就来了，发现你跟一个怪物睡在一起，把我们吓死了，还有你这衣服和血是怎么回事？” 曹勇定了定神，扭头朝着身后的医务站看去。 此时那里灯火通明，十几个握着枪的民兵正在将那里封锁，还有人在楼里走动，似乎在检查情况。 “我...我来送点东西，结果有个怪物冲出来，我杀了她...但是我...” 曹勇断断续续说着，突然停住，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周围的几人对视一眼，曹勇说的情况和他们猜测的差不多。 民兵拍了拍曹勇的肩膀：“应该是马丽丽变成了怪物，医务站里十几个人全被她杀了，算你命大没被弄死。” 他又拉了拉曹勇的衣服，疑惑地问道：“我说你这衣服到底怎么回事，马丽丽难道只抓烂了衣服，没伤到你？” 曹勇有些失神，好半晌后才说道：“我想不起来了，我先回去休息下。” “我们先带你去找李医生检查一下。” “不用，我没事。” 曹勇不顾众人的劝阻，快步离开。 他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小跑着回到家中。 刚准备上楼，就看到曹东乐和曹蕊急匆匆地走下来。 见到曹勇，曹东乐一把冲过来：“吓死我了，民兵队说医务站响枪了，我还以为你....诶，你身上的血怎么回事？” 曹勇看着自己家人，眨巴两下眼睛后小声说道：“爸，我好像...好像也有超能力了。” 曹东乐眉头一皱，看向曹蕊，发现对方也是有些迷惑。 “回去说。” ...... 清晨，只睡了几个小时的于胜利被妻子江燕叫醒。 睁眼一看，对方正拿着卫星电话，手按在话筒上。 “肖团长的电话。” 于胜利一愣：“什么事？” 江燕将电话递过来：“没明说，但我估计没好事，你接吧。” 于胜利点点头，接过电话和对方交谈起来。 江燕在一旁听着两人的谈话，眉头皱了起来。 一通电话草草挂断，于胜利的眉宇间泛起了忧色。 江燕给他倒了杯水：“肖团长是不是来警告你？” “谈不上警告，算是提醒。”于胜利喝了口水，“赵双动了上面的关系，老肖猜到了我们应该是有矛盾，帮我们把事情按着了。但是现在政务那边抓着不放，赵双的叔叔很想让他借这个机会把我弄回去，换个听话的人过来，这样他们老赵家就有了一支私兵。” 江燕撇撇嘴：“我就说这里是非多，两三百号人的武装谁都馋，你跑进来掺和，能不惹一身骚吗？” 于胜利叹了口气，披上衣服走到窗边拉开窗户，把头搁在窗外，动作滑稽地点上烟。 看来确实家庭地位不高，不敢叫老婆闻到烟气。 抽了两口烟，他缓缓说道：“这世道，我要是没点立身的本钱，怎么保护你们？金盾是我的最后的一点家底，我肯定不能让给别人。” 江燕站在丈夫身边，思索片刻后说道：“反过来想，事情闹上去了也是好事，至少上面在关注这件事，赵双也不敢对你动手了。” 于胜利摇了摇头：“赵双把这事儿捅上去，摆明了是要换掉我，后面肯定还有招，他叔叔的能量很大，我只要被抓一点小辫子，老肖估计也会顶不住压力。” “这事儿到底是谁在挑拨？” 于胜利苦笑一下：“我也不知道，反正赵双现在也能得利，他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说不定就是他故意弄出来的。” 一根烟抽烟，于胜利的脸也冻得够呛，他掐了烟关上窗户，对着江燕说道：“有些话我不方便讲，你帮我出面跟底下的人谈谈。” “你想搞掉赵双？”江燕惊问道。 于胜利摇摇头：“不能闹到那一步，但至少要防备一下他，免得再出现廖勇这种事。” ...... 林枫正吃着早饭，李乐乐就从外面跑进来。 “海哥，我收到点风，有个宣传员昨晚被人绑走了，好像是园区里的人干的。” 林枫咧嘴一笑：“那小子嘴牢不牢？” 李乐乐苦着脸说道：“那就是个软骨头，有好处连自己亲爹都能卖。” 林枫笑得更开心了：“那就好。” “有啥好，那我们不是被盯上了吗？” 林枫摆摆手：“你不用操心，他们找不到我们，你马上叫人联系剩下的宣传员，告诉他们随时准备动手，让外人去联系，交代完之后不要再来往，免得被逮到。” “好。” 坐在边上的庞建军炫了一个鸡腿，开口道：“这样做真的能拉拢到于胜利？他可是有身份的人，去避难所过得不会差，很难跟我们这种泥腿子走吧？” 林枫从他手里夺过剩下的一只鸡腿，一边吃一边说道：“你觉得一旦爆发乱战，他要不要上战场？” 庞建军思索片刻：“如果真的发生动乱，他确实有可能要去卖命...他真的能瞧得上我们吗，自己一个人干不香吗？” 林枫一口撕下一块肉，咽进肚里后说道：“他这种人最尴尬，不上不下，看似有权力，却没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在真正的大人物面前，他跟我们一样，也都是蝼蚁。他一开始没有去331，恰恰说明了他是个有野心的聪明人，绝对不会甘心当炮灰的。至于瞧不瞧得上我们，嘿嘿，他要不是生了个漂亮女儿，我还瞧不上他呢。” 庞建军狐疑地看了林枫一眼，感觉这小子不太正常。 明明馋人家女儿，却对丈人不怎么尊重，现在倒了这么多坏水逼于胜利走人，将来如果事发了，怎么相处？ 他不知道的是，林枫对于胜利是有怨恨的。 于欣上辈子就是被于胜利那些愚蠢的野心间接害死。 他以为拥有一支武装就能保护自己的家人，主宰自己的命运。 实际上也恰恰是这块肥美的蛋糕害死了他一家人。 民兵团是眼下天灾中的特殊产物，是官方迫于灾难压力，将暴力和执法权下放，由一些有官方背景的人组成的自卫团体，一定程度上等于警察加军队的组合体。 但民兵团最大的问题在于他的成分复杂，并且不在官方的眼皮底子下，非常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谁能在基地之外控制一支民兵团，等于就是掌握了一支暂时合法的私兵，这块蛋糕不知道多少人想染指。 整个东海市几千万人，目前批准组建的民兵团也不过才五六支，不少人都希望能让于胜利走人，换上自己的亲信。 第198章 爱情悍匪 庞建军笑嘻嘻地调侃道：“你既然瞧不上他，干脆把他做了得了，等他女儿无依无靠的时候你再出面保护她，小姑娘都吃这一套。” 林枫瞥了他一眼：“就算外面十几万人都死了，她老爹老娘也不能死。” “你还挺护着你丈人啊，我看现在的年轻人不都是希望对象没爹没妈亲戚死绝吗？说实话，我当初离婚就是因为我那丈母娘整天啰里吧嗦嫌弃我。” 林枫将手里的鸡骨头啃干净，用力咬碎后咀嚼着里面的骨髓：“他们要早点死，我估计得乐开花。现在不行，人的情绪受到刺激，很可能会产生精神变化，我不想娶一个疯女人过日子。” 庞建军隐约感觉林枫意有所指，却摸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吃完早饭，林枫慢悠悠地冲着茶，刘涵突然跑了进来。 “大哥，那个孙宇叫人传话来，说兔子出洞了。” “什么？” 林枫脸色大变，快速站起身将衣服披上：“把人叫上跟我走，搞快点。” 坐在边上的庞建军看他扣子都扣歪了，心中一阵好笑。 至于这么急吗？ 林枫领着五六个人快步走出藏身地，骂骂咧咧地嘀咕道：“这傻鸟，这么紧张的时候还跑出来......还这么早，气死爷爷了.....” 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刘涵心头万分诧异，大哥这是骂谁呢？ 林枫朝着昨天孙宇说的地点直奔而去，越走越快，一边走还一边确认自己没走错。 此时天都还没大亮，不少人才刚起来，林枫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于欣没事起这么早干嘛？ 走到半路，拐过一个路口，前方出现一群人正在斗殴。 准确的说是二十几个人围着七八个人在揍，打翻一个后立刻有人扑上去扒他们身上的东西。 林枫懒得管，直接从边上走，准备插过去。 对方那些人也瞧见了林枫这边，一个汉子喊了一声，那些人拎着刀围了过来。 “交过路费！”领头的大汉怒喝道。 林枫平时碰到这种傻鸟都懒得搭理，现在本来就着急，见道路被挡心里直接开始骂娘。 刘涵手伸进怀里，低声问道：“大哥，要不要弄......” 谁知道话还没问完，就看到林枫从大衣下抽出一条砍刀，朝着最前面那人直接劈了过去。 他的动作快到刘涵都没看清，血浆就喷了出来。 林枫将那人往边上一推避开喷溅的鲜血，怒吼道：“家里煲着汤，都给老子闪开！” 话刚说完，第二个还没反应过来的人就被他一刀捅进了肚子里。 那二十几个汉子心头大骇，没想到早上起来打猎居然碰到这种硬茬子。 走在后面的钟辉猜到林枫不想动枪，立马也跟着拔出砍刀，“干死他们！” 林枫甩了甩刀上的血，无视那些指着自己的武器，径直走过去：“滚远点！” 一时间那些拦路抢劫的人下意识地让开了道路，惊骇地看着这个拎着带血钢刀的莽汉。 领头汉子咽了口唾沫，感觉被驳了面子，想要招呼大家一起上砍死他，嘴巴却像是灌了水泥一样，半天都没张开。 出来抢劫只是想找口饭吃，没人真的想玩命。 林枫旁若无人地穿过人群，继续朝着西直二街走去。 跟在他后面的刘涵死死盯着他的背影，眼中有崇拜也有畏惧。 走了好一段，终于到了地方，孙宇正在门口踱步，显然是在等着林枫。 见林枫出现，他小跑过来：“大哥，人就在屋里。” 林枫一边往门口走，一边问道：“他妈的，为什么突然这个点出来？” “她过来送点药和吃的，怕我们这边没有营养品，特意赶了个早。” 林枫点点头，走到门口刚要进去，突然顿住。 他将手里的刀塞给刘涵，又整理了一下衣领，问道：“我今天帅吗？” 刘涵没反应过来，林枫又急不可耐地看向其他几个小弟：“帅不帅？” 几人面面相觑几秒，然后拼命地点点头：“帅，帅死了！” 林枫摸了摸头发，感觉有点乱，抓了把雪弄湿手，用手指整理了一下头发，又摸了摸胡子，很是不爽地骂道：“马勒戈壁，光顾着跟老庞吹牛了，老子怎么就忘了刮胡子了！” 一个小弟献宝一般递上来一把尖刀：“哥，用这个，我昨天刚磨的，贼快！” 林枫大喜，接过后胡乱刮了刮脸，把刀子递回去后说道：“机灵，回头奖励你一条华子！” “你可不能赖账啊！” “外头等我。”林枫没理他，丢下一句话后扭头跟着孙宇扎进屋里。 刘涵看了看楼上，朝着钟辉问道：“辉哥，我怎么感觉老大是来约会来了？” 钟辉揉了揉下巴：“我看着也有点像。” 林枫在孙宇的带领下走上楼，立刻就看到门口站着几个精悍的男人正在说话，腰间鼓鼓囊囊的。 他们打量了孙宇和林枫一眼，其中一人目光在林枫腰间停留了一下，问道：“哥们谁啊？” “老同学。”孙宇介绍道，“知道于欣来了，一块过来看看。” 对方也没再说什么，继续和同伴说着话。 林枫一看就知道是金盾的人，应该是于胜利交代他们送于欣过来的。 孙宇推开门，带着林枫走进屋里，他跟客厅里的人打了声招呼，直接转进卧室。 推门一看，屋里摆着七八张高低床，于欣和几个年轻人正坐在一张窗边，和床上一个姑娘说着话。 听到有人进门，于欣扭头看来。 那双眼睛一如五年前初见时那般漂亮，像是春天里被微风吹动的澄澈湖面。 林枫和她对上目光，手情不自禁地紧了紧。 于欣瞧了他一眼，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陌生人的异样，她转头朝孙宇问道：“孙宇，你怎么过来了？” “听说你来了，我妈让我过来看看。” 孙宇笑笑，径直走到近前，瞧了一眼床上那个断了腿的人后继续道，“一会儿我跟你说点事，我妈有事想找你帮忙。” “好。” 于欣点点头，继续和床上的同学说着话。 林枫看着她的侧脸，眼眶微微一湿，别过头去看了一会儿墙壁，随后退出了房间。 孙宇在屋里待了一小会儿也跟着出来。 他凑到林枫身边，低声道：“要不要给你们安排个说话的地方？” 林枫摇了摇头：“算了，见她一面就够了。” 孙宇皱了皱眉，心中有些无语。 我他妈废了这么大力气，还敲断了一个无辜女人的腿，做了这么多事给你安排到的机会，你见一面就算是完事了？ 第199章 有杀气 滚烫的思念如潮水般涌起，又被林枫的理智迅速压下。 他现在没有合适的身份接触于欣，聊得太多，以后可能会让她起疑。 等了好一会儿，于欣从屋里出来，孙宇立刻招呼了她一声。 她走到阳台和孙宇交谈起来。 林枫搬了张凳子坐在一边，继续扮演着自己群众的身份。 “那可能不太好办，现在物资分配是后勤在决定，我爸也不方便插手。” “不方便就算了，求你们办这种事，我妈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我到时候想办法帮你们问问吧......行了，我得回去了。” “好。” 于欣和孙宇说完事情，正准备离开，无意间瞥了一眼坐在角落的那个年轻男人。 她有种感觉，对方刚刚好像有在偷看自己。 奇怪的人...... 于欣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和同伴一起出门。 刚走到门口，迎面走进来一伙人，领头的是个年轻小伙，看着和曹东乐有几分相似。 那人正是曹安，他笑着冲于欣问道：“准备回去了吗？” 于欣笑着点点头：“嗯，你那边事忙完了吗？” “处理好了，走吧。” 曹安说着，顺手就帮于欣拿下了挂在门口的大衣和围巾递过去。 曹安刚琢磨着要不要大胆点主动帮于欣整理一下围巾，突然后颈一凉，一股寒意蹿上天灵盖。 他打了个寒颤，狐疑地扫视了周围一圈。 怎么感觉有股杀气...... 于欣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曹安摇了摇头，和于欣一起出门。 孙宇感觉林枫的脸色有些冷，怪吓人的，一时间没敢说话。 “那小子是不是曹安？”林枫低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 林枫点点头，没再追问。等了一会儿后，起身离开。 来到楼下，林枫刚想招呼众人一起走人，就看到对面一栋楼里的人惊叫着跑了出来。 “他们在干什么？”钟辉按着腋下的枪开口问道。 “别管，快走。” 林枫径直朝着来时的路走去，众人迅速跟上。 两分钟后，一个浑身沾满鲜血的怪物咆哮着冲出那栋楼，追杀着街面上跑散的人。 已经走过转角的钟辉惊骇地看着那个怪物，心中不免恐惧起来。 “大哥，是丧尸。” “我知道，所以说快走。” 林枫早就猜到骚乱是丧尸引起的，但他并没有做好人的打算。 仓库附近有着十几万人，等到死亡蔓延开来，不知道多少人会变成怪物，林枫杀不过来。 一路回到藏身的地方，林枫掏出卫星电话打给了曹萱。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林枫直接问道：“他上钩了吗？” “也许看出来了，不过现在他只能跟着我们的计划走。” “好，天黑之前搞定南门的卫兵。” “你打算今晚就动？” “嗯，有人抓到了我的一个手下，应该是赵双，我这边拖不住几天，迟早会被他查出来。” “好，我去办。” 收了电话，林枫拍醒正在打瞌睡的庞建军：“今晚动手。” 庞建军一个激灵：“不再聚点人？” 林枫摇摇头：“赵双入了套我们就得动，时间一长他冷静下来可能会跟于胜利修补关系。” 庞家军揉了揉下巴，有些狐疑的看着林枫：“那个蒋大力被抓的消息早饭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出去见了那女人一面你就要动手，她给你灌迷魂汤了？” 林枫假装没听见，摆弄起了桌上的茶具，他才不会承认是怕自己婆娘被男人忽悠了。 庞建军穿上外套，正准备出去安排人联系那些难民，突然看见远处的街道有一队人影在走。 定睛一看，他的眉毛抖了抖。 “草，尸群！”他有些恐惧地低喊道。 林枫皱了皱眉，走到窗边查看。 “十几个而已，群个毛群。” 林枫骂骂咧咧地坐回椅子上，浑然没当回事儿。 庞建军不像他那样经历过一次末世，看到那十几个结伴而行的怪物吓了一跳。 他坐回椅子上喝了口茶，低声道：“以后这种东西是不是会越来越多？” 林枫点点头：“所以我说城市里不安全，必须要去人少的郊外。” 庞建军很想问林枫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呼喊声在街道上响起，看来是有人和丧尸接触上了。 “我们待在这安全吗？”庞建军似乎还有些顾忌。 “十几个而已，这条街住了几千个人，一人一刀都把他们砍成泥了，不用怕。” “也是。” 庞建军点点头，放下茶杯走回窗边看了看。 这一看之下他又觉得林枫是在放屁。 那些普通人看到丧尸后吓得腿都软了，一个劲地往楼里跑，根本不敢反抗。 那十几个丧尸冲进街边的楼里，尖叫和呼喊此起彼伏。 整整持续了十几分钟，喊叫声才平息，陆续有人重新跑出来，或者将尸体推出去重新锁死大门。 庞建军此时不禁有些庆幸，自己至少是跟上了林枫这个“懂哥”，不然丧尸这种突发情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林枫一边冲茶一边说道：“让底下的人锁死门窗，看到丧尸不要出声。” 庞建军点点头后问道：“那些怪物耳朵不好吗？” 林枫笑笑：“不，他们耳朵很好。” “那这么做有用？” “有，别的邻居会弄出大动静来，到时候他们就被引走了。” 庞建军有些无语，这个理由不就是面对猛虎的时候我比同伴跑的快就行吗。 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个理，庞建军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新的丧尸后便出门办事。 第200章 异化型丧尸 “天助我也。” 曹东乐美滋滋地点上一根烟，看向一旁的曹蕊：“园区里都出现丧尸了，现在所有人防贼一样防着别人，短时间内赵双和金盾的人肯定没办法好好谈，我们的把握更大了。” 曹蕊苦笑着揉了一下额头：“爸，小勇差点死了，你还笑得出来。” 曹东乐一揽坐在边上发呆的曹勇，笑哈哈的说道：“我儿子哪有那么容易死，现在因祸得福，我得给你奶奶报喜去。” 曹勇回过神来，看着曹东乐：“爸，你说要是身边的人也变成怪物怎么办？” 曹东乐嘿嘿一笑：“你大伯给我说了最新的研究结果，人只有在极大的压力下才会打开基因的桎梏，就跟那个什么...就你们年轻人爱看的那些漫画里的那种，死线觉醒，差不多一个意思。运气好的就跟你一样，获得超能力，运气差的就跟那个马丽丽一样变成怪物。” 曹勇叹息一声，咕哝道：“要是咱们家的人也变成怪物，怎么办？” “不去干送死的事儿就不会。”曹东乐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看向自己的大女儿：“今晚要用的人安排好了吗？” “还在试探，不过他们现在正是最厌恶赵双的时候，应该很快就会同意。” “好。” 曹东乐正准备安排点别的事，突然听到曹勇嘀咕了一句：“你说要是外面十几万人都死了，会产生多少那种怪物？” 曹东乐刚要说出口的话噎在嘴里，思索起来。 ...... 聚居地边缘，特警顾振东几枪打烂一个丧尸的脑袋，一边查看周围的情况，一边冲同伴问道：“民兵团为什么还不来？” 同伴骂骂咧咧地说道：“鬼知道，听说于团长在和老赵闹矛盾，两边可能要干仗，现在都缩在园区里不愿意出来。” “他妈的，什么时候了还在窝里斗。” 顾振东分外恼火，一边往弹匣里压子弹，一边往前走。 一队警员搜查了几栋楼，确认附近已经没有了丧尸后，启程返回。 刚走出楼道，顾振东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踩雪声。 他探头一看，顿时吓得三魂少了两魂。 “靠，来了一群，退回去！” 一队警员迅速掉头，重新回到楼上。 外头那一群丧尸加快脚步扑了过来。 足足数十只。 战斗迅速打响，狭窄的楼道成了坟场。 枪械再强悍，也是需要子弹的，顾振东的弹药并不多，先前的战斗就耗费了不少，现在面对几十只丧尸有些捉襟见肘。 “兴安大街遭遇尸群，尸群还在汇集，呼叫支援。” “收到，马上安排人手支援。” 用对讲机呼叫了支援后，顾振东换上新的弹匣，精准地打烂两只丧尸的脑袋。 警员依据楼道的地势，且战且退，一时间丧尸冲不上来。 顾振东刚打掉半匣子弹，突然看到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丧尸冲进楼道，警员抬枪准备将他射杀，他迅速抬起双臂挡在面前。 子弹在他的手臂上打出一排血洞，却没能击穿。 顾振东心头大骇，疯狂地扣动着扳机。 那只丧尸猛冲上来，一个警员躲闪不及直接被他撞翻在地。 丧尸抬起右腿猛力一跺，那名警员的脑袋直接被踩碎。 顾振东顾不上心头的恐惧，清空子弹略微阻挡对方的攻势后迅速朝楼里跑去。 他一边跑一边对着对讲机喊：“出现异化型丧尸，我们没有多少子弹了，快来！” “收到，正在赶！” 那个怪物在屋内连杀两人，直追顾振东而来。 顾振东自知不敌，直接从阳台翻身而下。 借着雪地的缓冲，他打了一个滚后撞开两个挡路的丧尸，夺路狂奔。 刚跑过一个转角，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一辆高速行驶的汽车撞上，人飞出三米远，栽倒在雪地。 “草...” 他呻吟着低骂一声，伸手去拔腰间的手枪。 身子一转，他直接扣动了扳机。 咔~ 一声卡壳声，如追魂的丧钟。 顾振东愤怒地拍了一下手枪，试图让里面的机械复位。 低温对人是杀手，对机械来说也是杀手，枪械出故障的情况极其常见。 那怪物似乎意识到顾振东失去了最大了依仗，兴奋地吼叫一声，直扑而来。 顾振东万念俱灰，正准备去拔出腰间的匕首做最后一搏时，突然看到一抹银光自侧面袭来。 雷弧在空中爆闪，直直打在那怪物身上。 怒雷的咆哮响彻长街，顾振东看见那怪物颤抖两下，跪倒在地。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急促的脚步声在身边响起。 顾振东一边拔刀一边偏头看去。 一根顶端嵌着尖钉的棒球棍被握在一双大手上，抡了过去。 嘭！ 狼牙棒一般的棒球棍砸在那个丧尸的脑袋上，丧尸从麻痹中略微恢复过来，伸手去抓袭击者。 那个陌生男人身子一闪，雷弧再次炸开。 趁着丧尸被电击的瞬间，他拔出一把尖刀，快若奔雷地刺入对方的眼眶，狠狠地搅动。 那怪物抽搐两下，软倒在地上。 “呼~呼~” 顾振东听到那人在剧烈地喘息，刚刚的战斗对他来说似乎消耗很大。 正欲开口道谢，就看到对方跑过来拉起自己。 “愣着干嘛，跑啊！” 顾振东立刻意识到远处还有不少丧尸，赶紧跟着他一起夺路狂奔。 ...... “谢..谢谢。” 顾振东一边喘气，一边冲那人道谢。 “不客...气。” 对方也没好到哪去，现在跟他一样喘成狗。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问道：“你是警察吗？” “对，东海特警，我叫顾振东。” “特警？”那人眼睛一亮，“太好了，我叫吴军，来找我的同伴，你能帮帮我吗？” 顾振东点点头：“有登记的话我可以帮你去打听，他们叫什么？” “他们是长华小区出来的，领头的叫赵荣。” 顾振东一愣，看了吴军两眼后点头道：“巧了，我还真的知道他在哪。” 第201章 山雨欲来 今天的聚居地远没有往日热闹。 在街道上出现的越来越多的丧尸引起了新一轮的恐慌，现在很多人都不敢出门。 更可怕的是，因为对丧尸特性的不了解，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互猜疑和提防。 哪怕有警员来街道上努力普及丧尸的特性，也无济于事。 人们只知道不能吃人肉，看到有人皮肤上出现黑色脉络要第一时间绑起来，出现深度变异后要立刻处决。 但几十个人住在一套房子里，谁愿意天天提防着同伴。 不断有人凑成三两人的团队，偷了物资出逃，想要去人更少的地方待着。 赵双打死没想到，他还没出手赶人，现在难民就跑了好几千号。 估计按这种趋势发展下去，半个月的时间，聚居地的人数就会锐减到安全线。 但他来不及高兴，因为秘书刚刚告诉他，外面的人收到消息，那些暴民打算今晚就冲击营地，人数可能会超过五千。 生存的压力逼迫着那些犹豫不决的人，他们为了拿到物资尽快离开这里，都响应了号召。 事情闹得很大，消息根本盖不住，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整个园区的人都听说了这件事。 所有人的心头都被罩上了一层阴霾。 赵双不得不开启了一次电话会议，和其他人商讨应对的办法。 于胜利和他都默契地没有去提昨晚的事，但大家都没提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 只能加强防守，并且派人出去谈判。 可惜那个组织暴乱的人根本不现身，似乎完全没有谈判的打算。 赵双请示了一下上面的意思，但上面的回复也是模棱两可，只让他尽量以和平的手段解决矛盾。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事儿怎么处理都行，就是不能让军队来动枪。 外面的是群众，他们占着理呢，储备物资本来就属于每一个公民，他们只是在争取生存的权力，军队来了都不能对他们开枪。 哪个指挥官敢下命令调集军队过来杀人，政敌能抓着这件事整死他。 不动枪的情况下，赤手空拳要多少士兵才能挡住暴怒的难民？ 赵双放下电话，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只觉得山雨欲来，芒刺在背。 他抓了根烟叼在嘴里，冲秘书姚斌问道：“到底是不是于胜利在鼓动这件事？” 姚斌很是为难，低声道：“还是没法确定，他未必有那个胆子，但他的嫌疑确实很大。” 赵双吸了几口烟，缓缓开口道：“我们能调动的只有五十几个人，有一半用的还是警用枪械，民兵团两百个人，有一半是于胜利的嫡系，他们都是军械，打起来的话我们未必守得住。” “他应该不敢明着来。”姚斌道。 赵双摇了摇头：“难民如果冲进营地，到时候乱成一团，谁杀了谁，谁都说不清，他完全可以推到难民头上。他就算不动手，那些背后搞事的人也要动手，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他们肯定会抓住。” 姚斌思忖片刻，试探道：“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赵双斟酌了许久，没有答话。 ...... 有人说时间过得很快，一天不过就是几个眨眼的功夫。 但李乐乐觉得今天过得格外的慢。 大脑几乎要被兴奋占据，亢奋的情绪使他渴望着夜晚的到来。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能参与到如此庞大的行动中，并且成为策划者之一。 一股宏大的使命感让他第一次觉得人生有了价值。 大丈夫就该干点轰轰烈烈的事才对！ 他现在恨不得赶紧天黑，然后举着火把冲出去，对那些响应自己的难民们高喊三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他已经开始幻想夺下仓库后，该怎么花天酒地了。 “劳工上路了吗？” 那个叫陈海的年轻男人出声打断了他的幻想。 李乐乐回过神来，答道：“安排好了，现在应该已经上路了。” 林枫点点头，看向坐在坐在边上的十几个手下，指着桌上的一张地形草图说道：“赵双就住在办公大楼三楼那个最大的休息室，到时候钟辉带队，冲进去把他们干掉，不要留活口。” 手指一转，他指了指园区边上的几个库房：“王强你带30个人，混在难民里，把四号库撞开，让难民冲进去，对方不抵抗的话就不要杀人，做完直接走人，明白吗？” “我们进得去吗？”王强开口问道。 林枫点点头：“走南大门，那里的人已经被曹萱疏通好了，到时候象征性地跟我们对抗一下就会放弃抵抗，直接进去就行。” 王强点点头，不再说话。 倒是一旁的庞建军忧心忡忡地说道：“就那么点物资，被难民抢走了我们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杀光那些人？” “这个你不用管，我有办法处理。” 庞建军见他态度坚定，便也不再反驳。 反正庞建军现在对拿不拿得到仓库里的粮食已经没有太大兴趣。 有枪的情况下，大把办法抢到物资。 “记着自己该干什么，二号频道交流，一号频道保持静默，随时等我消息。” “好。” 林枫又交代了一些细节，开始穿衣服：“老庞，跟我单刀赴会去。” 庞建军眉头一皱：“你他妈疯了，真敢进去啊？” “必须的必啊。” 庞建军翻翻白眼，披上大衣，招呼了几个兄弟，和林枫一起出门。 二人在几个手下的护送下走出藏身地，朝着园区赶去。 来到园区大门外，林枫拨了一通电话，随后默默等待着。 十分钟后，一辆运输车从远处开来，副驾伸出一只夹着烟的女性右手，抖了两下烟灰。 林枫微微一笑，带着庞建军走过去。 货车略微放慢速度，两人迅速扒进后车斗钻了进去。 车厢里几个男人打量了林枫几眼，双方都没说话。 货车驶入大门，值班的民兵走过来检查。 刚往车斗里瞧了两眼，坐在阴影中的一个男子走了出来，抛过去半包烟：“老姜，今天怎么这么勤快。” 林枫这时才看清，那人是曹勇。 名为老姜的民兵笑着接住烟：“没办法，老于下了命令，要那个啥，你懂的。” 他瞧了一眼林枫两人，笑问道：“这谁啊？” 曹勇笑笑：“我两个远方表哥，外头乱，进来躲两天，今晚估计要出事，我怕他们在外面跟着遭殃。” 老姜点点头：“那你可得把人藏好了，被发现了也别说从我南门进的，不然赵双知道了得骂死我。” 曹勇哈哈一笑：“放心吧老哥，老赵不会注意到的。” 检查很随意地就糊弄了过去，货车径直开回了库房。 第202章 誓言 货车熄火，众人四散离开。 林枫两人坐着没动，不一会儿曹萱钻了进来。 曹萱毫无淑女风范地在沾着泥水的车斗里坐下，笑问道：“想我了吗？” 林枫嘿嘿一笑：“想。” “有多想？” “比你想我更加想。” 曹勇只觉得这两个骚人说话杀伤力有点大，默默地跳下车斗，在车外放哨。 庞建军一时有些分不清，两人是在说笑还是在调情。 曹萱打量了林枫两眼，道：“赵双有防备了，刚刚派人去几个大门跟执勤的民兵谈话，一直在试探他们的态度。” “没事儿，我有好几万人，于胜利就算想跟他穿一条裤子，他也拦不住。” “吹吧你，都是些凑热闹的，一放枪立马被吓跑，真正敢动手的能有五百号吗？” “管他呢，反正赵双肯定得死。” 曹萱点点头：“你答应的三十套rpg和车载机枪，什么时候能运来？” “就藏在附近，最迟后天能运来给你。” 曹萱再次点点头，摸出一根烟点上：“做完之后你打算去哪躲着？” 林枫挤了挤眼睛：“到时候再告诉你。” 曹萱微笑一下，看了一眼腕表，“我怀疑你根本运不走那些物资......还有半个小时，要不要吃点东西？” “晚点吧，到时候直接吃庆功宴。”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开始闲扯，庞建军也懒得掺和，坐在一边闭目养神。 过了好一阵，外面传来脚步声，林枫听到曹勇喊了一声“爸”，然后曹东乐那个猥琐男人就爬了上来。 “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我高低得烧壶茶啊。” 曹东乐笑嘿嘿地坐到林枫边上，很是自来熟的揽住他的肩膀。 林枫有些嫌弃地拉开他的手：“不麻烦你，茶等事情做完再喝。” 曹东乐倔强地再次把手搭上去，笑眯眯地问道：“老弟，结婚了吗？” 林枫点点头：“结了，孩子都快能走路了。” 曹东乐哈哈一笑：“年纪轻轻净放屁，手上连个戒指都没就来骗人。” “知道还问？” 曹东乐被他怼了一句，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 “怎么样，我女儿不错吧，年纪也合适，就比你大了几岁而已，要不要我帮帮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曹萱的脸冷了下来。 林枫做扭捏状，小声道：“大叔，你说这么直白干嘛，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一旁的庞建军嘴角抽搐两下，把脑袋偏过去。 曹东乐笑笑，收回搭在他肩上的手：“看来你不喜欢我的姑娘。” 曹萱正准备开口让自己这个没正经的父亲聊点正经的，对方怀里的卫星电话突然响了。 曹东乐摸出电话接听，嗯了几句后，脸色冷了下来。 曹萱直觉不妙，问道：“怎么了？” 曹东乐收了电话，沉声道：“半小时前有辆武装直升机在332号基地起飞，按他们现在的前进方向，很可能会路过我们这。” 林枫眉头一皱：“冲这里来的？” 曹东乐叹息一声，道：“不清楚是什么来路，明显是在瞒着消息，很可能就是奔这里来的。” 曹萱思索片刻，道：“他们来做什么，难道真敢屠杀平民？” “会不会是来召回于胜利的？”庞建军开口问道。 曹东乐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应该不是，于胜利属于军政系统，赵双那条线上的人管不到军政，要召回于胜利，绕不开军政。” “会不会是来杀于胜利的？” “更不可能，那架武直的人如果敢杀于胜利，那就是哗变，他们一条线都要被撸掉。” 车厢内陷入沉默，众人都在思索着这架武直的来意。 诚然林枫有能力击落一架直升机，但他承受不起军队的报复，现在就敢公然在境内击落一架军机，杀他八百回都不够偿命。 “今晚的行动还要继续吗？”庞建军问道。 曹东乐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林枫，似乎是打算听听他的意见。 林枫思索片刻后微微一笑：“当然要继续，看看他们的目的地是不是真是这边再说......我就不信他们敢对十万人开火。” 曹东乐抱着胳膊思索片刻，摇头道：“那架武直上最少有一队精锐士兵，如果他们真的要插手，我们的计划可能没法顺利开展。” 林枫摊手道：“操心那么多干嘛，箭已经在弦上，干了再说。” ...... 刚刚安排完警力调动的钱正刚准备回办公室休息一会儿，下属突然告诉他，赵双的秘书在楼下要见他。 钱正皱了皱眉，他实在不想在这种时候再跟园区里的人打交道。 “叫他来我办公室。” 在沙发上坐下，刚喝了口茶，姚斌就走了进来。 姚斌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地说道：“钱局长，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钱正低着头吹了吹杯里的茶沫子，低声道：“我很忙，警力全部派出去清剿丧尸了。” 姚斌见对方这般态度，无奈道：“这是暴乱，你是代理局长，不能不管。” “那你是让我去屠杀那些我宣誓要保护的人吗？”钱正将杯子重重砸在桌上：“他们难道就不是人？他们难道就没有活下去的权力？” 姚斌一噎，沉默了好半晌后才说道：“这是断尾求生。”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做那条尾？”钱正目光冰冷，瞪了对方一眼，“我的职责是保护他们，他们现在只想活命而已，我不会对他们开枪！” 姚斌见对方态度坚决，叹了口气后径直离开。 等姚斌走人，守在门口的年轻警员探进头来，冲钱正竖了个大拇指：“头，我越来越崇拜你了！” 钱正面无表情地喝了口茶：“崇拜我这种懦夫有什么用？” “谁说你是懦夫，你是英雄才对，局长都跑了，你还坚守在这里！” 警员似乎很不高兴钱正这样说自己。 钱正苦笑一下，把保温杯盖好放回桌上：“其实赵双他们是对的，拖下去大家都要死，还不如保全少数人。” 警员皱了皱眉，“那你干嘛还不帮他？” 钱正看了看这个年轻小伙子，伸手戳了戳自己帽子上那颗警星：“因为我不想违背自己的誓言。” 警员思索半晌，伸出另一只手翘起大拇指：“你这么一说，我更加崇拜你了。” 第203章 冲营 1 “你们杀得了他吗？” 曹萱将两套制服递给林枫。 林枫一边换衣服，一边点头道：“他的手下都是普通人，两颗手雷就能炸开一条路。” 曹萱点点头，等林枫换好衣服后低声道：“你的人被抓了的话我会让人干掉他们，明白吗？” “你还挺坦诚。”林枫笑笑。 曹萱和他对视一眼，“你也一样，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不用你操心，走吧。” 曹萱点点头，领着两人来到仓库二楼一间屋子，静静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园区外逐渐能看到聚起来的人影，一开始是几十人，逐渐发展成几百人。 曹萱拿望远镜看了一会儿，冲林枫说道：“看来你们还挺能忽悠，现在光是南门最少都有三千人在街上等着了。” 林枫看了一眼表，摸出对讲机调整了一下频道：“乐乐，还有十分钟，有多少人了？” “不知道，好多观望的也跟着下楼了，我估计三个门聚起了最少五千人，响应的人还在增加。” “很好，车来了吗？” “来了。” 林枫放下对讲机，静静地看着园区的人忙活。 无数人将木箱和汽车停在门口，试图搭建最简单的工事抵挡外界的冲击。 林枫看了一眼楼下，自己的未来岳父正站在那指挥着一群民兵。 他很明智地把防御中心放在了库房，毕竟园区太大，防御起来难度很大，还不如守住库房。 林枫又看了看远处的办公大楼，里面已经亮起了灯光，但赵双的人似乎没有来库房参与防御的想法。 这是一场很可笑的战斗，防御者舍不得物资，不愿意撤离，明明拥有更强的武力，却不敢主动出击。 一旦开始镇压，必定会有无数平民死去，到时候会不会有黑锅下来，这口锅怎么背，谁来背，谁都说不好。 防御者心不齐，进攻者更是一群乌合之众，只是被情绪和人群裹挟来凑热闹，试图在胜利后分一杯羹而已。 临近七点，天彻底黑了下来，园区外无数人举着火把，沸反盈天。 他们高喊着临时创造的口号，要求卫兵打开大门。 南门执勤的队长有些头疼地看着门口乌泱泱的人群，他知道远处还有更多的人在汇集而来。 如果要守，自己就必须下令开枪。 七点一到，人群中有人竖起一面旗帜，用力挥舞两下。 无数难民欢呼一声，让开了道路。 发动机的轰鸣响起，一辆覆盖着厚重金属层板的泥头车如摩西分开红海一般分开人群，朝着南大门缓缓驶来。 见到那辆泥头车，卫兵嘴角抽搐两下。 看来这群难民的准备相当充分，是打算直接用卡车撞开大门。 “开门！放粮！开门！放粮！” 众人呼喊着，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席卷而来，门口的几个卫兵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枪。 “队长，怎么办？” 队长皱了皱眉，叹息道：“撤退，大门挡不住他们，回去守着仓库。” 南大门的三十多名民兵快速离开，剩下一群前来助战的园区居民直接傻了眼。 我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民兵一离开，大门外的难民欢呼一声，开始招呼那辆泥头车来撞门。 泥头车前挡风玻璃罩着一块大铁板，司机看不到前面的路。 但在车外的同伴给了信号。 他哈哈一笑，抓起置物架上的一瓶白酒，一边扭盖子一边兴奋地大笑：“老子早就看这帮王八蛋不顺眼了！” 猛灌了两口烈酒，他按了两下喇叭，宛如吹响进攻的号角一般。 泥头车开始加速，专门更换的雪地胎加上后舱里的积雪给了它强悍的抓地力和动能。 副驾驶充当观察手的李乐乐大笑一声，高喊道：“上保险了吗？” “三百万全险！创死了也是白创，哈哈哈！” 疯魔了一般的司机将油门踩到底，疯狂地压榨着柴油发动机的巨大动力。 车速越来越快，泥头车在一声闷响中撞开了园区南大门，连带着撞碎了无数挡住的障碍物，最终因动能耗尽被挡在半路。 李乐乐摇晃了一下脑袋，抓起搁在边上的扩音器，朝窗外大喊道：“拿回我们的物资！” 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无数难民用行动回应着他，冲进了园区。 看着那些狂热的难民，李乐乐心中豪情万丈，恨不得立马去老爹坟头烧点纸，告诉他自己也干了件光宗耀祖的大事。 数千名难民在有心人的带领下冲向库房，挥舞起了手中的锤子和砍刀。 于胜利看了一眼后下令道：“点火。” 无数早就守在仓库的属下纷纷点燃堆放在门口的一堆易燃物。 火光开始弥漫，紧接着刺鼻的浓烟在库房周围升起。 无数正在砸门的难民呛得流出了眼泪。 “咳咳~操他妈~辣椒粉~” “妈的，我受不了了。” 一时间叫骂声此起彼伏。 于胜利扇了扇飘荡进来的浓烟，接过属下递来的防毒面罩戴上。 这损招是一个老民警教的，就是土质催泪弹，很适合不想让暴力升级的情况。 呛人的浓烟成功逼退了大量的难民。 一时间双方陷入一种僵持的境地，难民不想退，园区的人不想放弃物资。 坐在4号库二楼的窗台后的林枫也扇了扇烟雾，摸出对讲机说道：“去找猎物。” “收到。” 置身于难民群中的王强掏出大喇叭，高声呼喊道：“兄弟们，先别吵，听我说。” 周围的人纷纷停下了呼喊。 王强继续道：“断粮的王八蛋是那个狗日的赵双，他现在就在办公楼里，咱们去抓了他，叫他下令把门打开！” “好！” “弄死那个狗崽子。” 狂热的难民呼喊着，将新的命令传达到外围。 此时已经有差不多一万多人进入了园区，并且外面还有刚收到消息的人正在赶来，局势非常混乱。 听说大门被打开，很多人都生怕自己吃屎赶不上热的，原本不打算来的也跟着来了。 坐在楼里的曹萱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正准备点根烟，突然听到远处的天空中传来一阵轰隆声。 一时间所有难民都抬头朝那边看去。 声响越来越大，一辆黑色涂装的直升机破空而来，朝着园区飞速逼近。 曹萱皱起眉头：“他们还真的来了。” 第204章 冲营 2 “大哥，来了架直升机！” 王强在对讲机里呼唤道。 “我看见了，带一半的人去大楼。” “是。” 王强有个优点，就是不咋爱啰嗦，林枫让干嘛就干嘛。 他当做没看见那辆两侧悬挂着重型机枪的直升机一般，带着人直接朝着办公大楼走去。 “都他妈别怕，那是来给我们主持公道的！” 王强呼喊着，带着一群难民就冲过去。 陷入狂热的难民才懒得考虑这么多，他们深谙法不责众的道理，越是官方的人，他们越不怕。 反正几万人都一起进来了，他们才不信那架直升机敢开火。 直升机带着巨大的声浪悬停在办公大楼的楼顶，并没有要降落的意思。 舱门被拉开，几个全副武装的军士目光冰冷的看着底下的人潮。 曹萱脸色一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惊呼道：“他们不是来镇压难民的，他们是来接走赵双的！” 话音刚落，天台顶端走出两个人影，在军士的帮助下迅速登上了直升机。 那架声势浩大的直升机迅速拔升，扬长而去。 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众人根本没反应过来。 此时已经在机舱里扣上安全带的赵双冷冷地看了一眼下方的园区，冷笑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鬼才跟你们拼命，你们自己玩吧。” 曹萱放下手里的望远镜，低骂道：“怂包一个，他走了我们还唱什么戏？” 赵双看来是更惜命，不打算留在这里以身犯险，所以选择把仓库拱手让掉。 但他一走，曹萱和林枫的谋划就失败了，不杀了赵双就脏不掉于胜利。 曹萱看向林枫，咬牙道：“现在怎么办？他走了于胜利就是最高指挥官，我们没有靶子再让他去打了。” 林枫耸耸肩，摸出对讲机：“怎么还没进来。” “刚在清路障，马上到。” 对讲机传来回应。 曹萱目光一冷，问道：“你在干什么？” “自己看啊。”林枫指了指窗外。 曹萱扭头看去，发现路上的人群正在分开，那辆先前撞破大门的泥头车正在缓缓驶来，方向直指仓库。 曹萱心头无数个念头闪过，震惊地看着林枫：“你干什么？” 林枫笑笑，答非所问：“其实我挺喜欢你这种女人的。” 曹萱收起搁在桌上的右手，摸向了腰间。 林枫微笑一下，猛然暴起。 曹萱刚按上腰间的手枪，手腕就被一只大手擒住，力道打得吓人，好似想把她的腕骨捏碎一般。 电光火石间，她的左手从侧面闪出，握着一把匕首捅向林枫。 林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讥诮。 原来右手摸枪只是掩饰，左手也没闲着，曹萱这娘们倒是厉害的很。 可惜曹萱还是没有林枫快。 手臂一抬，林枫后发先至，直接扣住了她的左臂，猛地往桌上一砸。 “额~” 曹萱疼得手腕失去知觉，忍不住低呼一声。 依靠蛮力，林枫直接把曹萱反扣在桌上，夺走了她腰间的手枪，丢给庞建军。 “王八蛋！”曹萱咬着牙低骂道，“你骗我！” 林枫哈哈一笑，抽出一块布直接塞进她的嘴里。 “答应你的武器我会给你，现在委屈你在这呆着吧。” 林枫一个掌刀切在曹萱的后颈，将她打晕后绑了起来。 庞建军坐在边上静静地看着他施暴，一脸不满地说道：“你到底还有什么事在瞒着我，赶紧都说了吧。” 林枫将曹萱拖到门外的楼梯间藏进垃圾桶里，笑嘻嘻地说道：“过了今晚，我全部告诉你。” 摸出对讲机，林枫对着那头的人说道：“王强，回来。” “在路上了。” “人进来之后，看见火光之后立刻喊：民兵杀人了。” “是。” 王强依旧那么可靠，都懒得质疑林枫这个命令。 林枫收了对讲机，对着庞建军招招手：“走。” 庞建军无奈地跟着他顺着楼梯来到楼下。 此时仓库里很乱，别人根本没注意到这两个穿着工作制服的人。 林枫领着庞建军走到大库门口，静静等待着。 边上两个端着枪的卫兵好奇地朝他看来：“哥们，哪来的，没见过你啊。” 林枫耸耸肩：“我这么帅的脸你都记不住，看来得多吃点核桃补补脑。” 对方撇撇嘴，觉得这人真欠打。 “他们要撞门了！”窗边的民兵呼喊一声。 所有人戒备地看着大门，不知道如何是好。 “妈的，真倒霉，分到这种工作。”林枫嘟囔了一句，往大库里走。 先前盘问他的卫兵根本没心思去管他，只是不断地喊着自己的上级，询问他是否可以开枪。 林枫进入库房，发现里面只有几个人，手里连武器都没，显然是后勤的人。 林枫冲着他们招招手，从大衣下抽出几把匕首：“兄弟们过来，发武器了。” 那几个人有些为难地走过来：“兄弟，当兵的都挡不住，要我们有啥用？” “拿着就是了，还能防身呢。” 林枫笑着将匕首递过去，手一翻，一把带着消音器的手枪出现在他手中。 那几人还没反映过来，各自的脑袋上就开了一个血洞，栽倒在地。 庞建军嘴角一抽，“你搞什么，杀他们干嘛？” 林枫面无表情地收起枪：“为了我的爱情。” 庞建军嗤笑一下，觉得这小子真是脑子有病。 林枫走入库房深处，看着那些包装好的屋子，伸出了手。 接下来，庞建军看见了自己毕生难忘的一幕。 无数大米、面粉、食用油、脱水蔬菜、罐头，那些物资在一阵扭曲的水波状纹路中消失不见，似乎从未存在过一般。 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庞建军在一声巨响中回过神来。 是外面的泥头车撞开了大门。 林枫随手从空间中取出一桶汽油，扭开盖在任由它倾倒。 “走！” 昨晚这些，他拉着庞建军就往后门走。 庞建军看了一眼还剩下大概四分之一的物资，惊问道：“你刚刚做了什么？” 林枫微笑一下：“你以为我是怎么把那些摩托藏起来的？” 庞建军提线木偶一般任由他拉着，走到了后门，“魔法？” “是超能力，跟你的一样。”林枫轻笑着解释道。 此时正在仓库二楼平台的于胜利，看着楼下已经冲破大门的那辆泥头车，无声叹息。 他最终还是没有勇气下令开枪。 谁知道这么做了之后，会不会被人送上军事法庭。 “老于，他们要冲进大库了，怎么办？” 副手老魏站在一边焦急地询问道。 于胜利摇头道：“算了，给他们吧，反正药品已经运走，到时候用药品去换食物，我们饿不死。” 他仰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暗暗叫苦。 他现在烦透了赵双那孙子，居然直接跑路，把这个烂摊子丢给自己。 对方应该也是意识到了大势不可挡，仓库肯定守不住，所以直接走人，免得死于混战中。 要想守住物资，就必须得屠杀难民，这口锅谁都不想背。 他看了一眼那些从南门跑回来的手下，很想质问对方为什么都不抵抗一下就放弃大门，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不退回来的话，必定会爆发流血事件，情况只会变得更加恶劣。 于胜利正出神间，一片碎石砸了进来，是外面那些难民在丢石头。 于胜利退回安全的地方，吩咐道：“叫兄弟们收缩到三楼，不要爆发冲突。” 话音刚落，就跑上来一个士兵：“头，他们冲进大库了！” 于胜利挥挥手道：“我知道了，在楼上老实待着就行，他们冲不上来。” 第205章 冲营 3 “爸，难民冲进大库了！” 某栋偏僻的居民楼，李希文收起电话，震惊地冲着李耀喊道。 李耀愣了愣神，苦笑道：“他妈的，这帮人真是疯了！” 李希文看了一眼窗外：“曹家人到底搞什么，把物资送给难民他们能拿到什么好处？” “鬼知道。”李耀摇了摇头，“给他们就给他们吧，按计划行事。” 李希文点点头，带着两个人走出了屋子。 ...... 另一头，曹东乐愤怒地砸碎手里的杯子。 “狗日的林枫，耍我！” 曹蕊拍了拍他的后背：“爸，你先消消气，说不定是意外呢。” “意外个屁意外。”曹东乐坐回沙发上，“开车的是他的人，没他的命令司机怎么可能敢撞门，就是这个混蛋在搞鬼。” “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哪知道，你妹妹现在也联系不上。” “叫人去看看？” 曹东乐点点头，压下心头的火气，开始打电话。 ...... 冲进仓库的难民看着堆积如山的物资，欣喜若狂。 所有人欢呼着冲过去，开始搬运物资。 不一会儿，甚至有人因为抢夺贵重的罐头开始厮打起来。 几千吨物资没那么容易被人搬空，里面的人拿到物资想进去，外面的人又着急进来，一时间宽阔的大门都被堵死。 林枫蹲在后门楼梯转角下面，慢悠悠地点起香烟，顺手一脚踹翻一个急红了眼冲过来的难民。 前门呼喊声震天动地，林枫和庞建军带着昏迷的曹萱躲在楼梯下悠然自得。 庞建军吸了两口烟：“老子明白了，难怪你有那么多物资。” “明白了就好。” “当初樱花那个妖怪大盗就是你吧？” “嗯。” “枪也是樱花佬那里来的？” “嗯。” “那你岂不是有成山的物资？” “嗯。” “你早就知道天灾要来？” “嗯，我和那个发帖子的人是朋友。” “草，你们不会是什么隐秘的救世组织吧....妈的，你这德性，灭世还差不多。” “少叽叽歪歪，你小子吃的那些神户a9都是老子给的。” “哈哈，你他妈真是个人才，谁都不偷跑去偷樱花佬。” 两人正说话间，又是一个走错了路的难民冲过来。 林枫笑嘻嘻地往上面一指：“兄弟，物资在里面，去，干死阶级敌人！” 那人兴奋地点点头，朝着楼上跑去。 庞建军呵呵一笑，道：“我看过一个新闻，某个银行被抢劫，丢失50万，第二天见报，行长说丢了五千万，你说那些难民拿走了物资，最后于胜利该怎么统计？” 林枫咧嘴一笑：“反正我没偷，都是难民偷的。” 庞建军嘿嘿奸笑一下，看向曹萱：“你抓这个小娘们干嘛？” “什么抓，我这是请她回去做客。” 庞建军彻底被林枫的无耻打败。 嘈杂声整整持续了许久都未见停息，毕竟那是真正一两千吨物资，一时半会儿根本运不走。 无数拿到物资的人，扛着袋子欢呼地离开。 可惜还没走出园区，就被后续赶来的难民直接夺走。 厮打和杀戮在园区内爆发，混乱如战场。 反正园区都抢了，路上抢几个人算什么事，你说是吧？ 林枫看了一眼表，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敲了敲墙板，对着庞建军说道：“往里面放把火。” 庞建军楞了一下，大惊道：“我曹，大库里最少有几千人，这把火下去我他妈死了得直接下地狱！” “放心，最多烧死几十个。” 林枫微笑着看着庞建军。 烧死几十个，踩踏拥堵再死几百个，浓烟再呛死几百个。 庞建军不敢想象这是多大的杀孽。 他看着林枫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这个杂种真的没有一点良心了吗？ “快点吧，别浪费时间。” 庞建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没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一丝愧疚的意思。 他叹息一声，手按在墙壁上，酝酿了好一会儿。 微微的热浪卷起，他收回了手，低声说道：“老子跟着你，迟早得下地狱。” “老子早就是地狱里的鬼了。” 林枫手一挥，一把步枪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站起身，一拉枪栓走上楼梯。 “你干什么？” 林枫没理会，自顾自地走上去。 浓烟卷起，无数人惊恐地往外逃离。 林枫面无表情地走出楼道，看着那些朝这边跑来的人。 手指在扳机上摩挲了一下，他扣动了扳机。 跑在最前面的几个人身上炸开血花，栽倒在地上。 林枫收了枪，扭头就走。 来到楼梯下，他扛起曹萱，带着庞建军快步从小门离开。 远处的人群中传来呼喊，很大声。 “操他妈，他们开枪杀人了！” “着火了，快跑！” “跑什么，快去把剩下的物资搬出来！” “狗日的赵双，不得好死！” “是于胜利，是于胜利的人开的枪！” “他吗的，不要命啦？快跑啊！” “救火，救火！” 有人逃离，有人抱着雪往大库里丢，试图熄灭里面的火焰。 林枫混在人群中，面无表情地走着，似乎还待在仓库里搬物资的那些人的生死，与他毫无瓜葛一般。 钻入一处无人的闲置库房，林枫摸出对讲机下令道：“撤退，不要把命丢了。” 难怪说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那把火没烧多久就被扑灭，众人再次冲进去哄抢物资。 刚刚那场小火并没有烧死几个人，但恐慌之下带来的推搡和踩踏，却夺走了最少两百条人命。 谁都没去管那些死者，只是继续搬运着物资。 没几分钟，惊叫声再次在大库内响起。 “丧尸！丧尸！” “啊，救命！” “草拟吗，别挡路！” 那些先前死去的人，有十几个陆续爬了起来，只是这一次不再是人类的样子。 杀戮的乐章不过堪堪停息一会儿，就被重新奏响。 待在楼上的于胜利听到属下的汇报后，气得牙都差点咬碎。 “下去，把丧尸都解决掉！” “可是他们都在人群里。” “疏散难民，快！” 第206章 冲营 4 “你抓她来是想要挟曹东乐吗？” 庞建军蹲在空置的库房窗口，一边观察远处那些疯了一样的难民。 “什么要挟，说话太难听了吧？” 林枫从怀里摸出那只卫星电话，看了看上面的几个未接来电，全是曹东乐。 他微微一笑，拨了回去。 电话被迅速接通，曹东乐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把我女儿送回来。” 话语中暗藏着怒气和冷意，似乎恨不得吃了林枫。 “我压根就没出去。”林枫嘿嘿一笑，“你现在赶紧联系赵双，跟他一起把园区的事情上报，就说死了上万人，锅甩到于胜利身上去。” 电话那头的曹东乐思索片刻，开口道：“这件事可以把责任推给他，赵双那边应该有办法让他卸任。但现在物资没了，园区没有在维持的价值，武器和民兵肯定要被召回，我不可能跟部队抢东西，这事儿你得补偿我。” “物资被难民抢走了，你跟我要补偿？” “别装蒜，开车的司机是你的人！” “我要是说他们失控了，我应该会相信我的吧？” “鬼才信。” “呵呵，我也没想到他们那么疯狂，行了，别计较这点物资了，答应你的武器我会给你，有了私人武装你想要什么搞不到？你女儿一会儿就会回去，我刚刚要是不带她走，她可能就要被难民糟蹋了，你得感谢我。” “去你妈的。” 曹东乐愤怒地挂断电话，开始着手联系自己的关系。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赵双没骨气地跑路，物资还被人拿走了，他的计划被彻底打乱，现在唯一能指望的收获就是林枫承诺的武器。 如果要按原计划做了林枫，那女儿和武器可能都拿不回来，属于短裤都得亏进去。 拨了几通电话，曹东乐放下手机，冲着曹蕊吩咐道：“再查一下于胜利的履历，越详细越好。” 曹蕊疑惑地问道：“为什么突然查这个？” 曹东乐揉了揉嘴唇，低声道：“情况闹到这个地步，林枫还想要争取于胜利，于胜利身上肯定有点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几千吨物资说不要就不要，我才不信他只是看上那些金盾的员工而已。” 另一头，挂了电话的林枫摘掉曹萱嘴里的抹布，笑着道：“装得累不累啊？” 昏迷中的曹萱睁开眼：“你什么时候发现我醒了的？” 林枫咧嘴一笑：“就刚刚，我放你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摸了几下你的屁股，你眼皮子跳了一下。” “只有几下吗？”曹萱冷哼一声，“你越来越无耻了。” 曹萱是在半路醒的，林枫当时就发现了，一直没拆穿，故意逗逗她。 “这么大反应干嘛？” 林枫笑着解开她身上的绳子，又把她的枪递了回去。 曹萱活动了一下手腕，一拉枪栓就要动手，林枫伸手直接给她手腕扣住：“大姐，你何必自讨苦吃呢？” 曹萱没吭声，任由对方夺走枪拆了弹匣丢回来。 “我要是死了，你们要的东西可就没喽。” “你到底想干什么？”曹萱冷着脸问道，显然心里还有气。 “我想干什么我说得明明白白，物资和金盾，我就只要这些。” “物资被抢走，金盾必定会被召回，你带不走多少人的。” “我会说服他们跟我走。”林枫揉了揉鼻子，递过去一支烟，“谈谈别的，我有新的买卖想跟你们做。” 曹萱接过烟点上，淡淡地说道：“跟你做买卖，上赶子被你骗吗？” “诶~你这么说实在太伤人了，这次的买卖更有搞头，你考虑考虑呗。” 曹萱嗤笑一下，“说吧。” 林枫给自己也点上根烟：“我可以给你供应武器和弹药，你把你们家军政的关系借我用用。” 曹萱夹着烟舔了舔嘴唇，轻笑几声后说道：“你他妈真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自由身狗胆包天啊？” 林枫没在意对方话语里的鄙夷，继续说道：“你们想要一支私兵，我想要情报保驾护航，大家各取所需，多好的买卖啊，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 曹萱沉默了好半晌，默默地抽着烟。 “我要和我家里谈谈。” 林枫点点头：“我再提醒你一下，那些怪物也是个不确定因素。” 聪明人说话一点就通，曹萱立刻明白了林枫的意思，他是指那些丧尸的出现，会加剧人们的疯狂，估计短期内就会出现数万人的流民团体。 到时候他们会联合起来，跟那些吃官粮的人争夺物资。 远的不说，就现在园区外面这十万人，一旦他们被有心人聚拢起来，会是一股很恐怖的力量。 要想在这种混乱的末世中生存，必须要有足够的武装力量。 曹萱没再说什么，站在窗边默默看着混乱的园区。 ......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某栋小楼前，李希文皱着眉头朝守门的几个士兵问道。 对方摇摇头：“不是不让你进，实在是我们老大有命令，要守好门，事情过了再说。” “我来看看于欣都不行吗？”李希文有些不依不饶。 那名士兵无奈地叹口气，扭头上了楼。 他来到于胜利住的屋子，敲了敲门：“嫂子，那个李希文来了，说担心于欣，想来看看。” 江燕从屋内走出来，有些疑惑：“外面那么乱，他怎么过来的？” “难民刚刚都跑回仓库去了，他趁着这会儿过来了。” “行吧，让他上来吧。” 士兵点点头，下楼让同伴给李希文放行。 李希文刚踏上楼梯，先前那名士兵突然追了上来：“诶，武器留在这。” 李希文立马皱起了眉头：“你们搞什么，连我也防？” “我们老大的命令，你配合一下就是了，反正我们有人会保护你。” 李希文无奈地将腰间的手枪递过去，空手上了楼。 进入屋子里，李希文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于欣，露出和煦的笑容：“于欣，那些人没有来这边捣乱吧？” “来了，被楼下的人吓走了。” “那就好，我一直担心你们这边出事呢。”李希文在桌边坐下，继续道，“我过来其实还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于欣露出疑惑的表情。 李希文看了看在卧室里不知道和谁在打电话的江燕，缓缓开口道：“你告诉你爸，要小心曹东乐，今天的事，全是他挑唆的。” 第207章 冲营 5 “都不要命了吗？” “闪开，快闪开！” 一群拿着武器的士兵高声呼喊着，试图驱散正在疯狂抢夺物资的人。 大库深处最少还有十几二十个丧尸，可外围的人根本听不见。 你说他们傻，他很清楚难民有好几万，丧尸才那么点，一人一刀能直接把丧尸砍得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你说他机灵，可是现场都被堵住，死亡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到底会有多少人变成丧尸，又有多少人要陪葬，谁都说不好。 负责执行的队长见自己的手下冲不进去，急得眼睛都快冒火了。 短短几分钟，门口就有几个失足摔倒的难民被踩死。 队长很想上去把那些人的脑袋砍掉，但根本找不到机会。 正当他焦急间，楼上的于胜利突然冲下来，冲着他喊道：“跟他们说隔壁也有粮，让他们去抢8号库！” “头，那里是空的。” “你知道，他们不知道啊，快！” 那个队长立刻醒悟过来，招呼着手下大声呼喊，有个小机灵鬼甚至开始给难民带路。 堵在门口等着进大库的那些难民立马被分走一大片，都跟着那些带路党去了8号库。 队长擦了把汗，立刻开始忽悠后面上来的人。 “大家别挤，都去1号库领物资！” “9号库也有，那里全是罐头，跟我来！” “真的，那边有五十万吨，我刚从那边回来！” “放屁，有八十万吨，我看了登记表！” 一时间，那些民兵都把枪塞给同伴，融入群众开始胡说八道。 效果显着，无数人欢呼着冲向远处的仓库。 “搬什么搬，直接去路上等着，抢他们手里的物资！” “走走走！” 果然有时候真不能跟群众说实话，就得骗才行。 看着被分流走的一大批难民，于胜利松了一口气。 回头望了一眼那些正从仓库里屁滚尿流爬出来还不忘抓紧手里物资的难民，于胜利冷着脸下令道：“赶紧进去。” 一群士兵挤进仓库，逆着人流开始搜寻那些在深处杀戮的丧尸。 远处的林枫放下望远镜，轻声嘀咕道：“又是个傻子。” 站在边上的曹萱看了看正朝这边跑来的难民，戴上了自己的面罩：“我们该换个地方了....为什么说他是傻子。” 林枫收了东西，一边领着曹萱庞建军往后面走，一边说道：“大库里那么乱，不知道有多少丧尸，士兵进去很容易误伤或者牺牲，这种时候救难民还不如保存自己的力量，于胜利这老头脑子不灵光。” “他不能看着不管，不然死的人越多他的锅越黑。” “呵呵，我是他我就直接带人跑路。” “那他就再也没机会回去了。” “走吧，一起去把他的希望毁了。” 三人顺着小路走了一段，来到一处小楼前，一小队人会合。 领头的正是钟辉，还有林枫手下最精锐的十个汉子。 “你还想干什么？”曹萱好奇地问道。 “带我去找李耀，猪没了，杀只羊也不错。” 曹萱嗤笑一下：“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狂妄的人。” 说罢，她指了指远处的一栋小楼：“就那栋，三楼最里面的屋子，我不过去了，免得被乱枪打死。” 林枫点点头，领着人就走了过去。 走到半路，钟辉一边戒备地观察着那栋楼，一边说道：“窗口有人，应该看见我们了。” “没事儿，咱们是民兵。” 林枫随口应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来到楼下，林枫拍了拍门后将手踹在衣兜里。 门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哪个部门的？” “民兵队的。” “民兵队？没见过你们，来干什么？” “来干你。” 话音刚落，林枫口袋里发出“锃”的一声轻响，一个圆形物体被他拿出来，顺着窗户砸了进去。 早就有准备的钟辉等人立刻往墙边一靠。 轰~ 爆炸声在小楼内响起，破碎的玻璃和杂物从窗口飞出。 “上！” 林枫怒喝一声，所有人捞出了藏在衣服下的武器，拉动枪栓的声音此起彼伏。 林枫一马当先，从那扇炸开的窗户率先突入。 屋内一片狼藉，几个身上扎着手榴弹碎片的居民正在哀嚎。 林枫看都懒得看一眼，径直从这间屋子的房门走了出去。 楼内住的都是些普通人，此刻都还没从爆炸声中回过神来。 钟辉紧跟着林枫，身后的手下对着那几个被炸伤的人脑袋上补枪。 林枫带了八十个人来，但真正有足够战斗力的不过十几个，都是些当过兵的。 虽然比不上现役军人，但战术意识远超普通人。 “都他妈闪开。” 林枫端着枪走出楼道，直接出声喝退楼里那些惊慌失措的人。 来到楼梯口，林枫脚步一顿，站在转角伸出枪口，往里一拐直接扣动了扳机。 枪声在楼道的长廊里来回滚动，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 扫空一个弹匣，林枫一边换弹匣一边喊道：“老子还有一包雷，不想死的就给我放下武器老实待着！” 换好弹匣的林枫一拉枪栓直接走上楼梯。 钟辉快步跟上，看了一眼他刚刚扫射的那个转角。 四具流淌着鲜血的男性尸体躺在那，眼中还残留着愤怒与恐惧。 这都是守在楼道看门的人，林枫根本没给对方出手或者交流的机会，隔着一个转角直接把人杀了。 跟在后面的几个大汉眼中流露出一丝惊骇。 以前基本没见林枫出过手，只当他是个有武器的军火贩子，没想到战斗水准这么高。 他们都是当过兵的，比普通人识货。 临场战斗影响最大的其实是心态和反应，身体素质战斗技巧什么的，完全可以靠武器弥补。 这种楼道里的战斗，比的就是谁反应快。 走上转角的林枫抖出一面镜子，飞快看了一眼楼道上的情况后上前几步，把帽子摘下来丢到了二楼的楼道。 嘭嘭嘭~ 几声枪声响起，似乎是楼上的人过度紧张下失手扣动了扳机。 “都他妈不想活了是吧，敢跟老子开枪？”林枫一边摸出手雷咬掉拉环，一边高声喊道，“给你们五秒钟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楼上响起喊叫声和脚步声，不知道他们在干嘛。 “五...” 林枫高声数着秒，顺手把手里掐到时间的手雷甩了出去，“四...去你妈的吧！” 轰！ 爆炸声响起，楼道里的烟尘还未落下，林枫就握着枪闪进去，扣下了扳机。 子弹泼水一般打出，楼道里几个被炸翻的人瞬间毙命。 也许到了阎王爷面前，他们可以好好说道说道，某个数秒的王八蛋是有多么无耻。 第208章 冲营 6 “快他妈接电话啊...” 屋内，李耀握着手机焦急地催促着。 他现在恨不得扒了卫星运营商的皮。 好半晌，电话才接通。 “喂，爸...” 电话接通，传来李希文的声音，李耀立刻出声打断：“马上控制住于欣，叫于胜利过来救我！” “什么？” “别问了，快！”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赶紧动手！” 李耀不再解释，挂断电话后再次拨通了一个号码。 只是屋外的枪声，让他操作卫星电话的手指有些颤抖。 脑子再聪明的人，面对枪械依旧要发怵，这玩意儿能把你的精神和肉体一块毁灭，任你再多算计也不好使，子弹不会听你说话。 楼道里，林枫射杀几个被炸伤的敌人后，钟辉立刻扑了上去。 “上！” 四个精悍的手下紧紧跟着他，目光盯着楼道里的每一扇门。 林枫一边观察楼道的情况，一边喊道：“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正在小心前进的钟辉感觉自己的心跳异常的快，他已经很多年没参与过这种室内作战了。 上一次还是演习，打得都是空包弹。 虽然战术素质过硬，但心态的差距注定了他下手没有林枫这种尸堆里爬出来的人果敢。 就先前一边唬人一边甩雷那一下，钟辉也没反应过来。 他似乎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误伤无关的人。 只能说人一无耻起来，谁都没辙。 钟辉刚走过两扇门，最里面的那间屋子突然探出一支枪口。 双方同时扣动了扳机。 嘭嘭... 钟辉的大腿爆开一朵血花，对方的枪也被打得一歪。 室内攻坚是个极其危险的活，哪怕是林枫也不愿意冲到最前面。 中了一枪的钟辉闷哼一声，往墙边一靠，让出位置。 见手下中枪，林枫心头一阵火大，怒声吼道：“表弟，往死里干！” 楼道内无人回应，在小楼外的雪地里，一道火焰直冲而上，轰入二楼窗台。 紧接着，一颗手雷甩了进去。 建筑年代有些久远的小楼连续被炸了三回，楼面都在微微震动。 “上！” 早就等待着的枪手加快脚步，冲到最里面那间屋子门口，抬枪直接扫射。 留你妈活口，自己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守在客厅的几人刚从爆炸中的余波中恢复过来，就被泼水一般的子弹射杀。 “最后一次机会，立刻出来投降！” 门口的一个汉子一边在队友的掩护下更换弹匣，一边怒声吼道。 这是玩命的时候，谁都不敢大意。 钟辉坐在楼道里，一边按着伤口，一边怒吼：“草拟吗，再不出来老子把楼炸了！” “投降！投降，我们投降！” 一声高呼从屋内传出，看来是彻底坚持不住了。 话音刚落，楼外突然传来三声枪响，随后是两声惨嚎。 林枫等待了两秒，就听到一名队员在对讲机里喊道：“老大，有两个吊毛从屋里跳下来想跑。” “是李耀吗？” “看着有点像。” “带回来。” 林枫走过楼道，来到那间屋子前，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屋内，冲那几个正在举着手走出卧室的人问道：“李耀呢？” 那几人瑟缩着脑袋，没敢说话。 嘭！ 一声枪响，一个男人倒在血泊中。 “问你们话呢，哑巴啦？” 剩下的人见林枫一言不合就杀人，吓得腿肚子都在打颤。 “跑了，就刚刚跳下去那个。” “妈的，浪费我的表情。” 林枫撇撇嘴，退出了屋子。 来到楼下，庞建军几人正好拖着一男一女从外面走回来。 那是一对中年男女，男的赫然是李耀。 此时他小腹中枪，鲜血汩汩地流着，表情狰狞而痛苦。 “我说你跑什么跑，白吃一枪。” 林枫踹了他一脚，将他拖到边上的房间里。 李耀捂着小腹哀嚎道：“兄弟，你是哪条线的，我没得罪过你吧？” 林枫顺手关上门，看了一眼这个凄惨至极的中年男人，冷笑一声后说道：“确实，无冤无仇。” 李耀龇了一下牙，好声好气地说道：“兄弟，你先给我治伤，你想干什么都能谈，要物资还是要枪，我全部都给你。” 林枫点点头，随手从兜里掏出一卷纱布塞过去，顺手摸了一下对方的口袋，找到对方的卫星电话后直接拿了出来。 腹部开了个洞，李耀疼得几乎要晕厥，此刻他哪里顾得上那么多，抓过纱布随手扯开直接按在伤口上。 可惜血还是止不住的在流。 “救我，快救我。”李耀惊恐地喊道。 林枫瞧了一眼，怀疑他的肠子可能被打坏了，现在这情况如果真的是伤了内脏，想救回来难度不小。 “急什么，死不了。”林枫随口回了一句，将手机打开递过去，“解锁，给你的靠山打电话。” “你想干什么？” “我要和他谈谈。” 李耀点点头，伸手接过电话，开始拨号。 他刚一按下拨号，林枫直接把手机夺了回来，等待两秒后直接挂断。 随后他看了一眼那个号码，给对方发了一条短信：“于胜利。” 就三个字。 发完短信，林枫随手将手机揣回兜里。 李耀不解地看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不是要和他通话吗？” “我对你的靠山没兴趣。”林枫笑眯眯地摸出一根烟叼上，“借他的刀用用而已。” 李耀脸色一冷，心中无数念头闪过。 他本以为这些袭击者是来绑架自己，想利用自己达成某些目的，但现在看来似乎自己想差了。 “你是曹东乐的人？” “我跟他是朋友，不过找你是我自己的事。” 李耀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视线都有些模糊。 林枫笑笑：“我想让你做个明白鬼，不过可能没时间了，你儿子呢？” 提到儿子，李耀精神一震。 他快速说道：“兄弟，留我一命，我可以给你一批军火！” 林枫挑了挑眉，笑道：“好，你先告诉我你儿子在哪。” 李耀刚想说话，猛然惊醒过来：“你想杀我儿子！” “你想多了，我跟他可是好朋友，怎么可能杀他。” 李耀移动一下身子，枪伤让他疼得直冒冷汗。 “我要付出什么，才能买我的命？” 此时他已经冷静下来，试图跟林枫谈判。 “你想活命？” “当然。” 林枫咧嘴一笑，掏出一把匕首在李耀面前晃荡。 “我告诉你，我做了个梦，我老婆怀着孕被你这个白痴害死了。我没了老婆孩子，非常生气，我只好亲手宰了你老婆，然后把你儿子砍断手脚养在粪水里，让你看着他受了半个月的折磨我才弄死他。但我心里还是很不爽，想再来一次，不过你可能坚持不到那么久。” 李耀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第209章 挟持 曹东乐放下电话，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曹蕊上前问道：“怎么了？” “你妹妹说，林枫去杀李耀了。” 曹蕊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好好的为什么要杀李耀？” “我也不知道，你妹妹也没说。” 曹东乐摇了摇头，开始琢磨起跟林枫这种人合作的风险。 没有人喜欢跟一个随便杀人的屠夫合作，因为你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哪天突然发神经把你一块杀了。 杀赵双是因为有利益冲突，大家都需要他死，但曹东乐不明白，李耀和林枫又有什么仇。 李耀平时深居简出，营地的大小事务也很少发言，只做自己要做的事，有点老好人的味道。 明明是一个可以拉拢的盟友，杀他干什么？ 照理说，林枫应该都没见过他才对。 正思索间，手机又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于胜利。 曹东乐按下接听，电话里立刻传来于胜利的怒吼：“让你的人撤了！” 他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打开外放，他疑惑地问道：“什么我的人，撤什么？” “你派去杀李耀的人！” “什么意思？” “别跟我装傻！整个北区现在就只有你跟钱正拿得出这么多枪手，赶紧让人停手，我女儿在他们手上！” 曹东乐和曹蕊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你女儿怎么会跑到他们手上去？” “老子没空跟你解释，赶紧叫你的人停手。” ....... 于胜利的住处，江燕愤怒地冲挟持着于欣的李希文质问道： “有仇你去找曹东乐，抓我女儿干什么？” 李希文紧了紧手中的刀子，把身子藏在于欣身后，冷声说道：“阿姨，我也没办法，现在有能耐杀我爸就于叔叔跟曹东乐，我只想保护自己的家人。” 门口几个大汉按着枪怒目而视，却无可奈何。 谁都没想到李希文接了一个电话后会突然用刀挟持于欣。 “都出去，我不想伤害她！” 李希文高声冲着那些喊道。 此刻他也非常恼火。 李耀是聪明人，马丽丽的事情一出来，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园区里的异常。 在他眼里，挑唆于胜利和赵双作对，最可能的得利的其实就那三两个人。 悄悄调查一下，他马上就注意到了在事情里出现过几次的曹勇，他老爸曹东乐就成了最有嫌疑的人。 很多时候有嫌疑就等于确认，这个时候用不着那么多证据。 往下一联想，李耀隐约猜到曹东乐应该是想搅乱局势渔翁得利。 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也不想放过，曹东乐想要的他也想要。 本来今天是想让李希文过来这边游说江燕和于欣，把事情挑破，让她们母女俩说服于胜利跟自己家合作。 谁他妈知道园区里还藏着一伙杀胚，无缘无故就找上了门。 混乱的局势中，李耀只能让儿子抓住目前唯一的筹码救自己。 毕竟能在园区里调动枪手的，不是曹东乐就是于胜利，控制住于欣，有一半的机会能活。 就算于胜利不是幕后主使，控制住于欣就等于控制住了民兵团，那是一两百人的武装，有足够的本钱把李耀救回来。 于欣被李希文揪着头发，头皮有些疼，她低声说道：“李希文，你先放了我，我爸会帮你救李叔叔的。” 李希文叹了口气：“于欣，要杀我爸的说不定就是于胜利，我现在不能放你走。” “不会的，不是他。” “等我爸安全了再说，到时候我给你赔不是。” ...... 小楼内，被林枫划了一刀的李耀低声骂道：“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怎么会害你老婆？” 林枫在他衣服上擦了擦血：“嘿嘿，我经常在梦里梦见你，天天都想着再把你弄出来开膛破肚。” “疯子！”李耀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咬牙道，“你放我一马，我可以给你很多东西，枪和物资我都有！” “有导弹吗？有坦克吗？”林枫笑问道。 李耀一噎，用尽可能的平静的语气说道：“小兄弟，那不是我们能调动的东西，有枪就够了，别想那些，碰了是要掉脑袋的。” “坦克都拿不出来，还聊个什么鸟劲。” “你要坦克有什么用，有枪就够你逍遥快活了，我可以给你一个连的武装，都是真正的军械！” “吹牛逼不打草稿。” 林枫笑着将匕首抵在李耀脖子上，准备结果了这个中年男人。 如果说一百条枪，林枫还能勉强相信他搞得到。 一个连的军械，那纯粹是在吹牛。 “我真的有办法弄到，你先放了我，不然于...” 李耀还在哀求，林枫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摸出来一看，是曹东乐。 李耀似乎看到了救星一般，快速说道：“快接，肯定是你的老板打给你叫你放了我的。” 林枫刚准备按下接听，突然顿住，有些疑惑地问道：“你刚是不是要说于什么？你怎么就知道会有人来救你？” 李耀见他移开刀子，长出一口气：“兄弟，先给我止血，不然我死了，于胜利会弄死你。” 林枫皱了皱眉，没去管李耀，而是按下了接听将电话送到耳边。 那头传来曹东乐的声音：“快停手，于胜利的女儿被李希文挟持了，金盾的人往你那去了！” 林枫楞了一下，很是惊讶地看着李耀。 “曹总，你确定吗？” “我确定！于胜利以为你是我的人，打了电话给我叫我放过李耀。” “我知道了，你去稳住于胜利。” 说罢，林枫直接挂断了电话。 一旁的李耀微笑道：“你就七八个人，民兵团有两百人，你杀了我，你也走不掉，现在能谈了吗？” 林枫冷着脸收起自己的手机，将李耀那台手机翻出来，一边翻找电话号码，一边淡淡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我？” 第210章 狗杂种 “小兄弟，你走不掉的，我死了我儿子会杀了于胜利的女儿，到时候你也得死！” 李耀此刻有些得意，但还是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免得刺激到这个陌生男人。 “你先给我治伤，有什么事一会儿我们坐下来好好谈。” 就在他说话间，庞建军从屋外走进来：“你还在跟这个死鬼扯什么淡？有人过来了，应该是民兵团的，三十几个人。” 李耀一听，心里更有底气了：“兄弟，先救我，快，我流了很多血。” 林枫没理他，从电话里查询了一下通话记录，把手机丢过去：“打给你那个笨蛋儿子。” 李耀摇摇头：“你先救我，我会让于胜利放了你。” 唰~ 刚被林枫收回的匕首猛然刺下，扎进了李耀的小指里，直接把他的指头齐根切下。 李耀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痛苦地嚎叫着。 一旁的庞建军看了后微微挑了挑眉。 他很奇怪，这个李耀的傻逼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这边的人会怕三十几个民兵。 林枫将那只手指捡起来，塞到李耀的口袋：“下一刀切你整只手，再不按我说的做，我就慢慢把你的四肢都砍掉，还有裤裆子里的那玩意儿也一样。放心，这种事我经常干，保证让你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李耀惊恐地看着林枫，努力克制住疼痛，抓起手机开始拨号。 他这次是真的怕了。 电话还在接通，林枫扭头对着庞建军说道：“把那个娘们弄进来。” “哪个？” “李耀的老婆，刚刚那个。” 庞建军出去招呼一声，先前那个女人也被拽了进来。 她看了李耀一眼，一把扑过去帮他按住伤口。 “老李！你没事吧？” 电话好半天才接通，那头传来李希文的声音：“爸，那些人走了吗？” “乖儿子，赶紧把于欣放了，让于胜利的人撤走。”林枫淡淡地回道。 那头的李希文呆了两秒，愤怒地问道：“你把我爸怎么样了？” “我给你一分钟，把于欣放了，不然我把你老爸的手砍下来给你送过去。” “草拟吗，你别乱来！你要是敢伤害我爸，我让于胜利要你的命。” 林枫点上烟，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我宰了你爹妈，再去杀了你，一根烟的功夫都不用。” “那我就把于欣也杀了，你也一起死！”李希文凶狠地威胁着。 林枫看了看腕表，抽了口烟后继续道：“傻逼，你敢杀于欣，于胜利先宰了你，你以为他是什么东西，能杀我？” “我不管，你先放了我爸！” “我说了，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还有十秒。” “你他妈放了我爸！” 林枫没说话，静静地看着腕表。 见他这么硬气，一旁的李耀傻了眼，焦急地喊道：“民兵团有两百人，你走不掉的！” 林枫将手机外放打开，放在地上，反手拔出腰间的砍刀：“李先生，看来你儿子希望你赶紧死啊。” 话毕，砍刀猛然落下，李耀的左臂被直接斩断，鲜血喷了他老婆一脸。 这对夫妻的哀嚎和惊呼响彻屋子，电话那头的李希文同样听到了。 “爸！爸....我操你妈个狗杂种，我杀了你！” 一旁的手机里，李希文的怒吼传来。 林枫拿起手机，淡淡地说道：“我砍的左手，事情现在结束的话，少一只手不影响他日常生活，你要是觉得不够，我下一刀砍右手，砍完四肢我再把他弄成太监，我还有很多办法让他生不如死.....对了，他老婆也在，就是你老妈，说起来她保养得还挺好，我这边有个小弟挺喜欢她的。” 一旁的庞建军嘴角一抽，有些无语的退出了房间。 他以前觉得自己已经很坏了，现在发现自己跟林枫比起来简直就是三好学生。 这个狗杂种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手段都敢用。 走出房间，庞建军刚想点根烟，突然想起先前在大库后门楼梯下林枫说的那句话。 我早就是地狱里的鬼了...... 撇了撇嘴，他点上烟吸了一口，轻声嘀咕道：“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 卧室里，李希文一手抓着于欣，一手握着手机，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没想到对方这么横，身在园区连民兵团也不怕。 对方不肯不软，他就没了本钱，真敢把于欣怎么样的话，于胜利事后一定会弄死自己。 斟酌了两秒，他对着电话低声吼道：“我放了于欣，叫于胜利的人撤走，你是不是就放了我爸妈？” “我说话算话。” “好，我放了她...” “不要放她走！” 电话那头传来李耀的怒吼，随后是殴打声和惨叫声。 被挟持着的于欣此时也有些六神无主，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狗杂种，不要伤害我爸！” 另一头的屋子里，李耀挨了两拳，嘴被林枫堵上。 但他仍就挣扎着想要说话。 他现在只希望自己儿子能聪明点，领会自己的意思。 林枫踹了他一脚，对着电话说道：“李希文，你这个老爸挺硬气啊，希望你也跟他一样硬气。” 等待了几秒，那头的李希文低声道：“我放她走了，快放了我爸！”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李耀停止了挣扎，眼底全是失望。 在李希文看来，林枫根本不在乎于欣死不死，她是于胜利的命门，但是林枫才不在乎。 但是李耀是聪明人，林枫先前的话已经漏了底了。 不在乎于欣的话，为什么要让李希文放了她？ 直接叫李希文让于胜利的手下滚蛋不就好了吗。 林枫就是在玩横的，逼迫李希文就范，可惜李希文不够聪明，父亲被砍了手，慌乱之下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双方的牌面可能是对等的，可惜牌桌上的李希文没看明白，让林枫诈了一手就弃牌了。 林枫挂了电话，拨给曹东乐：“确认一下于欣的情况。” “等我一分钟，我儿子就在那边。” 林枫握着手机，静静地看着李耀夫妻。 曹东乐的回复很快来了，林枫收了手机，冲李耀笑着说道：“看吧，我就说你儿子是笨蛋。” 李耀此时已经没有多少说话的力气，大量失血让他异常虚弱。 林枫有些失望地撇撇嘴，挥出了手里的砍刀。 第211章 仓促的手术 “我们还不走吗？” 庞建军冲着从屋内走出来的林枫问道。 此时小楼外已经被人包围，影影绰绰都是些荷枪实弹的士兵，对面领头的正缩在建筑后面不断喊话。 林枫在窗台往外看了一会儿，压着嗓子高声喊道：“老子帮你们救了于欣，你们不谢谢我，在这蹲着干什么？不怕死的就直接进来吧。” 喊完之后，林枫直接坐到窗台下抽起了烟。 庞建军低声问道：“他们有七八十号人，你真不怕死啊？” 林枫笑着给他抛了根烟：“于胜利的女儿回去了，他没必要在这里消耗人手，稍微有点脑子他们就不会冲进来。” 庞建军接过烟没说话，只觉得林枫有点托大。 这时一个枪手走进来，冲两人说道：“钟辉伤得不轻，再不走的话就得在这给他挖子弹了。” 林枫站起来走到隔壁的房间，看了看屋内的几人。 此时钟辉正靠坐在沙发上，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有些担忧地看着林枫，沉默不语。 乱世里人命不值钱，大腿中枪意味着跟不上团队的行进速度，也没有足够的战斗力。 他很怕林枫会因为自己成了累赘把自己丢掉。 他相信林枫干得出这种事，在长华的时候，他就丢掉了数百人，没见一点愧疚。 林枫走到钟辉面前，看着他那条草草包扎的伤腿问道：“伤到骨头了吗？” 钟辉迟疑一下，点点头道：“可能伤到了，子弹没出来，疼得要命。” 林枫微微皱眉，沉吟片刻后说道：“那小子用的81,81的枪伤你知道什么后果吧？” 钟辉苦笑一下点点头。 国外流行的ar枪械基本都是使用556口径子弹，穿透力很强，往往能直接打穿血肉。 大夏上个世纪的军械基本都是7.62口径，这种子弹会给人体带来巨大的空腔，并且在身体里翻滚，弹头如果打中骨头很容易破碎成好几块，如果位置不好，取出的风险非常大。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老兵身体里经常有弹片的原因。 钟辉当过兵，基本的知识还是知道的，有时候宁愿让上万美刀的ar打出贯穿伤，都好过让五百美金的二手ak的子弹留在身体里。 林枫掀开他压伤口的纱布，又用刀子割开裤腿，看了看他的伤口，又在边缘按压了一下。 钟辉全程咬着牙，一言不发。 “应该不算太坏，离动脉还有一段距离，至少没有大出血。” 林枫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包打开。 里面是一些刀片和镊子，还有几段棉纱。 钟辉一看就知道他可能是想给自己挖子弹。 “外面的人还是没走。”蹲在窗台的庞建军突然出声喊了一句。 他似乎是在提醒林枫，现在这个时候不适合手术。 “他们会走的，命是自己的，没必要为了陌生人来送死。” 林枫不咸不淡地嘀咕了一句，给钟辉递了条抹布：“咬着，小手术而已，血管没破就死不了。” 钟辉点点头，接过抹布，正要往嘴边送，突然看到林枫直接拎起一只手术刀，他有些犹豫地问道：“不消毒吗？” 林枫笑着从兜里又摸出一瓶酒精，洗了洗刀子，又在他伤口周围冲了冲，疼得他直冒冷汗。 动作极其敷衍，似乎是在应付什么不愿意做的工作一般。 “零下四五十度，你以为能有什么细菌....没带碘伏，你凑合着吧。” 林枫随手收了酒精，一刀切开伤口。 钟辉闷哼一声，赶紧将抹布塞进嘴里。 鲜血汩汩流出，周围的几人都有些牙酸。 林枫飞快地翻开伤口，一边伸出镊子一边笑道：“算你命好，子弹应该没碎....” 周围几个枪手听到同伴的情况还不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过下一秒，林枫又话锋一转，“诶，好像缺了一小块...不知道是不是没发育好。” 此时钟辉又好气又好笑，一时间都忘了疼。 林枫抠出两块碎裂的弹头，迅速把棉纱往上一盖，一边捆绷带一边说道：“还有没有弹片我也不知道，撑到出去再说，一会儿再给你缝合。” 边上的一个枪手凑上来帮忙，看了一眼那两块弹片，皱了皱眉。 那两块弹片已经变形，凑到一起离拼出一个弹头还差了一点，钟辉的腿里肯定还有碎片，林枫估计是在安慰他所以故意没说明白。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去挑破，报喜总比报忧强。 林枫洗了把手，往窗外瞄了一眼。 他有些疑惑地摸出对讲机，问道：“仓库的丧尸这么快就被清理掉了？” 那头传来王强的声音：“嗯，民兵现在在里面疯狂砍脑袋。” “他妈的。”林枫低骂一句，继续道，“组织人往居民楼冲，把这些民兵引走。” “好。” 林枫此时有些费解，为什么围在附近的民兵既不进攻，也不离开。 照理说于欣已经被李希文放回去，于胜利应该收到消息了。 难道还想把李耀就出去？ 心思一转，林枫对着对讲机快速说道：“把动静弄大点，民兵不回去就直接放火杀人，于胜利这鬼人八成是想困死我然后活捉！” “是！” 边上的庞建军一惊，赶忙问道：“你说于胜利想干嘛？” 林枫收了对讲机，冷笑道：“于胜利想抓到我们，弄清楚搞鬼的是谁。” “那怎么办？” 庞建军一时间有些为难。 来之前谁都不知道李希文去了于欣家里，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是林枫都没想到的。 “慌什么？”林枫抽了口烟，淡淡地说道，“他们根本没有玩命的理由，于胜利要是下得了决心，人早就冲过来了。真敢来，我就先杀一帮人给他看。” 庞建军苦笑一下，没有说话。 道理他都懂，但他真做不到林枫这么凶狠。 这种事就跟街头斗殴一样，大家本来是抡拳头的，你突然发了狠要掏刀子。 这时候对手往往要衡量跟你抡刀的代价，毕竟不是谁都愿意玩命。 没有生死大仇之前，任何博弈只要有一方敢玩命，别人都会产生退缩的念头。 为了争一粒芝麻，冒着砸掉西瓜的风险，聪明人都不愿意干这种事。 如果于胜利是个气血方刚的二百五，现在他应该已经命令手下进攻，到时候就轮到林枫头疼。 可惜于胜利不是，相反他非常聪明，还很油滑。 第212章 你好不好意思? 看着屋外雪地里影影绰绰的人影，一个枪手低声道：“妈的，我摸黑出去干死他们。” 庞建军拍了他脑门一下，笑骂道：“别跟他们动手，打死了他们，你大哥得心疼。”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今晚月色不太好，视野很差。 林枫静静地坐在屋里吃着东西，楼里还有不少无关的居民，现在个个缩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等了没一会儿，园区另一头亮起火光，浓烟也跟着升起。 庞建军知道应该是王强等人放的火，默默等待着。 几分钟后，曹萱的电话打了过来：“园区起了火，估计又要死不少人，于胜利下令让堵你的人回去了。” “好。” 虎头蛇尾的冲突就这样结束，庞建军只觉得好笑。 双方还未交锋，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就很有默契地偃旗息鼓。 聪明人干仗就是麻烦，一堆屁事，他开始有些想念以前在街头斗殴的日子。 林枫收了电话，招呼手下戴上头套，然后去抓四十个人出来。 那些居民被带出来，惶恐地看着这些持枪的陌生人。 林枫吃完手里最后一点面包，冷声说道：“一会儿跟我们往东门走，谁敢跑别怪我子弹不长眼...走。”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枪手们推搡着那些居民下了楼。 林枫背起钟辉，走进人群里。 “我们是要用他们当肉盾吗？”钟辉有些苦涩地问道。 曾几何时，他也是人民的守护者，现在却成了加害者。 “当然，鬼知道于胜利会不会打冷枪。” 林枫似乎毫不在乎自己的手段是否无耻，一脸的淡然。 一群居民既恐慌又紧张，可是面对枪口又不敢反抗。 估计他们现在已经在心里骂翻了天。 庞建军看着走在前面的一个少女，情不自禁拉了拉自己的头套，确保它能遮挡住自己的全貌。 他感觉太丢人了，居然用一个女孩来挡枪，说出去羞先人。 “林枫，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庞建军拍了一下林枫，凑过去小声说道，“你干这些破事，真的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林枫轻笑一下：“我看过一段视频，猎豹捕杀羚羊的时候，会抓住它们的幼崽迫使母亲回来，你为什么不去问问猎豹，它会不会不好意思。” 庞建军觉得他有些强词夺理，嘟囔道：“人怎么能跟畜生一概而论？” “在死亡面前，人和畜生没区别，我们本质上也是畜生，有什么好高贵的？” “倒是有几分歪理噢。”庞建军笑着点点头。 一群人趁着夜色走到东门，立刻看到了混乱的难民群。 林枫让人赶走那些居民，迅速混入难民群离开了园区。 看了一眼身后火光冲天的园区，林枫带着人回到了藏身处。 一番折腾下来，王强等人直到晚上十点多才陆续回来。 锅子被烧热，各种肉食放进锅里开始炖煮，不少人的心情都不太好。 林枫最初告诉他们，来北区是来拿物资的，现在物资都被难民拿走，等于白忙活一场，他们心情能好才怪了。 林枫也没去安慰他们什么，只是让王强发下去一大批烟酒糖，随后叫来李乐乐，安排起了收尾工作。 ...... 园区内，居民楼的大火烧得虽旺，却根本没造成什么损失，居民们试着扑灭了一下，见效果不太好就懒得再管。 雪灾来了之后，大部分人都住在低层，方便上下，加上没什么值钱的家当，一把火下去也就烧掉点衣服被子，这玩意儿满大街都是，根本不缺。 别说烧掉一栋楼，烧掉十栋也没什么好心疼的。 于胜利站在家里的窗台边，看着远处的火光默默地吸着烟。 他现在只觉得这帮人有他吗大病，特别是曹东乐这个老贼。 好好的为什么要派人去对付李耀。 尽管曹东乐至今没有承认，但是于胜利已经认定那队人是曹东乐的手下。 钱正大概率不会做这种事，于胜利和他是老战友，多年来一直有联系，于胜利知道他是什么性格。 但于胜利现在又有点迷糊，是谁在支持这些难民搞事情。 现在物资被难民抢走，谁都落不到好，于胜利觉得曹东乐没有这种忧国忧民的奉献精神。 维持局势，大家都有物资可以用，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香吗？ 他抽完一根烟，江燕正好从房间里走出来。 “她没被吓到吧？”于胜利问道。 “她神经粗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得很，刚洗完澡，准备休息。” 于胜利点点头，把烟头掐灭：“你说这事儿会是曹东乐干的吗？” 江燕有些苦恼地说道：“我听说当时有难民要去抓赵双，要是赵双死了，物资被留下，那曹东乐和李耀嫌疑最大，因为他们能取代赵双。但是现在这情况....鬼知道是不是他干的。” 于胜利靠在窗台思索半晌，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闹成这样。 “也许是难民脱离了他们的控制，李耀和曹东乐又起了内讧呢？” 于胜利叹了口气道：“所有猜测都是建立在曹东乐在搞鬼上面，如果不是他干的，那所有推测都是无效的。” “说不定是巧合。”江燕倒了杯热水端过来，“事情已经发生了，没必要再想这些了.....上面联系你了吗？” “我现在头疼的就是这个。”于胜利接过水喝了一口，“出了这么大的事，331那边没找我，说明可能要问责了。” 江燕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很是不满地说道：“我就说这里水深，叫你别来凑热闹，现在好了，死了这么多人，物资还没了。赵双跑得那么快，肯定是打定主意要把锅甩给你，到时候他再咬你一口说你要害他，你怎么都说不.....” “嗯嗯嗯，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想办法解决。” 见老婆要唠叨，于胜利一把将水杯塞回去，一脸的敷衍。 江燕气得牙痒痒，提高了一点音量：“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做什么升官发财的美梦吗？你知不知道李希文那个王八蛋今天要是手抖一下，欣儿就没了！” 于胜利一噎，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小声说道：“我明明交代了不要跟外人接触的。” 花了好半天哄好老婆，身心俱疲的于胜利走到楼下，推开一间屋子。 “头。” 守在屋里的两个年轻人站起来招呼了一声。 “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 打发走两人，于胜利一边活动手腕，一边打量着屋内那个捆住了手脚的年轻人。 那小子赫然是今天劫持了于欣的李希文。 他看了看于胜利，低声问道：“我爸妈他们怎么样了？” 于胜利没答话，上去就是一个炮拳砸在他的下巴上。 李希文痛呼一声，于胜利的第二拳接踵而至。 这个中年男人似乎也被近日的糟心事压得喘不过气来，一拳接一拳，把怨气都撒在了李希文身上。 李希文被揍得鼻血横流，牙齿也少了几颗。 “我就这一个女儿，从小到大都没让她受过欺负。” 于胜利揪起李希文的头发，恶狠狠地看着他。 “别说你那个死鬼老爸，你全家加一块都不够换她一个。你他妈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拿刀在她脖子上比划，我操你妈的祖宗十八代！” 嘭！ 于胜利压抑了几个小时的怒气在这一刻爆发，一拳捣在李希文的小腹，打得他吐出一地酸水。 第213章 好你妹 草草吃了顿晚饭，李乐乐带着林枫来到隔壁街道的一栋楼。 推门进去一看，一大群难民正挤在屋子里，或坐或躺打着瞌睡。 见到李乐乐进来，立刻有人围了上来。 “李乐乐，你说的物资什么时候给我们啊？” “真的有包吃包住的地方吗？” “这是你说的林老板吗？” 李乐乐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他一边把油灯弄亮，一边说道：“介绍一下啊，这是我们老大林枫，就是他在招人，都别吵吵，听他说话。” 林枫觉得李乐乐现在身上狗腿子劲儿挺足，蛮搞笑的。 他扫视屋内众人一圈，摸出李乐乐先前整理过的名单名单看了看，问道：“谁是詹朝宇？” 人群里站起来一个三十五六左右的中年男人，小声回道：“我是。” 他看起来有些消瘦，脸色不太好，可能是最近营养跟不上。 “土木硕士？干了多少年施工？”林枫问道。 “嗯，做了八九年，一直在工地上。” “我要在山里动工，做过山体方面的工程吗？” 詹天宇摇了摇头，犹豫一下后补充道：“我可以试试，技术是共通的。” 两人正说话间，人群里突然钻出来一个长相有些猥琐的男子，冲着林枫说道：“大哥，你们要开山吗？” 林枫瞧了他一眼，点点头道：“怎么，你懂？” “我不懂，但是我哥懂，他是矿物工程博士，但是经常跟项目走，炸过山，也跟过几个山体工程。” 林枫翻了翻白眼：“博士不都被拉走去了基地吗，我上哪去找他？” 男子干笑一下：“他没赶上，现在还待在附近呢。” 林枫好奇地问道：“现在搞矿的还是博士，可是重点人才，怎么会没赶上？” “他去年失业了一直在送外卖，第一批就没登记上，前阵子有人来找他，他又正好没在附近，阴差阳错就留下了。” 林枫和李乐乐对视一眼，笑道：“矿物工程博士送外卖，没逗我吧？” 男子摊摊手：“研究院没编制的话一个月才七八千还天天加班被当狗使唤，整天看领导脸色容易抑郁。送外卖好歹有个八九千还能自己调整时间照顾家里......别问为啥混得这么惨，那是社会学博士的课题，不在我们的讨论范围内。” 林枫被他逗乐：“你讲话挺有意思的，贵姓，在哪高就？” “免贵姓胡，胡天亮，就城建局一跑腿的。” “一家子都是干这个啊....你怎么也没走？” “得罪了领导呗。” “呵呵，去把你哥叫来吧，我给他点优待......条件李乐乐跟你说过吧？” “说过。”胡天亮点点头，试探着问道，“你们说能保护我们的安全，是真的吗？” 林枫撩起大衣，露出腰间的手枪，笑着道：“从这走到山里路挺远的，我要骗你们还得管你们吃喝拉撒，骗你我还不如去抢劫，现在外头多的是物资让我去抢，我何苦祸祸你们这些穷鬼呢？” 胡天亮琢磨片刻后点点头：“行，我去把我家里人都喊过来。” 林枫摆摆手，示意他先等会儿，随后转身看向众人，开口道：“我知道你们有人很害怕，不敢跟我走。不过我也不在乎，反正现在多的是朝不保夕的人，你们不去，有的是人去。所以别指望我像公司的hr一样苦口婆心地劝你求你，反正我这管饭，也能保证你们的安全，愿意走的现在跟李乐乐登记，明天上午就启程。” 林枫的话不好听，屋内一时间有些冷场。 李乐乐正欲开口，一旁的胡天亮倒是先站出来了：“大家别犹豫了，这大哥有枪，肯定能保护我们。现在有活干有饭吃，多好的事儿啊，去了山里也没丧尸，比呆在这强多了！” 胡天亮一番鼓动下，终于有人开口表示愿意走。 林枫笑笑，冲着胡天亮低声道：“你这么醒目，怎么会得罪领导？” 这小子肯定是有自己的算计，既想在林枫面前表现一下，又想多拉点人一起上路互相帮衬。 鬼知道到了山里会不会被卖掉，多拉点人总是好的，再不济就给资本家当狗，高低混个工头做剥削阶级也不错。 胡天亮苦笑一下：“以前脾气硬。” 一句话道出不知道多少故事，果然人还是要挨过毒打才知道低头。 林枫点点头，将他带到一边，递了根烟过去：“我看你挺醒目的，帮我个忙，我没工夫跟这些人扯皮，你替我在这配合乐乐挑人，我要踏实、懂技术的人，去山里是避难不是去享福，耍心眼的跟来了没饭吃，枪子就有得吃，明白吗？” 胡天亮好歹也是体制内待了八九年，立刻领会了林枫的意思。 他诚惶诚恐地接过烟，笑着道：“承您赏识，我肯定帮您办好。” 林枫笑笑，将整包烟塞过去：“我要搞的东西你应该心里有数，多的我也懒得废话，设备和粮我有，枪我也有，我最欣赏这些搞技术的，只管把你那个什么博士老哥给我弄过来就是。” “明白，明白。”胡天亮点点头，“有口饱饭吃就满足了，不敢挑挑拣拣。” 林枫瞧了一眼他的肩膀，感觉这小子像是脊梁被人打断了一样，腰背有点微微弯曲，脑袋也一直有点倾斜，难怪先前看着那么猥琐。 这个中年男人有机灵市侩，比李乐乐还要像狗腿。 “受伤了？” 胡天亮楞了一下，道：“先天的，脊椎有点小毛病。” 林枫没说什么，径直离开。 拉开袖子看了一眼腕表，已经十一点多了，林枫正琢磨着要不要联系一下曹东乐，怀里的手机就先响了。 走回温度更高的屋子，林枫摸出手机按下了接听。 狗日的气温最烦的就是这个地方，卫星电话的电池也躲不掉，一离开温暖的衣兜立马开始疯狂掉电。 “赵双现在在基地那边联络关系，上面已经准备召回于胜利接受审查了，金盾的人十有八九也要跟着回去，我估计明早就会正式通知于胜利。” 电话那头传来曹萱的声音，听起来不太高兴。 “你们动作还挺快。” “都是你干的好事。” 曹萱显然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如果园区的物资还在，她们就有借口继续维持这片区域的控制，那么民兵和武器就不会被召回，留在这里，曹东乐迟早能把那批武装吞下来。 现在被迫召回，谁都拿不到。 现在曹东乐是烦透了林枫这个出尔反尔的狗东西，恨不得立马把他抓回来上刑。 “我要见于胜利，帮我盯一下他的手下，要是他搞小动作就给我打电话。别让你爸知道，他现在在气头上，搞不好要来找我麻烦。” “他就在我边上，我开着扩音呢。” 林枫咧嘴一笑，挠挠头道：“哈哈，曹总好哇~” “好你妹。” 那头传来曹东乐冷淡的声音。 第214章 送你份礼物 “呼~” 屋里，于胜利长出一口气，一边洗去手上的血迹，一边说道：“说吧，这事儿有没有你们父子的份？” 被揍得神志不清的李希文晃了晃脑袋，有些虚弱的问道：“姓曹的把我爸怎么样了？” 于胜利没回答，他跟李耀不算朋友，但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跟李希文报丧。 那队不知道什么来路的枪手走的时候把李耀夫妇的脑袋砍了下来，神仙难救。 于胜利是老江湖，听完现场的汇报之后就猜到整个过程。 要不是看在对方识趣，帮自己把女儿弄出来了，当时他真的可能会下令强攻，高低得把这个搞事的鬼人揪出来看看幕后主使的真面目。 没人会去冒风险杀一个不相干的李耀，也不会去帮素不相识的于欣的忙，这件事想来想去只有曹东乐有利益牵扯。 也正是承了人家的人情，于胜利才愿意让人撤退，并且到现在还是按兵不动，没去找曹东乐的麻烦。 “现在是我在问问题。” 于胜利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匕首走到李希文面前。 他把刀尖戳在李希文的指甲缝里，冷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以前西非有个出了名刑讯高手，最喜欢掀人指甲，我在西非待过两年，他的手艺我全部学会了，可惜那几年很太平，我直到退伍都没用过这门功夫，你要试试吗？” 李希文愣愣地看着于胜利，突然想起自己父亲跟自己说过，没事别去惹于胜利。 他咽了口唾沫，摇头道：“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干。” “真的吗...看着我眼睛。” “真的。” 于胜利和他对视一会儿，点点头收回了匕首：“不是你们，那就只能是曹东乐了。” “就是他，廖勇的事就是他儿子在推波助澜，他派人去杀我爸就是证据！于叔叔，我爸妈到底怎么怎样了？” 于胜利没回答，而是静静地思索着。 好半晌后，他开口道：“你爸妈死了，被曹东乐的人杀的，我现在要把这里的事报上去，你帮我作证的话，也等于是帮你爸妈报仇了，怎么样？” 李希文呆住，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于胜利也不催促，站在一边等待着。 现在对他来说，事情是谁做的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把锅丢给曹东乐就行，自己撇出来不沾这件破事。 能坐到这个位置，谁还没点自己的小心思啊。 “我他妈杀了这个狗杂种！”李希文突然怒吼一声，眼睛瞪着老大，“放开我，我要去杀了他！” “先帮我打一通电话，你一个人过去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他？” “你帮我，你要帮我！” 李希文此时已经有些癫狂，脑门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于胜利微微皱眉，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后说道：“冷静点，我会帮你，但你得先帮我，不然这事儿我们都洗不干净。” 李希文大口喘着粗气，眼中尽是愤怒和杀意。 好半晌，他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开口道：“我爸跟马部长很熟，把电话给我，我打给他！” “哪个马部长？” “东海财政的马部长。” 于胜利眼睛一亮，这可是说得上话的人物。 他掏出手机，正准备帮李希文松绑，手机却先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于胜利走出屋子，按下接听，就听那边的人说道：“于主管，我有份礼物送给你。” “你是谁？” “我叫林枫。” “我不认识你。” “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嘛。” “什么礼物？” “一场泼天的富贵，或者说是活命的机会。” 于胜利摩挲了一下手机，沉吟半晌后说道：“是你杀的李耀？” “李耀？他是谁？” “呵呵，装什么傻，能搞到我的号码，会不知道李耀是谁？你是曹东乐的朋友吗？” “我没杀什么李耀，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个叫曹萱的女人，算不上朋友。” “行了，别跟我装神弄鬼，想干什么？” “来东门对面的三山饭店，见面聊。” “年轻人少看点电影，藏头露尾装什么神秘，要见面就来3号居民楼，我在这里等你。” “不是我不想去，主要是我的礼物有点重，不方便挪窝。” “你要送我一座金山吗？” “25毫米口径的车载机炮，89毫米单兵火箭筒，弄过来不容易，别再让我搬了。” 于胜利眼睛一眯，抬头看了一眼东门的方向。 “好，我来。” 收了电话，于胜利摸出一根烟点上，心中飞快思索起来。 ...... “你现在露面，不怕他宰了你？” 庞建军对着正在三山饭店对面坐着的林枫问道。 “他不敢，我知道他老婆孩子在哪，看了我的东西，他会知道谁拳头更大。” “你真有炮？” “你当我逗他啊？” 林枫笑着挥了挥手，空间微微扭曲，一只单兵火箭筒出现在桌上。 庞建军静静地看着那东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标仔。”林枫扭头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大哥，叫我干...我靠，这什么东西？” 一个年轻小伙子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桌上的rpg之后人都傻了。 林枫冲着笑着冲他招招手，“会用吗？” “会...吧，当兵的时候学过，不过没打过真家伙。” “那就是会，不过也不用你会，背着这东西，一会儿镇场子，现在先拿布盖上，别让别人看见。” “哦...这哪来的？” “社会上的事儿少打听。” 标仔挠挠头，笑嘻嘻地凑上来摸了两把，轻声嘀咕道：“真他妈带劲，这才是男人该玩的。” 第215章 给你看身份证 于胜利带了整整八十个手下走出东门，看了一眼远处的三山饭店，径直走了过去。 “老于，会不会太冒险了？” 副手老魏跟在他边上，有些担忧地问道。 “天底下就没有零风险的事儿。” 于胜利走到路口，冲着手下挥了挥手。 一队人快速沿着墙根走到三山饭店附近，朝里张望。 里面的大桌上点着一只蜡烛，两个小伙子正坐在那不停地抖腿，似乎是冻得够呛。 不是怨种刘涵还能是谁，另一个则是新晋怨种标仔。 “就欺负我年纪小，每回接客的事都让我干。” 刘涵一边抖腿一边嘀咕。 隐约间似乎听到外面有动静，刘涵抬头一看，高声道：“来了就进来吧，我等你们等得脚都麻了。” 外头的民兵对视几眼，领头的队长问道：“你是林枫吗？” 刘涵指了指身后：“后面库房里，只许一个人进去。” 队长将这边的情况汇报给于胜利。 老于带着人走过来，摸了摸自己的外套下面的防弹插板，往里张望一下后说道：“叫林枫出来，老子进去了鬼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标仔瞧了他一眼，冲他招手道：“你来就是了，想弄死你就跟切菜一样，谁他妈乐意跟你玩这么多花样。” 于胜利被这个狂傲的年轻人逗笑，领着人走进大厅来到标仔面前：“叫他来大堂。” 标仔又招了招手，微微掀起脚边的一个箱子上盖着的布，“老大说你要是害怕，可以看看这个。” 于胜利凑过去看了一眼箱子里东西，冷笑道：“看来老子还真成了菜了。” 标仔笑笑，搬起箱子就往后走。 于胜利抬腿跟上，老魏拉了他一把：“还是让他出来吧。” 于胜利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在老魏耳边低声道：“箱子里是一套火箭筒，他想杀我的话我早死了。” 老魏皱了皱眉，松开了住着于胜利的手。 于胜利抱着一肚子的疑惑，跟着标仔走入饭店后面。 刘涵看了看包围着自己的几十号人，吸了一下鼻涕后伸手去拉桌下的东西。 周围几人枪口一转，有些戒备地看着他。 “别紧张。”刘涵干笑一下，慢慢地把东西拿出来，“我大哥说原来都是客，叫我招待一下你们。” 众人一看，那小子手里抓着两条烟。 他一边拆烟往众人手里发，一边说道：“本来说弄个火锅的，不过你们估计也不敢吃，我就没折腾，来，抽烟抽烟，都没开封，保证没毒。” 走入库房的于胜利看到一个长得跟小白脸一样的年轻男人和一个微胖中年男人正坐在炉子边喝茶。 他看了两人一眼，朝着那个中年男人问道：“你是林枫？” 庞建军笑笑，指了指对面的林枫：“他才是，我叫庞建军。” 于胜利点点头，走到炉子边坐下，和林枫互相打量起来。 “这么年轻啊？” “怀念青春了？”林枫笑着涮了涮茶杯递过去，给他倒了杯茶，“看见我的炮了吗？” “看见了，哪来的？” “这你就别问了，有没有兴趣跟我们一起干？” “原来是想拉我入伙。”于胜利嗤笑一下，“这种炮算个屁，我回基地能用上更猛的。” “那又不是你的。”林枫咧嘴一笑，“基地没什么好的，外面更自由。” “那我干嘛不抢了你的炮自己干？” 林枫笑笑，站起身走到一边，掀开一块黑布，“因为我还有很多。” 于胜利扭头看去，眉毛挑了挑。 那是一台车载机炮，硬币那么大的枪口昭示着它的口径最少在20毫米以上。 这可不是枪，已经算是机炮了。 于胜利走过去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最后目光落在枪架底下的铭文上。 看了好一会儿，他破口大骂道：“妈的，你是岛国人？” 林枫翻了翻白眼，从兜里摸出钱包丢过去：“身份证，自己看，户口本在家，你要的话回头拿给你，要不要我讲点方言给你听？” 于胜利接过那只钱包，隐约觉得有有些古怪，谁他妈这时候还带钱包？ 翻看了一下那张身份证，于胜利左看看右看看，随手递了回去：“樱花的军械供应自己的陆军都吃力，不会出口，你到底是哪弄来的？” 林枫挤了挤眼睛，笑道：“你把女儿嫁给我，咱们成了一家人，我就告诉你这东西哪来的。” 于胜利只当他是在开玩笑，笑了一下后没接茬。 一旁的庞建军倒是很想笑，努力在憋着。 有时候啊，玩笑其实就是真心话。 林枫回到炉子边坐下，喝了口茶后继续道：“跟你说实话吧，我有物资，也有武器，准备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天下太平了再出来过日子。但是我觉得这几年很难太平，所以我需要你这种懂指挥作战的人才。” 于胜利看着那台机炮，眼中划过一丝热切。 “为什么不回基地？你能弄到这种东西，我不信你没有靠山。” “你不也没去基地吗？”林枫笑着回道。 于胜利默然不语，这事儿说到底就是大家都在打自己的小算盘。 基地里同样有人在外面悄悄培植自己的势力，将来一旦发生什么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意外，至少还有自保的能力。 不说随时可能异变成丧尸的活人，就是派系之间的倾轧也足够让人如履薄冰。 基地不是西方净土，资源就那么多，大家都要抢。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谁也不知道自己哪天会被打落神坛。 于胜利在外面待着是号人物，去了基地，只是稍大一点的鱼，他显然希望自己主宰命运，所以选择接手北区的工作。 只要有自己的武装，要是时局的变化足够微妙，金鳞化龙也不是没可能。 “而且你真的觉得，十几万人挤在鸽子笼里能长久吗？” 林枫见于胜利露出思索的神色，继续加码道：“曹萱可是跟我说了，你在北区的日子很不好过，如果回基地只会更难熬。去了那种地方，将来如果被当成炮灰，你真的甘心离开老婆孩子跑到边境外面去殖民吗？” 这话一出口，于胜利便意识到这个年轻人不简单，知道很多隐秘，想得也足够远。 大夏对外的军事行动目前基本已经半公开，但普通人还意识不到这么大的动静代表着什么。 他摸出一支烟点上，抽了几口后问道：“你能给我什么条件？” 第216章 优厚的条件 “我可以让你的人保持独立，武器物资我会供应，作为回报，你要承担防卫工作。反正就是换个地方上班，你在园区干什么，在我那也干什么。” “这么好？”于胜利挑了挑眉，“这条件太优厚了吧，你不怕我吃饱了带人跑路？” 林枫耸了耸肩：“我对朋友一向很好，你可以理解为我们联手创造美好生活。” 于胜利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放在边上的机炮，心中一阵古怪。 林枫给的条件太好了，可对方明明有重武器，照理说不该缺人手才对。 人值几个钱？现在把整个金盾打包卖掉都未必能换来机炮这样的军火。 林枫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笑着解释道：“我已经在招募建筑工人了，你可以去问问他们，我的条件是不是很优厚。” 于胜利思索了半晌，觉得这事儿也确实说得通。 林枫明显是想要一支有战斗力的武装，真正的军人是不会鸟这种画饼专家的，金盾这种长期训练、有军事背景的安防公司就是非常好的人选。 这些人随便组织一下，拿上武器就能拥有战斗力，在没有军事人员参与的冲突里属于横着走。 于胜利倒掉杯里冷掉的茶，自己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你有多少食物和武器？” “六千吨食物，够你们吃的饱饱的，武器你不用操心，虽然没有能打到隔壁省的玩意儿，但是小炮还是有几十门的。” 于胜利在心头默算一下后点点头：“六千吨，富家子弟啊......省点吃，一人一年四百斤的消耗，足够维持一个千人团生活三十年。” 林枫这狗日实际上没说全，他在樱花就弄了一万多吨食物，最近小打小闹随便抢了点，今天洗劫库房又搞了差不多四千吨，现在空间里估计有近两万吨食物。 “想要的话我们能弄到更多。” 于胜利没接这茬，他知道林枫是什么意思。 只要有枪，头套一戴，把良心放进狗肚子里，方圆一百里别想藏一粒粮食。 “你们的地盘在哪，找建筑工人修什么，工事吗？你说要找地方躲着，运输问题又怎么解决？” 于胜利接连抛出几个问题，显然是已经有些意动，打算考虑林枫的招揽。 有粮有枪等于有人托底，还能保持独立足够自由，这美事可不好找。 林枫见他这反应，心中一喜，开口道：“暂时不能告诉你，我怕你转手就把我卖了。” 于胜利撇撇嘴，低头喝着茶水。 林枫指了指站在角落的标仔，说道：“我送你五套rpg当见面礼，你挑五十个精锐跟我走，上路了我们再谈细节，带走的人多了你也没法跟上面交差。” “这么大方？” “本来都是要给你们用的。” 于胜利揉搓着下巴，思索起来。 不得不说，林枫的条件很有吸引力。 “先把东西给我，我回去考虑考虑。” “你想的还挺美，拿了就得答应。” 于胜利抱着胳膊，面无表情的说道：“去哪你也不说，你小子藏着掖着，我能不慎重考虑一下吗？” “反正是去山里，山里最安全。” “哪边山里？” “半径三百公里以内，不远。” 于胜利飞快在脑海中过滤了一下东海的地形，半径三百公里以内的山并不多，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哪里适合生活。 难道随便找个山扎进去？ 他曾经也想过带人找个郊区或者乡下猫着，不过走了就得把军械上交，到时候立身的本钱都没了。 至于拿了东西走人....省省吧，基地的人不是吃干饭的，怎么可能他带走这么多军械。 就算手下愿意死心塌地跟他走，几百号人的武装团队走哪去都是个大目标，除非能迅速扎进没人的地方猫着一辈子不搞事，不然直升机出来一搜立马暴露，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要是不搞事，那还要枪干嘛？ “山里什么都没有，冷死个人，怎么活？” “我有现成的地方，你不需要操心。” 于胜利此时感觉心里有只猫在挠，他很好奇这个来路古怪的年轻人哪来这么大的能量，能搞到这么多军火和物资。 关键这小子还这么自信，似乎对一切都尽在掌握。 斟酌了好半晌，他开口问道：“园区里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林枫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说的哪件事？” 于胜利和他对视半晌，感觉他眼中的迷茫不似作假。 但他又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个叫林枫的人挑拨了金盾和粮储的矛盾。 “你小子是个装糊涂的高手啊。”于胜利冷着脸说道，试图再诈一下林枫。 林枫微微一笑：“你是不是以为暴动是我组织的？” “不只是暴动吧？廖勇的事，还有李耀。” 说到廖勇的时候，于胜利加重了一点语气。 “你觉得我会这么无聊吗，弄这么多事出来最后便宜那些难民？” 于胜利移开目光，眼皮低垂，默默喝着茶。 这是他唯一想不通的点，哪个傻逼会这么好心，忙活半天最后让难民抢走物资？ 如果物资还在，一切都说的通，偏偏物资没了。 一旁的庞建军偏过头去，一脸沉稳，其实心底已经笑开了花。 狗日的林枫连自己未来岳父都忽悠，真是无耻。 “你搞这些，想逼我跟你走呗。” 于胜利还是没有放弃，想要再从林枫这里挖出一点信息。 林枫笑笑，拿起茶壶给他添了杯茶，“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曹东乐做的，我猜到的但是没戳穿，因为这么一搞，我也能捞到好处。” 于胜利冷笑一下：“你倒是挺坦诚啊。” “行了，有什么好生气的，曹家现在可是我们的头号合作伙伴。” “你跟他们在搞什么动作？” “嘿嘿，你也不看看曹东乐的哥哥是干嘛的，以后有的是求他们的时候。” 于胜利叹了口气：“曹将军是真正的国家栋梁，怎么就有曹东乐这种弟弟....他姥姥的，真是一个娘胎养两种人。” 第217章 夜谈 于胜利走了，没要林枫的rpg，他似乎怕拿了东西，就没有回头的余地，只说明天中午之前给答复。 林枫站在窗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给曹萱发了条短信：“他还在观望，估计是想等上面的消息，你让你家的关系多使点劲逼一下他。” 曹萱的消息迅速回了过来：“你以为我是你的保姆？” 林枫笑笑，回了一条消息：“mua~回头送你点好东西。” “你真无耻。” 一旁的庞建军见他笑得这么淫荡，就知道他又没憋什么好屁。 刚想问问林枫将来打算怎么控制于胜利，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于胜利只有一个女儿，只要能和于欣好上，林枫就跟于胜利成了一家人，再给他弄个外孙出来，到时候两个人自然会是一条心。 不得不说，血缘在很多时候真的是个很有用的纽带。 转念一想，庞建军突然觉得即使林枫不娶于欣，他也有办法收拢分化于胜利的人。 “今天是个好日子...” 林枫哼着愉快的小调，领着人往回走。 于胜利已经动了心，只要曹家那边压力给足，他就只能跟着林枫走人。 刚到楼下，林枫突然看到远处走来一队警员，似乎是在巡逻。 林枫也没在意，径直上了楼。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那位领头的队长也看了他一眼。 那人站在原地看着他上楼，面露疑惑。 “顾队，怎么不走了？” 特警顾振东揉了揉太阳穴，道：“我感觉刚刚那家伙的背影有点眼熟。” “害，都是辖区里的人，眼熟很正常。” “也是。” 顾振东点点头，重新迈开了脚步。 ...... “那于欣要是跟她爸一起走了怎么办？” 屋内，曹安有些心烦意乱地冲自己大姐抱怨着。 曹蕊没理他，只是摩挲着茶杯，默默思索着。 老曹一家人的谋划落空了，现在被逼着让林枫拿到主导权，一家子人心情都不太好。 曹东乐坐在沙发上抽了几口烟，冲自己的二女儿问道：“他会遵守承诺吗？” “我不确定，他是那种首先盘算自己利益的人。”曹萱摇了摇头。 “那你还这样帮他？” 曹东乐有些不高兴。 “世上哪有不担风险的生意？” 曹东乐偏头打量了一下曹萱，眼神复杂，似乎有话想说。 坐在边上的曹勇注意到了这一幕，心中升起些许猜测。 ·“告诉他，明天中午之前我就要见到那批军火，不然我不会再给他提供支持。” 曹萱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一家人交流了好一会儿，各自散去，曹勇突然被父亲拉到房间。 “爸，有什么事？” 曹东乐关上门，低声问道：“你姐是不是对那个林枫有意思？” 曹勇挠了挠头：“这我哪知道？” 曹东乐捶了他肩膀一下：“跟我耍什么心眼？家里就你跟她最亲，整天混在一起，你小子长了四只眼睛六副心肠，她什么心思你不知道吗？” 曹勇苦笑一下，想了想后说道：“爸，可能是惺惺相惜吧，他俩性格挺像的，你也知道二姐那个人脾气差，平时没什么朋友。” “真的吗？”曹东乐眯了眯眼睛，“林枫那小子敢绑了她威胁我，照她那脾气早就带人去报仇了，现在不但不生气，还帮林枫办事，我养了她三十年，她对我都没这么好过。” ..... 于胜利回到家，立刻叫醒了自己老婆，又叫来两个心腹，关上门把事情说了一遍。 “你们觉得这事儿怎么办？”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人开口。 这个消息的冲击不小，他们一时间很难消化。 最终还是路上就有了心理准备的老魏先开口道：“条件很不错，但他未必没有在打鬼主意。” 江燕赞同道：“也许去了之后，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分化我们的人。” “我也有这种担心。”于胜利抱着胳膊沉吟片刻，“但他的军火是真的，我亲眼看过，有这种实力，没必要忽悠我们，毕竟我们也不可能全部跟他走。” 于胜利不担心林枫骗他，因为没必要，想杀自己的话，一队人带着榴弹炮过来就能搞定。 他也不觉得自己和林枫有什么仇怨，值得对方这样算计。 他唯一担忧的是，对方是在暂时利用自己，一旦吃下金盾的精锐后，立马会踹掉自己。 每个人屁股坐的位置不一样，思考的问题就不一样。 如果是基层的人听到这种好事，可能会很乐意地跟林枫走，反正山里没别人，根本不需要像待在城市里这样担惊受怕。 但于胜利是掌权的人，他去了之后，如果林枫想吞并金盾，那必然会损害他的利益，说不定到时候还要多几具无头尸体。 “头，他真的愿意给我们一批武器吗？”坐在边上的一个年轻人开口道。 于胜利点点头：“可以先给我们五套榴弹发射器，20套基本装备，到了地方后，会给我们配足一个连的装备，同时后勤问题他会解决，等于我们给他做雇佣军。” “一个连...” 那小伙子眼睛一亮，显然有些意动。 “如果他真的有这么多武器和物资，我觉得可以考虑。”另一位手下开口道。 他们现在都知道于胜利的处境，回331肯定处处受人掣肘，不如猫在山里过安生日子来的舒服。 如果天灾真的会持续很久，那将来必定爆发动乱。野心家渴望战争，但真正的士兵见识过战争的残酷，恰恰是他们最厌恶战争。 于胜利看了看老魏，露出询问的神色。 老魏斟酌片刻，道：“叫他先给五十套装备，路上如果有意外，我们也可以直接走人。” “他估计很难同意，五十个人的武装足够要他的命。” “试试吧，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呗，总不能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于胜利点上一根烟，低头沉思。 江燕这次没有因为他在屋里抽烟而教训他，只是默默地坐在边上等他开口。 一根烟抽完，于胜利刚想去拿第二根，兜里的卫星电话就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 短暂的交流几句后，他挂断电话，眼神有些黯淡。 “是肖团长，他刚跟我说政务那边在发难，明天正式的通知会下来，要我把指挥权暂时移交给钱正，然后回331去接受调查，肖团长现在的立场不方便替我说话。” 第218章 包子做的不错 屋内，依旧被捆着手脚的李希文冲着看守问道：“于胜利不是说要我帮他吗，为什么还不放我出去？” 看守没搭理他，只是给他挪到床上，盖了床被子便扭头准备离开。 “喂，回来！” 李希文瞪着眼睛吼道。 看守走到门口，似乎因为他的吼叫而有些心烦，又走回来，拿了块擦桌子的抹布冲他说道：“头要放你的话会告诉我，你在这喊也没用，一会儿吵到其他人也不好，塞嘴巴还是自己闭嘴，你选吧。” 李希文看了一眼那块沾着油污的抹布，感到分外憋屈。 他涨红着脸吼道：“操他妈的于胜利，玩我是吧！把我的手机给我，我要打电话。” 看守撇撇嘴，将抹布塞到他嘴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说道：“兄弟，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忍忍吧，明天起来了我问问头什么时候放你走。” 李希文怒目而视，脖子都涨红了。 父母被害，现在还被人囚禁，换谁来都是怨气冲天。 看着看守离开，李希文越想越气，感觉胸膛中有一团火在烧，恨不得立刻去杀了曹东乐和于胜利这两个混蛋。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着，血液流速越来越快。 身体里的那股炽热，几乎要烧穿胸膛。 ...... 清晨，林枫刚洗漱完，李乐乐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大哥，你当初叫我们找的那个吴军有消息了。” 林枫眼睛一亮，觉得这一晚上真是好事连连。 “他在哪？” “就在警局，他从南边逃过来的，撞上一队特警，就借住在那边。” “江春呢，有消息吗？” “那没听说这号人。” 林枫擦了把脸，一边穿上大衣一边说道：“叫上人，跟我去趟警局。” “不吃早饭吗？” “回来再吃。”林枫刚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算了，你去请他来一趟，就说是江医生的朋友。” “好。” 林枫坐回桌前，和同伴们一起等待着早饭上桌。 庞建军放下手里那份两个月前的报纸，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嘴巴都勾到天上去了，不就是个女人吗，至于这么开心？” 林枫鄙夷地瞧了他一眼：“你这四十的人，当然没有荷尔蒙，我还年轻，还能品味爱情的美妙。” “妈的，一大早就人身攻击。” 庞建军骂骂咧咧地重新拿起报纸阅读，权当打发时间。 他其实心情也很好，自从知道林枫的底细后，他不但没有因为对方过于强大自己再也没有机会翻身做主而失望，反而非常兴奋。 两人现在是同伴，林枫有重火器，不就等于我老庞也有吗？ 坐在对面的王强端着水杯，欲言又止。 林枫一眼就看出来他有话想说，王强是聪明人，故意做这种姿态给林枫看，林枫想问就会开口，不想问他就不会说。 “有事儿？”林枫很给面子地开口询问。 王强放下水杯，摇摇头道：“没啥事儿....就是在想露姐他们到哪了。” 庞建军微微放低报纸，悄悄打量着林枫，一副准备吃瓜的表情。 王强不提洪瑶瑶不提马志不提关海山不提李辉，偏偏提柯露，明显是在提醒林枫。 虽说不少人都有好几个情人，但那些都是交换。 林枫下这么大本钱拐走金盾，就是奔着于欣去的，明显是打算跟人家姑娘玩真的，到时候怎么处理个人问题会是个大问题。 于胜利就怎么一个女儿，肯定不愿意她受委屈的。 此时正好早餐被端上桌，林枫拿起一个大肉包啃了一口，思索片刻后说道：“以后我们稳定下来了，大家也需要娱乐活动，逢年过节还得搞搞什么聚会之类的，让柯露去负责这些工作怎么样？” 王强想了想后说道：“露姐应该会愿意的。” 林枫点点头，继续吃着包子：“这包子味道不错，谁做的？” “李乐乐的二姨。” “哟，还是乐乐的亲戚啊，那让她以后负责大家的早饭，多发一份口粮，别亏待了人家。” “嗯。” 王强觉得林枫是在暗示自己处理好柯露的事情，找个由头安排好她，好吃好喝养着再给点补偿。 就像这个包子做的很好的二姨一样。 在心中替前老板叹了口气后，王强拿起包子吃了起来。 拔d无情......庞建军低声咕哝了一句，也开始吃起了早饭。 正吃着早饭，曹萱突然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林枫，我爸说今天中午之前就要看到你的诚意。” “行，安排好人手，一会儿我告诉你那批军火放在哪。” “我还以为你又要讨价还价呢。” ..... 园区内，曹萱轻笑一声后挂断了电话，把事情告诉了曹东乐。 “好，总算能见到点回报了。” 正在吃早饭的曹东乐微微一笑，胃口都好了些许。 曹安心不在焉地吃完早饭，起身到门口拿上大衣。 曹东乐见他想要出门，开口道：“你要去哪？” “我要去见于欣。” 曹东乐皱了皱眉：“不许去，事情还没有结束，于胜利可能会扣住你。” 曹安颇为恼火地踢了一脚鞋柜：“干嘛要收林枫的东西，你就不能让于胜利留下来吗？大伯有一个师，随便给点武器我们还差这点装备吗？” “你以为大夏都姓曹吗，就算姓曹，那也是你大伯那个曹！二十多岁的人了，一点分寸也没有。” 曹安披上衣服，一把推开门走了出去。 “说了不许你去！” “我出去走走还不行吗？” 曹安一摔门，人直接消失在楼道里。 曹东乐原本好些的心情又阴了下来，他扭头对着曹勇说道：“叫几个人跟上你弟弟，不要让他走远了。” 曹勇咽下嘴里的食物，点了点头快步追出去。 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曹勇丢下筷子，有些烦躁地抽起烟来。 “他还小，别跟他生气。”曹蕊出声安慰道。 “不小了，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赚到三家店面了。” 曹东乐抽了几口烟，越想越生气。 老婆怀的第一胎是双胞胎，两个女儿，大女儿很孝顺也听话，二女儿虽然叛逆但是非常聪明，那个一直看自己不顺眼的大哥也很喜欢她。 老妈后来又捡了个男孩回来，取了个勇字，人家不但勇，还很聪明，事事都会替家里操办好，从来没办砸过什么事。 虽然表面上没说，但曹东乐还是有点传统思想，希望有个男孩继承自己的家业。 老天如了他的愿，给了他一个曹安，但造化弄人，曹东乐的发妻因为生产落下了毛病，没两年就去世了。 曹东乐对曹安的感情有些纠结，既心疼他连一声妈都没叫过，又有些怨，似乎冥冥中是他夺走了自己的妻子一般。 老曹家就这么一个男孩，全家当宝贝宠着，这几年已经有那么点养坏了的意思。 虽然不至于是什么纨绔子弟，但曹东乐真心觉得他比不上两个姐姐。 老曹其实也没希望儿子要多聪明，反正自己百年之后集团里有另外三个儿女撑着，倒不了。 可惜曹安性格差了点意思，做事太急躁了，容易冲动，这种人不适合掌舵。 曹东乐叼着烟，没由来的想到了那天在车库里和林枫见面的场景。 那小子好像和曹安差不多年纪，却已经是能搅动风云的弄潮儿。 “难怪都说别人家孩子好......他妈的，我怎么就养不出这么有本事的儿子来。” 第219章 风雪中的刺杀 于胜利来到关押李希文的房间，看了一眼被撬开的窗户，阴着脸问道：“怎么跑的？” 跟在后面的手下有些尴尬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半夜拿了什么东西割开绳子跑....” 于胜利挥挥手打断他：“好歹也是五年兵，捆个人都捆不好，丢死人了。” 手下羞愧地低下头，心里把李希文祖宗都问候了一边。 于胜利走回楼上，把李希文的事抛到了脑后。 他扭开保温杯的盖子，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然后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这通电话聊了很久，挂断之后他轻声叹了一口气，走进屋子对着刚起来的江燕说道：“我和老肖谈过了。” “他怎么说？” “他说会帮忙处理首尾，祝我一路顺风。” 江燕点点头：“他倒是挺念情。” 于胜利坐到江燕身边，有些犹豫地说道：“老婆，我心里还是有点没底。” 江燕撇撇嘴，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实在担心，就回331，再求求老肖，让他出面把这事儿盖了。” “那算了，还是不麻烦他了，他现在压力也挺大的。” ...... 雪地里，李希文藏在一辆废弃的汽车下，死死地盯着远处的小楼。 “曹东乐，你倒是快点出来啊。”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补充水分。 他的一双眼睛里满是血丝，隐约有青光闪过。 等待是枯燥的，特别是在这种低温环境下，趴伏在冰凉的地面上，身体的热量在不断流逝。 但为了报仇，李希文愿意等。 老婆没了可以换，爹妈可是只有一个，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老天爷似乎是不忍看他蒙受这份屈辱，给了他报仇的本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楼里走出一个人影，他的身后又追出两个人，快步跟在他后面，似乎在和他交谈着什么。 李希文神情一振，活动了一下有些酸麻的四肢后，仔细瞧了瞧那个人。 “曹安？” 他认出了那人，是曹东乐的儿子。 “那就先跟你收点利息。” 李希文冷笑一声，轻轻地挥动了一下手腕。 正在道路上行走的曹安突然感觉一阵冷风吹来，情不自禁地紧了一下围巾。 “小安，咱们还是回去吧，现在园区里也不太安全。” 跟在他后面的一个男人苦口婆心地劝阻着。 曹安没理他，自顾自地走着。 刚走过路口，风突然吹得有些急，将他的帽子吹落。 本就心情很差的曹安回头去捡，帽子却被风吹得一阵翻滚，落到了远处。 “草，风都跟我作对！” 低骂了一句，他朝着帽子走去。 突然间，一阵狂风袭来，卷起大片积雪，吹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靠，什么鬼天气。” 跟在他后面的两个护卫也是骂骂咧咧，伸手要去怀里掏防风眼镜。 风陡然变强，一时间风雪大得几乎要遮挡住众人的视线。 曹安一把抓住刚要被吹走的帽子，扣在了头上。 崩~ 一声闷响，似乎是皮筋被弹开一般，不过那声响被风声遮盖，三人都没听清。 两个护卫戴上防风眼镜，突然看到曹安往地上栽倒，一片殷红在雪地中盛开。 狂风呼啸着，发出喑哑的嘶吼，似乎在狂笑。 两人楞了一下后脸色大变，三两步冲到曹安身边。 曹东乐唯一的亲儿子，此时瞪大了眼睛，手按在脖子上，那里插着一只很短的钢箭，钢箭尾部还有一小截被割断的绳子。 看起来似乎是猎鱼的鱼镖。 鲜血在他的脖颈上汩汩流出，他的眼中尽是惊骇和恐惧。 ......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 三山饭店库房，林枫哼着歌，将一批武器从空间取出，摸出了电话打给曹萱。 电话响了，林枫琢磨着曹大姐可能在忙，正准备挂断等对方回电，电话突然接通了。 林枫笑着道：“东西在三山饭店库房，你让人来取吧。” 那头沉默两秒，传来曹萱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好。” 林枫楞了一下，感觉有些不对。 曹萱这个女人是头毒狼，说话从来都是铿锵有力，先前还好好的，这前后才不到一个小时，怎么就萎了？ “出事了？” “嗯，我弟弟曹安死了。” 林枫皱了皱眉，问道：“谁干的。” “不知道，他出去散步，突然起了股怪风卷起雪挡住了保镖的视线，然后他就被鱼镖射穿了喉咙......那股风很不正常，我们怀疑是超能力，你知道谁有这种能力吗？” 林枫呆了好半晌，开口道：“我帮你查查。” “好，找到他的话带过来，我爸要亲手杀他。” 挂了电话，林枫低头思索着。 一旁的庞建军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曹东乐的儿子死了。” “啊？”庞建军一愣，“不会是你丈人干的吧？” “他没那么蠢，曹东乐的亲哥哥很有能量，杀了曹家人，他全家都得陪葬。” “那会是谁，李耀剩下的那些手下？” 林枫揉了揉下巴，没有答话。 他其实有怀疑的目标，只是不好去问。 上辈子李希文觉醒的就是驭风的能力，林枫怀疑他可能是在父母死后觉醒了。 人在于胜利手上，林枫现在不方便替曹家香于胜利打听这件事。 不过死了个儿子，曹东乐肯定会让人去找于胜利，估计能盘到李耀那一帮人身上。 想来想去，林枫决定还是打个电话给于胜利，免得曹东乐发了疯找他的麻烦。 电话拨了半天才接通。 “我在忙，晚点回你。” 听声音有些烦躁。 “出事了，曹安死了，曹萱托我找那个凶手。”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于胜利压着嗓子说道：“曹勇就在我这，质问我是不是我的人干的！” 林枫叹了口气，曹东乐的动作果然很快。 “别跟他们起冲突，我怀疑是李耀的手下做的，毕竟是曹东乐杀了李耀....对了，我听说李希文在你那，他人呢？” “昨晚半夜跑了。” 林枫有些无语，自己这个丈人怎么连个李希文都留不住。 “那十有八九是他干的，把事儿推给他。” “我说了，曹勇正在气头上，有点不听劝...行了行了，回头再联系。” 电话草草挂断，林枫看了一眼刚拿出来的那些军火，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庞建军说道：“马上把人撒出去找李希文，他可能还在园区，尽量抓活的。” 庞建军一边摸对讲机一边问道：“掺和这鸟事干嘛，准备跟曹东乐邀功吗？” “拉倒吧。”林枫拍了拍边上的那架机炮，“我是怕老曹万一急眼了，带人去干于胜利。” “嘿嘿，都是你做的孽。” 庞建军轻笑一声，开始摇人。 第220章 重逢 曹萱动作很快，接到电话没二十分钟就带着一票人来到了三山饭店。 一进门，林枫就明显感觉到她眼底藏着恨意和杀念，眼眶也有些红，似乎刚哭过。 出了这种事，林枫也很无奈。 乱世就是这样，任何一点意外都可能要人命，一旦跻身争斗中，刺杀随时可能会发生。 林枫失去过很多同伴，已经习惯了。 这也是他明明有大量军火和物资依旧藏头露尾的原因，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曹萱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随后让手下开始清点。 “弹药呢？” “在隔壁楼。” “带我去拿。” 林枫没接茬，而是转而说道：“我听说曹勇去找于胜利了，事儿不是他干的，这时候没必要再制造摩擦。” “他有嫌疑。”曹萱轻声回了一句，听不出喜怒。 林枫皱了皱眉：“他马上要跟我走，我不希望你们因为一点误会打起来，你要是这样话，弹药得事情结束了再给你。” 曹萱放下手里的榴弹发射器，偏头看向他：“我们已经吃了很大的亏了，今天拿不到弹药我就去告诉于胜利，事情全是你做的。” 林枫叹了口气：“那你得答应我，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不要跟于胜利起冲突。” “好。” 林枫点点头，冲曹萱带来的手下说明了藏着弹药的位置，随后带着人快速离开。 回到藏身的地方，林枫正琢磨着怎么弄死李希文，手下就来敲门说吴军来了。 林枫起身走到窗台往下一看，一个穿着脏兮兮的防寒服的男人正和两个警员在楼下说话。 “请他进来，警察就算了，让他们在楼下坐一会儿，上点茶点招待，我不喜欢和警察打交道。” “好。” 林枫回到茶几前，洗干净茶具换上新茶叶等着吴军。 乱世里通讯难度很大，交通也不方便，朋友之间的任何一次分别都可能是永别，重逢是件值得庆祝的事。 门外传来脚步声，吴军推门而入。 林枫抬眼看去，嘴角不禁勾了起来。 一阵子没见，吴军变化很大，头发乱糟糟的，黑色的短发泛着油光一绺一绺的，似乎好多天没洗，胡子也有些长。 他穿着林枫当初送的那件防寒服，上面沾着些许污渍和几块暗红，似乎是血，衣服上还有几处破损，最大的地方打着一块机器猫图案的补丁，看起来有些搞笑。 面容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睛有些灰暗，像是那种四五十岁，生活失意郁郁不得志的中年男人的眼睛，沧桑中暗藏着对命运的不满。 但瞳孔深处，似乎又藏着奔涌的生机和热情。 “我猜就觉得可能是你。” 吴军微笑着走到茶几前，随手将帽子围巾等东西放下。 见他露出笑容，林枫也是咧嘴一笑。 笑得出来就好，总比哭要强。 “机器猫挺可爱啊。” 林枫指了指他身上的那件防寒服。 吴军摸了摸那块不知道哪里拆过来打上的补丁，苦笑一下后说道：“那个小姑娘的妈妈弄得，小姑娘发了两天高烧，没扛过去。” 两人这一世的友谊就是从这件防寒服开始的，林枫当初看他穿得衣服不怎么保暖，就送了一件衣服给他。 吴军转手送给了一个怕冷的小女孩，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他手上。 “坐吧，吃了吗？” “吃过了。” 林枫给他倒了杯茶，问道：“江医生呢？” 吴军喝了口茶，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说道：“他也没扛住。” 林枫听出了他话语中暗藏的悲伤，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 “死生有命，你也别太伤心，江医生七十多走的，也算没白活。” 吴军点点头，伸手入怀里，拿出一把手枪和十几颗子弹放在桌上推过来：“江医生让我跟你道歉，说他没能完成跟你的约定，欠你的物资以后我会帮他还给你。” 林枫看着那把枪，微微一愣。 有人一口一个兄弟转头就背信弃义出卖同伴，有人机关算尽不惜害死无辜的难民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也有人和同伴风雨同舟，临死前还在惦记着自己的一个口头承诺。 这个狗操的世界，真他妈有意思。 林枫突然间觉得很可惜，江春这样的人死得太可惜了。 微微晃了晃神，林枫递过去一支烟：“我们有足够的物资，现在打算去山里待着，跟我们一起走吧，待在城市里不安全。” 吴军接过烟点上，摇摇头：“不了，我想留在这。” 林枫皱了皱眉，问道：“这里每天都在死人，丧尸和暴徒的数量每天都在增长，留在这里干嘛？” 吴军微笑道：“警局想招我去做警员，我觉得蛮好的就答应了，以前我就很想做警察，可惜考不上。” “招你去做警员？” 吴军点点头，将自己的右手伸出：“你应该听说过超能力吧，最近挺多人都有了。” 说话间，雷芒在他掌心凝聚。 林枫呆呆地看着那道不断跳跃的雷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觉醒者获得能力千奇百怪，有些是力量变大，有些是嗅觉增强，还有些是操控风火。 但林枫上一世在和其他的觉醒者交流时，所有人都认为雷霆是直接破坏力最强的能力。 林枫曾经听说过一个能操控雷电的觉醒者，在雷雨天气中引来天雷摧毁了一个数百人的避难所，堪称神迹。 雷霆能力并不多见，只有在开启基因桎梏的同时，陷入极度愤怒的人才有可能走上这条凶悍的分支。 全力激发能力时，雷音于天穹滚动，宛如愤怒的雷神在天边咆哮。 吃饱了没事干的好事者给各种超能力取上了一些好听的名字，操控雷霆的觉醒者被称为“雷罚”。 吴军见林枫在发呆，以为他被吓到，便熄灭了掌心的雷霆，“一开始我也很吃惊。” 林枫回过神来，一边喝茶一边整理思绪。 他不清楚吴军经历了什么，但能冲破生死获得这种能力是好事，至少他有了足够的自保能力。 “你这下真成了电工了。”林枫调侃道。 吴军笑笑，觉得也是挺凑巧的。 林枫放下茶杯，话风一转：“不过警局也维持不了多久，他们迟早被难民吞没或者逃亡。你留在这里帮他们没有意义，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那有不少都是长华的老邻居。” 吴军再次挂起微笑，轻声道：“总要有人做点什么。” 第221章 快乐和活着哪个重要 “能再见到你挺高兴的，好了，警局那边特别忙，我要回去了。” 两人只是短短聊了十分钟，吴军便起身告辞。 林枫想开口挽留，但还是忍住了。 生命是奔向大海的不同溪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林枫愿意尊重朋友的决定。 他拿起那把枪，又从怀里摸出两盒子弹一起递过去：“枪送你了，就当是为社会和谐做贡献，吴警官。” 吴军咧嘴一笑，将枪和子弹揣进兜里：“说实话，还是第一次被人叫警官，挺不习惯的。” 林枫挥手招来一个手下：“去装一袋子常用药过来。” 吴军一愣，摇头道：“不用，太贵重了，现在你们肯定也缺药。” “怎么，只许你吴警官高尚，不许我们小市民做贡献？” 吴军尴尬一笑，不再拒绝。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你们打算在哪定居？” “五马山，暂时不要告诉别人，我怕被穷鬼盯上，你将来要是混不下了就来找我。” “五马山....”吴军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袋子打开，“那你帮我个忙，把这些种子种一下，我怕我在这养不活它们。” 林枫看了看那袋种子，问道：“这什么东西？” 吴军走到桌边，把种子倒了一部分在杯子里，小心地收好剩下的种子后说道：“江医生的东西，他说要我把这些种子种到他的尸骨边上，等春天来了去看看，如果能长出花来，那就是他生命的延续。” 林枫点点头：“你把他埋在哪？” 吴军苦笑一下：“没敢埋，我看到那些丧尸会寻着味道去刨雪地和土坑里的尸体，我怕他被吃了，所以只能把他烧了，骨灰现在放在警局。” 林枫思索片刻，笑道：“那你好好带着他吧，将来让他亲眼看看那些花。” 此时手下拎着一个大袋子走回来，里面满满当当都是药品。 林枫将东西递给吴军，轻声道：“再见。” 吴军点点头，郑重地回了一句：“保重。” 送走了吴军，林枫站在窗台边注视街道良久。 此时的聚居地经过昨天的霍霍，早没了刚来时的热闹。 不少拿到物资的人连夜跑路，要么就是缩在家里大门紧锁不再出来。 街面上根本没几个人，路边的小巷子倒是时不时透出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似乎在寻找落单的肥羊。 尽管警局在努力维持秩序，但效果显然很差，可以预见的是，情况只会越来越差。 现在难民刚抢到大批物资，短时间内会休养生息，但物资一耗完，杀戮会再次被掀起。 林枫不知道吴军能以警员的身份在这里坚守多久，只能给点他值钱的物资，说声祝他好运。 “留在这迟早得变成疯子或者被干掉，干嘛不再劝劝他？”庞建军从隔壁屋子走过来，冲他问道。 “没必要。”林枫摇了摇头，“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强行拉他上船，只会让他过得不开心。” “开心真的比活着还重要吗？”庞建军饶有深意地问道。 “我讨厌这种哲学话题，我们聊点粗鄙的吧。” “我也是...要不要看妞跳舞，隔壁街有舞女在卖艺换物资，听说是高丽回来的练习生，挺辣的，把她叫过来表演下怎么样？” “嗯？”林枫眉头一皱，“艺术成分高吗？” “还行，屋子暖和的话，艺术成分就能高。” “你想看就叫她过来吧，我一会儿可能要去园区里。” 在门口当门神的刘涵好奇地问道：“庞哥，艺术成分跟暖不暖和有什么区别？” 庞建军嘿嘿一笑。 “这都不懂，暖和了才能穿得少啊，炉子烧不热，个个都穿着大棉袄跟肥猪一样，哪来的艺术美感？” 刘涵闹了个大红脸，有些尴尬地揉了揉鼻子。 庞建军似乎有心逗逗这个小子，真的让人去叫那个姑娘去了。 林枫看了一阵好笑，也没去阻止，乐得看他们逗闷子。 对于现代人来说，没有电和网络的日子很无聊。 没了电就砍掉了九成的娱乐，现在外面又冷不适合户外活动，每个人都很无聊且压抑，需要找点乐子消遣。 那几个爱讲黄段子的老大哥经常拿刘涵取乐。 浑浑噩噩是一天，花天酒地也是一天，有人宁愿饿肚子都要把口粮拿出来去换烟酒，或者找漂亮女人共度春宵。 也正是有能让他们感到快乐的东西，日子还能凑合过下去，就像吴军有自己的坚持一样。 你可以拿枪顶着他的脑袋叫他下跪，但不能把一切让他感觉快乐的东西剥夺，不然人会变成木头。 ...... 某条暗巷，李希文打翻两个不开眼的小瘪三，从他们身上搜出些物资后，快步离开。 他来到警局附近，一边吃着刚搞到手的饼干，一边琢磨着要不要进去。 李希文知道钱正是个正派的人，园区里的人拉拢过他很多次他都一直保持中立，宁愿少拿配给都要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目前唯一能给他提供帮助的，只有钱正。 但他不敢随便露头，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钱正那种老古板，警局里的其他人也许会把他卖给曹东乐。 此时的他目光凶狠，再无往日那种轻浮和傲慢。 一天之内双亲被杀，又被于胜利打断了半嘴牙，种种变故让他迅速成长了起来。 观察了好一会儿，李希文都没找到绕开门口警员溜进去的机会。 犹豫一下，他决定找个人帮忙传话。 正琢磨着拿几根烟收买一个附近的居民，他突然看到街道那头走出来一个光头。 准确地说是个穿着土黄色僧袍的中年胖和尚。 李希文楞了一下，这天气和尚也出来晃荡？ 那和尚看起来三十出头，面容白净，僧袍下面是厚厚的棉衣，看起来有些滑稽。 李希文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和尚就不错。 以前没听说过这么一个和尚，他可能是新来的，在本地没什么跟脚，这种人大概率不会跟曹东乐有什么牵扯，又是和尚，托他帮个小忙应该问题不大。 等到那和尚走近，李希文躲在巷子口冲他招了招手：“大师，来一下。” 和尚扭头看来，左右看看确定李希文是在叫自己后走了过去。 “老弟，啥事儿？” 李希文楞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对，不该是先打个佛号然后叫施主吗？ 不过一时间他也顾不上那么多，将和尚拉进巷子后冲他说道：“大师，有人杀了我爸妈，现在还要害我，我想请你去对面的警察局帮我跟钱正局长传个话。” 和尚点点头：“小事小事，好说好说。” “那辛苦你了。” 李希文双手合十作揖表示感谢。 和尚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大师怎么还不去？”李希文有些疑惑。 和尚伸出手，搓了搓手指。 李希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和尚加快了搓动手指的速度，笑着道：“老弟，你这一看就是被人追杀，我冒着风险帮你报信，你总不能让我白忙活吧？” 李希文愣了好半晌，从怀里摸出吃剩的半包饼干递过去。 和尚看着那半包饼干，小声嘀咕道：“报信的可是高风险工种，万一那些追杀你的人砍了我怎么办？” 李希文真想给他一拳，但还是忍着怒气，塞过去几根烟。 和尚咧嘴一笑，点上一根烟美美地吸了一口，朝着警局走去。 第222章 公道 老曹家的几个人叼着烟，默默地看着家里唯一一个不抽烟的人。 不吸烟真是个好习惯，不用担心咽炎和口臭，将来老了，患癌的概率也更小。 可惜这个好习惯并没有让他长寿。 他很有钱，能买到最好的烟，甚至上千块一支的雪茄都只是玩物。 不过再有钱再有势力又怎样，一支几块钱的鱼镖就能打穿喉咙，生命的脆弱不比草纸强多少。 曹东乐半个小时只说了几个字，都是回应家人和手下的询问，往往只有嗯、哦这样的一个字。 曹蕊揉了一下酸胀的眼睛，犹豫着要不要打给大伯。 曹萱站在边上，向属下不停吩咐着事情。 每个人都很痛苦，但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们怕自己一哭，又要刺激到其他人的情绪。 曹勇在走廊里拿着对讲机，愤怒地说着些什么，时不时夹杂几句脏话。 他现在只恨自己早上为什么没有亲自跟上去拦住这个弟弟。 放下对讲机，他扭头看了一眼曹安的尸体，无声叹息。 也许这就是奶奶说的报应。 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害死了廖勇马丽丽还有许科长一家，又伙同林枫间接害死了不知道多少难民，老天爷发业报了。 曹萱看了一眼手机，轻声道：“爸，什么时候通知大伯？” 曹东乐摇摇头道：“晚一点，不要影响他，等他回国再说。” “要不要找他们帮忙调查，331的肖团长可以....” “我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 曹东乐突然加大音量打断曹萱，犹如野兽在低吼。 他掐了手里的烟，扭头看向曹勇：“星鸿还没回来吗？” 曹勇快速回道：“还有几个李耀的手下没找到，他现在在找钱正协调让警员帮忙，钱正有点不太想管。” “我儿子死了，他是警察，凭什么不管！” 曹东乐此时似乎忘了，当初他们陷害马丽丽的时候，钱正也没有插手。 ...... 钱正刚送走曹东乐派来的人，就看到下属领着一个和尚走了进来。 这时候突然出现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实在有些违和，钱正忍不住呆了半秒。 “局长，这位是...额...延平师傅，他说有事想跟你汇报。” 年轻的警员似乎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个和尚，便叫了一声师傅。 名为延平的和尚作了个揖，开口道：“钱局长，有个落难的人求我捎句话，说他爹妈被人杀了，现在还有人要害他，想请你帮忙。” 钱正叹了口气，这事儿多了去了，警力根本不够用，所有精锐都被派出去处理丧尸，根本没时间查案。 实际上现代刑侦极其依赖科技力量，失去了监控、通信之类的东西后，调查凶杀案的难度非常大。 特别是现在这种混乱的局势里，多得是无头悬案。 他拿出桌上的文件，抽出一张表递过去：“那你先登记一下，他如果担心自己有危险，可以让他到后面找个地方住，那些坏人不敢在警局附近动手。” 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至于凶手抓不抓得到全看天意。 延平没去接那张表，而是走近两步，低声道：“他说他叫李希文，求您一定帮个忙，借电话给他用用就行。” 钱正吃了一惊。 沉吟半晌，他对着下属说道：“带两个人跟延平师傅出去一趟，接个人回来。” 钱正是一线出身，见多了凶杀案，晓得李希文现在处境艰难。 曹东乐没了儿子，情绪激动下很可能要做过激的事，李希文来求助自己也在所难免。 钱正接了杯热水，一边喝着一边思索，曹安到底是不是李希文杀的？ 他觉得这个可能不是很大，李希文是个娇生惯养的贵公子，有点头脑，但是武力不高。 曹安是死在伏击之下，袭击者在天亮之前潜入车下，在冰天雪地里趴了最少两个小时才得手，钱正不觉得李希文这种温室的花朵能做到这一步。 当然不排除他可能参与了这件事。 坐了好一会儿，戴着口罩的李希文被属下带进办公室。 钱正等他摘掉口罩，打量了他一眼后开口问道：“曹安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李希文目光微微一闪，摇头道：“不是我干的。” 钱正注视他一会儿后指了指桌上的电话：“打吧，联系你的亲戚朋友来带你走，曹东乐现在满世界地在找你和你爸的手下，我也保不了你太久。” 李希文点点头，走过去拿起电话开始拨号。 李希文在电话中称呼对方为江秘书，并告诉对方自己父母死在了曹东乐手上，请他派人过来救自己并替李耀报仇。 钱正在一旁听着，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现在越来越反感这些人了，整天互相算计，打来打去，最后搞出一堆烂事要自己擦屁股。 难道他们看不见外面有十几万人在挨饿受冻，还有越来越多的丧尸在袭击人类吗？ 电话挂断，钱正刚要开口，就听到李希文对自己说道：“我要两把枪，一部卫星电话。” 钱正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摇头道：“我可以让你住在警局里等人来接，但我不能给你武器。” “我不能留在这，你的属下里有曹东乐的眼线，他们可能会发现我。” “那我管不了，我只是警察，不是为财阀服务的雇佣军。我会尽力保护你的安全，但别指望我掺和你们的争斗。” “警察？”李希文冷笑一下，“警察难道不该主持公道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在主持公道？” “那就去把杀害我爸妈的凶手抓起来啊！” 钱正豁然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指着街道愤怒地吼道：“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吧，李少爷，外面有多少人失去了父母和孩子还有兄弟姐妹，他们每天排着队来喊冤叫屈！ 这都是你们这些人做下的孽！当初缩减配给的时候，你爸难道没有支持吗？如果你们能多为他们考虑考虑，还会有昨天那场暴乱吗？ 你要公道，那就去登记案情然后排队，老子要先给他们主持公道！” 第223章 乱世的法师和舞女 “延平师傅，你从东河口过来六十多公里嘞，跑这么远来干嘛？” 警局前台，警员一边处理手上的工作，一边跟延平和尚闲聊。 延平吧嗒吧嗒抽着烟，随口道：“那边丧尸太多了，我就往这来了，这边人多，还能赚点生活费。” “生活费？”警员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对啊。” 延平叼着烟，从随身的背囊里抽出一张纸打开递过去。 警员看了看，那是张塑料纸，上面用红笔写着字，像是很多年前火车站门口小旅馆或者黑车司机拉生意用的招牌。 “承接一切丧葬业务，高僧超度，让您的亲友早登极乐，熟客八折多买多送。——青林寺延平法师。” 字写得歪七扭八的，像是小学生的笔迹。 警员忍不住多瞧了延平两眼，感觉他越看越像是个假和尚。 随手将纸还回去，警员笑问道：“这生意现在好做吗？” “还不错，现在到处都死人，总有想要体面点的家属，收入还可以。” 果然到哪都有妙人，发死人财的和尚都出来了。 “那你一个人要小心，这边挺乱的，那些坏人看你落单可能会对你下手。” 警员善意地提醒道。 延平点点头：“我遇到过，都被我用佛法感化了。” 警员笑笑，只当这秃驴是在说笑。 佛法真有那么神，天竺早就该统一蓝星了。 ...... 楼上的局长办公室，李希文被钱正吼了一通，一时间没有答话。 气氛有些冷，钱正刚想回椅子上坐下，电话就响了起来。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后接起电话，说了几句话后脸色更冷了。 “好，我会给他帮助。” 随口应付了一句，钱正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看了一眼李希文，很是不满地说道：“你倒是有本事，能找到市里的关系帮你说话。” 李希文偏过头去，低声道：“我就要个公道而已。” 钱正拉开抽屉，取出一台卫星电话递过去：“拿去用吧。” 李希文接过后调试一下，问道：“枪呢？” “我不会给你枪。”钱正摇了摇头。 李希文眉头一皱：“你刚刚在电话里答应了的。” “我只答应江秘书帮你的忙，没答应给你枪。” 李希文一时间有些气不过，拍了拍桌子吼道：“钱正，你要跟曹东乐穿一条裤子吗？” 钱正的脾气更爆，也拍了拍桌子：“最烦你们这帮人，按规矩办事不帮你们的忙，你们就给老子扣帽子。去你的把，枪给不了，我自己的人都不够用！” 李希文目光一冷，心中的恨意猛然爆发。 每个人都这样，从于胜利到钱正，个个都是道貌岸然，明明都知道曹东乐杀了自己父母，却没人愿意主持公道。 他现在恨透了这些王八蛋，只觉得他们也是曹东乐的帮凶。 封闭的屋子里，微风开始鼓动。 ...... 延平又和警员打听了一下这边的情况，聊了一会儿见警员很忙，便识趣地离开。 “来晚了，要是赶上了昨天的暴乱就好了，死那么多人，肯定能当场找到几个大主顾。” 延平揣着手走出警局，往侧面走去，在心里琢磨着上哪招揽生意。 刚走到侧面，他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一声拉窗户的声音，随后一个人影跳下来落在雪地中，略微翻滚一下后快步离开。 “真猛啊，三楼说跳就跳...” 延平轻笑一下，笑容突然僵住。 他看了看那个正在远去的背影，觉得有些眼熟。 又看了看三楼的那个窗台，心中闪过些许猜测。 琢磨了一秒，延平扭头回到警局，冲门口的警员喊道：“兄弟，你快去看看你们钱局长。” 众人面面相觑，楼上突然传来呼喊声。 延平叹了口气，指着李希文跑掉的方向说道：“快追，他往那边跑了。” 此时还留守在警局的人不知道处理了多少突发情况，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纷纷冲了出来。 “谁？往哪边跑了？” “那个叫李希文的，反正我看他从三楼跳下来，着急忙慌跑掉了，看着就是做贼心虚，往那边去了。” 警员正准备继续询问，就看到一个同事赤红着眼从楼上冲下来，握着枪怒吼道：“老钱被人杀了，赶紧出来！” 一时间，整个警局的人都丢下了手上的事，抓起武器冲了出来。 延平看着混乱的警局，叹息道：“妈的，局长级别，师傅都没接过这么大的买卖吧？” ...... “你看，我就说艺术成分很高吧？” “嗯，有三四层楼那么高。” 屋子里，一个年轻女孩穿着露脐装跳着热舞，边上还有个男人在摆弄便携音箱给她配乐。 十几个无聊的汉子坐在一旁观看，还不时出声议论。 这些看客不时蹦出两句骚话，目光也带着些猥琐。 有两人已经支起了小帐篷，简直就是在亵渎艺术！ 场中跳舞的女孩有点嫌弃他们脸上那种毫不收敛的戏谑和觊觎，但没敢表露出来，只是卖力扭动着腰身，试图取悦更多的人。 现在不比以前，得罪了人，没人会来替她出头。 也许在外面表演，老板的打手能保证自己不被咸猪手骚扰，但在这，自己的老板也不敢多说什么。 就在刚刚，老板说不想让自己的姑娘上门表演的时候，那个领头的男人直接拿出手枪顶在他的脑袋上，问他要不要好好考虑一下。 一帮平时吆三喝四的打手屁也不敢放一个，立马把她打包送了过来。 周围的看客中有人低声冲同伴问道：“什么价？” 同伴笑道：“不知道，听说不陪，只跳舞。” “她是仙女啊？都这样了还不陪，哥们看上了，她不陪也得陪。” “拉倒吧，老庞和老大都没说话，你就在这摆上了。” “害，拉倒吧，老大瞅了一眼就走了，肯定是没看上。” 不晓得叫什么名字的舞蹈结束，姑娘擦了把汗，走到一边接过同伴递来的水喝了一口。 先前开口和同伴打听价格的那个男人走上来，笑着道：“美女，一会儿我请你喝酒。” 姑娘脸色一僵，干笑道：“大哥，我男朋友还在等我回去。” 男人伸出手搭在她肩上，笑道：“喝杯酒而已，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姑娘有些害怕，朝同伴投去求助的目光。 同伴低下头，没敢说话。 以前对付难民，他们镇得住场子，现在不行了。 姑娘感觉那个男人的手正要往下摸索，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小毕，摸了一把还不满意？”人群中突然传来庞建军的声音，“别坏了规矩。” 被称作小毕的男人收回手，走到一边和姑娘的同伴低声交谈，似乎是放弃了用强的打算，准备用物资收买。 姑娘感激地看了一眼庞建军，默默地退到一边披上衣服遮挡春光。 庞建军拍了拍一旁看直了眼的刘涵，笑咪咪地说道：“你还是处男吧？” 刘涵脸色一僵，没有答话，周围一片哄笑。 庞建军从兜里摸了包烟，又在其他几人口袋里摸索下，把他们的烟拿了，丢到刘涵怀里。 “别说大哥不罩你，拿着这些东西，去跟你毕哥竞争一下，天黑之前把那姑娘泡到手，就当大哥赞助你开荤了。” 周围的人起哄一般摸出各种物件，糖、酒、感冒药，全是现在紧俏的物资，还有些珠宝之类的好看玩意儿，卖力怂恿着刘涵去勾搭一下那个姑娘。 最终，他们如愿以偿地看到刘涵红着脸落荒而逃。 一群老爷们笑成一团，屋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第224章 钱正的死讯 坐在隔壁屋里的林枫见到刘涵进来，放下手里的漫画书。 “怎么不在隔壁继续看人家跳舞？” 刘涵面露尴尬。 “他们要我去追那个姑娘。” 林枫收起漫画，问道：“人家不是挺漂亮的吗，不喜欢？” 刘涵挠了挠头：“他们的意思是...是要我跟她上床。” 林枫哈哈一笑：“搁古代那会儿，你这个年纪都该生孩子了，害羞个屁。” “我还是觉得...要有点感情基础比较好。” 林枫点点头，没再逗这个少年。 最是青春留不住，等哪天刘涵长大了，一把年纪还没找到有感情基础的女人后，他也许会懊恼自己年轻时太过老实了。 不过林枫也没兴趣在这种事上以过来人的姿态去教育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随他开心就好。 林枫正回忆着自己当初青涩的初恋时，楼下突然传来喊叫声。 他走到窗台往下一看，两名警员正在门口和自己的手下对峙。 王强推开守门的人，和警员交谈着。 林枫听了两嘴，发现他们是来搜捕李希文的，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他扭头对着刘涵说道：“叫兄弟们把枪收起来，别跟警察犯浑。” 随后拉开窗户，对着楼下喊道：“让他们进来搜吧。” 王强抬头看了看他，点了下头后给警察让开了道路。 两名警员走进屋内，把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不时拿出照片比对，推搡人群的时候动作有些粗暴。 有些脾气差的直接爆了粗口，不过都被王强喝退。 现在没人怕警察，特别是长华出来的这帮人，他们的火力不比警员差，所以平时难免有些狂傲。 警察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所以哪怕有凶案，也很少进屋搜查，但今天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两个人就敢往里冲。 等那两名警员进到这件屋子，林枫主动问道：“警官，怎么弄这么大动静？” 警员看了他两眼，意识到他是这里的头，将手里的照片递过来：“问一下你的人，今天有没见过他，他叫李希文。” 林枫瞟了一眼后摇头道：“曹东乐跟我是朋友，他也托我在找李希文，我们也没李希文的线索。” 警员点点头，收起了照片。 “找到他的话直接带到警局来，我们拿三百斤大米答谢你！” 林枫微微一愣，意识到这里面肯定还有事儿，不然钱正大概率不会瞎掺和。 他站起身，递了两根烟过去：“他又犯什么事儿了？” 警员接了烟架在耳朵上，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王八蛋跑来找我们钱局长求助，结果在办公室杀了他，还把他的枪也拿走了，你们碰到他要小心。” 林枫眨巴两下眼睛，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钱正可能并不知道李希文已经成为了觉醒者，没有防备之下被夺走武器然后被杀也很正常。 “有消息的话我会联系你们。” “谢谢。” 警员点点头，快步离开。 刘涵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老大，一个警局局长，就这么死了？” 刺杀这种级别的人物，在他看来哪怕是现在这种时候，也是相当有冲击力的事情。 林枫耸了耸肩，轻声道：“欢迎来到乱世。” 别说局长，现在某些小国，连总统都死了好几个。 任你大权在握手眼通天雄才伟略，一颗钢芯弹，一把水果刀，一杯毒药，甚至是一支圆珠笔，都能送你去见阎王爷，人命就是草纸，谁都可能会死。 钱正的死亡让林枫也有些紧迫，同时也是给他提了个醒。 此时他的事情已经做完，只想快点离开混乱的城市，去到更为安全的山里。 这种已经失控的地带，鬼知道会不会走在路上就有人看你不顺眼然后打黑枪，林枫不想去招惹那些如同李希文这样疯狂的人。 草莽多豪杰，灯塔总统当年都能被枪杀，林枫不觉得自己安保措施能比人家还严密。 看了眼时间，已经中午，林枫给于胜利打去电话。 电话又是响了好半晌才接通，看来大家今天都很忙。 “于先生，考虑好了吗？” “我这边可能可以带走四十多个精锐，连同他们的家属和朋友一共一百四十个人，你能全部接收吗？” “没问题，但事先说好，我可以在物资上给你们优待，但我不会养着那些不能提供劳动力的人。” “好，细节后面再谈，先把武器给我。” “你可以直接派人来取，明早我们出发。” “不行，我还有事要处理。” 林枫眉头一皱。 “什么事？” “钱正死了，他是我的兄弟，我要宰了李希文。” 放下电话的林枫低声骂了一句草，恨不得立马宰了李希文。 他扭头看了一眼刘涵，开口道：“叫李乐乐放话出去，悬赏三千斤粮食给我找李希文这个王八羔子......马勒戈壁，净给老子整事儿！” ...... 园区里，于胜利阴着脸放下电话。 此刻的他心中陷入无尽的自责和悔恨，他后悔昨天没直接杀了李希文那个王八蛋。 钱正是于胜利的战友，当初钱正新兵入伍的时候，于胜利就是班长，两人关系很铁，退伍之后又同在一个城市生活，两家人经常来往。 一起扛着枪在训练场喝泥巴水灌溉出来的战友情谊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清的，哪怕这几年因为忙于各自的工作有些疏远，于胜利还是把钱正当成兄弟。 李希文从他手上逃走，他要是不帮钱正报这个仇，他下半辈子都没法面对自己。 收了手机，他走出屋子来到楼下，看向正在和自己的属下对峙的那帮人。 领头的是个带着眼睛的男人，约莫三十上下，长相很斯文，只是他的手一直按在腰间的枪上，显得有些杀气腾腾。 他叫郑星鸿，是曹蕊的丈夫，曹东乐的女婿，曹安的姐夫。 虽然跟小舅子没什么特别深的感情，但老婆伤心成那样，郑星鸿现在也是动了肝火。 于胜利推开自己的手下，和郑星鸿对视一眼后开口道：“回去告诉你岳父，抓到李希文给我留着，老子也要插他一刀！” 第225章 公敌 一间破旧的屋子里，李希文吸了口烟，对着刚拨通的电话说道：“喂，淳哥，是我。” 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希文，怎么了？” “我爸死了，曹东乐杀的，我要报仇。” 那头的淳哥沉默许久，道：“我知道了。” “东西什么时候能到？” “我今晚连夜赶路，明天中午应该能到。” “好。” 收了电话，李希文来到窗台边观察情况。 远处的街口正好走出两个警员，沿着街道的屋子开始搜索，他们胸前的对讲机不时传出声音，似乎是很多人在互相沟通信息。 李希文暗骂一声，从后面翻窗离开，继续往远处逃遁。 他承认自己杀钱正的时候是冲动了，此时多少有些后悔。 现在最麻烦的不是那些发了疯一样在搜捕自己的警员和曹家的人，而是他可能会失去上层的支持。 哪怕现在北区已经处于失控状态，但钱正毕竟是代理局长，杀了钱正，他肯定要上通缉，江秘书那一派的人可能不会再为他提供帮助，至少明面上不会。 顺着小巷匆匆穿过一条街道，李希文迎面就撞到几个正在路上走着的难民。 他们见到李希文后投来探寻的目光，加快脚步凑上来：“喂，面巾摘一下。” 李希文皱了皱眉，换了个方向继续走，没有搭理他们。 “像那个照片上的人吗？”一个难民冲同伴问道。 “看不出来，管他呢，落单的肥羊先宰了再说，不是也能抢点东西。” “上。” 几人拔出武器，冲着李希文冲去。 李希文恼火地拐入小巷，等到那几人进来后，掏出手枪一拉枪栓：“都他妈给老子跪下！” 那几人吓得亡魂大冒，扭头就跑。 李希文抓起一个垃圾桶砸倒一人，追上去一脚踹在他头上，拉下面罩后怒声问道：“是不是在找老子？” 难民看了他一眼，吓得打了个冷颤，点点头：“大哥，别开枪，误会，都是误会。” “老子问你话，是不是警察叫你们出来找我？” 难民再次点点头：“大哥，是警察叫的，还有李乐乐开了悬赏，别杀我，我就是个跑腿的。” “李乐乐，是曹东乐的手下吗？” “不知道，反正他说给三千斤粮食，还有那个曹东乐和民兵团也开了悬赏。” “看来老子成公敌了是吧？”李希文冷笑一下，拔出了腰间的匕首，“三千斤，你们可真他妈敢想，当老子是泥捏的吗？” 话毕，匕首捅进了那人的喉咙，对方惊恐的看着他。 “你们都该死，不是你们这些蠢货跟着曹东乐瞎搞的话，那些杂种根本没有杀我爸妈的机会！” 拔出匕首，看着喷溅而出的鲜血，李希文觉得一阵快意，如果眼前这人是曹东乐该多好。 “爸，妈，我一定会给你报仇！” 李希文嘀咕一句，收起刀子正准备离开，突然看到那个被自己杀死的难民脸上浮现出几道黑色的脉络。 他眼睛眯了眯，看向远处的街道，似乎想到了什么。 ...... 曹东乐坐在屋子里，看着儿子的尸体愣愣出神。 女婿郑星鸿推门走入，在他身边小声说道：“爸，应该不是于胜利干的。” 曹东乐朝他看去，用眼神无声询问。 郑星鸿解释道：“民兵队已经上报了二十多个死亡，十几个失踪，名单里有他，他答应了林枫的要求，他应该不会蠢到在这个时候杀小安。而且钱正死了，是李希文干的，有目击者说李希文是去找钱正帮忙躲避追杀，现在他的嫌疑最大。” “钱正死了？”曹东乐低声呢喃了一句，“我知道了，让人去趟警局，确认一下情况。” 郑星鸿点点头，正要出去，曹东乐突然拉住他。 “星鸿，你奶奶一直说人在做天在看，这是不是我的报应？” 郑星鸿皱了皱眉，意识到自己的岳父现在可能有点情绪崩溃，却找不到倾诉的地方。 这个中年男人不敢问两个女儿，也不敢联系家里的老母亲，怕刺激到他们的情绪。 郑星鸿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爸，真要是报应，也该算在我们头上，跟小安没关系。” 曹东乐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似乎认同了女婿的说法。 “去把李希文带回来，我要活的。” “嗯。” ...... 于胜利带着一票人走出园区，再次来到了三山饭店。 这一次林枫直接在库房支起了炉子，炖着一锅羊汤。 于胜利也不跟他客气，领着几个亲信走进屋里，端起碗直接开吃。 林枫啃掉一块羊肋排，冲于胜利说道：“我建议我们先走，曹东乐会继续找那小子。” 于胜利摇摇头：“钱正是我兄弟，李希文也是从我手上跑掉的，我一定要替他报仇。” “他现在肯定跑了，东海这么大，你要怎么找到他？” 于胜利知道林枫说得是实话，现在这种环境，想找一个躲起来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愤怒的人往往会变得冲动，于胜利明知道希望渺茫，还是想要试试。 “再等几天，实在找不到他我们再走。”他随口回道。 林枫一阵郁结，老子机关算尽终于把于胜利骗上船了，本来马上要闪人了，现在居然因为李希文这个王八蛋耽误了好事。 “最多两天，两天之后一定要启程，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于胜利考虑了一会儿，觉得两天时间足够了，于是便点头答应。 现在北区最大的几股势力全部在找李希文，曹东乐、于胜利、林枫还有警局，四家开出来的悬赏足够喂饱很多人，现在难民正在满大街的找李希文。 现在只要有物资，多的是人愿意卖命，李希文屁也没有，不可能避开那么多疯狂的难民的搜索。 如果这样都没法在两天之内找到他，说明人家早跑远了，确实没有再耗着的必要。 吃完一顿羊肉，于胜利擦了把嘴：“把武器给我。” 林枫冲着门口的一个手下招招手，对方去了趟隔壁的屋子，领着一群同伴搬来几个箱子。 于胜利打开箱子看了看，里面放着三十把步枪和一千五百发子弹，还有五套rpg，以及十几枚手榴弹烟雾弹之类的东西。 这是两人经过一番拉扯谈判说好的数目，于胜利也没打算再多要，这些东西足够了。 于胜利看着这些东西，不禁有些失神。 他在部队里玩过更狠的货，这些明显很落后的武器显然很难入他的眼。 不说远的，光是民兵团里都有两百多支枪，如果发生动乱，他还有权利募集警局的战斗人员，极限情况下，他估计自己能在北区拉出一支四五百人的半军事武装。 但两者的性质不一样，民兵团不是他的私人财产，不会完全听他的，上面只要一纸调令，他就得立马卸任。 而收下这批东西，他就可以拥有一支完全听命于自己的小型武装。 他手下的都是受过训练的精锐，三十个人的武装，打林枫手下八十个臭鱼烂虾都没什么问题。 严格来讲，现在北区最强悍的武装依旧是民兵团和警局，但这属于官方力量，于胜利也没法全部调出来为自己火并。 他有自己的谋划，底下的人也会为前途做打算，有官粮吃，大部分人还是不愿意跟他去冒险。 他能带走四十多个亲信，已经是废了很大的努力和口舌，民兵团的武器他是没法带走的，只能通过报损和消耗的手段，带走几只枪和一点弹药。 这还是靠他在金盾的威望和331军政人士的关系才做到这一步，毕竟上面不是傻子。 民兵团上报了四十多人的伤亡和失踪，聪明点的都知道于胜利是不想回331，以免被赵双那些人穿小鞋，所以拉着自己的兄弟走人了。 现如今这种情况，一个民间安防公司的主管失踪，大家也不是很在意，知情人也很乐意看他滚蛋，毕竟他一走，其他人就有机会把手伸向民兵团。 他的朋友愿意帮他离开，他的敌人也在顺手推舟送他滚蛋，只能说这个狗草的世界实在有些魔幻。 第226章 老男人的世界 于胜利拿到东西，和林枫聊了一会儿便离开。 其实林枫想多留他吹会儿牛培养下感情，不过老于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根本没空。 回到自己的地盘，林枫询问了一下搜捕李希文的事，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 穿着拖鞋庞建军走进来，在他边上坐下，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后点上一支烟。 林枫吸了吸鼻子。 “什么味儿，你吃香皂了？” 庞建军闻了闻自己的身上，笑道：“哦，可能是那个姑娘的香水。” 林枫听了后只觉得这狗日的挺不要脸。 看来那个跳舞的姑娘是被他拿下了，难怪先前都没跟着自己一起去见于胜利。 一旁的刘涵无奈地摇摇头，只觉得这些老男人的世界真脏。 林枫手下有个规矩，那就是找女人不能用强，至少不能被林枫和庞建军知道。 至于你是靠哄靠骗还是真金白银的去砸，没人会管你。 庞建军曾经开玩笑般和刘涵说，除了像曹萱那种很有能量，或者是柯露这种有主的，一般没有靠山的女人他往往可以在一天时间内就能拿下。 刘涵多嘴问了一句，对方要是很刚烈怎么办。 庞建军微笑着给他上了一课。 你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现在是乱世，你没有办法照顾自己，说不定还有个父母或者兄弟姐妹为了照顾你，还要跟着饿肚子。 当身边所有朋友都告诉你，庞建军是多么有能耐，跟了他可以吃上饱饭，不会再被人欺负，连你的家人都可以跟着享福，你会怎么做？ 你不从也没关系，庞建军看上了你，别人都不敢再跟你好，你别想从别人那里拿到一点物资和好处，那些分管物资的小队长会开始很默契地刁难你甚至你的家人。 当你万念俱灰的时候，庞建军只要给你一些小恩小惠，你马上会感激涕零，就像先前庞建军为那个舞女出头一样。 如果真的碰到非常刚烈的女人，那就换一个，下一个会更好。 刘涵觉得这是歪理，是不道德的。 但他又感觉这种剧本在哪里见过，也许就像是某些圈子的潜规则一样。 刘涵其实不喜欢哪个跳舞的姑娘，只是为她觉得可惜，因为庞建军已经有一个情人了，将来未必会对她有多好。 他不禁联想到马上要被林枫收入麾下的金盾那帮人。 林枫和庞建军的手段，在某些地方似乎不谋而合。 原来这些登上塔尖的人，想要一件东西是这么的简单，他们根本不需要明火执仗去抢，甚至可能都不需要开口表露真实意图，有的是办法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收入囊中。 阴谋也好，诡计也罢，他们才不在乎什么廉耻，至少人家表面上依旧是干干净净，一件坏事都没做过。 少不经事的刘涵突然感觉自己无意间推开了某扇大门，从一件床上的私密事就联想到了权力的本质。 这个世界真是操蛋。 庞建军吸了口烟，开口道：“你确定于胜利拿到东西后不会反水吗？” “他是聪明人，聪明人想得多，我给了他想要的，也有能力毁掉他最爱的，他不会犯傻。他他要是真有那么蠢，昨天就直接跟曹东乐打起来了。” 庞建军笑笑：“那保佑以后我们遇见的对手都是白痴，别再想于胜利这么聪明了。” 实际上林枫也不是完全放心于胜利，早就让人盯住了园区，曹家人也在帮他的忙。 如果于欣和江燕有要离开的苗头，就说明于胜利有小心思，他立马会去收拾于胜利。 如果条件允许，林枫也不想这样防备自己的未来岳父。 可惜这一世两人才刚认识，关系没到那一步，林枫怕自己送出真心，换来的是冰冷的刀子。 林枫看了一眼墙上的老式日历，问道：“今天撕没撕日历？” 刘涵点点头：“撕了。” 现代人离了手机，又不用上班，老是记不住日子。 林枫的手下老是记错日子，别人一问日子，说礼拜三的也有，说礼拜天的也有，就是一群笨蛋。 “都14号了啊。” 林枫掐算了一下日子，马志那边应该已经路程过半，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是否顺利。 这一个下午北区都挺热闹，不少难民都走出家门，在街上搜索着落单的人，碰到小团队就顺手干一票，又产生了不知道多少尸体。 警员们痛苦的发现，他们必须收缩力量去处理新出现的丧尸，已经没有多少精力去找李希文了。 很多人都疯了，幻想着抓到李希文，去换取曹东乐等人开出的高额悬赏。 现在要说整个北区什么东西最值钱，无疑是李希文的脑袋。 可惜直到林枫吃完晚饭，坐在屋里和关海山的胖儿子玩跳棋的时候，都没有传来好消息。 庞建军帮那臭小子下了一子，有些无奈地说道：“看来那小子杀了钱正之后直接就跑了，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聚居地。” 林枫假装抓耳挠腮地看着棋盘，犹豫半晌故意跳了个臭棋送小孩子赢，等那小子乐呵呵地宣布自己赢了后便打发对方去睡觉。 他点上一支烟，对庞建军说道：“叫人再找一夜，今晚还找不到就放弃，修整一下后天走人。” 庞建军点点头：“终于要离开这个鸟地方了，妈的，到处都是鬼叫，我都怀疑边缘地区最少有几百头丧尸。” 似乎为了验证他的说法，远方的夜空下传来一阵凄厉的嘶吼，随后是低沉的枪声。 这里越来越不安全了，警局的人手和弹药都有限，必须尽早离开。 夜越来越深，大部分人都进入了梦乡，少部分人守在窗台，替自己的家人或者朋友放哨，避免半夜有人前来偷盗或者抢劫。 黯淡月光照耀着混杂污血的白雪，李希文从一处建筑的通风管道爬出。 拍了拍身上的灰，他看向远处的粮储园区，冷笑一声后将目光投向附近的几栋居民楼。 他摸到一栋小楼前，掏出今天从钱正身上拿到的枪，拉了一下枪栓，直接踹开窗户跳了惊呼。 呼喊声在屋内响起，火光跟着亮起。 随着一声枪响，不少人惊恐地从窗台跳了出来。 李希文看着被自己用枪堵在屋里的人，开口道：“园区里还藏了几万吨物资，我需要一点帮手，你们想不想跟着一起发财？” 众人楞楞地看着他。 第227章 再次冲击营地的难民 原本安静的园区突然迎来了意料之外的访客。 七八百名难民举着火把高喊着冲入已经无人值守的园区大门，在李希文的带领下，朝着属于东乐集团的那栋小楼走去。 园区里值守的人立刻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开始相互通知。 收到消息的民兵团没搭理这帮人，几百人的难民团干出了什么大事，何况他们也没冲民兵营地来。 于胜利已经虽然“失踪”，但在新的主官到来之前，他依旧控制着民兵团，现在大部分人金盾的人都在外面搜索李希文。 粮储集团原本归属赵双手下的那帮人，此时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乐得看曹东乐倒霉。 此时曹勇已经收到了手下的汇报，他来到窗台往外看了一眼后，对着手下说道：“带两个人出去，叫他们滚蛋，不走就直接开枪。” 曹勇不知道这帮难民大半夜跑进来干嘛，但他懒得问，也没兴趣问。 要么是来抢东西的，要么是来讨饭的，他不想再让这些事情影响自己的家人休息。 他没有于胜利那么多顾忌，枪杀几个难民也没人会把他怎么样，何况今天弟弟刚死，他心情很不好。 三个男人提着枪走出小楼，在半道拦住先头的难民，怒声喝道：“都他妈滚远点，我们老板今天心情不好！” 一群难民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似乎并不害怕他们手里的枪械。 看来是经历过昨天那一战尝到了甜头，认为这些民兵都是软蛋，根本不敢开枪杀人。 人群中的李希文后退几步，一边往后走一边闷声喊道：“砸！” 狂热的人群中立刻有人回应他的呼喊。 “砸死他们！” 无数石子飞出，瞬间打得没有防备的三人头破血流。 那三人根本没想到这些难民这些凶悍，只能护住脑袋。 一波石子砸完，领头的男人怒吼着拉动枪栓，直接对着人群扣动了扳机：“草拟吗，都不想活了是吧？” 枪声响起，最前面的十几个难民割麦茬一般倒下。 所有人都傻了眼，他们来之前只听说还有物资可以抢，根本没想到民兵居然敢直接开枪杀人。 一时间，喊叫声骤然响起，所有人狼狈地往后退。 风声突然开始涌动，大片积雪被卷了起来。 那三人放下枪，骂骂咧咧地看着溃逃的难民。 下一秒，几声枪声再次划破夜空。 领头持枪的汉子栽倒在地上，鲜血从胸口汩汩流出。 李希文一边后退，一边冲着难民们喊道：“他们没子弹了，快回去！” 说着，他又开了几枪，打死了没有防备的第二人。 最后一人意识到混乱的人群中有人再放冷枪，一时间也顾不上许多，扭头就跑。 李希文丢掉手里打空子弹的手枪，快速扑到那两人的尸体边，捡起那两人的武器冲着难民高喊道：“他们就是一群废物，你们怕什么？” 有了他的鼓动，原本正在溃逃的难民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再次跑了回来。 李希文将一把枪丢给其中一个难民头领，高喊道：“冲上去，直接丢燃烧瓶，宰了那帮杂种，他们的地下室里有几万吨粮食！” 众人狂热的情绪与贪欲再次被点燃，疯了一般冲向前方的小楼。 听到枪声的曹勇走到窗台一看，当即吓了一跳。 他不明白这帮难民发了什么疯，居然敢跟自己的人动手，难道都不怕死吗？ 等到他看清自己派出去的手下已经被杀后，立刻意识到这是帮疯子，而且人群里还混杂着有枪的人在鼓动大家的情绪。 他迅速扭头冲着屋内喊道：“抄家伙！” 一时间，屋内所有配有枪械的人迅速拿上武器冲了出来，此时难民已经快要冲到楼下，不少人手里都抓起了燃烧瓶，随时准备点燃投掷。 曹勇暗骂一声白痴，正琢磨着要不要直接下令开枪，就看见曹萱从隔壁走出来。 她瞪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快速说道：“看到那阵风了吗？” 曹勇一愣，迅速意识到了什么。 曹萱不等他说话，便夺过了边上一人的枪，拉动枪栓的同时高喊道：“李希文就在外面，给我宰了他！” 说罢，她直接拉开窗户，对着远处的难民扣动了扳机。 枪口的火光照亮她的脸庞，这个失去的弟弟的女人此刻宛如疯子一般，紧咬着牙齿，眼睛快要滴出血来。 其余众人受到她的刺激，也跟着扣动了扳机。 不再是昨天民兵的防御战那样束手束脚被动挨打，而是变成了屠杀。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就有数十人被子弹打中，倒在了雪地里。 乌合之众们的士气再次被击溃，他们搞错了对手，曹萱不是于胜利，她根本没什么好顾忌的。 难民们开始溃逃，哭喊着四散逃离。 收到消息的曹东乐从屋内走出，对着手下们说道：“给我出去把那个杀千刀的抓回来！” 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抱着枪直接冲下了小楼，追杀着那些难民。 枪声和哭喊冲破天际，黑夜里不知道多少人死在雪地中。 曹勇迅速穿戴好防弹衣，朝着楼下跑去。 曹萱慢了一步，刚披上防弹衣要往下走，曹东乐就拦住了她。 “你别去，在家守着你姐姐。” “让我去，我要宰了他。” 曹东乐死死拉住她，咬牙道：“你要是也出了事，要我怎么跟你妈交代？” 曹萱眼睛一红，放弃了冲出去追杀的打算。 风声越来越响，积雪一次次地被冲起，他们似乎在狂笑，嘲笑着曹萱的无能狂怒。 曹萱愈发确定杀曹安的人就在外面，不然不该有这么古怪的风。 远处的雪地中，李希文趴在一处尸体旁，默默地看着那栋小楼。 “出来啊，你他妈快出来啊，狗杂种....我就在这，你连给儿子报仇的勇气都没有吗？” 他疯魔一般低语着，似乎在期待着曹东乐失去理智从楼里出来找自己。 风越来越大，是李希文在全力激发自己的能力，他就是要挑衅曹东乐，把他引出来给自己制造机会。 茫茫大的雪地里，他穿着白色衣服，远处根本注意不到，走近了也只会以为他是具尸体。 他自信只要曹东乐出来并走这个方向，他有五成以上的把握能得手。 第228章 风雪中的孤狼 “快快快！” 数十名民警员狂奔着冲向园区，曹东乐在意识到李希文可能现身后，立刻联系所有想杀他的人。 此时无数支在聚居地巡逻的小队第一时间扑向园区，想要堵住李希文。 曹东乐有仇要报，他们也有。 一直没睡在等消息的于胜利此时也调动了所有人手，撒出去在园区里找李希文。 为了给钱正报仇，他选择暂时放下和曹东乐的矛盾。 唯一一个睡得舒舒服服的人就是林枫，但他也被曹萱的电话叫醒。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披上衣服走出房间，朝着值夜的人招呼道：“把人叫醒，洒出去抓李希文，他现在可能刚出园区，把周边给我封锁起来，看到警察就配合他们。” 林枫来到窗边，眺望了一眼远处的园区，暗暗摇头。 “你倒是长本事了啊，李希文。” 上一世他认识这个人，园区最后的赢家就是李耀，准确的说是和于胜利联手的李耀。 他取代了赵双，赶走了曹东乐，和于胜利成为了北区的实际控制人。 于胜利从来不是什么迂腐的老实人，他和李耀之间的同盟也存在不少下作的勾当和交易。 林枫并不了解那段往事，只知道自己这个岳父和李耀貌合心不合，两人各自都有自己的算盘。 于欣的死完全是一次意外，是李耀的一次胡搅蛮缠，间接害死了于胜利，毕竟混乱无序的年代里什么意外都会发生。 他该死就该死在，当时怀孕了的于欣亲眼目睹父亲和母亲惨死，精神受到冲击开启了进化。 但她没有林枫那么好运，她打开的是另一扇通往深渊的大门。 林枫亲手杀了她，连同她肚子里五个月的孩子一块埋葬在了这块土地上。 后来他为了报复，宰了李耀的老婆，又把李希文砍掉四肢，放在李耀面前折磨了半个月以泄心头之恨。 在他印象里，李希文就是个富家公子哥，没吃过什么苦头，一刀下去立马哭爹喊娘，十足的怂包一个。 昨天也正是吃定了他这种性格，林枫才敢在电话里不断逼迫他屈服。 想不到这一次，他居然能干出这么大的事来。 难怪他上一世能够觉醒，也许这小子身体里也藏着最凶悍暴戾的基因，这一次父母被杀，受了刺激彻底释放了内心的野兽。 林枫点上一根烟，心思不禁飘远。 命运是如此可笑而多变，重活一世，他见到的不少人都出现了很大的变化。 本该在长华呼风唤雨当土皇帝的庞建军成了自己的副手，还成了觉醒者，混得比以前更好了。 最有威望也最受长华居民尊重的江春却死在了某个角落，成了一包骨灰住进了警局。 吴军这个老实巴交的老好人完成了觉醒，并且接受了这个世界的丑陋，依旧选择坚守自己的人生理念。 李希文这个软蛋却成了北区最凶的暴徒，做掉了明面上最有分量的代理局长钱正，现在北区四股势力外加追逐悬赏的难民，最少上千人都在追杀他。 这待遇，林枫都没享受到。 “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林枫叼着烟轻声嘀咕道。 “老大，你说啥？” 一旁的刘涵一边整理弹匣一边问道。 “没什么，你盯着吧，我回去继续睡觉，有事再叫我。” ...... 雪地里，装尸体的李希文默然地看着一队人路过，心中分外失望。 他没有等到曹东乐，连次要目标曹勇三姐弟都没等到。 他很想把曹东乐的另一个儿子曹勇也干掉，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足够让曹东乐再体会一次自己失去亲人的切肤之痛。 看了前方周围在检查尸体面容的人，他激发出最后一点力量，将周围的风催到最大，随后在风雪的遮挡中迅速朝边上一栋无人的楼房爬过去。 他在园区待了快一个月，很熟悉地形，知道哪里有生路。 来到小楼侧面，他扒开积雪，立刻找到了一块下水道井盖。 他正准备掏出工具将井盖打开，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那边有人！” 扭头一看，一行五人正朝着这边快速跑来。 “草！” 暗骂一声，李希文捞起挂在衣服下的枪就要开火。 但战斗素养不是成为觉醒者后一天就能养成的，李希文还是慢了一步。 那队人里显然也有高手，在见到他拿枪的瞬间，对方直接扣动了扳机。 嘭嘭嘭~ 李希文被子弹打中右肩，身子一个趔趄倒在雪地上。 他忍着巨大的疼痛，全力压榨身体机能，挤出最后一丝力量催动狂风。 趁着积雪飞起，对方视线被遮挡的瞬间，他也扣动了扳机。 双方隔着风雪对射，李希文又中了一枪。 对方被压制地暂时不敢上来，他凄厉地嚎叫一声，丢掉打空子弹的枪械，拼命地撬开衔接处结冰的井盖跳了下去。 犹如垂死之时奔赴最后生机的孤狼。 ...... 清晨，林枫在屋内醒来，听完了手下的汇报后，既无奈又愤怒。 李希文跑掉了，顺着下水道跑的，狗日的命好，找到了没有结冰也没有堵塞的通道，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好消息他受了重伤，不及时救治的话活不成。 林枫现在突然有些想念以前无处不在的摄像头和定位系统，有那些东西的话，找个李希文轻轻松松。 “狗日的，命真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电影主角。” 林枫嘀咕了一句后开始洗漱吃早饭。 他现在宁愿李希文跑的远远的，也别再回来搞事情。 如果迟迟不能抓到他，于胜利很可能会继续拖着不走。 一旁的刘涵突然有些同情李希文。 他什么也没做，就被人杀了双亲，现在还要面对无数人的追杀。 刘涵觉得如果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也会这么干。 想到这里，他悄悄看了一眼林枫。 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在吃着早饭，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刘涵刚跟着林枫的时候曾经以为对方是个好人，因为对方当初故意放水，给了自己一把枪。 林枫就像电影里那种侠客一样，突然出现在眼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帮自己完成了复仇。 但时间一长他发现自己错了，林枫这个人，比那些他杀掉的人还要坏还要狠。 他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害死素不相识的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少年挠了挠头，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跟着这样的老大真的好吗。 第229章 今晚我要他们死 李乐乐推门走入屋内，开口道：“海...啊，枫哥，胡天亮那帮土木佬来问什么时候出发。” 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好大哥不叫陈海，而是叫林枫。 虽然被骗了有点不爽，但他也觉得挺正常。 行走江湖多穿个马甲也是应该的，至少他在小说和电影中看到的江湖就是这样。 “告诉他们，最迟明天中午之前出发。” “好。” 林枫打定主意，不管明天结果如何，一定要忽悠于胜利走人。 这老货在这耗着，纯纯是耽误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 ...... 聚居地东面，李希文躺在一处破旧的小楼里，呼吸微弱。 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居然硬生生挖掉了身体里的两颗子弹，并用针线做了简单的缝合。 也许是强烈的求生欲，又或者是觉醒后带来的身体强化，他成功扛住了失血，现在虽然依旧很虚弱，但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死。 但他的情况并不好，低温正在一点点带走他身体里的热量，没有救援的话，他估计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尽管已经逃出了聚居地，他依旧不敢随便露面，生怕被追杀的人发现。 伸手拨弄了一下快要熄灭的细小火堆，李希文贪婪着汲取着来之不易的温暖。 过了好一阵，他正半睡半醒间，楼下传来脚步声。 他飞快醒了过来，拔出了腰间的刀子，一点一点朝着隔壁屋子爬去。 “希文。” 楼下传来一声呼喊，李希文精神大振，他兴奋地喊道：“淳哥，我在这！” 三十个精悍的男人鱼贯而入，他们有一半的人身上都背着枪。 领头的男人看到趴在地上的李希文快步跑过来搂住他：“你没事吧？” “死不了。”李希文抓着他的手，面目狰狞地说道：“替我爸妈报仇。” 名为淳哥的男人点点头，挥手招来一个同伴。 对方走过来，解下背在身后的箱子打开。 里面是只一米多长的金属物体，前端像是个弹头一样的玩意儿。 不是像，是确实就是，这是一只rpg！ 李希文摸了一把那支单兵火箭发射器，深呼一口气后说道：“今晚我就要他们死！” 淳哥将箱子合上：“我们拿到了两支榴弹发射器，还有二十把步枪。本来是留着给李叔压箱底的，现在也没必要省了，杀了曹东乐我们就离开，以后天高任鸟飞。” ...... “把那个谁，姓李的那个粤菜师傅叫来。” 林枫摩挲着手机，冲刘涵招呼道。 “好。”刘涵点点头，“找他干啥？” “找厨子当然是烧饭啊，去吧。” 打发刘涵去跑腿，林枫调出了于胜利的电话拨了过去。 这次接的很快，林枫直接说道：“晚上让大家伙一块儿吃个饭吧，大家上路之前认识一下。” 那头的于胜利明显犹豫了一下：“好吧，确实该让大家接触接触，我让人招待你们。” “我请，老地方，三山饭店，粤菜怎样？我这有好货，厨子手艺很好。” “还是来我这吧，园区外面现在不太安全。” “好。” 林枫知道于胜利现在有点敏感，所以也不再强求。 挂了电话，叫来李乐乐确认了一下人员情况后，林枫开始安排撤离的事情。 刘涵领着厨子过来，悲剧的发现自己白跑一趟。 不过林枫也没让人回去，直接留下开始准备晚饭，上路之前弄顿好的犒劳属下。 下午四点多，他取了两头宰杀好的羊丢在库房，让属下准备拎上一块去赴宴。 出门之前，他来到一间卧室前推门而入。 屋内的人纷纷站起来打招呼，林枫摆摆手径直来到床前。 床上的钟辉坐起身，“老大，有什么事吗？” “来看看你，伤怎么样了？” 钟辉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皮肉伤，不碍事。” 林枫看出了他的忐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狗日的倒是舒服，受了伤可以整天躺着，回头我还得给你弄个雪橇让人拉你走。” 钟辉看了他一眼，咧开嘴笑了起来，周围的同伴也跟着开起了他的玩笑。 从受伤的那一刻起，钟辉就很怕自己的情况会恶化，一旦成为拖累，说不定就会被同伴抛弃。 这一整天，他没敢麻烦任何人帮自己处理伤口，有事儿都是自己来，生怕露出疲态被人认为是负担。 荒原里的野兽最害怕的就是受伤，哪怕是狼王也有被族群抛弃的可能。 林枫现在说的话即是玩笑也是承诺，代表着不会抛弃他。 “那傻逼枪法太逊了，要是打到身上还好，有防弹衣最多疼几天，妈的，正好让他打到了大腿。” 跟钟辉等人扯了会儿蛋，林枫带着三十多号人进入园区。 经过昨天的事后，园区里那些原本就各怀心思的人此刻已经彻底散伙，加上大库被人爆窃，现在没人再看守大门，都是缩在自己的住处。 还有不少人，已经在背地里组织抢劫，准备从难民手里拿回部分物资。 顺着主路走了一段，远远地就有一小队人迎上来。 领头的是于胜利的副手老魏，他冲着林枫挥了挥手，笑道：“林老弟，这边。” 林枫走过去，和他一起来到于胜利的住处。 这是一栋不大的居民楼，此时一楼一间屋子窗户大开，饭菜的香味正从里面飘出来。 林枫很是自来熟地冲属下挥挥手：“把羊送去厨房，让厨师看着弄了，你们去几个人搭把手。” 于胜利从楼上走下来，明显能在他脸上看出疲态，似乎昨晚没睡好。 “哪弄的全羊，看着还挺新鲜。” 乱世里没那么多客套，于胜利也不喜欢握手问好再寒暄半天那一套鬼东西，很自然地将林枫等人领进楼里，随口问道。 “说了我有好货，你还不信。” 来到一间腾空了家具的屋子，林枫见到了十几个气质精悍的男子，显然都是于胜利的心腹。 林枫还认识其中几个，当然是上辈子的事。 此时的他有些失望，因为于胜利没把家属带出来。 “正式介绍一下。”于胜利指了指自己的那些兄弟和属下，“老魏，魏东汉，你之前也见过的，我的老兄弟，共事很多年了。梁健，以前西戍出来的，玩火炮是一等一的好手。何亮亮，也是好多年的战友......” 林枫和他们挨个握手，一时间有些恍惚。 上一世他跟金盾的交情不浅，准确地说，他绝大部分的战斗技能，都是跟金盾这帮人学的。 末世里的士兵很难有好下场，要么死在战场上，要么在混战中走散，到底是当了逃兵还是已经死了都没人知道。 一下见到这么多已经死在记忆里的战友，林枫只能感叹命运的奇妙。 第230章 男人的谈话 于胜利招呼众人坐下，随后在椅子上坐下，和林枫等人闲聊起来。 扯了一会儿淡，林枫随口问道：“国外的战况现在怎么样？” 他虽然拥有很多武器和物资，但毕竟缺少官方渠道的消息，对现在海外的情况了解并不多。 “不算好不算坏，非洲已经被欧洲人吃掉三分之一，俄人现在被困在乌东过不去，他们又不敢往南边来，局势很尴尬。不过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灯塔在得国有大量驻军想搞事情，欧洲人迟早要内讧。 中东的局势也是一团糟，有几个国家得到了灯塔国的支持...对了，他们现在叫美洲联盟，名义上是这么叫。澳洲人现在过得最舒服，不过可能要倒向美洲那边了。” 于胜利似乎对大夏在外的军事行动有些不好意思提及，略过了南亚和西南方向的情况。 边上的王强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会和俄人打起来吗？” 王强听林枫提过境外的战争，但知道的并不多，难免会担心战争蔓延到国境线内。 全球最大的两个陆权国家挤在一个版块上不是什么好事，一旦开启战争，势必会影响到国内。 灯塔人能在两次世界大战中捡到便宜，有相当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地缘优势，美洲远离世界岛孤悬海外，往往能远离冲突的中心。 “短期内说不好，外蒙现在成了火药桶，我们和俄人投入了好几个军团对峙，双方的代理人在努力争夺矿产，现在还只是打嘴炮，以后不好说。”于胜利摇了摇头，叹息道，“打起来是迟早的事，各国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没人愿意等死。” 说到这里，于胜利的眉头泛起了忧色。 作为曾经的军官，他比一般人看得更远，知道全面战争势必会到来，也知道战争有多么恐怖。 这是不可阻挡的大势，哪怕是最崇尚和平的国家也必定会被天灾推动着参与战争攫取利益。 不抢外人，就只能抢自己人，耗死了自己人，外人又来了，谁都改变不了这种局势。 大夏高层现在最怕的就是俄人跟欧洲佬穿上一条裤子，毕竟地缘决定了俄人要么向南要么向西。 现在杀得最凶的是中东地区，那里有大量的能源资源，各国都在那里扶植起了自己的势力。 最重要的是，中东是大夏和欧洲为数不多的缓冲地带，一旦中东被吃掉，双方势必要碰撞到一起。 美洲人不希望那里的战争结束，想要借此消耗欧亚的力量，俄人希望那里快点打完让大夏和天竺或者欧洲碰上，然后再决定后续的动作。 大夏和欧洲想打又不敢打，谁都不知道局势会发展成什么样。 庞建军给众人派了圈烟，笑着道：“聊那么远干嘛，想想眼下的事吧。” 老魏接过烟喃喃自语：“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周围的人议论着战争的事情，有人慷慨激昂大呼扬我国威，有人暗暗叹气忧心未来的局势。 “会动用核弹吗？”一个年轻小伙子开口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接茬。 “不会。”林枫摇了摇头，“甚至次一级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都很难被启用。” “为什么？”那人好奇地问道。 “因为掀起这场战争的人，想要的是资源和完成殖民，所有大国都是这个想法，也很有默契地在这么干。一旦动用那些东西，就是奔着亡国灭种去了，连当地的资源也会被摧毁，战争失去了意义，大家也都要一起死。” 于胜利赞同地点点头：“战争是政治的延伸，打仗其实是在争夺利益，现在有人敢掀桌子，但只要还有退路，就没人敢连锅带灶一起砸烂。” 都说男人找共同话题很简单，游戏、机械、政局、美女或者烟酒，随便找一个总能疗伤几句。 林枫的人和金盾一帮人从刚开始的陌生，很快熟识了起来，双方都知道对方马上要成为同伴，都在有意的拉近关系。 两边都有一个同一支部队退下来的男人，这两逗比聊得热火朝天大呼相见恨晚，就快要拜把子的时候，晚饭也做好了。 林枫看着两边的人相处还算融洽，满意地点了点头，来之前他就特意交代过，不要跟金盾的人搞出矛盾，能成哥们最好，话不投机的话也别吵架。 好歹是于欣娘家人，林枫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们起冲突。 几条长桌被拼到一起，一屋子人各自坐下，又是不少男女走了进来，那些金盾的人挨个向大家介绍，都是他们的家属。 碗筷摞成小山端上桌，林枫坐在于胜利的左边，看着刚进门的于欣微微失神。 “这是我爱人，江燕，我女儿，于欣。”于胜利安排自己家人坐下，继续介绍道，“这是林枫，庞建军，还有这位是王强......” 屋里生了炉子，于欣今天穿得比较轻便，上身一件灰色的条纹毛衣配着白色长裤，似乎是因为要见客人，头发有心梳理过，整齐地扎在脑后，看起来非常文静。 她看清林枫的长相后微微一愣，想到了那天出去看望受伤的同学时两人曾经见过一面。 她和林枫等人打了个招呼，便和母亲小声说这话。 江燕倒是细细地打量了林枫一会儿，低声道：“你爸说他有张能吃软饭的脸，我一开始还不信，没想到真的这么年轻。” 于欣轻笑一下；“是哦，长得还挺帅的嘛。” 坐在对面的庞建军也在偷偷打量着于欣。 看了一会儿后他便觉得有些失望。 本以为林枫喜欢的女人该是个天仙一样的娘们，想不到只是中人之姿，看起来也没有特别出彩。 只能说长得还不错，但比起柯露那种妖精还是差了些，不过年轻倒是个很大的加分项。 初恋的杀伤力有这么大吗......庞建军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后便移开了目光。 正在招呼上菜的于胜利无意间发现林枫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频繁地端起水杯喝水，好像是很渴一样。 细看之下，他拿水杯的手似乎无意间颤抖了两下。 于胜利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好多问，鬼知道是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 第231章 夜宴 1 曹家。 一个男子推开门快步走进来，兴奋地冲曹东乐说道：“曹总，有人抓到那个杂碎了！” 正坐在椅子上发呆的曹东乐猛然扭头看向他：“他现在在哪？” “在东边的卫河路，抓他的人找我们要一万斤面粉。” “好！” 曹东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个价码。 一旁的曹勇豁然站起身，“我去把他带回来。” 曹东乐点点头：“给老子把他全须全尾带回来，老子要亲手杀他。” 曹勇叫上一帮人，快步走出了屋子。 正在吃饭的曹萱收到消息后直接扔下筷子，到厨房挑了把剔骨刀坐到父亲身边陪着。 曹东乐四个儿女里，最凶悍的从来都不是曹勇，而是这个三十一岁都还没嫁人的二女儿。 ...... 雪地里，杨淳一边用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情况，一边说道：“你伤这么重，不该跟来的。” 靠坐在墙下的李希文抽了口烟，漠然道：“死不了，不亲眼看着那个王八蛋去死，我下辈子都会觉得遗憾。” “希文，你长大了。”杨淳转动一下望远镜，观察了一下那群从楼里出来的人后说道，“出来了二十个带枪的，应该是曹家一半的力量了。” 李希文站起身接过望远镜，观察了好一会儿，没能在人群中发现曹东乐的身影。 那队人有一大半都戴着围巾口罩御寒，加上又是黑夜，很难分清面貌。 李希文将望远镜放下，拿起一支步枪，拉动保险后冷声说道：“先宰了这队人。” 杨淳摇了摇头：“不要冒进，曹东乐应该没出来，我们直接去杀楼里的人。” “要是放跑了他怎么办？”李希文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杨淳冷笑一下：“他还有两个女儿，就算他真在这队人里也得回来救援，到时候直接半道截杀他们就行。” ...... 走出园区的曹勇看了一眼两边空荡荡的大楼，眼皮子跳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 走过昏暗的长街，他回头再次看了一眼那排大楼，总感觉那里有人在盯着自己。 “怎么了，勇哥？” 自从那晚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后，他感觉自己的五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有时候能察觉到别人在看自己。 曹勇犹豫一下，说道：“我感觉刚刚有人在盯着我们。” “太紧张了吧。” “也许是吧。” 曹勇没再去深究，加快脚步朝着远处赶去。 ...... 饭桌上，散发着扑鼻香味的菜肴被端上桌，勾动着众人的馋虫。 虽然是大锅炒的，虽然卖相不是很好，虽然蔬菜还都是脱水和冷冻的蔬菜，但现在这种条件，有这些就很不错了。 作为主人的于胜利拿起酒瓶，给林枫倒上一杯：“既然都坐到一张桌上吃饭了，那以后就是朋友，我也不喜欢说客套话，以后一起合作，携手共度难关。” 林枫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今天以后，风雨同舟。” 林枫正要喝掉杯里的酒，就听见于胜利笑着问道：“船上有曹东乐吗？” “呵呵，庙小，容不下曹东乐这尊大佛。” 两人相视一笑，饮尽了杯里的酒。 庞建军在一旁看着，心中冷笑不止。 于胜利的话说的很巧妙，刚刚说的是一起合作，明显是借着话，把自己摆在了林枫平等的位置上，提点林枫以后别把自己当成手下。 然后又提曹东乐，他估计是除了还记着廖勇那桩恩怨之外，也有点一下林枫的意思，以后别玩曹东乐那种阴招。 庞建军扭头扫视一圈于胜利的那些手下，觉得林枫实在有点托大了。 一口气拿进来一个有强悍战斗力的小团队，不怕人家反客为主夺权吗。 这些人可不是长华那种乌合之众，他们是具有作战能力，并且是有主心骨的，想收复他们可不容易。 也许不等林枫泡到于欣，于胜利就把林枫的团队吞并了。 于个人的角度上来说，庞建军是不太想接收这批人的。 金盾的人一来，意味着他二把手的位置有点危险，以后于胜利势必要把自己挤下去。 麻烦，风险还高，太不划算了。 “来，都动手吧......尝尝林老弟带来的羊。” 于胜利拿起一把小刀，站起来准备分割桌上的羊肉。 刀锋切开鲜嫩的羊肉，边上几个早就饿了的汉子吸了一下口水，露出饿狼一般的目光。 在园区的另一头，同样有一群饿狼盯上了自己的猎物。 杨淳摸黑来到曹家附近，观察了一会儿后冲身后招招手。 “上。” 一群人夹着枪，像是散步一般走到楼前。 窗口探出个头来，朝他们喊道：“谁啊？” 杨淳压着嗓子说道：“我们是来领赏的，你们老大说好了要给我们一万斤白面。” “着他妈什么急？” 楼上的人嘀咕一句，打开电筒想要看清楼下这帮人。 他刚打开电筒，杨淳就拉开风衣，掏出了藏在下面的枪。 “杀！” 他一声令下，也跟着枪膛爆发出怒吼。 窗台飙出鲜血，后面的人瞬间被打死。 “来人了，抄家伙！” 屋内响起喊叫声，曹家的人立刻跑到窗边开始还击。 杨淳的人贴墙站立，借着上方阳台的遮掩躲避子弹，猛力砸着用木头封住的窗户。 曹家同样有从部队退下来的精锐，经过短暂的慌乱后立刻组织起了反击。 他们从侧面翻出，隔着一个转角和李淳等人开始交火。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杨淳丢下三四条人命后，终于砸开窗子翻了进去。 “往里干！” 他摸出一颗手雷，拔掉拉环直接丢进楼道开路。 一声巨响过后，杨淳在依着门框往楼道扫射几枪压制对方，迅速冲向楼梯。 双方在楼道撞上，激烈的枪声如雷鸣般在楼内炸响。 鲜血喷洒在墙面上，结成一朵殷红的花。 “曹东乐！” 李淳大吼一声，再次摸出了一颗手榴弹咬掉拉环。 “老子给你三十秒投降！” 压柄弹开，李淳默数几秒后丢进楼梯间里。 伴随着手榴弹的炸开，李淳持枪悍然杀入，一时间无人可当。 如果林枫的手下在这里，一定会好奇，为什么这个气质精悍的中年男人用的招，会和当初林枫袭杀李耀的套路几乎一模一样。 就连摸进的套路，藏枪的方式也非常相似。 第232章 夜宴 2 嘭嘭嘭~ 连绵不绝的枪声中，曹东乐拨通了曹勇的电话：“快回来，是陷阱！” 那头的曹勇听到电话里的枪声后愣了一秒，立刻收了电话往回赶。 挂掉曹勇的电话，曹东乐又快速拨给了另一个人。 “草拟吗，快接啊！” 他瞪着眼睛，焦急地催促着。 ...... 于胜利把最好的羊腿放进林枫的盘子里。 林枫正准备客气一下让给于胜利的家属，突然皱起了眉头。 “有枪声。” 周围立刻安静下来，一秒后，金盾的几个汉子豁然站起身：“很密集，很多人在交火。” 刚要开始晚宴被突如其来的枪声打断，于胜利快步走到窗边，拉开窗户看向响枪的方向。 待到看清方向后，于胜利脸色一沉。 “是曹东乐那边。” 林枫眼神闪动一下，站起身对着手下说道：“抄家伙。” 金盾的人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几步，以为林枫等人要翻脸干掉自己。 呵呵，又是一群貌合心不合的人。 刚刚还在称兄道弟，其实心里还是防备得紧。 林枫一边穿大衣，一边对于胜利等人说道：“愣着干什么，可能是李希文。” 于胜利摇摇头道：“他没有这么强的火力。” “那现在还有谁会跟曹东乐干上？”林枫反问道。 于胜利刚想反驳，就听到兜里的电话响了，拿起来一接，就听到曹东乐在那边怒吼：“快来救老子！” “敌人是什么人？” “李希文，是李希文！” “草！” 于胜利挂了电话，快速走到桌边拿起的自己的装备，并冲手下喊道：“整装，支援曹东乐！” 不等他说完，那些龙精虎猛地汉子就冲了出去，快速穿上衣服，拿上了自己的武器。 他们一边检查枪械，一边交流起来。 “枪声怎么这么怪，不像咱们用的81或者95。” “是不是ak？” “不是，应该是ks。” “ks？哪个国家的？” “北方工业造的，专门出口欧洲那边，我打过，射速很快。” “草，这最少有十把枪在跟曹东乐近距离搂火，李希文哪来这么多枪。” “鬼知道。” 三言两语间，金盾的人就大概判断了局势，收拾好东西直接往外走。 反观林枫这边的人，穿衣服的穿衣服，背枪的背枪，除了少数几个精锐，大部分动作都慢了一大截，还有几人拿错了同伴的大衣，也有人才刚放下筷子。 这就是差距，受过训练的人和普通人的差距。 金盾一个小伙子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林枫那些手忙脚乱的手下，眼中划过一丝鄙夷。 这种货色，持枪搂火，他能一个人压制住两三个，空手搏斗，他能打翻四五个。 于胜利也有些失望，还以为林枫是职业军火贩子，手下应该有不少身经百战的精锐，没想到大部分都是些臭鱼烂虾。 被手下连带着丢了个大人的林枫无奈地叹了口气，战斗素养不是一句话就能拥有的，需要长期的训练才能培养出来。 跟着林枫出来的这些居民，只能靠人多和热武器欺负欺负普通人，碰到精锐的话，属于一碰就碎的花瓶。 就怕货比货，庞建军和王强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上来就被人看扁了，这以后还怎么压过金盾的人一头啊？ 林枫一边往外走，一边撩起毛衣往里面塞东西。 庞建军跟在他边上瞅了一眼，破口大骂道：“妈的，怎么不给我也弄一套？” 林枫这狗日的塞得不是别的，是防弹插板。 他平时基本不脱防弹衣，除了标配的槽位外，他还特意加装了一部分插槽安放额外的小型插板。 只是这样一弄负重很大，一般他也很少多装。 庞建军也有防弹衣，但他经常嫌不舒服，偶尔办事的时候才穿，插板更是很少用。 毕竟枪是稀罕玩意儿，根本没几个人有。 “回头给你弄。” 林枫糊弄了一句，借着庞建军身体的遮挡，从空间取出一样东西。 庞建军一看，眼睛都直了：“快，给我也来一个！” 那是个全金属防弹头盔，和面罩、护目镜一体，看起来非常粗笨，和最近几年很火的吃鸡游戏里的三级头几乎一模一样。 它有个很贴切的名字，电焊盔。 林枫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一边走一边说道：“子弹就那么点大，你别凑到前面去，往掩体后面一躲，根本打不到你，你要个毛线要。” 普通人要么低估了枪械的威力，要么过分高估了子弹的准确度，实际上现代战争经常出现几千发子弹打出去没有一个人死亡的情况。 子弹打不穿水泥墙，隔着几百米距离也很难保证命中率，现代战争基本都是火炮开路，击溃敌人后再投入步兵清扫零散残兵，步兵后面往往还跟着装甲车和火炮随时准备支援。 虽然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取了一个出来递给庞建军。 王强看了也有些眼馋，刚想开口就听到林枫说道：“没了，就做了两个，这东西看着华丽，其实不好用，你问问那些当兵的就知道。” 林枫没诓人，全金属的电焊盔在上个世纪很流行，主要是俄人在用。 这东西看着威猛，实际上根本比不上现代的那种防弹头盔。 一是重，俄人那边最重的一款足有4.5公斤，戴上之后一个用力过猛能把颈椎都甩伤，林枫自制的这个更是额外加料，一个就有接近13斤重。 二是全金属材料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吊，远远比不上复合材料的防弹效果。 俄人当初造这个东西，纯粹是没有材料没有技术搞不出先进产品的情况下被迫弄出来的。 林枫戴上头盔，加速追上金盾的人。 屁股尾巴上那个小伙子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大惊道：“哇靠，兄弟哪搞的，给我也来一个！” “回头送你一个。” 那小伙子听这声音，认出来是林枫。 他好奇地瞥了对方一眼，感觉林枫好像壮实了一点。 废话，毛衣下面一件防弹衣外加一堆防弹插板，不胖一圈都有鬼。 林枫此时全身负重接近四十斤，换一般人带上这种重量，想要长途奔袭基本不太可能，也就他仗着自己体能强悍力量过人才敢这么玩。 这是重生之后林枫第一次严阵以待，对手不再是那些只有匕首和菜刀的难民，而是持有热武器的正规军，由不得他不重视。 林枫跑到半路，已经能看到曹家小楼里的火光。 他一边跑一边摸出电话打给曹萱，却迟迟没人接听。 林枫恼火地收回手机，暗骂一声白痴。 他不清楚战斗是怎么爆发的，但他知道如果是自己，李希文根本没机会摸到楼里。 曹东乐不该这么大意，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伤亡率最高的就是室内战斗，双方短兵相接，都没有退路，重武器也没有用武之地，全凭各自的战斗能力。 林枫给的三十套rpg和那台机炮，现在也成了花瓶。 “傻逼曹东乐！” 林枫气得有些牙痒痒。 他怎么都没想到，骗走于胜利的过程格外顺利，偏偏临走的时候出这么多意外。 他实在不希望曹东乐就这么挂掉，他需要曹家军政体系的力量在必要的时候为自己提供帮助，那批军火就是他的投资和示好。 曹东乐一死，这事儿就算是黄了。 第233章 夜宴 3 “啊...草！” 枪声连绵不绝，一个男人肩头中了一枪，骨头都差点被掀飞。 也不知道是奔涌的肾上腺在起作用，还是他天生就是个硬种，受了这种伤后他依旧能打空手里的弹匣才退开。 从楼道退回屋里，他冲着曹东乐喊道：“曹总，对方是高手。” “守住！”曹东乐一边招呼人过来给他止血，一边大声命令着属下。 属下宽慰道：“放心吧，他们攻不进来。” 见对方这么说，曹东乐心里略微放心了一点。 因为担心曹勇在外面出意外，他把精锐都派出去跟着曹勇了，剩下一些没当过兵的，戒心很低，随随便便就让人靠近到了楼下。 主要是谁也没想到李希文这么猛，居然也有一队枪手，而且领头那个明显是高手。 如果是三百米外发现李希文，别说二十个枪手，二百个都未必够现在拥有重火器的曹东乐杀。 可惜没有如果，被人摸进来了就知道能短兵相接搏命。 对方攻势很猛，火力也非常强，短时间内都在压着自己的手下打。 但曹东乐并不是特别害怕，李希文短时间内攻不上来，他只要等到于胜利过来支援就行。 他相信于胜利一定会来救自己，哪怕自己曾经陷害了他。 他走到窗边往于胜利的地盘看了一眼，脸上立马泛起了轻松的笑容。 他已经看到那些在朝这边扑来的一队人，是于胜利的手下在赶来，最多三五分钟就能冲到附近提供支援。 曹东乐扭头对着属下喊道：“于胜利的人来了，准备出去，干死李希文这个杂种。” 楼道响枪的频率越来越低，敌人似乎是火力不济，死死守着楼梯的人紧绷的心弦略微放低了一点。 靠在墙后的杨淳突然听到怀里的对讲机传出属下的声音：“队长队长，已经确认曹东乐的位置，重复，已经确认位置。” “收到。”杨淳拍了拍边上的李希文，给了他一个眼色后对着对讲机语气冰冷地吐出三个字：“干掉他。” 一百多米外的雪地里，一个男人从废弃汽车中钻出来，飞快打开自己带来的一个长箱子，将里面的rpg取出扛在肩上。 做好发射准备，他瞄准了三楼的一间屋子，深呼一口气后扣动了发射扳机。 灰绿色的火箭弹弹头长啸一声，拉着橘红色的火焰尾翼，直冲目标而去。 正在窗口观察情况的曹萱看到黑暗中闪出的火光愣了一下。 那道火光在黑夜中是是如此醒目，如同烟花划破夜空一般耀眼。 刹那间，曹萱浑身汗毛倒竖，莫大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她扭头朝后扑去同时高喊道：“趴下！” 轰！ 爆炸声在楼内响起，火箭弹内的高燃火药引爆，巨大的震荡让所有人的脑袋都晕了一下，金属弹片在屋内四散飞射，绞杀着人类的血肉。 余波退去，曹萱摇晃一下脑袋，开口喊着爸爸。 强烈的耳鸣和眩晕感袭击着她，让她听不到自己发出的声音，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她在一个无声却充满尖锐鸣叫的世界里看到自己的父亲倒在沙发后，肚子上开了一个血洞，左眼也嵌着一片细小的铁渣。 她大脑一片空白，快速站起来想要跑过去查看。 刚走两步，她突然感觉有些疲惫，栽倒在了地上。 鲜血在她周身流淌开，像是地狱迎接新人的红色地毯。 她的兜里，那只卫星电话一直震动着，似乎在催促主人，赶紧接电话。 屋外的属下从余波中恢复过来，踹开房门冲进来查看他们的情况。 曹萱咳了一口血，缓缓闭上眼睛。 ...... 楼下，听到爆炸声的杨淳放下枪，下令撤退。 李希文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我要上去确认一下！” 杨淳拉了他一把：“不行，狗日的于胜利来了，不能再呆在这，我们先走，去半道杀另一队人！” 李希文咬了咬牙，甩开杨淳的手，跟着剩余的人撤离。 杨淳往楼道甩了身上最后一颗手榴弹，朝着后门快速冲去。 刚翻出窗户走出两步，杨淳突然听到枪声响起，前方的一名同伴应声栽倒。 他迅速往雪地里一滚，怒吼道：“隐蔽！” 又是两人中枪倒下，其余人迅速趴下，借着积雪的遮盖往回爬。 金盾的人到了，他们成了新的困兽。 杨淳借着建筑的掩护冲进屋里，抬枪就往刚刚亮过火光的地方扫射。 昏暗的月光下，他也看不清自己打没打中。 另外两个方向也响起枪声，他们似乎被包围了。 “淳哥，怎么办？” 李希文扫空一个弹匣，出声询问。 “草他妈的，狗跑得还挺快。”杨淳怒骂一声，“快，刮风，我们摸黑突围出去！” 此时的杨淳心知情况不太妙，他带了二十个枪手来，已经死了近半，现在不但要防御楼上曹家人的反扑，还要压制外面的民兵，这点人手根本不可能守住。 腹背受敌，能不能杀出去得看运气。 李希文点点头，立刻激发自己的力量，狂风卷着积雪呼啸而起。 三百多米外的一辆废车后，林枫一边换弹匣，一边看着远处那间冒着火光的屋子无声叹息。 他大概猜到这帮人是什么来路了。 李耀死之前曾想用一批武器买命，看来这就是他的底牌，现在被李希文掌握了。 刚刚爆炸的那东西他也看见了，十有八九就是rpg。 如果曹东乐就在那间屋子里，生还的可能不到三成。 投资将要落空的林枫心情很不好，他现在满脑子想得都是如果曹家人死绝了，怎么把给曹东乐的那批武器收回来保保本钱。 于胜利用望远镜观察着情况，作为指挥官他才不需要冲到前线。 实际上他也没有让手下太过靠近，只是远远地用火力压制着那些人。 他舍不得为了曹东乐让手下冲过去，双方不是同伴，甚至还有仇，犯不上去冒险。 林枫换好一个弹匣，见对方暂时没有露头的意思，继续来回拨打着曹东乐和曹萱的电话。 这次曹东乐接了，林枫大喜道：“你怎么样？” 那头传来曹东乐虚弱的声音：“快来...他们...就在楼下...我受伤了，快来....我女儿死了，快来！” 林枫楞了一下，就听到那头的曹东乐吼道：“他要是跑了，老子把你的事都抖出去！” 马勒戈壁.... 林枫暗骂一声，只觉得现在的人真的是狗胆包天。 曹家人狂妄就算了，这个李希文更是不知天高地厚。 杀了一个曹安还不够，还要把人家灭门。 连rpg都敢搬出来，狗日的你不知道人家大哥是干什么的吗？ 老子都不敢搞这么大动静！ 第234章 夜宴 4 林枫收了电话，换好弹匣一拉枪栓。 “来两个不怕死的跟我冲过去！” 他的声音经过头盔的阻挡再传出去，显得格外沉闷，瓮声瓮气的。 于胜利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别冲动！” 他搞不明白林枫哪来的这么大杀气，上位者不该如此冲动。 几百年前的将军也许需要带队冲锋陷阵，但现代战争里，轮到指挥官上阵的时候往往意味着部队已经接近覆灭。 他哪知道林枫这小子是尸山血海里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凶人，满脑子阴谋算计，但是偏偏不缺血性。 文明社会里刀枪入库，一切暴力因素都被规矩和教条束缚在规整的西装下面，男人的血性几乎被磨灭。 但是乱世里完全不一样，这种要靠拳头吃饭的年代，对于个人武力的崇拜到达了巅峰，强悍的头领永远能得到同伴的崇拜和尊重，林枫上辈子就是靠着敢玩命才聚拢了人手攒下一批家业。 于胜利没下令，金盾的人没接他的茬。 倒是林枫的手下站出来几个人。 “大哥，我跟你冲！” “干死他们！” 于胜利的手下微微侧目，想不到这帮愣种居然真的敢玩命。 林枫从怀里捞出几个烟雾弹塞过去：“跟在我后面，叫你们丢就甩出去。” “给我压住窗台！” 冲着其余人吼了一声，林枫绕出废车，勾着腰朝小楼冲去，他的几个手下立刻跟上。 老魏蹲在掩体后，低声嘀咕道：“妈的，倒是小看了这帮人。” “掩护他们。” “他妈的。”于胜利似乎也被林枫的举动激起了凶性，对着手下喊道：“亮亮，带一队人从左翼摸过去！” 得到命令的何亮亮立刻带着几个兄弟扑了出去。 一楼的窗台边突然露出一个脑袋想观察一下情况，脸上就爆出一个血花当场暴毙。 于胜利手下有猛人，枪法好得很。 林枫借着黑暗摸到小楼一百米前，杨淳此时也发现他，一梭子子弹扫了过来。 林枫看到窗台露出枪口的瞬间就立刻扑到，对方一枪都没扫中自己，倒是自己的同伴有一个中了一枪。 虽然有防弹衣阻挡，但巨大的动能还是将他击倒在地，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算他命好，子弹被防弹插板挡住，没有带来太大伤害。 现代的防弹衣挡手枪弹就跟玩一样，但步枪弹是另一个概念，防护等级不够的话，力量传导之下能把人肋骨都震断。 林枫在雪地中匍匐前进，躲避着对方的射界。 还好对方是在一楼，要是楼层高点，雪都藏不住他。 前进了五十米左右，林枫对着对讲机喊道：“叫金盾的人全力压制，老子要冲锋。” 那头的手下立刻将信息传递给了于胜利。 于胜利也不废话，下令火力压制后一把将对讲机夺过来：“你的正前方窗台有两个人，左数第二个有人，第三个也有人，之字形前进。” 林枫鸟都没鸟他，加快了匍匐的速度，他可不敢站起来，生怕被后面的呆逼打中后背。 扑到近前，楼里的火光和灯光已经能能照亮他了。 此时楼里的枪声震天动地，显然是曹家人在反扑，李希文已经没有余力再压制外面的民兵了。 就在这时，房屋侧面二楼翻下来三个身影，显然是曹东乐的手下。 林枫看见了他，他们也看见了林枫。 双方对视一眼，都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 林枫站起来，抱着枪直直冲过去，那三人也摸到楼道的窗边，持枪扫射。 “下来，他们就剩几个人了！” 就在这时，楼道里一阵烟雾弥漫，紧接着几个圆形物体甩出来落在了雪地里。 “他们要跑！” 曹家人呼喊着，加大了开火的频率，楼上的人终于冲了下来杀进楼道。 林枫也扑到墙边，枪口贴在窗台直接扫射。 一个弹匣扫空，他身后的手下立刻站起来，观察情况。 “草，跑了。” 屋内空无一人。 林枫快速换了弹匣，绕到另一个窗台边正想查看情况，突然在枪声和呼喊声中听到一声“锃”的声音。 林枫眼皮一跳大吼道：“找掩护。” 轰！ 屋内传来巨大的爆炸，是一枚手榴弹。 狗日的还挺阴，林枫的人刚刚要是进去了，不死也得重伤。 烟雾越来越浓，林枫一时间也失去了视野。 “包上来，快。”他对着对讲机喊道。 李希文肯定是想借着烟雾趁乱逃走。 此时的楼里，杨淳边打边退，对着对讲机问道：“还没找到他的位置吗？” “没有，太黑了，他也很谨慎，没有露头。” “草，再找不到他，老子就要死了！” “有人扑到你们那了。” “妈的...开火，往楼道炸。” “我们就只有一发了。” “叫你干你就干，老子多拉几个垫背的！” 收了对讲机，杨淳闪入门框内，换好弹匣后继续开火，一下一下的，不求击杀，只为了压制楼道那一头的人。 李希文站在他身后，焦急地问道：“淳哥，现在怎么办？” 他到底还是比不上专业的军人，只有狠劲，没有经验。 杨淳缩回身子，冲残余的人说道：“一会儿都往外冲，外面黑了吧唧的，跑出五十米就能活。” 就在他说话间，远处一道火光直冲而来。 于胜利脸色大骇，对着对讲机大吼道：“rpg！” 此时正在楼下的林枫身处烟雾中，视线受阻，听到于胜利的喊叫后汗毛倒竖，立刻朝前方的雪地扑倒。 轰！ 剧烈地爆炸在楼梯口荡开，无数弹片在火光中四散飞出，楼道直接垮塌，曹家的几个枪手当场暴毙。 雪地里的林枫被冲击波波及，脑子都空了一下。 他从雪地里爬起来，摇晃一下脑袋，快速沿着窗户一个个搜索过去。 转过墙角，他刚好看到两个人影从窗台翻出。 双方在同一时间朝对方开火。 但林枫一只枪口向前，比正在翻窗的他们快了一点，子弹率先打出。 那两人身上连连震荡，爆开几朵血花。 林枫下胸口也中了一枪，身体一颤。 巨大的冲击力传导到身上，让他有些想吐。 但他依旧靠着强悍的身体素质稳住了身形，枪声不停，直接将那两人脸都打烂。 双方相距不过十米左右，这种距离，林枫闭着眼睛都能打中。 远距离作战，军队的标准程序都是抵肩射击，也是将枪托抵在肩上抵消后坐力，借助准心瞄准，保证精准射杀。 但林枫玩不太熟那一套，他在近距离交战中从来都是抵近射击，也就是将枪放在腰侧，像悍匪一样搂火。 玩熟了之后，他可以完全凭身体本能和感觉完成瞄准。 这样开火有一大堆缺点，但是可以保证他的脑袋能灵活转动，眼观六路。 至于精准度问题，他妈的，十几米的距离交战，开火要的是快，不是准。 对面两人刚倒下，林枫就用余光瞥见侧面的烟雾中有人影在晃动。 枪声响起，林枫的胸口中了一枪，肩头也炸开一朵血花。 林枫几乎在同一时间调转枪口，如同疯子一般和那人对射。 烟雾中的枪火熄灭，有鲜血溅起，林枫没有查看自己的战果，直接扑倒在地快速丢出一颗手雷随后匍匐转移。 轰！ 移动了四五米距离，他从空间取出一只上好膛的冲锋枪朝着烟雾中可能存在的人影扫射。 惨叫和痛呼刚刚响起，林枫就已经往边上滚开。 他刚刚停留的那个位置，立刻被子弹打得激起雪沫。 烟雾里，开完枪的杨淳也做出了和林枫一样的动作，迅速转移位置。 枪火和枪声会在烟雾中暴露自己，经验老道的战士能在第一时间判断出位置并还击。 两个杀胚都在同一时间意识到自己撞上了高手。 第235章 夜宴 5 原本枪声不断的小楼陷入短暂的安静，所有人都被杨淳等人丢出的烟雾弹遮挡住视线，一时间丢失了目标。 但烟雾弹坚持不了多久，烟雾一旦散去，势单力薄的杨淳和李希文迟早要暴露。 林枫趴在雪地里，管都没管肩上的枪伤，快速换好弹匣的同时，一个名字在他心头浮现。 杨淳。 他已经猜到了李希文的援兵是什么人。 那是个真正的杀胚，天灾之前就在非洲最乱的几个地区混饭吃，常年游走在刀尖上出生入死，作战经验非常丰富，单兵作战能力比一般的职业军人还强悍。 上辈子他在李耀手下做事，林枫认识他，关系还不错，有不少战斗技巧都是跟他学来的，最后因为于胜利的事两人翻了脸，林枫和他火并的过程中差点被他给宰了。 两人的脾气很对路，可惜当时各为其主只能刀剑相向。 也许这就是命，到了这辈子，这么快就成了对手。 轻轻地拉动一下枪栓，林枫摸出怀里的烟雾弹拉开丢了出去。 他不是想帮杨淳，他是要制造机会杀了他。 趴伏在雪地里移动的杨淳听到烟雾弹嗤嗤响起，眼见烟雾又浓了一点，心中欣喜起来。 雪地很大，于胜利和林枫的手下加起来也不到一百人，是没法在短时间完成完美的包围的。 他只要在更多的敌人到来之前冲出去，那就是困龙升天。 刚拉着李希文爬出一段，他就听到浓雾中传来一声呼唤：“淳哥，救我。” 声音很闷，似乎是在一个瓮子里说话一般。 杨淳皱了皱眉，想不起来自己哪个兄弟会这样说话。 难道是喉咙受伤了？ 他顾不上许多，低声呼喊道：“别喊，往外跑！” 一秒后，黑暗中一个铁疙瘩飞了过来。 杨淳多年混迹在战区，反应快得惊人，立刻往边上滚去，与此同时，枪声如雷鸣般炸响，子弹凶猛地犁开雪地，扫射着他这边的区域。 嘭嘭嘭~ 轰！ 子弹在他身上开出几个血洞，手雷在边上炸开，杨淳闷哼一声。 他知道自己中计了，对方不是自己的手下，是敌人。 他不明白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名字，但生死关头，容不得他开口询问。 他调转枪口，直接朝着那边扫射过去。 双方的枪口都在烟雾中爆出火光，杨淳接连中弹，有的打在防弹衣上，有的打在四肢上。 他知道自己死定了，这种伤逃不掉的，死之前拉一个垫背的再说。 他努力的握紧手里的枪，不让枪口偏移，誓要带着这个骗了自己的杂碎一起下地狱。 叮叮叮~ 连串的清脆声响传回，杨淳一愣。 子弹似乎打在了什么金属物体上才会发出这种声音。 “淳哥，下辈子别再吃这碗饭了！” 烟雾中传来那人的呼喊，带着一丝感叹和唏嘘。 杨淳很想拨开烟雾去看看那人到底是谁，再看看那王八蛋是不是穿了一副铠甲，为什么自己的子弹会没有打死他。 但他没有机会了。 林枫已经判断出了他的准确位置，子弹奔着他的身体汹涌打出。 杨淳的颧骨炸开一个血洞，栽倒在了雪地里，鲜血在他身上汩汩流淌，在白色雪地中晕开了一朵又一朵的花。 一个本该在乱世里大展身手的豪杰，就这样死在了一个素不相识的林枫手上，无声而炽烈。 这本该是他这种人的黄金时代，可惜故事才被刚刚翻开，就草草地画上了句号。 辖制整个北区警员的代理局长钱正，老谋深算的成功企业家李耀，年轻多金意气风发的曹安，还有眼下这个身手过人的彪悍雇佣兵杨淳。 他们的生命放在天平上称量时，和那些忍饥挨饿的难民是一样的重量，都是轻如鸿毛。 阎罗一旦前来索命，谁都逃不过一死。 打完一梭子的林枫默默地缩回身子，等待几秒见烟雾里没了动静，便将挡在身前的一块巨大钢板收回亚空间，朝着侧面转移。 拿着枪正面厮杀，杨淳完全有实力跟林枫一较高下，可惜林枫根本没打算给他公平较量的机会。 林枫玩了那么多年的亚空间，早就有研究出了一堆骚套路。 空间系的能力虽然没有特别强的作战能力，但是它的特殊性赋予了林枫无限妙用。 比如火并的时候掏块钢板出来挡枪，这都是林枫好几年前就玩剩下的东西了。 烟雾慢慢散去，林枫重新取出钢板挡在身前，观察了一会儿后对着对讲机说道：“把那个放炮的找出来干掉。” “已经弄死了。” 林枫满意地点点头，收了东西翻进楼里，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他妈的，你打我胸口会死吗？” 他取出碘伏做了简单的消毒，直接用镊子把里面的弹头扣了出来。 他的空间屏障全程保持激发，减缓了子弹的力量，那颗子弹打进了肉里，但没打中要害显然要不了他的命。 以他现在二阶的身体素质，修养一个礼拜就能好。 上辈子不知道中过多少次枪死里逃生，林枫早就习惯了这种小伤。 快速处理好伤口，林枫高声呼喊道；“曹东乐，快叫个医生下来救我。” 楼上的人出声询问，林枫懒得搭理，他只是想告诉曹家人自己进来了，别瞎开枪。 刚站起身，林枫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还有几声低喘。 林枫握着枪静静地看着门口。 几秒后，一张泛着黑色脉络的人脸出现在门后，迷茫地打量着他。 这是个丧尸，他似乎还没完全适应自己的身体，有些迷糊。 “欢迎来到人类世界。” 林枫嘀咕了一句，扣动了扳机。 他走过去一脚把门踢上，靠在墙边通过对讲机联系于胜利：“让曹东乐的人自己收场，不要撞到一起误伤了。” “嗯。” 三方人搅在一起，很多人互不认识，极其容易误伤，林枫决定把事情交给曹东乐自己去处理。 这时烟雾彻底散去，楼上的某个窗口爆发出枪声，雪地里的几具尸体被打得一阵颤动。 补完枪，曹家人径直冲了下去。 林枫喊了两声表明身份，路过的人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在战场上搜寻还活着的敌人。 林枫看了一眼雪地里杨淳的尸体，默默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 真可惜，本来可以做朋友的。 郑星鸿嘶吼着冲出人群，拽起浑身中了七八处枪伤的李希文，一拳砸了过去。 这个斯斯文文的男人身上还染着血迹，他像个疯子一般殴打着李希文，宣泄着自己的仇恨。 早就有进气没出气的李希文吐出一口血，眼神迷糊。 他看了一眼癫狂的郑星鸿，又看向楼里站在窗台后的曹东乐，咧嘴笑了起来。 “哈哈哈！咳咳~”他像个脸上绘满红色颜料的小丑一般大笑着，“曹东乐，你居然没死....那也好，没了儿子，你痛苦一辈子吧，哈哈哈！” 郑星鸿怒吼着一刀刺在他脸上，将他的嘴巴划开。 李希文依旧在笑，笑中带着眼泪。 此刻的他觉得无比快意，可惜没能杀掉曹东乐。 楼上的曹东乐左眼汩汩流着鲜血，肚子被厚厚的棉纱缠住，他的脸色不太好，显然受伤不轻。 他朝着女婿低吼道：“救活他，我要折磨他一辈子！” 第236章 夜宴6 林枫正准备上楼看看，一个汉子就冲下来朝他喊道：“你们有医生吗？” “等着。” 林枫一边往上走，一边用对讲机摇人，让于胜利招呼医生过来。 此时的楼梯被炸塌，林枫不得不借助椅子爬上去。 穿过几具尸体堵塞的楼道，林枫走入三楼。 一进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大口喘气的曹东乐。 此时他的衣服被撕开，一个手下在为他清理着肚子上的伤口。 他的运气有点差，火箭弹的一块碎片穿透了防弹插板的缝隙打进了肉里。 但好在他的运气不算特别差，那块碎片虽然撕开了防弹衣，但是已经没有多少余力，打进了肚子却没有扎穿肠子。 更骇人的是，他的左眼已经成了一个血球，一块细小的铁渣还嵌在眼球上，没人敢摘下来。 他的眼睛肯定是保不住了。 果然应了那句话，打虎不死必留后患，可是当初谁又知道李希文会这么猛呢？ “快叫医生来！”他冲着林枫怒吼道。 林枫摸了摸自己的肩膀：“老子也在等医生。” 刚准备坐下，就听到曹东乐愤怒地朝自己吼道：“我又没了一个女儿，都他妈是你干的好事！” 此时他恨不得将李希文千刀万剐，连带着对林枫也有了一点怨恨。 事儿是林枫干得，他只是个收了好处帮忙背锅的人，谁也没想到李希文的反扑会如此凶狠。 林枫皱了皱眉，没有和他争辩。 曹东乐显然已经有些失去了理智。 屋里走出一个手上全是血的男人，冲曹东乐喊道：“曹叔，快叫医生来啊！” 曹东乐捏了捏拳头，说不出话来。 林枫起身走进房间，那人想拦，林枫直接给他推开。 进到屋内，他看清了床上趴着的人后楞了一下。 “她没死？”林枫冲那个临时义务兵低声问道。 那人摇头道：“曹蕊死了，曹萱可能也要挺不住了。” 林枫这才反应过来，死的是另一个。 他和曹蕊不熟，曹东乐说女儿死了，他还以为是曹萱。 林枫走到床边，看了一会儿后直接推开正在给她止血的两个女人。 “你干什么？” “闪一边去，你们这样迟早压死她，老子要救她的命。” 林枫看了看曹萱的后背，她的腰间开了一个硕大的血洞，肉已经被打烂。 “你们没有医生吗？”林枫一边从怀里摸东西一边问道。 “被炸死了。” 林枫点点头：“闪开，别挡着光。” 拿起刀子，林枫直接割开曹萱的衣服，将衣服撕开后进一步看清了伤口。 这时曹东乐踉跄着走进来：“你会治伤吗？” “会一点...”林枫迟疑了一下，“马勒戈壁，内脏可能打坏了，我估计救不了。” 曹东乐脸色一黯，踉跄着走到床边。 林枫不是专业医生，也不敢断言曹萱的情况。 她的右腰被打了个很大的血口，那个位置里面有肾脏，如果肾脏被打坏那就是大手术，他搞不定。 “怎么办？”曹东乐像是抓着救命的稻草一样死死地看着林枫。 “她什么血型？先输血吊着命，等医生来了再说。”林枫问道。 “ab型。” “妈的，怎么还是个贵族血....来个ab型的给她输血。” “我就是，抽我的！” “你已经流了很多血了，还敢再抽？” 林枫理都没理脑子已经不好使的老父亲曹东乐，看向周围的人。 一时间没人答话，不是不愿意，是很多人不知道自己的血型，或者对不上号。 大夏人最常见的是o型，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是o型，a型和b型其次，ab比较少，一般13个人里才有一个。 虽然比不上rh类型的稀罕，但是运气差的时候还真不好找人。 林枫一边取出紧急肾上腺素往曹萱身上扎，一边做了一个最简单的填塞止血。 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及人事听天命。 瞪了几秒都没人说话，曹东乐愤怒地吼道：“一个ab都没有吗？” 林枫叹了口气，掏出对讲机喊道：“马上找几个ab血型的过来，快，老曹的女儿要输血。” 于胜利此时也顾不上和曹东乐的恩怨，迅速找了两个ab型的叫过来。 林枫也懒得废话，拿了针管直接开始抽血，都是龙精虎猛的汉子，一人抽走五百毫升装进吊瓶里慢慢给曹萱输。 这种方式其实存在不小的风险，医院的血都是需要检测和观察的，不过现在这吊寄吧情况，谁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针管刚插进去，民兵团就急急忙忙拉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马医生，快来看看。”认识他的人立刻招呼道。 马医生快步跑到床边，询问了一下情况后开始检查曹萱的伤势。 “弹片取了吗？” “没有，肾脏就在这个位置，我们不敢动。” 马医生点点头：“这么大的口子，右肾可能坏了，那样的话可能很难救回来。” 终于盼来医生曹东乐还没高兴几秒，就从马医生嘴里听到和林枫一样的说法，此时眼睛都红了：“我不管，你要救活她，我就只有这一个女儿了！” 马医生有些为难：“曹先生，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现在没有合适的医疗条件，我一个人也没法完成这么大的手术。” 曹东乐揪住他的衣领，半是恐吓半是哀求地说道：“我不想听你说废话，快点救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马医生叹了口气：“那我尽力而为。” 林枫默默退到一边，面色有些犹豫。 他的空间里有货，当初在樱花那里搞到的医疗物资和器械就在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 他能立刻拼出一个战地医疗室来，但他还不想这么快暴露自己的亚空间。 虽然已经算是朋友加盟友了，他也很想要和曹家加深关系，但现在的关系还没好到值得林枫冒风险的地步。 明天就要走了，有必要多生事端吗？ 这时于胜利带着人走上来，庞建军也在一起。 于胜利看了曹东乐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两人本就不睦，甚至忧愁，现在能来看看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人家没了儿子跟女儿，眼睛又瞎了一只，于胜利现在也说不上什么恨，只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乱世就是这样，谁都可能随时死去，或者失去家人和挚爱。 马医生正准备着手术的东西，庞建军突然走过来冲林枫低声说道：“我怎么好像记得，樱花人有家医院也被爆窃了，丢了不少东西。” 第237章 夜宴 7 林枫瞧了他一眼，在他耳边说道：“曹东乐还不是自己人，曹萱也不是。” 庞建军揉了揉下巴：“他就一个女儿了，一条命换个承诺应该没问题的吧？” 林枫看了一眼床上的曹萱，内心陷入了纠结。 这是个极好的机会，只要能救了曹萱，曹东乐就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只要这个老逼登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以后想借用他的关系想必只是一句话的事。 乱世一启，军队的地位直线上升，林枫已经从于胜利口中知道了曹家最大的靠山到底是什么档次。 曹西进，这个年近六十的男人是曹东乐的亲哥哥，曹萱的亲大伯，现役军长，肩膀上扛着金星的少将。 他的部下刚刚势如破竹地打穿了马来，在军政体系一时风头无两，现在的南亚战区他是最有分量的实权将军之一。 也许等他回国，肩章上又要再添上一颗金星。 这种手握重兵的实权人物，林枫现在的实力拍马都赶不上。 这是真正的金枝，林枫很想攀一攀。 “快点！” 曹东乐在一旁焦急地催促着收拾手术工具的马医生。 马医生很想把他赶出去，但还是忍住了。 病房里最怕的就是情绪激动的家属，他们什么都不懂，很容易添乱，还会影响医生。 曹东乐还想说话，突然感觉一只手按在了自己肩头。 扭头一看，是林枫。 “干什么？”他有些不耐地看着林枫，强压着心头的火气。 聪明人也有不理性的时候，李耀是林枫杀的，现在付出代价的却是曹家，他心里对林枫已经有了怨。 林枫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我有办法能马上弄来手术工具和器械，但你得答应我，要替我保密。” 曹东乐楞了一下：“你在园区还藏了东西？那他妈快去拿啊！” 林枫摇摇头：“你先答应替我保密。” 曹东乐皱起了眉头，想要骂人。 曹萱就躺在床上随时可能随时会死，这个王八蛋却在这个时候谈起了条件。 但此时他已经没得选择。 “我答应你，她只要能活，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先让人下去等着，马医生留下就行。” 曹东乐犹豫一下，冲周围的人说道：“全部到楼下去。” 众人楞了一下，曹东乐直接吼道：“快点！” 众人一走，林枫直接关上门落了锁。 曹东乐焦急地追问道：“东西放在哪，我直接把她送过去。” 林枫没说话，看了一眼屋内的构造后，直接伸手按在了碍事的衣柜上。 水浪一般的波纹微微鼓动，衣柜凭空消失，紧接着一台心率检测仪出现，紧接着是一台医用制氧机。 当啷~ 一声轻响，是一把手术刀从马医生手上掉到了地上。 突然微微张着嘴巴，呐呐地看着那些不断出现的东西。 曹东乐此时也是瞪大了眼珠说不出话来。 “要用什么，快说！”林枫推了一下正在发呆的马医生。 马医生嘴角抽动一下：“你做了什么？” 林枫直接一巴掌抽在他后脑上给他打醒：“超能力，回头再说，你需要什么？” 马医生嘴唇蠕动，小声道：“能再变个医生出来吗，我不是专业的手术医生，一个人也有点够呛。” 说话间，他的眼睛里已经露出了期待的神色，似乎相比给曹萱动手术，他更想看看林枫到底有什么能耐。 “想屁吃，快他妈挑！” 马医生回过神来，赶紧报出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那些复杂的专业名词，林枫有不少都不懂，只能一股脑弄了一大堆出来让他自己选。 老马也不含糊，一切从简，直接上手，顺便把林枫抓来当助手。 曹东乐一屁股坐在边上，按着自己的伤口，愣愣地看着被移到手术床上的曹萱。 他现在没心思探究什么超能力，只要女儿能活，魔鬼来了都行。 他揉了揉挂在手上的一串佛珠，努力回忆着以前跟着母亲念过的经，低声祈求老天爷开开眼。 雪地里，一队人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楼下的众人戒备地握着枪，正要询问来意，一个小伙子突然大喜道：“是勇哥他们。” 曹勇快步跑进楼里，看着断壁残垣的楼梯，心中一阵慌乱。 战况如此惨烈，他很担心自己的家人。 快速攀上楼梯，他朝着楼里的人问道：“我姐怎么样了？” “你可算回来了，萱姐受伤了，现在在楼上。” 曹勇推开人群往上走，庞建军突然伸手拦住他；“她在手术，你爸在陪着，你别进去。” 曹勇直接将他推开，继续朝上面走：“我得去看一眼。” 庞建军有些恼火，一把将他拉住。 本就窝着一肚子火的曹勇怒喝一声：“滚开！” 庞建军也是来了脾气，往楼梯上一站，很是光棍地说道：“人是你爸让出来的，你再着急也得等手术弄完，不然你一冲进去影响了医生，你姐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曹勇深呼一口气，不再强求要上去。 他扭头扫视屋内一圈，问道：“李希文呢？” 话语中尽是冲天的怨气和杀念。 “在楼下。” 曹勇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冷着脸走了下去。 此时楼上的临时病房里，马医生站在无影灯下快速着翻动着曹萱的伤口。 说实话，他也很忐忑，这种条件下曹萱活过来的概率很低。 旁边的检测仪器已经第二次示警了，他根本没时间去管。 这种手术往往需要几个人通力合作，光是止血和递器械都需要一个人。 何况他还是坐诊医生，很少参与手术，要不是最近一个多月天天给难民看病找回了点动刀经验，现在他还真不敢一个人接下这个活。 曹萱能不能救回来，现在基本就是看运气。 内脏破裂可不是简单缝合一下就能解决的，肾还好说，可以考虑直接摘了。 “补点血浆来，有点不够用。”马医生一边清创，一边喊道。 林枫摸出对讲机继续摇人。 马医生极为大胆地喊了一句：“有条件就尽量用一个人的，供源多了风险会提高。” 林枫倒是想，可那是于胜利的人，一人贡献了五百毫升已经是割肉了，不会允许他再抽。 他摸出对讲机喊道：“王强，找ab血型，要干净的。” “怎么算干净？”王强回问道。 “妈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扒了衣服，看看皮肤上有没有不该有的东西！” 林枫突然觉得手下做事太认真也不好，居然问出这种问题来。 现在哪顾得上那么多，这时候难道去跟人家要体检报告吗。 换了自己来，林枫能让王强去抓难民回来，把血抽干救自己的命。 他上辈子就干过这种事，林枫在乱世熬了五年，早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了。 为了自己能活命，他什么恶毒的事都做得出来。 曹东乐似乎被他的话刺激到，站起身说道：“抽我的，我很干净。” 林枫看了他一眼，意识到这个老父亲纯粹是想为女儿做点什么寻求心里安慰。 他刚受了伤，流了很多血，但他潜意识里就是想努力一下。 林枫叹了口气，拿了针管直接抽了他一管子血送进吊瓶里。 “抽这么多，你受得了吗？” 林枫煞有其事地问道。 实际上并不多，撑死一百毫升，他纯粹就是糊弄曹东乐。 第238章 夜宴 8 最后的时候，马医生已经是一头大汗。 他很是为难地冲曹东乐说道：“曹先生，她的右肾有破裂，我如果强行修复的话后面会有很大的可能内出血或者一连串的毛病，我建议摘掉。” 曹东乐握着佛珠的手紧了一下，呆呆地看着马医生：“摘了就能活下来吗？” 马医生说话很直，没有选择委婉，而是很坦诚地说道： “摘掉是因为没法修复，留着也很大概率会坏死并且造成更大的问题。但是摘了也不意味一定能活下来，现在的手术条件你也看到了，连无菌手术室都弄不出来。人体是很精密的，任何一点问题都可能造成死亡，弹片造成了很大的扩口，没有打穿肠道和主要血管已经是佛祖保佑了......你快做决定吧，她的情况很不好。” 曹东乐死死握着佛珠，沉吟一秒后果断的说道：“摘了，保住命就行。” 马医生点点头，准备动手切掉那颗已经破损的肾脏。 他其实还有话没说，那就是他从没做过器官切除手术，只知道理论，实操经验为0，这么干很容易出意外。 就在这时，监测仪器突然发出急促的蜂鸣。 马医生飞快看了眼显示屏，有些着急地喊道：“再给0.5毫克肾上腺素。” “再来可能就要死了。” 林枫一边翻出注射器，一边嘀咕道。 “管不了了，先把心率恢复了再说。” 马医生调试了一下输液速度，又调整了一下止血钳，死死地看着监控仪。 曹萱的心率越来越慢，血压也在飞速降低。 “再给一次，0.5，直接静脉！” 林枫听话照办，寻常人休克往往就是上0.2毫克的剂量就足够，哪怕急救中也少有直接注射这么大剂量的。 这东西皮上极限注射量在5-10毫克左右，迅速静脉注射的话有时候1毫克都能要人的命，马医生应该也是没办法了。 曹萱的心率稳定在一个极低的水平，并且还有降低的趋势，马医生有些头疼。 书里没教过这种情况...... 他朝林枫投去求助的目光，就像当年实习的时候求助带他的前辈一样。 如果林枫摘了口罩，马医生一定会看到他的嘴角在抽动。 妈的，还真把我当医生了。 急救的每一秒都容不得浪费，林枫开口道：“愣着干嘛，继续治啊，还没死就别停。” 马医生想拿手术刀，但他知道此时要做的应该是先抢救，而不是噶腰子。 这个时候应该最少要有四五个医护人员在场，先上急救手段恢复生命体征，然后再谈继续手术的事，但马医生只有一个人，很难完成，林枫也是个半吊子，根本不懂该干嘛。 林枫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有点为难这个医生了。 到底是没经历过多久的末世生活，理论知识可能很丰富，但不够果敢。 他前世的那些医生，个个都是莽夫，一秒完成思考，下一秒就开始给你扎针。 准不准不好说，快是真的快。 没有条件的情况下，犹豫不决还不如果断点。 马医生捏了捏拳头，抬手擦了一把汗后对着曹东乐说道：“曹医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曹东乐被这个医生气得一肚子的火，豁然站起身怒吼道：“你他妈到底行不行？” 马医生被他吼了一嗓子更加紧张了：“我...我真的没做过这种事，我很怕会害死她。” 曹东乐冲过来想要去抓他的领子，被林枫一把挡住。 “你干你的事就行！” 林枫交代了马医生一句，拉着曹东乐坐到一边。 他能理解马医生的心情，很多人都这样，没有主见，缺乏做决定的勇气，害怕承担后果。 如果手术失败，他最后也可以安慰自己，手术决定是曹东乐做的，他只是执行者，不需要背负心理包袱。 有些医生甚至会因为手术台上死了人而愧疚的再也拿不起手术刀，尽管他在手术中没有犯过任何错误。 马医生深呼一口气，没有去拿手术刀，而是抓起了镊子，将曹萱的伤口合上。 他最终还是选择先去恢复曹萱的生命体征，毕竟腰子可以晚点聊，心脏不跳了是大事。 手忙脚乱处理了半分钟，他一边加大输血量，一边拿起除颤器：“可能两分钟内就会有结果。” 到了这一步，林枫就知道这个医生彻底慌了神。 他说的两分钟的意思，应该是曹萱大概率会在两分钟内挂掉。 他走过去降低了输血量：“这么大这么快的输血量，心脏负担太大很容易发生急性心力衰竭。” 马医生颤抖着擦了一把汗，焦急地吼道：“你到底是不是医生，是的话赶紧上，我真的只是坐诊医生，十年前实习的时候跟过几台手术打下手而已，一紧张什么都忘了！” “我他妈真不是医生，你别老指望我！”林枫也回吼了一句。 曹东乐也急了，怒吼道：“你们两个别吵了，快点想办法，救不活她我弄死你们！” 小小的临时病房内，一时间险些化身菜市场。 就在这时，监控仪再次发出了更为急促的鸣叫，马医生赶紧扭头看了一眼，惊声道：“快除颤！” “去你妈了隔壁。”林枫丢下手里的东西，拆开一根针管推进自己的血管里，一边抽血一边说道，“我有个办法，有半成的把握能让她活过来。” “你要干什么？” 曹东乐看着他的动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林枫慢慢抽着血，冲马医生说道：“你给她除颤，搞不定就我上。” 老马赶紧开始电疗大法。 园区的医生在粮储那边赶不过来，曹家有个医生被炸死了，民兵团的另一个医生还在路上。 警局附近也有几个医生，但显然赶不过来。 被这三个极品货色围着手术，曹萱上辈子十有八九是个卖国贼，不然不会这么倒霉。 抽了一大管血，林枫将针管放下，一边翻找肾上腺注射器一边冲曹东乐问道：“还有九成的概率她会暴毙，你干不干？” “九成不就是必死吗......那还有半成呢？”曹东乐追问道。 “还有半成...”林枫沉吟一下，耸了耸肩，“变成一个被本能吞噬的怪物。” 马医生连续对着曹萱上了三轮除颤，心率却跌破危险线。 正当他准备再来一轮时，监控仪发出一串低沉的长音，那条代表心率的线条呈现出长长的笔直。 她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怎么回事？”曹东乐惊恐地问道。 马医生这次倒是异常果断，直接让出了位置：“快快快！” 林枫拿起针管，看向曹东乐：“死了不赖我，到底干不干？” “你他妈快点动手！” 曹东乐已经急疯了。 林枫拿起肾上腺注射器，撕开曹萱的衣服，直接将针头捅进了她的心脏，快速推入。 “你疯了！这样她必死无疑！” 马医生看着那支肾上腺的剂量大惊失色。 “少逼逼赖赖。” 林枫咕哝了一句，将那支抽满了自己鲜血的针管刺了进去。 “这不...” 马医生说到一半，选择了闭嘴。 他也没办法救，还不如看林枫在使什么妖术。 曹东乐愤怒地吼道：“你们他妈是不是疯了！” 他不是傻子，医学常识还是有的，一管肾上腺一管血打进心脏里，能活的都变成不能活了。 林枫拔出针头，粗暴地掀开曹萱的眼皮，静静地看着她的瞳孔。 “你到底在干什么？”曹东乐死死自己的女儿。 “我在尝试帮她打开基因的枷锁...如果我没拿错钥匙的话。” 曹萱的身体突然一颤，无神的瞳孔猛烈收缩起来。 鲜红的血丝在她的眼白中爆开，犹如乱成一团的丝线。 第239章 夜宴 9 “这...你对她做了什么？” 马医生咽了口唾沫，呐呐地看着曹萱。 此时曹萱的脸上鼓起一道道青黑色纹路，那是血管在剧烈膨胀。 林枫没说话，而是伸手入怀中，摸出幅手铐，直接将曹萱的双手拷了起来。 曹东乐看着那些纹路，心中惊骇万分。 他愣了好半晌后愤怒地质问道：“她脸上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他一看到那些青黑色纹路就知道大事不妙，那是丧尸出现变异的前兆。 林枫一边拿起枪上膛，一边回道：“她的身体在尝试进化。” “什么意思？”曹东乐追问道。 林枫拉动枪栓，退后一步，低声道：“巨量的肾上腺会刺激她的身体，她有一个很短的时间能冲击枷锁，我的血就是钥匙，但未必能打开她的那把锁。” “你到底在说什么？” 林枫吸了吸鼻子，眼睛落在曹萱脸上，一刻不停地观察着她。 “我也是觉醒者，觉醒者本质上是打开了基因桎梏的人类，是一种更高等的生命体。觉醒者的血液里有进化过的基因，你可以理解为一个基因的‘引子’，有概率激活她基因深处的力量。但这种方式风险非常大，九成的人会失败，然后被巨量的肾上腺杀死。剩下一成的人可以扛过去，但是有一半都会变成怪物。” 曹东乐一时间呆若木鸡，他知道觉醒者，知道基因的秘密，但还是第一次听说觉醒者可以通过人造的方式产生。 林枫握着手里的枪，暗叹一声。 他其实骗了曹东乐。 这种方式成功觉醒的概率不到千分之一，他怕曹东乐承受不住，所以小小地撒了个谎。 早知道说一半一半了，反正要么活要么死......林枫在心里暗暗咕哝道。 不过对于心跳都没有了，随时都会脑死亡的人来说，千分之一也值得搏一搏。 就在这时，边上的心率监控仪突然响了一下。 马医生扭头看去，随即大喜道：“有心跳了。” 床上的曹萱猛然睁开了眼睛，如同溺水刚被救起的人一般，大口呼吸着。 曹东乐大喜过望，就往冲过去查看情况。 林枫飞快伸出手，死死揪住他的衣领：“别过去，她可能不是你的女儿了。” 曹东乐这时才注意到，林枫的枪口已经对准了曹萱。 “额~” 曹萱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似乎非常痛苦一般。 “她怎么了？”曹东乐一边将林枫的枪口压下，一边问道。 林枫推开他：“你别害老子哦，她要是变成怪物，不马上弄死她咱们三都得一块死。” 曹萱的身体开始颤抖，喉咙里爆发出无意识的呻吟。 这个过程只持续了两三秒，她就像是脱力一般重新闭上眼睛，恢复了平静。 “他吗的，别再装神弄鬼了，快告诉老子她到底怎么样了？” 林枫观察了曹萱一会儿，收起枪说道：“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你他妈....” 曹东乐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他发现林枫这人真的很欠干。 林枫笑笑：“好消息是她能活下来，坏消息是过程还没结束，她还是有变成怪物的可能。” “要多久有结果？” 林枫走上去，取了一副干净的手套戴上，掀开她腰部的伤口看了看，动作相当粗暴，像是在观察屠宰场里等待宰杀的肉猪。 “快的话几分钟，慢的话一两天。” 林枫撤掉那些止血钳，笑眯眯地说道：“捆住她的手脚，让枪手轮流守着，每一班最少三个人，枪要一直上膛。她一醒立刻问她的名字，答不上来的话马上打烂她的脑袋......没在跟你开玩笑，变成怪物从生物角度上来说并不算是进化失败，准确地说应该是更加完美的进化，他们是最棒的杀戮机器。” “她会变成丧尸吗？” “丧尸算个寄吧，在那种怪物眼里丧尸就是一只随便拿捏的虫子。” 曹东乐看着床上陷入昏迷的曹萱，久久不语。 林枫似乎有些不放心，又摸了一幅手铐塞到曹东乐手里：“老曹，我可真没骗你，丧尸已经够厉害了，但是那种怪物对付丧尸就跟杀鸡仔一样，你不想死就一定要小心。” 曹东乐接过手铐，低声应了一句。 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对他的冲击也不小，此时他也有些失神。 林枫走过去开始收拾仪器，一件件地回收。 马医生开口道：“她还没恢复。” “用不上了。”林枫摇了摇头，“进化一次生命层次的完整跃升，她的细胞会重组，就算是心脏被砸碎都能恢复。” 曹东乐突然想到了什么，这种事似乎在自己的另一个儿子身上发生过。 林枫收起自己的东西，伸手去拔曹萱手上的针管，顺手有去帮她把先前扯破的衣服盖上。 就在这时，曹萱的眼皮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林枫心念电转，立马准备后退。 曹萱猛然睁开眼，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林枫脸色大变，被抓住的那只右手立刻反扣上去，将曹萱的手腕擒住，左手则同时摸向腰间的手枪。 拔出枪后他在大腿上一擦单手上膛，随后将枪口顶到曹萱的眼睛上。 这是他重生之后上膛速度最快的一次。 现在全世界应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种怪物的恐怖，即使已经晋升二阶，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你.....” 曹萱有些迷茫地开口吐出一个字。 林枫悬在半空的枪顿了一下，随后坚定地继续抬起，指着她的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 曹萱眼中尽是迷茫。 “回答我！你的名字！” 林枫瞪着眼睛怒声质问，手搭在扳机上，似乎随时都会开枪。 曹萱和他的眼神对上，在那双黑色眸子里读出了彻骨的杀意。 “快回答！” 林枫再次催促。 曹萱从茫然中醒悟过来，蠕动了一下嘴唇，轻轻地说道：“曹萱。” 林枫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秒，大松一口气放下了枪。 “真他妈该买张彩票。” 曹萱坐起来，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铐，沉默半秒后，缓缓开口：“你为什么把我铐起来....还他妈摸我的胸？” 第240章 曹萱的能力 一个弱女子从昏迷中醒来，发现有个男人的手正放在自己胸口，自己手上还挂着手铐，腰子还怪疼的。 有些事儿真经不起联想。 林枫收回按着曹萱的手，把枪退了膛放下，正琢磨着怎么解释，他的救星就先来了。 “你感觉怎么样？” 曹东乐冲上来粗暴地推开林枫，一脸欣喜地看着曹萱。 他已经没了两个孩子，不想再没一个。 曹萱没说话，而是下意识地看了看疼得要命的腰部。 马医生和曹东乐也跟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个伤口。 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那里虽然还在流血，但是血肉却像是有活物一般在蠕动。 准确地说是在生长。 伤口一点点地愈合着，也需要要不了几分钟就能恢复成受伤前的模样。 还好林枫把止血钳之类的都撤了，不然过一会儿可能要留在肉里了。 “真是神奇。”马医生喃喃自语。 “她这样算是好了吗？”曹东乐欣喜地问道。 林枫点点头：“她打开了基因的枷锁，好得不能再好。” “是不是就像那些游戏里，等级刷满就飞升了？” “嘢，你还挺潮？” 曹东乐没搭理他的调侃，而是抓着曹萱的手，围着她左看看右看看，不是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曹萱毕竟是个老娘们了，有些不太适应父亲突然出现的亲密举动。 还以为小孩呢。 “我的腰为什么会好这么快，我还感觉头有点痛。”她冲着三人说道。 “正常。” “你弟当初也这样头痛过，睡一觉就好了。” 曹东乐此时已经露出了笑容，紧紧握着曹萱的手，似乎只要一松开女儿就会跑掉一样。 林枫看了一眼时间，道：“有没有感觉什么不一样，你现在是觉醒者了，去尝试激活自己的力量。” 曹东乐挥手挡开他：“晚点再说，晚点再说，她还在恢复。” 老父亲似乎是高兴坏了，现在根本不在乎曹萱有什么能力，只要她活着就行。 人性就是这般，要是没有曹萱这档子事，死了一个曹蕊和一大批手下的他，现在应该还沉浸在暴怒和痛苦当中。 阎王爷把最后一个女儿还给他，他只觉得幸运，失而复得，心情瞬间就变好了。 曹萱三言两语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看了林枫一眼，又低头响了好一会儿，随后伸出手按在挂药瓶的架子上。 水浪一般的波纹轻轻荡开，那根架子逐渐变得虚幻，最终消失不见。 林枫挑了挑眉，觉得真的应该买注彩票。 这种标志性的虚幻波纹他太清楚是什么东西了，那是曹萱在施加力量扭曲空间的界限。 空间能力是最罕见的能力之一，数千个觉醒者里可能就那么三两个。 这跟用谁的基因做引子没有关系，只看自己的运气。 能通过撬动基因的方式强行觉醒已经是千里挑一的幸运儿了，还能走到空间系的能力上，估计是把下辈子的运气都透支了。 “这...跟你的是一样的吗？”曹东乐朝林枫问道。 林枫点点头，看向曹萱：“里面有多大？” 曹萱答非所问地说道：“你就是把那些军火藏在了那片虚幻的空间里吗？” 林枫笑笑：“记得要保密。” 觉醒者获得能力后，往往很快就能完全掌握，就像是一种本能，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曹萱显然已经知道了自己获得了怎样的力量。 她低头看了一眼正在愈合的伤口，暗暗咂舌，尽管已经听说过类似的情况，但亲生经历一次还是让她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谢谢你。” “不客气。” 曹蕊走下床，拉上自己的衣服，杀气腾腾地问道：“李希文呢？” 林枫挑了挑眉，这娘么真彪，刚刚死里逃生伤都没好全就想着报仇。 提到李希文，曹东乐的脸色也冷了下来：“那个狗杂种被我们抓住了。” “关在哪？”曹萱说着，就去拿搁在一边的手术刀。 “你先休息，我让他付出代价！” 曹萱咬了咬牙，直接走出了屋子，曹东乐赶紧跟上。 林枫顺手把最后一点东西也收走，冲马医生说道：“家里几口人？” 马医生下意识地点点头：“六口。” “人还不少啊....今晚的事暂时不要说出去，收拾东西，明天跟我走。” “啊？去哪？” “安全的地方，于胜利也要去。” 马医生刚想拒绝，就看到林枫似笑非笑地把玩了一下腰间的枪。 能当医生的有几个是傻子，他立马把脑袋点成了小鸡啄米。 林枫洗了把手，跟着走出了屋子。 下到楼下，正好看见一群人围着曹萱，曹勇更是眼眶都红了。 曹萱倒是显得格外冷静，推开众人直接往楼下走。 林枫跟着他们进了一间屋子，立马看到了被牢牢捆在床上的李希文。 也许是觉醒者带来的强悍体魄，也许是他的求生意志惊人，身上开了七八个血洞的他到现在都还没死，只不过气息非常虚弱，新伤旧伤加在一起，如果再不治疗可能真的要挂了。 曹家人只是给他做了最简单的止血，似乎连子弹都没挖，极其敷衍的用纱布压注就算对付了。 老曹家三口人冷冷地看着他，眼中的恨意和杀气都快喷出来了。 如果今晚李希文他们顺利得手，曹东乐全家都得死光。 现在曹安曹蕊都没了，怎么可能不恨，曹东乐恨不得生啖其肉。 林枫现在也算是知道为什么李希文能杀进来了。 他们用假消息骗了曹东乐，曹勇带着最精锐的一批人离开了园区，剩下的人戒心和战斗素质都不高。 毕竟谁也没想到，会有人敢明火执仗的跟曹东乐干仗，还搞来了rpg，北区明面上的几个大哥都不敢干这种事。 他们更不敢相信，李希文能在一夜之间集齐一批这么凶悍的人马。 至于那些难民，根本没人怕他们，放几枪就全吓跑了。 说来说去，就是在园区里安逸惯了，没把别人当回事，以为有几十条枪就没人敢惹自己，根本没搞清楚现在的人有多疯狂。 像李希文这种家破人亡再也没有任何顾忌的疯子会越来越多，杨淳这种藏于暗处的悍匪也会逐渐崭露头角。 只要看不顺眼了，别说一个曹东乐，他们连皇帝老子都敢杀。 他们没有包袱，根本不会去考虑来自上层的压力。 都是孤家寡人，闯了祸躲起来就是，反正天大地大哪里都能去，现在警察也找不到他们。 第241章 酷刑 曹萱走到李希文面前，抓起他的头发，怒声问道：“就是你杀了我弟弟？” 快要失去意识的李希文缓缓转动一下眼睛，有些失神地打量着她，随后咧开嘴笑了起来。 曹萱抄起手术刀直接在他脸上切了下去，片下一块皮肉来。 李希文似乎感觉不到疼一般，笑得更得意了。 他看向曹东乐：“真可惜，没把你剩下的家人都杀掉。” 曹萱手腕一转，又是一刀切下去，李希文一张脸都被血染红。 “去把星鸿叫来。” 曹东乐扭头对着属下吩咐道。 片刻后，一脸疲态的郑星鸿走了进来，这个刚刚迈入中年的男人此时眼里全是血丝，眼里藏着刺骨的恨意和疯狂。 曹东乐看了自己的家人一眼，道：“于胜利有个手下，是用刑的高手，我想把他叫来。” 看来他是真的觉得直接杀了李希文不够解恨。 “哈哈哈~”李希文癫狂地大笑几声，“我去地狱再杀曹安一次，曹东乐，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曹萱一刀切下李希文的一只耳朵，对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笑得越来越开心。 他就是要报复曹东乐，曹家人越愤怒，他越开心。 郑星鸿冲过去，一脚踹在他的胯下。 李希文这次终于有了反应，身子微微弓起，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呻吟一声后，狞笑道：“来啊，杀了我啊，你老婆就是我下令弄死的！” 曹东乐深呼两口气，似乎也被他嚣张的态度刺激到。 林枫拍了拍曹东乐的肩膀，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曹东乐冷笑一声，打发手下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林枫走过去拉开曹萱，冲着李希文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报了仇，心里很爽？” 李希文斜眼看了看，冷笑不已。 林枫咧嘴一笑，道：“我杀你爸的时候，他像条狗一样求饶，我骗他说跪下来钻我的裤裆我就饶他一命，你猜怎么着？” 李希文眉毛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他立马钻了三个来回，并且管我叫爸爸。”林枫拍了拍李希文的脸，“还有你妈。” 这是林枫突然压低了嗓子，用上了那天电话里的嗓音，“还记得我吗？我说我有三十个男人可以陪你妈玩玩，事实上只有五个人愿意跟她玩。本来你捏着于欣我是不敢杀他们的，可惜你是个废物。” 听到这个声音，李希文的眼睛彻底红了，他已经听出林枫就是那天和他通话的人。 “我操你吗！” 他再也没了先前的得意和云淡风轻，愤怒地咆哮着。 曹东乐露出一丝快意的笑容，他才不想看李希文那么猖狂，就是要这个效果。 林枫揪着李希文的脑袋，笑眯眯地说道：“你明明能救他们，却像个傻逼一样放弃了自己的筹码，你真是个白痴加废物，你爸妈都是你害死的。” “你骗我，你骗我！” 李希文被林枫刺激到，疯狂地咒骂着。 其实他那天之后就一直在想，如果自己当初强硬一点，是不是可以逼迫于胜利去抢回自己的家人。 埋藏在心里的自责和愧疚被林枫挖了出来，他此刻只想立马杀了林枫。 “要怪就怪你自己是个白痴，你爸吗养你这么大，真是浪费粮食。你这种垃圾，我拉坨屎也比你强，我是你我都没脸活着，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林枫肆无忌惮的用最粗鄙的语言刺激着李希文，彻底催垮了他的内心。 “草拟吗，我操你吗！” 林枫松开李希文，喃喃自语道：“不行，你还不能死，我要去把李耀的尸体弄过来，一刀一刀切碎喂给你，让他继续牺牲自己养活你这个废物。” “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林枫咧嘴一笑：“你千万不能死噢。” 曹东乐扭头对着郑星鸿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郑星鸿深呼一口气，高声道：“我亲手喂他！” 一旁的曹勇突然对李希文失去了兴趣。 他知道李希文再也得意不起来了，接下来他的每一天都会迫切地渴望着死亡。 他再一次见识到了林枫的恶毒，也许只有来自渊狱的恶鬼，才能做出这种事说出这种话。 林枫抓起一块抹布塞进李希文的嘴里，冲曹东乐说道：“砍了他的手脚，往肋骨里穿一条钢钩，嘴里再塞一个扩口器，这样他就跑不了，也没机会自杀。” 曹萱丢下手里的手术刀，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这么变态？” 她刚刚有凌迟李希文的想法，但此刻觉得还是林枫的办法更能让李希文痛苦。 只是这真的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我可是在帮你们撒气。” 林枫耸了耸肩，走出了屋子。 坦白讲，李希文跟他无仇无怨，事情还是他先挑起来的，李希文是受害者才对。 但林枫并没有多少愧疚，天灾前给别人造成了麻烦他还会感到些许抱歉，天灾后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李耀既然加入了这场角逐利益的游戏，那他就不再是无辜者，入局之前就要做好被杀的觉悟，李希文纯粹只是一个谁也没料到的意外。 人间本就如此冷血，往日的和平不过是被披上了名为“文明”的华丽外衣而已。 你若不信，那就去翻翻史书，看看上面会不会记载某个小人物的悲情，会不会详细描述修建运河害的多少平民家破人亡。 造成几十万人死亡的饥荒落在纸上也不过就是轻描淡写的六个字而已。 岁大饥，人相食。 第242章 肮脏的心灵需要洗涤 “走吧，回去接着吃饭。” 林枫没再去管李希文，领着众人往回走。 于胜利回头看了一眼一楼被炸塌的楼梯，苦笑一下后说道：“现在的人胆子越来越大了。” 放在以前，敢在东海开一枪都立马会有一队全副武装的特警来查水表。 现在火并居然直接动了几十条枪，还用上了火箭炮，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本以为这种情况至少还要好一阵子才会发生，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他们不准备杀了李希文吗？”于胜利问道。 “他会比死还难受。” 于胜利点点头，不再追问。 他倒是想去宰了李希文，不过他只是死了一个老战友，曹东乐可是没了两个孩子，还死了十几个手下，连眼睛都瞎了一只，于胜利觉得这个时候有必要谦让一下。 一群人走在雪地里，金盾的梁健突然凑了过来笑着道：“老弟，牛啊，以前在哪当兵？” 他当时从另一个方向摸进，大概看到了林枫冲到楼下的过程，最后烟雾里的敌人也是林枫干掉的。 这是搞不好就要没命的活，梁健自问做不到林枫那么凶悍。 毕竟那是曹家人的事，没必要为他们玩命。 金盾不少人看向林枫的目光都和善了起来，他们一开始只当林枫是谁家的少爷，靠着家里的关系才有这么强的势力，谁也没想到这个小白脸一样的男人战斗力这么强悍。 办公室里可以玩阴谋诡计，上了战场了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子弹不会听你扯大话，只有足够强的人才能赢。 靠武力吃饭的人最尊重强者，你只要比他强，他就愿意服你。 显然林枫先前的悍勇让不少人都刮目相看。 这时于胜利也想起来了什么，问道：“你也当过兵吗？” “没有。”林枫摇了摇头，随口岔开话题，“得叫晚上值班的人上点心，别再跟曹东乐的人一样犯蠢。” 庞建军也察觉到了金盾那些人态度的转变，心里也在暗暗琢磨，林枫这小子到底什么来路。 不是部队出来的，道上也没这号凶人，不会是混面北的吧...... 庞建军腰子一凉，加快了脚步。 众人回到于胜利的地头，厨房把先前的饭菜热了热重新端上来。 “东西收拾好了吗？”林枫吃了口菜冲着于胜利问道。 于胜利点点头：“收拾了，不过你到底要去哪？我这有不少老人孩子，路上可能不好走，我得有个心里准备。” “往北走，路上我再告诉你。” “我们多少人一起上路？” 林枫盘算了一下后说道：“我这边有一队一百三十人前两天先上路了，明天要走的有一百号。” 于胜利思索片刻后问道：“这个时候你搞那么多工人，难道是想在山里造房子？” “差不多。” 于胜利皱了皱眉：“以前交通通畅的时候，还能勉强搞搞，现在这个时候你要怎么把机器弄进山里，难道全靠人力造木屋吗？” “这个问题你先不用操心，到了地方我会有办法。” 对于林枫左瞒右瞒的态度，于胜利有些不爽，但想想还是忍了。 林枫给的太多了。 反正武器已经到手，到了地方觉得不靠谱再跑路就是了。 还好他不知道林枫给了曹东乐更多，不然现在肯定后悔要少了。 林枫今天心情很不错，胃口都大了一点。 于胜利的屁事解决了，终于能安心上路，曹东乐又因为曹萱的事欠了自己一个人情，以后有事找曹家也好开口。 他现在只求老天爷保佑，别再整事儿了，于欣已经是囊中之物，他只想赶紧走人。 林枫从没觉得自己重生一世就该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就该鼻孔朝天谁也不鸟。 经历过一次末世的他深知个人的力量是多么渺小，自己现在的实力在真正的大人物面前屁也不是。 曹安的大伯手下有一个完整的现代化军团，论身份论背景，人家也是能通天的人物。 可曹安曹蕊还不是照样被小鬼勾了魂，任何人在这个时代一个不小心都可能丢掉小命。 说不定哪天林枫也会落入险境，曹东乐的这个人情也许能救他一条狗命。 饭桌上的气氛逐渐热烈起来，也许是因为有了一次并肩作战的经历，两边的人关系略微拉近了一点。 虽然刚刚很多人一枪都没开过，但至少能凑到一块儿吹牛了。 于胜利琢磨一下，问道：“喝酒吗？” “喝点啤的吧，白的我怕明天有人起不来床。” 于胜利哈哈一笑，招呼人去弄点啤酒。 这场不算华丽但还算丰盛的晚餐吃了两个钟，夜色越来越深，林枫心满意足地踏上了归程。 走出园区大门，林枫远远就到一小队人朝这边走来。 “嘢~那不是曹东乐的手下吗，怎么还有个和尚？”喝得微醺的庞建军疑惑地嘀咕道。 林枫看见走在队伍中间的僧袍胖子楞了一下。 他加快脚步走过去，扬了扬手：“是延平和尚吗？” 那人正是前几天在警局想做钱正的生意的延平。 他见有人叫自己，笑着点点头：“是我，你家有白事要做吗？” 林枫心头暗笑不已，死秃驴，跟他妈五年前一个德行，到处骗吃骗喝。 他认识这个和尚，不但认识还挺熟。 这小子也是个妙人，看起来就跟江湖骗子似的，但实际上人家是正儿八经在寺里剃度出家的和尚，就是有点不正经。 “没有白事，我听说你佛法高深，正好我有不少同伴最近心理压力很大，想请你去开导开导他们，带他们读读经书洗涤心灵。” “开导？”延平眼睛一亮，“小事小事，好说好说。” 林枫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想干嘛，于是双手合十做了个揖，道：“我妈最尊重佛门高僧了，我小时候也经常去寺庙上香，到时候肯定给您备上一份茶钱，不知道大师什么时候有空？” “这个嘛...都好说的啦！”延平兴奋地搓了搓手。 林枫适时开口道：“你看我每个月给你一百斤粮食外加其他供奉可以吗？” 延平楞了一下，挠了挠自己的大秃瓢后疑惑地问道：“打长工？” “对，我觉得肮脏的心灵要天天洗涤才行！” “唔...”延平眼咕噜开始乱转，“我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复。” “那你要快点，我们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去哪？” “去郊区找个地方生活，城市太乱了，郊区那边安全。” 一旁的庞建军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听错。 林枫这鬼人什么时候有心思礼佛了，难道是坏事干多了心里愧疚想找找救赎？ 不对不对，这鸟人怎么可能会愧疚，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王强也开始打量起了延平，琢磨着林枫忽悠这个和尚过来是想干什么。 第243章 佛爷超度了你 “好了，先不说了，有个施主还在等我。” “是曹东乐家里人吧？明天你直接来三山饭店后面找我就行。” “好的好的。” 延平和林枫招呼一声，和曹东乐的属下快步朝着园区里走去。 庞建军开口问道：“你不光喜欢于欣，还喜欢和尚？” “去你的吧。”林枫赏了他一个肘击，“我听朋友说过，这和尚很厉害，明天上路得把他带上？” “怎么个厉害法？” “嘿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心情大好的林枫笑嘻嘻地踏上了归程。 延平这秃驴在成为秃驴之前，是某个985的高材生，硕士毕业后找了份研发工作，结果发现自己奋斗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就是为了进研究所做个牛马，每天累死累活为领导的资历做贡献。 干了两年实在受不了官僚风气和形式主义就回家摆烂，后来又经历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觉得生活乏味索性出家。 鬼知道他做和尚几年经历了什么，现在变成了这副鬼样。 林枫上一世跟他做过一阵子同伴，两人一起没少干偷鸡摸狗的缺德事，后来在一次意外中失散再也没见过。 ...... 延平急匆匆走进曹家的小楼，看到楼梯后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叙利亚。 借着梯子上了楼，他被人带到一处屋子里。 屋里停着两具尸体，分别是曹安和曹蕊。 姐弟俩的死法出奇的一致，曹安被鱼鳔射穿喉咙，曹蕊被弹片打穿脖子，都是颈动脉破裂失血而死。 曹东乐坐在尸体边上，看了延平一眼后让属下先出去。 此时他的左眼盖着一层棉纱，看起来分外狼狈。 延平打了个佛号，问道：“曹施主，你请我来是要做法事吗？” “法事以后再说，今晚是别的事。” 曹东乐指了指边上的椅子，等延平坐下后，他开口问道：“你是真和尚吗？” 延平点点头，伸手入怀里摸出一本证件递过去。 曹东乐接过一看，是本度牒。 他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拿唯物主义的产品来证明唯心主义的身份，说实话，有点抽象。 随手将度牒还回去，曹东乐继续问道：“师傅，你说说，这世上真有因果报应吗？” 延平想了想，认真地说道：“因果跟神佛一样，信则有不信则无。” 曹东乐低着头沉默许久，摸出烟抽了起来。 延平见他不说话，也不催促，这种人他见过不少，都是坏事做多了来求个安慰的。 自己只要陪着说点好话就行，他们其实只是想听点好话。 一根烟抽完，曹东乐抬头看向延平：“我妈很信佛，她说我做买卖的手段太脏了，容易损阳寿，她每天都要替我念经，为什么我儿子和女儿还要遭这种罪过？” “世事无常，施主......” “好了。”曹东乐有些失望地挥手打断延平剩下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回去吧。” 延平做了个揖，扭头就走。 等在门口的曹勇递过去一个装着些药品和香烟的袋子，延平道了声谢便离开。 “靠，大晚上的也派人不送送我。” 独自走出园区的延平分外不爽，觉得曹家人实在有点不懂礼貌。 穿过街道，延平就快要走到自己的住处附近，黑暗中突然钻出来几个人影。 “别动，打劫，身上东西交出来！” 延平被他们吓了一跳，骂骂咧咧地说道：“和尚都抢，不怕生儿子没屁眼啊？” 那几人呆了一下，一人打开手电照了照，看清延平的大光头后哭笑不得。 “妈的，怎么是个秃驴啊？” “费什么话，佛祖都割肉喂鹰，和尚你贡献点东西填饱我的肚子都不舍得吗？” “赶紧把值钱的都交出来。” 延平撇撇嘴，双手合十道：“几位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大晚上的，我劝你们还是回去睡觉吧，” “去你的，少跟我扯犊子。” 说着，一个男人就要冲上来抓延平手里的袋子。 延平往后退了一步，伸手张开五指一握。 苍白的雪地下泛起轻微的鼓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 伴着一声闷响，一道土质尖刺顶开雪地撞在那人的腰上，直接将他撞到在地，隐约还听到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屡教不改，佛爷我超度了你！” 延平怒骂一声，又是几道土刺轰然冲出，将剩下几人顶翻，最倒霉的一个直接被顶到了牛子上，疼得直翻白眼。 “草，是超能力，快跑！” 一群强盗连滚带爬的跑路，再无先前的嚣张。 延平拍了拍手，重新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嘀咕道：“说了回头是岸，偏偏有这么多笨蛋不相信。” ...... 次日清晨，林枫吃完早饭，让人叫来了胡天亮。 这个颈椎有点问题的男人微微勾着脖子走进来，露出讨好的笑容：“林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叫你来就是说这事儿的，十点启程，你再跟他们强调一遍，不想去的话现在可以走，别到了半路跟我说不干了，到时候别怪我翻脸。” “是是是，我都沟通好了，那些犹豫不决的人我都做过思想工作，不会撂挑子的。” 林枫点点头，冲着一起进来的李乐乐招了招手。 李乐乐凑上来，林枫拔出腰间的手枪递了过去：“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事情办得很漂亮，以后好好干。” 李乐乐欣喜地接过那把枪，略带惶恐地说道：“谢谢大哥。” 林枫一开始只是利用一下李乐乐，但是看他办事挺利索人也还算机灵，还是决定给他个机会。 “你再去找一下那个延平，他就住在附近，是个和尚，很好打听，找到他就把他请来。” “好嘞。” 李乐乐喜滋滋地准备出门，就看见刘涵推门而入：“老大，有个和尚在外面找你。” 林枫嘿嘿一笑：“乐乐你歇着吧，请咱们的延平大师进来。” 刘涵下去叫延平，林枫伸了个懒腰，点上烟美美地吸了一口后看向窗外。 晴空万里，是个上路的好日子。 第244章 方向盘要抓在自己手上 “爸，干嘛要跟着他们去山里，331不是更安全吗？” 园区北门口，于欣一边脱下手套帮母亲整理围巾，一边朝于胜利问道。 于胜利瞧了一眼乌烟瘴气的聚居地，轻叹一口气。 他本来不想让女儿接触太多这个世界的黑暗面，但现在他觉得有必要让于欣长长见识。 毕竟也老大不小了，现在又是乱世，保护的再好的花朵也迟早会见识血腥。 “你知不知道331有多少人？” “十几万吧？”于欣不太肯定地回道。 “截止到前天，331号避难所有十七万六千多人。”于胜利丢给她一个较为确切的数字，随后继续道，“你再猜猜那里有多少食物。” 于欣摇了摇头，储粮的具体数额已经和军事机密挂钩，现在一般人根本没法去打听。 于胜利小声说道：“据我所知，应该不超过一百三十万吨，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于欣露出询问的目光，等待父亲的解释。 于胜利缓缓开口：“别以为避难基地就是世外桃源，一百三十万吨食物摞在一起，能堆成一座小山砸死很多人，但不够养活十七万人。就算所有人一起忍饥挨饿，也不再接收难民，也不考虑物资储存过程的损耗，这些食物最多也就撑个三四十年。 尽管有人在搞温室种植，但根本负担不起这么大的人口基数，还有能源问题，能源远比食物还要缺乏。物资不但会分化基地内外的人，要不了多久，基地内部的人也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谁也不愿意只活四十年，到时候只能同室操戈。 319就是最好的例子，那里的陈部长在一周前就被暴民刺杀。其实根本不是暴民做的，就是他的政敌下的手，那里有好几个派系倾轧争斗，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我怀疑319现在已经不打算再听从上面的命令了。 你爸我只是个小人物，基地任何一个部长局长营长，什么乱七八糟的长都有权命令我，到时候我还不知道要做谁的刀去拼杀。我不想为别人去送死，这也是我当初坚持要来北区的原因。你妈觉得这里是非多，我告诉你，将来331里的是非只会更多。汽车如果一定要驶向深渊，那就要尽可能保证自己握着方向盘。” 于欣皱起眉头：“上面不管吗？” 于胜利敲了他的脑袋一下：“你以为还是和平年代吗？我问你，有多少丞相和王爷想做皇帝，数不清吧？上面，你真的分得清谁才是上面吗？王爷和皇帝都是我们的上级，谁都有法统和大义，皇帝下面的几十个王爷都有自己的算盘，不要这么单纯。 再说了，你以为有些事是想管就管得住的吗？我给你举个例子，你是皇帝，南越知府上报旱灾找你要钱，你派钦差带着人和钱去赈灾，钦差写信告诉你南越不是旱灾，是洪涝，人和钱不够，得多给点。 你很生气，立刻派了侍卫马不停蹄前往南越暗中调查，侍卫回来告诉你当地百姓安居乐业什么事都没有。可你派去监视侍卫的太监又告诉你，侍卫到了南越连城门都没进，在周边吃喝玩乐了一番就回来了，这时候你该相信谁？” 于欣站在雪地里，一时间答不上话来。 政治有时候就跟街头打架一样不讲理，充满了下作的招式，看起来一点都不高深也不光明。完全没有书上的那种恢弘史诗的感觉，它有时甚至像是办公室里中年妇女的碎嘴唠叨鸡毛蒜皮，时常让人发笑。 但它从来不是过家家，不是小孩子三言两语就能理清所有脉络和关系的。 许久后，于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明白了。” “你不明白。”于胜利摇了摇头，“我都不明白，肖团长也不明白，连真正的皇帝都未必搞得明白的问题，你怎么可能明白。” “那你还说得头头是道。”于欣撅起了嘴。 于胜利又轻轻地敲了一下女儿的头：“就是不明白才要走，我们是小人物，躲开麻烦才能安生。” “林枫那里就没有麻烦吗？” 于欣说着，脑海中浮现了林枫的面容，她总感觉这个神秘的男人对自己老爸有所企图。 “肯定会有的，不过他也是小人物，你爸我搞得定。” “吹牛，他有那么多军火，比咱们厉害多了。” 两父女正说话间，路口走出来一大群人。 于胜利抬眼望去，领头的是昨晚一起吃过饭的王强，再往人群里看，林枫赫然在列。 这一队人相比于胜利的队伍明显是轻装了，每人最多背一个包，也没有多少妇孺。 于胜利打发女儿回到队伍里，带人迎上去。 两队人在路口汇合，林枫分开人群走上来：“不是说了吗，不要带这么多东西，那些女人会被累死。” “总要带够吃的和用的吧，两百公里的路程要走很久的。” 林枫摆摆手道：“路上我会让人解决补给，叫你的人卸掉那些没价值的东西。” “丢了太浪费了。” “那就送给朋友，就当是留个念想。” 于胜利思索一下后点了点头，这种低温环境在雪地跋涉，负重确实会把行程拖慢，既然林枫保证补给，那他也没必要再心疼了。 于胜利的副手老魏走回去和同伴交流，不少人无奈地开始卸东西，表情明显有些不舍。 现在的物资非常珍贵，这么多东西说不要就不要，太可惜了。 林枫站在雪地里点上烟，等待着这些人处理好那些物资。 他倒是可以收进空间，但他不想在这里暴露能力，损失点物资无伤大雅。 毕竟当初洗劫大库，他为了拿难民作掩护都舍弃了一千多吨物资，相比之下现在这点东西不值一提。 趁着他们忙活的功夫，林枫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队伍。 人群里，孙宇抬头看向他，林枫给他使了个眼色，他轻轻点点头，拉着一个姑娘和自己的母亲朝着金盾的人走了过去。 那个姑娘在人群里找到于欣，捂着脸笑嘻嘻地问道：“老同学，猜猜我是谁？” 于欣眼睛一亮：“芊芊？” “猜对啦！”姑娘很是亲昵地拉住于欣的手，“我们也要去北边，一起走吧。” “好啊！”于欣笑着点点头，看向孙宇和她母亲，“孙宇，马阿姨，你们也要一起去吗？” 孙宇点点头：“对啊，林枫招了很多工人，待遇很好，我就跟来了。” “是吗？”于欣朝林枫那边瞧了一眼，好奇地问道，“我可是听说他是个军火贩子，他要那么多工人干嘛，待遇有多好？对了，我爸说他心眼很多，你可不要被他骗了，到时候拿不到工钱我爸也未必能帮你主持公道。” 孙宇咧嘴一笑：“林老板对我们挺不错的，不信你问芊芊。” 于欣扭头看向自己的老同学。 芊芊点头道：“真的，我妈前天被人打了，都是他的手下替我们出的头。” 于欣歪了歪脑袋，有些费解，怎么朋友们说的林枫和老爸说的林枫不太一样。 远处的庞建军见那个叫芊芊的女孩和于欣聊得火热，扭头看了林枫一眼，见他也在偷看那边的情况，庞建军不由地咧嘴一笑。 卧底成功打入敌人内部。 这主意还是刘涵那个小鬼出的呢，他说当初就是这样追到自己女朋友的。 先和喜欢的娘们的闺蜜搞好关系，让她们帮忙说好话，必要的时候里应外合制造相处机会。 林枫听了后教训了他一顿，说他小小年纪浓眉大眼居然也会欺骗女孩的感情。 教训完之后，林枫又把计划升级了一波。 搞个屁关系，直接收买，没有闺蜜就制造一个。 第245章 万恶的颠勺人 “林施主，你眼睛不好吗，为什么总是歪到一边？” 行走在雪地里的延平好奇地朝着林枫问道。 林枫收回落在金盾那边的目光，一脸严肃地说道：“我在观察街道两边有没有埋伏......叫我林枫就好。” “唔，确实该谨慎点，这帮混蛋连我这个和尚都抢劫，简直丧尽天良。” 一行两百多人，浩浩荡荡地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聚居地的边缘。 于胜利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同伴，冲林枫说道：“歇会儿吧，有人扛不住了，正好吃午饭。” “再走一段，我在前面放了东西，去那里休息。” “好。” 于胜利也没追问，继续朝着前方跋涉。 半小时后，街边已经看不到人烟，林枫也到了他说的地方。 前方一栋大楼里探出一个脑袋，冲着众人挥了挥手：“赶紧来，肉下锅半天了。” 那是林枫的手下，似乎是专门等在这里的。 “到前面楼里休息。” 于胜利转头对着同伴们喊了一声。 那些体能跟不上的妇孺如蒙大赦，总算能休息了。 零下四五十度的气温，还要踩着有大腿那么深的积雪跋涉三个小时，对于很多人来说能要掉小半条命。 不少人对林枫都有了怨气，觉得他有点强人所难了，于胜利也几次要想让人停下来休息，但林枫都没搭理。 一群又冷又累的人走进大楼，看到里面的景象后齐齐愣住。 大楼里有十几个背着枪械的男人，他们正在火堆旁操持着午饭，走进大楼后，寒冷立刻被火焰挡在了外面。 但这显然不足以让人吃惊，真正让他们看直了眼的是停在一旁的一百多辆雪地摩托。 “这...”于胜利有些欲言又止，好半晌才问道，“哪来的？” “搞来的呗，难道是现造出来的啊？” 林枫笑着走到炉边坐下，立刻有手下递来热水。 他喝了口水，对着金盾那帮人招呼道：“愣着干嘛，赶紧歇会儿吧，一会儿吃完饭也好上路。” 相比他们的震惊，林枫的手下倒是淡定得多。 他们在来的时候就开了两辆摩托，知道林枫有这东西，今早出发前林枫也说了路上藏了大量摩托，走出聚居地避开其他难民再用。 这是林枫偷偷跑来放的，专门留了十几个人看守。 他可不想在聚居地里骑着一百多辆雪地摩托招摇过市，现在就让别人知道他有这么多雪地摩托的话，很容易被有心人盯上。 手下们倒是也好奇林枫哪调来的这么多摩托，被他随口搪塞了过去。 见到这么多雪地摩托，人群里迅速响起了议论声，不少人心中的阴郁一扫而空，都变得兴奋起来。 两百多公里靠人走，如果要赶行程的话，路上指不定得累死几个老太太，有了交通工具就轻松了。 于胜利也是相当兴奋，一屁股坐在林枫边上勾着他的脖子，笑嘻嘻地说道：“老弟，你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 林枫悠哉悠哉摸出烟递了一支给他：“我还有两百斤老鼠药，吃不吃？” 于胜利接过烟点上，没去计较林枫的俏皮话。 庞建军站在一旁，朝着金盾的家属热情地招呼道：“放开了吃，不够再煮，别撑着就行。” 几只大锅里盛着满满的炖肉，正在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不少人看直了眼，这他妈肉比汤多，败家子！ 一群人拿出餐具，排着队上来打饭，放饭的人也很给面子，量给的很足。 欢声笑语伴着菜香在大楼内弥漫开来，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一个被林枫雇佣来的小伙子美滋滋地抱着饭盒凑到锅前，期待地看着打饭的人手里的勺子。 打饭大哥瞧了他一眼，冲他问道：“你是胡天亮的建筑队那边的吧？” 小伙子点点头：“嗯，大哥，快给我打菜，我饿死了。” 大哥盛出满满一勺肉，小伙子的嘴笑得快裂开了，但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住了。 只见大哥像是犯了癫痫一般抖了几下勺子，勺里的肉去了一半。 “别别别，别颠！” 大哥没理他，癫痫再犯，又颠了两下，直到留下两块肉后满意地点点头，送进了小伙的饭盒里。 小伙心都碎了，幽怨地看着打饭大哥，心里把大哥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看个毛，你小子肚里没油水，吃了也是翻肠子，浪费粮食。” “什么翻肠子？” “就是肠胃受不了这么大的油，拉稀，明白吗...妈的，说的我没胃口了，赶紧走，下一个。” “那他们怎么吃那么多？” “人家园区伙食好，两天就有一顿肉，油也足，肠胃受得住。” “再给点吧，来之前说好了每天有肉吃，路上还是两倍食物配给的。” “两块够了，你养两天再加量，到时候少不了你的。” “别，我三个礼拜没吃过肉了，你让我解解馋行吗？” “真的会翻肠子，不骗你，刘涵那傻小子当初就差点把自己拉死。” “我不怕！” “妈的，要吃不要命。”大哥骂骂咧咧地放下勺子，拉开衣服摸出手枪，“肉没有，枪子吃不吃？” 小伙脸色一苦，缩了缩脖子扭头就走。 万恶的食堂打菜人，工人阶级与你不共戴天！ 于胜利接过手下递来的食盒，看了看里面的饭菜后感叹道：“老弟，这么造不合适吧？” 一旁的林枫笑笑：“路上辛苦，吃好点，也给他们养养身体，到了地方可没这么好伙食了。” 大锅饭好吃不到哪里去，比家里的小灶差远了。 但是得看什么时候，现在这条件能有这么多分量，已经算是很好的伙食了。 于胜利吃了一口饭，一边咀嚼一边琢磨，林枫是哪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第246章 五马山的秘密 “魏老哥，王强，来，咱们聊点事儿。” 林枫放下饭盒，冲着王强和魏东汉招呼一声。 两人走过来到边上坐下，林枫开口道：“既然已经上路了，那就是一家人了，我们要去的地方......” 他突然一顿，看向一旁竖着耳朵明目张胆偷听的刘涵：“小孩儿一边玩去。” “老大，我不是小孩了。” 刘涵一脸不服气地抱着饭盒滚去一边。 “我们要去五马山。”林枫将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五马山？”于胜利思索了一会儿，在记忆中找到地图上五马山的标点，“那里离城市不远，以后补充什么东西很方便，山也够大，有足够的战略纵深，确实还不错，不过想在那里生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一旁的老魏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我以前去那钓过鱼，听当地人说那山里好像有个温泉。” 于胜利眼睛一亮：“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见识少呗。”老魏调侃道。 林枫解释道：“因为那个温泉很小，而且藏得深，开发难度大，没人去宣传，所以没几个人知道。” 于胜利点点头：“你是想去温泉附近？可是我们这么多人，小温泉根本不顶用啊。” “小是因为泉眼小，但是能出温泉说明底下有地热和地下水，只要打开泉眼，温泉就是现成的供暖热水，这样可以不需要再担心燃煤的问题。” “这倒是个办法...但是这么大的工程施工难度很大吧？最少要挖掘几十米的深度铺设管道，然后还要建造大量的入户供暖，中间还要保证热量不散失，这成本可比烧煤高多了。” “短期来看确实划不来，属于傻逼才干的项目。”林枫自嘲了一句，“但温泉只是附带的，成本问题也无所谓，我要的是五马山里的废弃防空洞。” “那里有防空洞？”老魏一挑眉，“你想住那种鬼地方？我劝你还是悠着点吧，那地方是搞来打仗的，不是给人生活的。我十几年前参加过一次演习，在那里面住了一礼拜，头两天挺新鲜，后面几天只想演习快点结束，那鬼地方上个厕所都不舒坦。” 有不少人很向往防空洞这种地下空间，实际上防空洞的条件非常差，狭小逼仄阴暗，供水下水等各种问题都会影响生活，只能短期避难，根本不适合长期居住。 上个世纪受战争威胁，大夏建立了大量防空洞，现在相当一部分都处于封闭和废弃的状态。 有些防空洞的通道不足一米八的高度，最窄的过道只能一人通行，呆久了非常压抑，会让人感觉是在一处棺材里。 人不光有生理需要，还有心理需要，这种居住环境怕是要量产心理病患。 “当然要改造，也不是常住，只是作为战时避难所。” 几人思索片刻，觉得这个事情确实有搞头。 经历过李希文的事后，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些许压力，庞建军等人出门都不敢太嚣张了。 高楼大厦并不安全，除非你有几千人的兵力封锁周边来守护你，不然人家一炮就能炸开。 甚至都不需要军械，采石场的雷管炸药弄点来就能送你去见阎王爷，防空洞明显比楼房更加靠谱。 没人觉得这是小题大做，毕竟很多避难所都是安置在山体基地内，现在不是和平年代，大夏这个国家机器都会害怕的事，小人物当然也该上上心。 “可我也没听说那里有防空洞啊。”庞建军插口道。 “我也没听说过。”老魏也是摇摇头。 “因为那里没有修建完毕就停工了，后来又发生了垮塌，政府封闭那里。加上是老林子，很少人进去，五马山附近的居民估计都只有年纪大的才听说过。” “你去踩过点吗？”于胜利问。 “没有。” “那你怎么确定能不能用。” “用不了就挖一个出来，反正我有大把人手。” 林枫其实去过那地方，不然也不会这么笃定，不过是上一世的事情不方便说罢了。 有人在那里建造了一个避难所，供暖就是用温泉解决的，林枫不清楚具体的建造过程，但他觉得别人能做到的事，他也可以做到。 “具体在哪？” 林枫摸出地图，找到五马山侧面的114国道，往国道边上划了一个范围：“在这里，入口需要找，里面的路应该废弃了，我三两句说不清。” 于胜利看了看地图，叹息道：“老弟，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指头划了个多大的范围？这种条件要在山里找一个可能被积雪掩埋的废弃入口，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知道大概位置，不用搜一整个山头。” “那就好，不然我真怕在山里转上大半年都找不到门。” 林枫收起地图，“以后我们要在这里生活很长一段时间，我希望在确认安全之前，大家暂时不要和外界透露我们的行踪。” 于胜利和老魏对视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话明显是说给他们听的，林枫的人没有卫星电话，没法跟外人联系，他们也不敢，林枫对底下的控制力很强。 金盾不一样，他们有一百多人，人多口杂，心思也容易多，谁知道会不会引来外人，这也是林枫在上路之前一直没有透露具体目的地的原因。 在聚居地说出来，鬼知道会不会有哪个呆逼喝了两杯马尿就把事情当成谈资拿出去吹。 天底下没有绝对严密的秘密，与其费心思做保密工作，不如直接路上再说。 林枫为什么让胡天亮跟那些搞土木的反复交代，上路了就不许反悔，就是因为半路谁敢撂挑子，林枫会干掉他保守秘密。 第247章 泡妞很简单的啦 吃完了午饭，林枫擦了把嘴，取了热水开始泡茶。 于胜利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摆弄那套袖珍的茶具，感觉他像极了南方某个城市的人。 就算堵在高速上面，也要去车尾箱摆开茶具喝口茶的估计也就他们了。 林枫过了两泡水，扭头看向坐在于胜利后面的于欣：“于小姐，要喝茶吗，正好解腻。” 于欣点点头：“好啊。” 林枫的茶台就五六个杯子，分一分正好剩最后一个给于欣用。 这时关海山的儿子突然凑上来：“干爹，什么东西，我也要喝。” 于欣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朝林枫问道：“林先生，我们好像在西直路见过吧？” 林枫点点头：“对，那天我和孙宇过去办事。” 说着，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捞出一瓶可乐塞给小屁孩：“小孩别喝茶，晚上睡不着觉，喝点有营养的，长身体的时候就该喝可乐。” 小屁孩乐颠颠地接过可乐，扭开盖子喝了一口后问道：“干爹，为什么我妈妈说可乐不健康，小孩子不能多喝。” 林枫捏了一下他的大胖脸：“干爹就是小时候天天喝，所以现在这么高这么壮这么机灵。” “那我以后也要天天喝！” “那你得找你妈去说。” 以往三块钱的可乐现在也成了稀罕货，里面大量的糖分和碳水化合物能补充相当程度的能量，不考虑健康问题的情况下，这玩意儿在物资匮乏的时候就是琼浆玉露。 糖是比大米、面粉等食物更实用更易保存且用途广泛的物资，现在的糖可是紧俏货。 于欣被他哄小孩的鬼话逗乐，笑了一下后说道：“你这样骗人家小孩，以后人家当真了怎么办？” 林枫打发走小屁孩，冲她挤了挤眼睛：“没事儿，反正到时候被老妈打屁股的不是我。” “他爸爸妈妈呢？” “先往北走了。” “他们怎么把小孩放你这啊？” “他们两个孩子，怕照顾不过来，就帮忙带着了。” 于欣点点头，小口抿着茶水：“这茶好香，好像有股果子味，什么茶？” “梅子箐，喜欢的话回头送你两斤。” “不用了，我很少喝茶，喝不出好坏，给我也是浪费。” “听说你是最近刚回国？” “嗯，在曼彻斯特念的大学，刚毕业回来。” 林枫伸手进包里摩挲一下，拿出一袋包装写满了乱七八糟文字的咖啡豆：“那就送你包洋玩意儿。” 于欣接过来看了好一会儿：“这是什么豆？” “南越那边产的，一种罗布斯塔豆，虽然没有阿拉比卡那么风味多变，但是酸感很弱，拼意式很不错。” “巧了，我也喜欢罗布斯塔，你经常研究咖啡豆吗？” “偶尔，糊弄一下客户而已，不学点上流人的东西那些假洋鬼子嫌弃我没有共同话题。” “哈哈，喝什么是自己的喜好，干嘛说人家是假洋鬼子，有点损了吧。” “害，我那些客户都是暴发户，我太清楚他们什么货色了，无非就是有钱了想学点上流做派。给你说个真事儿，我有一个厨师哥们搞意式菜的，他们店里客人不管是要啥熟度的，他都是做全熟送上去，反正没几个人吃的明白，吃得明白的人也不会去他那家小店。 有回有个腰里别着法拉利车钥匙的小伙子，估计是带着妞想装一装逼，尝都没尝就摆谱说牛排老了，我哥们端回去在厨房放了一会儿，给他重新端上去说做了份新的，那笨蛋尝了一口大呼美味拉着我哥们聊了十分钟欧洲的饮食文化。我哥们憋笑憋得脸抽筋了，第二天专门请假找了个中医老师傅扎针，为了赚那几百块餐费，血亏一顿工伤。” 于欣笑得差点没端稳茶杯。 正在和庞建军交流雪地摩托驾驶心得的于胜利偏头看了看自己被林枫妙语连珠逗得不断发笑的女儿，心中生起一丝不好预感。 他隐约有种感觉，现在就像是十几年前隔壁家调皮捣蛋的坏小子来叫女儿出去玩的时候一样。 林枫并没注意到于胜利在观察自己，自顾自地跟于欣说笑。 其实泡妞很简单，没钱没颜都行，只要够幽默，总能聊上几句，情绪价值也是价值。 林枫上辈子跟于欣就差一张结婚证，她喜欢什么东西林枫一清二楚，聊天基本都是挑她感兴趣地说，三两下就给她哄得花枝招展。 这也看怎么聊，你一个穷逼说人家有钱人爱摆谱不懂装懂，女孩子可能会觉得你在酸，自个吊钱没有贬低别人。 一个手底下几百号人的大佬，要实力有实力，要谈吐见识有谈吐见识，调侃自己这个阶层的一些趣事，小姑娘只会觉得你有趣。 庞建军顺着于胜利的目光看过去，心中暗笑。 于欣就是个刚毕业的年轻姑娘，没什么道行，一壶茶的功夫就能跟林枫聊得这么开心，估计要不了多久这只小白兔就得自己往猎人的捕网里钻。 小白兔跟大灰狼的心眼和手腕根本不是一个层次，庞建军不觉得于欣跑得掉。 单论婚嫁条件，林枫也是一等一的王老五，年轻，长得靓仔，说话风趣幽默，还贼有实力，手下几百条枪上哪都是横着走，基本就是电视剧里的民国军阀模板。 关键还愿意费心思讨好于欣，这种人基本能满足少女的一切幻想。 她就算跟林枫不来电，庞建军也相信林枫会叫那些能让她来电的男人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相反，庞建军更担心林枫只是少年心气，在跟于欣闹着玩，将来占完便宜玩腻了就踹了，到时候于胜利搞不好要翻脸。 他觉得有必要劝林枫慎重点，别为了圆梦十几年前的美好幻想毁掉自己的团队。 “阿欣，去帮你爸爸拿一下保温瓶，接点热水差不多上路了。” 于胜利突然出声朝着于欣喊了一句。 于欣点点头，给了林枫一个抱歉的眼神，小跑着去给于胜利拿保温瓶。 林枫喝干手里的茶，直接开始收拾茶具。 一旁的庞建军嘟囔道：“我刚泡好的就倒了，我都还没喝呢。” “晚上喝，让你喝到天亮。” 庞建军翻了翻白眼，暗骂一句真不要脸。 第248章 失约的先遣队 雪地里，一百多辆雪地摩托排成三列长龙，以35公里的时速在城市的街道上穿梭。 不是不想快，而是快了不安全。 天灾初期发生了不少车祸，很多路都都是堵着的，还有不少街上停着车，没人清理。 不少地方还有被汽车撞倒的电线杆和路牌，障碍物很多。 加上有不少人是第一次驾驶这东西，林枫有意让人放慢了速度，以免出意外。 坦白讲，翻车死个人他未必会心疼，把车摔坏了他得心疼。 当初总共就只搞了不到两百辆，现在碰坏个零件都不方便修。 这东西不好弄，别说不下雪的南方，就是北方玩这个的也不算很多，想在东海找家生产这东西的厂家可不容易。 队伍的前方，十辆摩托远离大部队，不断地汇报前方的路况和消息。 林枫看到人烟都是选择避开，免得生事。 现在这天气找人其实不难，看烟就知道了，不生火是活不下来的。 路上偶尔碰到两个落单的，一百多辆摩托也不停留，直接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有人冲出来高喊着求助，林枫看都没看他一眼。 倒是有个金盾的人在对讲机里询问，要不要将那个求助者带上，直接被庞建军驳斥。 金盾的人呆在园区里有吃有喝，一些家属甚至都不需要干活，相对没有见识过太多难民的惨像，所以他们的心肠更软。 相比之下，林枫带出来的那些人碰到这种情况已经习惯了沉默。 准确的说要不是因为不想耽误时间，他们可能还要过去找他打听一下附近哪有富户，等晚上干一票吃点好的。 有了摩托车不再需要辛苦的走路，那些老弱算是松了口气。 按照现在的速度，虽然绕了不少路延长了路程，但是并不会耽误太久功夫，估计明天就能到达五马山附近，想到这里，大家心情都挺不错。 下午六点左右，一行人七拐八拐之下，终于离开了市区，不得不说，在东海不用等红绿灯、不用忍受傻逼的加塞，真的让驾驶者心情非常愉悦。 “林枫！”骑在侧面的于胜利对着对讲机喊了一句，“天快黑了，找地方休息吧！” 风声太大，加上在行驶中，不喊的话说不清楚话。 “继续走，去充南大道附近休息！” “那最少还得半个小时，天黑了的话不安全。” “走就是了。” 一行人又骑了半小时，即将到达充南大道。 东海很大，但市中心其实就那么几个区，北区算是经济比较差的边缘区域，充南大道这边基本可以算是市郊了。 “老大，没看见火光，也没看到烟。” 林枫刚准备询问一下前面的人，侦察兵就通过对讲机向他汇报了情况。 “什么？” 林枫皱了皱眉，举起手做了个减速停车的手势。 车队慢慢减速，靠在路边停下。 “怎么了？”于胜利跳下车朝林枫问道。 林枫拉开防风镜，道：“我有一队人先上路了，我和他们约好在水泥厂会合，但现在天都要黑了，前面却没有火光。” “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耽搁了？”庞建军走过来问道。 两三百人的出行是很麻烦的，林枫前几天募集到了足够的工人后，直接让三十个枪手带着他们先上路到这里等待，也算是提前在这里弄一个补给点，后面来的人可以节省时间。 “不好说。” 林枫下达的命令很冷血，三天时间必须走到这里，累死几个都无所谓，跟不上的直接抛弃。 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人却没到， 这里到园区也就九十来公里的路程，建筑队一个家属都没带，全是壮年男人轻装上阵，还有两辆雪地车开道，一路上食物管饱，这样三天都走不完九十公里的人基本可以淘汰，带回去也是浪费时间。 毕竟他们是要做体力活的，身体就是他们唯一的本钱，连本钱都没有，浪费什么粮食。 “他们有武器吗？” “有，三十条枪。” “那不应该啊，火力这么猛，除了军队和武装警察没人拦得住他们。” 一旁的老魏想了一会儿，似乎有话想说。 他想说会不会是内部闹了什么矛盾，或者他们撂挑子跑了。 雇佣兵哪有什么忠诚可言，有奶就是娘。 但考虑到这样问有点不礼貌，还有点挑拨关系的味道，老魏还是选择闭嘴。 不过他要是这么问了，林枫估计也不会当回事。 三十个枪手的老婆孩子爹妈都在他手上，一两个不孝崽为了快活不要爹妈确实有可能，但是三十个人都一起当孤儿显然不现实。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帮人在路上遇见事儿了。 “草他姥姥，哥的烈火金身都差点被吹灭喽。”庞建军揉了揉被风吹得有些僵硬的脸，跳下车低骂了一句后说道，“要不要派人到附近看看，反正有车也方便。” 林枫正欲点头，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唤：“老大，水泥厂里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门口全是血和尸体，窗户玻璃上也是，跟屠宰场一样，阿亮刚刚说好像看到一个黑影闪过去。” 林枫眉头一皱，道：“先撤回来！” “是。” 前方负责侦查的人驾驶着摩托打了个转，正欲返回，林枫就看见司机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转头看向水泥厂里。 下一秒，他惊恐地一拧油门，雪地摩托加速冲了出去。 一道黑影从厂房中冲出，如猎豹一般蹬上厂房的门牌，在横杆上稳稳地弯腰蹲下，宛如一只大猫，冷冷地看着摩托远去。 那是个穿着破烂灰色大衣的人，动作虽然古怪，但确实是个人类。 林枫飞快拿出望远镜看了过去。 这下看清楚了，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他的衣服上有着不少血迹，长相很普通，但他那双眼睛却是让人看了遍体生寒。 那是对竖瞳。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林枫的窥探，抬头朝他看来。 “草！”林枫放下望远镜，从风衣底下拉出武器，一边上膛一边吼道：“王强，带人进楼！” 话音刚落，那个人影站起身猛地一跃。 他就这样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跳下横杆，跃到街道上的一根电线杆上，他没有停留，而是在电线杆上借力再次一跃，找到了下一块路牌作为落脚点。 宛如一只轻巧的昆虫在树杈间跳跃。 几个呼吸间，他就快要追上了正在行驶的雪地车。 那辆车的时速现在可是已经达到了50公里！ “准备作战！” 于胜利没有问那是什么东西，而是直接下达了战斗的命令。 这个世界能让林枫都感到畏惧的东西并不多，那个正在追击雪地车的怪物就是其中之一。 林枫直接抬起枪口，朝着已经接近到四百多米位置的那个竖瞳怪物扣动了扳机。 第249章 完美的生物 如果给物品划分上重要等级，那么对于林枫来说，枪械一定是最高等级的几个。 重要到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他都要忍着难受把锯断了枪托的步枪挂在腋下，用自己大衣盖住。 除了隐蔽，最重要的就是用自己的体温保持枪械的温度。 男人会油嘴滑舌，女人会鬼话连篇，但枪不会骗人，钢铁不会骗人，枪油也不会，热胀冷缩等物理定律它们会非常认真的遵守。 你敢让它着凉受冻，他不高兴了就罢工给你看。 所以ak能卖的那么好，因为ak就像是个忠实的糙汉，即使你偶尔虐待他一下，他也会认真地替你工作。 林枫不喜欢以精密、精准着称的ar，他就喜欢ak，喜欢它的耐操和可靠。 可惜他手里只有一把64，不过也能凑合用用。 在咯吱窝下面熏陶了一天的步枪指向那个在空中纵跃的怪物，伴随着扳机的扣动，撞针击穿底火，高能火药瞬间被引爆，裹铅覆铜的弹头被巨大的动能推动着划过枪膛，在膛线的带动下旋转起来。 它飞过四百多米的距离，与那竖瞳怪物擦身而过。 一枪射空的林枫并不见失望或是挫败，反而更加凶猛的扣动了扳机。 一秒钟完成瞄准射击，还要精准命中四百米外的高速移动物体，林枫觉得东海有这个本事的人都不多。 林枫远距离射击水准只能说还行，远远没到神枪手的地步，这枪能打中的话是撞运气，打空才叫正常。 连续打出几枪，终于有一枪打中了那个怪物的身体。 挨了一枪的他身形受阻，正在半空中纵跃的他往下方跌落。 他并未见慌张，反而在空中迅速调整好姿势，轻巧地落在了雪地里。 子弹在他胸前开了个洞，却未见鲜血流出，似乎子弹对他的伤害并不大。 站稳身形后，他抬头看向林枫，微微张开了嘴，伸出舌头舔舐着嘴唇。 那双冰冷的竖瞳里，散射着寒意与兴奋，似乎像是掠食者捕猎之前打量猎物的目光。 嘭嘭嘭~ 十几条步枪同时开火，钢铁弹雨朝他招呼了过去。 那件破旧的大衣被打得棉絮翻飞，他踉跄后退一步后猛然往侧面一跃，朝着楼房冲过去。 金盾十几个最精锐的战士调转枪口，子弹追着他倾泻而出。 所有人都被这个怪物恐怖的肉体震惊到，若不是训练有素，此刻恐怕连射击都忘了。 什么样的人，才能硬抗十几枪不倒下？ 怪物奔跑的过程中，身上又中了不少子弹，他迈过雪地撞入街边的一处橱窗，消失不见。 枪声停息，不少人才刚刚回过神来。 “那是什么？”庞建军惊问道。 他觉得现在只有林枫能解释这东西的来路。 “超越人类极限的生物，没有了情感，只有杀念和狩猎欲望，是最接近完美的掠食者。”林枫快速换好弹匣，猛地一拽枪栓，“从生物学角度，你可以理解为....咱们觉醒者的远房表亲，丧尸的爷爷。” “那是新的基因变异吗？”老魏朝他喊道。 “那得找个教授问问了。”林枫随口对付了一句，看向王强，“把家属带进楼里，去五楼以上的空间，堵住楼道和出口，顶住一切进出口。” 于胜利戒备地打量怪物消失的那栋楼，“它还敢来找我们吗？” “不杀死猎物，他不会满足。” 那些待在后面的家眷甚至都没看到那个怪物的情况，就被王强带人快速推入边上的楼里，一时间有些云里雾里的。 “爸，发什么什么事了？”于欣挤开人群朝着于胜利问道。 “快进去！” 两个首脑同时朝她喊道。 当事三人皆是一愣，于胜利看了看林枫，一脸狐疑。 林枫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妈的，习惯了。 就在此时，前方第三栋楼后面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动静，似乎是什么东西落在了雪地上。 “快！”林枫一边摸出手雷一边喊道，“快进去。” 拉环被扒掉，林枫捏着压柄，等待一秒后轻轻抛到了前方楼房的一个转角。 手雷快要落地的瞬间，林枫随手放了两枪。 那颗手雷落到雪地中，砸出一个小坑被积雪盖住一半。 于胜利想问他在搞些什么，但忍住了没开口。 战斗的时候，应该相信自己的同伴，而不是去质疑。 如果觉得他不靠谱，那一开始就不要和他一起上战场。 庞建军耳朵一动，他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那个转角后有轻微的动静。 下一秒，一道黑影从转角呼啸冲出，直扑而来。 几乎在同时，林枫搂着步枪扣动了扳机。 子弹像是知道它要来一般，精准地打在了他前进的方向上。 怪物猝不及防被林枫的子弹灌了个满，身子微微一踉跄，冲锋的速度慢了下来。 其余人也反应了过来，立刻扣动了扳机。 子弹打得他连连颤抖，怪物怒吼一声，有些不甘地快速转身，似乎是偷袭失败，慑于子弹的威力，想要重新躲回到建筑后。 轰~ 刚刚丢在雪地里的手雷在他身侧一米多的距离外轰然炸开。 金属破片和众人的子弹一起肆虐着他的大衣，那件早就该报销的大衣再次开出了无数大洞。 这次众人终于见到了点血，可也就一点而已。 子弹和手雷破片打在他的身上，只是开出一个小口子，弹头甚至没法全部没入，只是略微嵌进入一半。 怪物的左手一直挡在脸前，似乎有意保护着自己的眼睛，子弹打在他脸上，也不过是撕下一小块血肉而已。 眼尖看清这一幕的人惊骇地难以复加，这他妈真的还是人吗？ 第250章 激战 (上) 嘭嘭嘭~ 枪声震耳欲聋，竖瞳怪物就这样在近二十把步枪的火力下快速冲过转角，再次消失不见。 “快上楼！” 林枫一边更换弹匣，一边催促身后那些还没进去的家属。 拥有空间能力的他开枪从来都是泼水，打光了子弹直接去空间里取上好膛的新枪，只为了保证最凶猛的火力，可惜现在觉醒者还没普及，他暂时不想过早暴露自己实力。 但他知道，步枪的子弹对于那种怪物来说也就是拳王阿里挨了小姑娘的一记花拳绣腿，三五法子弹根本造成不了太大伤害。 那是超越人类理解的造物，拥有接近完美的基因，肉体强度远非人类可以比拟。 这种在上一世被民间称为竖瞳活尸的怪物，就算被开膛破肚也能在休养几天后就恢复过来。 如果手上没有枪械，以林枫现在的实力也不敢和他捉对厮杀。 那些后面的人终于意识到了敌人的恐怖，惊恐地朝楼里冲去。 “杀不死它吗？”庞建军手忙脚乱地握着枪朝林枫问道。 林枫来回盯着周边的楼房看了看，高声喊道：“延平！” “啊，干嘛？” 正挤在人群里准备进楼的大和尚扭头朝他看来。 “你留下。” “我靠！” 大和尚脸色一垮，想要骂人。 两百多号人迅速进入楼里上到楼上。 林枫握着枪慢慢退到门口，冲于胜利喊道：“留十个最机灵的，其他人全部上去守住楼梯和窗户。” 就在林枫喊话间，侧面的窗台后猛然出现一个人影，他手持一块碎石，快若奔雷地朝着林枫投掷而去。 林枫知道这些怪物的手段，早有防备，在石头射出的瞬间就往便往边上迅速一滚。 嘭~ 石头打进他刚刚那个位置后面的水泥墙壁上，直接裂开成几瓣，力道可见一斑。 那怪物见偷袭没能得手，在众人开枪之前再次消失在窗台后。 看清这一幕的于胜利惊骇万分，他意识到这个怪物不同于丧尸只受本能驱使，他拥有更高的智慧。 至少他懂得躲避危险，投掷武器，还能分辨出头领或者说威胁最大的人并针对性的袭击。 不然门口有十几个人，他没必要专门奔着林枫去。 “盯住窗台。” 林枫迅速退入楼里，在心中快速思索着对策。 十几个最精锐汉子靠在他周围，戒备地盯着四周的窗户。 足足等了三分钟，那怪物未见再有动作。 “他走了吗？”庞建军小声问道，似乎害怕被那东西听见。 林枫摇了摇头：“没有抓到猎物，也没有受到危及生命的伤，他肯定还没走。” 这就是他当初为什么那么防备曹萱的原因，当初如果曹萱运气坏一点，大概率会变成这种怪物。 这些怪物就算被打穿颈动脉，短时间也不会死亡，他们的只要快速脱离战斗就能静静地等待伤口愈合。 他们的重要脏器都被如钢筋一般的肌肉组织和增生骨骼包裹，想要破坏心脏还不如研究一下怎么跑路。 眼睛几乎是他们唯一的弱点，准确的说是眼眶后面的大脑，眼睛是最容易刺穿或者打烂的地方，一把水果刀就能直接顺着眼眶捅进去搅碎他的大脑。 “要不先撤？”庞建军再次问道。 林枫轻轻地摇了摇头。 脚是跑不过那种怪物的，只能开车，上车启动的那段时间，足够他要你的命。 一百多辆摩托预热启动，外加加速的时间，足够他杀掉不少人，林枫不想赌那个怪物会不会看上自己。 人多混在一起，连开枪都没法开，现在上车等于是赌命。 于胜利显然也知道开车能跑，但是要死不少人，他退到楼梯口，朝林枫问道：“他的动作太快，rpg未必能锁定，现在怎么办？” 林枫看了一眼大楼落地窗外的街道，抬起手往后挥了挥，示意众人先退到楼道。 留下的都是精锐，没有多问，有序地轻手轻脚后退。 “延平。”林枫朝着身后喊了一声。 一颗大光头从楼梯转角探出来，小声问道：“到底叫我干嘛？” “你能困住他吗？” 延平一愣，冷着脸说道：“好哇，原来不是叫我来念经的，是叫我来送死的，从哪打听到我有超能力的？” “我加钱。” 延平盯着林枫看了几秒，点头道：“给我两条烟，我可以试试。” “真贪。” 林枫咕哝了一句，对着自己手下的一个退伍兵说道：“一会儿给我照着他的脑袋打。” 那人没反应过来，老大为什么专门交代他一个人。 林枫退到楼梯门口，伸手在面前一按，扭曲的水浪波纹迅速荡开。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架机枪就出现在了门口。 于胜利瞳孔一缩，震惊地问道：“你也能开辟亚空间？” 这个“也”字用的很灵性，看来官方也有人获得了这项能力，于胜利通过自己的渠道了解到了一点信息。 其他人的表情更是复杂，一副看怪物的表情看着林枫。 觉醒者已经不是什么稀罕货，北区就已经有了不下十个，很多人多少都听说过一点，但凭空变出东西来的能力还是有些离谱。 听别人说能喷火能放电已经够魔幻了，现在亲眼所见一个能无中生有的人，更加觉得无可思议。 “嗯，回头再说。” 到了这个时候，林枫也懒得再掩饰，反正一到五马山开始建造工作也一定会暴露自己的能力，现在已经离开了聚居地，早点让同伴们知道也无所谓了。 林枫一拽那个手下，将他拉到机枪边上：“25毫米口径的小炮，玩得明白吗？” 那人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林枫要专门交代他，因为他以前是机枪手，这玩意儿十有八九是专门给他准备的。 这是他没用过的枪型，而且明显是车载机枪，底座还加装了一块超大的金属钢锭，似乎是用在配重的，避免不在固定的枪座上使用时无法固定机枪。 至于想扛着25毫米口径的机炮出去搂火，算了吧，现在的林枫都做不到。 “玩得明白！” 他收起步枪，兴奋地握住了机枪握把，抓起搁在边上的弹链直接挂进了弹仓。 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这种大玩具，就像女人永远拒绝不了名牌化妆品一样。 林枫瞧了一眼安静的街道，随手将步枪收进空间，一把霰弹枪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霰弹枪有无数缺点，但室内战斗里，12号霰弹的巨大杀伤力和停止能力不是步枪弹或者微冲能够取代的。 肉体凡胎是无法战胜这种生物的，但是人类如果只靠拳头，估计现在还在树上扣着红屁股摘桃子吃。 人类最强悍的武器，永远都是大脑。 第251章 激战 (下) “他怎么还不来？” 一名枪手低声问道。 人对于未知总是充满了恐惧，那个从未见过的恐怖竖瞳怪物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如果是出现在视线里，也许还没这么担心，如今他藏了起来，大家必须时刻不停的防备。 “羊受惊了，狼在等羊群放松警惕。” 林枫非常了解那种怪物的习性，他上辈子就是死在这种怪物的手上。 尽管很讨厌被当成猎物的感觉，但他现在还没有强悍到能走出去主动找那个怪物的麻烦。 这也是他坚定地要去山里的原因之一，城市不但有到处劫掠的人，有战争的威胁，还有这些强大的怪物。 遍地都是人类的城市，就是活尸们最好的猎场。 相比之下，进化不完整的丧尸简直就是幼儿园的扫地阿姨，和蔼可亲。 林枫按动一下怀里的对讲机，轻声道：“王强，你在几楼？” “六楼。” “去窗台，找那个家伙。” “我就在窗台，一直没有看到他。” “把火箭炮准备好，随时准备击发。” “全部拿出来了。” 王强总是那么靠谱，林枫还没交代，他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众人在楼梯间等待了十几分钟，都未见任何动静，不少人的手都有些酸了。 “他会不会走了？”于胜利开口问道。 林枫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们一群这么肥的羊，狼绝对舍不得空手离开。” 延平走下来，朝他问道：“难道要一直耗着吗？” 林枫拔出腰间的刀子递给庞建军，“放点血出来。” 庞建军一愣：“干什么？” “你的血可以刺激他。” “啊？”庞建军握着刀子迟迟不愿下刀，“为什么我的可以？” 林枫拿回刀子，飞快在他手背上划拉了一下，切开一个小口子：“觉醒者的血肉比普通人更富有能量，活尸喜欢这种味道。” “活尸？”庞建军注意到了这个名字，随后又破口大骂道，“娘的，你也是觉醒者，为什么不放自己的血？” “这涉及到43号混凝土拌意大利面吃起来到底香不香的哲学问题，我们回头再讨论。” 林枫施展废话文学糊弄了一下庞建军，也算是用玩笑打消他的恐惧。 鲜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板上，在低温中迅速凝结。 庞建军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静静等了几分钟后，他的伤口不再有血流出。 “他没来，我亏死了。” 林枫叹了口气，拿着刀子在自己的手上一划拉。 随后他又将刀子递给边上的延平：“你也来一刀，给那畜生下点猛药。” 延平叹了口气，刚准备接过刀子，林枫突然收了回去，并快速做了一个握拳的手势。 世界上有无数种手语，很多作战部队都乐于搞自己的花活，很多士兵都看不懂兄弟部队的作战手语。 但是现在这种时候，不用想也知道林枫是什么意思。 作为二阶觉醒者，他有着比常人更敏锐的五感，能听到细小的动静。 众人握紧了手里的枪，戒备地盯着每一个进出口。 林枫伸手去关楼梯间的门，故意弄出声响。 他在吸引那个怪物过来，就像先前丢出手雷后故意放枪，勾引对方一样。 顺便也借着门的遮挡，不让他看到楼梯间里的情况。 延平略微后退一点，靠墙站立后伸出右手虚握。 随后众人就看到了更加惊骇的一幕。 墙体中渗出碎沙一般的尘埃，无声地流动着盘旋而上。 那些土黄色细小沙尘在延平的身体周围流淌，凝聚成一道手臂粗细的长矛。 延平摆了摆手，指了指门口，示意大家别看他，专心盯着门口。 庞建军砸吧两下嘴，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林枫。 他当时就觉得这个延平大概率是觉醒者，不然林枫不会费心思把他骗来，现在一看果然是。 踏踏~ 几声极其细微的轻响从门外传来。 庞建军正犹豫着要不要开枪，那脚步突然消失。 正当他愣神间，楼梯间的防火门突然被撞开，一道黑影直扑而来。 一只长着尖利指甲的大手探出，直袭站在门边的一个枪手，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就在他将要贴近到枪手身边时，一声爆响在林枫的手中的霰弹枪中响起。 枪口喷吐出火焰，12号霰弹内的钢珠轰然射出，经过极断距离的飞行还未来得及散射就打中了目标。 轰~ 活尸的腰侧开了个大口子，衣衫彻底破碎，部分钢珠嵌进了肉里。 虽然没造成致命的伤害，但这一枪带来的足够的停止能力，活尸被打得身子一颤。 电光火石间，前排的人也迅速扣动了扳机。 楼梯间的作战空间很小，此时只有五个人有射击空间。 但这就足够了，那怪物被连串的子弹打得连退两步。 咔~ 轰！ 林枫撸动枪栓上膛一枪打出，高喊道：“延平！” 回应他的是一道岩石浇筑的长枪。 长枪破空而出，打在了活尸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长枪上，想要看它如何杀死那个活尸。 但所有人都失望了，那岩石长枪扎在活尸胸口后直接碎成无数块小石子。 “给我罚站！” 延平突然爆喝一声，那些碎裂的石子犹如活物一般盘上了活尸的右腿，并迅速连接到一起，往地板上生长。 就像是延平现场给他腿上浇筑了一个水泥桩一般。 刚想扭头逃离的活尸被岩块绊住，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朝地上栽倒。 “开火！”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操控着机枪的战士拉动枪身对准活尸扣下了扳机。 空空空~ 如果说步枪的声响像是爆豆，25毫米口径的机枪的声音更像是闷雷，急促而爆裂。 声音在楼梯间来回传递，众人在轻微的耳鸣中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飙射的鲜血。 人类的科技再一次地战胜了未知，钢芯弹像是铁犁拉开泥土一般打开了活尸的皮肉，钻了进去。 大部分机枪的射速都能达到每分钟600发以上，舰载机炮更是能达到恐怖的3000发，但实际战场上基本不会有这么高的射击频率，往往都是短频的点射。 因为持续的火力压制远远比泄愤式的射击更加重要。 但眼下那个怪物和机枪的距离可能还不到十米，机枪手有生以来也是第一次在这个距离操控机枪向活物扣下扳机。 以往打靶的时候没有体验过的畅快感，在末世里算是体会到了。 一箱整整100发子弹，在弹链的输送下疯狂地涌入枪膛，又被迅速抛出，滚烫的弹壳连成一道弧线打在边上同伴的身上。 短短几秒，那个凶悍的活尸身上就被开出了无数血洞，宛如一团烂肉，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咔~ 一声空击声，机枪哑火。 滚烫的弹壳落在地上叮当作响，映出一地金黄。 吞咽口水声响起，不少人都被这短暂的钢铁弹雨震撼到。 也许他们曾在靶场见过，甚至上手打过，但如此近距离击发，如此不计成本扣动扳机带来的凶猛火力，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超过20毫米口径的机枪不是用来直接攻击士兵的，而是用来对付汽车或者防护装备后面的人，这种口径甚至有能力击落直升机。 这才叫男人的浪漫，25毫米口径的机枪弹，就是一头大象在脸上都能直接撕开！ 第252章 重新联系上的先遣队 “死了吗？” “还用问？上帝来了都得死！” 几名枪手抱着枪快速走过去查看那个活尸，准确的说是一堆烂肉。 破碎的残肢与肉块溅得一地都是，场面血腥如屠宰场。 那个怪物的胸膛被子弹打开，露出里面烂泥一般的血肉。 凑得最近的一个枪手看清里面的事物后惊恐地喊道：“他的心脏还在动！” 众人无不大骇，这样都没摧毁他的心脏吗？ 林枫快步走过去，看都没看那颗被增生骨骼包裹的破烂心脏，拔出刀子直接捅入活尸面目全非的脸，刀锋顺着眼眶一路突入来到大脑，蛮横地搅动着。 林枫又取了一桶汽油倒在他身上，“闪开。” 火焰涌起，灼烧着那些血肉。 动作极其熟练，似乎做过千百次一样。 “他难道还会复活吗？”庞建军皱着眉头问道。 林枫摇摇头：“身体的活性还能维持十几个小时，但脑子碎了，活不了。” “那你烧他干嘛？” “我怕有丧尸过来吃了它，烧掉污血消消味。” “吃了它也会变异？” “我觉得这个可能不小。”林枫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叫人下来，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天马上全黑了。” “附近可能还有这种东西，不能在这待。” 众人面面相觑。 一个从惊恐中恢复过来的枪手笑着道：“老大，没事儿，这东西又不是打不死，摸黑赶路才叫危险呢。” 林枫没搭理他，拿着对讲机开始招呼王强。 于胜利拍了拍 那个枪手，道：“如果刚刚他谨慎一点，或者没能困住他，你觉得会怎么样？” 对方点点头道：“我明白了，那还是赶紧走吧。” 这种距离，机枪的转向速度很难跟上那个怪物的行动，如果不是对方大意，加上延平得手，这一趟还不知道要死几个人呢。 以那个活尸的肉体强度，贴身近战这里十几个人都可能要报销。 枪炮的强度是建立在能启动的基础上，打不中说什么都是白扯。 如果不是林枫有空间能力，这架机枪连运输和安装都是问题。 论空手战斗力，庞建军延平这种能控制火焰岩石的人可能是压着林枫揍。 但真正打起来，空间里放一把枪，林枫就能把他们锤出屎。 觉醒者也没有强弱之分，只看怎么使用能力。 血肉之躯是无法战胜钢铁造物的，至少目前不行，哪怕拥有超能力，科技也依旧是人类最大的依仗。 有枪不用去肉搏，祖宗看见都要从棺材里爬出来给你妈两拳。 拥有开辟亚空间能力林枫现在约等于移动炮台，只要有足够的掩护、弹药没打光，他在正面作战中不需要畏惧任何正常人类。 王强正领着人下来，林枫的对讲机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老大，庞哥，是你们吗？” 林枫一挑眉，按下对讲机问道：“老郑？” “太好了，是他们。”对讲机那头传来一声欢呼，那头的老郑似乎在和同伴说话。 老郑是前面带着建筑队先出发的那波人其中一个，他应该是听到动静试着用对讲机联系了林枫。 听到他们的声音，林枫也是松了一口气：“你们在哪？” “我们在水泥厂东面十公里左右的一家咖啡馆，我一直在附近等着，想提醒你们不要靠近水厂，前面听到爆炸声我就骑车过来用对讲机试了试，果然是你们。” “你们那安全吗？” 老郑沉默片刻，有些悲痛地说道：“我也不确定，我们中午刚到，在水泥厂遇到了一个怪物，俊崽死了，徐准也死了，死了好多人，建筑队的人跑散了一大半......” 林枫叹了口气，扭头对着庞建军说道：“辛苦你跑一趟，带五十个人去接他们过来。” “不走了吗？”庞建军问道。 “不用走了，附近还有活尸的话，他们下午就死了。” 庞建军点点头，和于胜利的人商量了一下，招呼了五十个兄弟出门开上车去找老郑。 “就地休息，今晚在这过夜。” 林枫收了机枪就往楼上走。 这时众人凑了上来。 “老大，你这个到底什么超能力？” “难怪你兜里总是藏一堆东西，是用超能力变出来的吧？” “林老弟，你这能存多少东西？” 众人好奇地看着林枫，宛如看猴子一般。 另一边延平同样被几个人围住，询问他刚刚那招是什么玩意儿。 林枫苦笑一下：“能存不少，差不多三百个立方。” “这么大？”于胜利惊讶地看着他，“京都也有个人有这种能力，但他的亚空间只有不到三十立方，而且据说拿取物品非常不稳定，收取一辆饮水机都得休息好几分钟。” “能力会在反复使用中慢慢变强，他以后也能有这么大的空间。” 于胜利揉着下巴，沉吟片刻后说道：“我还以为官方的人是最早觉醒也是最强的，看来你才是先行者。” 林枫当然没说实话，一阶的人才是三十立方左右，也就一个小房间的大小，二阶能到差不多一百立方，三百立方是刚晋升三阶的水准。 他的亚空间大到难以理解，他现在的精神力甚至都无法覆盖到边界，似乎还有开发的空间。 这关系到他重生的秘密，他也无法解释，更无法向别人说明。 “那不就是个随身仓库吗？” “三百方啊，都可以放几辆货车了” “能放活人吗？老大，外面太危险了，快让我进去贴身保护你！” “说不定柯露就在里....” “闭嘴！” 于胜利也变得兴奋起来，拉着林枫说道：“你是不是打算用这种能力，把机械和建材运进山里？” “嗯，就是有这个能力我才敢自己造避难所。” 林枫坦然承认了自己的谋划，反正正常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到空间能力最大的作用是在交通不便的情况下运输、存放大量物品。 第253章 机器猫 一楼的门窗都破了，没法待，众人上到二楼，林枫也是破罐子破摔，直接一股脑取出来几套炉子和足够过夜的煤，随他们去折腾。 原计划是让先遣队在路上找人换或者“借”的，林枫等人来了直接用，现在这么晚了出去也不方便，干脆就用自己的了。 众人围着那些炉子左看看右看看，确认是真货之后彻底接受了这件事。 一群人忙活在这生活和架起排烟管道，林枫则是一屁股坐在地上，顺手往肩膀上的伤口抹了把药。 昨天打到肩膀的那颗子弹经过空间屏障的迟滞后已经消了一大半的力，打到肉里对他来说就是小儿科，二阶觉醒者的肉体远比普通人强悍。 至于什么感染不感染，说实话，林枫根本没怕过。 这种天气外面鸟细菌没有，最脏的其实就是人身上那些借着体温存活的细菌。 觉醒者不敢说百毒不侵，但是抵抗力极强，林枫上辈子觉醒之后连感冒都没得过几回。 刚换上新药盖上纱布，先前上楼去的人群也走了下来。 “不走了吗？” “不走了，就在这过夜。” “哪来的炉子？” “嘿嘿，你猜猜看。” 一群人好奇地打量着来路不明的炉子，很快有人说明了原委。 这下林枫真的成了猴了，两百多号人一起盯着他看。 林枫分外不爽，转过身去拿后背对着他们。 真没见识...... “小林，毯子防潮垫有没有？” 于胜利走上来拍了他一把。 林枫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 你什么档次，要不是生了个好女儿，你也敢叫我小林？ “没有毯子总带了其他的东西吧，你不是说你来解决路上的补给吗？” 于胜利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毫无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 林枫叹了口气，一股脑甩出几十个睡袋和一些防潮垫：“先给老人小孩凑合用着吧，没带太多。” 于胜利大为满意，招呼着同伴过来搬东西。 一群人大为新奇，凑到近前在那些东西和林枫之间来回大量。 林枫后悔了，不该把东西丢在前面的，现在都没法拿后脑勺冲人了。 于胜利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林，来几套锅铲，省的我们还下去找。” 林枫好人做到底，把炊具也拿出来了。 “我听说亚空间那地方没有时间的概念，水果蔬菜放里头不会坏，你有没蔬菜，弄点出来，我拿烟跟你换，脱水蔬菜吃得我快吐了。” 林枫脑门三尸神暴跳，正欲打发于胜利滚蛋，突然看到于欣从后面挤了进来：“林枫，你有没有带发电机或者蓄电池，天都黑了，做饭不方便。” 林枫刚到嘴边的脏话止住了，笑着站起身，准备掏几个蓄电池和灯具出来。 刘涵那小子也凑上来：“大哥，有没有卫生纸，我想上厕所。” 他的眼里满是期待，似乎并不是想拉屎，只是单纯地想见识见识林枫的本事。 “林哥，给我弄点胡椒粉呗，他妈的老李这笨蛋居然把胡椒粉用完了。” “大哥，有砧板没，俺得切肉。” “哥，我子弹打光了，给我来两百发。” “干爹，快拿魔法给我变一瓶可乐！” “哥，你再变一下呗，试试能不能把我变进去。” “老大，有随身仓库就把乱七八糟的都收起来吧，大家伙背着怪浪费体力的。” “老大，我....” 林枫眼睛一黑，大声喊道：“我又不是机器猫，缺啥自己出去找，周围全是空楼，卫生纸不是随便捡？” 没有边界感的人真讨厌。 林枫的手下被他熊了一顿，立马想起来这哥们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悍匪，赶紧偃旗息鼓开溜。 倒是金盾的一些人没见过他的彪悍，此时还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看了看正准备回去的于欣，林枫又挂起笑容冲王强招呼道：“王强，带两个人来装一下灯，还有晚饭弄快点，大家都饿了。” 顺手还给干儿子塞了瓶可乐。 走到半路的刘涵撇撇嘴，暗骂林枫真双标。 似乎是因为队伍里有两个觉醒者，加上被拿出来的大量的物资和物品，众人因先前遭遇怪物而产生的紧张一扫而空。 温暖的火光亮起，驱赶着冷意，人群围坐在一起，安全感油然而生，开始说笑起来。 人终究是群居动物，只要有同伴和团队就能不那么畏惧天灾。 外面响起发动机的声音，窗台的哨兵朝林枫喊道：“老庞他们回来了。” 林枫站起身走下楼，在门口见到了刚停好车的庞建军等人。 他们带回了大概不到五十个人，那些人看起来分外狼狈。 老郑跳下车，走到林枫面前有些愧疚地说道：“对不起，我把事儿办砸了。” 林枫拍了拍他的肩膀，摇头道：“谁都没想到这里会有那种怪物，不怪你。” 老郑叹了口气：“我们的兄弟死了五六个，还跑散了几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现在就剩十九个人了，建筑队跑散了一大半，现在就这点人了。” 林枫目光扫过他身后的那些人，在他们的眼里看到了残余的惊恐和慌张，显然那个活尸的恐怖给他们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先上去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走，以后去了山里就没这些事了。” “嗯。” 老郑带着人往上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工人的惊呼，扭头一看，林枫取出一堆篷布交给手下，盖在他们刚骑回来的摩托上。 还有人拿铲子铲雪做了简单的掩盖。 老郑瞪大着眼睛问道：“这...什么..什么东西？” 刘涵一边铲雪一边嘟囔着：“什么什么东西，布啊。” “不是，不是...我说，哪来的...” 老郑都有些结巴了，惊骇地看着林枫。 其余那些刚进来的人也是一样的表情，林枫再次成了猴子。 刘涵笑笑：“噢，这个啊，大哥是机器猫，有个随身....” 啪~ 不知道好歹的少年，后脑勺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大哥，打我干嘛？” “不许跟别人说我是机器猫！” 第254章 预防措施 “我们根本没想到有那种东西，还以为是个人，他突然就冲上来....子弹打不死他，我们吓坏了就开始逃跑......只找回来这么多人。” 老郑一边喝着热水，一边絮絮叨叨地诉说着今天中午的经历。 他的讲述令不少没有亲眼目睹那只已经被杀死的活尸的人感到一阵恐惧。 三十把枪都没能杀掉的怪物，如果出现在人群中会怎么样？ 刚刚参与了战斗的那十来个人也意识到了赢得有些侥幸，要不是林枫有大口径机枪，又做了局诱它，还有延平那种诡异的能力，胜负还未可知。 于胜利坐在边上静静思索着，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色。 他当了七八年的兵，退伍后又从事过安保工作，也去过国外的战区，知道血肉之躯的脆弱，知道子弹打进去是什么效果，也知道平民和军人的实力差距。 这种怪物连他们这种拥有热武器的团队都很难处理，普通人遇见了基本是被屠杀的份。 普通人恐惧的丧尸，他并不是特别害怕，那东西只要有几个训练有素的人手持砍刀棍棒相互配合，完全可以解决，更遑论还有枪械。 但今天那个被林枫成为活尸的东西，让他不得不担忧起来。 “这种东西会大范围出现吗？”于胜利冲林枫问道。 他总感觉这个来路古怪的年轻人知道很多东西，也许他会有答案。 林枫琢磨了一下后说道：“我觉得会，毕竟丧尸就是个例子，另外我听说丧尸也在逐渐变强，我一个朋友就遇到了一个能硬撼子弹的高大丧尸，虽然没有活尸那么强，但也不容小觑。” 他说的是吴军救助特警顾振东的经历，这事儿当时吴军和他聊过，还提醒他要小心丧尸。 林枫心知肚明这些东西将来会泛滥成灾，只是不方便和盘托出，便模棱两可地将答案告诉于胜利。 他当初在网络发出的预警帖子里，只提了天灾和可能到来的战争，没有说太多其他东西。 宇宙射线可以理解为某个民科大佬的观测结果，丧尸这么解释？ 讲太多也没人信，说了还会增加删帖的风险，提醒一下气候问题就足够了。 “他们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于胜利问到这里，林枫也觉得到了时候了，有必要透露一些信息做出预防措施。 趁着饭还没做好，他把几个亲信叫到身边，冲他们说道：“告诉大家，为了咱们的安全，以后我们要针对可能发生的变异做出预防，大家平时多注意身边的人，如果发现他们的身体出现异常，第一时间汇报，如果皮肤上出现血管鼓胀的情况，第一时间把他绑起来。到了地方之后，我会发一批运动手环监测大家的心率，出现异常也好第一时间发现。”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面露忧色。 林枫的话无疑在传递一个信息，身边的人有可能产生变异，变成那种吃人的怪物。 老魏皱着眉头问道：“我听说丧尸和超能力者都是基因变异，活尸也是吗？有没有什么办法避免？” 林枫整理了一下语言，缓缓道：“丧尸是相对失败的进化，活尸是接近完美的进化，觉醒者...也就是你说的超能力者，是一种最好的状态，算是保留了人类的情感，当然是从人文角度上来理解。站在生物学角度上来说，这三种状态该都对个体能力有很大的增幅，都属于一次基因上的跃进，活尸最成功，觉醒者次之，丧尸最失败。 而活尸足够强大，本质上他们也是人，他们有着强悍的身体机能，可以完美适应眼下的生存环境，你可以理解为是身体在为了适应环境主动做出改变。就好像是你看到蛇还没来得及思考就会跳开一样，这是生物本能，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射线改变了基因，让我们有了进化的机会，唯一可惜的是，基因并不在乎你的个人情感，甚至认为情感是无用的阻碍和拖累，主动在进化的过程中敲掉了这一环，只为了延续基因。 想要避免不是没有办法，丧尸和觉醒者的诞生过程是类似的，我们所有人都在射线中受到了影响，基因中暗藏的力量正在活化，在特定情况下身体会压榨潜能，释放力量推动进化。比如陷入危险，或者临死前，情绪的剧烈波动也会激活身体的保护机制，避免自己落入危险之中就是躲开变异的最好办法。” 众人消化了一下林枫传递的信息，王强问道：“那活尸呢，他们是怎么产生的？” “觉醒者面临死亡时有可能重启进化，成为活尸。或者普通人受外力影响，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强行去撬动基因的枷锁，也有可能变成活尸。” “多大的概率。”庞建军皱眉问道。 “不算太高。”林枫随口回道，众人表情略微轻松了一点，但林枫下一句话又让他们恼火了起来，“但以这么大的人口基数，哪怕只是千分之一的概率都能折腾死不少人。” 这正是问题之所在，蓝星有几十亿人，哪怕现在死了不少，但剩下的绝对不会少。 任何微小的概率放在巨大的基数面前，都能诞生出一个巨大的群体。 “有办法阻止...”老魏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算了，当我没说。” 这事儿是生物学家该头疼的，我等高数都修不到及格线的小笨蛋就还是别废心了。 “不用太过担心，保证自己的安全，心情愉悦，变异的概率就会非常低，就算开启了进化，也有可能运气好成为觉醒者。” 林枫出言安慰道。 情绪是种很强的力量，郁郁寡欢的人身体都会变差，一旦伴随强烈的精神刺激，有不低的概率会变成怪物。 就像当初的于欣和马丽丽。 庞建军点上烟吸了一口，吐出一口长长的烟气，有些后怕地说道：“我他妈谢谢赵志兵全家，那包耗子药差点把我变成怪物。” 于胜利好奇地看着他：“庞老弟什么意思？” 庞建军笑着递了根烟给他，于胜利接过后庞建军打了个响指，火苗在他指尖跃然升起。 于胜利愣了几秒后感叹道：“园区里太安定了，我一个觉醒者都没见过，反倒是园区外危险重重卧虎藏龙，果然生死之间有大机缘。” 他借着庞建军召唤出的火焰点上烟，好奇地看向蹲在炉子边等饭吃的延平和尚。 这个和尚又是怎么觉醒的呢？ 第255章 小伙子就是招人喜欢 晚饭做好，菜色没有中午丰富，不少人都有些失望，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至少比平时吃的好一点，加上现在是出门在外，有口热的就不错了。 林枫可没有兴趣现在就把他们的胃口养刁，不然以后生活条件一砍，个个都得骂娘。 打上满满一碟子饭，林枫十分自然地走到于欣身边坐下，和她边吃边聊。 不少人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开始了各种猜测。 林枫才不在乎别人的议论，就算被人猜出来他喜欢于欣也无所谓。 又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倒是于胜利的目光有些不善，暗暗嘀咕林枫这孙子肯定是个花花公子，才刚认识自己女儿就开始搭讪。 “小林啊，你以前做什么工作的？” 于欣的母亲江燕坐在一旁，似随口闲谈般问道。 林枫看了她一眼：“以前在一家外贸公司做项目助理，就是个小跑腿的。” 江燕轻笑一下：“这么有本事就是个跑腿的？年轻人谦虚了吧。” 林枫不太喜欢江燕这个人，因为上辈子她很反对于欣和自己在一起，后来木已成舟她老人家只能认了。 理由其实很老套也很实在，那时候林枫就是个屁也没有的落魄流民，跟于欣搞对象纯纯属于高攀。 江燕倒算不上是贪财势利眼，只是单纯想让女儿找个更有实力的男人，在乱世里能保护她。 大部分父母讲究的门当户对看的不光是财，本质上是在看财力背后代表的社会地位和可以调动的资源以及个人能力，这也是为什么某些收入不算特别高的职业在婚恋市场也特别吃香。 谁他妈乐意生个姑娘当个宝贝养大了，最后跟一个混小子受苦受累，或者养着宝贝儿子最后娶个有三个弟弟两个穷鬼爹妈要扶持的困难户，将来再因为经济压力草草结束婚姻等着二婚被人看扁。 谈恋爱和结婚完全是两码事，恋爱可以有情饮水饱，但对于很多人来说，婚姻必须有物质基础。 不过林枫对她也说不上讨厌，纯粹是性格不对路而已。 丈母娘不是亲娘，性格不对路就少来往，反正老婆不整事儿就行。 “家里人呢，也在东海吗？” 林枫扒了口饭，低着头随口道：“我妈去世了，老头没在东海。” “现在不太平，不把他接过来吗？” 林枫呵呵一笑：“我是吃我外婆的退休金长大的，我连他长什么样都忘了，没必要。” 江燕楞了一下，没想到林枫还有这种身世，并且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 于欣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赶紧转移了话题。 三人坐在火堆旁一边吃饭一边闲聊，不少金盾的人也凑了过来一起谈天说地，林枫晓得江燕的性格，很快就和她熟络了起来。 于胜利看着自己家的两个女人都被林枫逗得不断发笑，心中突然有些不爽。 于欣就算了，本来都是年轻人有话聊，何况林枫那小子本来就长得有点小帅，嘴又甜会哄女人。 江燕是怎么回事，我在家的时候抽根烟都要教训我，来了个臭小子你也聊这么开心？ 还有你们这帮家属老娘们，怎么也这么喜欢他？ 老于揉了揉自己的脸，不禁想起二十年前自己青春犹在的时候都没混上这个待遇，难道长得帅真有这么好使？ 越想越不开心，老于感觉碗里的饭都不香了，三两口吃完一抹嘴上的油花，挤到老婆和女儿边上，笑着问道：“说啥呢这么开心？” “小林在讲他上学撞到主任去洗头房的事，可搞笑了。” 老于挽了挽袖子，决定在人际关系上找回场子，于是开口道：“害，我给你们说我当兵的时候才叫搞笑呢，我新兵......” 刚起个头，两个小姑娘端起饭盒开溜。 说到新兵营被罚扫厕所的时候，几个大姐也跟着走了。 于胜利张了张嘴，选择就此打住，黯然收场。 林枫呵呵一笑，小样，逗女人开心还是得看哥的...... ...... 火光闪耀的屋子里，马志死死按着同伴的伤口，朝魏医生喊道：“快啊，他快坚持不住了。” 老魏冲过来火速打开医药箱，开始上手处理伤口。 马志让开位置，退到一边，看了一会儿后觉得格外烦闷，走到一边抽起烟来。 路途遥远，诸事不顺。 李辉从隔壁屋子走出来，看了一眼正在抽闷烟的马志，靠过来说道：“志哥，不能再绕路了，都18号了，本来这时候都该到凤凰村了，如果绕路再遇到尸群，我们的子弹可能会不够应付。” 凤凰村就在五马山脚下，到了那里可以短暂修整等待林枫一起进山，或者先走一步也行。 现在他们比原定的计划晚了整整三天的路程，还损失了些人手，大家的情绪都不太好。 他们有三辆雪地摩托开路，也正是这三辆摩托引来了不少觊觎的目光。 出发十几天，他们有三个晚上在睡着后遭到了流民的袭击。 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似乎认定了这队带着一堆老弱的人很富有，最疯狂的是半夜十二点来，被枪声吓退后凌晨四点又来杀个回马枪。 摩托被人砸坏了一部，只能半路舍弃。 关海山和李辉已经杀红了眼，夜哨看到有人靠近，警告一次无效后直接射杀，不再留手。 可惜杀退一波又有一波，每到一个新的地方，总有不开眼的难民想来找事。 加上路上遇到了两股超过三十多只的尸群，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弹药消耗。 面对难民，开一枪就能吓退，对丧尸可不好使，那得真刀真枪地干。 马志甚至感觉有一队人在衔尾追击，伺机下手，对方最少跟了三天，就想等一个机会。 他现在最苦恼的就是会不会被官方盯上，毕竟这只队伍有不少热武器。 他虽然不是庞建军那种心眼比毛孔还多的人，但也不是傻瓜，加上从林枫那里知道了一些消息，很清楚的知道在自己有实力的情况下，单干远比去避难所当难民强。 离开了枪，就什么依仗都没了，以后说不定要任人摆布。 第256章 国际局势 窗外的冷风呼呼吹着，炉子里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也不知道是哪个臭小子往里塞了木头。 大部分人已经躺下睡觉，八九个汉子坐在窗台边，戒备地看着楼下的街道。 于胜利翻了个身，轻轻拍了一下江燕：“睡着了吗？” “还没。” 于胜利看了看周围，往老婆那边靠了靠，低声说道：“你有没觉得林枫在故意接近阿欣。” “嗯，感觉到了，那小子吃饭的时候总是在逗她。” “他想干什么？” “年轻男孩子，爱跟女孩子说话不是很正常吗？” “他可不是一般人，光是他手下带的那两个女人都比明星还漂亮，他怎么可能会是猪哥。” “怎么，觉得我女儿不好看啊？” “哪有，就是觉得那小子肚里有坏水。” “呵呵，最多也就是接近阿欣来拉拢你呗。” “那你得跟阿欣好好说说，不要着了他的道，这小子一看就是个花花公子。” 江燕既没同意，也没反驳，而是枕着胳膊思索起来。 好半晌后江燕开口道：“那小子说话做事都很圆滑，是个心思深的人，阿欣以后可能玩不过他。” 于胜利楞了一下，有些不满地说道：“以后？什么以后？你难道还想着让阿欣跟他处对象吗？” “有什么不行？”江燕推了他一把，低声道，“她迟早要嫁人，现在上哪去给她找你喜欢的那种青年才俊？这人有本事，以后能护着阿欣，各方面都还可以。可惜就是心思太深了，我就怕他只是想利用阿欣拉拢你，将来利用完了就甩了。” “那我就打断他的腿。” “行了吧，睡觉，明天我提醒她一下。” “你可得跟她好好说啊，那小子....” “行了快睡吧，真啰嗦！” 另一头的林枫抱着一块平板，正在看里面下载好的一份地图。 一旁刚准备躺下的庞建军看了一眼平板，问道：“研究啥呢？” “我在想如果俄人跟欧洲人穿上一条裤子，天竺也朝东线增兵，大夏该怎么办。” 庞建军想了想摇头道；“害，不可能的。” “你怎么就觉得不可能呢？”林枫轻笑一下。 庞建军刚想反驳，又闭上了嘴，林枫从来不会无的放矢，他说的“有可能”，往往都是极有可能。 “但愿他们别乱来。” 大夏在近代的发展中吃了大亏，直到本世纪初才追赶上西方国家。 庞建军虽然不太懂国家局势，但是基本的历史知识是有的。 欧洲人因为利益问题，几乎不可能跟大夏人走到一起，天竺人本就敌视大夏，很多掌权者都在倒向欧洲。 俄人也是一样，人家本就是白人，首府都在欧洲，相比大夏，他们天然地更加倾向英法老乡。 作为一个霸道的陆权国家，毛子绝不愿意看着邻居大夏在南亚捡便宜而自己只能在西伯利亚吹冷风。 非洲和中东倒是有不少国家支持大夏，但显然他们没有什么分量。 现在的局势很敏感，谁也不知道明天醒来后谁是朋友谁又是敌人。 “你说他们真的会联手跟我们开战吗？” 庞建军有些忧心。 林枫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朝他问道：“我问你，现在蓝星上谁的直接军事实力最强，谁的募兵能力、组织能力最强，谁的工业体系最完整。注意咯，现在是零下五十度的极端条件，海都被冻住，天上还有雾，我听说雾层里还有强烈的干扰，我打卫星电话的时候都信号很差。” 庞建军下意识地想回答美洲人，但又止住了话头，思索了片刻后笑着道：“他妈的，垂死病中惊坐起，列强竟是我自己。” 大海已经上冻，航母潜艇接近下岗，天上的雾又对空中力量造成了极大的限制，现在洲际导弹的电子引导系统还能不能坚持到飞跃太平洋都还是未知数。 那些精密的电子仪器，在极寒环境下维护和使用成本都在成倍的提高，绵长的战线也能拖垮补给。 最终的军事碰撞极有可能会倒退到二战时期，地面力量将会成为战争的关键。 全面战争拼的就是资源和动员能力，没有完整工业体系的小国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大夏在不少科技领域都落后于西方国家，但是在军工方面是砸了重金的，同时还拥有全球最强的军事动员能力和最大的工业体系。 一旦开战，这台钢铁锻造的绞肉机能在凛冽寒风里撕碎失去了空军和航母的欧洲大陆。 庞建军明白了林枫的意思，心中喜忧参半。 战国时代，六国皆恐惧、敌视秦，就因为秦的兵力最强，具有覆灭六国的实力。 这未必是什么好事。 国境线内无数张嘴需要吃饭，国境线外列国虎视眈眈，内忧外患。 “那...我们的军队还远征南亚，会不会太冒进了？” 林枫笑笑，道：“就是要这么干，让西方人看看我们有掀桌子的胆气和实力，他们才会害怕。” ...... 万里之外的一处海滨浴场。 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拨弄一下长椅上的积雪，一屁股坐了上去。 看着本该浪花涌动的大海，如今变成了一层盖着白雪的平地，男人不由得有些唏嘘。 他摘下帽子搁在一边，抚摸了一下灰白参半的头发后随手拿出烟抽了起来。 一旁的卫兵似乎为了让他更方便眺望远处，朝着身后的同伴扬了扬手。 侧面高塔立刻打下一道射灯，照在冰封的海面上。 不少正在四周警戒的士兵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还想继续往南吗？” 参谋长笑着走近，在长椅另一边坐下。 “想啊，做梦都在想。”男人笑笑，轻轻地弹了一下烟灰，“古往今来，打到这里的汉人只有我们，如果能再拿下印尼，你说以后的教科书上会怎么记载我们？” 他微笑着看向遥远的天边，似乎要让目光穿过海岸，落在印尼，落在澳洲。 参谋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目光也燃起了些许热切。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就已经是历史上武将的最高成就，但哪一位青史留名的大将又征服过大海另一头的土地呢？ 哪怕碍于国际影响，大夏也没有法统，直接占领会引起激烈反抗，当初连军队进入马来都是找了一堆四不像的借口。 但现在已经实现了军事控制，接下来扶植一个傀儡政权就足够了，迟早有一天能把界碑挪过来。 哪怕现在大家都对土地没什么兴趣，只想要资源，但这可是开疆扩土的不世之功，古来未有。 参谋长收回目光，开口道：“对了，老曹，通信营说你女儿给你打了电话。” “嗯，我一会儿回指挥所回给她。” 男人微笑着点点头，能看出他的心情很不错。 “你最好现在就打，通信营说她的语气好像不太对。” 男人皱了皱眉，从卫兵身上拿下通讯电话，接到自己的通信营，再由他们转接国内。 相隔万里，天上还有烦人的带着电磁干扰的浓雾，这通电话他等了半分钟才建立稳定的信号。 借着等待接通的功夫，他起身往前走了一点，避开自己参谋长，手按在嘴边，嘴角露出笑容。 电话一接通，他立刻压低声音说道：“小祖宗，不知道老爸现在不方便接国内的电话吗？” 跟在边上的卫兵嘴角微微一抽，明智地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军长是个要面子的人，听到了不该听的，明天可能就得去站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低沉，还带着微微的哭腔。 “爸，蕊姐和小安没了！” 握着电话的男人身子一僵，卫兵感觉周围的温度似乎又低了一点。 第257章 啥也不懂的甲方 次日清晨，众人陆续醒来，开始烧水洗漱。 两百多人排着队打水刷牙洗脸，不得不说看起来很喜感。 林枫趁着他们操持早饭的功夫，点上四十个人出了门。 金盾的老魏笑着跟上：“林老弟，干啥去？” “去看看水泥厂里还有多少货。” “我一猜就是，一块去吧。” 林枫下到楼下，看了一眼那具被手下推到一边的活尸残骸，直接收进了空间。 不少人看到那具已经死去的尸体时，表情都不太好。 谁都不敢想象以后如果出现大量这种东西该怎么应对。 看来搭建一个稳固的避难所迫在眉睫。 “带着他干嘛？”老魏问道。 “放这说不定要被人啃了，拿回去埋进土里肥田。” 众人也没开车，反正离水泥厂也就八九百米，直接步行过去。 来到水泥厂门口，跟着一起来的老郑眼神有些悲伤地指了指生产车间的大门：“徐准就死在那。” 林枫叹了口气：“你带一队人去把他们的尸首找回来，到时候带回去给他们家里人。” “嗯。” 刚走进水泥厂，建筑里就传来一阵响动。 众人吓得立刻握紧了枪。 一只丧尸走到窗台看了他们一眼，咆哮着翻了出来。 众人松了一口气，还不等林枫说话，就有人连开几枪打碎了他的脑袋。 相比于活尸，丧尸真的只是小学生。 对于普通人来说很可怕，但有枪的人完全可以对付。 “都小心点。” 林枫交代了一句，直接走向生产车间。 车间内一片狼藉，设备还在，生产好的水泥却没见到。 七拐八拐来到库房，拉开门一看，里面倒是有货，但不算多。 林枫有些失望地撇撇嘴，看来得多跑两趟了。 他扭头看向身后的土木硕士詹天宇，冲他问道：“你觉得需要多少水泥？” 詹天宇苦笑道：“老大，施工不是动动嘴的事，我得根据你的需要和实地情况做个简单的规划，然后出图纸，这个过程要是甲方要求多，能折腾好几个月，里面要考虑预算、审批等一大堆问题。除了水泥，我们还需要钢筋、砂石之类的东西，量绝对不会小。” “我知道。”林枫笑笑，“不用在乎预算和审批，现在的材料不要钱，城建局的科长胡天亮也是咱们的自己人。” 开了个玩笑后，林枫继续道：“那我也不为难你，砂石、钢筋、砖头这些比较常见，其他具体的施工材料你现在想想，今天我们踩个点，前面还有个没完工的工地，一会儿我们去那挑现成的工具和器械。” 詹天宇点点头，报上了一些外行人不太了解的东西，比如一般人忽视的防水材料、木工工具。 林枫在天灾前准备了一批水泥和砂石等常见材料，但他毕竟没干过工程，难免有遗漏。 不过这些都是不值钱也不能吃的大件，现在这种末世没人会去搬，很容易搞到，所以他也不是很急。 工业区都是连在一块的，这边不止一家水泥厂，附近还有好几家，瓷砖、钢材厂也一堆。 林枫记下詹天宇说的东西，没去收那些水泥，而是带人跑了一下周边查看情况便回去。 毕竟昨天才说自己的空间只有三百方，现在一下子带走那么多东西，有点太看不起别人的智商了。 等回头找个借口出来一下再拿走就行。 回到临时的营地，大家陆续吃好早饭，开始收拾东西闪人。 庞建军看了一眼建筑队的那帮人，冲林枫说道：“原来找了一百个工人，现在就回来不到三十个，怎么搞？” “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回头再找就行。” 两百多人下了楼，两三人一辆雪地摩托，重新启程。 林枫瞧了一眼坐在金盾一个小伙子的摩托后座的于欣，恨得牙痒痒。 刚刚他想载于欣的，于胜利这老逼登突然冒出来，让她上了自己一个亲信的车。 车和油还是老子的呢！ 侦察队率先出发，大部队缓缓跟上。 城郊的人烟明显稀少了很多，远比不上城市里那么密集。 但操蛋的是路反而堵得更死了，估计是天灾初期不少人想走这边的国道去北方城市。 还好雪地摩托不挑路，走野地都行，反正遍地都是雪，哪里都能走，稍微绕一下障碍就能通过。 一行人慢慢悠悠地驶入郊区，在下午来到了凤凰村。 车队没有进去，林枫停在路边，一边等侦察队回报情况，一边观察着这个村子。 整个村子估摸着有七八平方公里，根据资料，差不多有三四千人在这居住。 这地方吃亏在远离市区，交通又太不行，加上为了搞环境保护，村民们日盼夜盼的征收就是迟迟不来。 “有炊烟，人好像不少。”于胜利放下望远镜朝林枫说道。 “正常，乡下人有储备粮食的习惯，附近又有树木可以砍，而且有宗族关系，这个阶段流血事件会比城里少，生存压力比较小。” 于胜利点点头，认同了林枫的说法。 其实眼下造成伤亡最大的不是物资问题，而是争抢斗殴。 城里像长华这种小区，大家亲戚朋友不在附近，邻居关系也比较淡漠，很难团结起来，稍有点矛盾就会立刻被分化。 乡下不一样，越是偏的地方，外人越少，居民大部分都沾亲带故，平时磕磕碰碰可能会吵架，但是一出什么事，往往都会有辈分高的老人出来镇场子。 这种地方，随便一抱团就是几十上百个亲朋好友，物资彻底消耗干净或者有外人插手之前，很难发生大规模冲突。 宗族看似是个搞坏社会生产的封建毒瘤，但实际上在艰苦年代里人们不得不抱团，共同对抗各种灾害和劫匪。 上个世纪，南方残余的宗族势力还经常爆发械斗，最嚣张的时候两个村能搞出数千人的大场面，甚至有冲击警局的例子。 国家花了不小的力气才解决这些麻烦，近年基本就只能看见他们聚在一起烧香祭祖，再没一点动静。 文明社会里这种东西可能用处不大，但在眼下这种情况，却可以给不少族内的人提供庇护。 林枫正回忆着这个凤凰村的情况时，对讲机响了。 “老大，人不少嘞，他们还以为我们是救援队。” “知道了，先选个落脚点。” “好...我曹，这群王八蛋想动手！” 第258章 民风淳朴 林枫听着对讲机里的声音，微微皱了皱眉。 “先回来吧，别跟他们起冲突。” “是。” 那头刚应了一声，拿着望远镜观察的于胜利就看到路边冲出几个人影，拦住了正在返回的侦察队。 林枫的手下得到交代，为了不撞死人，只能刹车停下，被人拦在了路上。 两边叽里呱啦说了几句话，又是几十人从村子里跑了出来，不少人掏出了棍棒。 “老大，这帮鳖孙想要我们的车！” 林枫翻了翻白眼，对着对讲机说道：“亮一把小手枪枪给他们看。” 侦察队依言照做，拔出腰间的手枪和对面领头的人对峙。 为了掩人耳目，林枫他们平时基本都是把枪藏着，免得惹上麻烦。 林枫拿着望远镜看去，对面领头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 他们看到枪先是楞了一下，随即都笑了出来，包围侦察队的动作又加快了一点，还有人在兴奋地喊叫着。 越反抗越兴奋呗？ 于胜利皱着眉头说道：“这帮人把我们当警察还是什么了？” 林枫也是这么琢磨的，大夏人不是美洲佬，看到枪知道跑。 在这里，枪要么是玩具枪，要么是警察和部队的，眼下这时候，穷乡僻壤没在城市里挨过毒打的人看到枪根本不会害怕，只会很开心。 林枫通过对讲机传回的声音立马确认了这一点，那些村民丢掉武器，凑到侦察队面前问他们什么时候有救援。 侦察队的人再次否认自己的身份，那些人见他们不是部队的人后都面面相觑起来。 远远看着，他们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看来都是普通村民，过去看看吧，以后可能要做邻居的。”于胜利提议道。 “嗯。” 林枫正有此意，扭头对着身后喊道：“进村，打枪的不要。” 众人哈哈一笑，车队再次启动。 刚开到村口，对讲机里就传来侦察队骂骂咧咧的声音：“操了，大哥，他们想勒索我们。” 车队一到村口，立刻引起了人群的注意。 侦察队的人见到林枫过来，心里也松了口气。 林枫不让起冲突，他们也不敢杀人。 关键这村子人好像还不少，他们也不太想动枪。 “领头的出来说话。” 林枫把车停在村口，朝着那些人高声喊道。 先前那个带头的中年男人推开人群走出来，打量了他们的车队一眼，有些惊讶和好奇。 他看了看林枫，开口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大夏人。”林枫一边摘雪镜一边说着废话，“来这边避难。” 男人琢磨了一下后说道：“你们想在凤凰村住？” “不在这长住，呆一阵就走，我们要进山。”林枫摇摇头。 男人笑笑：“是来找温泉的吧？” 林枫眉毛一挑：“没错，你怎么知道？” “来了好几拨人了，都是来找温泉的。”男人挥了挥手，那些村民立刻围了上来，“想来住也不是不行，外人进来每人每天二两米，肉也行，交钱吧。” 林枫跳下车，和庞建军等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笑意。 好家伙，末世里搞旅游业是吧？ 林枫手下一个脾气比较爆的小伙子直接怼道：“你们怎么不直接去抢？” 那人抱起胳膊，趾高气昂地说道：“我们才不干那种事，我们只赚该赚的钱而已。” “山是你们的吗？” 对方真的点点头：“对啊，确实是我们的。” 众人被气笑，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印章，冲林枫等人说道：“我是本村村长龚伟业，这是村里的章可以作为证明，五马山承包给了我们村里的乡亲，包了五十年，种果树，你们想去，当然要交钱啊！” 林枫冲着侦察队招招手，示意他们先出来。 “让让，我们要出去。” 谁知道村民却不让开路，非常蛮横地说道：“你叫我让我就让啊？这是我家的路，你叫什么叫？” “你们这些人真没素质，车子那么大声，我爸差点被吓出心脏病。” 林枫一看就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八成是想要点好处。 这帮村民主要都是些年纪比较大的，年轻人不多。 于胜利走到林枫身边，苦笑道：“这估计有好几百人，加上没出来的，最少有一千号人。” 庞建军骂骂咧咧地说道：“看来是一帮没吃过苦头的，连枪都不害怕。” “他们估计是觉得我们不敢开枪，仗着人多想收点过路费。” 俗话说横的怕愣的，这帮村民显然就是愣种。 “放两枪吓唬吓唬他们？”庞建军试探着问道。 于胜利摇了摇头：“最好不要，一把枪唬不住他们，掏大家伙的话，可能会漏了消息，这里人太多了。” 于胜利晓得这种人的难缠，平时无赖惯了，你不弄死点人他们根本不会害怕。 但是要杀人的话，矛盾必然会激化，到时候全村人都得出来，那时候就只能动枪了。 林枫有屠村的本钱，但是没人想这么干。 持有大量武器的消息漏出去，如果附近的官方势力查一下，可能会引来麻烦。 于胜利不希望这么快就暴露在官方的视野里，一旦被盯上，五马山就待不住了。 林枫在路上敢通过抢劫来搞定补给，就是因为他当时在移动，等那些受害者找到愿意管这种事的官方，人家想找他也找不到。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五马山可能要成为他的根据地，事情尽可能还是和平解决比较好，至少在搞定山体基地的事之前，他不太想搞死这帮人。 “住不住啊，住就快给钱，不住就快走！” “拿把玩具枪吓唬谁呢，有种你开枪啊！” 村民们仍旧在高声叫嚷着，一时间村口宛如开了一场农村大集。 庞建军好多年没受过这种鸟气的，恨不得立马掏枪宰两个人再说。 “我混街头的时候都没他们这么烦人。”他骂骂咧咧地冲林枫说道。 周围的人也是有些生气，林枫和于胜利没下令，他们也都不敢动手。 他妈的，老子从长华开始就是为非作歹，到了乡下来还得受这气？ 于胜利琢磨了一下后说道：“我去跟他们谈谈吧，你们年轻人注意压着点火气，跟这些人不能动手，一动手他们要的更多，到时候就只能开枪了，我可不想亡命天涯。” 林枫伸手拦住他，笑吟吟地说道：“你们说这千把号人能搞出多少劳动力来？” 第259章 末世里的招商引资 于胜利走到龚伟业面前，笑呵呵地说道：“龚村长，先让我们的车出来吧，这个...唔...住宿费的事情好商量，反正我们也就待不了太久。”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龚伟业见他态度不错，点点头道：“好说，你去挑屋子吧，我们这空了不少房子，东面那些随你们挑。” 于胜利也是人精，一看他这态度就大概晓得对方的底线了。 真的很蛮横又很有底气的人，这时候往往会直接蹬鼻子上脸勒索物资，但这个村长却是鼓动着于胜利去挑房子，看来也不太想动手，但是很想赚他们的物资。 这也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对方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前面来的人估计不少，对方尝到了甜头。 不让路，也不动粗，就是吃准了林枫的车队要在这里休息，毕竟附近也没有过夜的地方了。 于胜利笑笑：“先跟您打听个事儿，温泉附近能住人吗？” 龚村长没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东面：“大小两个泉眼都挺远的，你们今晚肯定去不了，先挑屋子住下，回头再聊。” 看来是摆明了要赚笔钱才肯罢休。 于胜利琢磨了一下后说道：“村长，我们有两百七十多个人，可能要待上好几天，二两的租金太贵了，便宜点，我们不会占用很大地方。” 龚伟业打量了车队一眼，退到一边和乡亲商量。 “这是帮肥羊啊，一百多辆雪地摩托，不能便宜他们。” “不让点价的话人家走了怎么办？他们有雪地车，来去方便的很。” “是啊，我看可以少要点，把他们留住比较好，后面还可以跟他们换东西。” “你说他们哪来的枪？” “鬼知道，前面那队人不也有一把枪吗，听说现在好多人有枪，不用怕，他们不敢动手的。” “他们枪里最多七八发子弹，我们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都淹死他。” “他们身上会不会有病毒啊？” 这话一出，周围都安静了几秒。 龚伟业摇摇头道：“这可说不好，不过咱们盯紧点就没事。” “他们有两百多人诶，要是全变成了怪物，我们怎么对付？” 龚伟业还是摇头：“别危言耸听，没听从城里逃出来的人说吗，怪物只是少数，还没听说哪里有人全变成怪物的。” 众人商议了一两分钟，龚伟业走出来笑眯眯地说道：“也好，我们凤凰村的人最热情好客了，房租这个事象征性地给点就行，这样吧，你们全部住进来，一天四十五斤大米，怎么样？” 于胜利忍着骂人的冲动，扭头看了一眼林枫。 “这帮人还挺黑。”庞建军低声咕哝道。 食物很珍贵，四十五斤大米去到没有物资的地方，都能买两三条人命了。 林枫摸出对讲机，连续调整了几个频段尝试联系马志那队人，发现都没回应，看来他们还没到。 长华小区到这里差不多两百六七十公里，他们带着老弱步行，十天半个月都够呛。 收了对讲机，林枫走过去微笑道：“龚村长，四十五斤太多了，我们给不起。”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村民的不满。 “已经很便宜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没米就拿车来抵，反正你们有一百多辆车。” “装什么穷啊，你们的车拿出去随便都能换不少食物。” “哎哟，我爸心脏有点疼。” 龚伟业等众人嚎了一会儿，摆了摆手制止他们继续喊叫。 他露出一副为难地表情，道：“小兄弟，再饶你五斤，别再讲价了。” 林枫也是皱着眉头说道：“我们也很困难，45斤太多了，毕竟我们可能要在这住上个把月。” 装模作样......庞建军在心中直笑。 “那你能给多少？” 林枫思索片刻后说道：“一天十斤怎么样？” 龚伟业沉默着看了他一眼，默默退后一步。 边上的村民似乎得到了信号一般，又开始叫嚷了起来。 “嗨呀，城里人真他妈小气啊，扣了吧唧的。” “穷逼跑出凑什么热闹？” “你们那么多人，就给十斤米，像什么话啊？” “没米也行，给我们一辆摩托车，抵你们三天的房租。” “快叫医生，我爸心脏病真犯了。” “妈的，叫他们滚蛋，十斤米当我们叫花子吗？” 不少人还挥动起了手里的棍棒，似乎在威吓一般。 林枫笑笑，按了按手，示意大家先安静。 “龚村长，房租我们一会儿聊，我们这次来是准备把温泉附近那个旅馆改造一下，弄成常住的地方，施工可能要不少人手，你们能帮忙吗？我会拿粮食抵工钱。” 说着，他还递了根烟过去。 听他这么一说，周围村民的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龚伟业夹着烟再次退回人群，和乡亲们嘀咕了起来。 “这人脑子有病吧？居然真想住那个鸟地方。” “害，跟前面那两拨人一样，都是傻帽，还以为有了温泉就不冷了。” “别声张，千万别把他吓跑了，就是这种冤大头的钱才好赚！” “对对对，得把他留下来...村长，这也算招商引资了吧？” “你们说他能开多少工钱？” “妈的，管他那么多，先骗他过去，到时候想办法刮他的油水。” “这就是城里来的乡巴佬，屁见识也没有，有这么多车一定是富户，村长你来拿主意。” “要他二十斤房租得了，后面他要干啥都得找咱们，随便搞一下也能拿到不少报酬，这买卖好做。” 众人一通嘀咕，龚伟业走出来对林枫说道：“对于来搞开发的老板我们是欢迎的，但是我们村有自己的规矩，你们干什么事之前都得和我们商量一下。对了，你们能提供多少工作岗位，能给什么样的待遇？” 刚准备点根烟的庞建军差点笑出声。 提供多少工作岗位？ 这语气真的越来越像地方政府在和土老板商量做项目的事。 这小村长倒是蛮有意思的嘛。 第260章 看你就是没挨过毒打 “我们大概需要40个身强力壮的人，做一些比较简单的建筑工作，报酬嘛...一天管三顿饭外加两斤大米怎么样？” 林枫的话刚一出口，村民们就叫骂了起来。 “你快滚！” “两斤米？你打发叫花子啊！” “还是做工地，狗都不干！” “最少十斤！” “村长，叫他滚蛋，这臭小子玩我们。” 人群骂骂咧咧，但有人也在琢磨起来，似乎有些意动。 龚伟业对这个价码很不满，但还是伸手按了按，示意大家别叽歪。 “小兄弟，这太少了，两斤米够干啥？” 他好歹是个村长，目光看得长远些，报酬再少也比没有强，现在村里的存粮可是只见出不见进。 城市里的情况比郊外还凶险，到处都是抢劫的，还有怪物，工作都成了个笑话，现在除了官方的人，谁都找不到工作。 管饭还能带回来两斤粮，这直接能解决三口人的吃饭问题。 眼下最重要的是搞物资，做好长期坚守的准备。 刘涵看着这帮恶霸一样的村民，心里一阵火大，很是不爽地嘀咕道：“这帮人不就是想勒索吗，还装出一副弱势群体的样子。” 庞建军嘿嘿一笑，冲他低声道：“瞧着吧，林枫的便宜可没这么好占。” “庞哥，要我说，直接揍他们一顿得了。” 刘涵到底是个小伙子，年轻气盛。 “暴力是最后的手段，能用嘴巴解决的事就用嘴巴解决。”庞建军抽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再说了，你真的见过有劳工玩得过资本家吗？” “嗨哟，怎么没有，咱们大夏不就是这样建立的吗！” 庞建军又抽了他一下，“那些爷爷辈的人有枪，不是劳工，是战士......年纪轻轻，少谈国是。” 庞建军正教育刘涵的功夫，林枫冲着龚伟业摊手道：“我们也苦，只给得起这么多，你们要是不满意，我们就换个地方，反正这地方的温泉就屁大一点，水也不热。” 龚伟业眼中闪过一丝恼火和惊讶，意识到这怨种不是那么好骗的，他们估计去山里玩过，见过那个温泉。 底细被人戳穿，龚伟业依旧支着架子，做出一副勉为其难地样子：“好吧好吧，现在特殊时期，大家相互体谅，两斤就两斤吧，但是不许克扣噢，要日结，工时和劳动强度我们也要好好谈谈。” 林枫被这句日结逗乐，看向周围的村民，琢磨着会是哪40个幸运儿成为新晋日结大神。 “还有租金！”一个村民高声提醒道。 龚伟业点点头，补充道：“租金就收你二十斤一天，算是给你们的政策优惠，一会儿我们去村委会好好商量一下细节，然后再签份合同，怎么样？” 这个时候了还搞这些虚头巴脑的，林枫都差点没崩住笑。 凤凰村比较偏僻，远离城市，这些人估计还没被毒打过，真是傻的可爱。 天灾早期，林枫不太乐意和其他人接触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有时候和他们说话很累，那时候的人们还没意识到这是末世，也无法迅速转变思想和三观。 他们要被恶徒毒打过，才会接受全新的社会规则，那时候交流起来才会轻松一点。 这要是放在城里，林枫亮两把枪，龚伟业估计会立马闭嘴，然后求爷爷告奶奶地请林枫大兴土木，要的人越多越好。 越乱的地方，越敬畏暴力，因为他们知道拥有暴力的人真的敢弄死他。 反而是越安定平和的地方对暴力基本没什么恐惧，挨了揍大不了就往地上躺下打开汽车app开始选车呗，反正警察会来帮他解决问题。 像当初李乐乐就很实在，看到枪立马认怂，一点讨价还价的想法都没。 换李乐乐来当这个村长，现在估计得回去偷着乐，完了还得烧柱香，求祖宗保佑，最好这个冤大头搞的什么狗屁劳什子温泉开发项目永远不要停工，至少在天灾结束前千万不要结束。 有活干，就意味着有饭吃，这是他妈天大的好事。 林枫也懒得再跟他扯淡，叫人从包里搞了点食物凑够差不多的量递过去。 见他们拿二十斤都要这样凑，龚伟业又皱起了眉头：“你们就只带了这么点吃的来吗？” 显然他是担心林枫没有物资结账。 “这趟是先带人过来考察，确定了再把物资拉过来。”林枫笑呵呵地糊弄着。 双方谈妥条件，龚伟业也不再拦着路，招呼着村民们各回各家。 林枫借着人群散去的功夫观察了一下，这帮人估计也挺缺物资，而且燃料压力不小。 一是大部分人都比较瘦，看来最近没怎么吃饱饭，掉了不少肉，二是一间农家院子往往要进去三十来号人，估计是集中居住减少燃料消耗。 而且村子周边的树都被砍光了，后头山里的树也没了好一些。 乡下也就是储备的食物多一点而已，并不是吃不完，凤凰村能维持和平主要还是仰赖宗族关系，而且年轻人不算多，不然早就像城里那样打起来了。 林枫在龚伟业等人的带领下挑中了村子边缘的十间院子，拿了钥匙直接住进去。 现在啥都可能缺，就是不缺房子，收房租等于白捡钱，前提是要有冤种愿意交。 “多啦a......啊呸，大哥！整点煤出来烤烤，我脸都快冻僵了。” “我看你真是欠收拾了。” 林枫骂骂咧咧地弄出炉子和煤，招呼人开始干活。 一百多辆车的车队里拉了不少东西，就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就算被龚伟业看见了，炉子的来历也不难解释。 林枫进到屋里第一件事就是叫来王强。 “交代靠得住的兄弟守着屋子，没有命令不要外出，暂时不要和村里人接触。” 王强疑惑地问道：“林哥，我看了，这村里都是普通人，有必要连接触都禁止吗？” “你以为我在防村里那些老头老太啊？”林枫咧嘴一笑，“我在防我们自己人里的那些碎嘴八婆。” 王强是个机灵人，领会了他的意思，出门去办。 林枫等人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东西，团队里的人和外人一接触，很容易被人套话，干脆直接不让他们往来。 这事儿当然没法拦一辈子，只要老实趴过眼下这两三个月就行，后面爱暴露就暴露，反正那时候也没人顾得上他。 第261章 村里的外人不少嘞 林枫站在小院三楼，一边等着手下收拾屋子，一边眺望南面的公路。 “老庞，叫两个人去打听下有没有马志他们的消息。” “已经让人去了。” 庞建军抱着个望远镜往山里张望，随口回道。 他在找温泉的位置，可惜盖满白雪的山林遮挡住了视线。 “还有两个小时天黑，要不要让人先进去探探路？”他朝林枫问道。 “不用，找村民打听就行了，我们明天再去实地看看，记得叫人顾好车，别被村民偷了。” 林枫收回远眺的目光，看了一眼斜对面的院子。 于胜利的人正在那里收拾着屋子，准备搬进去。 金盾的人和林枫的人还是分得很开，没有混在一起住。 林枫喜欢用小团队相互制衡，但绝不喜欢自己的手下被分成两个这么大的派系。 被于胜利从金盾带出来的这些人都是精锐，战斗力很强，林枫势必要把他们变成自己的手下，这事儿干得成要干，干不成也要干。 至于于胜利会怎么想，林枫不是很在乎，反正他能给这些人更好的生活，于胜利未必给得了。 庞建军放下望远镜，见他在看隔壁院子，笑问道：“你到底是想要金盾的人，就对于欣起了色心，还是因为喜欢于欣，顺手把金盾收下？” 林枫笑着道：“这两个我都喜欢。” 庞建军揶揄道：“鱼和熊掌未必能兼得哟。” “我想要的东西一定会想办法搞到手。” 屋子很快被收拾好，林枫坐在屋里一边和众人扯淡，一边等着去打听消息的人来回报。 虽然到了地方，但是有不少人的情绪都不高。 在路上见识过活尸的恐怖后，他们都很害怕马志那一队人会跟活尸遭遇上。 正喝着茶，出去打听消息的手下走进屋里，没有马志的消息，看来确实还没到。 林枫点点头，对王强说道：“带三十个兄弟，辛苦你们去路上转转，天黑之前回来。他们就算还没到，应该离得也不远了。”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只卫星电话递过去：“好好保管，这玩意儿我就三台，坏了还得找老曹要。” 王强应了一声，出门去办事。 林枫看了看庞建军，笑着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以前具体是做什么生意的。” “倒医疗器械，以前碰到贵人带我上路，拿麻袋捡钱。这几年都在亏，突然问这个干嘛？” “又是个欠点良心的暴利买卖。”林枫点点头，“那你去应付下咱们的村长。” 庞建军笑笑：“你还真想跟他签合同啊？” “害，用不着。只是让你跟他接触下，了解了解本村和山里的情况，毕竟进山可能少不了他们本地人帮忙。剩下的你看着糊弄吧，反正后面我也不会养着这些人。” 庞建军沉吟片刻，道：“这些人可是个大麻烦。” “嗯，我知道，到时候想办法解决。” 庞建军心思活，看到凤凰村这千把号人就立刻想到了以后的一系列问题。 他们就在本地，有些事情做起来了瞒不住他们，这些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特别老实的人，以后只怕会想着从林枫这里占便宜。 问题是这些人里老头太多了，根本没什么价值，不可能收下养着。 如果只是几十个老头，或者都是中年人还好说，至少能成为劳动力或者丢那当个吉祥物。 至于全屠了...庞建军觉得林枫也不愿意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人至少要有那么一点点底线，不然真的跟畜生无异了。 借着刚打听来的消息，林枫也简单了解了凤凰村的情况。 这村子原本有三千人，天灾一来，不少城里人没事干，都趁着头两天路还走得通跑来了乡下，加上后面从城市里跑出来避难的，又有几百号。 但是凤凰村的人不是傻子，一看大雪把路封上，赶紧把自己的物资都锁了起来，不再卖给外人。 不少人觉得该去城里，又有人觉得该去找救援，还有人得到消息，去了避难所。 一时间形成了一个怪圈，城里人往外跑，郊区的人往里跑，还有人到处乱跑。 很多物资吃完了的村民都去了别的地方，反正现在村里就剩下这些人了。 有趣的是，林枫他们有两窝同样从城里跑出来的“邻居”。 他们和林枫一样都是来这避难的，不过听说他们现在已经交不起房租在赖账了，龚伟业也拿他们没什么好办法，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除了这两窝人，山里的温泉附近也有人。 “你说他们也有枪？” 林枫揉了揉下巴，朝汇报消息的手下问道。 手下点点头：“嗯，很多村民都看到过，他们还用枪帮忙杀了一个村里的丧尸，是把霰弹枪。” “他们什么来路，有几把枪？” “他们有六七十个人，领头的叫张震，不确定有多少枪，但是他们那些人里有几个是一家押运公司的人，村里人说他们的枪应该是武装押运的枪。” “张震？” 林枫听到这个名字后会心一笑。 他知道这个人，还知道他吃不上今年的年夜饭。 上辈子五马山的那个避难所是先后两三拨人一起合作弄出来的，毕竟现在这个时候，大雪封山，器械和材料的运输是个大问题，一般人根本搞不定。 人一多，麻烦就多。 张震这倒霉蛋还不是死在外人手里，他是被手下背叛，死在了自己人手里，林枫虽然没见过他，但是听别人说过这事儿。 张震这会儿人应该是最先找到那个废弃防空洞，然后才冒出把那里改造成避难所的想法。 林枫也没在意那么多，反正张震应该也就是一群难民，没什么本钱和实力，掰腕子肯定干不过自己。 第262章 袭击 雪地摩托在积雪掩盖的荒地里匀速行驶。 他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一边用对讲机联系后面的大部队。 又行了一阵，他看了看前面的公路路口，犹豫了一下后在路口下方停下。 “就在这休息吧，等他们过来，正好加点油。” 驾驶员朝身后的同伴喊了一句。 同伴点点头，跳下车取下背囊里的油壶，给摩托加油。 “要不要上去看看有没有油？” 同伴提议道。 他们的油不多了，需要在路上补充，正好可以趁现在没事去找找。 驾驶员摇摇头：“别瞎跑，等他们来了，我们一起出去弄油。” “没事儿，都出城了，这荒郊野岭哪有人，闲着也是闲着，搞点货呗。” 驾驶员看向堵死了公路的那些汽车，犹豫一下后点点头道：“也好，这边偏，车子估计没被人掏过，正好看看有没烟或者零食，小心点啊。” 同伴笑笑，拎着油壶就往公路上走。 扫了扫车上的积雪，这个年轻男子露出了笑容。 这里很多车的车窗都是完好的，说明大概率没被掏过，应该还能刮点东西出来。 没着急去弄想要的烟酒，他先是找了台烧柴油的大卡车，弄开油箱盖拿电筒看了看里面的存货，确认有货后从怀里摸出一个喷灯，开始加热油箱。 油箱里的油都被冻住了，想弄出来只能先解冻。 火焰来回炙烤着油箱，他正无聊地等待着，突然听到公路另一头传来脚步声。 男子吓了一跳，赶紧放下喷灯，将背着的枪拿下来。 刚准备拉动枪栓，一道破风声在脑后响起。 嘭！ 他被一根钢棍打翻在地，后脑流出鲜血沁入雪地。 风呼呼吹着，似乎在嘲笑这人的大衣。 袭击者快速从他手里夺过枪，欣喜若狂地把玩着。 “妈的，蹲了你们三个钟，再不来老子都要冻死了！” 他哈哈一笑，又从倒下的人身上摸出一堆东西。 公路斜对面走出两个人影，朝他说道：“别急着高兴，下面还有一个。” 那人点点头，悄悄摸到路边，看了看那个正在观察路况的驾驶员，从腰间解下一只弹弓，瞄准了他。 嗖~ 一枚钢珠破空而去，打在那个驾驶员的太阳穴。 嘭！ 驾驶员脑袋一晕，栽倒在地。 三人快速扑上，拔出刀子直接将他刺死。 “发财了！两把枪！” 他们兴奋地喊着。 “快去通知老大，快！” “叫唤什么，赶紧把尸体拖走，后面那群人马上就要来了！” “老大他们在其他口子蹲守，可能一下子赶不过来，怎么办？” “妈的，那就把车直接开走，晚上再弄他们。” “你会开？” “草，学啊，不就跟摩托一样吗？” 三人将尸体推到雪地用雪掩埋，随后一通乱搞，成功驾驶着雪地摩托远去。 远处的雪地里，马志拉起袖子看了一眼腕表，冲李辉问道：“天快要黑了，前面有过夜的地方吗？” 李辉回忆了一下地形，摇头道：“前面有个加油站，可以过夜，不过以我们的速度可能还要走两个小时。” 马志暗骂一声，摸出对讲机问道：“陈晨，去附近看看有没有民房。” 等了一会儿，对讲机里没有传来回应。 马志微微皱眉，再次呼叫了一遍，依旧无人应答。 李辉心头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抬手道：“停止前进，警戒。” 身后的一群人大松一口气，原地坐下休息，二十多个汉子原地散开，戒备地看着周围的野地。 李辉拿出望远镜，快速观察着前方的情况。 人群中的洪瑶瑶拿起保温瓶喝了口热水，冲边上的人问道：“怎么了？” “好像是去前面探路的陈晨不回话了，不知道是对讲机坏了还是怎么了。” 洪瑶瑶站在原地凝眉思索，探路的人不该这么大意，他们配了两步对讲机，还有备用电池，就算都坏了也该回来再拿一台才对。 “喵~” 就在她愣神间，一只狸花猫从她怀里钻出来，扒开衣领想去舔杯子里的水。 洪瑶瑶瞧了它一眼，将水杯递到它嘴边，一边喂水一边嘀咕道：“你真命好，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我还得保护你。” 这只林枫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小猫哪听得懂这么多，吧唧吧唧把水喝了，又钻回了温暖的衣兜里继续睡觉。 一旁穿着手工缝制的棉衣的卡卡低吠两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小子瘦了一点，看来路上伙食不咋样。 “别叫了，这就给你。” 洪瑶瑶又给它接了点水，顺手揉了一把它的狗头。 “它还得继续减肥。”边上一位大姐出声说道，“不然要不了几年就会有一堆毛病。” “可是它的肚子一天到晚都在叫。” “别这么宠着它，它吃得够多了，都快赶上三个人的量了。” 大姐的话半是无奈半是羡慕，这只大狗的食量和体重一样有压迫感，每次它向着饭盆冲锋的动作都会让人暗暗咂舌。 以前养条这么能吃的狗还不算啥，就当猪养呗，现在这世道还养着它，不少人都觉得挺浪费。 “嗯。”洪瑶瑶随口应了一声，满是敷衍。 大姐撇撇嘴，咕哝道：“人都不够吃，还给狗吃这么多，太不懂事儿了。” 洪瑶瑶懒得去反驳，低头继续给卡卡喂着水。 柯露走过来冷着脸说道：“不满意可以走，别在这对别人的生活指指点点。” 大姐脸色一僵，扭头走入人群，在柯露听不到的地方低声骂道：“金丝雀替狗说话，真是好笑。” 柯露拍了拍洪瑶瑶：“以后少搭理那个女人，嘴碎得很。” 洪瑶瑶轻叹一口气，没有说话。 “你是觉得卡卡吃得比他们多，所以觉得不好意思吗？”蹲在边上整理背囊的关海山突然出声问道。 “可能真的该给它少吃一点。” 关海山重新系紧背囊的袋子，笑着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我表叔以前是老家矿上工作的，下矿是很危险的工作，出了意外的话，一个人赔三四十万左右，这钱在当时可不少，那时候我们老家那的人一年可能才赚两三万块。负责管这些事的那个人，他养了一条国外的狗，叫什么我忘了，我只记得那条狗买过来也要30万，当年一台bmw落地大概也是三十万。” 洪瑶瑶楞了一下，皱起了眉头。 关海山继续说道：“我那时候年轻，听说这件事之后很恼火，觉得那个老板太不是东西了，他应该给遇难者多补偿一点才对，毕竟那是条人命，不该比狗轻贱。等我工作了几年之后，我就明白了，这世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很多人都是接受了被美化过的理念，觉得自己该怎么怎么样，别人又该怎么怎么样。其实啊，我们不过是个会说话的动物而已，人千万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有时候在别人眼里，我们还真的比不上畜生。” 洪瑶瑶苦笑一下后说道：“还觉得雪灾之后很多人都变坏了，看来这个世界根本就没变嘛。” 关海山轻笑一下：“是的，自古如此，从没变过。” 第263章 人性的转变 队伍里最后一辆雪地摩托松掉铁犁，快速驶了出去。 在前方逛了一圈后迅速返回，并用对讲机向马志等人汇报了情况。 “他们不见了，车也不见了。” 马志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冲李辉问道：“是被袭击了吗？” “肯定是，他们不会乱跑，遇到危险也会用对讲机联系我们。” “带人去找找。” “我建议先上公路让大家进车里休息避风，再派人出去。” “太冒险了吧，也许那些人就在附近埋伏我们。” 李辉摇摇头：“我们有二十多把枪，现在没几个人有这种火力，不需要怕他们。而且他们抢了车直接就跑，应该也只是一群小瘪三。他们拿到了陈晨他俩的枪，我们就这样走在没有遮挡的雪地里，反而更容易被伏击，附近有没有适合扎营的地方，路上的汽车就是最好的选择。” 一百多人的团队重新出发，朝着公路上走去。 到了路上，众人开始找厢式货车，弄开锁后钻进了车厢里，开始生火取暖。 李辉带上二十个人，朝着前方一路摸了过去。 手里有枪，他并不惧怕可能存在的袭击，他只想早点弄清楚陈晨两人是死是活，好决定今晚在哪过夜。 他们找到了第一辆车的车辙，来到了陈晨他们曾经停留的地方，然后找到脚印，最后是血迹。 “看来确实是被人袭击了。” 李辉看了一眼远去的车辙，犹豫着要不要追击。 “辉哥，尸体在这，他们被杀了！” 边上传来同伴的呼喊。 李辉快步走过去看了看那两具被草草掩盖的尸体，心中半是伤感半是愤怒。 又死了两个人，两个大意的人。 明明手里有枪，还被人袭击，李辉想骂人，却又觉得死者为大，还是算了。 不过此时在他心里，两条人命根本比不上两把枪一台车的价值，这两个呆逼没死李辉都要抽他们一顿。 明明雪地里一看就能找到脚印，对方还去藏尸，像个傻逼一样，明显不是高手。 这都能被他们拿下，李辉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惜战斗素养不是揍一顿骂几句就能培养出来的，普通人能在这种鸟天气里完成侦查工作都算是不错了，确实没法苛求太多。 不过李辉也没想到，这荒郊野岭还能有人。 回到众人扎营的地方，李辉和马志说了一下自己看到的东西，并建议今晚就在这里过夜。 “你怕他们在前面伏击我们？”马志问道。 李辉点点头：“我沿着公路看了一下，他们的脚印路线很怪，似乎是专门等在这里蹲守，我怀疑很可能是前两天跟着我们的那队人，不然这大雪天一般人没必要出来受冻。” 马志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沉吟片刻后说道：“那我们也不能一直困在这吧。” 和林枫那队只带了一个女人和孩子轻装行进的纯爷们组合不一样，马志这边带了很多家眷，行进速度很慢，也没法肆无忌惮地去跟人拼杀，毕竟现在对方拿到了枪，马志必须顾及同伴的生命安全。 “今晚做个套勾引他们来，他们不上钩的话我们明天沿着公路重新出发，走114国道去五马山，路上有一个村镇可以找到补给。如果他们敢来，那就把他们干掉。” “好。” 陈晨两人的尸体被带回来，他们的家属开始哭天喊地，一时间众人的情绪又低了一点。 马志有些烦躁地叼上烟，默默地看着陈晨的母亲抱着尸体痛哭流涕。 他不禁想到了林枫说过的那些带着侮辱性质的词语：弱者，包袱，累赘。 要不是为了照顾这些人，他早就该走到凤凰村附近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他猛然间一惊。 夹着烟发了很久的呆，直到烟头烫手他才反应过来。 掐了烟，他轻叹一口气。 死了两个同伴，看着他们的家属痛哭，自己居然没有先去同情，心里主要想得是这两个死了的人不够谨慎，丢失了枪和车，害的众人要被迫停留。 他知道自己彻底变了，变得冷酷无情，越来越不像是以前的自己。 不太熟的手下在他眼里成了工具，成了达成目标的棋子，成了田地里拉犁的畜生，只会计较他们能创造的价值，不会和他们共情。 在这一刻，马志真正地理解了林枫。 这就是上位者脑子里在想的东西吗？ 鲜活的生命被当成一只只积木，推到需要他的位置上，其他的人便可以踩着牺牲他生命做成的台阶去到高处。 踩过之后，根本不会有人在乎他们疼不疼，登梯的人怎么会和台阶共情？ 重新点上一支烟，马志坐在烟雾里想明白了很多事。 只是他还有些不明白，这到底是自然规律本就如此，还是人被权力操控之必然？ ...... 此时此刻的凤凰村虽然称不上安逸祥和，但至少比乱成一团的城市要安定的多。 随着炉子被支起，房屋被打扫干净，厨房也飘出菜香，刚刚入住的人们心中轻松了不少。 天色渐晚，王强等人赶在天黑下来之前回来了，并没有带来马志等人的消息。 林枫不得不派人安抚那些家属，又弄了些酒菜抚慰他们的肚子。 食物总能带来快乐，至少看着满满当当地一桌子菜，那些家属能稍微减轻些许思念。 庞建军吃完饭，在林枫身边坐下，很熟练地端起茶碗开始牛饮。 两人经过这么久的相处，早就熟悉了起来，没有了当初的那种防备和隔阂。 人其实就是这么简单，你能给我带来好处，那就可以考虑化干戈为玉帛。 灌了两碗茶化去油腻，庞建军瞧了一眼坐在边上看漫画的刘涵，开口道：“刘涵，去帮哥买...不是，去帮哥拿包烟。” 刘涵点点头，起身进了庞建军的屋子。 庞建军叹了口气，道：“笨死了，我的意思是我要和你大哥说悄悄话，叫你滚蛋，你要是机灵就在门口守着……一点悟性也没，到死也吃不上四个菜。” 刘涵挠挠头，尴尬一笑后出了门。 林枫嗤笑道：“小孩哪懂这么多弯弯绕啊，跟他较什么劲。” 尽管生理年龄只有25，但林枫多了一段末世里的五年人生，思想远比这个阶段的人成熟，刘涵这种年纪的男生在他眼里真就是个小孩。 “还不如原来那个跟着你的小姑娘呢，太不机灵了。” 庞建军撇了撇嘴。 不过他也知道林枫为什么喜欢把洪瑶瑶、刘涵这样的二愣子留在身边当卫兵使唤。 就是看上这些年轻人脑子简单，想法也简单，还讲情义，这种人最好控制。 年轻小伙啥也不懂，林枫对他好点，他能把心肝肺腑掏出来报答。 到了要死的时候，叫他挡枪子他都能去。 第264章 不请自来的客人 “聊聊吧，村子里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林枫还以为他要问什么呢，原来就是这个屁事儿。 “到时候让他们自己去逃荒。” “可我听说他们最少还有坚持一个月的物资，这一个月里我们肯定得动工吧？” 庞建军不怕杀人，实际上他也杀了不少人。 但他不想做屠夫，当初在大库放的那把火，他就觉得很愧疚了。 敌人是敌人，坏人是坏人，和手无寸铁的平民不一样。 虽然龚伟业那帮人挺霸道，还贪婪，借机榨外人的物资，但人家至少没干什么坏事，一切都是占着理。 林枫这一帮可能会带来麻烦的陌生人突然跑到家门口来住下，换了谁都得不高兴，趁机要点房租也不是不能理解。 凤凰村人多眼杂，是个麻烦，必须想办法解决，不然以后就不是麻烦了，是祸患。 现在他们可能也就是仗着是本地人，人又多，只是收取一点他们觉得应该收取的房租。 那以后呢？等他们的粮食吃完了呢？ 也许他们并不坏，但是长华小区的人当初也不都是坏人啊，后来不照样成了流氓打手。 等物资消耗完，村民一定会从林枫身上想办法，不把他们弄走的话，冲突必定会发生。 在不想和他们成为同伴的前提下，这些人就已经成了潜在的敌人。 这道理庞建军懂，他相信林枫一定也懂，只是心里实在有点不放心，想来商量一下。 林枫敲了敲烟盒，思忖片刻后说道：“让他们走人很容易，稍微挑动一下是非，分化他们的关系激起争斗，然后骗他们说有基地在收拢难民，再随便拿把破枪跟他们交换点物资，有了枪他们也就敢上路了。走个七七八八之后，剩下的实在不想走的就收一部分进来，可以打发去种田养猪。” “种田？”庞建军眉毛一挑，“你要搞温室大棚吗？” 这东西又不是什么稀罕货，现在很多地方都在想办法弄，就是成本非常高，产出也拉跨。 “不然你打算坐吃山空啊？”林枫笑笑，从空间里摸出一个u盘丢过去，“我连技术资料都下载了不少，等避难所搞定就开始弄。” 庞建军接过u盘把玩了一下，摇头道：“我有这种不好的预感，我以后可能要像老鼠一样在地下生活。” “凑合着活吧，别要求那么多。” 林枫给他添了杯茶，话锋一转：“到了这算是稳定下来了，以后得重新立立规矩了。” 庞建军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林枫，猜测着对方是不是想敲打自己。 林枫端起茶碗吹了吹，喝了口茶后说道：“不能再像以前那么野蛮，随便乱杀人了，平民和士兵要区分开，不能弄得跟土匪窝一样。” 庞建军立刻明白了林枫的意思。 朝不保夕的时候得玩狠玩命，安定下来了就必须重新建立秩序，不然个个都想着靠抢劫过日子不劳而获，以后可不会太平。 整天研究干坏事的人，鬼知道会不会哪天把手伸进同伴的窝里。 庞建军点点头，赞同道：“确实有必要立立规矩，前两天有两个二笔还为了争一个女人打架，差点掏了刀子。” “等马志他们到了，我们做一次人员调整，给不同的人分工，也方便管理。”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进来。” 刘涵推开门探进来个脑袋：“大哥，楼下有个叫董青的人想来拜访你。” “什么来路？” “不知道，说是从城里逃出来的，听说我们也是城里出来的，想来了解点情况。” “你让王强去应付一下吧，没什么事儿就打发他走。” 没什么事的话林枫没兴趣搭理这些跑来扯淡的小卡拉米，有这功夫还不如上于胜利那坐坐。 刘涵关上门闪人。 林枫继续和庞建军交流着团队的构想，老庞大小也是个人物，对于团队管理有不少不错的建议。 而楼下的王强也见到了那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董青是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长相英俊，脸上挂着一种很淡然的微笑。 王强以前经常跟着柯露进出一些上流场所，一看到这种笑，就知道这个董青不是身居高位的大佬就是富二代。 人没有底气，是自信不起来，也淡然不起来的。 看他的年纪，富家子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大佬一般年纪都不小，完了还都比较少头发，还有点小肚子。 “我叫王强，你想打听什么事？” 王强给他递了杯水，随口问道。 他现在对什么社会地位之类的东西没太大兴趣，你就是东海首富在我面前也一样，想杀你就是扣一下扳机的事。 “谢谢。”董青接过水放在桌上，打量了王强一会儿后问道：“现在城里情况怎么样？” “很乱，说不清，城里的人疯了，到处抢夺物资，死了不少人。” 董青点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有些失望。 喝了口水，继续问道：“你们的车是哪来的，可以卖我几辆吗？” “买来的，不卖。” 这个问题王强都懒得请示林枫，雪地交通工具在现在这时候的作用性毋庸置疑，他相信林枫不会随便卖给一个不认识的人。 董青微笑一下，低着脑袋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片刻后，他看向王强：“我们的食物不多了，可以卖一点给我们吗？” 王强点点头：“可以，拿药和燃料来换，烟酒糖都行，不要木头。” “呵呵，我们现在只给的起木头。” 王强没说话，点上烟静静地抽了起来。 木头在那，谁都可以砍，先前就有村民提出用木柴交换一些物资，他可没兴趣拿食物换一些不难弄到的东西。 董青又和王强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王强站在窗口目送他走出院子，对着手下说道：“叫人去打听一下这个董青什么来路。” 手下疑惑地问道：“强哥，一个跑来乡下避难的人而已，打听他干嘛？” “这人不是来打听事情的。”王强摇了摇头，“一进屋就在观察我们，得防他一手。” “是吗，要不要我直接去宰了他？” “以后别乱随便杀人，天底下那么多人，有点不对劲就要杀的话，你杀的完吗？” “害，反正都这种世道了，不差他这一个。” “那就当给你积点阴德。” 第265章 猎人的陷阱 夜越来越深。 原本廖无人烟的荒野因为马志的等人的都来多了些生气。 不过伴随着众人睡去，堵塞的公路上又逐渐安静下来。 一队不怀好意的人沿着死寂的车流悄悄摸近，小心地观察着。 “牛哥，没机会下手啊，要不撤了吧。” 一人朝着领头的男人问道。 牛哥领着众人退到安全的距离，搓了搓手说道：“这队人不简单，手上有不少货，必须再咬一块肉下来。” 黑夜里，众人看不清牛哥的表情，但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贪婪和忌惮。 “他们会不会有很多枪？”有人略带担忧地问道。 “不好说，但是我估计肯定还有，怎么也得有个七八把。” “你说他们哪来的这么多枪？” “管他们那么多，猫有猫道狗有狗道，现在弄到枪的人多了去了。” 众人正商议间，就看到马志等人的营地里突然走出一个人影。 牛哥赶紧拿着望远镜查看，可惜天太黑看不清那边的情况。 只见那人影鬼鬼祟祟地溜出来，朝着公路后面走去。 “他干什么？” “不知道，别出声，看看。” 走了三四百米，他左右张望一下，在一辆废弃汽车的车门上摸索，然后开门坐了进去。 半晌后，车里亮起火光，那人似乎是在吸烟。 牛哥看到他手里拿着电话，似乎在打电话。 等待了两分钟，牛哥借着月光看到他放下电话，走下汽车把背包塞进车座，随后把车门小心地关上，左右看看后又鬼鬼祟祟地往回走。 “他在干啥？” “不知道啊。” “是不是在藏什么东西？” “那是卫星电话吗？” 天太黑，加上相隔有点远，看不清那人到底干了什么，牛哥一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看去？” “走，说不定是藏了什么好东西。” 牛哥领着十来个小弟就往那边摸，找到那辆车后他往里瞧了瞧，背包确实在里面。 一个小弟迫不及待地伸手拉开车门，去拿那个背包。 背包移动后，似乎被一根线绊住，随后是一声轻微的响动，像是金属弹簧被拉开的声音。 牛哥眉头一皱，猛然间觉得不对劲，迅速往后扑去。 “快跑！” 众人呆了一秒，赶紧也跟着跑。 轰！ 巨大的爆炸在车身内蔓延开来，随后是冲天的火光。 飞射的金属随便刺入周围几人的身体，直接将他们杀死在了雪地里。 牛哥感觉脑袋晕晕沉沉的，花了好几秒才缓过来。 他踉跄着爬起来，捞出下午刚搞到的那把步枪，一边拉枪栓一边喊道：“妈的，是陷阱，快走！” 就在这时，前方的营地冲出来十几个抱着枪的汉子，在李辉的带领下迅速朝这边靠过来。 被爆炸声惊醒的马志从车厢里爬起来，看了一眼远处的火光后冷笑道：“狗杂种，看你往哪躲。” 枪声响起，牛哥的手下又倒下几个。 他愤怒地朝那边开了几枪，压制住对方后朝马路后面跑去。 此时的他不禁想起了那句话，好奇心害死猫。 马志手上最后一辆雪地摩托正在迅速热车等待启动，誓要全歼这帮跟了他们三四天的王八蛋。 砰砰砰~ 牛哥借着废车的掩护开了几枪，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打中，扭头就跑。 “快，快去开车！” 他现在后悔极了，不该手痒来摸这个古怪的背包，不然也不会在黑夜里暴露位置。 看着身边的小弟要么跑丢要么被打死，人数越来越少，牛哥心中一阵火大。 “快开车过来！” 他试图呼唤驾驶着雪地摩托在远处等待的同伴，但距离有点远，对方可能是听不见。 双方在雪地里追逐，枪声逐渐平息，好半天才响一下。 牛哥跑了一阵，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雪地摩托的轰鸣声。 扭头一看，是对方的人开车追上来了，那辆车现在正在往前面绕，似乎是想包抄他。 “草！” 牛哥心一横，搂着枪朝那辆摩托扫射过去。 听到枪声，那辆摩托立刻转弯远离，距离本就很远，牛哥也不知道自己打没打中，至少那辆车现在还在雪地里行驶。 咔~ 撞针空击一下，牛哥知道自己没子弹了。 总共就两把枪四个弹匣，牛哥拿了两个，另外一把枪在另一个同伴身上。 他换好弹匣，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借着车子的遮挡，他朝着马路另一边跑去，迅速趴下扎进雪堆里，开始匍匐前进。 天这么黑，他觉得自己只要爬进路边的林子里就能逃掉。 爬了一段，他扭头朝后面看去，那队人已经追到了附近。 牛哥冷笑一下，伸手虚握。 一辆飞车的铁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上面的金属开始剥落，如刀一般朝泡在最前面的那人斩去。 嗤~ 那人猝不及防直接被那块铁片刺穿了脖颈，鲜血喷溅而出。 “叫你他妈追老子。” 牛哥嘿嘿一笑，继续朝着林子的方向摸去。 正在追击中的李辉看到同伴突然被割喉，吓了一大跳，立刻停下了脚步，戒备地看着四周。 “他在附近吗？”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飞刀。” “找他，他肯定就在附近。” 牛哥看着近在眼前的树林，心中一喜，加快了动作。 来到林子边，他快速站起身朝里面冲去。 嘭嘭嘭~ 枪声急促地炸响，他感觉自己的后腰像是被锤子击中了一般，随后身体一麻栽倒在了地上。 “草~” 他趴在雪地里，使不上劲，剧烈的疼痛在身体上蔓延。 他感觉自己可能是被打中了腰椎。 恐惧和紧张吞噬了他的大脑，他握紧了手里的枪，努力地想要翻身。 那种无力的感再次包围了他，像是十天前面对那个丧尸的时候一般，死亡离他如此地接近。 “我有超能力，我是神！我怎么可能死在这里！” 他癫狂地咆哮一声，用尽全力翻过身来，朝身后开火。 砰砰砰~ 枪声炸响，他的胸口飞起一道血花。 手中那把刚入手才几个小时的步枪无力地垂下，牛哥嘴里吐出一鲜血，似乎在混在着内脏的碎块。 “咳咳~我..草你妈的...老子不想死...” 他倒在雪地里，无力地看着天上那轮半明半暗的月亮。 周围那些包裹着他的白雪，似乎是天地为他打造的棺材一般。 他苦笑一声，闭上了眼睛。 意识逐渐开始模糊，他意识到自己这次可能没法再像十天前那样绝处逢生了。 正当他不甘于自己就这样死掉时，一股热流突然从心口冲出，漫向四肢。 他想要看看自己的胸口，突然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灌进了水泥一般，一个念头的转变都花了他好久的功夫。 那似乎是大量纷乱的知识和信息。 他重新睁开眼睛，瞳孔剧烈地收缩起来。 牛哥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好陌生，出现在自己脑子里的那些碎片化的信息也好陌生。 “卓哈里希...” 一个古怪的声音在他的记忆深处浮现，像是狂暴浪潮中的海妖在吟唱苍凉船歌，像是思念游子的母亲在哼唱童谣，又像是期待着某人归来的低沉呼唤。 他想要去探寻声音的来源，但下一秒，他最后一点意识湮灭在那些包裹住大脑的泥浆里。 牛哥死了，意识层面的死亡。 但他的身体还活着，那些伤口在快速愈合，并且不断有新的肌肉组织和增生骨骼开始生长。 他眨了一下眼睛，原本收缩的瞳孔突然放大，几乎要占据整个眼眶。 更多的光线进入到了他的视网膜，他将黑夜里的那些猎物看得一清二楚，宛如白昼。 嘭嘭~ 两声枪响，对方似乎是在奇怪他怎么还能坐起来，又补了两枪。 这个全新的生物被子弹打得身体一颤，随后站了起来，朝着前方扑去。 惊呼声响起，随后是密集的弹雨飞射而来。 猎人和猎物，在这一刻完成了身份的转变。 第266章 溃逃 嘭嘭嘭！ 枪声急促，火光闪烁，一道声音在黑暗中快速闪过，不断地在废弃车堆里奔袭，借助废车的遮挡靠近着人群。 “那是什么东西！” 人群中发出一声惊骇地询问。 “是他们说的那种竖瞳怪物！” “草，快杀了他！” “啊！” 一声惊呼，一个枪手倒下，被拖入黑暗，血腥味开始飘散。 “退后，退后！”李辉惊恐地下达着命令，“围成一圈！” 他怎么也没想到袭击他们的人竟然会是个怪物，不是说那种怪物没有理智吗？ 不，也许是刚刚完成的变异。 李辉没时间去思考这么多，将手下们收拢回来后快速后退着。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敢想象世上会有人能顶着步枪子弹在雪地里完成奔袭。 他现在彻底相信了在路上遇到的难民说的那些话，城市里有一种竖瞳的怪物，比丧尸还要恐怖一百倍。 他可以瞬间杀死十几个成年男人，刀子都无法刺穿他的肌肉。 众人戒备地看着周围的废车，缓缓后退。 沙沙沙~ 急促的踩雪声在侧面响起，李辉立刻调转枪口。 下一秒，黑影带着风雪闪过，最边上的那个同伴的喉咙喷射出鲜血，随后迅速被那个怪物拖入黑暗。 嘭嘭嘭！ 李辉扣下扳机，做着最后的尝试。 黑暗中传来那人的闷哼，也不知道是被李辉误杀了还是被那怪物杀了。 “辉哥！辉哥！怎么办？” 同伴恐惧地呼唤着他，眼中尽是慌乱。 连续失去几个同伴，他们已经吓傻了，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李辉此时也慌了神，他以前也没对付过这种怪物。 一路上遇到的那些丧尸已经够离谱了，谁知道居然还有这种更恐怖的东西。 “快走，快走啊！” 有人不再顾及阵型，朝着后方跑去。 “李辉，发生什么事了？”对讲机里传来马志的询问。 李辉正要说话，就看到刚刚逃走的那个同伴被一道从废车后扑出的黑影撞倒，鲜血在昏暗月光的照耀下格外刺眼。 这次他终于看清了那个怪物的动作。 他先是撕开猎物的喉咙，随后直接拖着猎物闪进汽车后，动作快若奔雷一气呵成，宛如捕杀幼鼠的狸猫。 这一次李辉甚至连抬枪的机会都没找到。 “有个怪物，很强！”李辉快速对着对讲机喊道，“快帮....” 他的声音突然一顿，改口道：“快跑，快跑！带上我儿子一起跑，坐车跑！” “什么？”马志在那头问道。 李辉刚想回应，就听到侧面的废车后传来一声轻响，那个怪物又来了。 同伴们已经疯了，疯狂地朝黑暗中扫射。 但这没能组拦住那个怪物的捕猎，他顶着枪火抓烂一个人的脖子，随后直接扭头消失在车堆里，这次连猎物都懒得带走。 原本用来防备袭击者枪击的废车堆，现在成了活尸最好的猎场，这里复杂的地形给了它最大的施展空间，可以完美地躲避子弹。 “往野地走！快，快快快！” 李辉意识到在待在公路上必定要被这个怪物杀光。 子弹虽然不能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但他明显也在有意躲避子弹，说明枪械还是有点作用。 唯一的活路就是离开马路去没有遮挡的野地，依靠人数的优势对抗袭击。 “李辉，到底发生什么了？”对讲机里传来关海山的声音。 “去野地，快去，把灯拿出来，快！”李辉怒吼道。 李辉不再理会对讲机，带着身边最后的七八个枪手跑下了马路。 视野开阔起来，野地里再无遮挡，李辉也掏出怀里的户外手电筒照明。 怪物不再出现，李辉松了一口气。 正当他准备查看马志那边的情况时，他听到那头传来了惨叫和惊呼。 “快回去！” 他朝着那边狂奔而去，心中的恐惧被愤怒压下。 他唯一的儿子还在那里。 火光亮起，枪声大作，临时营地乱成一团，不断有人惊恐地跑下公路。 李辉跑近后，看到最后从车厢里出来的同伴刚要跑过来，就有一只手从侧面伸出，将她的喉咙抓碎。 那个女人瞪大了眼珠子，捂着鲜血汩汩流淌的脖颈栽倒在了地上，眼睛死死看着李辉这边，似乎在质问他作为士兵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平民。 “小宝，小宝！” 李辉扭头朝着人群高声呼喊。 “爸爸！”一个男孩在人群中回应。 李辉松了一口气，他的儿子跑出来了。 正当他欣喜时，儿子的目光突然变得恐惧，在儿子身边的那些同伴脸色也变了。 “躲开！”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李辉下意识地往前面一滚。 但他还是慢了，爪子撕开了他的后背，留下了几道长长的伤口。 李辉慌乱地想要爬起来，但下一个瞬间他感觉喉咙一凉，紧接着是温热。 是血在喷涌。 他听到了身后的呼啸声，是那个怪物得手后在飞快退开。 李辉仰起头，看了一眼远处不到七岁的儿子，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快...跑...” 他的声音低若蚊蝇，被风吹碎。 李辉闭上眼睛，无力地低下了脑袋。 “快跑！” 人群中马志抓起那个想扑到父亲身边的孩子，朝着同伴们高声吼道。 人们慌乱地朝着野地奔跑，宛如从屠宰场逃出来的羔羊。 “牙叔，开车来接我们！”马志对着对讲机大吼道。 “你往右前方跑，先跟他们分开！” 驾驶着最后一辆雪地车的人在对讲机里回应着他。 马志抓着那个孩子就要逃窜，猛然间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只大狗。 他想起了什么，开口喊道：“洪瑶瑶！” “我在！” “跟我跑！” 马志招呼了她一声，径直朝雪地车指出的方向奔去。 也许这时候该去救柯露，毕竟那是林枫的女人，但马志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慌乱的人群四散逃离，马志看了一眼后方的，发现那个怪物正在肆无忌惮地追杀着末端的那些人。 已经没有枪手在抵抗了，都在逃命。 这种时候只要比同伴跑得快，就能活。 趁着这个机会，那个驾驶雪地车的牙叔终于有机会靠近到了马志的身边。 队伍里只有一条狗，太显眼了，他一眼就看了跑在洪瑶瑶面前的马志。 一个甩尾急停，牙叔后座的那个青年朝着马志用力招手：“快快快！” 周围的人也看到这辆车，拼命地朝这边跑。 现在只有上车才能活。 “坐不下，把那小子丢了！”牙叔吼道。 冲到车边的马志看了一眼被自己拽着的那个孩子，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洪瑶瑶。 洪瑶瑶心里一个咯噔，意识到了什么。 第267章 受够了 “接我，牙叔，快来接我！” 关海山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响起。 牙叔没理他，他不喜欢关海山，那就是个整天监视他们到处挑刺的马屁精。 现在只能救一个人，相比之下马志更重要一点。 “愣着干嘛，快上车！” 牙叔瞪着个眼睛朝马志怒吼道。 他不明白马志有什么好犹豫的，都是不相干的人，活着逃掉去找林枫才是正道。 反正这种事，他们当初在长华也干过一次。 抛弃掉那些没有价值的累赘，让最强的人活下去。 “让我上车！” 一个男人推开挡路的洪瑶瑶，朝着车上最后一个座位扑去。 “草！”牙叔怒骂一声，给了后座的兄弟一个眼神。 对方立马一脚将那个男人踹开：“自己跑，坐不下了！” “快带我走，快带我走，我不想死！” 那个男人惊恐地喊叫着，似乎已经在骇人的杀戮中丧失了理智。 牙叔看了一眼前方，那个怪物已经杀死了二十几人，现在离他们很近了。 “你他妈快上车！”牙叔拔出枪一边拉动枪栓一边吼道，“不走就让瑶瑶上车！” 说罢，他直接朝着那个想再次坐上后座的男人开了两枪。 枪声惊醒了马志和洪瑶瑶，还有李辉的儿子，六岁半的他呆呆地看着被牙叔杀死的那个同伴。 大人的世界真复杂。 卡卡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用力一顶洪瑶瑶的屁股，将她朝车那边推。 这只大狗总是那么聪明，林枫不止一次怀疑它能听懂较短的词语。 洪瑶瑶路过马志身边时，突然看到他举起了枪。 牙叔和后座的男人惊恐地看着枪口，他们在火光中被打穿了胸口。 马志面无表情地走上去将两人推下车，抱着那个孩子一起坐上驾驶座，朝洪瑶瑶喊道：“快！” 洪瑶瑶难以置信地看着马志。 马志知道她在想什么，朝她吼道：“别拿那种眼光看我，我这是为了救你！” 卡卡又撞了一下洪瑶瑶，推着它前进，像是第一次见到林枫的那天，用力推被狂风吹开的门一样。 这是唯一的生机，它晓得要干什么。 洪瑶瑶苦笑一下，道：“我真是受够你们这些人了，总是在找着虚伪的借口！” 她抓住一个刚跑到附近的女孩，将她推上车，随后扭头看向身后，那个怪物此时也注意到了这边。 她将手伸进大衣里，拽出那把冲锋枪，朝着怪物扣下了扳机。 “快跑。”她冲着那些正在逃命的人喊道。 马志叹了口气，一拧油门直接离去。 “卡卡，你也跑！” 打空一个弹匣的洪瑶瑶从腰带里摸出第二个弹匣，死死盯着那个怪物。 汪汪~ 卡卡龇着牙朝远去的雪地车吼叫，似乎在愤怒洪瑶瑶没有上车。 “快跑啊！” 换上弹匣，她再一次催促着卡卡。 活尸撕开眼前一个老人的胸膛，低吼一声看向远处一直冲自己开火的洪瑶瑶。 他那双恐怖的黑眸扫了洪瑶瑶一眼，抛弃周围还在溃逃的人，朝着洪瑶瑶和卡卡扑去。 他似乎有点恼火，所有人都在逃命，居然还有个蝼蚁敢向他还击。 那就先把她杀掉好了。 汪汪汪！ 卡卡的叫声变得急促，似乎在催促洪瑶瑶快逃命。 洪瑶瑶看着那个朝自己扑来的怪物，猛踹卡卡一脚：“快滚！” 汪汪汪~ 活尸迅捷的身影带着寒风呼啸而至，打空了第二个弹匣的洪瑶瑶已经没有时间去换子弹，而是将手伸进了衣兜里。 锃~ 金属弹开的声音在她衣兜里响起。 呼！ 活尸冲到近前，利爪带着劲风挥出。 洪瑶瑶正欲再踹卡卡一脚让它滚蛋，就看到卡卡朝那个怪物扑了过去。 她脸色大变。 “不要！” 嗤！ 爪子顺着卡卡的左脸往下，势如破竹地划开了它的肩膀，直到肚子。 呜~ 这只肥得不像话动作也很笨重的拉布拉多呜咽一声飞了出去，带起一大蓬鲜血。 洪瑶瑶感觉时间像是被开了慢放一般，她甚至看清了卡卡脸上的痛苦。 她意识到了什么。 她失去了最后的、唯一的家人。 剖开了卡卡的肚子的活尸脚步不停，朝着洪瑶瑶直袭而来。 嗤~ 那只冰冷的大手掐上洪瑶瑶的脖子，指甲立刻嵌进肉里，抓穿了她的动脉和气管。 “嗬~” 洪瑶瑶下意识地喘息一声，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那个怪物。 没有什么愤怒和哀痛，她只觉得自己好像什么感觉也没了。 也许是来不及愤怒吧，从他杀了卡卡到现在，也许不过一秒钟的时间而已。 洪瑶瑶抬起右手抓住了那只撕烂自己脖颈的手。 “去..死....” 两个没什么情绪波动的、音节扭曲的字眼从她嘴里蹦出。 她伸出另一只手，用这辈子最大的力气揪住了那个怪物的衣领。 轰！ 口袋里的手雷到了引爆时间，飞舞的弹片在剧烈的爆炸中撕碎了洪瑶瑶的躯体。 那个怪物也被爆炸波及，连退数步，钢渣与弹片嵌入他的皮肉，令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本来是给她用来对付人的，想不到却被用在了活尸身上。 ....... 凌晨五点，林枫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大哥，马志到了！” 林枫从床上坐起来，拿起电筒批好衣服走出去，看向门口的手下：“半夜到的，准没好事。” 手下楞了一下后小声说道：“他说遇到了一个怪物，我听着像是那天我们遇见的那个，只有他和两个小孩开车过来报信，我们得去救剩下的人。” 林枫点点头，一边拉拉链一边往楼下走。 他在末世待了五年，每次半夜被叫醒，基本都没有好消息。 要么是有人偷了东西或者打了架，要么是有人死了，要么就是有人来袭击住所，要么就是尸潮来了。 从床上爬起来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听到坏消息的准备。 至少马志到了，总比永远到不了更好。 来到楼下，正好看到马志被人领着进门。 看到林枫后，马志的眼睛直接红了：“我们被袭击了，快带人去救他们。” 林枫一边摸烟一边问道：“几个怪物？” 马志呆了一秒，不明白林枫为什么这么淡定。 难道他都不担心自己的金丝雀，还有他最喜欢的那条狗吗？ “一个。” “在哪遇袭的？” “加油站附近。” 林枫点点头，朝着守夜的手下说道：“把人喊起来。” 第268章 武力下放的真正目的 穿着沉重防爆服的吴军背着顾振东快速跑进警局，高声吼道：“医生！” “嗬——嗬——” 顾振东急促地喘息着，鲜血在他的胸口肆意流淌。 值班警员立刻冲了上来，将顾振东抬进屋里，开始治疗。 他们已经不是一次处理这种状况了，几乎每天都有人在受伤。 医生打开顾振东的衣服，惊问道：“怎么伤得这么重？” “我们遇到了难民说的那种竖瞳怪物，防刺服都挡不住他！” 吴军一边说着，一边摘下头盔。 他这身装备是排爆大队的东西，专门用来应对爆炸的，现在却被他用来防备那些非人的生物。 这种装备一套下来六七十斤重，也只有觉醒者才具有足够的体能穿着它战斗。 听说军队已经搞出了更轻便的高密度复合材料制成的全身防刺服，但短期内估计没法普及。 不过现在北区的警员连弹药的补充都是个难题，想要拿到那种尖端装备可能得去梦里找。 看着医生开始给顾振东处理伤口，吴军退出房间，接了杯水往嘴里灌。 本以为只是一次寻常的清剿行动，没想到却遇到了一个分外强悍的怪物，这一趟牺牲了八个精锐，幸亏队伍里有两个觉醒者，相互配合好险才干掉那个怪物。 刚歇一口气，他就看到今晚的值班局长老汪走了过来。 老汪瞧了他一眼，道：“你觉得我们杀得完那些怪物吗？” 原来的局长失踪了，很多人说他是年纪大了，不想接手这个烂摊子就走了，也有人说他是死了，还有人说他被秘密征召，去了某些不能说的地方。 鬼知道呢。 一腔热血的钱正做了一个月的副局长兼代理局长，结果却被人在办公室里杀了。 警员现在俨然成了牺牲率最高的职业，至少原本驻守北区的那批警员现在已经牺牲了四分之一，还有四分之一找关系调走了或者是跑了。 吴军伸手去怀里想拿根烟，只摸到一个空烟盒，他随手捏扁烟盒后说道：“我预感那玩意儿会跟丧尸一样，越来越多，那根本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老汪从兜里摸出烟给了他一根，在他边上坐下：“上面让我们收缩防御，这两天和民兵队合并。” 吴军叹了口气：“民兵队根本就只顾着自己，跟他们合并，外面那些难民怎么办？” 老汪替他点上烟，左右看看后低声说道：“小吴，民兵的事我也很不爽。一队和三队也有点抗拒跟民兵队合并，民兵队那帮人现在都快成了曹家的私兵了，我想问问你们的态度。” 吴军楞了一下，看着老汪说道：“局长，我就是个新来的，大家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呗，为什么问我。” 老汪拍了拍他的肩膀：“因为他们都服你跟小顾，现在愿意留在这的都是一腔热血的小伙子，玩心眼子搞政斗的早跑了，我说话未必有你跟小顾好使，我希望你和小顾他们一起表个态，毕竟我的身份有些话不方便说。” 吴军抽着烟没说话，他猜到老汪的意思了。 老汪想让警员继续保持独立，但又不想背上抗命的罪名，所以希望基层的人自发组织起来，不管是请愿也好，沉默对抗也好，至少不能被民兵队吞掉。 老汪也许有自己的私心，在担忧自己的政治前途，不敢挑这个头。 但他的出发点绝对是好的，至少人家真真正正地在为难民考虑。 吴军好歹也三十了，晓得人想做好事也得顾虑后果，谁都有自己的一副算盘，他也不怪老汪。 现在警局里级别最高的是老汪这个副局和另一个主任，但威望最高的其实是特警队队长顾振东和他的几个兄弟。 没别的，顾振东出勤从来都是身先士卒，敢第一个往上冲，吴军来了后，也靠着过人的实力得到了大家的尊重。 他今天是第二次救顾振东了，特警队的人俨然把他当成了救命恩人。 “我不懂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吴军摇了摇头，“反正我来的时候，钱局长跟我说是来帮助难民的，民兵队要是愿意清剿丧尸，我就去，他们不敢干，我就不去。” 老汪满意一笑：“好，等小顾那边处理好伤口我再和他谈谈。” 吴军不由得有些烦躁，觉得警局也没自己想的那么好，也有着一堆糟心事。 他看了看窗户外面的街道，朝老汪问道：“局长，到底有没有救援？” 老汪神情略微一黯，道：“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只能告诉你，前线很紧张，城市里的重要人物也都转移了，现在各个基地和避难所在超负荷运转，根本无法承载那么多的难民，南方已经有一批难民在往南亚转移缓解压力，将来还会有更多人去国外求生。” 话里没说有没有，但话里却全是答案。 天灾前期官方接收了太多难民，现在基地内部的问题都不好解决，已经顾不上太多人了。 归根结底，就是没有足够的物资。 “南亚？”吴军琢磨了一下，问道：“让平民去那里干什么？” 老汪思忖片刻，低声道：“我们的军队在外面控制住了不少地方，但是你也知道，有些东西是民众的，他们不肯卖。” 吴军呆了几秒，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好半晌才憋出一个字来。 “草~” 吴军在这一刻明白了上层的意图，那些看起来不合常理的举措，在这一刻都有了解释。 上层在推动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大殖民。 南亚那些国家国库里的东西想搞过来有的是办法，给一张采购合同让人家的总统签字就行。 采购金额后面带几个零随你自己填，老子有的是钱，不满意的话直接把印钞机送给你都行。 听说有个国家的总理不愿意合作，现在已经因为贪污下台，换了个新的上去。 大炮就在总统府外面，你干不好，有的是人愿意来干。 但是民间的物资很难拿上来，如果向平民挥刀，军队就成了屠夫，士兵极有可能拒绝执行这种违背人性的举措。 一旦军队变成劫匪，信仰破灭就会失去忠诚，到时候会影响战斗力甚至哗变。 大人不方便打孩子，那就让孩子去互殴。 大夏的“难民”涌入南亚，他们干了什么就不关大夏的事了。 那些各地突然被征调，编入民兵队的人，极有可能会是这场殖民行动的先锋队。 难怪要搞武力下放，难怪要武装民众，难怪会默许像曹东乐这样的野心家搞点无伤大雅的小动作。 官方需要这些人的力量，去做些能保住更多大夏人、但是没法上台面的事。 这项举措会带来无尽的掠夺和冲突，但至少能让更多的大夏人拿到活下去的物资。 无数人没有进入避难所的人将会离开本土，去到周围的国家寻找生路，在那里不会有上层的压制，他们可以肆意妄为，甚至官方还会支持他们，只要他们能拿回足够的物资，并且把恶名背下来。 这就是林枫口中的野心家的黄金时代，这场疯狂的殖民热潮将会随着军队的开进一同席卷亚洲，去夺取别人手里的物资。 根本不需要动员，也不需要募兵，给他们一把枪，再告诉他们哪里有物资，强者自会找到生存之道。 这辆亚洲最大的战车将以鲜血为燃料，在白骨铺就的土地上横冲直撞攫取一切能让人活下去的资源，那是数以亿计如同蝗虫一般的大夏难民，只有那些灭世的核弹能让这辆战车停下。 也不知道推动这项计划的人，脑子里想得到底是救国还是灭世。 吴军瞧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地图，目光落在了西南方向的国境线上。 他似乎透过地图，看到了国境上无数正在南迁的大夏难民。 那些难民将会拿着从军队那里“捡”来的武器，带着对生机的渴望，如狼似虎地扑向失去了本土军队守护的南方邻居。 不管谁抢到物资都无所谓，反正他是大夏人。 肉就是烂，也得烂在自家锅里。 第269章 善政者无赫赫之功 南亚某国的一座小城市。 漆黑夜空下一群人正在焦急地等待着。 他们握着刀枪棍棒，操着大夏西南口音，小声地谈论着。 “他们真的有枪吗？” “会不会黑吃黑？” “应该没骗人，老李都跟他们换到了三条枪，是ak嘞。” “有枪干嘛不自己去抢，偏偏要拿来换我们的物资？” “可能是不想死人吧，这些做买卖的人都惜命。” “妈的，走了十几天才到这里，好不容易弄点吃的又要给出去。” “着什么急啊，有了枪我们能弄到更多吃的，那些本地的军队都跑了，附近全是咱们的部队，他们又不会帮那些外国佬来收拾我们。” 马路上传来发动机的轰鸣，一辆卡车在被清理了积雪的道路上缓缓驶来。 “来了来了，都别说话。” 卡车在路口停下，跳下来两个端着枪的男人，司机按了一下喇叭。 领头的汉子小跑过去，谄媚地对两人说道：“大哥，我是老李介绍的。” 对方笑笑：“东西呢？” 汉子犹豫一下，道：“先给我看看枪呗。” 对方点点头，从车座里拿出一把枪递过去：“全新的ak，送30发子弹，后面可以找我继续买子弹。” 汉子接过枪小心地看了一会儿，露出狂喜的笑容：“好嘞，谢谢大哥。” 随后他朝身后挥挥手：“把东西拉过来。” 他的同伴立刻从黑暗中走出，拖着一堆物资往车厢里装。 卖枪的人只是草草的扫了几眼，并没有去仔细称量的打算。 “大哥，你不看看我们的东西吗？” 对方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都他妈同胞兄弟，又是老李介绍的，我信你，大夏人不骗大夏人。” “谢谢大哥，给我子弹吧。” 卖枪的人从怀里摸出一盒子弹晃了晃：“规矩晓得吗？” “晓得晓得。”汉子用力点点头，“只介绍靠谱的人来，不乱讲话，不许打同胞兄弟。” 对方满意地点点头：“敢在这里拿老子的枪杀自己人，我摘你的脑袋......多搞点糖和烟来，我可以出高价收。” 说罢，对方将子弹丢过来，直接跳上车走了。 众人围了上来，激动地看着换到手的那把枪。 “我怎么感觉那些人像是傻逼，交易的时候经常不验货，哪有这样做生意的？”一人出声问道。 领头的汉子目光闪烁不定，回忆着那辆卡车的情况。 半晌后，他嗤笑道：“妈的，还以为是军火贩子，原来是自家人嘞。” “啥意思啊大哥？” “还不明白吗？这鸟地方的军队都被咱们的人弄趴了，除了他们谁还弄得到这么多枪？” “啊？那这不是兜售军火吗，他们不怕吃枪子啊？” “行了，别乱说话，这事儿心里有数就好，捅出去了我们以后也没地方买枪。” “妈的，这些当兵的胆子真大。” “管他妈那么多，至少咱们有了枪，不会饿死了。” 这场黑暗中的交易只是一个小小的缩影，边境线上，原本严防死守的边防部队像是消失了一样，任由本国人自由穿越。 只有出现了怪物的时候，他们才会开着装甲车走出军营。 无数南方边境的居民听说往南走可以找到物资，于是便顺着军队开出来的道路开始了迁移。 他们偶尔会在路上遇到几波热心肠的老乡替他们指路，告诉他们哪里最富有，哪里有自家人的部队驻地，可以短暂停留并得到一点补给和热水。 有人问起来，所有人心照不宣地说是去找朋友或者老乡。 到了地方，还会有同胞告诉他们，城市里有人在兜售军火，可以拿物资去交易，听说也是老乡，很好说话。 这些逃荒的难民，会在各种地方买到、捡到、碰到武器，随后以微小的代价收入囊中。 聪明人品出了其中的门道，明火执仗地拿着枪去找本地人要吃的用的。 难民像是蝗虫一般侵袭而过，贪婪地汲取着异国他乡的养分。 他们造成了比战争更可怕的杀戮，掠夺的暴行每分每秒都在发生。 多么讽刺，号称可以毁灭世界的核弹安静地躺在发射井里，乖巧地像个婴儿。 却有数以万计的人死在造价不过几块钱的7.62口径的子弹之下。 血腥的大幕被拉开，没人能阻止他们，或者说有能力的人不愿意去阻止他们。 他们只是在争夺生存的权利，阻止他们活下去，跟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 狼为了果腹而捕杀羊，如果旁观者因怜悯羊而阻止，狼便要饿死，这是亘古不变的自然之道。 ...... “我们都是刽子手。” 帝都的某间办公室里，值班男子搅弄着手里的咖啡，一边浏览屏幕上关于南亚的军事情报，一边冲同事嘀咕道。 边上的同事耸耸肩：“说出来干嘛，本来我还能骗骗自己的，你一说我连遮羞布都没了。” 男子笑笑：“整天骗自己有啥用，这世道，凑合着过吧......陈部长这个‘火种计划’是不是有那么点无为而治的意思？” “所以说善政者无赫赫之功嘛，陈部长这种敢背骂名的人才是真正的领袖。”同伴轻声感叹了一句，“也许灾难结束后，下一代人会说他是屠夫、历史罪人，然后享受着咱们留下来的基业开始反思祖先的罪行。” “那他妈还真是操蛋哦。”男人皱了皱眉，瞥着嘴说道：“愚昧的人什么都不懂，听风就是雨。” “害，这世道，凑合着过吧，陈部长都不怕被人搞，我们操心个什么。” 同事用他先前说过的话回了一句。 “是啊，凑合着过吧......是非功过，留待后人评说，前提是咱们得有后。” 第270章 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坏 “嗷~” 尖锐而低沉的吼叫在雪地里响彻，被炸伤的活尸扯掉挂在胸口的那只断臂，满是痛苦地捂着右眼。 一块飞射的弹片划烂了那里，这种距离哪怕迅捷如活尸也没能成功躲避。 关海山愣愣地看着倒在雪地里的洪瑶瑶。 那个不过十八岁的女孩此时身上布满了弹片，一道狰狞的伤疤从她的下颚一路豁开直到鼻翼。 脖颈处鲜血狂涌，右臂被那个怪物残忍地扯断，她到爆炸前还揪着活尸的领子不肯松手。 关海山感觉周围安静了下来，但下一个刹那，又仿佛有惊雷在耳畔炸响。 他不明白，洪瑶瑶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明明所有人都在逃跑，包括那些有枪的男人。 牺牲自己去拯救一群平时根本说不上几句话的邻居，真的有意义吗？ 反正他觉得没意义，他也做不到这么伟大。命都没了，要这些虚伪的牺牲精神又有什么用？ 他无法理解洪瑶瑶这个女孩脑子里在想什么，但并不妨碍他的愤怒。 “我操你妈！” 他停下了奔逃的脚步，将自己的儿子塞给妻子，抬起枪口怒吼一声如疯子一般朝那个瞎了一只眼睛的怪物开火。 活尸被子弹打得颤抖几下，发出愤怒的吼叫。 “瑶瑶！”人群中传来柯露的惊呼。 “老子杀了你！” 又是一个枪手停下脚步，大声吼叫着扣动了扳机。 “都他妈回来！”他站在火光里和巨大的枪声里朝那些同伴高声喊道，“是爷们就跟老子一起干死这个狗杂种！” 一时间，周围几个有枪的人都被某种情绪感染，犹豫半秒后不约而同地拔枪转身。 如雷的枪声在旷野里轰鸣而起直冲天际，长华小区出来的这帮混蛋第一次明白了同伴的含义。 林枫不是他们的同伴，他只是个玩弄人心利用别人达成自己目的的杂种，就像那些满口宏大叙事的无耻政客一样，舌灿莲花心里盘算的却永远是自己的利益。 马志也不是，他成了和林枫一样不择手段的人。庞建军同样不是，他不过是个站在高塔上拨弄权力天平的野心家。 洪瑶瑶这样的人才是，她被别有用心的林枫拉着站上阶梯，却还在和铸造阶梯的积木共情。 他们都是最底层的难民，野蛮地挣扎着活着。 活尸的衣服被子弹打得棉絮纷飞，连连倒退。 “嗷~” 他抬手挡住眼睛，痛苦地嚎叫一声扭头朝后方奔去，在一片弹雨中消失在黑暗里。 枪声停歇，劫后余生的众人死死地盯着那片黑暗。 沙沙沙~ 柯露冲出人群，快步跑过雪地来到洪瑶瑶身边。 “嗬——” 女孩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拉动时的那种喑哑低喘，眼睛无神地看着天空。 柯露呆了一下，扑过去捂住她那烂掉的脖颈，试图止住血。 “瑶瑶...瑶瑶...” 她不知道该干什么，只是本能地呼唤对方的名字。 洪瑶瑶缓缓转动眼珠，朝边上看去。 那是卡卡倒下的方向。 关海山抓着手电筒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老魏，老魏！拿医药箱来！” 死在公路上的魏医生没有给出回应。 “坚持住，医生马上来了。”柯露神情慌乱地说着胡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洪瑶瑶还是在安慰自己。 女孩没有力气回应，只是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卡卡。 似乎感受到她的注视，一动不动地卡卡突然睁开了眼睛，朝这边看来。 洪瑶瑶咧嘴一下，带出大量鲜血。 柯露这时终于注意到，她的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此时关海山也来到面前，电筒的光彻底照亮了女孩的脸。 柯露心头一颤，险些松开了捂着她脖颈的手。 “瑶..瑶瑶....” 洪瑶瑶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扭头朝柯露看来。 “柯露姐...我要...死了...吗？” 柯露呆呆地看着这个小姑娘，松开了自己手。 她脖颈上的伤口正在飞快愈合，那些碎裂的血肉似乎有了生命一般，正在迅速生长，黑色的脉络紧随而上，快速蔓延。 关海山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电筒也晃动了一下，带起一片摇动的阴影。 洪瑶瑶察觉到了两人表情中的异样，她伸出那只完好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却不小心看到了指头上正在生长的角质层。 她愣了一会儿后低声问道：“我...我要变成...怪物了吗？” “不会的，不会的。”关海山放下手电筒，有些慌乱地朝后方看去，“拿根绳子来！” 洪瑶瑶再次笑了笑：“骗我...路上王大哥变成...怪物的时候...绳子还是我递的呢...” 柯露眼眶一红，泪水止不住地就流了出来。 “不会的，不会的！肯定有办法救你，我们去找医生，我认识很厉害的医生，很厉害很厉害，癌症都能治....我们去找林枫，对，去找他，他肯定有办法！” 柯露颤抖着摘下自己的围巾盖在洪瑶瑶的脖颈上，做着一些看起来自欺欺人的事。 一道阴影从边上爬了过来，是卡卡。 它的肚子被豁开，皮毛上全是血，肠子拖在地上惨烈至极。 它伸出舌头舔了舔洪瑶瑶，悲戚地哀鸣着。 洪瑶瑶笑得更开心了。 她伸手摸了摸卡卡的脑袋，笑着道：“要活下去。” “呜呜~”卡卡用脑袋顶了顶她，似乎是在让她起来。 那些黑色的脉络加快了游动的速度，她的眼白出现了细密的血丝，瞳孔也开始了收缩。 “怎么办？”柯露朝关海山焦急地问道。 关海山说不出话来，手已经搭上了扳机。 在路上有一个同伴变成了怪物，也听别人说了很多丧尸的事，他们知道这东西有多麻烦。 洪瑶瑶突然伸出手摸了摸柯露的脸：“柯露姐...你好漂亮...我也想像你这么...漂亮....那样大家都会...喜欢我了...” 柯露擦了一把眼泪，抓着她的手认真地说道：“瑶瑶最好看了，大家都喜欢你。” 洪瑶瑶笑着咳出一口血沫，轻声道：“看来有时候...谎话确实可以让...世界更美好....” 关海山拉了一把柯露，似乎在提醒她离开洪瑶瑶，不要靠得这么近。 柯露固执地抓着洪瑶瑶的手，没有松开。 洪瑶瑶偏头看了一眼关海山：“关大哥...我再问你一次...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一直都这么...丑陋吗...是不是每个人都...那么自私？” 关海山沉默半晌，喉头一阵哽咽。 他松开搭在扳机上的手指，蹲下身缓缓说道：“不，不是，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坏。” 第271章 我们都是懦夫 黑暗的雪地里，数十台雪地摩托大灯全开，呼啸而过。 中段的两辆雪地摩托用铁链拴着一张硕大的金属雪板，雪板上架着那台曾经完成过击杀活尸战绩的机炮。 机枪手心惊胆战地缩在雪板上，生怕前面的两个兄弟开车出点什么小毛病把雪板带翻。 一旦遭遇活尸，他也要第一时间火力压制。 队伍里不断有人提速，被林枫喝止。 相比林枫这种无牵无挂的畜生，他们都在忧心自己的家人。 “还有多远？”林枫冲身后的马志问道。 “马上到了。” 车队又驶了一段，终于接近了马志等人曾经停留的路口。 “减速，散开。”林枫下令道。 车队立刻分散并放慢了速度，拱卫着最中间的机炮。 “梁健，去看看。” 一辆摩托加速冲出，朝着前方驶去。 片刻后，对讲里传来他的声音：“我看到人了？” 林枫楞了一下：“活人还是丧尸？” “有火，应该是活人。” 林枫正琢磨间，车队已经逼近了路口，远远地看到了微弱的火光，还有人影在晃动。 “尝试呼叫一下。”林枫朝后座的马志喊道。 马志立刻摸出对讲机：“关海山，你们在吗？” 片刻后，对讲机里传来关海山愤怒的声音：“马志，我草拟妈，你终于回来了！” 马志没计较他的话，而是问道：“那个怪物呢？” “跑了。” “跑了？怎么跑的？” 马志似乎有些惊讶，那个怪物都不怕子弹，关海山等人是怎么做到的。 “瑶瑶拿雷炸伤了他的眼睛，我们把他打跑了。” 活尸并非无敌，眼睛就是他们的要害，瞎了眼的活尸就是没了牙的老虎。 马志猛然想起自己离开时听到的那声爆炸声，惊问道：“瑶瑶呢？” 对讲机里没说话，马志也不敢再问，有时候沉默就是答案。 他看了一眼林枫的后脑勺，见他似乎没什么动静，抓着车把的手依旧稳如泰山。 听说怪物逃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加快了车速，这一次林枫没有阻止。 车队在路边停下，跟着林枫从长华出来的男人疯狂地扑进人群寻找自己的家人。 林枫扫了一眼人群，还有那些被收拢起来的尸体，知道很多人失去了家人。 出发的时候足足有一百八十多个人，其中有差不多一百号家属。 现在还站着的估计不到七十个，应该还有不少人活着，只是跑远了还没找回来。 林枫刚跳下车，就看到柯露从人群里哭着跑出来，冲进自己怀里。 她用力抱着林枫，哭喊道：“瑶瑶没了...她为了救我们没了！” 林枫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交给同伴，朝着公路上走去。 那里点着篝火，还放着一堆尸体，并不断有人从野地里背着尸体回来。 哭喊声在公路上爆发，那是失去了亲属的人在宣泄情绪。 关海山迎上来，想跟林枫说什么，当他看到马志时，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愤怒。 马志当时枪杀了车上的两个同伴，想要把洪瑶瑶和李辉的儿子一起带走，有人看得清清楚楚。 也许他有自己的理由，但大家无法原谅他的行为。 马志和关海山对视一眼，移开了目光。 林枫推开众人，走到篝火旁，静静地看着卡卡。 此时这只大狗的肚子被极其粗暴地用针线缝上，皮毛上全是鲜血。 它似乎感觉不到痛一般，趴在一个绿色的长条大袋子上朝着马志低吼，眼中满是悲伤的泪水。 它看了一眼林枫，开始大声嚎叫。 “怎么回事？”林枫朝关海山问道。 关海山看了马志一眼，道：“她留下来想杀了那个怪物，最后拽着怪物当面拉了手雷，卡卡当时想保护她，被抓烂了肚子，还好它很肥，骨架也大，不过肠子好像烂了，回去还得找医生来弄一下。” 林枫看了一眼那只大袋子，里面微微有一个人的轮廓。 关海山轻叹一口气，带着哭腔低声道：“我们都是懦夫，全部在逃命，只有她在掩护大家，要不是她炸伤了那个怪物，我们可能还要死很多人.......她就在袋子里，身子烂了。” 林枫点点头，朝着身后的人说道：“把尸体装好，马志带十辆车散出去，追着脚印找那些跑散了的人。钻林子的时候小心点，别遇到活尸，眼睛放亮，这里血腥味太重了，可能会招来怪物.......” 他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众人，似乎并没有因为失去同伴而影响情绪。 人群中的柯露被他的冷漠震惊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哭喊道：“她死了！她为了救我们死了，她才十八岁，你都不打算看看她吗？” 林枫没说话，掏出药品开始分发给那些受伤了的人。 柯露冲过来拉着他的衣服，怒声质问道：“你怎么这么冷血，我说她死了，你听不见吗？” “我知道！”林枫突然怒吼一声，瞪着眼睛看向柯露，“我给过她选择，马志也给过！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我感谢她救了这么多人，但是老子现在要先把人找回来然后走人，那个怪物恢复了伤势还会回来，要哭也回家再哭！” 雪地里陷入短暂的安静。 王强走上来拉开柯露，对着周围的人说道：“老大说得对，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先离开这里，外面太危险了。” 众人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开始收敛人员，同时借着车灯的照射，在雪地里搜索脚印和遗体。 林枫的目光不停地落在远处的山林里，似乎在搜索着什么。 陆续有人被出去的摩托车找回，和赶来援救的家人相拥而泣。 有人见到自己的家人回来，高兴地痛哭流涕，也有人在焦急地等待着。 他们的等待也许只能换来一具尸体，但他们愿意等。 死了的人，谁也救不了，林枫不行，谁都不行。 第272章 她不是怪物 清晨，龚伟业吃好早饭来到林枫等人的住处，远远张望着。 村子里没什么秘密，李寡妇多看了王老二一眼，一根烟的功夫她俩偷情的事就能传开。 几栋屋子里不是有哭喊声传出，村民们已经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雪灾到现在已经两个月了，村里也死过些人，这种场景不算少见。 一些好事的村民走到门口，跟里面的人打听着发什么了什么事。 龚伟业走过去，从他们口中知道了大概的情况。 “村长，他们又带回来了差不多一百号人。” “我好像看到好多尸体，咋回事儿？” “听说是他们的同伴，在路上遇到一个怪物，杀了几十号人。” “这么凶？” “哎哟，一大早就这样子，太晦气~” “可得叫他们快点把尸体烧了或者弄走，别把那个什么病毒传染出来。” “去找他们要房租，多了一百个人，钱得重新算。” 龚伟业拉了那人一把，低声怒斥道：“行了，人家家里刚死人，你就去要钱，懂不懂规矩？” “是啊，要钱也得等人家丧事做完了再要。” 一个老头很不满地瞪了那人一眼。 龚伟业看向那老头：“五叔，要不要帮他们安排下葬？早点葬了也安生，免得有那种病毒，万一传开了可不得了。” 被唤作五叔的老人思忖片刻，点点头道：“反正现在地也没人要，村外头找个远点的地方，挑块宽敞的给他们吧，死者为大，你看着办。” “怎么没人要，都是咱们的地，得收钱。”有村民不满地咕哝道。 五叔抽了他后脑勺一下：“你妈的巴子，村外的地是国家的，关你屁事！钱钱钱，就知道钱，这时候连死人钱都想捞，不怕生儿子没屁眼？” 五叔的地位似乎很高，那人挨了一下只是讪讪的挠了挠头，没敢再说话。 五叔往里瞧了一眼，走进去朝守门的人问道：“小伙，你们要不要帮忙啊？” 守门的人有些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摆手道：“不用，不关你们的事。” 这个老头伸着脖子又往里瞧了瞧，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年轻人不晓得事，得盖白，哪能盖灰布子啊。要帮忙就说，村里有个唢呐队，虽然都是老头，但是能顶上用。还有点寿材，要的话可以借给你们。” 那人似乎是憋着一肚子气，怒声道：“说了不关你们的事，狗屁唢呐队，我们不要，再他妈来骗钱老子弄死你！” 五叔愣了好半晌，喃喃道：“小伙，乡里乡亲帮忙做白事是不要钱的，只有合了眼的人才要钱，没合眼的人烧给他。” 那人也愣了，呆呆地看着这个老头。 ...... “弄得好吗？” 卧室里，林枫朝着正在给卡卡缝合肠子的马医生问道。 马医生动手术似乎主要还是心里紧张，收拾曹萱那种大活人的时候生怕给她弄死，紧张之下错漏百出。 现在收拾一只狗似乎没什么心理负担，很是细致地完成了缝合。 “就怕感染。”马医生剪断手术线，清理了一下创面后开始缝合肚皮，“肠子里的屎有多脏不用我讲你也懂，肠子烂了就怕腹腔感染，到时候它还得遭第三回罪。” 林枫摸了摸被麻醉得不省人事的卡卡，点点头道：“弄好它，需要什么跟我说就行。” 走出屋子，林枫点上一根烟，看了看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柯露，没有多说什么，顺着楼梯走上三楼一间空着的房间。 伸手一按，一张金属长桌出现在面前，扭曲的水浪波纹再次涌动，一只长长的绿色裹尸袋出现在了长桌上。 他看了看袋子口残存的血迹，用力地吸了两口烟。 好半晌，一根烟抽完，他将烟蒂吐掉，拉开了袋子的拉链。 洪瑶瑶残破的身躯显露出来，即使是已经被冻僵，也能闻到微微的腥气。 她的脸被弹片划烂，又愈合了起来，不过恢复得并不完全，脸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带血伤疤。 一头漂亮的公主切散乱一团，看起来不少地方都有些干枯打结。 右手手肘以下的位置被粗暴的扭断，断肢被关海山收了回来，放在边上。 上半身的大衣被炸烂，能清楚地看见破口下面被弹片撕开的皮肉，那些伤口在后续变异的愈合中将弹片包裹住生长，似乎是树苗长在土地上一般。 她的肤色有些微微发白发青，不像是正常人类的肤色。 林枫翻开她的右眼看了看，眼仁里有一个绿豆大小的血洞，似乎是被什么尖锐的物体刺穿过。 林枫收回手，下楼取了热水和毛巾开始给她擦拭脸上的血迹。 “你倒是成了英雄噢。”林枫一边整理她的头发，一边嘀咕道，“老子可是亏死了，养了你那么久，教了你那么多东西，现在就捡回来一具尸体。” 草草地洗了一下头发上的血迹，林枫拿出针线，开始缝合那只断臂。 “倒是我看走眼了，你这么胆小的人，居然也能为了别人拼命。” “卡卡还活着，逢年过节我会带它去给你烧元宝香烛，缺啥就给卡卡托梦，别来烦我。” “我的猫也不见了，叫你干点啥都干不好。” 刚将手臂缝到一半，柯露突然推门走进来。 林枫回头瞧了她一眼，又转过身去继续着刚才的工作。 柯露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看了好半晌，开口道：“她说不想变成那种怪物，也不想被枪打烂脑袋，我用铁针顺着眼睛刺了进去，她走得时候一直在发抖。” 林枫沉默着缝合，似乎没有回话的意思。 等了好半晌，柯露继续道：“她让我跟你说，谢谢你收养了卡卡，但是她不喜欢你的那一套东西，那些野蛮的生存法则让她觉得这个世界上一个好人都没有。” “嗯，知道了。” 柯露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知不知道她在雪灾之前就想过自杀，你明明可以多关心她一下，这样她也许会有活下去的勇气。” “她只是我的下属，我没有兴趣关心下属的心理问题。” 柯露冷笑一声：“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林枫重新陷入沉默，处理好那只断臂后在热水盆里洗了把手，随后走出屋子。 柯露眼眶有些微红，朝着长桌上的洪瑶瑶说道：“你看，他就是个冷血动物。” 片刻后，关海山带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那个女人看了看洪瑶瑶的尸体，被她手上的角质层吓到，皱着眉头说道：“她...她好像要变成怪物了。” “她不是怪物！”柯露突然情绪失控一般朝女人大吼。 关海山面无表情地指着洪瑶瑶，对那个女人说道：“你不是会给死人化妆吗，给我把她弄回原来的样子，要漂漂亮亮的，跟电影里的明星一样，弄好了我给你一百斤粮食。” 女人点点头，解下带来的一个箱子，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关海山看了柯露一眼，扭头朝屋外走去。 柯露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说道：“她本来以为世界在变好的，你昨天下午不该跟她说那些话。” 关海山略微停顿了片刻，一言不发地走了。 第273章 星野旅馆 刘涵是个跟随父母来到东海生活的少年，童年时四处搬家，只有春节时才会回老家和爷爷奶奶或者姥姥姥爷一起过年。 大夏有很多这样的年轻人，他们在一个割裂的环境下长大，既不是城里人，也不是乡下人，随着父母四处漂泊，在一个地方住不久，没有真正意义的“家”。 也许他们的人生经历千奇百怪，但他们大多数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和亲戚不怎么来往，没时间培养感情，亲情观念比上一辈更加淡薄。 所以他非常讨厌被强迫着参加那些陌生亲戚的葬礼，因为他可能根本不记得对方是谁。 他搞不明白一群几年见不上一面的亲戚朋友一起在一个陌生人的灵堂里守夜跳大神听道士念悼词，再哭上几天几天跪倒膝盖发肿熬到下葬，花费好不容易赚来的钱操持这些事有什么意义。 但今天他理解了，葬礼是为活人准备的。 死者家属可以在世俗的规矩里给自己找到事情做，慢慢摆脱负面情绪抛弃关于死而复生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并逐渐接受亲人的死亡。 葬礼做得越大，说明有很多人在乎棺材里的那个人，他的人生还不算太失败。 这一夜死的人太多了，家属的情绪渲染开来，连作为陌生人的刘涵都感觉有些悲伤。 东海有着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他们的丧葬习惯有着不小的差异，很多年轻人都已经说不清老家的风俗，毕竟现在没有年长的亲戚能在身边帮忙。 延平很有经验地开始主持大局，给有需要的家属操办法事，将死者统一安排，一切从简。 村里有几个老头送了些花圈白布黄纸之类的东西来，帮他们搭建起了简陋的灵堂。 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贪财，至少在死难者的家属面前他们还算地道，送来的东西一毛钱没要，只是叮嘱不要弄坏了，现在买不到新的，后面还有人要用。 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对死亡的态度很坦然，早早地就开始给自己准备身后的事，村里该有的东西都有，只为哪天有老人过世能给他们应有的体面。 庞建军的心情也不太好，他的情人死了。 虽然他在天灾前就有两三个情人，也都只是肉体关系，但这个是他最喜欢的一个。 女人都死了，他也没什么架子，以唯一的家属的身份在盖着白布的尸体前，从善如流地和众人一起跪了一会儿，算是表达哀思。 四十岁的老男人为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下跪，也就只有盖白的时候能瞧见这种事。 他也说不清这个女人的生平，只知道是个从外地来东海谋生的苦命人，甚至连她的生日都搞不清，当初纯粹是看她漂亮懂事才勾搭上。 所以延平来问的时候，悼词和生辰等乱七八糟的只能瞎写一通。 很多大夏人最怕客死他乡，到老了就追求一个落叶归根，就是因为一旦离开故土，死了都没人能给个体面的收场。 她的名字和生平过往会随着尸体的下葬被人遗忘，并逐渐随着时间的流逝彻底消亡，仿佛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一样，宛如尘埃，何其悲哀。 不过她算是命好的了，至少庞建军能给她一场葬礼。 很多人死后连一场葬礼都是奢求，他们会被人当做垃圾一样遗弃在荒野，直到成为怪物或者野兽的腹中之餐。 “跟我走。” 正在帮忙收拾屋子的刘涵突然听到林枫在叫自己，他放下手头的事快步跟上。 死人的事要办，活人的事更要办，还要加紧了办，拖着不办只会死更多人。 林枫见多了这种生离死别的场景，早就有点麻木了，末世里最不缺的就是死亡和眼泪。 三十几辆雪地摩托呼啸着驶出村子，顺着村道一头扎进了山里。 “前面路窄，弯也多，你们开慢点。” 同行引路的村民出声提醒道。 原本青峦叠翠的山坳此时银装素裹，蜿蜒的山路被雪盖住，加上没有护栏，很多地方看着有路其实底下是个坑，大家都不敢开太快。 五马山说是山脉，其实更像一片稍微高一点的丘陵，山峰平均海拔就四百多米，稍微高一点的几个山头可能也就八九百米。 温泉有两个眼，大的有车道能到，离凤凰村并不远，骑着雪地车顺着路过去也就二十分钟的事。 这是一处较为平坦的山坳，温泉就在山壁下面，正好一面被风。 还没看到温泉，众人就看到一栋不大的三层建筑，还有建筑后面蒸腾的水汽，屋子里还有灯光和人影。 屋子整体呈长方形，并不大，粗略估计可能就两百来平，外面装修倒是不赖。 这是一家名叫星野酒店的温泉旅馆，靠着这个温泉挣点城里人的小钱，不过这边的温泉不怎么出名，平时人流量很小，说是酒店更像是青年旅社。 见到车队过来，旅馆里的人似乎很惊讶，都跑到窗口来围观。 带路的村民冲林枫介绍道：“这里的老板叫陈阳，现在店里有点住不下了，你们那三四百号人想来的话，可得跟他们好好商量商量。” 同来的于胜利笑道：“这地方挤满了都住不下那么多人。” 这旅馆最多不会超过三十个房间，林枫现在的人加到一起有三百七十多号，算上原来的住户和客人，那么多人塞进去有点够呛。 “我听说里面有个叫张震的有枪，是真的吗？” 林枫给那个村民递了根烟，确认昨天打听到的情况。 “嗯，有的，他还帮我们杀过一个怪物，人蛮好说话的。” 正说话间，旅馆的大门推开，走出来几个人。 领头的是个三十五岁上下的男人，村民给林枫指了指，说他就是旅馆的老板陈阳。 陈阳走出来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众人的摩托，问道：“你们是城里出来的吗？” 林枫点点头，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想要你的旅馆，开个价吧。” 陈阳笑了笑：“现在大家都想买我的店，我要五万斤米，五万斤肉，你有吗？” 这放在天灾前物价正常的时候都不是笔小钱，现在十万斤食物完全足够一百号人吃上两三年，乱世里十万斤食物足够让很多人动杀心。 林枫身后的手下有不少都皱起了眉头，觉得这人要价太高了。 现在这时候房子根本不值钱，城里全是没人住的房子，想要的话砸开窗户就能去住。 不过城里太乱了，这间旅馆在山里，人烟稀少，加上背靠温泉，在眼下确实是个好地方。 “干脆去抢算了。”有人嗤笑着开口，嘲讽陈阳的贪婪。 有些人已经盘算着一会儿直接动手抢了。 第274章 教教他们规矩 林枫打量了一下旅馆，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不如先带我参观一下。” “住店一周一斤米面，给燃油或者药也可以，进门先付房费。入店伙食自备，我们提供热水和基础设施。” 林枫被他逗乐，也不知道是村民学的他，还是他学的村民，都他妈是想出租房子换物资。 不过这个陈阳的价格可比村民公道多了，差不多的要价，但是人家这有发电机供电，还更暖和，不需要自己去找木柴取暖。 村民可是除了房子什么也没给林枫他们提供。 不过这个价格算是很便宜了，因为如果是在城里，恶霸来收保护费可不论几斤几两，全给你抢走。 林枫从包里摸出一盒巧克力丢过去：“先看看。” 陈阳接过那盒巧克力看了看，琢磨了一下后点点头：“行，看你是大客户，给你个方便，不过只许三个人进来。” 龚伟业都看得出来林枫这帮人是土豪，陈阳一样看得出来，这时候能搞出车队来的，绝对是富户。 “老于，王强，一块进去吧。” 林枫招呼上于胜利和王强，跟着陈阳来到旅馆门口。 刚一走近，三人就明显感觉到温度高了一点，虽然还是冷，但比外面强多了。 打开门进入大堂，林枫看到了不少人正在屋里坐着，边上还摆了不少杂物。 旅馆里的温度明显高了不少，已经可以不需要穿大衣了。 “你这是用温泉供暖吗？”林枫问道。 “嗯，铺了毛细管道，抽水机直接泵进来就行。” 两人刚说了一句话，屋里的人就凑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开始询问。 “你们是城里出来的吗，现在城里情况怎么样？” “兄弟，你们的车是哪来的，能卖一辆给我吗？” “大哥，有烟吗，我拿罐头跟你换。” “要不要木头，三十斤木头换一斤米，都是劈好的，换吗？” “我四十斤换！” 林枫感觉自己被一群苍蝇围住，挥了挥手道：“城里乱透了，打听消息换东西的去外面找我同伴去。” 陈阳也适时推开众人：“别挤在这，我还要做生意呢。”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帮人待在山里啥也干不了，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木头，估计最近没少砍树储备木柴，不过显然附近根本没有买主。 山里的树大家都能砍，没几个人会拿珍贵的粮食去交换。 旅馆里有微弱的杂音，听着是发电机和水泵在卖力干活，楼上和隔壁的屋子里也有此起彼伏的说话声，听起来人可不少。 这间旅馆估计建成有些时间了，屋内的格局和摆设都显得有些老旧，一楼的厕所都还是蹲厕。 林枫扫了一眼一楼的格局，直接往后面走。 “不上去看看吗？”陈阳问道。 “先看看温泉吧。” 这地方林枫来过一次，大概记得楼上楼下时一样的格局，当然那时候已经被糟蹋得面目全非了。 陈阳领着三人来到后院，林枫这才看到后院被罩上了一层篷布，中间用钢架支起，院里摆着各种杂物和厨具。 还有不少人正在院里打牌说话，边上支着几个炉子。 看来陈阳是把院子改造一下，弄成了外延空间，安置更多的人。 篷布的保暖效果不太好，院里有些冷，炉子都抢救不过来。 顺着院子走到后门，陈阳一推开门，林枫三人就看到二十几米外几潭冒着热气的池水。 这是处天然温泉，但显然被人为改造过，修建成了几个小池子，中间还有隔断，方便游客游玩。 毕竟真正的泉坑底下不是烂泥就是石子，没人乐意坐在里面泡澡，铬得疼。 温泉里的水汽不算浓，池子远处的地面都结着冰，显然是水汽蒸腾到半空又迅速遇冷凝结滴落在附近。 池子里现在也有几个人穿着泳衣在泡澡，有个年轻姑娘还带着墨镜靠在池子里假寐。 现在这时候毛阳光没有，也不知道她在发什么抛。 一个正和女伴在池子里戏水的中年男子朝陈阳喊道：“陈老板，又有新客人了啊？” “是啊......马总，你每天一大早下池子，一泡就是两个小时，不怕泡脱皮啊？” “我就喜欢这。” 陈阳笑笑，指着池子后头的一个天然水池对林枫说道：“泉眼在那，温度有五六十度，以前离得近的池子都烫人，我还得专门拉长管子降温。” 林枫越过池子，朝着泉眼附近走去。 “喂，你是哪里来的啊？” 先前那个跟陈阳说话的马总突然开口问道。 三人一时间都没搭理他。 马总靠在池子边加大了音量，喊道：“喂，跟你们说话呢，耳聋啊？” 王强扭头瞧了他一眼：“打听事儿去前面打听，我们忙着呢。” 马总嗤笑道：“都这时候了，摆谱给谁看啊？” 边上一个女人靠过来，趴在他的肩头笑着道：“忙着研究咱们的洗澡水呗。” “哈哈。”马总大笑一下，“好几天都没看到外人来了，想跟他们说说话都不给面子。” 两人说着，就在池子里开始鸳鸯戏水了，一时间女人的娇笑声听得林枫有些心烦。 “叫他们闭嘴。”林枫冲着王强挥了挥手。 王强瞧了林枫一眼，这是他第一次见林枫因为别人声音大而生气，平时他脾气很好，连杀人的时候都不会皱眉。 很快，王强猜到了林枫今天不高兴的原因。 看来洪瑶瑶在这个屠夫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分量。 王强扭头朝着马总说道：“带着你的女人滚蛋。” 马总楞了一下后笑骂道：“嘿哟，给你点脸还喘上了是吧，你算什么东西叫我滚？” 说着，他冲温泉边上的两个男人招了招手：“看来太客气了也不行，教教这三个新来的，什么是规矩。” 那两个男人身材高大，可能是马总的保镖或者打手之类的人物。 他们从椅子上坐起来，朝着王强走去。 “小子，给马先生道歉。” 边上的女人嘴角一勾，像是看好戏一般看着王强。 王强什么也没说，只是拉开大衣，露出腰间的手枪。 那两人脸色一变，停在原地没敢再往前走。 马总也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往池子里缩了缩脑袋。 王强扭头看了一眼正在泉眼边蹲下伸手试水温的林枫，面无表情地朝马总几人说道： “以后这里的规矩，我们说了算。” 第275章 那就一起凑合着活 生活不是电视剧，生活里脑残很多，倒是相比之下还是正常人更多。 面对屠刀还梗着脖子的只有那些十五六岁的热血小伙，成年人都知道什么叫做低头服软。 马总看到枪后立马披上浴巾，带着女人和手下灰溜溜地走了，再也没多说一个字。 陈阳看到王强亮出枪只是楞了一下，似乎并不是很吃惊。 不过也说得通，三十多辆车的车队，一般人根本守不住，这时候身上没点家伙的，估计还没出城就被人扒皮抽筋了，他是生意人，在进门之前就看出来了林枫这帮人不简单。 只是王强那句分外嚣张的话让他有些不爽，旅店还没卖呢就在这宣示主权，太不给老板面子了。 “水温还不错，把胡天明他们叫过来吧。” 林枫扭头朝着王强招呼道。 王强点了点头，掏出对讲机招呼在前门的胡天明。 胡天明是那个歪脖子胡天亮的哥哥，就是那个不满领导官僚作风跑去送外卖的矿物博士，他成功被弟弟引荐给了林枫，一同来了凤凰村。 这哥们也是个苦命人，丈人中风，丈母娘癌症在家休养，家里需要人照顾，老婆挣得多不想辞职，只能委屈这个大博士辞职去送外卖，至少不需要加班，家里老人有事儿他能马上回去。 只能说这个社会真是奇怪，寒窗苦读十几年，最后还是在原本的阶层原地踏步。 不过这哥们也挺有人情味，至少林枫在拿出摩托之前，他都是一路背着自己中风的丈人上路，完全没有嫌弃人家是累赘的意思。 现在很多人对自己亲爹都未必有这么好。 胡天明和詹天宇几人来到温泉附近，都是些有工程经验的。 林枫拿着温度计量了下水温，朝着胡天明问道：“底下的地热资源最大化利用起来，能做到什么地步？” 胡天明斟酌了一下后说道：“老板，你讲的太宽了，我没法回答，五马山底下的地热资源没什么开发价值，不然早就建发电站了，现在用来供暖还行，搞大工程的话没意义，根本不是我这种三脚猫能搞定的。” “你说的我都知道，叫你来就是让你来想办法的，先给我搞清楚底下的情况，等詹天宇这边搞出建设规划来，供暖管道的铺设也要开工。” “只是找水脉的话挖开就行....好吧，我尽力我尽力。” 似乎是察觉到林枫今天心情不好，本想再详细叙述一下工程难度的胡天明明智地选择闭嘴。 搞矿的都要学地理，地热属于大型资源，五马山这一块的地质情况胡天明翻书查过，大概了解过情况。 做发电站这种美事是暂时不用想了，能搞的话国家早搞了。 当然主要还是一个成本问题，火力水力发电成本低，相比之下就显得地热资源成本太高了，现在这时候显然可以一定程度地忽略成本问题。 如果林枫不计成本不计工时，底下的岩层又合适的话，强行弄一个出来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只不过这么干还不如找人买煤，成本低得多。 大夏那么多火力发电水力发电，偏偏地热发电少的可怜不是没有原因的，像羊八井那些发电站，下钻都是七八公里深，根本不是小工程队能玩得转的东西。 而且那边的地质都是较为松软的盐岩，换到其他岩石层，挖掘难度能翻上四五倍。 八公里的垂直钻洞，一个垮塌就能让工程报废，这种工程的开发成本都是以亿来计算。 胡天明觉得能做到供暖就很好了，发电的事以后再慢慢琢磨。 不过眼下这个时候，铺设供暖管道的难度也不小，林枫还不是给旅馆供暖，他是要给一个不知道藏在哪里的防空洞供暖，离得近还好说，离得远的话估计得下一把大力气。 胡天明蹲在温泉边上研究了一下土质，和其他几个同伴交换着意见，似乎在讨论从哪里开挖，先看看岩层和水脉的情况。 林枫点上一根烟，朝着陈阳说道：“五万斤物资，一半米一半肉，后天之前腾空你店里的人，我有很多下属，没法跟这些住客挤在一起。” 陈阳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谈价。 他瞧了王强的腰部一眼，思忖片刻后说道：“我现在不想要物资了，我想要枪，你能给多少？” 倒是个聪明人，知道枪比物资来得有用。 林枫揉了揉太阳穴，随口道：“给你一把步枪，两百发子弹。” 陈阳脸色变幻几下，摇头道：“我想要五把枪，一千发子弹。” 林枫吸了口烟，沉思片刻后说道：“一口价，三把枪，五百发子弹。” 陈阳揉搓着下巴，走到一边和自己的几个同伴商议了好一会儿，然后又走回店里，不知道干了些什么。 片刻后，他走回来开口问道：“大哥，方便问问你们是什么人吗？” 他的态度明显恭敬了不少，再无先前在门口时的那种随意。 “拖家带口来逃难的人而已。”林枫随口回道。 陈阳咬着嘴唇思索了好半晌，试探着问道：“大哥，我只要一把枪，你再随便给我点食物就行。但我有个请求，我想带着我家里人跟着你们一起生活，五马山我们熟，以后有什么事儿可以帮你的忙。” 林枫叼着烟瞧了他一眼，轻笑道：“好多年没见卖家主动降价的事了。” 陈阳有些忐忑地说道：“我有老婆孩子，根也在这，离了这里也得变成拖家带口逃难的人。” 林枫点点头：“也好，那就一起凑合着活吧。” 见他这么说，陈阳松了口气。 泉眼边的于胜利朝站在边上王强随口嘀咕道：“瞧瞧，现在这时候还能做生意的，果然都没有蠢蛋。” 陈阳看似吃了大亏，但他此时心里却在暗自庆幸，自己很可能捡回来一条命。 刚进门的时候他只当林枫这帮人是群土财主，见到王强亮出枪之后就意识到这帮人可能是群过江龙。 特别是王强说的那句话，让他明白了这群人对旅馆是势在必得。 谈价的时候林枫报出的价码更是让他心惊，他意识到这帮人极有可能拥有一批数量不小的武器，更加不敢轻视了。 乱世里他不太敢把自己小命寄希望于对方的人品上，对方刚刚明显对马总动了杀心，极有可能手上有不少人命。 不管拿到多少物资，对方都很有可能半路劫杀抢回去，到时候自己全家老小都得被灭门。 他甚至都不敢把旅馆白送出去然后走人，生怕对方动什么歪心思把自己弄死。 他从那些城里跑出来的难民嘴里听说过不少事，知道现在秩序崩坏，很多人一言不合就杀人。 五马山这地方，死了几个人往雪里一推，阎王爷都没法伸冤。 留下来搭伙反而成了最好的选择，至少能先稳住这帮人，再观察一下情况，如果这帮人不好相处的话再找机会偷偷开溜。 他说的最后那句话，就是在请林枫高抬贵手，看在他有一家老小的份上给条活路。 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每天都在筹划着怎么活得更久，生怕行差踏错一步就去见了阎王爷。 这就是末世，弱者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生死只在强者的一念之间。 第276章 搜寻防空洞(上) “我叫林枫。”林枫给陈阳递过去一部对讲机，“尽快安排那些住客离开，如果有比较老实本分的青年男性可以留下来。” 陈阳接过对讲机，犹豫一下后说道：“这估计得请你们帮忙，有人不愿意走。” 林枫点点头：“先去安排吧，晚点我再过来，谁不愿意走的叫他们来找我就行。” 星野旅馆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但问题是现在大雪封路，有些人肯定是不愿意长途跋涉离开的。 身体弱的老人走不走的下山都是问题，搞不好就冻死在了半道上。 这家旅店现在住了整整一百多号人，其中还有人有枪，要一下子全轰走的话，住客肯定得闹事。 陈阳看了看正在温泉边交谈的一帮土木佬，犹豫着要不要先让林枫兑现一下枪的事。 林枫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递过去：“回头给你把长枪，先把你家里人带出来认认脸，别回头打起来伤了她们。” 陈阳有些忐忑地接过那把手枪左看右看，笨拙地退出弹匣确认是真家伙后将枪插在裤腰里，扭头去看自己的家里人。 看得出来应该是个普通人，不会玩枪。 陈阳家里人不少，除了老婆还有三个老人两个女儿，林枫看了后暗暗摇头。 别说是末世，就放在和平年代，普通收入的夫妻养五口人都是不小的压力，家里老人没点积蓄或者退休金的话碰上大病就只能借钱或者拔管，属实操蛋。 相互认识了一下，林枫带上人直接离开。 骑上雪地摩托，林枫率先朝着西北方向的林子驶去。 摩托在铺满积雪的林地里蜿蜒而过，不断因为路上倒下的树木而绕路，行进速度格外的慢。 开了好一阵，在山里绕了一大圈的林枫在一片地势平缓的山坡附近停下。 于胜利拉下雪镜朝四周打量了半晌，开口问道：“你要是说不清具体位置，估计我们得找到春节去。” 众人出来就是为了找那个防空洞的入口，但现在这情况估计有点够呛。 山被盖满了白，就像是山下那些等待亲人追悼的尸体一般，一动也不动。 积雪基本都有七十公分深，根本看不出来底下是什么，想找一个封闭的洞口，得把雪刨开才能看到。 “要不了那么久，就在这附近。” 林枫随口回了一句，努力搜索着与记忆中相似的地方，可惜并没有什么卵用。 上一世来的时候，附近的树都被那帮鳖孙造完了，加上遍地是雪，很难找到具体参照物，林枫只能回忆出大概的位置。 “两车一组散出去，顺着那些看起来像是路的地方走，找山凹子和有口子的斜坡，找到了比较可疑的就把雪翻开看看。” 得到命令的众人骑着摩托四散而去，在周围搜索了起来。 林枫靠在车座上摸出烟点上，看着一望无际的纯白，思绪不禁飘远。 “要不要我托人查查资料，人防工事都是有记录的。” 一旁的于胜利突然开口问道。 “不用，废弃了几十年的地方，洞口估计都被土埋了，查到位置我们也是得找，山里没路标，他们根本说不清。” 于胜利见他这么说，便也不好再强求。 “如果找不到，就找本地的老人来带路，那么大个工事，不会长脚跑了的。” 林枫暂时不想让凤凰村的人知道他是奔着防空洞来的，所以没让人去打听，打算实在找不到的话再去问本地人。 抽完一根烟，林枫左右看着没事，便将发动机熄了火，直接扫开边上的积雪，取出炉具生起了火。 看着林枫无中生有拿出马扎桌子茶具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于胜利有些微微发愣。 尽管相处两天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都坐下歇会儿吧。” 林枫甩出几个马扎，招呼几人坐下。 水烧热茶泡好，几人围着炉子和小桌开始闲扯，陆续有人回来烤火休息，中途还吃了个午饭。 这一坐就是四个多小时，好消息没听见，坏消息倒是不少。 两个笨蛋把车开翻了，一个笨蛋刨雪不小心摔到斜坡下去了，两车白痴下车后下意识地熄了火，也不知道他们四个是不是凑在一起打麻将，直接让油箱冻上了。 林枫喝茶喝得一肚子尿，本就不太好的心情被对讲机里时不时的破事弄得格外心烦。 瞧了一眼陆续返回的众人，林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得好好操练一下这帮人了。” “嗯，确实，体能和作战素质都太差了。”于胜利赞同道。 林枫看得出来的东西他当然也看的出来，这些普通人打打群架还行，真要办点啥事儿往往都不太靠谱。 于胜利从关海山那帮人那里打听到了昨晚的战斗过程，听完了不住的摇头。 二十多条枪，一百多人，火力足够的情况下，作战经验丰富一点完全可以尝试依据地势压制那个活尸，就算杀不死它，也不至于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啊。 这也是林枫最头疼的一个地方，手下大部分都是臭鱼烂虾，根本没多少猛人。 普通人不懂配合，也不懂战术，看到死了几个人就害怕了，士气脆弱得像是秋后的烂草。 收好最后一点东西，林枫把炉子捂灭，冲于胜利说道：“等彻底安顿下来，把战斗人员划出来，你给他们安排好日常训练。” “呵呵，文弱书生别弄来，到时候我可不会留情。” “回去慢慢研究，正好要重新调整一下人手。” 出去搜山的人接到闪人的消息，都陆续返回，这几个小时算是毛收获都没有。 众人骑上车，朝着星野旅馆的方向驶去。 林枫这次没走来时的路，而是绕到了山的另一面，就当顺路观察地形。 开了好一阵，他突然听到后座的刘涵在喊：“哥，那边好像有人。” 林枫顺着后视镜看了看他指的方向，发现雪地里确实有两个人影在走动。 “活人还是丧尸？” 刘涵赶紧拿出望远镜往那边瞧了瞧：“活人，他们也在看我们......哇，雪地里长人了。” “什么？” “诶！他们在挖洞。” 林枫放慢车速仔细看了看，发现有一个人正在从雪地里爬出来，因为距离太远加上是平面，看上去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不过刘涵拿着望远镜看得比较清楚，他们是挖了个雪坑，那人刚从雪坑里出来。 林枫不由得有些好奇，在路边停了下来，众人跟着减速停车，也朝那边看了过去。 对面三个人见他们停下，拿上雪铲扭头就走，没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树林里。 “他们干嘛的啊？”刘涵问道。 林枫也很好奇这三个人是干嘛的，不过他也没有追上去问问的打算。 看他们似乎是在防备外人，也不知道是怕这支车队有歹心还是自己做贼心虚。 重新发动雪地车，众人一起返回了星野旅馆。 在门口刚停下车，林枫就听到旅馆里吵吵嚷嚷的，窗后还有人在来回走动。 林枫一猜就是那些住客在和陈阳吵架，他停好车直接朝着旅馆门口走去。 拉开门一看，大堂里二十几号人正围着柜台，和陈阳两夫妻在激情对线。 “陈老板，做生意要讲良心啊，这时候你赶我们走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我包了三个月的，你现在让我走人算什么事啊？” “我不走，你要的房费我一个子都没少给，凭什么让我走！” 有几个五大三粗的住客嘴还挺脏，骂骂咧咧的似乎还想动手。 不过陈阳能在山里做生意也不是笨蛋，他叫了有四五个本地人加亲戚朋友做帮手，暂时还没人敢和他动粗。 陈阳正应付着那些住客，看到林枫进来后伸手一按：“都别吵了，酒店我盘出去了，房费我也退了，你们别再为难我了。” “你骗鬼，当初我出那么多钱也没见你卖，现在就说盘出去了，是不是想涨租金故意找的借口？” “还涨？再涨老子都要没饭吃了，去你妈的吧。” “陈阳，你的生意都是我们这些老客照顾的，你别忘恩负义。” 林枫扫视众人一圈，懒得跟他们费口水，直接钻进了厨房。 反正马上是自己的地盘了，一帮子人跟着他一起进了厨房也不客气，打热水的打热水，找食物的找食物，完全当成了自己家一样。 刚啃了一个馒头垫肚子，林枫就听到前面传来摔杯子的声音，争吵声骤然剧烈了起来。 王强放下手里的水杯：“大哥，要不要我去教训一下他们？” “先讲道理，别太过火了，老头小孩走不动的话可以开车送他们下山。” “嗯，我有分寸。” 王强点点头，扭头出了厨房。 林枫翻出地图正准备和于胜利再研究一下地形，就听到大堂响起叫骂。 两分钟后，一声枪响在大堂爆出，整个旅馆都安静了下来。 刘涵眼皮跳了跳，想出去看看强哥的分寸是怎样个分寸。 林枫倒是一点反应都没，自顾自地看着地图。 暴力永远是最有效的谈判工具。 第277章 搜寻防空洞(下) 枪声吓住了大堂里的住客，也吓住了厨房里在招呼众人的陈大叔。 他是陈阳的父亲，知道林枫这帮人有枪，所以不敢怠慢，见他们进厨房，主动进来帮忙来了。 林枫冲他招了招手：“陈大叔，你也是本地人吧？” 陈大叔咽了口唾沫，点头道：“对，我就是凤凰村的。” “你听说过山里的防空洞吗？” “防空洞？”陈大叔楞了一下后回道，“我小时候听人家说过，以前山里有搞过一个工程，估计就是防空洞之类的，不过具体的不太清楚......怎么，你们也在找那个地方？” 陈大叔也就五十出头，大夏兴建防空洞的年代他估计也才三四岁，不清楚也很正常。 “也？”林枫和于胜利对视一眼，问道，“还有人在找那个地方是吗？” “我不确定，不过有人打听过，也是我们这的住客，叫张震。对了，他们今天还出去了，估计是找那个洞去了。” 林枫眉毛一挑，意识到了回来路上遇到的那三个人的来历。 大冷天不在屋里呆着跑出去挖雪地，不是找东西难道是埋屎吗？ 现在这天气，没什么事的话根本没人进山，那三人十有八九就是旅馆出去的张震那伙人。 看来他们并不是来到这里后偶然发现防空洞，而是有目的地来寻找那个洞。 林枫有些疑惑，张震发现那个防空洞不是巧合的话，那就是专门来找寻找，他要一个防空洞干嘛，难道他有能力重新修缮并且将长期生活的物资运进来吗？ 要知道光有洞可没用，相应的设施和物资也得有，不然里面根本没法住人，光是排气问题都能憋死人。 不过根据上一世见到的，这帮人还确实有这个能力，至于是怎么做到的林枫就不太清楚了。 不过这世上多的是能人，说不定人家也有觉醒了空间系能力的人呢。 “陈大叔，我们打听防空洞的事你暂时保密，晚点辛苦你跟我们下山去，在村里找几个嘴严的老人家，跟他们打听一下，看谁知道具体入口在哪。” “好，我肯定不乱说。” 陈阳聪明，他老爹也不傻，脑瓜子一转就知道林枫也看上了那个防空洞，现在儿子上了林枫的船，他自然会把事情办好。 不过林枫也没抱太大希望，张震那伙人来了这么久，肯定也跟村里人打听了，既然他们都没找到，说明村里人估计也不太清楚那个洞的位置。 这也算是个好消息，至少说明那个防空洞很隐秘。 林枫顺势和陈大叔了解了一下五马山的情况，对各个山头的地势也加深了一些了解。 他当初来的那一次，也只是逃亡路上听到有这么个地方，就顺道来和五马山的人交易物资，进去的时候看了一眼而已，根本没来得及研究太多东西。 过了一会儿，王强走了进来在边上坐下，林枫也没问他怎么处理的，反正事办好了就行，王强这人心里有谱。 最多就是开枪杀了个不长眼的人而已，没什么新鲜的，现在死掉的人根本数不清。 看着时间不早了，林枫正准备先回去，陈阳就带了一男一女进来，他们身后还跟了七八个牛高马大的汉子，站在走廊上等着。 “林老板，这位是张震，他说有事想跟你商量。”陈阳指着领头的那人对林枫说道。 林枫抬头看去，张震一米八五左右，身材魁梧，看起来二十八九岁，一脸的阳刚之气。 他肩上背着一把霰弹枪，身后的那个年轻女人背上也有一把一样的。 林枫在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林枫。 “兄弟，外面的车是你们的吗？” “嗯。”林枫点了点头，随后沉默着等待他的下文。 “你们也在找防空洞是吧？” 张震抬腿往厨房里走，刘涵拦住了他：“枪搁外面，人进来就行。” 张震伸手一拨，将刘涵的手挡开。 刘涵年轻气盛，被拂了面子有些不高兴，伸手去拽他的肩膀上的枪带。 张震胳膊一抬，撞了他手肘一下，使了个巧劲将他推开。 “小弟，别碰我枪。” 刘涵知道对方肯定练过，自己不是对手，冷哼一声伸手入怀里拔出了手枪：“枪留在外面再进来！” 张震冷笑一下，大马金刀地在林枫对面坐下，随手将那把霰弹枪解下来搁在桌边放着：“小伙子别这么大气性，枪就放这，又不会走火。” 他的同伴也跟着走进来，那个女人更是略带挑衅地按着自己的枪看着刘涵。 刘涵咬着牙看向林枫，似乎在等他说话。 林枫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怕个卵子，就是不知道他看没看懂。 林枫杀人的时候豪横，其实自己也怕被暗杀，所以不熟的人进门下武器是规矩，这活最近都是刘涵在干。 这会儿张震两把枪就敢耍横，可给小老弟气坏了。 “我要是你，就不会招惹这种年纪的小伙子。”林枫耷拉着眼皮开始摸烟，“惹毛了他，他连天王老子都敢打。” 张震笑笑，正想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拉动枪栓的声音。 “老子叫你把枪搁外面！” 张震的笑容僵住，扭头看了一眼指着自己脑袋的那个黑洞洞的枪口，脸色冷了下来。 果然少年热血最难对付，他不跟你讲脸面，不跟你谈江湖座次，脑子里就只认自己的理。 张震揉了揉鼻子，冲刘涵说道：“小弟，别走火喽。” 他的那个女同伴倒是抬了一点枪口，做出随时准备击发的动作：“把枪放下，我们是来谈合作的。” 刘涵瞧了一眼她手里的霰弹枪，冷笑一声：“你算老几，敢在这里动枪？” 林枫也很给这个小老弟面子，直接挥了挥手，王强立马站起来拔出腰间的手枪，其他的十几人也有样学样，哗啦啦地掏出了腰间的手枪。 还有一半的人伸手放在怀里，冷冷地看着这一男一女。 突然被十几把枪指着，那个女人吓了一跳，脸色都变了。 张震也是眼皮一跳，明显有些吃惊，他估计是知道这帮人有枪，但没想到有这么多。 走廊上那七八个人也是面露惊讶，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旅馆前老板陈阳擦了擦脑门的汗，拉着自己老爹直接往角落靠。 屋内一时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啪嚓~ 打火机滚轮摩擦火石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默，林枫捏着打火机给自己点上烟，面无表情地问道：“什么合作啊，说来听听吧。” 张震苦笑下将女人的枪口按下，扭过头来又打量了林枫两眼。 他这下知道对方是个硬茬子了。 在山里看到车队的时候还有点奇怪，回来一看门口的车就知道正主就在旅馆里。 进门的时候他故意带着两把枪就是为了震慑，说白了就是秀肌肉亮一下自己的本钱。 谁他妈知道里面这爷爷是条过江龙，胳膊比他大腿都粗。 说什么寄吧合作，人家让一个愣头青拿捏自己，完了还亮枪出来就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让自己知道谁是大小王。 那些混江湖的瘪三谈事为什么要带一群小弟，却没见他们动过几次手，就是要先把自己的实力摆出来，分清了大小王才好谈事。 靠势压人总比动手打生打死要强，江湖里九成的矛盾都不是靠打打杀杀得以解决的，往往都是摆场面讲数。 “林老板，你们今天是在找那个防空洞吧？”张震将两把枪放到门口交给同伴看管，再次问出了先前的问题。 林枫摆了摆手，一众小弟也把枪收了。 “对。” 这个张震也在找防空洞，以后迟早要碰上，现在既然找上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们也在找那个地方，不如我们合作怎么样？” “怎么个合作法？” “我和我的同伴觉得那些怪物会越来越多，以后有热武器的流民也会也来越多，留在外面不安全，我们想把那里改造成避难所，你们应该也是这种想法吧？” “嗯。”林枫点了点头。 这个张震倒是个聪明人，想得比很多人都远，而且有足够的行动力。 “既然都是一样的目的，那我们完全可以携手开发，以后互为臂助一起共渡难关。” 林枫叼着烟吸了几口，沉吟半晌后问道：“那个破洞里面好像垮了一段，也没法住人，你有什么能耐，能把那里改造成避难所？” 张震笑着道：“现在不缺人手，我也找到了很多合作伙伴，其中一个朋友还拉到了官方的支持，可以弄到一批物资和设备。现在你也来了，我想你们应该有很多办法开发那个防空洞吧？我们大家一起合作，肯定可以打造一个安全的庇护所，我们计划修建一个能容纳一千人生活的空间，一旦建成，我们就可以拯救很多难民。” 他说这话的时候笑得很灿烂，眼里都闪着光。 但林枫却失望了，甚至有些恼火。 这又是在某些方面极为单纯的理想主义者，有一片赤诚之心，可惜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还他妈很多合作伙伴？还他妈拉到官方的支持？ 难怪五马山这个基地能建成，难怪他会死于手下的背叛。 林枫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低声感叹道：“多事之秋，草~” 第278章 天真的张震 于胜利揣着胳膊默默打量眼前的张震，心里也是琢磨了起来。 听这家伙的意思，他似乎到处在“拉投资”。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五马山的那个废弃防空洞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 而且张震如果没有吹牛的话，他现在已经找到了不少愿意和他携手合作的人。 林枫有空间能力，又有大量武器，可以解决建筑材料的获取和运输问题，眼下根本没有和张震合作的必要，于胜利不喜欢节外生枝，所以现在有些头疼。 要不要干掉张震，还是把所有知情人一起干掉？ “你的伙伴和朋友能提供多大力度的支持？”他开口冲张震问道。 张震看了于胜利一眼，似乎认为他有些意动。 “我们现在能募集到所需的建设物资，运输问题也好解决，只需要清理掉114国道上的废车就行，最后一段山路看情况处理。另外我们还从331号基地申请到了一百吨的食物援助，会在我们动工期间陆续调过来。” 申请援助，这个词妙得很。 于胜利听了后苦笑不已，林枫心里则是骂娘。 看来张震这个鬼人不但动作快，还有很有分量的同伴或者说是投资人。 官方现在迫于原有基地的压力，是支持民间的团体自己搭建庇护所的，同时也乐意提供一些物资的援助，前提是他们要接收一批足够数量的难民。 说白了就是分家，给一批物资把一部分人送走，让他们自谋生路。 不过这东西也不是白拿，林枫知道的不少类似的庇护所，最终多少都有点被官方控制的意味，等于是天使投资人掌握着控股权。 一百吨食物听起来不少，但实际上只要塞给张震千把号难民，就是血赚了。 毕竟一百吨食物也就够他们吃半年的时间而已。 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不少基地现在人满为患，已经没办法了，只能用这种方式缓解压力。 毕竟他们不是林枫这种平民，林枫不想要累赘可以直接打发走，他们还得给难民找条活路。 有官身虽然高人一等还有各种便利和资源可以调动，但终究要讲规矩，做事束手束脚的，这也是林枫不愿意投靠某个避难所的原因之一。 林枫现在彻底算是无语，本来挺简单一件事，被他妈张震这帮人弄得这么复杂。 他不怕这什么张震，想干掉也就是一句话的是，他头疼的是不知道五马山有没有被官方的人关注上。 就眼下来看，他估计331基地的人应该就是知道有这么回事儿，但是应该没太上心，不然很可能自己派人来接收那个防空洞了，不会把便宜留给别人去占。 林枫抽了几口烟，将烟头掐灭，试探着问道：“合作的事可以谈，但我想知道避难所建造期间还有建成后，谁来负责领导大家？” 张震笑着说道：“我不喜欢那些官僚主义的作风，我觉得我们应该以公司的形式运营，前期根据出力的多少划定股份，最后的负责人在我们这些股东中投票产生。” 林枫听完后想翻白眼，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这种股份制的方式会在很多小团队杂糅在一起的势力中流行开来，毕竟大家嘴上说是一家人，实际上还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 就像林枫和于胜利，双方都有自己的人马，凑到一起肯定没法说谁完全领导谁，为了能在一条船上和谐相处，老大往往都需要做出一些妥协，人一多的话，股份制无疑是极好的方式。 不过林枫对这种方式分外不感冒，他想要的是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庇护所，将来还要在这里深耕下去，建立更大的团队。 现在基地的建造他有信心一个人能搞定，搞这种合作加狗屁股份制无疑是给自己添堵。 林枫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敲两下桌子，缓缓道：“这个后面再商量，我也能提供建筑材料和物资，我觉得你们没必要麻烦331基地的人，毕竟我听说他们也挺紧张的。” 张震眼睛一亮，高兴地说道：“那太好了，这样我们完全可以搭建一个更大的庇护所，到时候就能接纳更多难民了。” 林枫脑门一黑，差点骂娘。 他的想法是先让张震把官方的援助踹了，然后他再关起门来慢慢收拾掉张震这帮人。 谁知道张震没听懂他的话外之音，这鬼人首先想到的是扩建庇护所。 我他妈跟你说城门楼子，你跟我说有只猴子。 倒是跟他一起进来的那个女人似乎察觉到了林枫的不悦，在桌下轻轻地踢了他一脚。 林枫轻咳一声，对于胜利说道：“王强，具体的细节你跟张先生聊聊，我先去打个电话。” 随后他便拉着于胜利出了门。 于胜利人精一个，立马猜到他要出去打探消息。 两人走出厨房，在温泉池子边上坐下，林枫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薄雾，随后掏出卫星电话给曹萱打了过去。 电话嘟嘟嘟响着，一直没接，也不知道是信号不行还是曹萱没听见。 挂了电话，他又拨通了曹东乐的号码。 依旧是嘟个没停，但没人接。 “不会是让人干死了吧？” 林枫嘀咕一声，收起了卫星电话。 他现在唯一能在官方那里有影响力的朋友就曹家这几号人，虽然当初坑了曹东乐一把，但是后来救了他女儿一条命，这个人情曹东乐肯定要买账的。 “老于，你在331也有说得上话的关系吧？”林枫朝着于胜利问道。 于胜利叹了口气，摸出自己的卫星电话，一点拨号一边说道：“我最讨厌欠人情了。” 让林枫失望的是，于胜利也拨了两个号，但都是嘟个不停无人接听，看来是这会儿信号不行。 于胜利收了手机，无奈道：“晚点信号好了再打听吧...这个张震估计有不少合作伙伴，一百吨物资援助可不是小数目，现在能拿到这么多的一般都有很厉害的关系，我就怕将来和他们产生冲突。” 林枫揉着下巴想了好半晌，道：“先稳住张震，回头接触一下他的那些朋友，看看都是些什么人，摸清楚底细再决定怎么处理。” ...... 山下的凤凰村。 一个男人似闲逛一般来到林枫等人暂住的屋子附近，停下脚步开始打量门口停的那些被篷布盖住的雪地摩托车。 他犹豫一下，走过去掀开篷布的一角，想要看清底下的车身。 “干什么，想偷东西啊？”窗口探出一个脑袋，朝他喊道。 男人飞快瞥了一眼车子侧面的一片刮痕，又看了一眼其它几个地方，笑着道：“就瞧瞧而已，干嘛诬陷人啊。” 屋里的人挥挥手：“滚蛋，再碰我们的车卸你一条胳膊。” 男人收回手扭头就走。 步行了一段路之后，他走进一间院子，来到屋子里。 坐在屋里的董青扭头朝他看来，笑问道：“怎么样？” 男人在炉子边坐下，烤了一下手后缓缓开口道：“商标logo全被刮了，我也不敢确定，但那些车的脚踏比较有特色，看着像是西川那边的雪具厂产的。” “西川？”董青眯了眯眼睛，“刮了商标说明心里有鬼，这批车子八成有点问题。” 男人点点头道：“嗯，一百多辆雪地车，一般人可根本拿不出来，刮了商标估计就是想隐瞒来路。” “我知道了，你再去琢磨一下，看看这些车到底是哪里来的。” 男人应了一声，又坐了一会儿后犹豫着问道：“青爷，那个张震是不是有点不识抬举了，我们弄到这么多援助，他居然还说要搞什么股份制度，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眼下来看这是最好的办法，不然跟着他的那些小团队要来回扯皮，最后麻烦更多，反正防空洞改造好了他就没什么用了，以后运作一下把他踢出局就行。” 两人在屋里说了一会儿话，男人又出去办事，董青坐了一会儿，摸出一部卫星电话开始拨号。 电话嘟嘟了半天，无人接听。 他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天上那片快把阳光都遮住的浓雾，暗骂一声后收起了手机。 看来今天是天公不作美，五马山附近没信号。 而离此两百多公里的长海西面某处郊区，一栋灯火通明的大院里，曹东乐正跪在自己老母亲的床前，一言不发。 曹母叫梁桂兰，也许是有钱的原因，马上八十岁的她看起来也就六十来岁的样子。 不过这个平日里总爱给孙子辈补营养的老太太此时红着眼睛，躺在床上悲愤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曹萱坐在床边，拉着自己奶奶的手轻轻拍着，也没敢说话。 “我早就跟你们说了，咱们家好好的，什么都不缺，不要去瞎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现在小安和小蕊没了，你叫我以后去了下面怎么跟你爸交代，怎么跟小安他妈交代？” 老太太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既心疼儿子的那只瞎眼，又悲愤于孙辈的事，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差点哭晕过去。 曹东乐一开始没敢告诉她，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还是一家人，老太太经常要给孙子孙女打电话，事儿没捂几天就被老太太知道了。 他的脸色也是极为黯淡，独眼里布满血丝，似乎这两天没睡好。 他低着脑袋苦涩道：“妈...是我不好，你打我一顿吧，别把自己的身子气坏了。” 梁桂兰抬起手想扇他一个耳光，手挥到一半又收了回来，默默地翻过身去低声啜泣，把后脑勺留给了曹东乐。 好半晌后她才开口道：“那个林枫是什么人？” “不知道，他的底细很干净，查不出来是什么来路。” 老太太抹了一把眼泪：“都是这个混蛋找的事！” 曹东乐没有回应这个话题，沉默地跪在地上。 梁桂兰缓了一阵，情绪略微稳定后再次说道：“看在他帮忙报了仇的份上，这事儿我们也不跟他计较，不然显得我们家人不讲理。把小勇也给我喊回来，不许再让他干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你哥下个礼拜才回来，等他回来了再办后事。” 曹东乐依旧沉默着，曹萱倒是犹豫着想要把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说出来。 曹东乐见她想说话，给了个眼色制止。 曹萱叹了口气，放弃为林枫开拓的打算。 要是让奶奶知道自己差点也死了，以后估计谁也别想出门。 第279章 老五 天色渐渐黑下来，林枫等人也回到了凤凰村。 王强是个精明人，加上常跟在林枫身边，知道他什么想法，所以下午跟张震交流纯纯就是忽悠加糊弄。 什么狗屁股份制，他清楚的知道林枫绝不会容许一些小卡拉米在他的盘子里分走肉吃，这个张震聪明点就自己退出，不聪明就等着被林枫做掉。 别看林枫现在对于胜利挺客气，还给了金盾的人很大的自主权，但王强觉得，林枫以后一定会找机会彻底吞掉金盾。 到屋里刚坐下休息会儿，林枫就听到了隔壁的唱经声。 那是隔壁院里设的灵堂，估计是家属在请延平做法事。 刘涵从楼下走上来，冲着林枫说道：“大哥，厨房说延平来要食物，要好多，他要用来做丧事。” “嗯，随他去。” 林枫点点头，算是准许了这次可能会靡费不小的集体性葬礼。 他不信这个，反正人死了不过就是变成一堆微生物，但是他愿意支持延平去搞。 末世就是这样，人总要有点精神寄托，越是艰苦的环境下，精神力量越是重要。 吃过晚饭后，林枫又试着打了两次电话，依旧无法接通。 天黑了之后，村里也变得安静起来，只有少数几家人还有发电机在供电，大部分人都已睡下。 柯露收拾好自己的屋子，有些失神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助理张蕊将要换洗的衣服拿出来，看着发呆的柯露，叹了口气后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说道：“姐，你是不是跟他吵架了？” 柯露回过神来，摇头道：“没有吧。” “那他为什么让你住在这边？” “不知道。” “是不是因为瑶瑶的事，你说的话让他不高兴了。” “他不会计较那种话。”柯露摇了摇头后苦笑一下，轻声道：“可能出去一趟，有新欢了吧。” 张蕊握着她的手不禁紧了紧，半是愤怒半是忧心地说道：“男人都这样，吃饱了就想着换一个。” 柯露抽回了手，沉默着看了一会儿天花板：“以前我很看不起圈子里那些趋炎附势出卖身体的人，想不到现在自己也成了这种女人。” “姐，别这样说。”张蕊一时间觉得有些心疼，“你跟她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外面很多人都说我是婊子，那个叫刘丽的下午还在厨房嚼舌头。” 张蕊正想反驳，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她走过去打开门一看，王强和王姐就站在门口。 王强和张蕊打了声招呼，便看向桌边的柯露。 “露姐。” 柯露点点头：“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缺不缺什么东西。” “谢谢，什么也不缺。” 王强点点头，随口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王姐等他离去，随口闲聊一般说道：“王强把刘丽的门牙打掉了。” 张蕊惊了一下，高兴地说道：“肯定是给露姐出气的吧，就那个长舌妇嘴巴最讨厌......还是王强念情，比那个狗屁林枫强多了。” 柯露却没有多少欣喜，而是担忧地问道：“刘丽的弟弟很厉害，这事儿不会给王强惹麻烦吧？” 王姐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小露，你别担心了，阿强这人做事最有分寸的，敢动手就肯定吃准了刘丽家里人不敢闹，就算闹了也没用，林枫不会为了这种小事生气。” 张蕊抱着柯露的胳膊，笑着道：“林枫是聋子听不见别人说什么，王强倒是个讲义气的，我看那些女人谁还敢说咱们露姐的坏话。” 柯露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轻声嘀咕道：“仗义每多屠狗辈。” 张蕊立刻挥了挥小拳头，接茬道：“负心总是读书人！” ...... 次日清晨，林枫从床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可惜依旧没有信号。 骂骂咧咧地下床洗漱，开始安排今天的工作。 吃过早饭，陈阳的父亲带着一个老头走了进来。 林枫抬头一看，觉得老头有些眼熟，回忆一下后便想起来，这人好像叫老五，昨天就是他带人送了那些做丧事用的东西来，听说在村里地位挺高的。 陈老爹拉着老五走到面前，开口介绍道：“这是林枫林老板，就是他想找那个防空洞。” “林老板，这是张五，村里大小事务他都参与过，当年修防空洞的时候他就帮忙运过东西。” 林枫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示意两人坐下又递了两根烟过去：“五叔，谢谢你拿来的那些东西。” 老五接过烟摆手道：“害，都是些不咋值钱的东西，不用这么客气。” “嗯，咱们也不多说废话了，你能带我去看看那个防空洞吗？” 老五苦笑一下后说道：“你要问我垮了的那个洞在哪我应该能找到，另外的入口在哪我是真不知道。” 林枫点上烟，问道：“我其实蛮奇怪的，修防空洞是大事儿，为什么村里人都不知道那个洞在哪？” “因为那个不是避难的防空洞。”老五斟酌了一下后继续道，“我听说那里最开始是准备做一个军事基地的，修建过程中都没有像一般的防空洞一样召集当地的居民，所以大家也没去过，我是当时帮他们运过几批材料，才晓得入口在哪，但是那里后来垮掉了。” 林枫点点头：“那就带我去你知道的那个入口附近看看。” 老五挠了挠头：“那里发生了山体滑坡，地形都变了，原来有条路现在都没了，你去了也打不开入口啊。” “没事儿，我只要知道在哪就行。” 林枫其实不是很在乎入口是好的还是坏的，他只要知道防空洞的位置就行，顺着山壁重新开个口凿进去就完全ok。 只需要知道入口的位置，就能推断出内部通道的位置。 “那好吧，我可以带你们去找找，不过我也说不清具体的，只知道个大概。”老五抽了口烟，话锋一转，“不过我要五百斤大米。” 陈老爹皱了皱眉，在桌下踢了他一脚，似乎是在不满他要这么多报酬。 老五没管他，而是继续对着林枫说道：“还有别的年轻人在打听，我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就懒得搭理他们，要不是陈阳以前帮过我家的忙，我也不会搭理你。” 老头说话倒是挺直，不过林枫也不生气。 那个年代的人很多都这种脾气，他们经历过各种灾难，身上有股子锐气和耿直，讲话不像现在的人那么多弯弯绕。 他们有自己的坚持和三观，看到林枫这边死了不少同胞，会跟着伤心，还愿意提供帮助。 但也别以为人家就是傻子，真到了正事儿上，人家也机灵呢。 有些人就更好笑了，他见你受苦便要流泪，一看到你时来运转发了财，他又要嫉妒得牙痒痒，恨不得你赶紧倒霉继续变回原来那样。 “好，只要你能帮我找到地方，我送你五百斤大米。” 老五见他爽快，满意地点点头，开始讲述那个洞口的大概位置。 林枫也不墨迹，招呼上人直接出发。 三十多辆雪地摩托呼啸着冲出凤凰村，再次顺着山道朝山中驶去。 在老五的指引下，林枫等人在山中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一处藏在两座山峰间的低矮缓坡上。 “就在这附近，具体的位置你等我想想啊。” 老五一边嘀咕着，一边打量周围的景象。 林枫看了看此时的位置，心中暗暗好笑，这里和他们昨天搜索的那片区域只隔了三四公里。 不过这是距离，正要把半径三四公里范围的雪地搜干净，几十号人得忙活上很久，没有老五带路还真得费不少事。 第280章 乡野里的小人物 “当年这里有条路，施工的人在这扎营休息，我把东西送到这就走了，后来这片地区的路垮了，几十年来变化太大，我也讲不清楚，但洞口就在这附近。” 老五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在周围来回走动。 “以前这里该有棵歪脖子树的，再往前走有个小岔道，有时候上山抓点野味的人会走这.....” 他又在雪地里走了三百多米，努力翻找了几十年前的回忆。 好半晌后，他指着斜对面的一块斜坡说道：“应该就在这一块，当年我看到很多工具丢在这，工人不会把工具放得离施工的地方太远。” 林枫点点头，挥手示意自己的手下过去查看。 众人拿着铲子就走了过去，开始干活。 趁着这会儿功夫，林枫给老五递了支烟，问道：“五叔，以前做什么工作的？” 老五的气质很精干，年纪虽然大了但是说话条理清晰，一般能有这种表现的农村老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 “那干过的活多了去了，当过几年兵，复员之后干了一阵子老师，后来下乡分到了这里，又在铁路上干过一阵子，年纪大了就回来种地过活。” 老五并不像一起跟来的陈老爹那样小心翼翼，面对林枫这帮看起来就不好招惹的人毫不露怯。 “都是什么人找你打听过这个洞？”林枫继续问道。 “那个叫张震的，还有两个藏头露尾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 老五站在寒风里点上烟吸了一口，补充道：“你想要这个洞，得打点好上面的关系，不然收拾好了也是给别人做嫁衣。” 林枫眉毛一挑，瞧了一眼陈老爹。 陈老爹脸色一苦，摇头道：“我啥也没说，五哥他自己猜的。” 林枫呵呵一笑，冲着老五说道：“五叔，有什么门道，给我说道说道。” 林枫此时突然觉得这个老五挺有趣，明明只是农村老头，但见识和胆识却一点都不差，而且非常聪明，很多事情都猜得很准。 果然天大地大，到处都是卧虎藏龙，乡野里的小人物都小瞧不得。 老五也没藏私的意思，很坦然地说道：“这世道，要不了多久肯定得打仗，防空洞是好地方，肯定会有人眼馋，这里要不是荒废了好多年，早就被政府收了。那个张震他们来打听了，就是也想要这个洞，还有另外几个人，身上一股子官气，看着就不简单，你们这些野路子，要跟他们争的话，如果没有靠山肯定争不过......” 老五话语一顿，瞥了一眼林枫的腰部，笑着道：“年纪大了，爱说胡话，不中听的你就当我瞎吹牛。” 林枫咧嘴一笑，撩开大衣露出腰间的手枪：“您觉得有这个争不争得过？” “差点意思哟。” 林枫将大衣再拉开一点，露出腋下的步枪：“这个呢？” 老五看到步枪脸色依旧没什么变化，淡淡地说道：“这个倒是差不多，不过人家要是走通了关系，你有这个也没用。” 林枫笑着拉上大衣，不再说话。 这个老五是个聪明人，一语道破了关键。 如果看上这个洞的只是个张震，那一切好说，林枫有的是办法拿捏这几个小卡拉米。 但如果上面的人也看上了，林枫连谈条件的资格都没。 没见过人世险恶的年轻人才会天真地以为末世里同胞就会团结一心，殊不知利益和权力的争斗永远不会停息，人类的一切社会活动本质上都是在争夺权力。 一个荒废的未建成的防空洞，知道的人少，看上的人也少，占了也没人管。 可要是一个曾经按照军事基地来规划建造的防空洞，一旦被林枫收拾好，将来少不了有人想摘桃子。 有外人在场，林枫也不好去空间里拿东西，便随手从摩托车上取了携带的野炊炉，坐在路边生火取暖，默默地等待着手下完成搜索。 于胜利似乎和老五挺聊得来，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在那闲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片斜坡的雪差不多被翻完，众人都没发现可能的洞口。 老五瞧了一会儿，喝光手里的热茶走过去加入了搜索。 他在翻开积雪的土坡上来回走着，反复看了好几遍后指着一块地方说道：“那几年水土流失厉害，山垮了不少，地方都变了，我要是没弄错的话，应该就是这个位置附近了，你们往里挖，运气好就能找到。” 站在边上的刘涵抹了一把脸上刚冒出来就结成了冰渣的汗，冲老五说道：“老爷爷，你可不能胡说啊，这么大的山，只是撞运气的话不得把我们的腰都挖断喽。” 老五笑笑：“那我也没辙，反正就在这一块，不会太远，找到施工土层就能判断出位置。” “怎么听着像是在盗墓？” “害，那这可是个大墓噢~” 林枫凑上来看了两眼，点点头道：“老爷子辛苦了，刘涵你找两个人送老爷子下山，再把延平接过来。” “好。” 有外人在场，刘涵也没多问林枫找延平来干嘛，直接领着老五和陈老爹走人。 林枫回到路边坐下，于胜利好奇地问道：“难道延平可以挖开山洞？” 延平的能力和岩土有关，这时候叫他过来，于胜利难免不会开始联想。 “挖个小洞还行，要挖那么大的地方他也应该做不到，不过他好像可以分辨出土壤的区别，让他来试试就知道了。” 林枫说得有些模棱两可，其实他心里确定延平可以做到，只是范围不大而已。 眼下要说谁对各种觉醒者的能力最了解，除了林枫就没谁了。 要搜索整座山延平肯定做不到，但知道了大概位置，隔着山壁找一个被掩埋的通道或者入口并不算太难。 找他来试试总比自己一路打洞挖过去要强。 也就是现在末世古董不值钱，不然延平这种人去当个倒斗的得赚死。 第281章 劳工延平 盖着雪的山路虽然难走，但是有雪地车走个来回也就几十分钟的事。 延平从摩托后座跳下，一边扒拉帽子一边说道：“业务范围之外了噢，得加钱。” 刘涵领着他来到林枫面前，嘀咕道：“你怎么整天就琢磨着钱？” “我是你老板请来的，不琢磨钱琢磨感情吗？” 林枫笑着给延平递了包烟：“是是是，最烦画饼的老板了.....来，帮我看看这山里的情况，把那个防空洞给我找出来。” 延平毫不客气地将那包刚拆的华子揣进兜里，朝着周围的山坡打量：“你怎么知道我能感受到土层下的东西？” “给我五百斤糖我就告诉你。”林枫笑呵呵地糊弄着。 “那你知不知道我只能精准感知十米左右的深度，超过这个范围我也有点抓瞎？” “这我真不知道。” 依旧是糊弄，鬼人嘴里没一句真话。 延平也没计较这么多，走到山坡边蹲下，将手按在地上。 众人好奇地看着他，似乎想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活来。 并没有什么绚丽的场面，甚至连一点动静都没，延平蹲了一分钟就站起来，又换了个地方。 众人有些失望，连于胜利都觉得好像该有点大场面才对得起这种超能力才对。 延平沿着山坡来回走动，时不时蹲下伸手按着泥土，一直没有说话。 众人等得有些无聊，林枫对此却是早有准备，自顾自地坐在炉子边取暖。 觉醒者不是超人，延平这种能力有点像专门针对岩土的探测仪，相比现代科技只不过是更加方便而已。 很多觉醒者的一些能力有时候还比不上科技造物呢。 折腾了快半小时，众人也懒得看了，聚在炉子边开始吹牛打屁。 “喂，你们也太没品了吧，就这样坐着看我一个人干活啊？” 延平发现大家都在休息后分外委屈。 颇有一种职场新人被几十个领导盯着干活的感觉。 林枫踹了刘涵一脚，给他使了个眼色。 跟着一群老男人厮混了一阵的小刘也懂了不少人情世故，立马屁颠颠地过去陪着延平。 有了一起受苦的跟屁虫，延平也没那么无聊了，继续开始干活。 看吧，高人有时候也跟小孩没啥区别，就像上学时候一样，尿尿都得找个伴。 何况延平还不是什么高人，只是个贪财的秃驴。 人终究是人，不是那些没有了情感的活尸。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林枫已经无聊得拿出扑克和众人玩了起来。 “老大，你怎么老是能抓到大牌？” “运气好呗。” “不是吧，我刚看老于三条k，你现在这对k哪来的？” “啊？啥....延平，好了吗？” “别转移话题。” “小林，做人要本分，别出千。” 就在林枫靠打牌赢回来两包烟之后，对讲机里终于传来了刘涵的声音。 “大哥，找到地方了。” 昏昏欲睡的林枫精神一振，将手里的烂牌丢进牌堆：“走，干活。” 于胜利瞪着个眼睛喊道：“你丢什么牌？我好不容易抓到大的！” 林枫装作没听见，扭头就跑。 王强看了看刚摸到手的同花，暗叹一声跟上他的脚步。 延平没在附近，众人顺着他们两人的脚印跟过去，走了三百多米来到他们身边。 延平指了指面前的斜坡，道：“里面六七米左右有混凝土。” 林枫手一挥，两台小型打洞机被他取了出来。 “挖。” 两个汉子搓了搓手，上去扛起机器开始凿土，四五个汉子跟在后面拿锄头跟着挖。 低温环境下土被冻得很硬，没有机器还真不好挖。 林枫看着想去炉边的秃驴，嘿嘿一笑道：“延平，帮个忙。” 延平大为不满：“很费体力的！” “晚上弄只鸡给你补补。” “我怎么感觉你在榨取劳动人民的价值？” 延平嘟囔着来到几人刚挖掘出一块小洞的斜坡前，抬起了双臂。 正在挖掘的几人隐约感觉到眼前的泥土似乎在蠕动，那些土质正在快速软化，由原来那种冷硬的冻土变成了较为松软的砂土一般。 挖掘的速度加快，众人连连称奇。 延平收回手擦了把脑门冒出的两滴汗珠，“好了，我只能把土变软这么多，剩下的自己想办法吧。” 林枫看到他那张明显有些疲惫之色的脸，不禁有些失望。 对岩土的掌控是延平这一系觉醒者的最大特点，他们不但可以用岩土凝聚出用于作战的实物，还能在一定程度上调整土层的状态。 这是个在地下施工中极其好用的能力。 开辟矿道之类的地方，往往需要边挖边加固，很多时候挖掘最大的问题就是要解决随时可能发生的垮塌，延平的能力可以有效地节省不少时间。 本来是打算忽悠延平当黑奴的，可惜现在看来延平对这项能力的练习比较匮乏，还未达到当前阶位的巅峰。 估计不会是个成功的黑奴。 想到这里，林枫突然又有些难受了。 他在达到二阶之后，这段时间自身能力几乎没有太大的长进。 二阶晋升三阶的难度远高于先前，林枫上一世见过很多人蹉跎了三四年岁月未有半点进步，这甚至让他怀疑有些分支的二阶便是终点，根本没有三阶。 上一世的经历说实话还是太短了，觉醒者也不过是个才出现了四五年的新事物，人类根本没有研究透。 但林枫确定空间系能晋升三阶，因为他达到过这个阶位。 三阶是空间系觉醒者一次真正的质变，他们将在这个阶位获得一项堪称魔幻的能力。 在指定的位置撕开一道微小的空间屏障，让物体陷入不同的空间中，在空间断层里被乱流湮灭，真正意义的杀人于无形。 但这并不是这项能力最离谱的地方，真正能让空间系觉醒者在战斗力上和比肩吴军那种雷罚觉醒者的地方在于，一旦将这项能力开发到极致，林枫可以让自己穿过空间的断层，在亚空间的通道里完成穿梭，并在另一个位置打开新的断层并离开。 通俗一点讲，这就是游戏中经常出现的空间跳跃。 有了这项能力，空间觉醒者就拥有了最棒的逃生能力，除非同样有能搅动空间乱流的人存在，否则这类觉醒者几乎很难被围攻，林枫上辈子靠这项能力躲掉了好几次致命的伏击。 可惜造化弄人，最不怕围杀的空间系觉醒者最后还是死在了围杀之下，林枫每次想到这件事都恨得牙痒。 第282章 得门而入(上) 咔~咔~ 铲子挖掘土壤的声音响个不停，六七个小伙顺利地挖开两人宽的隧道，不断地朝外清理着泥土，延平则在帮他们加固隧道，免得出现意外。 趁着等待的空档，刘涵冲林枫问道：“大哥，为什么不直接去搞这个防空洞的建筑图纸？” 林枫斜睥了他一眼，笑着道：“有点小聪明，不过不多。” “什么意思？” 林枫还未回答，于胜利便先开口道：“因为这是人防工事，图纸不好弄，要找的话可能会惊动一批人。” “那有什么区别，反正是没人要的地方？”刘涵面露疑惑。 于胜利很是耐心地解释道：“现在没人关注不代表将来没人要，一旦我们在这边开发的消息传出去，你觉得会没有人眼馋吗？我们如果能在这个防空洞的基础上建好新的庇护所，很可能有想摘桃子的人出现，这地方就跟当年正在经历改制的国企一样，本来是不值钱的烂货，但你要是能把它盘活了，稍微有点牵扯的都想收回来。除非实在找不到地方，不然没必要去找图纸，否则会有不好说话的人知道我们的目的。” 于胜利的比喻让刘涵明白了这个防空洞的情况。 这说到底不是无主之物，更麻烦的是它的属于一个“集体”。 集体中任何一个稍微说得上话的人都有可能愿意付出一些努力，将恢复了价值的防空洞收入囊中。 这就像刚被林枫糟蹋了一遍的北区，很多人想要那里的资源和民兵团，但又嫌弃那里麻烦太多觉得那就是个鸡肋。 但如果有人能整合好当地的力量，摘桃子的人随时会出现，就比如一直趴在那的曹东乐。 现在五马山防空洞也不是完全没人要的烂货，至少张震他们就想要把它利用起来。 “那他们会不会来抢我们的防空洞？”刘涵继续问道。 听他这口气，似乎都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地盘了。 林枫笑着道：“会不会都不重要，敢伸手我就剁了他的爪子。” 于胜利看了他一眼，面露揶揄：“要是人家胳膊比我们大腿都粗呢？” 林枫拉了拉衣领，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冷意，“再粗也粗不过炮管，谁都只有一条命，大不了宰了他然后走人。” 于胜利被他的态度惊到，心中不由得有些犹豫。 他本以为林枫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聪明人，但现在他说的话俨然就像是个街头混混，做事根本不考虑后果全靠莽，一副鱼死网破的做派。 上一个这么做事的李希文是什么下场大家都知道，于胜利不希望自己的合作伙伴是个莽夫。 林枫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呵呵地说道：“我听说你一枪都还没开，赵双就被你吓得直接坐飞机跑了。” 于胜利皱了皱眉：“那你也不能指望所有身居高位的人都像赵双一样是个怂包吧？再说了，赵双还有退路，也不是完全指望经营北区往上爬，他根本不怎么在乎那里。” 林枫懒得再解释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操心了，曹东乐欠我一个人情，如果真有大腿来了，我会找他帮忙挡着。” 见他这么说，于胜利略微放心了些许。 林枫收回手掏出卫星电话瞧了一眼，信号依旧是拉闸状态，搞得他心情都有些郁闷。 说实话要是没有曹西进这号人物，林枫很可能真的会看着曹萱死了算了，毕竟一个曹东乐不太值得他暴露自己的底牌。 冒险救了曹萱，就是想在她身上下注，曹东乐的人情不值钱，曹西进才是他真正想要结交的人。 说是攀龙附凤也好，说是势利小人也罢，林枫其实都无所谓，面子在实力面前屁用没有。 想要在未来的变革中掌握自己的命运，必须要有强有力人士的保驾护航。 可惜刚想稍微借用一下曹家的关系打听消息，就碰上了这破信号干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老天爷真是爱玩人。 “大哥，挖到了！” 隧道里传来手下的兴奋地喊叫，林枫立刻凑到洞口查看。 里面的人走了出来，举着手电为他照亮里面的情况。 只见刚挖出来的隧道末端出现了一堵墙面，虽然粘着泥土，但明显能看出来是人工浇筑的混凝土墙。 虽然不是洞口，但找到了墙面随时都能找到附近的入口。 没找错地方，林枫心情也好了不少。 “延平，去探一下。”他冲着大和尚招了招手。 延平撇着嘴走进隧道，伸手按在那堵墙上感受了好一会儿后走了出来：“里面应该是个通道，出口应该就在左边。” 林枫退后一段，研究了一下两边的山壁后一指左边三十米处的一个小转角：“通道大概率是直的，从那里挖开，出口应该就在那。” 挖掘小队转移阵地，继续开始了新的挖掘。 泥土被一点点地清理出来，往里挖了几米后能看出泥土有很明显的分层，符合老五说的山体垮塌的情况。 这次只挖了五六米，随着最前面打洞机钻头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锐响，众人立刻意识到八成是挖到金属大门了。 “小心点，别搞坏了。” 众人一番忙活，扩大了隧道末端的空间，终于确认了下面就是张金属门。 “大哥，要叫施工队来吗？”负责挖洞的小伙兴奋地喊道。 林枫摇了摇头：“先把前面那个洞盖一下，暂时保密。” “啊？不立马开工吗？” “我们先看看再决定。” 林枫微微低下头，走进了刚挖出的岩洞，一路来到末端的那扇铁门前。 洞里太暗，加上还没挖出足够的空间，林枫一时间也看不清铁门的全貌。 不过依稀可以看出锁头已经锈蚀，铁门也有微微的变形，这里应该不是正门，而是一处较小的入口。 “你们先出去，大猛留下。” 林枫打发走其他人，留下最壮的一个汉子，从空间取出一台油锯递给他：“把门栓锯了。” 大猛点点头，提着油锯直接开始干活。 巨大的噪声在隧道里层层叠叠，险些要了耳膜的老命。 四射的火星飞溅而起，装得跟个铁塔一样的大猛完全不为所动，自顾自地锯着门栓。 第283章 得门而入(下) 锃锃~铛！ 随着门栓的断裂，要人命的切割声终于停下。 大猛关了油锯，扭头看向林枫：“大哥，好了，我.....啊，你有静音耳罩为什么不给我一个？” 林枫将刚摘下的耳罩收起来，笑着道：“我他妈太高兴了，搞忘了。” 大猛挠挠头，将油锯放下，用力地踹了两脚铁门。 沉闷的声响传来，门框变形的地方确实卡得死死地，没能被踹开。 “大哥，这怕是白忙活了，得锯门.....” 大猛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林枫走了上来抬起右腿猛地踹了过去。 嘭~ 嘭嘭嘭~ 连续几脚，大门卡死的位置发出一阵金属摩擦声，直接被干了开来。 大猛翘了翘大拇指：“哥，还是你猛些。” “多吃点饭，瞧你这小胳膊小腿，都没劲儿。” 林枫笑着调戏了一句胳膊上能跑马的肌肉壮汉大猛。 随着铁门被踹开，一阵古怪的味道从门后透了出来，就像是多年没有打开的下水道一样，虽然没有那么臭，但是明显有股子让人不太舒服的味道。 林枫取出防毒面罩戴上，顺手塞了一个给大猛，随后摸出一个空气检测仪开始捣鼓。 “应该没毒吧？”大猛戴着面罩瓮声瓮气地问道。 林枫看了一会儿检测仪上的读数，点头道：“确实没有，只是防范一下而已，毕竟这里可能几十年没打开了。” “怎么样了大哥？” 隧道口的众人迫不及待地问道。 林枫收了检测仪，将电筒的光往门后的通道里照。 这是个不算太宽敞的笔直的通道，宽大概两米多，高也是两米多一点，墙面是混凝土材质，没有任何修饰。 门后还丢着些杂物，小桶、铁锹、帽子之类的，全都落满了灰，帽子都烂了一半，最少得有二三十年历史。 通道里极黑，手电都照不到头，通道两侧还有几张小门，不知道通往何处。 “都进来吧。” 林枫朝身后招呼了一声，率先走了进去。 众人一个个钻了进来，好奇地打量着这处通道。 “这天花板好矮啊。” “是这样的，我在别的地方还见过一米九的天花板。” “怎么感觉有点怪恐怖的？” “嘿呀，你他妈快别说了，我也觉得有点瘆得慌。” “怎么跟我在网上看到的防空洞不太一样啊，这门也太小了吧？” “肯定不是大门，这应该是个小门。”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林枫观察了一下里面的环境后对着于胜利说道：“老于，你带五个人在门口等着，我们先进去摸一下情况。” “好。”于胜利也懒得跟他争，直接点头答应下来。 林枫摸出一个本子，随手画了条直线，随后领着人往前走。 “大哥，你在干嘛？” “画图啊，笨。” 林枫来到右边第一扇门前，刘涵打着灯往里瞧了瞧：“大哥，空的。” 这是间大概五六十平的屋子，屋内也有些垃圾一样的杂物，却没有有用的东西。 “灯往天花板上打。” 林枫一边往本子上画出代表房间的小方格，一边招呼道。 众人摇动了一下手电筒，将屋内的情况照了个清楚。 天花板上有预设的电路和换气管道，但明显锈得不成样了，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呢。 灯具的位置是空的，林枫估计这里当初应该都没有安装生活设备就被废弃了。 草草看了一下情况，林枫朝着下一间屋子走去。 差不多的格局，都是四四方方空空荡荡。 黑暗的通道里，林枫走过一间又一间屋子，心里大概有了谱。 老五没说错，这里算是规格比较高的防空洞，当初可能是按军事基地的标准来建造的，八成有屯兵的打算的。 所谓防空洞，就是用来躲避空袭轰炸的地方，往往不会太精致，也不会有太多东西，和人们在文艺作品里看到的那种地下基地一样的存在完全是两码事。 不少地方的防空洞其实就像是条比较长比较坚固的山体隧道，只是给人临时避难的而已，非常低矮，而且小房间之类的地方也很少。 但这个防空洞，光是眼下看到的，就有不少房间，而且都还不小，这种防空洞基本都是准备长期待人的，加上当初建造的时候有做保密，这洞应该是个没完工的半军事化防空洞没跑了。 一路走过三百多米，沿路走过一排房间，林枫终于看到了转角。 右拐之后是连续三道没有门的门框，估计是安全门，只是投入使用之前就废弃，致使建造者还没有安装门。 林枫等人穿过门洞，进入了一条长长的通道，这条通道更长，林枫走了大概四百米还没看到头就先看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大哥，走哪边？”刘涵问道。 “左边。”林枫在本子上画了一笔，朝着左边走去。 “干嘛不走右边呢？”刘涵继续问道。 “笨，不会看山势啊，右边是山壁，那边估计是出去了。” 刘涵恍然大悟，“害，这不是没注意吗......那为什么不走前面？”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爷乐意呗。” 众人嘲笑了一下刘涵，跟着林枫往左边走。 防空洞是建设在山体里，内部构造必然有不少局限，刚刚右边那条路跟林枫进来走的那条道是一个朝向，林枫猜测那边又是一个差不多的出口。 至于前面的路，林枫觉得可能会通向下一个岔道，现在还是先往山体内部走看看里面的情况再说。 要是这点方向感都没，就别混江湖了。 “诶，咱们这是哪到哪了？” 才转了一个弯，延平突然有些迷茫的问道。 众人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你路痴啊？” 延平毫不避讳地点点头：“对啊，很稀奇吗？” 这时候也许该取笑他一下，可这老小子实在太坦然，众人都有些无语。 林枫知道延平什么德行，懒得说他。 两人当年有一次被人追杀，慌不择路跑进了巷子里，延平硬是把自己和敌人一起绕晕了，林枫都差点没找到他。 众人顺着通道走了许久，不少人都渐渐失去了对距离的感觉。 没办法，周围的环境太单一了，这种环境会欺骗人类的大脑，让人无法像在外面一样估算自己走了多远。 林枫也拿捏不准，只能根据时间推算出大概又走了五百多米。 这中间又出现了不少房间和两个路口，林枫都没有去管，只是瞟了一眼在地图上标记好就继续往前走。 这个防空洞的规模大得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第284章 防空洞(1) “这地儿也太大了吧？” 延平拿着手电筒不停扫射周围观察环境，开口说道。 林枫点点头，一边在本子上标记好一个新的路口，一边说道：“确实太大了，我们走过的通道都快一公里了，还不算其他几条岔道。” 正说着，众人走出一个路口，周围豁然开朗了起来。 这是个大概四十多米长、三十多米宽的方形空间，上方天花板也达到了三米左右的高度，左右各有两个洞口。 这四个洞口还残留着施工痕迹，里面还是土层和岩块，看来是中途停工了。 空间的正前方有一条极为宽阔的通道，不知通向何处。 “像个大厅，看来边上的路还没开始修。” “你们说这里为什么有空气，照理说这么多年了，那些换气口也该被堵上了啊？” “好问题，我也想知道。” 众人一边议论，一边往前方走。 正前方的那条通道足有六七米宽，完全可以容纳两辆车对向通信，林枫感觉这边才是正门。 毕竟如果要用于军事行动的话，必须保证交通工具的进入，低矮窄小的通道显然是只能走人没法通车的。 顺着通道走了七八十米，众人突然发现前面的路被堵住了。 准确的说是垮了，无数混凝土和岩石堆积在那里，天花板上全是裂。 “这....你们说当初那个水泥供应商有没有被弄死？” “防空洞都能跨，不弄死他弄死谁？” “要不要退回去，说不定还会跨？” 林枫观察了一下垮塌的通道，心中默默回忆着上一世走过的那个入口。 如果没记错，当初走的那个入口的方向，就在这个通道的前方，这条通道应该有重新修复的可能。 按下心头喜悦，林枫掏出指南针确定了一下方向，在本子上做好记录。 这个防空洞比不上那些真正的军事基地，真要修缮起来得花不少力气，但已经是他现在能找到的最好的了。 真正设施完善的大型避难所都在别人手里，去那种地方只能听别人摆弄，林枫还是希望能自己决定自己的未来。 “大哥，这地方能住人吗？” 林枫笑着收起东西，点头道：“能，但是要费心思修整，走吧，去前面的几个岔道看看。” “这鬼气森森的，住起来不跟住在坟墓里一样？” “不想变成鬼就得住着，以后有条件再换个好的。” 众人原路返回，朝着先前遇到的几个岔道走去。 挨个走了两条岔道，发现道路两边都是些小房间，估计当初是用来住人的。 在第三条岔道走了一段，众人遇到了这个防空洞的第一个楼梯。 “哇，上下还有啊？” “你们说会有几层？” “鬼知道，看看再说。” 林枫先是往上走了一段，发现上方的空间也没完工，也就修建了一个大概四五百平米的大厅，完成度甚至还不如下面那个。 楼梯很宽，还预留了往上修建的空间，估计原定的建设计划里上面还要施工。 顺着楼梯往下走，林枫感觉最少下去了七八米才到达底下那一层。 这是个更大四方形空间，粗略估计可能有一千多平，那些粗壮的承重柱足够两三人合抱。 有趣的是这里还停着两辆废车，是那种上个世纪的运载货车。 林枫走过去看了看，车上落满了灰，金属也都已经锈蚀，车上的一些橡胶条都老化得不像样了。 再往前，是一条同样宽广的笔直通道，周围的墙上还有灯具和一些线缆，不过全都坏得没法用了。 林枫没理会左右的小通道，径直朝着前方走去。 这明显是条车道，中间甚至画出了车道线，两边的墙上还写着一些标语，很浓的上个世纪的风格。 在这条通道上走了好半晌，林枫发现通道有一定的坡度，在不断往下。 中间又遇到几个小房间和小路，却迟迟未见出口。 “这走了得有一两公里了吧？” “这也太大了。” “不会是往地底下通吧？” “不太可能，刚刚那两辆车肯定是从这进来的，地底下怎么通车？” 林枫听着众人的议论，心中一阵好笑，忍不住开口道：“什么地底下，你们有没想过，我们可是在半山坡上，在往下两百米也到不了地底。” “对哦，说不定是通往山脚下呢。” “应该是的，毕竟车子要进来，这条道说不定能通到马路上。” 林枫心里也在这么琢磨，他本以为上面那条大路是正门，现在看来，正门应该在这里才对。 又走了估计接近一公里多，众人进入一片宽广的空间，格局和前面那个一模一样，面积也差不多。 这个大厅左右四条道，中间堆放着一堆杂物，还有一堆钢材，看起来十分凌乱。 “好多铁啊，不过都锈了，估计是当初没运走的。” “这地儿真他妈大，别说我们这几百人，就是住个上千人都没问题啊。” “这要是挤挤，塞个七八千人躲避轰炸都没问题吧。” “为啥在山里修个这么大的地方？” “你问我我问谁？” 这个防空洞的由来与故事估计已经淹没在历史的尘埃里，现在想要搞清楚估计得去相关部门找相应的记载。 不过林枫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他只在乎能不能用。 眼下来看，这就是个现成的“毛坯房”，只要能铺设好生活设施，稍加改造后完全可以作为一个安全的居住地。 别看这些墙只是混凝土墙，不是科幻电影里那种钢材或者合金材料，但实际上这种防空洞的抗冲击程度远远强于地面的钢铁堡垒。 山岩的厚度和深度，比一两层钢板更加可靠。 只要挖得够深，抗住核爆都没问题。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种地方住起来不会舒服，长期待着很容易压抑人的内心。 不过林枫觉得，和心理疾病比起来，活着更重要。 人得先活着，才有资格谈生活质量，生存永远先于生活。 第285章 防空洞(2) “走吧，看看出口去。” 林枫收回观察周围的目光，满心欢喜地朝前方走去，脚步都轻快了些许。 上一世他颠沛流离数年，最想要的就是一个稳固且能够自循环的地下庇护所。 可惜冰天雪地里饭都吃不饱，想要修建地下工事别提有多难了。 头两年到处受苦受难，后面总算有点本钱了，像五马山这种现成的好地方都被人占完了。 有些事儿你只要输在了起跑线上，这辈子都别想到罗马。 这个防空洞林枫是越看越喜欢，喜欢它的大，喜欢它的......害，大就完事儿了。 唯一让他有些放心不下的就是上方那处垮塌，也不知道是质量问题还是遇到了什么不可抗力。 这种规模的防空洞连地震都能抗住，林枫想不明白那一段是怎么垮的。 “回头咱们住进来，是不是能一人一间？” “嗨哟，你是不是还想在自己屋里养个婆娘？” “你说这个我就兴奋了啊，我跟你们挤了那么久，都一个月没跟我老婆亲热了。” “快别说了，这几天吃饱了，我老婆每天都想榨我，我躲都来不及，你还上杆子往上蹭？” “害，人家刚结婚，新婚燕尔的当然还有奔头，你们都结婚七八年了，没打架算是不错的了。” 一群人议论纷纷，明显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这两多月来很多人每天都在数着日子过，时常担心自己的安全和吃饭问题，这一路上辗转奔袭又相当疲惫，还有不少人失去了家人。 现在看到这个防空洞，想到以后能稳定下来，有老婆孩子跟爹妈的人难免有些激动。 想到以后要在这里安家，那些冰冷的水泥墙都有些和蔼可亲且温暖起来。 林枫正走着，来到一个路口附近时，突然抽了抽鼻子，随即脸色一变。 “安静！” 他快速捞出武器，抬手示意众人停下脚步。 身后的同伴慢了半拍，还有几人想开口询问，但很快反应过来前面可能有些不对。 通道里响起连串的拉动枪栓的声音，经历过数次战斗逐渐成熟起来的男人们警戒地盯着前方的十字路口。 林枫摆了摆手，立刻有机灵的人将强光电筒调整成远射模式，照亮前方的黑暗。 这一看这下，众人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前方的道路上依稀有着几片血迹。 那些血迹断断续续地拖着，朝右侧的路口蔓延过去。 “草，怎么会有血？”一人小声问道。 这些血绝不可能是几十年前留下的，看颜色估计就是最近几天的。 林枫没回答，而是全力开启五感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王强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闭嘴。 林枫安静地听了一会儿，隐约感觉右前方的通道里有着一丝极其微小的动静。 那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拖动一般，似乎还在慢慢变大。 不，不是变大，是在靠近才对。 呼~ 一阵轻微的呼啸响起，像是衣玦在翻飞。 ”干！“ 林枫怒喝一声，直接抬起了枪口。 一道黑影冲出路口，猛然朝这边袭来。 嘭嘭嘭~ 枪火喷吐而出，子弹泼水一般洒出，打在那个怪物身上。 “嗷——” 黑影的袭击被子弹打乱，厉啸一声往侧面闪去。 也就是这一个短暂的停顿，众人借着灯光大概看清了他的样子，那是个衣服上沾着鲜血的男人。 不，人没有这么快的速度，眼下只有一个解释，他是个活尸。 活尸试图躲避子弹，林枫却不是傻瓜，上一世和这种怪物无数次交手，他太清楚这些东西的进攻方式了。 高频的三连射将子弹不断送出，保证火力不被浪费的同时几乎枪枪命中。 林枫近距离火力压制已经玩得出神入化，三十米内不需要瞄准，抬枪就能直接打中人头大小的物体。 没有这种本事，当初早就死了。 那个活尸左躲右闪，连吃七八枪，直接放弃了躲避，单手护着眼睛直直地冲了上来。 这时其他人端起武器扣动了扳机，一时间通道内枪声大作，震耳欲聋。 那个活尸被无数子弹打得身子乱颤，果断地选择转身冲向路口。 一把步枪除非是打中眼睛，不然根本杀不了这种怪物，但二十多把枪却有击退他的机会。 子弹撕碎了他的外衣，将他的后背打得不剩一块好肉，地上还留下了不少鲜血，但他还是成功逃掉。 枪声停息，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刚刚一切发生的太快，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只是本能地在开火，连害怕都来不及。 现在将那个怪物打退，众人才有时间感到恐惧。 “妈的，怎么这里也有这种怪物？” “先退回去吧，这里太危险了。” “我曹，要不是大哥发现了，我们搞不好都被宰了。” 不少人此时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马志那队人的经历他们可都是知道的。 这玩意儿冲进人群里几乎无解，在人群里开枪只会杀死自己的队友，一旦开始溃逃，组织不起足够的火力更是死路一条。 要不是前方残留的血腥味被林枫闻到，提前戒备，今天搞不好全得折在洞里。 “延平，刚刚怎么不出手？”大猛朝着唯一的和尚问道。 刚一回头，他才发现延平正站在人堆里搓石头，那根当初用来暗算过活尸的岩石长矛这时才刚刚凝聚到三分之二。 “我需要时间。” 延平随口回了一句，脸色也不太好，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活尸带来的压迫感太强了，哪怕是他这种觉醒者也会感到恐惧。 还好众人离转角有不短的距离，刚刚要是再走近一点，估计已经被那个活尸冲过来了。 “大哥，现在怎么办？” 王强更换好弹匣，一边戒备地盯着那个路口，一边朝林枫问道。 林枫挥了挥手，带着众人后退了四五十米的距离后，开口道：“水泥墙里长不出人来，前面一定有可以通行的出入口，那杂碎说不定是把这里当家了，那些血应该是他在外面捕猎带回来的，都小心点，说不定他会从后面的洞口钻出来。” “啊？那可怎么办啊？” “我靠，赶紧盯着后面！” 被林枫这么一说，众人感觉原本周围那些漆黑的通道里似乎藏着无数吃人的怪物。 黑洞洞的路口，像是张吞噬生命的巨口，正在等待着猎物的进入。 原本温暖可亲的水泥墙，再度变得冰冷了起来。 第286章 防空洞(3) “咱们先走吧。” 二十多个汉子以林枫为首聚成一圈，小心地防御着四面八方。 刘涵发现他站在最前面，很是头铁地抱着枪要站到他前面去挡着他，结果被他粗暴地拽到身边。 要说林枫这个人以前也是个老实人，经历了末世之后成了个恶棍，肚里全是坏水每天都在算计得失，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丧良心的事都敢干。 但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任何人性的闪光点，他当初能收拢那么多手下，就是因为他有事儿是真上，而且是跟手下并肩子上。 兄弟们讨厌坐在书房里的林枫，因为永远不知道这个头领脑子里在想什么。 但到了玩命的时候，大家都愿意相信他。 因为他只要把你当兄弟，就绝不会躲在你后面独自跑路，而且这人手上很狠活，手快枪快心也狠，在乱局里总是能果断地做出正确的判断，极少让人失望。 如果他丢下你跑路了，那说明你可能不是他的兄弟。 “不要慌，不要抖，拿好枪和电筒，前后就两条路，它不会穿墙。” 林枫沉稳的声音立刻安抚住了紧张的众人。 黑暗封闭的空间里，遇到一个来去如风的强悍生物，任谁都会心里打鼓。 但林枫却知道，这种环境对活尸来说毫无优势，空旷的防空洞通道里没有遮挡和阻碍，枪械的杀伤力可以完美发挥，而活尸的灵敏性却被极大地削弱。 要想从路口出来袭击人群，他最少要冲过几十米长的火力封锁线，这个距离二十多把枪足够将它击退。 默默等待几秒，等手下们略微调整好情绪后，林枫继续道：“先往后退，出去叫上人来把它宰了，稳点走，别跑。” 后面的人开始移动阵型，朝着来时的路返回。 刚走二十多米，林枫突然听到前方的路口后面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正当他准备示意众人戒备时，脚步声变得清晰，密集且急促。 这是延平似乎也听到了动静，出声说道：“他好像来了....哇，好像不止一个！” 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林枫二话不说直接伸出左手，虚幻的水浪波纹快速闪现，一辆重卡直接出现在了通道中打横停着，直接将通道堵住。 大量捆扎好的钢筋和铁锭紧跟着出现，快速填塞着卡车和墙壁的缝隙。 众人呆愣愣地看着林枫的动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吼~” 与此同时，咆哮声在通道里响起，一道黑影率先冲出路口，瞪着猩红的眸子朝这边看来。 紧接着又是一连七八道身影冲了出来。 “吼！” 他们张开猩红的大嘴，朝着人群大声咆哮着，随后狂奔而来。 “草！尸群！”人群中爆发出惊呼。 大量的金属重物不断从林枫的亚空间飞出，落在卡车边上，视线被渐渐遮挡。 人们这才意识到，林枫是要用这些重物堵住路不让丧尸过来。 “不是活尸，快开枪！” 有眼尖的人看清了尸群的模样，立刻反应过来，趴在地上从卡车下方的空隙开火。 嘭嘭嘭~ 一个扫射，三只丧尸的腿部飙出污血，行动都有些踉跄。 这不是堪称人形兵器的活尸，只是更弱的丧尸而已。 只不过他们的数量实在有些骇人，此时已经有最少一百多只从通道口冲了出来，后面还有多少没人知道。 枪声此起彼伏，更多的人蹲下身开始扫射，根本不需要瞄准，反正通道那头全是。 最前方的一批丧尸割麦茬一般倒下，但他们的强悍的生存能力让他们没有立刻死去，而是倒在地上愤怒地嚎叫。 在最前方的丧尸将要冲到眼前时，林枫终于用杂物堵住了汽车两边的缝隙。 “闪开！” 他喊了一声后，摸出一捆五颗手雷，拉掉其中一个拉环直接顺着车底用力丢了过去。 不等手雷爆炸，他又从亚空间倒出一大堆钢板丢在这车底。 轰！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通道内的所有人感觉耳膜一震，绵长的尖锐耳鸣接踵而至。 鲜血和细碎的肉块从障碍的缝隙中飞出来几点，那头响起愤怒的咆哮和惨叫。 相比活尸，这些几乎没有任何智慧的丧尸相当脆弱，身体素质也只是比常人更强而已，热武器足够要他们的命。 “走！” 林枫一拉身边的两个同伴，示意他们撤退。 不少人听力都还没完全恢复，听不太清他的喊叫，但看懂了他的动作，立马抱着枪跟上他。 一群人快步朝着后方走去，直到走了百多米，身后才终于有一只丧尸顺着车顶的缝隙钻了出来。 到底是有些仓促，林枫也没有准备好完美的堵路工具，有点缝隙也在所难免。 不过这就够了，零星的丧尸根本无法给二十多个枪手带来多大的威胁。 队伍末端的人随后几枪将它脑袋打烂，冲着林枫喊道：“林哥，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怪物？” “先出去再说。” 林枫心里其实有了些猜测，只是需要出去之后才能确认。 众人快步朝着来时的路走去，刚要穿过一个十字路口时，林枫心中警兆突生。 他猛然撞开走在侧面的王强，抬起枪口直接朝前方三米处的转角开火。 几乎是在于同一时间，一道黑影从转角后闪出。 火光和灯光一起照亮了黑暗，黑影显露出真容，是先前那个活尸，他身上破烂的衣服和残留的弹孔揭示着他的身份。 嘭嘭嘭~ 子弹打在他身上，令他微微一颤，但他已经冲到近前，一爪子抓了过来。 林枫一扭腰，堪堪避开这一击。 他的动作并没有活尸快，但胜在足够机敏，预判了对方的进攻路线，成功避开了被割喉的命运。 一击落空的活尸没有任何停留，脚步一蹬迅速跟上。 看来他已经在先前的战斗中明白了枪械的威胁，打定主意要抓住这次机会冲进人群遏制枪械的作用。 刚刚完成躲避的林枫眼睛都还没看清他的动作，枪口就略微上抬了一点。 嘭嘭嘭~ 子弹咆哮着划出枪膛，打在活尸的脸上。 活尸的脑袋颤动两下，带下来两块皮肉。 他宛如不会疼痛一般略微偏头，同时一直遮挡在脸前的左臂略微下移，挡住林枫自下而上射击的枪口，同时右臂快若奔雷地挥出，再次抓向林枫的脖颈。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反应最快的几人这时也没了射界，一时间脑子都有些空了。 林枫和活尸已经要贴在一起，他们不敢开枪，不然林枫很可能会先死。 第287章 防空洞(4) 利爪带着音啸直扑而来，就在距离林枫只有半米的距离的时候，空气中突然出现了大量飞舞的烟尘，瞬间盘踞到了活尸的手掌上。 林枫也在同一时间猛地扭开了脑袋，同时松开打空了子弹的步枪，直接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嘭~ 轻微的闷响在他肩头响起，是活尸的手爪。 没有衣物和血肉被划破的动静，也没有血光，有的只是几块散落的碎石。 眼尖的人这时才看清，刚刚那一个瞬间，突然有岩石一样的东西在活尸的手掌上凝聚，将他的半个手掌包了起来。 他的手爪就像是抱着一块石球一般砸在了林枫的肩膀上，随后石球碎裂。 是延平，他在关键时刻帮了林枫一把。 活尸似乎也没想到林枫能躲开要害，更没想到自己的手掌会长出石头。 先前是谁说石头里不会长人来着？ 这个错愣让活尸都呆了一下，这个短暂地瞬间被林枫抓住，他直接捅出了手上的匕首，刀尖直指活尸的眼眶。 活尸迅速反应过来，挡在脸前的左臂立刻往下压，要去格开林枫的手腕。 就在两只手臂要撞上的瞬间，林枫手中荡开波纹，匕首消失，一面防爆盾出现在他手中，猛力撞了上去。 活尸一个不察，被林枫用防爆盾往后顶了一步，身子也有些踉跄。 如果说目前谁的肉体力量最强悍，已经晋升二阶的林枫绝对能在人类中排到前列，这一撞汇聚了他的全力，哪怕是活尸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也得被撞开。 突袭得手的林枫直接松开盾牌往后快速撤步，同时捞起腋下备用的一把冲锋枪。 “打！”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边上的几个汉子立刻扣动了扳机。 嘭嘭嘭~ 自动步枪全力击发下，子弹组成弹幕泼水一般打出，还未站稳身形的活尸直接被打得一顿颤抖。 鲜血在他脸部飚射而出，不知是谁运气好，直接打烂了他的眼睛。 活尸身子抽搐一下，往后倒去。 枪声足足持续了两秒才停下，众人也不知道是在鞭尸还是在防备他没死。 林枫喘了口粗气，收回地上的枪械和防爆盾，再次拿出匕首快步走过去一刀捅进了他的眼眶，用力搅动着。 活尸抽搐一下，再也没了动静。 林枫拔出匕首，手一挥直接将这具尸体收进亚空间，随后抬腿就走。 “快走。” 众人赶紧跟上，最前面的几个汉子看林枫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可不是谁都敢这么近距离地跟这种怪物交手，连枪都打不死的活尸，一般人看了都害怕，林枫竟然敢跟他贴身，光是这份果敢和勇气就立刻折服了几个金盾出来的战士。 “哥，你咋这么猛啊？” “快他妈别废话，看路！” 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林枫根本没兴趣跟手下吹牛，只想赶紧离开。 鬼知道这洞里还有没有活尸。 他一边走，一边从空间里取出一台电子仪器塞给王强：“看好了。” 王强麻利地接过，直接启动了仪器，屏幕上立刻跳出一张热成像图。 这玩意儿林枫当初教他用过，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用上。 不过这玩意儿也不是透视眼，防空洞厚重的墙壁能很好的隔绝热量的检测，人或者活尸稍微躲远点就看不出来了。 不过这也够了，远了不怕，就怕它摸到身边。 有了这东西，众人心头的紧张也略微消散了些许。 “林——滋滋——炸——” 林枫怀里的对讲机突然响了，好像是于胜利的声音，他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在询问情况。 也不知道这从樱花搞来的鸟对讲机是垃圾货，还是因为洞里墙体太厚信号不好，说话断断续续的杂音很大。 “我们马上回来。”林枫随口回了一句，也不管于胜利能不能听到。 一行人快步走过长长的通道，不是开枪击杀身后跑上来的零星丧尸，总算来到了先前的大厅。 林枫上了楼梯后，又弄出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堵住楼梯口，这次时间充裕，他堆得仔细了些，直接给楼梯彻底堵死。 顺着来时的路返回，一路上再没遇到任何袭击，也许那些怪物只是在下层游荡而已。 刚走到洞口附近，于胜利等人就打着灯迎了上来。 “我刚刚好像听到有动静，是爆炸吗，发生什么事了？”他握着枪皱眉问道。 距离太远，加上洞里蜿蜒曲折，于胜利能听到都不错了。 “底下有尸群，先出去。” 林枫随口回了一句，带着众人走出了洞口。 离开幽闭的防空洞，众人彻底放松了下来，那种环境里遭遇怪物，实在让人紧张。 “他奶奶的，吓死我了。” “我靠，还好大哥反应快，不然搞不好咱们也得像马志他们那样。” “为什么下面会有那么多怪物？” “这咋办啊，丧尸还好说，拿枪能打死，要是里面藏着活尸，谁还敢住啊？” “娘的，不是说这洞封了几十年了吗？” 安全了的众人开始议论起来，原本找到防空洞的好心情消散一空，现在只剩下担忧。 林枫走到洞口的空地前，直接放出那先前用过的那挺机炮，正对洞口。 “过来，盯着里面，看到活尸直接给我干，往死里干。” 他冲着自己手下的机枪手招呼了一声，直接往地上放了三箱子弹。 看着那挺杀气四溢的25口径机炮，众人久违的安全感立刻上身。 人挡不住机炮，活尸也挡不住，机炮守一个五六米长的隧道，活尸来了就是送死。 安排好守洞口的人，林枫取出帐篷和炉子吩咐手下的人扎营，随后一屁股坐在马扎上休息。 揉了揉有些肿胀的肩头，林枫冲着延平说道：“大和尚，谢了。” 延平点点头：“不客气，非要谢可以来点实在的。” “那你这个月的烟我包了。” 林枫笑着摸出一条烟甩过去，延平嘿嘿一笑直接夹进了大衣里。 其实他刚刚不出手林枫也没事，林枫身上除了防弹衣还有一层防刺服，活尸那一爪子未必能划到皮肉。 延平那一手可能还帮了倒忙，因为钝器带来的伤害让林枫的肩膀都肿了，这没个两天别想消下去。 换一般人来说不定会伤到骨头。 不过林枫不打算怪他，人家也不知道自己能躲开脖子，当时纯粹是为了救自己，如果为这事儿怪别人，只会显得自己自大，还让别人心寒。 第288章 防空洞(5) “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 于胜利从其余人口中得知了洞里的情况后，有些担忧地朝林枫问道。 他其实并不怎么担心那些怪物会冲出来，作为曾经的军人，他了解热武器的恐怖，何况众人已经有了干掉两只活尸的战绩。 换了普通人来现在只有掉头跑路的份，但林枫手里有货，只要里面不是住着成千上万的怪物，准备充足的情况下扫平这个防空洞问题不大。 人类虽然比不上那些怪物肉体强悍，但人类拥有智慧，拥有武器还懂得配合。 先民已经在历史长河中证明了智慧比力量来的更有用，不然现在统治这颗星球的就该是豺狼和虎豹而不是孱弱的人类。 真正让他担心的是洞内复杂的地形，会不会藏有数量庞大的丧尸甚至是活尸。 活尸那玩意儿就像是有一定智慧的掠食者，懂得基本的趋利避害还擅长伏击，随便莽进去很容易折损人手。 还有那段垮塌也是个大问题，这个防空洞的质量还是未知数，未必能承受战斗带来的冲击。 “等我先想想，我估计这个洞的出口就在另一头的公路附近，大门可能被打开了。” 林枫坐在刚支起的帐篷里，靠在炉子边上，一边解开衣服一边回道。 于胜利刚想询问，就看到林枫脱了大衣和毛衣，露出底下加装了插板的防弹衣，解完防弹衣底下又是一件防刺服，最后才到里面的保暖内衣。 他就这样借着炉火的温暖将自己的上衣脱掉，直接扯掉了肩膀上一块带血的纱布。 那是他前两天受的枪伤，刚愈合大半就在刚刚的战斗中因为发力而再度撕裂。 王强拍了刘涵一把，小老弟立刻走上来帮林枫换了块新的纱布。 于胜利看着那块枪洞，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他这才想起来，那可是步枪打出来的枪眼，林枫这两天居然都跟没事人一样，就好像只是被小刀切了个口子。 “觉醒者的身体为什么能这么强？”他忍不住问了一嘴。 “我又不是生物学家，我也说不清......不过比活尸还是差远了，那种怪物的增生骨骼硬抗几十发步枪弹还能全身而退。” 于胜利看着刘涵给他处理好伤口重新盖上纱布，心中忍不住有些羡慕。 人类永远都在追逐力量，没人能拒绝这种超越人类极限的进化。 这不禁让他引发了一连串的思考。 人要在绝境中才能压榨出全部的潜力，那些没有热武器的难民每天都在为了生存而拼命，而侥幸进入了各个基地里的那些人却相对安全很多，根本不需要出去厮杀。 也就是说，越是卑微的，越是挣扎在生存线上的难民反而比那些养尊处优的大人物更加容易获得进化。 如果这个差距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加大，难民和官方的力量差距会不会被抹平？ 至少于胜利手下目前一个觉醒者都没出现，因为他们长期待在园区，手里还有枪，之前的日子里根本没人能威胁到他们。 反而是北区那些难民里出现了好几个，那些每天都在清剿怪物的警员中也有了好几个觉醒者。 如果于胜利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如果洪瑶瑶在这，那么她很可能会想到林枫曾提过的关于力量的天平的说法。 眼下来看，巨量的人口是负累，可随着资源的消耗，科技逐渐衰退，那时候就不好说了。 觉醒者的作用暂时无法超越科技，但他们已经在某些领域展现出了优越性，就比如刚刚的战斗。 活尸一旦冲入人群，热武器就成了双刃剑，一个不慎就会误杀同伴，这时候反而是林枫和延平这种人更适合解决活尸。 何况觉醒者也能使用武器，科技设备在他们手上只会比放在普通人手上更强。 林枫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这一点，亚空间赋予了他携带大量装备并快速更换的能力，他一个人就可以轻松完成一个小队的火力任务。 “大哥，怎么这么大片淤青？” 刘涵好奇地看着林枫的另一边肩膀。 “你让榔头锤一下不就知道了？” 林枫取出药油抹了抹那半边肩膀，重新穿上衣服。 “穿这么多东西，活动起来不会不方便吗？” “总比受伤或者没了小命强。” 林枫突然感觉刘涵这小子脑袋有点不好使，跟个愣种似的，浑然没了刚认识那天的机灵。 王强走上来帮林枫扣好防弹衣的魔术贴，低声道：“谢谢。” “不客气。” 他在感谢先前遭遇活尸袭击时林枫将他撞开，不过林枫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穿好大衣，林枫取出地图摊开，看了一会儿后指着这处山头和东面的114公路中间那一段说道：“按照方向来看，我们刚刚应该走到了这块附近，那条车道如果笔直朝前没有转弯的话，应该是朝着东面去的，那边是114公路，我感觉这边很可能有个出口。” 于胜利看了一会儿后点点头赞同道：“确实很有可能，既然修了大车车道，那就要考虑交通，肯定会安排一个入口在大路附近，不然没法通车，眼前这个应该只是应急通道。” “我们先守住这个口子，然后去摸正门，看看那边的情况再说，我怀疑尸群就是从那边进去的。” “不是说封了几十年了吗，谁把门又打开了？”刘涵插嘴问道。 林枫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小子怎么老问些没法回答的问题，大夏这么多人，天灾之后有人误打误撞打开了门不是很正常？现在又没有网络，尸群都进了洞了，开门的人说不定都被弄死了，我怎么知道是谁打开的。” 林枫正准备收起地图，于胜利突然伸手按住，开口道：“我想到一件事。” 他伸出手指戳了戳东面114公路上的一段隧道：“以前那个年代，有些地方修防空洞为了省事，会直接在隧道里开个口子，一来出门就是大路，交通便利，二来足够隐蔽。这边正好有个隧道，方向也对得上，有没有可能入口就在这里？” 林枫琢磨了一下后点点头：“确实概率很大，其他地方弄个出口也藏不住，反而隧道里最方便，那里车来车往，除了路政的工作人员基本没人会停留。” 于胜利看了眼腕表，“已经中午了，大家吃个饭休息下，下午过去摸一下情况怎么样？” “好。” 第289章 防空洞(6) “嘟嘟~嘟嘟~”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林枫暗骂两句娘后收起了卫星电话。 “还是没信号吗？” 坐在边上吃着罐头的于胜利开口问道。 “嗯，实在不行明天让人去一趟北区，正好我要找他们帮忙弄点东西。” 林枫说罢，拿起炉子上的午饭也跟着吃了起来。 “想弄什么？”于胜利问道。 “多了去了，到时候估计还得你帮忙。” “说说。” “无线电之类的东西，这个你比较有经验。另外还需要一些专业人士的意见，以后洞里得弄自循环系统，我们现在很缺懂这些东西的专家。” 于胜利琢磨了一下后说道：“那些厉害的专家都被送进避难所保护起来了，想让他们来这穷乡僻壤有点不好办。无线电之类的也不好弄，现在军用品全在官方手里，民用品跟我们现在用的对讲机差不了多少。” “所以才要他们帮忙。” 有些东西林枫天灾前也没法弄到，比如某些科技含量较高的军工品，当初他劫的那个兵工厂只做武器，时间上也不允许他再慢慢下手。 国内的那些更不用说了，安防太严密，他根本没机会下手。 另外就是人了，林枫可没有什么王八之气能让那些在自己领域里有所成就的专家纳头便拜，当初为了拿下一个于胜利都是机关算尽。 这些尖端人才现在都被官方接进了避难所，得费点心思去找，得利用曹家的关系。 最妙的是，雪灾都这么久了，这些弄自循环的人估计已经有了完整的建设经验，抄过来就能用，简直就是摸着石头过河。 说到底，民间团体终究是小体量，哪怕是林枫也不过是个二流货色，詹天宇和胡天明那些人虽然也有墨水，但只做过些比较普通的工程，真正的精英和顶级人士现在都在各大基地里。 众人刚吃完午饭，远处就驶来三十多辆雪地摩托，领头的正是王强，开饭之前他就被林枫派下山去摇人了。 “你们在这守着，我们去附近摸一下情况。” 林枫将王强和几个经历过洞内战斗了解情况的人留下，混着刚来的一队人守在洞口，自己和于胜利带着二十多人开着雪地车朝东面驶去。 五马山整体高度较低，地势也较为平坦，所以哪怕是山道，也少见很陡峭的地方。 一行人没走多久，就来到那处隧道附近。 林枫翻过一处小山包，立刻看到了前方堵塞住的114国道。 路上那些盖着积雪的废车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让人看得不禁头皮发麻。 这他妈要清理起来还不知道弄到什么时候去呢。 于胜利掏出望远镜看了看，皱着眉头说道：“有脚印，还有血，看来很可能就是这。” 林枫也拿着望远镜朝隧道入口附近打量，立刻发现了行走的痕迹和一些血迹。 隧道狭窄，加上全是汽车，贸然进去如果遭遇活尸会非常危险，这种地形对林枫等人相当不利。 “大哥，那些怪物为什么要待在那个洞里？”刘涵再次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寻找安全的藏身处是动物本性。”林枫放下望远镜，想了想后补充道，“而且洞里的温度高一点，丧尸估计也不喜欢太冷的地方。” “那他们吃什么？” “他们的消化系统非常完美，还能进入冬眠的状态，吃一顿能扛很久饿。” “这么厉害啊？” 丧尸之类的怪物的特性对于林枫来说不是什么秘密，毕竟五年时间人类还搞不明白一种生物的习性的话，那真的可以自杀了。 强悍的热量维持系统和冬眠的能力是丧尸的一个特色，从生物学角度来说他们的身体条件几乎是应对眼下这种残酷环境的最优解。 就像那些北方寒冷地区的熊一样，它们在温暖且易于获取食物的时候大量进食积累脂肪，环境一旦变冷无法再获取足够的食物时，它们会立刻冬眠减少消耗，有些动物甚至可以在冬眠的状态下做到四五个月不需要进食。 吃的少，吸收好，还能冬眠减少消耗，残酷的自然环境都无法杀死这些坚韧的生命。 林枫有时候真的怀疑过，也许那些怪物的进化才是真正成功的进化，至少他们面对恶劣的自然环境做出了相应的身体改变。 “大哥，你说活尸和丧尸是一种东西吗？它们之间能不能交流，会不会一起捕猎？” 年轻人总是有一堆问题，实际上这个问题与胜利很好奇，毕竟先前洞里就同时出现了两种怪物。 林枫揉了揉下巴，摇头道：“我无法解释，但我觉得他们的关系可能像是黑猩猩和银背大猩猩一样，长得像，算是远亲，遇见了有可能打架，也有相安无事。具体还是看个体情况，生物太复杂了，无法一概而论，就像人也有高有矮，有人爱吃辣有人一吃就窜稀。” “大哥，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刘涵继续问道。 于胜利更加好奇了，静静等待着林枫的回答。 “猜的。”林枫反手盖了刘涵一巴掌：“跟你猛子哥下去转转，弄点动静出来，试试能不能把尸群引出来，注意保持速度，不要被追上或者翻车了。” “哦。” 刘涵挠了挠头，和大猛几人一起骑车下了山头。 林枫跳下车，取出一架新的机炮架在地上，交给手下操作后静静地看着正在朝着隧道口驶去的四辆摩托。 于胜利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开口道：“你好像在培养那小子，为什么要让他做这么危险的工作，不怕他夭折了吗？” 林枫目光微微闪动，摸出烟点上吸了一口后说道：“最坚韧的藤蔓都在深山的乱岩里，温室里只有一碰就碎的娇花......” 略微停顿一下，林枫吐出一口长长的烟气，面无表情地说道：“折了就怪他自己命不好吧。” 第290章 防空洞(7) 刘涵和大猛等四人来到隧道入口的侧面，远远观察一会儿后大猛给同伴打了个手势，随后独自驱车上前。 这哥们以前是个消防员，也是长华小区的人，平时闷葫芦一个，长得跟牛似的却连鸡都没杀过。 也许是为了混口吃的，被迫跟着同伴打了几次架，手上见了血之后彻底激发了他的凶性，行动的时候非常彪悍勇猛，被马志看上留在了身边。 天灾开始后，很多人的性格都发生了极大的转变，有好有坏，没法一言蔽之。 原本开朗乐观热情的李家俊经历过同伴的死亡后有些沉默寡言，有时候会坐着发上几小时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马志以前也是个挺和善的人，朱小佳死了之后就变得有些冷血残忍，现在更不用说了，杀同伴的时候都没见手软。 关海山王强之流也差不多，都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 也不知道是恶劣的环境和生存压力迫使人们做出改变，还是因为这就是他们最真实的性格，平日里的那些和善与温良可能只是为了适应社会规则而戴上的面具。 从某个角度来看，这也许也是一种进化，拥有坚硬外壳的人往往更能保护自己和家人。 大猛驾驶雪地车靠到隧道入口十米左右的距离，一个甩尾将雪地车打横停放，方便自己一会儿跑路。 他拿起步枪，对着隧道入口的一辆汽车的车窗位置开了一枪。 嘭~ 枪声和玻璃破碎的声音在安静的雪地里显得格外刺耳，大猛放下枪捏着油门小心观察着洞口的情况。 等了一小会儿，他感觉隧道里似乎有什么动静，像是人走动时剐蹭积雪的声音，因为有一点距离，他听不太清楚。 没有任何犹豫，他直接拧动油门开车往回跑。 就在他刚启动雪地车，三个人影先后从隧道里跑了出来，瞪着红色的眸子朝这边看来。 刘涵握着手里的枪直接扣下了扳机，另外两人同样选择了开火支援。 三只丧尸被子弹打得一阵乱颤，半死不活地往后倒去。 “嗷~” 隧道里传出绵长的嘶吼，啥时间又是七八只丧尸冲了出来。 刘涵等人正欲继续开枪，就听到对讲机里传来林枫的声音：“回来。” 三人收了枪，和刚回到附近的大猛一起往回开。 隧道口一连冲出来十几只丧尸，开始对四辆雪地车展开追击。 不过他们的速度比起活尸差远了，而且积雪也限制了奔跑的速度，刘涵几人基本没什么危险。 山头上的林枫朝着身后的手下挥了挥手。 几个枪法最好的战士握着枪开始对那些丧尸进行精准狙杀。 现在子弹不好补充，能省一点是一点。 那些红眼睛的怪物比他们的竖瞳亲戚差远了，看到同伴挨个倒下都不知道死亡在靠近，依旧疯狂地追击着前方的雪地车。 没有智慧的生物再强也强不过抱团了还拥有武器的人类。 十几只丧尸被放倒，有近半的还趴在雪地里没断气，依旧在挣扎，这些怪物的生命力强到吓人。 于胜利看了下手表，开口道：“再勾引一下，把他们都吊出来。” 空旷的野外对于持有枪械的人来说是最好的战场，那些怪物的优势会被极大的削弱。 相反，复杂的地形或是室内会缩小人类的优势，这也是北区那些警员明明也有枪却伤亡率那么高的原因。 如果能把丧尸都引出来在野地里解决，那大家基本可以不用考虑伤亡。 林枫没急着开口，而是重新拿起望远镜观察了起了洞口附近。 看了一会儿后，他笑着朝于胜利说道：“指挥过阵地作战吗？” 于胜利楞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什么年代了，上过战场的都没几个。” “那今天就给你个机会温习一下军官教材吧。” 林枫说着，发动雪地车朝下方缓缓驶去，众人也赶紧跟上。 一行人靠到公路附近，林枫没急着去隧道入口，而是在离隧道五十米左右的公路上观察了一会儿，随后直接下车走到路上。 “你想干什么？”于胜利疑惑地问道。 林枫没说话，而是直接站在路中间伸手按住两辆废车。 随着虚幻波纹的荡开，那两辆汽车消失不见。 众人楞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林枫是在用自己的能力清理路面。 林枫快速清理出一片空地后，直接将那些废车丢到马路下面去，堪称人形货运机。 有时候他觉得边上有人真的很麻烦，当初说自己的的亚空间只有三百立方，现在运个东西还得假装放不下来回走两三趟。 果然人只要说了一个谎，就得再说一百个谎来圆。 “大哥，有动静。”前方警戒的同伴扭头朝着林枫这边喊道，“好像是丧尸又出来了。” 一群人的动静不小，里面的丧尸估计是听到了声音跑出来了。 林枫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清理出一个足够足够空旷的路段后立刻放出了一台机炮和两挺轻机枪，紧接着是相应的子弹。 “快，构筑防线。” 于胜利立刻开始招呼众人准备作战。 林枫瞧了一眼洞口，发现里面影影绰绰的有微微红光在闪烁，下一秒，第一只丧尸冲了出来。 嘭嘭~ 不用林枫说话，几次战斗下来已经培养出一些默契的同伴们开始了有序的射击。 第一只冲出来的丧尸还没跑出多远就挨了四五枪，脑门飙出一抹鲜血后直接倒在了地上。 更多的丧尸紧随其后冲了出来，咆哮着扑向人群，这些怪物似乎完全不知道恐惧，面对枪口也敢冲锋。 于胜利冲着长华出来的几个人高声喊道：“短点射，等第一编队打空子弹再上，保持火力连贯。” 没有受过训练的人，连如何配合大部队一起射击都不懂，于胜利也没有时间一个个去教，只能随口喊两句告诉他们最基本的原理。 “机枪保持火力压制，机炮盯着洞口，别把活尸放过来了。” 在十几把步枪两把机枪的扫射下，隧道入口出来的丧尸如同割麦茬一般倒下，鲜血瞬间染红了周围的雪地。 喧天的枪声中，热武器再一次向世人展示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暴力，林枫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于胜利也只是下达了几个简单的命令，短短一分钟，隧道口就堆起了一座小小的尸山。 第291章 防空洞(8) 枪声平息，众人才从这短暂而酷烈的杀戮中回过神来。 人面对枪口会跑会躲，丧尸却像是不怕死的白痴，从第一个丧尸跑出来到最后一个丧尸倒下，也才不过短短两分多钟。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地上已经多了最少四十具尸体。 要知道改变现代战争形态的海湾战争整整打了42天，灯塔也才阵亡了27人而已。 不到三分钟带走四十多条生命，那些血肉横飞的场面对于很多人来说冲击不可谓不小。 “丧尸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嘛。” 不知是谁咕哝了一句，一时间不少人精神大振，对那些怪物的恐惧再度降低。 林枫扫视周围的山岭一圈，走出阵地继续开始清理车辆，慢慢向前推进。 他不会为了一场小小的胜利而放松警惕，防空洞就在眼前唾手可得，步步为营才是正道。 于胜利趁着这会儿功夫指点几个战斗中出现了不少失误的人，教导他们如何配合团队作战。 真实的杀戮远比靶场上的练习更能让人成长，那些菜鸟们迅速领会了其中的精髓。 林枫一路清理掉眼前五十米的废车，直到来到入口附近，都没有再看到丧尸跑出来。 “它们都死完了吗？” 于胜利瞧了一眼路边的那些尸体，朝林枫问道。 “不好说，洞里可能还有，不要放松警惕。” 丧尸有结群的习惯，但未必会全部都待在一起。 林枫进入到隧道中，隧道内的黑暗立刻让视线立刻受到了影响。 他从亚空间取出一堆射灯放在两侧，接上发电机后通道立刻被照亮。 “有时候真羡慕你的这种能力。”于胜利有些眼热地看着正在拿取物品的林枫，“目前来看，空间类的能力虽然无法直接提升战斗力，但配合各种工具之后，几乎是作用最大的一种进化方向。” 于胜利也有分量不低的朋友，估计是看过或者听过一些东西，知道了不少觉醒者的能力。 “各有所长吧。”林枫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进化未必有高下之分，具体的强弱还看觉醒者的具体应用，每个人都能在自己的领域起到不容小觑的作用。 比如庞建军，他的能力虽然看起来一般，但是火焰的覆盖性却可以让他隔着墙体直接发动攻击，林枫以前还听说过这个分支有人能凝聚数千度高温的火焰，压缩过的火焰甚至能直接融穿坦克装甲。 延平的能力也是经过他的奇思妙想开发后才显得厉害，毕竟一般人也想不到往活尸的爪子上灌石头来保护同伴。 这段隧道不算很长，但也不短，看地图标记大概有一公里左右。 林枫为了掩饰自己那个大得离谱的空间，来回进进出出运输废车，花了好半晌才将队伍推进到三百多米的距离。 “前面有个洞口。”前方突然有人招呼了一声。 林枫加快速度赶上去看了看，发现道路左边出现了一个转角，路口还设了路障和铁质围栏，挂着“施工重地，闲人免入”的标牌。 那块贴牌锈迹斑斑，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挂的。 铁网后面还设置了那种工地常见的铁皮板，将后面的通道遮挡了起来，不过此时铁网边上的一堵小门已经打开，四周还有几块血迹。 众人举着灯往里照，立刻看到了更多的血迹。 于胜利观察了一会儿，开口道：“八成就是这，估计以前有路政的人维护和封锁，天灾之后人都跑了，有路过的人把这里打开了，那些怪物不知道怎么就跑过来了。” “嗯。” 林枫点点头，认同了于胜利的猜测。 这种事不算少见，很多以前机密的地方失去了维护后，都变成了难民的游乐场，林枫上辈子甚至在废弃的市长办公室睡过一夜。 这条路上堵了这么多车，当时应该滞留了数量不少的人，有几个脑残看到这边的工地，一时好奇打开看看也正常。 林枫握着枪走进小门，从铁皮板侧面的通道绕了过去，立刻看到了后方的情况。 这是一条笔直的通道，大概也就二十米长，宽度却有近十米，道路前方还设了路障，两侧有哨卡一样的小心建筑。 通道的末端是一扇足有近六米高的金属大门，有点像机场停放飞机的机库大门。 大门上没有任何标识，此时正牢牢关闭着。 但怪物不会穿墙，能进出显然是还有入口。 林枫调转了一下射灯，立刻看到了左右两侧的小门，右侧那一扇此时正是敞开的。 门口还丢了一堆塑料袋之类的垃圾，看来近期有人在这停留过。 “掩护。” 于胜利挥了挥手，一群汉子抱着枪护着林枫来到门前朝里张望。 林枫借着灯光往里看了看，发现这是个小屋子，后面还有一道敞开的门通向内部，估计是大门不开的时候专门用来走人的，这间小屋子应该是隔离门，用于检查外来人，和大部分基地的构造很接近。 小屋里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几床沾着血的被褥，一具不剩一块好肉的人类骸骨就静静地躺在那，边上还有几块撕碎的衣物残片。 那骸骨上挂着几块碎肉，边上还有几截破碎的肠子，恶心程度差点让几个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差的人吐了出来。 林枫瞟了一眼便继续往里走。 确认周围没有危险后，林枫抬腿迈过第二扇门，射灯和壮汉们也跟着鱼贯而入。 于胜利看着林枫总是走在前头，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作为头领没必要身先士卒。 不过眼下的情况不适合说这种话，他也就没有开口。 门后的空间豁然开朗，是一条巨大而笔直的通道，就跟林枫等人遭遇活尸的那一段一模一样。 往左一看，那边赫然是那扇沉重金属大门的后方。 门后依旧是两个哨岗，只是已经落灰，估计很久没人进来了。 通道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墙壁和地面上依稀可见干涸的血浆。 看到这里，林枫基本已经知道丧尸们为什么在这待了。 第292章 防空洞(9) “这地方真不错。” 于胜利一脸欣喜地打量着这个巨大的通道，脸上的笑意都藏不住了。 林枫同样挂起了微笑，这个防空洞足够大，不说里面的空间，光是进门这条通道以后稍加改造就能住人，放在这没人要简直就是白捡。 现在最后阻碍着众人的就是可能盘踞在里面的那些怪物。 “大哥，回去叫人吧，咱们把这地方扫了。” 手下的一个枪手兴奋地朝着林枫喊道。 “先把地形探一遍。” 林枫回了一句后，直接走到道路中间伸出了双手。 剧烈的波动快速绽开，一辆造型古怪的纯白色车辆出现在了路上。 于胜利仔细瞧了一眼，轻咦一声。 “咦~装甲车？” 他打着灯走上来一看，立刻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这就是辆装甲车，只是被人为的刷上了白色油漆，凑近了之后很容易看出来金属连接处没刷到油漆的地方露出来的灰绿底色。 林枫拉开车门直接钻了进去，冲着众人招呼道：“上来八个人，剩下的原地防御。” 于胜利一时好奇，率先跳了上去。 一进到车里他就开始四处打量，这一看之下他心中就涌起了不少猜测。 他伸手按住后面准备上来的那几人，随手拉上车门后静静地看着林枫。 林枫笑笑，丢过去一支烟：“干什么？” 于胜利接过烟抓在手上，沉吟半晌后低声道：“我有个朋友是国安的，他跟我说樱花那边在天灾之前不但被爆窃了大量超市仓库，还有一个兵工厂也发生了爆炸，事后清点库存发现少了一批装备，这个消息至今还在封锁中，知道的人并不多。” 林枫点上烟抽了一口后说道：“跟我说这个干嘛？” 于胜利敲了敲装甲车的隔板，指着中控台上一串刮擦说道：“这车我以前在交流会上看过一点资料，很像是樱花人的东西，你把中控上面的樱花文字刮了是吧？” 林枫笑得更开心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于胜利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单刀直入地问道：“樱花那个传的沸沸扬扬的妖怪大盗就是你吧？你是不是预知了雪灾会来？你到底还知道多少事情，赶紧都说出来，这可能关乎到我们的未来。” 林枫吐了口烟，将刚点燃没多久的烟架在烟灰缸上，随后猛然伸手扣住于胜利的衣领。 于胜利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伸手格挡。 林枫动作飞快，直接使了个擒拿将于胜利的手扣住，用蛮力将他按在座椅上。 “老于。”林枫唤了一声，右手三指直接扣在于胜利的喉结上，“我请你来是希望大家团结协作一起活下去的，不是让你来质问我的。” 他微微一发力，于胜利立刻呼吸苦难，感觉自己的喉结随时会被捏碎。 “我会带着大家一起活下去，也会给你想要的未来，但记住......” 于胜利伸手去摸腰间的手枪，林枫腾出左手猛砸一下他的手腕，将他再次按住。 “但是要记住。”林枫的继续说道，“我比你更强，比你们所有人都强，我才是头，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开口，不要用这种态度来质问我。” 于胜利动弹不得，用力呼吸了一口不多的空气，目光扫到装甲车中控。 那些步枪、机炮、rpg，还有林枫在路上一次又一次展示出来的能力和远见都在他脑海中飞快闪过。 这个中年男人涨红着一张脸，和林枫角力三秒后明智地放弃了抵抗。 “好。”他艰难地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字眼。 这对貌合心不合的伙伴终于确定了彼此的地位，狼群里更弱的那只头狼正式低下了头。 于胜利之前还抱有一丝观望的心态，不想这么快就受制于林枫，金盾的人也没有完全融入林枫的团队。 也许今天以后，情况会好上不少。 林枫松开于胜利，将那支打斗中掉在地上的烟捡起来重新递回去：“先把眼下的事办好，以后再和你慢慢说。” 于胜利低着头叼上烟，慢慢地摸出打火机，却没有点燃。 林枫没管他，拿起自己烟叼上，伸手打开了车门。 门口几个汉子有些担忧的看着林枫和于胜利，似乎有什么想说的。 他们应该是听到了车内的动静，却碍于林枫和于胜利的威望，在两人没开口之前都不敢轻举妄动。 “上车。”林枫招呼了一声，直接将车钥匙丢了过去。 七八个汉子一脸古怪地坐进车里，林枫打开车顶板，在车顶的武器挂载口装上一架机炮，随后把位置让给了机枪手。 “开车。” 司机没有立刻启动汽车，而是认真地研究了一下操控系统后才启动车子。 “怎么是右舵，哪里产的？”他忍不住嘟囔了一声。 “樱花。” 林枫不再掩饰这辆装甲车的来路，很坦然地承认了这辆车来自岛国邻居。 “啊？”司机愣了愣，“那咱们的武器也是樱花的吗，难怪看着有点像那边的风格。” 坐在边上的于胜利突然抬起头开口道：“开车，不要瞎打听。” 沉重的装甲车在发动机的轰鸣下缓缓启动，朝着通道深处驶去。 几个战士很有经验地打开射击口，将武器架在边上，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一边警戒。 这一次的探险者们不再有恐惧，钢铁给了他们足够的保护和安全感。 第293章 防空洞(10) 沉重的装甲车缓缓行驶着，一路上时常能看到几道血痕，偶尔还有一两具骸骨，不比门口那一具好多少。 阴森黑暗的隧道已经够压抑了，再加上这些带着残破肉块的骸骨，车上几个猛男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些骸骨有不少还残留着血肉，像是野兽啃食后遗留下来的。 咔咔咔~ 一具骸骨正好在路中间，被装甲车直接碾过，发出骨骼断裂的声响。 “真他妈恶心。” 负责驾驶车辆的司机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为什么这里这么多尸骨？”于胜利扭头朝林枫问道。 林枫刚想说话，前方就出现了一个人影。 副驾的观察手立刻举手示意，同时仔细瞧了瞧。 “丧尸。”他轻声道。 “干掉。” 林枫面无表情地下令。 那丧尸也听到了装甲车的动静，直直朝这边冲了过来。 顶上机枪手直接送了他一个点射，25口径的子弹宛如镰刀一般将那丧尸拦腰打成两截，飙射的鲜血和内脏碎块散得一地都是。 剧烈的枪声在空旷的长廊里来回反射，形成绵长而沉闷的回音。 装甲车开进十几米，借着车灯的照射，众人看到了那丧尸身后的一个路口。 那转角处堆着十几具骸骨，墙壁和地面满是鲜血。 “路口停靠，做好战斗准备。” 驾驶员根据林枫的指示，将装甲车开到了十字路口中央。 车内人将强光射灯打开，照向两侧的通道。 右边还没什么，待到看清左边的场景后，打灯的人吓得差点没拿稳射灯。 转角进去十几米后是一座小山，地面和墙上全是血迹。 车内响起倒吸凉气的声音，一时间都没人敢说话。 那是他们的同胞，是一个个已经死去的男女老少，是人类的尸体！ 他们有些还睁着眼睛，目光正好朝向这边，似乎在与车上的活人对视一般。 那些尸体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两处伤口，脖颈和肚子最多，有不少还被开膛破肚，里面的内脏不翼而飞。 这简直就是一处坟场！ 沉稳如于胜利，此时也是一阵反胃。 他略微收回目光，朝林枫问道：“他们在囤积食物？” 林枫点了点头：“我觉得是的，野兽会选择安全的巢穴休息，并且在巢穴里储存食物。” 其实林枫在看到门口那些骸骨的时候就已经大概猜到了丧尸聚集于此的原因，直到此刻才完全确定。 那就是这帮怪物把防空洞当家了。 这里极有可能是在天灾后被人打开，毕竟长久失联后，本地的人也要吃饭，难免会怀着好奇心来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储备的物资。 也许他们没有找到物资，路过的人却把这里当成了临时休息的营地，门口那几张被褥就是最好的证明。 尸群偶然发现了这里，认为这里足够安全，就把这里当成了巢穴，并且开始猎杀人类当成食物储备起来。 这一切都符合动物天性。 不过作为一个人类，实在有些难以接受这种场景。 任谁都不愿意被另一个群体当成储备粮食堆放在这种地方。 向来自诩万物灵长的人类，居然有一天会成为另一种生物的储备食物，实在讽刺。 “真他妈残忍......回头帮他们烧了吧。” 车窗边的一个小伙儿提议道。 林枫点了点头，同意了对方的提议。 实际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部分人会形成一种默契，那就是在路上碰到死去的人的尸体，只要不耽误自己的行程，有条件有力气的都会想办法帮忙埋了。 如果有富足的燃料，会选择直接火化。 这也算是陌生人之间为数不多的温情，至少对待已死的同胞，大夏人愿意帮他们入土为安。 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死后成为那些怪物的食物，大家共同遵守这份默契，将来客死他乡也能保留最后一点体面。 “继续往前开。”林枫对着驾驶员说道。 装甲车再次启动，朝着前方驶去。 车子开了一公里多，终于在第三个岔路前看到了新的丧尸，同时也看到了林枫挡住弄出来的那堵“墙”。 砰砰砰砰~ 机枪手毫不留情地扣动扳机，将那十几个曾是同胞的怪物撕碎。 于胜利本想让林枫换成轻机枪或者步枪，节省机炮的子弹，但林枫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 “活尸居然能跟丧尸混在一起，那极有可能会跟他们一起行动，小口径杀不死他们，被他们冲过来的话会很麻烦，距离太近了，不要冒险。” 丧尸都是从左边那个口子出来的，林枫直接下令左转朝里面开进。 一转进去，众人再次看到了大量的尸骸，不过这边的都被吃干净了，看来丧尸也晓得不把剩菜放进冰箱。 车子开了三十来米，刚要进入到一个空旷的大厅，门口就冲出来几个丧尸。 机枪手正准备开火，却诧异地发现那些怪物没有冲上来，而是站在门口大声嘶吼。 于胜利皱了皱眉，“他们怎么和前面那些怪物不太一样？” 他扭头看向林枫，却发现对方的脸色黑了下来。 “有什么问题吗？”于胜利问道。 林枫低声道：“它们应该冲上来的，但现在却没有盲目发起进攻，问题大了去了。” 于胜利脸色一变：“你是说他们有了智慧？” 林枫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拍了拍机枪手：“开火。” 机枪手立刻扣动了扳机，那几个挡在门口的丧尸直接被打成碎块。 枪声停息，紧接着大厅的一角传来尖锐的嘶吼，十几只丧尸直接冲了出来。 机枪手再次扣动扳机将这些悍不畏死的怪物歼灭。 众人等了半分钟，都不见新的怪物出来。 “关上车顶板，进去看看。” 机枪手立刻从攻击位下来，顺手关上车顶板。 司机也适时启动了装甲车，朝着大厅里驶去。 灯光照亮了大厅内的空间，众人再次呆住。 大厅的一角还有两个丧尸，一男一女，男性丧尸正张开双臂护在女性面前，朝着装甲车龇牙咧嘴，似乎是在示威一般。 而那个女性则靠坐在墙角，一对红色的眸子里满是嗜血的愤怒。 她的肚子高高鼓起，残破的大衣已经遮挡不住。 毫无疑问，她怀孕了。 “这....这...丧尸也能生孩子吗？” “那个男人在保护她吗？” “他...他们真的好像人类啊。” “草，这东西都能下崽，以后怎么办？” “这些怪物不是没有情感吗？” 林枫看着那个大着肚子的女性丧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名的意味。 许久后，他轻声开口道：“干掉她。” 第294章 防空洞(11) 凤凰村东南方向的村道上，一支十几辆雪地摩托组成的车队快速驶来。 领队瞧着已经出现在视野里的村庄，抬手给身后的车队示意。 车队略微放慢速度，缓缓驶了进去。 村里的人听到动静，陆续从屋内走出来查看。 见到又来了陌生人，不少人都开心了起来，立刻呼朋唤友来到了街道上。 刚在村口停下的车队见到村民围了上来，一时间有些戒备。 领队从车上下来，拉开防风雪镜朝村民说道：“老乡，我们来找董青。” 听他这么一说，村民们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有朋友在这，不好宰客了。 一个男性村民上前两步，大大咧咧地说道：“打听消息一包烟。” 领队楞了一下，刚想说话，他身后的雪地车上就跳下来一个年轻男子。 “讹人是吧？”男子一边拉开围巾雪镜，一边骂骂咧咧地说道，“烟没有，不想死的赶紧告诉我董青在哪。” 村民们见他这么嚣张，立刻都不高兴了。 本地人在自己的地盘上面对外地人向来是占优势，一直霸道惯了，哪看得惯这小子这么狂，叫骂声立刻开始响起。 年轻撇撇嘴，从怀里摸出一把手枪，拉动枪栓后指着最前面的几个村民。 “再啰嗦我要你的命。” 见他掏枪，村民们吓了一跳。 但下一刻，叫骂声更加剧烈，不少人都开始挥舞起了手里的棍棒，也不知道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想动手。 男子皱了皱眉，冲同伴问道：“这些人是傻逼吗，连枪都不怕？” 那个领队走过来按下他手里的枪，苦笑道：“乡下人没见识，不知道外面的局势，仗着人多什么都敢干，又是一群不怕死的老头，平时连警察都敢打，晏少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被称为晏少的男子翻了个白眼，用一种很狂妄的语气说道：“那就弄死两个立立威，不然以后还得给我们搞事情。” 领队轻轻地将他的枪按着，苦口婆心地劝解道：“晏少，乡下跟城里不一样，他们全是族亲，以前宗族争斗死了不知道多少人都还能打几十上百年。这帮人很记仇，也团结，随随便便就杀他们的人，以后会更麻烦。” “那就全杀了，反正都是一帮贱民，现在城里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不差这点。” 晏少冷着脸回了一句。 领队皱了皱眉，给同伴们使了个眼色，人群里立刻走上来两个人来对晏少好言相劝。 领队将这个大少爷交给同伴后扭头跑去跟村民交涉，发了两包烟终于问出了消息。 相比那个晏少的狂傲，这个中年领队却是圆滑了很多，全程挂着笑脸和村民交流。 得到董青的住址后，一行人留下三天的“房租”，骑上车朝那边驶去。 正在屋里看书打发时间的董青正准备再试试电话有没信号，就看到同伴带着晏少几人走了屋子。 他楞了一下后笑着走过去张开双臂。 晏少哈哈一笑和他拥抱了一下。 “老青，为什么每次见面都要抱我？” “想你呗。” 两人随口扯了两句闲话，各自在屋里坐下。 “李晏，你怎么跑过来了？” 原来这少爷叫李晏啊。 李晏耸了耸肩：“一直打不通你电话，我爸那边正好拿到了那个防空洞的设计图，就直接让我过来了。” 董青眼睛一亮：“是吗，快给我看看。” 李晏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了过去：“这破地方都没人要了还搞什么狗屁保密，而且那鸟屎部门还没联网，原件放在犄角旮旯里，害我们一顿好找，这是复印件。” 董青接过图纸摊开，李晏不等他仔细查看便戳了戳上面的一个位置：“不用看了，正门在这呢，狗日的真是极品，名字叫五马山防空洞，入口却放在山外，张震那傻逼当初肯定也是道听途说的。” 董青看了看那条隧道，苦笑一下后说道：“真他妈是上了当了，原来门就在公路隧道里，我们居然还在山里转悠。” “说起来张震也没骗咱们，山里确实有门，不过那是后门和紧急出口，隐蔽得很。”李晏说着，话锋一转，“老青，既然入口都找到了，不如让张震那帮人滚蛋吧。” 董青琢磨了一下后摇了摇头：“现在的政策谁也拿捏不准，你爸当初扶持张震也是为了掩人耳目，现在还不是换掉他的时候。” “什么狗屁政策，现在国内国外都是一盘散沙，根本用不着考虑那么多。” 李晏很是豪气地回了一句，眼中尽是不屑。 董青给他递了支烟：“什么事儿都还是按规矩走比较好。” “我们就是规矩。”李晏拍了拍腰间的手枪。 董青摸出火机打着火凑过去：“你啊你，怎么还不明白？就是因为规矩对咱们有利，咱们才要守规矩，而且要让每个人都守规矩。不然谁都胡来，我们岂不是要跟泥腿子去拼命？” “真麻烦~” 李晏撇了撇嘴，低头点烟抽了起来。 吸了两口烟，李晏又有些坐不住，拉着董青就往外走。 “干啥啊你？” “什么干啥，去洞里看看啊，以后这可就是咱们的地盘了，你咋一点都不着急啊？” “都快天黑了，明早再去吧，你们一路过来也还没吃饭吧？” “反正来回也就几公里，骑车一下就到了，回来正好吃晚饭。” 董青拗不过他，苦笑着招呼起屋里的人，和李晏骑上车一起前往114公路的那处隧道。 此时隔壁两条街的民房里，庞建军听着手下的汇报，疑惑地扣了扣脑袋。 “十几辆车，还有枪，又是哪来的大爷？” 他叼着烟想了一会儿，摸出卫星电话准备打给林枫，却发现依旧鸟信号没有。 “草~” 低骂了一句后，他交代手下继续盯着刚刚进村的那帮人。 第295章 防空洞(12) 嘭嘭嘭~ 两只丧尸在机炮的一个短点射下直接炸得四分五裂，去见了阎王爷。 机枪手重新所谓车内，拉上车顶板后有些沮丧地说道：“我从没杀过怀孕的女人。” “她不是人了。” 林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也有些低落，不知道是在安慰机枪手还是在安慰自己。 车子重新启动，掉了个头后原路返回，继续在防空洞内搜寻丧尸。 林枫明显感觉到了有几个人有些心绪不定，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他猜到可能是那几个丧尸身上表现出来的类似于人类情感的东西触动了他们。 以往面对丧尸时，众人只当他们是一种感染了病毒的怪物，是已经死去了的人，杀起来没有心理负担。 但这一次的经历也许会让很多人开始思考，丧尸是否可以看做一个全新的种群，他们也会像人类一样诞生出情感。 捕杀野兽谋生的猎人在荒野里遇到怀孕的母兽都不会下手，杀掉一个怀孕的生物实在有些背离人类的道德观念。 林枫不想在这方面去给手下做太多心理辅导，因为这玩意儿说不清对错。 杀了违背道德，留着是隐患，丧尸肚子里那玩意儿一旦长大了也会来吃人。 他还是喜欢谈论利益，因为利益是能最容易盘算清楚的，道德和各种乱七八糟的情感实在算不清。 成年人的世界里往往很少讲对错，因为对错这事儿说到底还是看你的屁股坐在哪。 就像他自己说过的狼和羊的理论，狼要活着，羊也要活着，草和微生物也想活着呢，谁都有自己的需求。 “她肚子很大，应该是怀孕之后变成的怪物，你们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人类还是怪物？” 刘涵突然开口问了一嘴。 众人楞了一下，都没敢接茬，这事儿实在不好探讨。 那个婴儿如果是人类，那这一车人都成了屠夫。 随着装甲车的开进，众人迅速探索完了防空洞的前半段。 好消息是没有发现新的丧尸，坏消息是有很多楼梯，还有些地方车子没法进去，这意味着可能有丧尸跑到了上面去，后续还得把整个洞都仔细翻一遍，有些地方得步行进去，一旦还有藏在里面的活尸，危险系数会直线上升。 林枫看了一眼腕表，发现已经五点了，距离天黑只有一个小时。 正准备下令撤退明天再来完成剩下的工作，对讲机突然响了。 “老大，来了个车队。” “车队？奔着隧道来的？” “看前进方向是的。” 林枫眉头一皱，立马让驾驶员往回开。 与此同时，正驾驶着雪地车往隧道靠近的董青皱起了眉头。 他挥了挥手，车队跟着他拐了个弯停在了距离隧道入口七八百米的位置。 李晏拉下面罩朝他喊道：“老青，干啥？” “看不见隧道口的车都被人清理掉了吗，还有那么多怪物的尸体？”董青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李晏挠了挠头，从同伴那拿来望远镜开始张望。 一群人商量了一下，董青派出一个手下上去侦查。 片刻后，手下返回，一脸为难地说道：“青爷，晏少，那有人了，问他们是谁他们也不说，但是我看到了他们的车，很像是村里那帮人的。而且我看到好多怪物尸体，这帮人估计不简单。” “村里那帮人？”李晏揉了揉下巴，“什么人啊？” “就是我上次跟你们说的那帮人，一百多辆车的，不知道什么来路。”董青凝眉思索半晌，“妈的，居然被他们先找到了入口，张震昨天还在拉他们入伙呢，这帮人最少也有二三十把枪。” “那他们愿意合作吗？”李晏问道。 “嘴上说愿意，还拉着张震聊了好多细节。”董青恼火地锤了一下油箱盖，“但是你看他们都摸到洞口了也没找张震，显然是在糊弄鬼。” “妈的，花花肠子还不少嘛。”李晏骂了一句，继续道，“走，去聊一下。” 董青点点头，发动雪地车带着人驶了过去。 刚接近隧道口，他就看到四五个汉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一行人放慢车速停了下来。 他打量了领头的人一眼后拉掉雪镜和口罩，笑着道：“王强，是你啊。” 王强看到是董青后楞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你也是张震的朋友吗？” 这时候能奔着这个隧道来的，十有八九是找防空洞，根据先前从张震嘴里套出来的消息，王强很容易联想到一些事情。 董青点了点头，朝隧道内张望一眼后跳下了摩托。 “明人不说暗话，这洞你们一家吃不下来，我们一起开发怎么样？”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宛如邻家的哥哥一般。 王强摇了摇头：“不了，我们还觉得住不下呢。” 虽然被拒绝，但董青却未见丝毫不满，而是笑着道：“话别说这么满，这里面根本没修完，二层还有一段垮塌，后续想住人需要花很大的力气改造，你们一家搞不定的，我们可以提供成熟的团队和资源。而且这地方空间非常大，你们四五百号人根本用不完的，我们把它分了，一家一半怎么样？” 王强这次没有拒绝，而是想了一会儿后才说道：“那你等一会儿，我大哥出来跟你谈。” “好。”董青点点头，靠在雪地车边上静静等待着。 王强带着人退回防空洞入口，再次联系了一下林枫。 一个手下疑惑地问道：“强哥，大哥都说了，这洞咱们自己拿下来，还跟他们商量个屁？” 王强瞥了他一眼，道：“这人不简单，我忽悠他呢，先拖着，等大哥出来再决定要不要直接在这里干掉他们。” 手下愣了一下后笑着道：“强哥，你也太损了吧。” 另一头，董青摸了摸腰间的枪，扭头对着手下低声道：“带几个能干的去边上躲着，一会儿情况不对直接搂火。” 李晏在一旁很是不爽地说道：“我们这么给面子他还摆脸子，还费什么话，直接弄死他们得了，反正荒郊野岭的，死了也没人知道。” 董青白了他一眼，道：“我的大少爷，你能不能别整天就想着打打杀杀，人家能找到这里来，还有这么多人马，要说他背后没靠山打死我都不信，动起手来谁弄死谁还说不好呢！” 李晏嘁了一声，不再说话。 第296章 防空洞(13) 装甲车顺着车道驶到洞口，林枫从车内跳下来，走出小门往隧道口看了看。 “就是那天晚上来打听消息的董青呗？”他朝着王强问道。 “嗯。”王强点了点头，“这帮人估计来路不小，应该就是张震说的那个帮他拿到援助的人，我看他那个态度是不会轻易放弃这里。” 林枫靠着墙壁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扭头看向于胜利：“老于，听说过这么一号人吗？” 于胜利摊了摊手：“没听过，不过等有信号了我能帮你查到，现在能给这边提供援助的只有那么几个地方，331的一位军官是我的老上级，可以帮忙打听他们的来路。” 林枫无奈地叹了口气，这要是张震来了，他可能会直接杀人灭口。 但这个董青明显不简单，能拿到援助必定是有背景的，眼下林枫还不太想跟上层的人交恶。 摸出卫星电话看了看，林枫越想越生气。 好死不死最关键的时候没信号，这时候联系不上曹家的人等于直接断了他一条手。 以曹东乐的人脉肯定能打听到这帮人的背景，如果是小卡拉米林枫直接动手了，可惜现在是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 这要是哪个大员家里出来的子弟，林枫把他宰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估计很难有好日子过。 眼下上层对地方的控制虽然有所衰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林枫显然是干不过人家的。 收了电话，林枫扭头看了一眼防空洞那巨大的金属大门。 这地方说什么他都不想让出去，国内能找到的类似的无主之地就那么多，错过了就没了。 “走，聊聊去。” 林枫挥了挥手，带上众人往隧道入口走。 一行人来到入口，董青也带着人走了上来。 双方相互打量了一下之后，林枫率先开口道：“哥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这拖家带口的人太多了，这个洞都未必住得下，实在分不出来了。” 董青笑笑：“你就是林枫吧？这地方是人防工事，属于国家的，可不是你说占了就占了的。” 林枫挑了挑眉：“你能代表国家？” “不能。”董青摇了摇头，但随即话锋一转，“但我们可以拿到开发许可，你应该知道吧，最近刚出来的政策。附近的基地会给我们援助，只要我们能接收一部分难民，这地方就能给我们用着。” 林枫掏了掏耳朵：“基地的难民是难民，我们就不是难民？” 这话一说出来，董青就知道林枫这小子不好对付了。 开发许可是官方批的，目的是让民间的人一起来分担政府的压力，去解决基地那些数量庞大的难民，这事儿占着理。 但林枫这帮人也能算是难民，难道官方要为了另一批难民来赶走林枫这帮人吗？ 如果林枫没有背景还好，董青运作一下就能把事情压下去，但林枫能来，董青觉得他后头肯定是有人的。 这事儿要拿到台面上去说，林枫完全可以赖着不走，到时候上面八成只能和稀泥，这洞到底归谁估计还是得看谁的手腕更高明，或者说谁的背景更硬。 至于说官方自己来开发，呵呵，官方不是人吗？ 董青的背景可以代表官方，林枫也可以通过曹家的关系找到可靠的人代表官方，第三个人来也可以，这年头出来混谁没点背景啊，你是不是自己人还不都是上面一句话的事，怎么算？ 这事儿捅大了对谁都没好处，只会吸引更多人来分享蛋糕。 林枫不想闹大，董青一样也不想。 董青正琢磨着怎么绕开这个话题时，一旁的李晏突然大刺刺地朝林枫说道：“你哪条线上的啊？” 林枫瞧了他一眼，觉得这家伙好像个二傻子。 双方干的事儿明显都是有私心的，背后的人搞不好是几个利益团体糅合在一起驱动的，谁他妈会像个混混一样直接自报家门。 司机收了条烟，难道还要把上级的名片都亮出来吗？ 就算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也不能这么快就敞开了谈，不然就是落人口实。 他扭头看了一眼于胜利，随后拉开大衣露出腰间的枪械：“你觉得我哪条线的？你他妈又是哪条线的？” 一旁的于胜利憋着笑没说话，心里猜测着林枫准备扯谁的虎皮做大旗。 李晏瞧了一眼他的手枪，一脸不屑地说道：“有几把枪就拎不清自己的斤两了？我告诉你，这地方我看上了就是我的，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聊到这里，林枫已经没了和这傻帽说话的兴趣。 他合上大衣看向董青：“这就是你的态度？” 董青伸手拉了李晏一把，在他耳边嘀咕两句后将他推到后面，随后笑着冲林枫说道；“我家弟弟脾气爆，人不坏，你别跟他计较。” 他抬眼往隧道里瞧了一会儿后继续道：“今天不是说话的好时候，以后我们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聊聊。” 说罢，他领着人上了车，直接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开。 林枫看着这十几辆车远去，扭头往回走。 走到半路，他摸出一台卫星电话递给王强，朝着他说道：“你去附近转转，看哪里有信号，把情况告诉曹萱。如果都没信号，就直接回村里带一队人接上老庞连夜去北区找她，价码的问题老庞心里有数。” 王强思索片刻后问道：“为什么不直接找曹东乐？” “因为曹东乐这老货又滑又贪，曹萱的胃口更容易满足。” “明白了。” 第297章 防空洞(14) “不回去了，刘涵你骑车到山头上用对讲机再叫三十个兄弟过来洞口扎营，我们吃完饭今晚连夜把这里翻了......妈的，樱花的对讲机真他妈垃圾。” 董青等人的出现让林枫直接放弃了明天再来清理防空洞的打算，这小子回去十有八九是找帮手了，得赶紧把这里占下来。 有得选的话，林枫不想在这个时间节点跟这种可能有不小背景的人起冲突，但如果董青实在缠人，林枫也懒得管那么多，直接给他埋了再说。 反正放弃这个防空洞也是要去别的地方，走之前整死几个傻逼也没区别。 何况他根本不打算放弃这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怪物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强，这个防空洞就是现成的庇护所，吃到嘴边的肉他才不想送出去。 这一次林枫也懒得再装蒜，又放出来一辆装甲车交给于胜利。 于胜利歪着脑袋默默计算了一下林枫这几天取出来的东西的体积，感觉这小子估计还有不少货，他所说的三百方的亚空间估计也有水分，实际容积应该会大些。 不过他也懒得去纠结这个问题，谁都有自己的秘密，没必要去打探，至少现在大家在一条船上。 两辆车各自载着八九个人再次开进深处分开搜索，剩下七八人留在洞口防御。 这一搜就是整整三个多小时，众人还只是堪堪走完了整个一层空间，又遭遇了几只零星的丧尸，估计是先前被引到楼上的。 主要是这个防空洞有些地方装甲车进不去，林枫只能用热成像仪先简单侦测后带着人进去搜查，非常耗费时间。 两辆车汇合后各自交换了自己绘制的地图，确定没有遗漏后整理出了完整的一层平面图。 “你觉得这有多大？”林枫朝着于胜利问道。 “我可说不准，反正光是一层都能临时塞下三四万人避难，如果要长期生活，容纳一千人估计都没问题。” 林枫点点头，将这张草制的平面图记忆了下来。 整个一层空间很像是个横躺的“甲”字形，从东边隧道口进入大门，主路足有两公里长。 主路末端就是林枫等人从二层下来的那个大厅，左右还有一堆小空间。 主路上有三个十字路口，左右各是一些类似于深处大厅的空间，整体非常方正。 一般的防空洞是不太追求方正的，因为会提高施工成本，所以往往都是那边土质好挖掘就往那边掘进，有些防空洞弄得是乱七八糟的。 能修成这样说明当初确实是有做长期军事基地的打算，毕竟要考虑通车以及运输等一系列问题。 唯一让林枫不太明白的是，为什么要把主路做得那么长，各个单元片区之间弄得那么远。 这可能涉及到一些军事知识，林枫也不懂，问了于胜利一嘴之后，他也表示搞不明白，只猜测可能是为了纵深。 正当林枫准备跳过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后，对讲机里和他们一起讨论着地形的胡天亮开口了：“我怀疑是地质的问题，这片山区底下有大量的硬岩，避开那些区域挖掘成本可以降低一点，另外可能是像于先生说的那样，为了纵深。” 林枫叫人的时候让他们把胡天亮这几个“工程头子”也带上了，打算今晚就让他们看看洞里的情况然后开始着手安排改造的事。 “管他呢，通道长好处很多，敌人就算攻破大门也有足够的纵深防守。” 林枫才没有刨根问底的兴趣，下车将装甲车收起，带着人直接上了二层，继续搜索工作。 这一顿忙活，搞到半夜两点才收工。 好消息是二层也只有零星几个丧尸，并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看来这洞里的活尸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坏消息是胡天亮几人看了那段垮塌之后表示了对二层施工质量的担忧。 五马山也没听说有什么很大的地震，那段垮塌只能解释为当初有人偷工减料做了豆腐渣工程。 林枫听了他们的推断后有些无语问苍天，日你哥狗日的黑心开发商真是哪个年代都有，人防工事都敢胡来。 不过想到这帮杂碎当年都敢把有问题的食品弄到三八线给战士吃，林枫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天底下多的是不怕死只要钱的人。 不过转念一想，很可能就是工程质量存疑，当年才促使了官方封锁这个建设到一半的防空洞，并且荒废在此多年。 要没这帮杂碎，林枫还捡不到这种便宜呢。 啥也别说，感谢杂碎。 凌晨两点半，林枫坐在防空洞大门后的哨亭里一边吃着宵夜一边听詹天宇几人讨论施工看法。 其实他也听不太进去，心思早就飘远了。 看着桌上放的那张新绘制出来的平面图，林枫心里别提多美了。 有时候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其实很渴望有一个被称为家的地方。 末世漂泊五年，不知道多少次死里逃生，就是没找到一个能长期安定下来的地方，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家。 而现在，他终于有机会得到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庇护所，手里有枪有粮，再也不需要过那种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有了家，是不是该有家人才热闹？ 想着想着，林枫不禁发起了呆。 “想什么呢？” 坐在对面的于胜利见他半天没动筷子，一对眼睛都没了焦距，还以为他老僧入定了。 林枫回过神来，瞧了于胜利一眼，咧嘴笑道：“没啥，今天开心，喝酒吗？” 于胜利犹豫一下，点点头道：“好啊，找到个这么好的地方，值得庆祝一下。” 林枫摸出一瓶酒扭开盖子给于胜利倒上，两人端起杯子碰了一下直接喝光。 于胜利似乎也是心情不错，两人猫在哨亭里就着火锅一杯接一杯，林枫逐渐也有些上脸了。 借着三分醉意，林枫胆子也大了，笑着问道：“老于，于欣有对象吗？” 正乐呵呵倒着酒的于胜利楞了一下后，虎目之中精光爆射。 他冷着脸将酒瓶重重地掷在桌上。 “打听这个干嘛？” “就问问呗，怎么，你不高兴了？” “没有。” “那她有还是没有啊？” “打听这个干嘛？” “都说了就问问啊...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都说了没有！” 第298章 马志的问题(上) 第二天清早，林枫从睡袋里爬起来，草草地洗漱一番后接过手下递来的早饭。 吃了两口早饭，他四下搜寻了一下于胜利的踪迹，开口问道：“老于跑哪去了？” 没人说话，倒是有不少窃笑传出来。 林枫抬腿踹了刘涵一下：“嘴被奉上了啊？说话！” 刘涵揉了揉屁股，委屈地说道：“于叔一早就起来了，带了几个手下回村里去了。” “他回去干什么？” 刘涵小心地打量了林枫一眼：“哥，你真不记得你昨晚喝多了干了些啥吗？” 林枫抬腿又是一脚：“跟你大哥我也敢卖关子？” 刘涵这次机灵了，直接给他躲开。 “你昨晚喝多了拉着于叔问于欣的八字，说要找延平算算，于叔一早就跑了，说要回去洗澡，其实就是想回去找于欣，让她提防着你。” 林枫静静地想了一会儿。 “哦......我喝多了，忘了。” 众人哈哈一笑，缩在一边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脸上满是暧昧的笑容。 刘涵笑嘻嘻地看着林枫，似乎在等他做些没用的解释，好看他当众出糗。 谁知道林枫一点羞愧的表情都没，静静地吃着早饭。 刘涵失望地跑开，去跟别的兄弟打听林枫和于欣的八卦去了。 他哪知道林枫这鬼人状态好的时候酒量一斤半，昨晚才喝了七两，根本没喝大。 什么酒后失言，放屁啦，这世上九成九的醉话都是故意说的。 林枫心理年龄都三十的人了，要他像十六七岁那样去制造浪漫追求一个女孩，多少还真有点不太会了。 还不如真刀真枪摆明车马撂了，反正他自己的条件也不差。 喜欢就是喜欢，有啥好遮遮掩掩的，感情这事儿说透了就是多巴胺分泌，看对眼了当天就能开个房间天雷地火。 爱他吗说八卦就去说，以后整个五马山就他最有实力，没有实力的人才在乎别人的看法，有能耐的人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直接下手，而且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得手。 昨晚就是借着醉酒的名头给于胜利透个口风，我看上你女儿了，眼下整个五马山我的条件那叫一个数一数二，你琢磨琢磨呗。 主要就是想试探一下于胜利的态度，也算给他打声招呼，毕竟两人现在是伙伴，背地里泡同伴的女儿，说起来好像有点缺德。 咱林哥是谁啊，要泡妞就光明正大地泡！ 小女孩可能会考虑感觉，做父母的反而更看重女婿的自身条件，毕竟年纪一大就明白，合不合拍决定婚姻的上限，物质却可以保证婚姻的下限。 那些穷小子一边骂着丈人势利眼，几十年后自己往往也会当“势利眼”，谁他妈乐意看自己的宝贝女儿吃苦受累啊。 不过眼下来看，老于似乎有点不希望林枫这个鬼人追求自己的女儿。 吃完了早饭，林枫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几个土木佬，想了想还是没去叫醒他们。 一个人再缺德也不能让下属搞007啊，他又不是资本家。 摸出手机看了看，信号依旧拉闸，林枫突然有一种恋爱中的小男生频频看手机等女友来短信的感觉。 去你妈的吧...... 林枫打了个寒颤后收起手机，起身来到门口朝放哨的人问道：“昨晚有人来过吗？” 哨兵拍了拍面前的机枪，笑嘻嘻地说道：“老大，有这玩意儿，勾魂的小鬼它都不敢来啊。” “嘴还挺贫。” 林枫伸了个懒腰，朝着昨晚后面过来的老魏说道：“老魏，我带一队人回去一趟，你在这主持下局面，一会儿我把隧道入口堵上，有人来的话直接叫他们滚蛋。” 老魏嘿嘿一笑，挤了挤眼睛小声道：“于欣还没有对象。” 林枫干笑一声带队跑路。 回到村里，林枫看了看自己等人借住的院子挂着镐素，心中一阵无奈。 进了屋子，他让人把胡天亮给叫了过来。 “林老板，找我有什么事？” 林枫打量了他一会儿，笑着道：“有件麻烦事想让你来办。” 胡天亮呆了一下后点点头道：“您说。” 林枫递过去一支烟：“地方找到了，施工计划你去和你哥哥他们沟通，我要赶工期，越快越好，施工的事你来负责，从村里挑一部分人，技术上的事你哥哥跟詹天宇他们把关就行，需要什么跟我说，我只问进度。” “好的，我会全力帮您办好。” 林枫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这是我们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要让我失望。” 胡天亮诚惶诚恐地点点头，随后退出了房间。 一旁的刘涵有些费解，不明白这种事林枫为什么要专门交代一遍，弄得还挺严肃的。 胡天亮只是个半路上车的普通属下，叫他干啥他就得干啥，好像没必要这么重视。 不过他也没多嘴去问，反正林枫干什么自然有他的想法。 “去把关海山叫来。” “诶。” 刘涵应了一声，出门去找关海山。 关海山很快走进屋子里，林枫随手递了个茶碗过去开始泡茶。 “我听说这两天马志不太开心？”林枫似随口闲聊一般问道。 关海山面露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林枫也不催促，静静地等待着关海山开口。 关海山没让他等太久，叹了口气后说道：“那天的事传开了，很多人私底下都在骂他，他也有些愧疚，昨晚一个人喝了闷酒。” 林枫点点头，直接岔开了话题：“让你统计的阵亡的战斗人员的家属登记好了吗？” “做好了。” 关海山从怀里摸出一个本子，取出里面夹着的两张纸递过来。 林枫接过后扫了一眼又还回去：“搞清楚有没有逃兵，作战过程中丢了命的给直系亲属发抚恤，每个月十五斤米，子女十五岁以下的我养到十五岁。当逃兵的没有抚恤，名单给马志，让他去办。” 第299章 马志的问题(下) 关海山看着那份名单，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晚的情况太乱了，到后面所有人都在逃跑，这事儿很难说得清。 眼下这时候每个月领十五斤米，再随便弄点啥吃的就能让一个家属生活下去了，十五斤米可不是小钱。 关海山隐约猜到了林枫的想法。 那天晚上马志杀的是自己人，但是是为了带走李辉的儿子和洪瑶瑶，站在林枫的角度上肯定是不会怪他的，但大家却是会唾弃马志的所作所为。 洪瑶瑶死了，还是为了大家死在了正面战斗上，没有她拉的那颗雷，那晚估计要死更多人。 洪瑶瑶越高大，越衬得马志是个无耻小人。 不想个办法帮他洗干净，以后他可能得一直被人戳脊梁骨。 这事儿林枫没法替他辩解，也不好为了安抚大家而去惩罚马志。 让马志去办这件事，应该是想让他在逃兵的事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一开始打手们都战斗过，后面实力差距太大打不过撤退也能理解，怎么解释全看马志一张嘴。 这件事那晚的人清楚，马志清楚，关海山清楚，林枫可以装不清楚。 抚恤就算是马志替大家从林枫口袋里拿钱了，那些人得承他的情，他杀了自己人的事就算过去了。 在这种人命不值钱的时候林枫还愿意给死人发抚恤，估计是存了千金买骨的心思。 怎么让普通人爆发出足够的战斗力和相对可靠的忠诚，其实无非就是给钱再讲感情。 古人早就证明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长华这帮臭鱼烂虾碰到硬骨头掉头就跑，根本没法打硬仗，阵亡抚恤能一定程度地提高他们的作战积极性。 至少他们不需要考虑自己死了之后老婆孩子还有老爹老娘没人可以依靠的问题。 关海山走出屋子，再次看了看手里的名单，轻叹一口气低声道：“老子二十五岁的时候怎么没有这种手腕？” 这张纸除了是补偿那些家属，也是在补偿马志。 作为领导者的马志对内部的人开枪，林枫不管不问的话一定会有人心寒，甚至觉得他不把人当人看。 如果要处罚马志，那像关海山这种在他身边干活的中层会怎么想？为了底层去收拾了马志，以后只怕没人再敢全心全意地帮他做事。 本来挺麻烦一件事，处理不好可能就会爆发出内部矛盾，毕竟这代表的是两个群体和阶层的矛盾。 林枫的选择是不把事情放到台面上来讲，给出一点好处，让马志来分配，还给他留好了空子钻，方便去收买人心赚回一点口碑。 这事儿下层受了惠，中层的人也看到了他愿意拉兄弟一把，阵亡抚恤还能收买人心，这事儿不知道一箭几雕。 说不上是什么完美的手段，甚至还有那么点粗糙，不过这可能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政治有时候就是一门妥协的艺术，有些事儿没有足够的人生阅历或者天赋还真没法参透。 关海山敲开马志的房门，进去一看发现他正躺在床上翻一份不知道哪来的报纸。 “有事儿？”马志放下报纸朝他看来。 关海山将名单递过去，把抚恤的事情说了一遍。 马志看着那份名单，皱着眉头问道：“老大又不是不知道，最后大家都跑了，这该怎么算？” 关海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后面那是撤退，到底是不是逃跑还不是你说了算，反正老大让你自己把握，事后给他个名单就行。” 马志品味了一下关海山的话，轻轻地点了点头。 另一头的林枫坐在茶几前独自喝着茶，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 好半晌后他扭头看向刘涵：“老庞他们昨晚几点走的？” “六点半。” 林枫看了眼表：“告诉大家，下午搬家，去星野旅馆住。” “大哥，我们四百号人呢，星野旅馆住不下。” “不会全住那里的，半道分一批去防空洞里住。” “干嘛那么麻烦，村里不挺宽敞吗，等防空洞里弄好了再搬多好。” “村里有外人，有些事办起来不方便，去吧。” 处理好一堆杂事，林枫带着一部分人先一步上了山。 来到星野旅馆，林枫看着楼上还残余的部分住户皱起眉头。 陈阳看出了他不高兴，立马解释道：“他们还没找好落脚的地方，下午之前肯定安排他们去村里。” 林枫也懒得为难他，毕竟那些住客拖家带口的，一时间搬不完也正常。 挑了个三楼收拾好的房间，林枫直接进入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这年头能待在温暖的房子里洗上热水澡对不少人来说算是件奢侈的事了，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艰难，林枫这几天也都是随便洗洗应付了事。 换上干净衣服的林枫略微收拾了一下自己，走到对面的屋子看了看，叫来陈阳冲他交代道：“这件屋子安排给于胜利家里的女人，好好收拾一遍，把被褥撤了，我们自己带了。” “好。” 陈阳也懒得问那么多，叫来员工开始收拾。 待到中午，刚吃完午饭的林枫就听到外面传来了雪地车的声音。 詹天宇和胡天亮两人一块走了上来，在房间里见到了林枫。 “林老板，改造的计划我们有了一些初步的想法，想跟你商量一下。” “嗯，坐吧。” 詹天宇在椅子上坐下，揉了揉太阳穴后从怀里摸出几张纸，明显看得出来他有些疲惫。 “按照你的要求，初步建立一个一千人生活的庇护所不算太难，目前最紧要的是供水和排水问题，还有通风也很麻烦。防空洞原有的一些管道和排水都完全没法用，凿开的话难度也不小，我建议直接在未完工的区域开辟...... 我们要尽快找到温泉水脉，供暖系统最好能同时施工，此外还需要相应的设备，比如压力锅炉，毛细管道等等，这方面的东西我一个南方人也没经验，可能得找北方的施工人员问问...... 另外还有能源问题，我建议你不要寄希望于地热发电，这种工程胡天亮比较懂，他的意见是不现实，要想做长期规划的话，我们需要搞定稳定的能源供应...... 你提到的建造加工车间和工厂之类的，这方面要根据具体的情况来决定怎么施工，预埋的管线等一堆配套都要提前留好规划，不然后期再动会很麻烦...... 还有你说的室内种植，我倒是找到了一个大学是学种植方面的人，不过他的实操经验也不是很丰富，我怕做不好，这方面可能还是得再找找专业人士.......” 装修房子是个麻烦事，搞一个一千人住的地方更麻烦，还要搞出相应的配套，那更是麻烦中的麻烦，不知道多少细节需要考虑，根本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 詹天宇跟林枫掰扯了半天，核心思想就一个三个字： 很麻烦！ 第300章 骗子林枫 东海市西南郊区，一片坐落在山脚下的民房此时人来人往，街上还有荷枪实弹的士兵在走动。 庞建军站在其中一间房子里，透过窗台打量着小镇后方的一座矮山。 这只是座普通的小镇，但在眼下这种局面里还能保持如此热闹的场景，说明这里并不普通。 一切都是因为小镇后方的那座矮山里藏着编号为331号的战时避难所，无数没能挤进去的流民聚集在了镇上，靠着为数不多的物资维持生活。 这也算是庇护所的外延区域，至少避难所里的人还没有放弃这些流民，派出了大量工作人员维持秩序。 庞建军昨晚连夜赶到北区，却悲剧地发现老曹一家人没在，一番打听后才知道他们回家处理丧事去了。 这里就是曹家人的新家，曹家老大作为实权的少将，上层对于他的家属自然是各种优待。 一夜没睡的庞建军脚步不停，上午赶到这里，说要找曹家人后，光是检查就过了两道，武器全被下了。 不过有趣的是那些收缴他武器的人似乎也没有拿出什么武器管制条例来为难他的想法，只是暂时收缴。 聪明如庞建军立刻嗅到了些味道，看来上层对于民间的某些行为，已经是持默许态度了。 “你说我们要不要找机会进去参观一下？”庞建军冲王强问道。 王强正欲说话，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曹萱推门而入。 庞建军扭头看了她一眼：“好久不见啊曹小姐。” “几天而已，谈不上久吧。” 两人握了握手，庞建军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林枫希望请你帮个忙。” “说吧。” 曹萱很是随意地在椅子上坐下，摸出烟点了起来。 庞建军突然有些恍惚，感觉眼前这人好像是林枫一样。 这两人身上都有着一样的味道，身上那股子随意，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眼睛里却藏着精光。 连他妈抽烟的姿势都差不多。 庞建军很快回过神来，把林枫的意图说了一遍。 曹萱听完后沉思几秒，起身走到桌边拿起上面的有线电话，开始打起了电话。 331这边都没有信号，想打个电话都只能用最老的有线电话，能打到哪就看线路铺到了哪。 庞建军等了好半晌，曹萱终于放下电话重新坐下。 “董青只是个马前卒，真正想要那个防空洞的是李大山，他以前是东海市委的人，现在岗位调动到331基地担任后勤部副部长，人我见过，挺厉害的一个人。” 看吧，有时候你不是那个圈子的，想知道点什么跑断腿都没用，曹萱一个电话就能把人老底摸出来。 庞建军笑笑，试探着问道：“曹小姐能帮忙吗？” “他们应该已经在申请开发许可了，有点麻烦，不过我大伯如果愿意帮忙，李大山应该会让步。”曹萱嘴角一勾，重新摸出一支烟叼上，“我想先听听关于那个防空洞的事，如果合适的话我也想参一股。” 庞建军楞了一下后咧开嘴笑了起来：“这怕是不太方便哟。” 曹萱吐了口烟，淡淡地说道：“林枫当初第一次跟我合作的时候就骗了我，第二次又骗了我，还把我绑了要挟我爸。现在有点事儿就跑来找我帮忙，我连想借他的鸡下个蛋都不行吗？” 庞建军挂上傻笑，一脸憨厚地说道：“我们好歹救过你的命，曹小姐不会是那种不讲情面的人吧？” “那小骗子想挟恩图报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曹萱弹了弹烟灰，嗤笑一下继续道，“一码归一码，我欠他的以后还他，我现在是代表我家在跟他谈生意。” ...... 五马山，星野旅馆。 正准备接见张震的林枫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后嘀咕道：“谁家姑娘又在惦记我了？” 刘涵领着张震进到屋子里，张震一脸愤怒地朝林枫说道：“林枫，你这个骗子！” 林枫偏头看了看他：“我怎么又成骗子了？” “你说愿意跟我们合作的！” “我当时只是说愿意考虑，你没法满足我的条件，所以我改主意了啊。难道你们做生意这么霸道，还不许别人有更好的选择？” 张震一噎，一时间想不到反驳的理由。 “那你也不能一个人把防空洞占了，那是人防设施，属于每一个人。” 林枫想了想说道：“那我们先住进去了，你要赶我们走吗？” 张震被他气乐了，“谁说要赶你们走，你们才多少人，占那么大地方根本用不完，凭什么要关着门不让我们进去？” “你怎么知道我们用不完，我还嫌地方不够大呢！” “你少在这扯淡，我告诉你，那不是谁的私人财产，防空洞属于每一个大夏公民。我们应该抱团开发，将来大家一起使用。” 林枫扣了扣脑袋，沉吟半晌后说道：“张震，你只是个跑腿办事的吧，是谁在支持你来开发这个防空洞？” “当然是政府，我都申请到了物资援助，开发许可也在审批了！” 林枫笑笑，伸手指了指张震，又指了指自己：“你我都是大夏人，既然这是大夏公民的财产，那我们都有所有权，凭什么你一句话，我就要让给你？” “我没说要让你把防空洞给我，是给大家！” “那我们不是大家吗？”林枫从桌上拿起一包饼干晃了晃，“现在物资这么紧俏，基地那边运东西过来不知道会有多少损耗，我们就不要给政府添麻烦了，他们的物资要拿去救济难民，我自己出钱出力搞定这个洞，到时候我也会收拢难民，这件事谁来做对你来说有区别吗，还是说你有自己的私心？” 张震一下子被他绕了进去，想了好一会儿后才说道：“我唯一的私心就是希望大家都活下去，我看有私心的是你吧。” 面对他的责骂，林枫却一点都不生气。 也许有人会觉得张震这种人是圣母，但林枫却觉得这种人暂时还凑合，至少他愿意为那些正在受灾的同胞考虑。 那些满嘴奉献却在慷他人之慨的圣母才叫可恨，剥夺属于别人的资源去救济难民，简直就是白痴加目中无人，关键这种傻逼还不少呢。 说白了，就是割别人的肉，满足自己的精神需求，不是脑残就是无耻政客。 广大人民群众从来不会拒绝能帮助到真正的难民的捐款，但是你不能拿着钱箱到老子面前来叫我捐，这是道德绑架，更不能直接伸手到我的钱包里，这是抢劫。 张震倒是强一点，他的出发点是为整个群体去考虑。 可惜张震这人要么脑子不灵光，被人当了枪使都不知道；要么就是举着大义的旗帜做自己买卖，嘴上是主义心里是生意。 第301章 搬家 “刘涵，叫厨房弄点好的，中午犒劳一下大家。” “好嘞。” 林枫今天心情不错，打发走张震就坐在屋里琢磨起了吃点啥。 最近跟着大家一块吃大锅饭，嘴里总是缺了点味。 随着中午的到来，厨房飘出了饭菜的香味，勾动着众人肚里的馋虫。 不少人听说今天加餐，心情都美滋滋起来。 人呐，其实很多时候都特别容易满足。 “啊~” 林枫正在房间里看着一份介绍种植的书，楼下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 霎时间，呼喊声在旅馆里爆发，紧接着是急促的枪响。 场面更乱了，无数人往楼外跑。 林枫抄起枪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看，给刘涵使了个眼色。 刘涵握着枪拉开门往楼道里看了看，正欲下楼查看情况，楼梯间就跑上来一个小伙。 “大哥，有人变丧尸了！” 看得出来他有点慌张。 林枫收了枪朝他问道：“说清楚，什么情况？” “一个还没搬走的住客，不知道怎么变的，杀了两个人，被我们打死了。” 林枫点点头：“把尸体处理掉，不要影响大家吃午饭。” 小伙楞了一下：“大哥，这会不会是什么病毒啊？” 林枫本想应付他一下打发他去做事，但考虑到这种事情会越来越多，不安抚好大家的情绪的话可能会引起恐慌，到时候人和人之间可能都不敢接触了。 “不用怕，估计是有什么病，快死了引发的变异，先去处理尸体。” 打发走手下，林枫朝着刘涵说道：“跟建筑队一起来的有个搞编程的，一会儿上山了叫他来找我。” “好。” 骚乱很快被平息，午饭也很快做好，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吃饭。 只是刚刚发生的事让众人都有些忧心，正如林枫所料，刚刚的事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任谁一想到身边的同伴随时可能变成吃人的怪物，估计都很难有好心情。 群体性的恐慌是件很麻烦的事情，猜疑和恐惧会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甚至毁掉一个大团队，林枫上辈子就见过不少这种事。 一桌好菜都吃的有些索然无味，林枫刚好起来的心情也变得有些郁闷。 下午两点，车队一批一批地载着众人上了山。 林枫拿着手写的花名册看了看，对着关海山说道：“这三百人先送到防空洞，直接从二层的小门进去就行，这几天先辛苦一下，后面会给他们改善生活条件。” 关海山点点头，拿着花名册去开始操办。 人群被送上来，又在旅馆门口被分流，听说要去防空洞，有人欢喜有人忧。 部分人觉得防空洞条件太差还不如留在村里，部分人又觉得住在防空洞里才安全。 林枫才没兴趣去听取每一个人的意见和喜好，有能耐的就自己去创造条件，集体从不会迁就单一个体，除非你是这个集体的统治者。 林枫看着从于胜利的车子后座跳下来的于欣，嘴角挂起了笑容。 正琢磨着一会儿怎么泡妞，就看到于胜利拉着于欣，拿一种看小偷的眼神看着自己。 林枫脸色一垮，你个老逼登真不懂事儿，哥那么给你面子，泡你女儿专门跟你说一声，你居然不识抬举。 江燕见到站在门口的林枫，笑着打了声招呼，眼里倒是有几分戏谑的目光。 林枫挂上笑容，很是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行李，“江阿姨，喜欢泡温泉吗？” “一般般啦，很少去。” “旅馆后面就有池子，下午可以去试试，偶尔泡一泡对皮肤好。” “好啊。” 于胜利冷眼看着林枫把自己老婆领进旅馆，肚子里估计已经在骂娘了。 于欣挣脱父亲的手，皱眉问道：“爸，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于胜利小声说道：“以后少跟那个林枫来往。” 于欣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你什么意思啊，干嘛突然说这个？”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瞎说什么啊，是不是谁跟你说什么闲话了？” “没有，反正你少跟他来往。” 于欣似乎想到了什么，小脸一红：“我跟他又没什么关系，你不要弄得好像他对我有什么想法一样。” 于胜利眼睛一瞪，一些话憋在嘴里，想说不敢说。 到底是传统的大夏男人，情情爱爱的事有点羞于出口。 老于暗骂两声娘，领着女儿进了旅馆。 陈阳跟上三楼，按照名单给他们分配好了屋子。 于胜利刚放好自己的行李，出门一看险些气晕过去。 女儿正站在她自己的房间门口和对门的一个男人聊天，不是林枫那小王八蛋还是谁？ “林枫，这个旅馆的墙绘好酷，老板还蛮有品味嘛。” “嗯，我也觉得，很有岭南画派的味道。” “嘿，你还研究过岭南画派吗？” “偶然看过一点。” 于胜利看到自己女儿跟林枫聊得那么开心，一口老血梗在了心口。 才这么一会儿没注意就被林枫黏上去。 平时他就很不爽女儿跟自己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后悔死了当初赶时髦送她出去留学，搞得回来之后满嘴新鲜玩意儿，显得自己这个老父亲分外跟不上时代。 他实在想不明白，林枫这狗日的满嘴脏话，一看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大老粗，怎么也爱研究这些小资玩意儿，女儿说啥他都接的上。 真是土狗子长羊毛，洋气得很！ 反正老于这会儿是又心酸又来气。 于胜利冷着脸走过去：“阿欣，房间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 “床铺了吗？” “她们帮忙铺好了。” “回屋里休息去。” “我不累，吃完饭午睡了一会儿。” 于胜利一时间有些词穷，只能看向林枫。 他憋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你在这干嘛？” 林枫一脸委屈地说道：“旅馆就这么大，我在这和在别的地方有什么不行吗？” 于胜利也想不出好的理由让他滚蛋，只好对着于欣说道：“没什么事就去帮你妈收拾屋子，你表姑一会儿也到了，去帮她也收拾一下。” “哦。”于欣噘着嘴一脸不高兴地走了，总感觉自己老爸今早回来之后就不太对劲了。 于欣一走，林枫也懒得搭理于胜利，扭头拉开身后的房门走了进去。 于胜利心头一惊，凑上个脑袋往里瞧了瞧，像极了猥琐痴汉。 “你进去干嘛？” 林枫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住这啊...老于你今天咋了，喝多了没醒是吧，怎么问这么蠢的问题？” 于胜利顿时气得牙痒痒。 第302章 健康手环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房间里，于胜利来回踱步，嘴里还不停地在咕哝着。 江燕将衣服挂好，往床上一靠：“母鸡下蛋啊？咯咯咯嚷个不停。” 于胜利扭头看了江燕一眼，竖起手指指着门外小声骂道：“林枫那小子欺人太甚！” “他不就问了一嘴阿欣的八字吗，你至于气成这样？” “不就？”于胜利脑门的头发都竖了起来，“那小王八蛋惦记咱们姑娘呢！” 江燕满不在乎地说道：“那又怎么样，他又没把阿欣怎么样。” “现在没怎样，以后呢！” “咋了？”江燕抓起枕头砸了过去，“姑娘谈个对象不挺好，你个死老头掺和个什么劲儿？” 于胜利打开枕头，脸上写满了不爽。 “我是她爸。” “哦，那以后可以让林枫也管你叫爸。” 说着，江燕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于胜利见老婆没个正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没跟你开玩笑，他也没开玩笑，他是真有企图！” 江燕白了他一眼：“怎么，生了个女儿还准备捂在家里一辈子啊，她迟早得结婚的。” 于胜利下意识地要反驳，却一时找不到理由。 江燕继续道：“林枫这人不挺好吗，长得帅嘴巴甜，还有本事，而且就在咱们眼皮底下，有什么事儿他也不敢欺负阿欣。咱们都到这里了，你难道还准备让姑娘去331找个人搞对象吗？” 于胜利嘴唇动了动，一个字都没憋出来。 老婆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他就是想反驳一下，宛如青春期顶撞父母的小男孩。 “反正我觉得他不行。”于胜利耍赖一般坐在椅子上，抱起了胳膊。 “哪里不行？” “坏，心眼子多！” “老实人都是吃亏的命，他这种聪明的才能撑场面。” “好什么，那小子一肚子坏水！” “你还以为三十年前啊？现在没点心眼的出门去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反正我看他挺顺眼的。” 于胜利见内部堡垒有被攻破的趋势，气得重新站了起来：“不行，反正就是不行。” 江燕斜着眼，用一种鄙视的目光看着他：“老于，你是不是眼红了？” “我眼红什么？” “眼红人家年轻，女儿愿意跟人家说话，不愿意跟你这种老头子说话。” “胡说！” 于胜利气得直接出了房间，决定再去打听一下林枫这小子的情况。 ...... “老莱是吧，坐。” 房间里，林枫一边捣鼓着一只智能手环，一边招呼刚进门的一个中年眼镜男人坐下。 他叫老莱，一个拿颈椎换钱的程序员，以前收入不错，可惜头发不多，堪堪三十岁就已经拥有了四十岁的成熟男人才有的面孔，不可谓不幸福。 “林老板，找我有事吗？” 老莱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林枫，不由得有些局促。 也不知道是天性腼腆，还是恐惧林枫的淫威。 林枫将手里的那只手环递过去：“这是个运动手环，可以监测心率和血压还有体温，我想要你做一个程序，让这个手环能把使用者的情况实时传递到终端，并且在特定情况下报警。” 老莱接过手环看了看：“很简单的要求，技术层面是没有什么难度的。但是以现在的硬件条件，我们很难保证信号的传输，还有一系列的衍生问题，比如手环的续航，报警器也可能需要额外连接一个新的设备。” 聊到自己专业的领域，这个理工男似乎自信了不少，不再有刚进门时的那种局促。 林枫满意地点点头：“以后所有人都要佩戴这个东西，用来监测身体情况，用来预警那种丧尸变异的情况。我希望你能尽快搞定，硬件方面的需求跟我说就行，我会解决。” 一听这个产品的作用关系到众人的安危，老莱立马来劲了：“手机上就有类似的健康软件，我扒一套下来改改，明天就能搞出来，硬件我回去想一想，晚点和你说。” “行，尽快吧。”林枫随手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递过去，“也不知道你们搞程序喜欢用什么电脑，凑合用吧，这事儿办好了大家都会感谢你的。” “嗯。” 老莱用力点点头，接过电脑的那一瞬间感觉像是接过了一份沉重的使命一般。 最厌恶加班的他这一次决定今晚连夜赶工，一定要第一时间把东西弄出来。 有些工作你一旦赋予了使命感或者精神层面的东西，最讨厌工作的牛马都会爬起来一顿猛干。 人都渴望被别人需要、承认、崇拜，这是人类天生就有的精神需求。 可惜现在职场人都看透了老板的路数，不是鸡血就是画饼，连刚毕业的大学牲都不吃这一套了。 送走老莱，林枫又马不停蹄地开始处理旅馆一堆乱七八糟的杂事。 全程跟着他的刘涵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感。 他以前看什么三国水浒的时候总是热血沸腾，在脑海中想象着那些豪杰的事迹。 成了林枫的跟班之后他才发现，老大这东西没那么好当，值得吹嘘的大事一年都干不了几回，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处理些不上台面的小事。 而且还有不少勾心斗角的腌臜，各种事务的处理充满了明里暗里的操作。 这和他想象中的那种快意恩仇、搅动风云的大人物的生活完全搭不上边。 难怪古时候的皇帝老子吃那么好住那么好都死的早，整天死那么多脑细胞不早衰才怪。 得，还是当小人物轻松点...... 十八岁的毛头小子再一次感觉自己向成年人的世界迈进了一步。 第303章 夜色下的访客(上) 晚上八点，林枫正和胡天明几人商量着一些施工细节，外面突然传来了车声。 拉开窗帘一看，是庞建军等人回来了。 他正欲下去迎接，突然看到队伍中多了几个外人。 “好家伙，叫你去求援你直接把人带回来了。” 林枫皱着眉头走下楼，正好迎上刚进屋的庞建军。 老庞此时一脸疲惫，眼里全是血丝，八成是熬了一整个通宵没睡。 不过想想也是，这家伙昨天天黑出发，一路辗转两个地方，最少跑了四五百公里，这么快能回来，肯定是一天一夜没休息。 “怎么回事儿？”林枫拉着他低声问道。 庞建军揉了揉眼睛：“曹小姐想跟你谈谈合作的事......哥困死了，给我弄点吃的先，你自己跟她聊吧。” 说罢，庞建军直接带着人进了厨房吃饭。 林枫扭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曹萱和她身后的几个同伴，挂起虚伪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我？” 曹萱随手脱下大衣挂在门口，开始打量起了旅馆的情况。 王强凑上来在林枫耳边说道：“曹家想插手防空洞的事。” 林枫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挥手示意王强先去休息。 人们总说富人是培养出来的，这话其实没说错，富人比穷人能看到的东西更多，获取的信息更多，也有条件去思考更多的问题。 眼下这种时候，聪明人都知道将来极有可能爆发动乱，有本钱的人都在做准备。 一般人看到这个防空洞只会当做避难的地方，曹萱这种人想得却更多。 这可是个好地方，一旦局势有变，这种防空洞能爆发出极强的战争潜力。 实际上曹家人已经在着手布局了，只不过林枫这事儿撞上来，让曹萱有了多搞一个篮子放鸡蛋的想法。 林枫一直不想把事情弄大的原因就在于此，他不希望引起太多人的关注，不然难免有人想分一杯羹。 “曹小姐，上去聊吧。” 林枫领着曹萱上楼，顺便招呼陈阳弄份晚饭上去。 “现在这么客气了？”曹萱揶揄了一句，似乎在调侃林枫称呼她的方式。 以前这小子都是直呼其名的。 “呵呵。”林枫干笑一下，没有多说什么。 曹萱让自己的同伴先去吃饭，独自一人跟着林枫上了三楼一间空置的房间。 林枫刚坐下，正准备烧水泡茶，曹萱就主动开口道：“我时间很紧，不跟你绕弯子，我大伯会帮你扫清台面上的障碍，作为交换，我们要在这里建设一条机械生产线，我们的人负责管理，你提供相应的支持。” 正在倒腾茶叶的林枫心中闪过数个念头，不动声色地问道：“这年头还搞工业啊，想生产什么？” “揣着明白装糊涂。” 曹萱嘀咕了一句，从口袋里摸出些东西放在桌上。 哒哒哒~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桌面响起，钢铁冷硬的外壳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林枫看了看那几颗子弹，微笑着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啊。” 强如林枫也被曹萱的计划震惊到，这帮混蛋居然想现在就搞一条军火生产线！ 这事儿如果漏了，曹西进估计都得被撸下来。 曹萱揣起胳膊，和林枫对视一眼：“你们可能不知道，俄人跟欧洲人搭上了，他们在往蒙国边境屯兵，近期北方可能会打起来。” 说出这个消息，曹萱发现林枫脸上并没有太多惊讶的神色，似乎早有预料一般。 实际上按照上一世的轨迹，俄人确实没有往西，而是提兵南下，只是时间节点比这一世晚了很多。 “上面没有把俄人争取过来吗？”林枫把玩着茶包，随口问道。 “他们要得太多了，比六十年前还要贪婪，美洲人又许诺了不少好处，他们就倒戈了。好消息是天竺拒绝了欧洲人，愿意和我们结盟。” 林枫点点头，表示了理解。 以往的国际局势上，大夏和俄人的合作很深，可惜俄国下层民众有些敌视大夏人，但总体来说算是盟友，毕竟西方国家既不喜欢大夏也不喜欢俄国。 至于天竺基本上是完全倒向西方，极度敌视大夏，不过在这场变局中双方做出了违背以往风向的改变。 世上哪有永远的盟友和敌人，统治者从来只看利益。 整个亚欧谁的粮食资源最多，闭着眼睛都知道是大夏，欧洲人明显是想联手先吃掉亚洲这几个产粮大国。 也许是天灾之后大夏的穷兵黩武让北方邻居看到了可乘之机，想趁着大夏人忙于南亚事务抽不出手的机会分一杯羹。 闭着眼睛都知道，美洲人肯定也要往这边动手了，不然俄人未必有这个魄力直接开战。 大夏极有可能要成为被围猎的目标。 天竺人在想什么很难讲，反正用屁股想都知道大夏一旦顶不住，天竺就会成为第二块被放上砧板的肥肉。 大夏人老是看不起天竺人，实际上人家的精英阶层个个都是聪明人，和平年代为了经济利益会舔欧美，但不代表真会把欧美当爹。 再亲也就是个干儿子，一到了放血的时候，怎么比得上人家的亲儿子，还不如跟大夏抱团先撑过去再说。 欧洲人和美洲人绝不会坐视大夏和俄人穿上一条裤子，不然眼下这种局势里两国爆发出来的战争力量能迅速击穿欧洲。 这一次拉拢俄人的价码估计会是天价，大夏人不愿意给，欧美倒是舍得割肉。 实际上俄人算盘也是打得响，一直没表态就是在待价而沽，对他们来说跟谁走没什么区别，反正他们谁都瞧不起，眼下他们也不缺粮食和能源，没有人口负担的俄国，不需要像大夏那么着急。 也正是全面战争的到来，给了曹家人大步跃进的勇气。 这无疑是一场豪赌，如果战争失利，曹家人也有更多的选择。如果局面被控制住，那么这条生产线必定要偃旗息鼓，不然躲不过事后的麻烦。 第304章 夜色下的访客(下) 啪嗒~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打火机的声音，林枫点上烟默默思索着这件事的利弊。 在自家地盘弄一条军火生产线，无疑是天大的美事。 可惜曹家人不是好糊弄的白痴，一群外人涌进来，天长日久，搞不好自己这个洞主的位置都坐不稳。 这件事是把双刃剑，运作好了，林枫搞不好能真正获得崛起的本钱，但如果曹东乐这帮人搞什么小动作，说不定自己就成了张震那种白痴。 一根烟抽完，林枫都没有表态。 曹萱打量了他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你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怎么了？”林枫疑惑地问道。 曹萱撇撇嘴：“我表叔有个女儿，跟你年纪差不多，找个机会去331，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林枫楞了一下，嗤笑道：“原来在这里等着我。” 曹萱说得比较委婉，但林枫却听出了她的意图。 林枫怕曹家人吞掉他的地盘，曹家人也怕他耍手段吃掉这条生产线，这孙子出尔反尔不是一次两次了。 如果能让他做曹家的女婿那就是最好了，血缘是天然的利益纽带，眼下这年代承诺是没用的，但只要结了亲再留个种，两家人就有了足够的信任基础。 反正百年之后，所有玩意儿都是那帮后人的。 “长得很漂亮，我大伯也很宠她，相处一下试试呗。” 曹萱似乎不是在开玩笑，煞有其事地重复了一遍。 林枫摇了摇头：“你可以让她来这挑，看上哪个男人直接说，我全力促成这件事。” “那换一个。”曹萱摸出烟点上，吸了两口后淡淡地说道，“于胜利是你的副手，他女儿今年....” “有完没完？”林枫突然把刚拿起的茶壶掷在桌上，“你他妈好歹也是个现代人，别老玩古代那一套，封建！” “你他妈当初还想要我弟弟做人质呢，哪来的脸皮说我封建？” 林枫赌气似的重新拿起茶壶冲茶，不再说话。 曹萱眯了眯眼睛，感觉这小子的态度不对劲，以前谈什么事情都没见他反应这么大。 怎么聊到于胜利身上就不一样了。 不，不是于胜利。 曹萱嘴角一勾，直接问道：“你看上了他的女儿？” 林枫拉了拉衣领，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可以在你表妹肚里留个种，但我不会跟你表妹结婚。” “你他妈真不要脸，占便宜的事说得好像自己吃了大亏一样。”曹萱啐了一口。 林枫打量了曹萱一眼，突然笑了起来：“你给我生一个也行，我出精子你出卵子，找个人代孕，以后可以让他继承我的家业。” “这种事都说得出口，你脑子里到底还有没有一点伦理纲常？”曹萱白了他一眼，岔开话题说道：“带我去看看那个防空洞，具体的边走边聊，我赶时间，明天一早我就要回去。” 林枫点点头，等人把曹萱的晚饭送上来，看着她吃完后带她和她的同伴去了防空洞。 ...... 山下的凤凰村，村长龚伟业刚睡下，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他披上衣服出去开门，打量了访客一眼后疑惑地问道：“有事儿？” “嗯，有件大事儿要和您商量。” 访客迈入屋里，在椅子上坐下，赫然是董青。 龚伟业倒了杯水坐在他对面，“小董啊，大晚上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我们乡下人睡得早。” 董青喝了口水，笑着道：“龚村长，是这样的，我们找到了山里的那个防空洞，并且开发许可很快会下来，到时候我们会把村民都收拢进去避难，这事儿希望你来主持一下。” 龚伟业楞了一下后皱起了眉头。 “我们在这住得好好的，去那里干嘛？” 董青递过去一支烟，耐心地解释道：“现在越来越乱了，住在村里不安全，而且你看看那些怪物，多厉害啊，咱们村里前天不又出了一个吗，得住进防空洞才安全。” 龚伟业点上烟思索了一会儿，摇头道：“没必要，我们在这挺好的，自己家住得舒服，防空洞阴森森的，住着心情都不好。谢谢你的好意，以后要是情况不好，我们再考虑搬过去。” 董青见他不愿意配合，低声说道：“您可能不知道，马上要打仗了。你们现在不搬，哪天搞不好就得死人，舒服哪有小命重要啊？” 听他这么说，龚伟业面露犹豫之色。 董青继续道：“而且你们的物资不是也不多了吗，早一步住进防空洞，我帮你们登记成难民的身份，以后也好跟上面申请物资啊。现在上面的援助很紧张，晚一天可能就被别人占喽。” 说到物资，无疑是戳到了龚伟业的痛处，他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好，有物资就行，还是政府好啊，还记着我们呢。” 董青咧嘴一笑，开始和龚伟业商量起了细节。 ...... “我们各退一步吧。” 防空洞里，林枫一边走一边对曹萱说道：“我可以让你们留下一个二十人的团队负责运作，你们负责在外搜索原料，生产出来的弹药我们二八分。” 曹家人显然也没牛掰到能弄出一个完整兵工厂的程度，她们的计划是暂时先只在这里生产子弹，而且暂时只开模做7.62口径，估计产能也会很低。 不过这也是无奈之举，建厂还讲究一个地利呢，林枫这什么都没，不具备大力发展的潜力。 现在最好的地方无疑是西山省和西南那些富矿城市，那种地方在乱世里属于躺着发财。 他们根本不需要考虑能源问题，地底下全是煤和各种矿。 不过那种好地方早在天灾之始就被官方全力控制住了，听说那边现在还有部分城市供电呢。 相比之下东海这种金融城市简直就是狗都嫌弃，毛自然资源都没，要吃饭的人还贼他妈多。 这也是大夏和俄人在全力争夺蒙国的原因之一，那里有大量的矿产资源，煤在很多时候将会决定战车能开多远。 不过也别小瞧一条弹药生产线，其中所需要的东西不是一般人能调动的。 子弹不光代表了杀伤力和火力，更重要的是，乱世里子弹在偏远地区是种极其珍贵的商品，某些时候甚至能在交易中承担货币的作用，说白了就是和粮食一样的硬通货。 拿着一箱子弹去找难民换物资，就等于是扛着一箱金子进商场购物。 实际上官方在南亚就是这么干的，不断地用军火从难民手里交换物资，输血给军队缓解压力。 钢铁原件推进生产线，出来的既是子弹也是金币，一条军火生产线就等于是次一级的印钞机！ 林枫很愿意促成这件事，哪怕自己只是个“代加工”的小老板。 曹萱站在路口，看着那头通道里的斑驳血迹和弹孔，点点头道：“一九。” “太少了，我最少要一成半。” “生产线和原料都是我的，你不过出个地方顺便负责维护，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跟我要这么多？” “那么凶干嘛？一成就一成。” 第305章 你我皆是掌中刀 夜晚，林枫返回自己的屋子，没急着入睡，而是窝在沙发里愣愣出神，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正在帮他收拾桌子的刘涵忍不住开口问道： “大哥，现在外面这么乱，曹萱甚至都敢搞军火了，为什么上面都不管管？” 林枫扭头看了他一眼：“怎么管，为什么要管？” 刘涵下意识地回道：“当然是不让她们这么干啊，不然到时候谁都能乱来。” “嬴政当年也这么想。”林枫饶有深意地回了一句，从亚空间里摸出一副军棋摊开摆在桌上，“过来，今天教教你现在这个世界是怎么运作的。” 刘涵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好奇地看着他。 林枫给自己点了根烟，开口道： “现在地里出不来粮食，只能温室种植，现在外面可是零下五十度，这种种植方式的成本高到吓人，也维持不了这么庞大的人口消耗，眼下必须要死人，天王老子来了都阻止不了，只有白痴才会想着救所有人。我问你，让难民之间互相争夺厮杀好，还是让他们去抢外人好？” 刘涵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是跟外人打更好。” 林枫点点头：“所以战争是必然的结果，不掀起战争转移矛盾消耗人口，屠刀就会向内，皇帝必然要被推下他的宝座，战争才是出路。” 刘涵思索片刻，问道：“这个我能想明白，但跟放任曹东乐这些人搞事情有关系吗？这时候不应该强势扫清内部的祸根吗？” 林枫将军棋的棋子按顺序摆开，指着工兵后面的班长说道：“现在我们是班长，把我干掉，后面还有谁？” “排长。” 林枫一把推开排长，“然后呢？” “连长....我有点明白了。” 林枫微微一笑：“现在要的是武装所有民众，让他们拥有对抗怪物的实力，同时也具备上前线的能力。但是一旦要武力下放，就必然会造成地方武装自立，这事儿你永远都防不住。有些时候人家可以不明着反对你，只在背后搞小动作，你杀了他，第二个人也有可能这么干。 永远不要把一个群体想象成统一的团体，统治自上而下中间有着无数个环节，军长想着工兵吃好点，营长连长这些执行人可未必会这么想。要想长治久安要的是稳定整体大环境，和平年代大家对权力的角逐会被困在规则的链条里，你们看不见而已。眼下这种局势更加无法控制，你永远也杀不死人心底的欲望。” 刘涵想了许久，问道：“那为什么不归拢资源，自己来搞这些事情？” “你看你又把自己绕进去了。”林风笑了笑，“你让排长来做这件事，排长往自己口袋拿好处，你换成连长，连长就一定不会拿吗，杀了连长还有营长，最后只剩下军长，你觉得军长一天24小时顾得过来这么多事情吗？” “那也比让外人来搞强。” “外人？”林枫笑得有些讥讽，“谁是外人？我告诉你，这世界上只有利益牵扯，给不了好处的都是外人。部落时代一个人能控制的种群极限是60人，再往下必须要这六十人去控制剩下的人，一层层转下去，中间不知道要牵扯到多少利益的重新分配，最后谁是外人谁是内人，你分得清吗？” 刘涵张了张嘴，刚想说话，林枫就继续说道：“是不是想说可以让市政之类的人来操作？那我问你他们什么都能干，什么都干得好的话，为什么还有外包这种事？为什么城市里扫大街的环卫不是自己人，为什么不垂直管理所有机构，而是要在中间穿插一堆让人连名字都分不清的部门？” 刘涵皱起了眉头，以他的社会阅历有些难以消化这些东西。 林枫把棋子重新摆好，对他说道：“你以为有些事是想做就能做得好的吗？现在这里有八个棋子，却只有两份口粮，饿着的那六张嘴一定会想办法从另外两个人嘴里抠出食物来，你杀谁？或者说，你杀得完吗，你敢杀吗，还是说你愿意把活下去的资源让出去？” 刘涵呼吸加快了些许，他似乎在脑海中看到了袍泽刀剑相向，兄弟阋于墙的场面。 这将是谁也阻止不了的战争，未必单单是对外。 林枫将地位更低的六个棋子打乱，继续道：“我们需要难民的力量，也恐惧他们的力量，因为将来一定会有个陈胜吴广一样的人物振臂一呼，不光是大夏，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都要面对这个困境。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发动对外战争，抽外人的血养自己人，就算不能让这六个要吃饭的穷兄弟放弃家里的争夺出去开拓，也可以缓解一部分压力。 上面只需要控制住拥有重工业基础的北方，还有西山那种煤矿城市，就可以保证最基本的稳定，南方爱他吗打成什么样就打成什么样。你插手了，南方所有人都要一起饿死，你如果要干预资源的分配，那分不到粮食的人一定要团结起来弄死你，你成了众矢之的，甚至他们还要顺势去霍霍西山这种地方。看待事情不要那么片面，多想想深层次的东西。” 刘涵的呼吸再次加快，书中那些关于乱世诸侯割据的记叙在他脑中浮现。 “那不怕国内失控吗？”刘涵问道。 “失控？”林枫翻了个白眼，“上面看我们斗，就跟大人看小孩打架一样可笑，一群小孩要是拿着根木棍就敢去打大人，大人能直接开泥头车给你创死。” 刘涵眼轱辘一转，试探着问道：“说白了，就是管不过来，也不敢管。要插手的话，手心手背都是肉，根本管不了，分配不好的话难民还得把他掀了。现在舍弃两块肉丢出来，我们就会盯着肉使劲？” “对喽。”林枫笑着点点头，“现在唯一的底线就是军队，曹家为什么要向外发展就是这个原因，他胆子再大也不敢碰军队的调动。除了军队，其他的都不重要，反正弱者会被自然淘汰，强者会得到活下去的资源。” 刘涵想了好一会儿，试探着问道：“那打个比方哦，军长不敢当坏人和靶子，团长选择当了坏人，解决掉了手下的一堆营长连长，缓解资源压力重整局面养活了最底层的精锐工兵，最后军长会不会开着泥头车出来创死这个坏蛋团长，然后收拢工兵？” 林枫露出满意地笑容：“很好，能想到这里说明你有那么一点慧根了。我们不是羊，更不是真正的狼，我们只是刀，被攥在别人手里的刀，自以为掌控了自己的命运，其实只是在顺着他人的规划在一步步向前。” 刘涵眨巴两下眼睛，看着桌上的棋子沉默良久。 在这一刻，他彻底走入了真实的世界，文明的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毫不留情地撕碎。 天地为盘，苍生为棋，到这一刻他才有幸窥见了这浩大棋局的一角。 那些隐于幕后的人，才是这场游戏的真正玩家。 刘涵、于胜利、林枫，甚至是曹萱，他们不过都是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罢了。 第306章 任命 次日清晨，林枫借着早饭的功夫召集了众人，开始了这个末世团队的第一次会议。 延平百无聊赖地坐在角落喝着白粥，不明白叫自己一个和尚来干什么。 大家都很随意，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等林枫开口，只有胡天亮正襟危坐，似乎真的当成了某些部门的正式会议。 林枫翻了翻手里的几张纸，随手放回桌上：“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就要在这里安家了，为了方便以后的日常管理，今天我们先分配一下工作。” 林枫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直接朝坐在角落低头吃早饭的马志说道：“人员抚恤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马志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放下筷子道：“处理好了。” 林枫点点头，没有去问细节，将一份名单交给他：“还是跟以前一样，你来负责后勤这一块，这些人先跟着你做事。另外物资配给需要略微调整，具体的回头拿个方案出来，最早跟着我们的一批人可以给予一点优待。” 马志接过名单看了看，发现上面大部分都是些长华出来的居民，女人的数量超过了一半，还有两个是刚刚十六岁的少年。 看来林枫也没有那么绝情，这就是他给那些最早跟着他的人的优待，毕竟后勤是比较轻松的工作，胆子大还能捞点油水。 林枫抽出第二份名单递给于胜利：“老于，这帮生瓜蛋子你操练一下，以后我们要有一个常备的防卫团，一百人的编制，要是有不满意的就换掉，人随你挑，物资配给会优先供给作战人员。” 于胜利接过名单随便扫了一眼便放下，反正他也不太认识。 林枫话说的有些保守，只是让于胜利训练这些人，没说让于胜利负责管辖防卫团，估计是不打算把武装人员全部交给他。 于胜利人精一个，当然听出了话外之音，不过眼下他也没什么谈判的筹码，随遇而安就好了，至少金盾那些人还是听他的。 林枫瞅了一眼剩下的名单，抽出一张递到王强面前：“人吃饱了就爱找事儿，最近打架的人越来越多了，以后你负责协调内部的日常纠纷。今时不同往日，不能用以前的法律来要求现在的人，具体的规矩我们回头慢慢商量，长华不是有个下海的民警吗，可以跟他取取经。” 王强点了点头，在心里琢磨起了这个工作是不是有点吃力不讨好。 不过大小是个警察头头，说出去也算执法人员了。 林枫扭头看向坐在边上的胡天亮，笑着道：“胡天亮，建筑队是你的事情，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基地的建设，这件事是重中之重，今晚之前搞出初步的施工规划来，施工期间物资和人员调配会全力配合你，我只问结果。” 胡天亮努力挺了挺腰，郑重地点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他这话说的，让屋子里几个职场老油子都有些恍惚，他妈的梦回打工时期。 不过胡天亮此时并没有太多受到重用壮志得酬的激动，反而有些担忧。 领导的“我只要结果”，往往就意味着如山一般的任务指标，具体执行的一切压力都要他自己去解决。 他不是建筑专业出身，但是已经从自己大哥口中了解到了改造的难度，这事儿做好了大功一件，做不好说不定得背锅。 林枫划拉一下手里的手写文件，沉吟片刻后说道：“作战人员独立于系统之外，由我和老于直接指挥。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团队的基础事务由老庞负责统筹管理。” 这话无疑是确定了庞建军二当家的地位，虽然不让他管枪杆子，但也算是副村长了。 笑死，村长没有副的，那咱们就常务副县长好了。 庞建军微微一笑，在心里嘀咕着你个臭小子还算有点良心，没白费老子跟你出生入死。 林枫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看向延平：“延平，有没有兴趣兼任一下神父或者心理医生？” 延平一愣，皱着眉头说道：“我是出家人！” “不愿意就算了。”林枫笑笑，“最近大家压力都很大，可以预见的是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日子都无法恢复到雪灾之前，可能会有人出现一些心理问题，我希望你定期和大家聊聊，发现问题就帮大家疏导一下，让大家别老去想乱七八糟的事就好。” 延平眼观鼻鼻观心思索了一会儿，点头道：“我明白了。” 庞建军突然想说两句，坐在一旁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他想说心里建设是件很重要的事，这关乎到忠诚问题，灌输什么思想意味着创造出什么样的人来，他希望林枫多上点心，别让延平误会了，跑出去疯狂传教，然后下个月冒出来几十个光头。 但这个话题不适合公开谈论，所以他还是忍住了。 这种事儿说好听了就是心里建设，说难听了就是往人脑子里打上钢印，有点诛心。 这是皇帝最不能与人分享的权力，具体操作只能在日常中潜移默化地推进。 林枫又任命了几个负责具体事务的人员，比如医护工作之类的。 负责人未必需要懂这个领域的东西，他存在的意义就是让大家需要的时候能找到人来解决问题。 林枫也懒得取什么名字，反正这些岗位和部门以后少不了调整，将来再说，花里胡哨的东西没啥用，以后再定。 这个草创的团队没有那么多规矩和束缚，谈事的效率非常高，一个早饭的功夫就把人员框架敲定。 当然，这也得益于整个团队就是林枫的一言堂，目前还没有人能撼动他的地位，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 人员散去，林枫留下了关海山。 要搁演义里，那今天就是“林氏王朝”论功行赏封侯拜相的大日子，值得大书特书，该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前提是咱们得忽略这个“王朝”只有三百四百号屁民的事，并且林枫不要太早嗝屁。 不过为他做了不少脏事儿的老关似乎啥也没捞着，林枫还是他儿子的干爹呢。 不过老关不着急，他知道林枫肯定不会让自己闲着。 “你成立一个稽查队，人自己去挑，负责监督基地大小事务的运作，同时要监视外界的情况。大事我要知道，小事你得清楚。” 关海山点点头：“明白了。” 妈的，最后果然还是让俺老关做了特务头子。 第307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林老板，如果没有专业设备的话，我们只能用最笨的办法靠网线连接建立局域网，手环可以通过蓝牙转接，但是这种方式信号传递的范围特别小，基本上每隔五米就要铺设一个蓝牙转接设备。我的建议是找一个懂专业技术的人来操作，并且还需要准备相应的设备......” 老莱拿着一只智能手环，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建议。 林枫揉了揉太阳穴，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这两天我会搞定，你继续优化这个程序，自动监测预警系统也要跟上。” 送走了老莱，詹天宇几人又跑了进来，紧锣密鼓地商议着施工的构想。 修建基地远远不是电影里那样，一个片断闪回字幕跳出“半年之后”就完事儿的，现实里，一块砖一块瓦都需要人来操心。 建设永远比毁灭困难，林枫当初想要北区的物资，也不过是几天功夫加一梭子子弹的事，现在想要建立避难基地，却要付出不知道多少努力。 短期来看，操心这些还不如出去劫掠，建设的性价比太低了。 但林枫没得选，没有自己的基地，以后就只能过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生活，要不然就是去做别人的鹰犬。 “我们需要一套锅炉，相应的毛细管道，还有大量的水泥、砖.....” 詹天宇正在讲述初步需要的材料，林枫大手一挥：“捡外面找不到又很重要的说，股东马上要走了，我可不想明天再跑一趟。” 詹天宇赶紧在列出来的单子上勾划几下。 林枫拿过单子直接下了楼，叫住正准备上车的曹萱。 “曹小姐，帮我找点东西吧。”林枫走过去将单子递过去。 曹萱接过瞥了一眼，点点头后便将单子收起。 都是些不算稀奇的民用品，林枫找起来有点麻烦，曹萱她们却有的是办法。 不说官方的物资统筹，就是查一下信息也很简单，难民没网失联，不代表官方没有通讯手段。 国防光缆可不是跟你闹着玩的，大部分军事基地和京都的联系依旧紧密能够互通有无，不然早就爆发内乱了。 与其自己出去一家家工厂找，还不如让曹萱回去打个电话问问哪里有货，林枫自己直接去取就行。 “你要的人我回去就给你送过来。” 曹萱丢下一句话，骑上雪地车和同伴扬长而去，毫无半点拖泥带水。 林枫看着这个娘们的背影一时间有些好笑，自己到底是有点天真了，居然以为救了曹萱这种人一命就能拿捏住她。 想想也是，这事儿换到林枫身上，他也不会因为欠别人一个人情就无条件退让，曹萱曹东乐和他都是同一种人。 不过曹家人已经是让林枫占了天大的便宜了，这条军火生产线一旦落成，林枫就得发大财。 这么重要的东西能藏到林枫的地盘里，还愿意给一成的分润，无疑是一种示好和拉拢，曹东乐估计有了把他拉上自己的战车的想法。 双方要没有噶腰子那茬事儿，以曹家人的性格，不但要帮忙赶走竞争对手，还要琢磨着踹了林枫独自吃掉这个防空洞。 林枫转身回到旅馆内，开始安排起了温泉的正式开掘工作。 一群大汉在胡天明的带领下走了出来，和一个本地村民朝着另一处泉眼走去。 温泉一共有两处泉眼，那边很小，但离防空洞的位置更近，胡天明分析了岩层结构后觉得从那边下手会更简单。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林枫只交代了大方向就撒手不管了。 接下来还有一件麻烦事等着他，那就是圆当初那一个谎要说的剩下的一百个谎。 “我出去拉点建材回来，老庞你盯着家里啊。” 林枫站在过道里朝着庞建军大声喊道，似乎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 老庞眼轱辘一转，大声道：“注意安全啊。”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差点都没憋住笑。 庞建军不知道林枫的空间有多大，但他知道林枫一定说了谎，因为他见过林枫在北区收取了大量物资，三百方是肯定不止的。 这一趟出去，估计也就是掩人耳目罢了。 林枫独自一人骑上车，拒绝了手下的跟随，表示想一个人散散心，随后骑着摩托扬长而去。 沿着山路一路行驶，林枫挑了没人的山头拐上去，停了车取出露营家当坐在山头上泡起了茶。 看着覆盖白雪的远山，还有灰蒙蒙的天边，天与地的分界线是那么的显眼。 林枫只觉得可惜，这时候如果能有点阳光该多好啊。 辛苦这么多天都没坐下来好好休息过，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林枫就这样坐在山头上发起了呆。 虽然防空洞都还没开始改造，但现在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暗地里的那些阻碍以曹家的实力基本不再是问题，现在甚至还完成了一桩末世版“招商引资”，怎么能不开心。 喝完整整一壶茶，摸了四个多钟头的鱼，甚至还吃了顿野餐，林枫感觉差不多了，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今天是个好日子~” 林枫一边哼着歌，一边老牛拉破车般慢悠悠地往回驶。 刚翻过一座山头，他突然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他眉头一皱，停下摩托车取出望远镜观察起来。 这一看之下，他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草，流年不利！” 暗骂一声，他收起望远镜直接朝着旅馆方向加速驶去。 刚开进对讲机的信号范围内，他就听到了对讲机里的交谈声。 “老魏，别看了，真是尸群。” “乖乖，这最少七八百号吧？” “不止，我感觉快有一千了。” “老庞，咋弄啊，要不要宰了他们？” “先别动，等林枫回来再说，这帮怪物隔着最少七八公里呢，短时间内过不来这边。” 同伴们已经通过望远镜发现了情况，关海山和于胜利的侦查工作做得还不赖嘛。 林枫刚在望远镜里看到的那片黑压压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尸群。 第308章 董青的伎俩 林枫刚到旅馆门口，守在门口的刘涵就迎了上来：“大哥，吓死我了，南边来了尸群，我还怕你被堵住呢。” “操心我还不如操心他们，我几炮就能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林枫笑着回了一句，进入旅馆。 远处的尸群没什么好怕的，有交通工具可以跑，有热武器可以远距离射杀，他们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罢了。 真正可怕的是冲到近前的尸群和活尸，这也是侦查工作为什么那么重要的原因。 但也不是说可以放着不管，毕竟现在还需要处理温泉的水脉挖掘，户外施工可能会受到影响。 丧尸根本杀不完，如果他们不过来还好，林枫巴不得省点子弹，要过来的话就只能开杀了，到时候说不定会有漏网之鱼，为了不影响户外施工就得安排大量人手防御，够林枫忙一阵了。 庞建军听说林枫回来，从楼上下来对他说道：“有个更麻烦的事来了。” “什么事？” 庞建军摊手苦笑道：“龚伟业那王八蛋带着人去了隧道，要我们开门放他们进去，我正准备过去处理呢。” 林枫眉头一皱，问道：“是有人在挑唆吧？” 庞建军点点头：“我们消息捂着还没漏，村里人这么快就知道了，还要舍了老宅住进去，肯定是有人在挑唆，只能是那个董青。” 林枫心中一阵火大，看来董青出招了，这一刀还直接捅到了林枫的腰眼上，不可谓不狠。 凤凰村有一千多人，如果能撺掇他们跟着干，董青完全可以借用民众的影响力给林枫施压。 如果林枫不管不问，董青就可以顺势以凤凰村一千多人加重自己的筹码，去竞争防空洞的开发权。 毕竟这事儿一旦被撂到桌面上，谁也没办法再装看不见，董青恰恰有能上桌的背景。 林枫要是敢直接来硬的，董青估计做梦都能笑醒，到时候扣个屠杀民众的帽子，林枫就可以收拾东西躲避武直的追杀了。 庞建军转了转有些酸痛的脖子，朝他说道：“我觉得这帮村民应该是被许诺了什么好处，并且让他来以后住进防空洞里对吧，要不要我们先跟他们谈一谈？” 林枫凝眉思索片刻，摇头道：“你不了解开拓政策，董青要拿到开发许可和援助，是需要接收一部分基地难民的，他未来的物资压力一定会很大，建立在这个条件下，他怎么可能会要一群老弱病残来增添负担？” 庞建军想了想后笑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说是董青根本就没打算兑现给村民承诺的好处，所以会开出相当高的价码，我们要拉拢村民的话，肯定开不出比他更高的价码。” 林枫点点头：“除非我们也像他那样去骗。” 庞建军琢磨了好半晌，低声道：“那就先忽悠着呗。” 林枫没立刻答应，而是靠在门框上思索了起来。 建立了基地那么就要追求稳定，有些事不太方便做，有的选的话他不想对一千多个村民出尔反尔，那实在有损他的威望。 就算要去忽悠，董青难道不会加大忽悠的力度吗？ 现在龚伟业已经被董青拉过去了，林枫失了先手，村民对他的信任度肯定比不上董青，想把他们骗过来难度不小。 搁他妈当流民四处乱窜的时候，林枫鸟都懒得鸟这些人，惹毛了直接开枪杀人。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也有包袱了。 这个防空洞就是个天大的包袱，肥美诱人却也吸引了豺狼的目光。 “他们去了多少人？” “四百多个。” 林枫点点头，扭头朝着刘涵说道：“你马上去村里，看看老五在不在，在的话就把他请过来，说我有事想跟他商量，要礼貌点。” “好嘞。” 刘涵屁颠颠地叫上两个同伴，出门去办事。 庞家军揣起胳膊想了想，道：“你想直接跳过龚伟业，拉拢老五？” “嗯，他在村里很有威望，说话搞不好比龚伟业还好使，而且这人很精明，我们跟他讲清利害关系，他应该愿意帮我们。” “这倒是个路子。” 庞建军咕哝了一句，转身回楼上忙其他的事去了。 林枫点上一只烟跟着上楼，在心里思索着怎么处理眼下的事情。 刚准备开房门，对面的于欣正好走出来。 见到林枫后她笑着打了声招呼：“卡车师傅，拉到水泥了吗？” “嗯。” 林枫微笑着点点头，随即推门走了进去。 于欣看着林枫走进屋里，心中突然生起一丝怪异感。 不知道怎么说，就感觉林枫这人挺奇怪的，平时很热情能跟自己聊上半天，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后这么冷淡。 也许是在想什么事吧......于欣这样想着，下楼去找自己闺蜜玩去了。 与此同时，防空洞正门。 龚伟业领着一帮村民，将巨大的钢铁闸门围住，不断地出声叫喊着。 可惜里面的人早早就在庞建军的命令下关上了那扇开着的小门，甚至都不跟村民们接触。 庞家军聪明的很，知道这时候不能乱杀人，不然被人抓住把柄的话极有可能招来军队的镇压。 在北区杀的那些人，没有背景，死了白死。 现在凤凰村的人可不一样，董青估计在盼着林枫的手下杀人呢。 龚伟业等人嚎了十分钟都没见里面有动静，气得有些牙痒痒。 同来的村民试着去砸门，可惜这是军事级别的防护措施，你就是开泥头车来也创不开。 这冰天雪地的，众人跋涉了这么远过来，结果连门都进不去，一时间都开始怨声载道起来。 不少人看着一路上的那些血迹和残肢，心里都有点发毛，要不是仗着人多，他们还真不敢出来。 同事他们也有些害怕，这些血都是哪来的。 “村长，咱们还是走吧，这么多血，太吓人了。” “说不定是那帮人杀的呢，还是别招惹他们了。” “也可能是那些怪物啊，咱们还是回村里去吧。” 出师不利，加上林峰等人昨天在这里击杀了不少丧尸，留下的血迹和残肢让村民们有些恐惧，一时间不少人都打起了退堂鼓。 龚伟业按了按手，大声说道：“大家别怕，我们有政府撑腰，援助的物资也马上会送过来，大家齐心协力，先把门打开再说。” 说着，他就开始组织人手尝试撬那扇小门。 可惜这不是普通的门，众人捣鼓半天依旧是纹丝不动。 其实林枫他们也没钥匙，是直接从里面把门关死了，准备以后再想办法打开，反正山里有后门可以走。 一群人白忙活一场，冷得实在受不了了，只能先回村里再做打算。 第309章 真小人 老五从摩托车上下来，看了一眼旅馆后跟着刘涵一起走了进去。 来到三楼一间临时的会议室，林枫已经在里面泡着茶等待了。 “五叔，坐。” 林枫微笑着站起来迎接。 老五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静静地等林枫开口。 他是聪明人，略微能猜到林枫找自己来想聊什么，十有八九是村里那点事儿。 林枫沏好茶，和老五开始拉起了家常。 老五和他虚与委蛇半晌，觉得有些乏味，放下茶杯后说道：“小林，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天快黑了，我还得回去呢。” 林枫笑笑：“不急，还有个人没来。” 老五耐着性子继续喝茶，十几分钟后，林枫的手下带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林枫，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那个男人赫然是张震，一进门就很不耐烦地朝林枫问道。 “送你一桩天大的功德。” 林枫笑着取出两个茶杯放到桌上，示意两人坐下。 张震和他的同伴在茶几另一头坐下，静静地看着林枫，想听听他又准备讲什么鬼话。 林枫倒好茶，微笑着说道：“我不跟你们绕弯子，请你们来就是想谈谈村民的安置问题。” 老五心道一声了然，和他猜得差不多，张震则是有些欣喜，他可没想到林枫要开始做善人了。 “你愿意把防空洞让出来了吗？”张震的女同伴开口问道。 “让出来？”林枫挑了挑眉，“妹妹，大家都是上过学的人，你怎么说得出这么好笑的话来？” 女人一噎，不满地看着林枫。 张震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说话，随后朝林枫介绍道：“这是我妹妹，张雨薇。” 林枫喝了口茶，继续道：“我不管董青许诺了你们什么条件，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他在糊弄鬼，他根本不打算接收凤凰村的村民，跟你们说好听的只是为了从我手里拿走这个防空洞而已。” 张震皱了皱眉：“你自己霸占了属于大家的财产，怎么好意思这样说董先生？” “现在是我的财产了。”林枫很是霸道地回了一句。 “凭什么？” 林枫伸手入怀里拔出手枪拍在桌上：“你怎么不去跟拿走了中东石油的美洲人讲道理？” 张震冷哼一声，靠在沙发上不说话。 世上从来就没有多少道理可讲，谁的拳头大谁就是爷爷。 屋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剑拔弩张，几人都没有说话。 片刻后，老五敲了敲桌子：“行了，小林，别耍横了，你到底想干啥，直说吧。” 林枫摸出烟盒，给老五递了一支后说道：“村民可以进洞，我会挑五百个人给他们工作和口粮。剩下的我不会管他们的吃饭问题，他们可以自己去竞争工作岗位。” 老五皱了皱眉，抓着烟没说话。 凤凰村有一千多人，林枫现在的条件是兜底管五百号，剩下的自己找活路。 放以前是好事，毕竟有五百个人能吃上饭，但现在不一样了，董青承诺的可是全部接收。 “我们有很多是老人和小孩，你叫他们怎么争得过年轻人？” 许久后，老五很是不满地说道。 林枫耸了耸肩：“五百个人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你难道真想让我养一千多个吃闲饭的人吗？” 老五重新陷入沉默，在心里琢磨着这事儿的轻重。 实际上林枫没说实话，以他的物资有能力供养一千多人，但他不想要一群负担。 如果是一群壮年男人，掌握了技能或者善于战斗，他会很乐意吃下来，但凤凰村的老年人太多了，三个老人能干得活可能也就和一个壮年男人持平。 接收凤凰村的一批人，也算是给上面一点面子，就当是上税了。 以后如果有人发难，林枫手上也有筹码，毕竟这帮难民是他养着的。 官方根本不在乎这些人心里有什么小九九，只要他们愿意拿出物资来供养难民，什么都好说。 老五点上烟，抽了两口后说道：“你管一千人，剩下四百多个人我们互相接济凑合着活，行了吧？” 林枫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那我还不如指望董青，至少人家能拿到援助！” 林枫没去反驳老五，而是看向张震：“331给你们什么条件，你心里没数吗，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能多养活一千多人吧？” 张震和自己妹妹对视一眼，犹豫片刻后说道：“董青帮我谈好的条件是接收一千五百个来自331的难民，他们会提供一年的最低物资消耗，以后的需要我们自己想办法。加上我们团队原有的一百人，还有董青那边的五百人，合计要解决两千一百人左右，如果再算上村里的话，那就是三千五百个人。” 林枫听完后楞了一下，随即嗤笑道：“我猜331号避难所现在也不过才十万人，你哪来的勇气一口气就接下三千多个人的担子，你扛得动吗？” 张震叹了口气：“我只想救人。” 林枫敲了敲桌子，看着张震认真地说道：“董青根本没打算养着这么多人，他只不过是在利用你们而已。” “你是说他会赶走那些难民吗？”张雨薇开口问道。 “还不够明显吗？”林枫鄙夷地看着这对兄妹，“董青这么有能量，为什么还要跟你们合作？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刘皇叔吗，这么有人格魅力值得董青纳头就拜？等事情办完，要被赶走的不光是难民，还有你们这种被人卖了还在帮忙数钱的傻瓜。” 林枫的话犹如一记重锤敲在张震的心头，让他想清楚了无数细节。 他就像是个创业公司的小老板，危难关头接受了一笔巨大的投资，朋友都告诉他，这个股东将来极有可能吞掉公司，但他心里还是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林枫不给他继续思考的时间，继续开口道：“为什么一开始不和村民谈这个防空洞的事？偏偏等我拿下了防空洞，他就跳出来做好人？张震，都是上过学的人，别跟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一样傻兮兮的，好好想想吧，我叫你来就是让你告诉五叔，董青这小子是什么货色。” 张震皱着眉头思索，张雨薇开口道：“你什么证据都没有，跟诬陷有什么区别？” 林枫再次敲了敲桌子：“姑娘，到底是不是，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杆秤了，董青真要是善人，为什么一直藏头露尾让你们来运作？我没兴趣说服你们，我只能说我就管五百人，剩下的我会给他们挣口饭吃的机会。我要是想骗你们，完全可以像董青那样说点假大空的东西先忽悠你们上车。你要是现在还觉得董青这人会比我好，那就去试试呗，反正以后凤凰村的叔叔阿姨被害死，你们也有一份责任。” 林枫的直白让张氏兄妹有些猝不及防，老五却是低头思索了起来。 他开诚布公地报出了远低于董青的条件，真的好真诚，我哭死。 现在林枫是摆明了要做真小人，就看老五会不会觉得董青是个伪君子了。 第310章 骑士 “五叔，你可以先让五百人住进来，算是我的诚意，怎么样？” 林枫帮老五点上烟，分外诚恳地说道。 老五吸了口烟，面露犹豫之色。 林枫微笑着将桌上那把手枪塞到他手里：“我给你一点时间考虑，明天中午我要听到你的答复，这把枪你拿去防身，别让董青把你弄死了。” 老五走了，离开之前表示回去商量商量。 林枫知道怀疑的种子已经在他心里种下，这个老头很聪明，很难完全相信董青那种人。 要是物资有这么好拿，为什么雪灾这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 稍微聪明点的，就该明白这时候谁也指望不上，所谓的援助，未必能给到凤凰村手里。 董青失误就失误在承诺得太多了，傻子会相信，聪明人却很难相信。 林枫在旅馆门口留下张震，和他又聊了几分钟，张家两兄妹带着一肚子怀疑也跟着走了。 其实林枫也不知道董青这帮人以后会怎么做，但他记得，自己当初在五马山防空洞没见过太多老头，说明董青也不是什么善人。 而且张震也确实被人弄死了，这事儿当时五马山很多人都知道。 “尸群现在有动静吗？”林枫扭头朝着刘涵问道。 “又靠近了一点，看着像是在逛街一样，于大叔说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过来。” 林枫点点头，扭头往楼上走。 刘涵追上去问道：“大哥，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山下的人？” 林枫扭头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往上走。 刘涵被他如刀的眼神刺伤，一时间愣在原地没有动作。 是啊，林枫心思缜密，怎么可能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他没有表态，其实就已经是一种表态了。 如果要去提醒村民，他们势必要全部涌出来，吵着要躲进防空洞避难，到时候只会给林枫带来麻烦。 一千多号人涌进来，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就是个烂摊子。 但如果不管，尸群一旦移动到附近发现山下的村庄，势必会造成一场屠杀，一千多村民还不知道能活下来多少。 可林枫为什么要管呢？帮他们一把，未必会收获感谢，说不定还要带来无数麻烦，强者有什么义务要为弱者支付账单？ 刘涵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跟上林枫，暗自决定以后少说话，免得再问出愚蠢的问题。 回到房间，林枫冲着刘涵说道：“去把关海山叫来。” 刘涵依言照做，出门去找人，关海山很快来到林枫的房间。 林枫看了刘涵一眼，摆摆手道：“先出去吧，一会儿晚饭直接送到我屋里来。” 刘涵走出房间轻轻地拉上了门。 在房门合拢之前，他看到林枫招了招手，关海山略微凑过去，林枫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咔哒~ 门锁落下，房门彻底隔绝了内外。 刘涵站在门外，没由来地感觉楼道里的灯光似乎有些太亮了。 噢，也许是林枫的屋子里，灯太黑了。 ...... 北区某条街道，三个警员在大楼里快速穿梭，一道迅捷黑影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 无边的黑暗吞噬着这栋废弃的大楼，比活尸更加迅猛，更加无处不在。 就在那活尸要追上他们时，转角处突然闪出一个粗壮的人影。 轰~ 银亮的弧光照亮了黑暗，带着巨大的爆响轰在那个活尸身上，将它打得身子一颤，略微退后了两步。 突然杀出来的人影猛地踏步向前，甩开一条连接着流星球的金属铁链。 借着闪动的雷光，活尸看到对方身上闪动着金属的光泽。 那是一套全身甲，银亮而光滑，全身只有铁桶盔那里露出一条线，让盔甲里面的人观察外界。 他跑动时带动甲片，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宛如话本中走出来的骑士。 流星球飞旋而出，迅速抽中活尸，并在惯性的带动下缠绕住对方的身体。 活尸刚从麻痹中恢复出来，用力地撑开铁链。 就在他将要脱困的一瞬间，亮银色的光芒在铁链上暴起，如蛇般蔓延而上，再次电击着他的身体。 轰——轰—— 天边炸响绵长的闷雷，暴怒的雷光再次击穿屋内的黑暗。 雷霆在男人的铠甲上来回跳动，衬得他宛如神明。 他用力收紧铁链，将那怪物拖住，整个屋子里都跳动着微小的电弧。 “杀！” 先前奔逃的警员突然重新出现，握着步枪扣下了扳机。 受困于铁链，身子处于短暂麻痹的活尸避无可避，七八发子弹砸在面门上，其中一颗精准地击穿了他的眼睛。 这个堪称人形兵器的怪物，就这样死在了一场精心构造的伏击之中。 披甲之人松开已死的活尸，收回了自己的锁链。 “他妈的，终于把这个杂碎弄死了！” 一个警员走上来，瞪着满是血丝的猩红双眼，拽起活尸的衣领仔细打量着他的长相。 “就是这个杂碎杀了小虎！” 警员开始收拾场面，披甲之人扭头朝楼下走，步履有些虚浮。 他下到一楼，摘下头盔，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写满了疲惫的脸，是吴军。 他从负责接应的同伴手里接过水喝了一口，又伸手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朝着屋外走去，打算直接回警局休息。 这场战斗险些将他榨干。 刚走出门，他就看到街道对面的屋子探出来一个头。 是个女孩。 她看到吴军后咧嘴一笑，扭头朝屋内喊道：“妈妈，真的是那个叔叔，我就说是他在打雷！” 窗户边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看了吴军一眼后拉着女孩说了几句话。 吴军刚走出两步，就看到那个女孩打开门跑了出来。 他皱了皱眉，左右看看后朝她喊道：“喂，快回去，别乱跑，外面不安全！” 小女孩笑嘻嘻地跑到他面前，递出一样东西：“叔叔，送给你。” 吴军楞了一下，看向女孩的小手。 一条被捏的不成样的巧克力正安静地躺在她的手心，外包装都被磨得有些掉色了，也许这条巧克力被女孩放在口袋珍藏了很久，一直没舍得吃。 吴军挠了挠头，犹豫了好半天后说道：“谢谢你，叔叔不饿，你留着吃吧。” 小女孩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她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她的母亲正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她。 小女孩再次抬了抬手，将巧克力举高高：“叔叔，你收下吧，我爸爸说警察叔叔也在饿肚子，我妈妈说，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不可....不可....我想不起来了。” 吴军看着她笨拙的动作，突然感觉眼睛他娘的好像有点进沙子了。 他摘下手套，接过那条巧克力紧紧握住，随即蹲下身微笑地看着女孩：“是‘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小女孩咧嘴一笑，有些害羞地跑开了。 第311章 送上门的干儿子 天阴沉沉的黑了下来，旅馆里的发电机全力启动，带动着屋里的各种设施。 饭菜的香味飘出，众人纷纷下到一楼厨房领取自己的午饭，不少人干脆就坐在一楼聊起了天来。 旅馆的环境很不错，除了无聊了一点、挤了一点没什么不好，有电有食物有供暖，比村里强不少。 马志刚走出门准备去吃饭，突然犹豫了一下，对着手下说道：“帮我打份饭吧。” 说罢，他扭头回了房间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不太想跟不熟的人坐在一起，也不想和他们说太多话。 也许是那天枪杀了两个同伴后，同伴们的议论让他有些不适。 坐回松软的沙发里，马志重新拿起桌上的材料勾划起来。 林枫根本没有让人吃白食的打算，新的基地势必有新的调动，每个人都需要安排能干的活。 他似乎成了大生产时期某些标语的坚定奉行者，不干活就没饭吃。 除了最早就跟着他的那一小批人能安排个不怎么费力的闲差，大部分人接下来估计都要投入施工计划中。 新的分配方案成了马志最近要操心的事，一个集体最重要的就是分配，如何平衡上下各个阶层的人是个技术活，其中一堆细节和门道。 马志正琢磨着给那些没有力气的女人安排什么工作，又该发多少口粮比较合适时，外边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他只当是手下来送饭，头也没抬。 “小马，忙呐。” 延平端着两份饭走进来，笑眯眯地看着他。 马志抬头看了他一眼，愣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延平很是自来熟地在他对面坐下，将饭递过去：“再忙也得吃饭呐。” 马志放下手里的东西拿起筷子，笑着道：“不差这一会儿，找我有事儿？” 延平瞧了他一眼，嘿嘿一笑。 “没啥，就是想跟你聊聊那个心理疏导的事，你们后勤发物资的时候多关注关注那些整天苦瓜脸的人，我也好知道谁不对劲嘛。” 两人开始闲扯，没一会儿马志就露出了苦笑。 延平哪是来谈事儿的，明显是来跟自己聊天的，估计这个冒牌心理医生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屋外再次响起敲门声，廖佳带着个男孩走了进来。 她是李辉的遗孀，男孩也正是马志那天拽上车的那个男孩，是李辉跟她的儿子。 马志看到两人后愣了一下。 “有事儿吗？”马志放下筷子问道。 廖佳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男孩立刻笨拙地跪下，给马志磕了三个头。 坐在一旁的延平眉头一挑，总感觉这几个头磕起来一股子上坟的味道。 “这是干什么？”马志起身将男孩拉起来。 廖佳扶着男孩，朝马志说道：“马大哥，我们来谢谢你，当初带上了小龙。” 马志摆摆手：“不用客气，应该的。” 马志其实也说不清，当初为什么要拽着这个孩子一起跑。 也许是在感谢李辉的牺牲，也许是他也变得和林枫一样，讨厌心思复杂的大人，更喜欢单纯的孩子。 廖佳从背后推了男孩一把，男孩壮着胆子冲马志说道：“马叔叔，不管人家说什么，你都是我的恩人，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 马志笑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不用报答我，好好活着就行。” 男孩回头看了自己妈妈一眼，廖佳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他犹豫一下，对着马志说道：“马叔叔，我爸死了，那些没爸爸的人都要被欺负，我喜欢你，你给我当干爸爸好不好？” 马志愣了一会儿，一把将他抱起来：“明天我摆一桌，请你林叔叔他们也来，以后你就是我干儿子。” 廖佳轻轻地摸了摸儿子的后脑勺，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坐在一旁的延平来回看了看这两母子，心中半是好笑半是悲哀。 七岁的孩子懂什么？这种话明显是当妈的廖佳教他说的。 李辉不但有老婆孩子，还有一个老娘，他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他一死，廖佳就算有抚恤也未必能养活一老一小。 就算林枫在物资上照顾她，可家里没个男人，以后谁知道会不会受欺负。 这个团队里男人可是比女人多的，将来鬼知道会不会有闲汉去敲寡妇门，女人之间的闲话更是不胜其烦。 廖佳是个聪明人，抓住机会让自己的儿子找了个干爹，现在马志虽然在团队里的地位依旧牢靠，但心理上无疑是低谷期。 加上他有愧于那晚上的事，愧疚之下很可能会在这个孩子身上找安慰，连带着廖佳和李辉的老妈也能受惠。 马志可是管后勤的，有了这个靠山，自己以后就算有个意外，儿子也不会没人管。 男人还没下葬，女人就被生活的压力逼着给儿子找新爹，这个世道真是操蛋呐。 那孩子现在到底喜不喜欢马志没人知道，反正他如果能长大，八成是会喜欢这个有实力有地位的干爹的。 延平收回目光，默默地吃着自己的晚饭，突然感觉对于某些人来说，心理疏导根本用不上。 强者自会找到生存之道，弱者才会哀哀戚戚地等人来施以援手。 晚上九点多，王强从外面回到自己房间，婉拒了想帮他脱衣服的刘茜，自己动手扒光了走进浴室。 这个女人跟了他之后，总是在费心讨好他，不过王强别的本事未必出色，就是太会看人了。 女人的刻意逢迎虽然让他如沐春风，但伴随着欲望的释放后，总是差了点味道，就像是舞台上穿着戏服的演员在卖弄浮夸的演技，说来说去都是假的。 王强随便地洗了个澡，坐在床头擦起了头发。 刘茜已经换上了一套惹火的内衣，主动凑了上来。 王强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明天还要起早。” 刘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老实在他边上坐下，乖巧得像个小兔子。 王强靠在床头拿起一张名单扫了几眼，犹豫着划掉哪些人。 刘茜凑上去看了一眼，开口道：“要不你把大猛跟他那几个兄弟要过来吧，他们能打。” 王强皱了皱眉：“他们要去防卫团，没必要弄过来我的巡防队......以后不要插嘴我的工作。” 刘茜从后面抱住他的脖子，亲了一下他的耳垂后小声说道：“怕什么，反正老大那么看重你，要几个人他肯定会给的，你要是不喜欢大猛他们，就把刘松阳那几个人要过来呗，我跟他老婆很熟......” 嘭~ 刘茜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强掀翻在床上。 王强粗暴地扯下她的裤子，没有前戏直接开始放正片。 “当初就和你说过，不要多嘴。再敢动这种心思，你就给我去建筑队干活！” 王强的粗暴让她有些疼，她皱着眉头低呼一声，随后挂上勉强的笑容。 “知...知道了....” 第312章 施工开始 次日清晨，吃过早饭的林枫和胡天明等人一起来到第二处泉眼附近，看了一会儿挖掘进度后便去了防空洞。 找地下水其实不需要全部挖开，只需要看土层分析地下结构就行，现在的胡天明就跟个盗墓贼一样，一路拿洛阳铲打洞。 这事儿是个细致活，急也急不来。 来到那个被打开的防空洞后门，此时洞口已经被人们用积雪掩埋起来，避免被别人看到。 林枫翻开表面的积雪钻进洞里，守在洞口的一群人立刻站起来跟他打招呼。 他应付了几句后，叫来了胡天亮。 “老板，初步的施工方案我们改好了。” 林枫接过对方递来的几张手绘图纸看了看，走到一边和他交流起了细节。 经过一天的讨论，詹天宇这帮土木佬总算拿出来让林枫勉强满意的计划。 首先要开工的就是铺设照明，然后将二层作为生活区来修整，先解决居住问题，目前这里的难点是供水和排水，通风换气的管道也需要重新修整。 一层按照林枫的计划是做成生产区，同时继续向地下挖掘，开辟出足够大的种植区域。 三层暂时先放着，留待以后再开发。 前人给这个防空洞留下了非常好的底子和框架，让林枫有很大的改造和挖掘空间。 林枫取出一堆工具和建材丢给众人，如火如荼的建设工作正式开始。 不少从没干过重活的人开始抱怨，但这已经不是林枫需要操心的事了，胡天亮会处理好这些问题。 一层的挖掘工作直接分了两班倒，准备昼夜不停施工，只为了赶时间。 有些时候真要剥削起来，和平年代的资本家拍马都赶不上乱世的工程头子。 人命不值钱的年代，你不干有的是人愿意干。 一份口粮吃进不同的嘴里能得到不同的回报，胡天亮自然是要选择最能干的牲口。 不过可以预见的是，就算胡天亮拿人命往里填，工程进度也很难快起来，因为施工区域很小，容不下太多人和设备，而且是在山体里施工，挖一段就得跟上支撑，以保证垮塌不会发生。 林枫提供了材料和设备后便直接走人，懒得留在现场旁观，以后他估计也只会偶尔来看看。 因为这种施工方式必然会造成伤亡，赶进度的代价就是无限度地压榨人力，这事儿必然会引起民愤，林枫没兴趣去露脸被人记恨。 这是发展过程中必不可少的牺牲，就跟当年修建水渠长城运河一样，前人遭殃后人享福。 反正事是胡天亮干的，跟我林枫有什么关系？ 事后如果爆发出民怨，林枫扣扣脚趾板就能想出处理方案来。 胡主管忠心耿耿全心全意搞建设，可惜就是不太注重方式方法，功过参半罚酒三杯，免了施工队的职务，去后勤领个闲职吧。 一通忙活，时间也差不多中午了，林枫正准备派人去找老五，对讲机里就传来了手下的汇报。 “侦察队报告，尸群又靠近了两公里，现在距离隧道附近大概有三公里，目前来看他们正在朝村子前进。重复，尸群.....” 听到这个消息的林枫并没有太过惊讶，出了防空洞直接朝旅馆返回。 刚一到旅馆门口，他就看到龚伟业领着几十号人在朝这边走。 对方看到林枫，立刻加快脚步走了上来。 “林枫，你为什么霸占防空洞？”龚伟业厉声问道。 林枫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裤子里的雪，走进旅馆大堂坐下，龚伟业也追了进来，他的同伴却被林枫的手下拦在门外。 那些村民嚷嚷着要往里进，刘涵掏出手枪直接往天上打了一发。 嘭~ 枪声镇住了场面，村民们怒目而视看着刘涵等人，却也没有再要求进入旅馆。 龚伟业看着正从别人手里接过热茶的林枫，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话呀，哑巴啦？” 林枫喝了口茶，淡淡道：“龚村长，别装傻，五叔不可能没跟你说我的条件，想好好谈就坐下，态度好一点。” 龚伟业一噎，忍着怒气在沙发上坐下：“我不管你们谈了什么，反正这是我们村的地界，防空洞也该属于我们本村人，董青能拿到援助帮我们全村人渡过难关，你给的条件简直是打发叫花子。” 林枫摸出香烟抛了一根给他，“不满意可以走。” 龚伟业拍了拍桌子：“五百个名额不够，我们有一千多号人！” “那你去找董青吧，找到防空洞的是我，清理掉洞里怪物的也是我，你可以问问他还有没有第二个防空洞。” 林枫语气平淡，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你...”龚伟业被他这种无赖架势气到，伸出手指指着林枫，“我要去告你！” 林枫笑了一下，慢悠悠地摸出手枪指着龚伟业：“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龚伟业看着黑洞洞的枪口，胸膛剧烈起伏几下，似乎在努力平复心中的怒气。 “一千人，你要给一千人的援助给我们！” 林枫摇了摇头：“你先搞清楚，我是自己掏钱养你们，我会心疼。董青是空口说白话，承诺多少他都不会心疼，上面根本没有援助可以给你们。” “你怎么就知道董青在骗我们？”龚伟业质问道。 林枫看了他一会儿，微笑着说道：“你以为我有什么义务来说服你？你他妈喜欢往坑里跳就自己跳去吧，爱来不来。老子进一趟城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几百个壮劳力，肯管你们五百号人那是老子发了善心，防空洞在老子手里，你真以为自己有什么跟我谈判的本钱吗？” 龚伟业和林枫对视一会儿，豁然站起身往外走。 “你给我等着，我就不信，难道还没有王法了吗？” 看着龚伟业离去的背影，林枫嗤笑一下朝刘涵说道：“去找老五，看看他怎么说。” 第313章 尸群来袭(上) 刘涵很快就在村里接到了老五，带着他返回了旅馆。 一进到林枫的屋里，他就看到林枫正在和关海山说话，外人一进来，两人立刻停止了交谈，似乎不想被别人听到交谈的内容。 刘涵总感觉今天关海山怪怪的，他隐约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老五在屋内坐下，直接开口道：“小林，你打算让大家替你做什么事，开山还是种地？” 听他这么问，林枫微微一笑，暗赞一声还是跟聪明人说话舒服。 龚伟业也许在怀疑董青，但心里还是更倾向于拿援助保全所有人。 相反，老五这种人老成精的家伙却更愿意相信眼下更有实力的林枫，而且还猜出了林枫准备在洞里搞什么事情。 未必就是说龚伟业是傻逼，毕竟买彩票的人大部分都清楚，自己三辈子的运气都换不来一注二等奖，但他还是愿意去试试。 人嘛，往往都不太愿意接受现实，而是对不切实际的东西保佑不切实际的幻想。 “年纪大的去搞种植，年纪轻一点的做其他工作，具体看安排。” 老五想了想后继续问道：“那剩下的九百人，你能给多少有饭吃的岗位出来？” 林枫沉吟片刻后说道：“这个没法直接答应你，我只能说还没定下来的大概有三四百个缺口，到时候他们自己去研究吧，以后我如果有新的打算，会优先考虑你们的人。” 老五想了好一会儿后点点头：“我可以回去说服大家，你得给我点时间。” 林枫露出思索的神情，随后说道：“不如这样，先让一批人住进来，剩下的人看到了我的诚意，你也好做思想工作。” “嗯，我觉得可以。” 老五和林枫又聊了几分钟，马不停蹄地下山去了。 等老五一走，林枫朝着关海山说道：“做得隐秘一点。” 关海山点点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下午的时候，正在对村民好言相劝的老五突然发现，村子里多了一些流言蜚语。 有人说董青是个骗子，准备拿下防空洞就把村民赶走，龚伟业收了董青的好处，想骗大家当枪使。 还有人说五叔跟旅馆里的人谈好了五百个名额，多了一个都不要，再不赶紧站队就没机会住进去了。 一时间猜忌和流言甚嚣尘上，所有村民都在讨论着防空洞的事。 老五也不知道这些话是谁传出去的，尽管他卖力解释，所有人都可以住进防空洞，但已经没多少人相信他了，特别是他说要先带一批人进去之后。 不过这却造成了另一种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大批举棋不定的村民都放弃了龚伟业来投奔老五了。 毕竟现在只要先住进去就占据了主动，董青就算斗赢了林枫，也没必要赶走先住进去的人。 要是事情真像别人说的那样，晚一步估计就没有机会了。 有人往上冲，更多的人看到了，也本能地往里挤，就跟超市抢购一样，明明自己不需要，但是看着别人都在抢，就生怕自己错过了便宜。 本来不想去防空洞里住的人，现在也踊跃地开始报名。 人性呐，还真是好笑。 天黑之前马志下了一趟山，跟老五一起挑选了五百号人，带着他们分批上了山。 没被选上的人一阵唉声叹气，好像错过了五百万一样。 果然有些需求是可以被制造出来的，难怪一开盘的时候售楼处全是人。 黑沉沉的天幕压了下来，凤凰村沉入睡眠之中。 旅馆里的刘涵处理好一堆杂事，正打算给林枫准备一顿夜宵，突然瞥见关海山带着两个手下出了门。 屋外响起发动机的声音，刘涵站在窗口，思索着这么晚了关海山还出去干嘛。 他犹豫一下，感觉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指引着自己。 放下手里的东西，他出门骑上车，远远地跟了上去。 来到山头之上，他停下车，掏出望远镜看着雪地里快速前进的那三辆雪地摩托。 关海山等人一路来到一片空地停下车，从怀里摸出两个罐子扭开，倒在了地上。 借着他们车灯的照射，刘涵看到那是些红色的液体，应该还是温热的，在雪地里蒸腾着雾气。 关海山等人重新发动摩托，继续向前，再一处更远的地方再次泼下那些液体，随后返回。 刘涵费解地看着三人，一时间想不明白对方在做什么。 他犹豫着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林枫，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下，于是准备骑车返回。 刚发动车子，他突然愣在原地。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如同闪电划过漆黑的夜空刺穿他的心脏。 他在雪地里呆了好久好久，突然扭头看了一眼关海山等人刚刚停留的方向。 轻叹一口气，少年骑上车，返回了旅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招呼厨房给林枫准备夜宵。 夜越来越深，所有人都沉沉睡去，只有负责值夜和巡逻的人依旧坚守在自己岗位上。 旅馆边上的一座山头，三两个年轻小伙蹲在临时搭建的帐篷边上，借着火堆取暖，不时地用望远镜和夜视仪查看周围的情况。 一个年轻人掏出怀里的酒壶小小的抿了一口，挂上望远镜往自己要监视的区域看了一眼。 隐约间他似乎看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清了那些物体后吓了一大跳。 他赶紧掏出对讲机喊道：“队长，尸群靠近了。” “在往这边来吗？” 小伙仔细看了一会儿，松了一口气，回道：“没朝旅馆来，但是他们不改变方向的话，可能要路过山下的村子。” “知道了，继续监视。” 第314章 尸群来袭(中) “怪物，怪物！” 惊恐的喊叫声在村子里传开。 睡眠本就比较浅的老五立刻睁开眼睛坐起来，他看了一眼漆黑的屋子，抓起衣服披上走了出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穿过院子正准备开门，更为剧烈的喊叫在村子里爆发。 老五心头一惊，推开院门朝喊声传出的方向看去。 洁白的雪地折射着月光，无数人影在村子里闪动。 村民们惊恐地喊叫着，鲜血在夜空下喷射，宛如屠宰场。 老五瞳孔一缩，朝屋内高声吼道：“快起来，怪物来了！” 村民的喊叫混杂着怪物的咆哮，还有董青等人居住的屋子里传出的枪声，哭声、发动机声，乱七八糟的声音在雪地里一同奏响。 整个凤凰村瞬间乱成一团，无数人从屋子里跑出来，慌不择路地开始逃窜，有人大衣都没穿，鞋子也跑丢了。 老五冲回屋里，拿上林枫给的那把手枪，带着自己的同伴朝北方跑去。 村民根本没有安排监视远处的哨兵，只在村子里有守夜的人，尸群来到附近后他们才发现。 仅仅是一个接触，短短几分钟内就有大量丧尸冲进民宅，带走了数十条人命。 嗅到鲜血的尸群变得更加狂躁且兴奋，行动变得更加迅速。 刚爬起来的龚伟业看到满街的怪物，顿时慌了神。 他手忙脚乱地拽起自己的老婆孩子，高声呼喊着董青等人的名字。 村里只有他们有枪，只有他们有能力打退尸群。 龚伟业借着亮起的火光看向董青住着的房子，顿时有了些许底气。 那间院子门口正站着七八个抱着步枪的汉子，正在朝着街上的丧尸疯狂开火。 “董青，快救我们！”龚伟业拉着自己的老婆，试图朝那边跑去。 董青等人理都没理他，打退周围的丧尸清理出一条路之后立刻发动摩托，头也不回地朝反方向驶去。 跑到半路的龚伟业呆了一下，大骂一声后扭头就跑。 果然董青比林枫还靠不住。 “挡住他们！” “救命！” “守住大门，守住大门！” 村民们总算组织起了一点像样的反抗，无数人顶住自家大门，依据建筑的地利防御。 尸群的冲击立刻受到了阻碍，庄稼汉子身上都有力气，很快就砍死了几个丧尸。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拿上武器作战，更多的人只是躲在屋子里瑟瑟发抖，更不堪的只知道惊声尖叫。 老五跑到村子边缘，回头看了一眼遍地鲜血的街道，心头又气又恼。 “五叔，快走！” 同伴拽着他就往外跑。 老五犹豫一下，甩开同伴的手：“你们跑，我回去帮忙！” “别，别去！” “你就一把枪，挡不住那些怪物！” “快跑吧五叔，去找林枫帮忙。” 老五推了同伴一把：“你们要跑就跑，我不能看着大家被怪物糟蹋。” 说罢，这个老头扭头就往最近的人家跑去。 老五冲进那家院子，冲着里面的人喊道：“爷们都把刀子拿出来，跟我出去救人！” 随后，他又转回门口，对着街上几个正在奔逃的人喊道：“是爷们的就跟老子去救人！” 他的声音鼓舞了周围的人，但大部分人还是在逃命，只有两个壮年男人选择调转脚步朝这边跑来。 “五叔，给我把刀！” “给他把刀！”老五扭头朝院子里喊道。 院子里走出四五个男人，个个手持砍刀棍棒：“五叔，我跟你干！” 就这样，六个个汉子在老五的带领下，朝着村头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正在逃命的村民惊讶地看着逆向而行的老五等人。 “五叔，快往北跑，怪物在南边！” “你们干什么，快逃命啊！” 老五冲那些人喊道：“咱们凤凰村难道就没有带把的爷们了吗？” 村民们呆呆地看着他，又有几人停下了脚步。 老五一手持枪一手握着柴刀，高声吼道：“女人孩子赶紧跑，不怕死的爷们跟我回去救人！” 夜空下，这个年逾古稀的老人身上爆发出惊人气势，个子不高的他站在人群中宛如一个巨人。 “我去！”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推开自己家人走出来，“老子也活够了，死之前再发光发热一把！” “我也去。” 又是一个男人站了出来。 越来越多的人停下脚步加入了老五的队伍。 老五没有再呼唤更多的人来助阵，因为丧尸已经冲到了面前的街口。 “杀！”他冲着最前面的丧尸开了两枪，高声喊道。 “杀！” 三十几个男人握紧了武器，跟他一起冲了上去。 他们嚎叫着，以此来给自己壮胆。 双方在街道中间撞上，利爪切开血肉，刀锋也在砍开血肉。 “啊！” “杀，杀！” “救我！” 白刃战往往一个回合便能分出高下，瞬间就倒下了一大片身影。 第一股丧尸只有七八只，迅速被众人砍翻。 老五忍着大臂被划开的疼痛，冲过尸群后扭头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他心中升起无限悲凉与绝望。 地上除了丧尸，还有近二十个同伴的尸体，其中大半还没断气，死死捂着脖子或是其他伤口在哀嚎。 现在还站着的人，或多或少也受了不轻的伤。 人类面对这种怪物时，竟是这般脆弱。 “快救人。”老五冲着两边大门紧闭的屋子喊道。 几秒后，那些缩在屋子里不敢出来的村民终于打开大门走出来，跑向地上那些还没断气的人。 更多人提着武器跑了出来。 “五叔，我来帮你。” “五哥，我也来！” “走，杀了这帮杂种。” “老三，老三，你他妈赶紧给老子出来跟老子去救二姑！” “是爷们的就跟五爷爷一起杀怪物！” “走，救人！” 人群里甚至有女人。 老五看了他们一眼，刚刚的失落一扫而空。 “好！” 他大喊一声，扭头看向村子那边正在入侵民宅的尸群，心中那股随着年龄增长而熄灭的火焰突然又被点燃。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老子张五先冲！” 他挥舞着柴刀，冲向村头的尸群。 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曾经的战场上，他也曾像今天这般，向着敌人的阵地发起决死的冲锋。 喊杀声在人群中爆发，这股人流一路冲去，接连砍翻几个零星的丧尸，终于和一大波尸群撞上。 老五打空弹匣，用尽全力挥动手里的柴刀，直接给眼前的一个丧尸的天灵盖都剁开。 鲜血溅在他的脸上，衬得他凶狠无比。 嗤~ 利器撕开衣物的声音响起，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凉了一下。 喷涌的肾上腺素和紧绷的精神让他感觉不到具体的情况，他松开卡死在丧尸脑袋上的柴刀，飞起一脚踹了出去。 “老子连机枪都不怕，还怕你们这些杂种吗？” 他大声吼叫着，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把菜刀，再次杀了上去。 第315章 尸群来袭(下) 骑兵的冲锋讲究的就是一个“冲”字，高速的战马可以撞飞步兵，依靠马速的加持，武器也能发挥更大的威力，杀透敌阵之前决不能停下，不然陷在敌阵里必将死于围攻。 可惜老五没有战马，没有一把好刀，也没有林枫那种让人羡慕的肉体力量。 他只是一个垂暮的老人，全靠一口气在战斗。 刚砍死第二只丧尸，他就被另一只丧尸抓烂了左脸，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 身边的同伴迅速倒下，生命宛如被推进生产线的原料，一个瞬间就被压扁，失去了原来的样子。 这个老头胡乱地伸出手在雪地里寻找支撑，想要重新站起来。 混乱中，一只丧尸冲了上来。 老五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那只探出来的爪子在昏暗月光下竟是那样的显眼。 天地在这一刻亮了起来，也慢了下来。 他感觉自己那颗衰老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难言的炽热伴随着鲜血，泵至他的四肢。 几乎是本能的，他抬起右手用力一握。 虚空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开始发力，无数冰晶开始凝结，随后化作一根冰锥，凶狠地射出，直接扎穿了那个丧尸的脖颈。 老五呆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但很快，他放弃了思考，全力施展起了刚刚获得的力量。 咔咔咔~ 冰晶凝结又破裂又再次凝结的声音响起，蔚蓝色的冰面以他为起点，朝着前方迅速蔓延生长。 前方的十几只丧尸瞬间被冻住双脚，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 村民们大喜过望，如同受到了鼓舞一般，兴奋地开始砍杀。 “五叔，你这是什么东西？” “超能力，是超能力！” 老五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脱力一般地放下手，朝众人喊道：“快，冲过去，赶紧去救人！” 众人嚎叫着砍死眼前的丧尸，朝着村头冲去。 “嗷~” 绵长而尖锐的吼叫在尸群中响起，正在围堵村头那些房子的丧尸突然扭头朝这边看来。 突然被上百双红色妖异眸子盯着，跑在前面的那些村民吓得放慢了脚步。 一个明显更加高大的丧尸推开尸群走了出来，再次发出一声吼叫。 尸群也开始吼叫，似乎在回应它。 它们放弃正在围堵那几间民房，放开脚步冲着这边冲了过来。 老五看着那些突然得到了指挥一般的尸群脸色大变。 能杀死零星的小股丧尸，并不代表着村民有和数百名丧尸作战的能耐，先前敢回来救人，就是欺负这些怪物是散兵游勇。 “快退后，去屋子里守着！” 老五高声喊道。 但双方的距离太短了，最前面的村民瞬间和尸群接触上。 一个碰撞间，十几个村民被撕开了喉咙和胸膛，丧尸的伤亡却寥寥无几。 先前是三四个村民打一个丧尸，自然能抗衡，现在情况反过来了，只有冷兵器的村民立刻成了案板上的肉。 “快退！” 老五看着睚眦欲裂，再次激发自己的力量，七八只冰锥凝结，攒射出去。 士气受损，村民们心里的那口气立刻被打散，惊叫着往后跑。 老五看着正被丧尸屠杀的村民，心头一阵滴血。 他全力催动自己的力量，只恨自己为什么不够强。 “五哥，你快走。” “快跑啊五叔！” 边上的几个老兄弟拉着他就要躲进最近的屋子里。 老五甩开他们的手，蹲下身将双手插入雪地，一根根血丝在他眼里爆开，结成花一般的纹路。 蓝色冰面蔓延而上，瞬间席卷了最前方的十几只丧尸。 但这只是杯水车薪，更多的丧尸涌了上来，追杀着那些村民。 还有不少丧尸停下脚步，趴在那些村民的尸体上就开始啃食起来，宛如正在分食猎物的狼群。 老五感觉心中有一团火在烧，恨不得立马杀光这些吃人的怪物。 跟着他出来的村民已经死了大半，尸群马上就要冲到他面前。 整条街上此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其他村民都跑进了边上的屋子里，还有人在大声呼唤他的名字，叫他进屋。 “草拟姥姥的狗畜生！”老五怒吼着将手里的菜刀甩了出去，砍中一只丧尸的肩膀。 就在他准备捡起地上的一把镰刀，和那些丧尸血战到底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发动机的轰鸣。 射灯的光亮打在他的后背，同时也照亮了眼前的那些怪物。 “趴下！” 他听到一声叫喊，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滑行声，似乎是雪地车在路面上急停。 作为曾经的战士，老五意识到了什么，本能地往地上一滚直接趴到了街角的雪地上。 空空空~ 机枪特有的沉闷轰鸣响彻长街，子弹飞射而来，将正面的几只丧尸打得血肉横飞。 哒哒哒~ 爆豆一般的枪声紧跟着响起，枪火伴着车灯驱散了黑暗。 老五在一片枪林弹雨中扭头往后看去。 七八辆雪地摩托正停在后方的路口，车上的人各自握着枪朝这边开火。 领头的那个男人最为凶悍，直接抱着一挺机枪在疯狂扫射，坚毅的脸上满是凶狠的杀机。 老五被车灯刺得有些睁不开眼，果断地收回了目光，老老实实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免得被流弹打中。 “妈的，你他妈还算有点良心。” 老五轻声咕哝着。 用屁股想都知道，来的人除了林枫还能是谁。 五马山只有他的人有这车队和这么强的火力，虽然从来没亲眼见过，但是老五能猜到林枫肯定有很多长家伙，不然不敢这么横。 越来越多的雪地车进入村庄，更为剧烈的枪声响起。 林枫的手下沿着街道快速击杀丧尸，迅速控制住了局势。 老五听到身后的枪声停止，抬头一看，眼前一边猩红，再也没了半个还站着的丧尸。 他三两步爬起来朝后方跑去：“快去村头救人！” 林枫跳下摩托车，单手扛着机枪，从腋下扯开弹力带，将随身的冲锋枪塞给老五：“带路！” 老五惊讶地看着怪物一样的林枫，一时间愣了愣神。 他是当过兵的，知道机枪有多重，他年轻的时候单手扛轻机枪还能做到，但是林枫手里这台明显是重机枪，这玩意没有枪架的话，双手抱着都吃力，林枫居然能单手水平扛起来。 “带路！”林枫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老五回过神来，朝村头跑去。 十几个精锐枪手簇拥着林枫跟上老五，用热武器给今夜的杀戮画上句号。 第316章 礼服上没有血污 战斗很快结束，枪手们分成小队沿途搜索，清剿着可能存在的丧尸。 冲天的腥臭在凤凰村蔓延开来，随即是哭喊声。 无数人冲出家门，去到街上抱住自己家人的遗体。 整个村庄的气氛都有些沉重，这一夜不知道多少人失去了家人朋友。 老五坐在门槛上，接受着林枫手下的包扎。 他成了觉醒者，获得了超越常人的力量，身上的那些伤口也在肉体进化的一瞬间快速愈合，现在看起来只是轻伤。 一群人聚在他身边，不断将街上的遗体搬进屋子。 林枫走到他边上坐下，递给他一根烟：“别太难过，人各有命。” 老五接过烟惭愧地说道：“是我犹豫了，早知道有这么多怪物，绑也要把他们绑进去。” 关海山走上，大声说道：“他妈的，都怪龚伟业那傻逼，害乡亲们白白送死！” 跟在林枫身后的刘涵下意识地别过脑袋去，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他们的话似乎是石子投入湖面，立刻激起了波澜，周围那些悲伤的村民立刻叫嚷了起来。 “村长真是糊涂蛋，居然相信董青那帮人！” “他妈的，守夜的人也是老龚安排的，屁用不顶！” “董青那孙子跑得比谁都快！” “都怪龚伟业，收了董青的好处不让我们去洞里！” “就是，咱们下午要是一起上山了，哪还会有这种事？” “我爸没了，我要龚伟业偿命！” “要不是小林他们来了，咱们也得没命。” “林大哥，谢谢你救了我们。” ...... 一提到龚伟业，所有人的情绪都爆发了。 他是村长，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负有直接责任。 而且还是他要选择董青那一边，现在那些村民都开始赖起了他来。 人性大抵就是如此，死了这么多人，总要有个宣泄情绪的地方。 董青危难关头直接带着人跑了，相反林枫则是跑下山来救人，相比之下董青是什么货色就不用想了。 林枫客气地接受了村民的感谢，随即开口道：“好了，大家先去救治伤员，我们今晚会在这里扎营，防备那些怪物。” 村民们互相看看，一个中年男人站出来说道：“林枫，是我们糊涂了，不该相信董青的鬼话，你让我们住进防空洞里去吧，村里房子不安全，挡不住那些怪物。” 林枫点点头：“本来就是想让你们住进去避难的，先回去收拾东西吧，明天就安排你们上山。” 见他这么说，村民们大喜过望。 这时庞建军突然走了上来，冲着林枫说道：“可不能这么随便噢，那么多人跑进来，还不知道弄出什么乱子来。” 林枫皱着眉头说道：“人命关天的时候，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一旁的关海山也是劝道：“老大，这些村民前面还讹我们粮食呢，住进去之后还不知道要怎么霍霍我们呢，救了他们一命就够了。” 林枫面露犹豫，似乎有些为难。 见他这样，那些村民立刻急了。 “林老板，跟你们要粮食的是龚伟业，我们可没想讹你们。” “我们都是本分人，不会乱来的。” “快让我们先住进去吧，以后我们都听你的。” 庞建军挥了挥手，冲着那些村民说道：“现在防空洞还在建设中，你们来了得出力干活，得听指挥，不然我不敢要你们。” 见识过了尸群的恐怖后，村民们自然是千肯万肯，庞建军说什么他们都是点头如捣蒜。 挨过了毒打的人就是不一样，再无之前的那种豪横。 何况林枫还是救命恩人呢，村民们的态度自然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林枫看着那些卖掉了自己村长的村民，眼中划过一丝讥诮，挥挥手叫来手下，让他们开始统计人数，准备明早进山。 刘涵站在远处，像个木头一样呆呆地看着林枫庞建军关海山这几人。 数个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关海山和林枫在房间里的谈话，那些被洒在雪地里的血液，原本在远处逛街一样却突然就奔袭而来的尸群..... 还有下山之前，侦察队明明都发现了尸群，林枫却犹豫了二十分钟才下山，如果第一时间出击，以雪地车的速度，林枫完全有能力在半路剿灭这批丧尸。 当时真的是在“犹豫”吗？ 刘涵不敢去问，也有点不想去问。 有些事还是当做不知道的好，锈金的华丽袍服要是沾上了泥巴和血点，谁的脸面都得不好看。 刘涵揉了揉自己的下巴，那里已经长出了微微的青茬，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成了真正的大人。 洪瑶瑶也许是无法接受这个世界的丑陋，面对险境依旧坚持着自己原则，愿意用生命给同伴拖延逃跑的机会。 刘涵则是选择接受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则，去适应它并活下来。 谁又高尚得到哪里去呢，他当初为了复仇，泄愤一般杀了不少人，其中有不少可都是无辜的。 凤凰村这帮刁民的问题就这么巧妙地被化解，林枫一个人都没死，也没付出什么太大的代价，无非就是投入了一点弹药和燃料的成本而已。 相比直接把村民带进洞里，现在这帮人对他可是多了几分感谢，以后随便树立一下威望就能轻松管理。 林枫不缺这点粮食，他要的无非就是稳定的环境。 刘涵这样的手下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呢，不暴力压服这帮村民，以后他们就是一块狗皮膏药，谁沾了都得惹上麻烦。 不管关海山做了什么，林枫又做了什么，说到底受益的是团队里的所有人。 只是相比土匪一样的粗暴威胁，林枫的手段总是那么温柔，总是那么善于把刀光剑影藏进无光的角落里，谁也瞧不见。 村民们只会感谢的他的仗义援手，一边大骂董青无耻龚伟业傻帽，然后屁颠颠地去防空洞里过上“幸福”的生活。 第317章 生活不是热血动漫 初步的人员统计出来了，凤凰村死了三百多人，跑丢了一百多人，估计是吓破了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留下一帮人收拾残局，林枫回到了旅馆。 庞建军跟着他一块进了房间，关上门问道：“有必要留下这么多人吗，他们有一半都是身体很差的老人。” 除掉死伤和失踪，林枫现在等于接下了凤凰村近千人，这可是一千张年老体虚要吃饭的嘴，能提供的价值远低于青壮男性。 “有。”林枫点点头，“有了他们，我们就有了大义。” 庞建军皱了皱眉，试探着问道：“你是怕上面会找借口让我们交出防空洞？” “他们当然会想着统一管理，也肯定会有像董青李大山这样的人以政策为借口来摘桃子，我们庇护一千多号难民我们就有了大义，将来有人挑毛病我们也能把难民推出去讲道理。” 庞建军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要说林枫是什么好人肯定够不上，要说是纯粹的坏人也有点太侮辱他了，他不想屠杀这些无关的村民，但也更不希望这帮人给自己找麻烦。 愿意收下这帮没什么大用的村民，除了称不上多少斤两的最后一点人性，更多的是想拿这帮人当筹码。 只要手下有大量难民，将来如果出了什么事，军队也不敢往这里开炮，林枫不想杀难民，有身份的人更加不想，也不敢。 而那些办公室里的斗争，曹家人应该有能力替他挡下来。 至于下层的争斗，林枫压根就不怕，守着防空洞又有重武器，不是军队来了根本攻不进来。 今晚村里发生的事也给不少人带来了一次小小的震撼，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群老弱病残竟然能爆发出这么强的战斗力，一群普通人拿着菜刀棍棒就敢正面冲击尸群。 这事儿放在长华小区的人身上是有些无法理解的，他们在城市里生活，不少都是中产阶级，接受新式教育和思想，人情观念相对单薄，多是利己主义者。 要他们拿着菜刀去为一群乡下人跟尸群拼命，他们是肯定不会干的。 相反凤凰村的人却可以做到，他们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又是沾亲带故的，加上有老五这种领袖一样的人物，比城里人彪悍得多。 情绪力量是一种很强的力量，也许这就是艰苦环境下更容易出强人的原因之一。 旅馆里不少人都在讨论着这件事，言语中对那些敢于作战的村民有不少夸赞。 勇敢无畏者总能得到别人的尊重，放到哪个时代都一样，尤其是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越是彪悍别人越是尊重你。 林枫却知道，接下来这帮村民还要刷新众人的认知。 长期劳作的中老年人在力量上未必可以跟年轻人抗衡，但是耐力和韧性远非城里人可比，而且还更任劳任怨，过两天干起活来估计未必会比年轻人差太多。 坦白来说，这其实是两个极为割裂的群体。 一个年轻力壮，但是离了外卖网络就成了半废物，干点活就累得狗喘，下班了还要找各种好玩的，稍微说两句重话他就要不高兴，心里想着什么人权自由，稍微有点分配不均便要大喊压迫。 另一个老得腰背都直不起来，却能在田地里忙活一天，沉默寡言任劳任怨，一点点报酬就能满足，闲下来一盒烟一壶酒找人吹会儿牛就打发掉了一天时间。 到底谁更好用，这事儿还需要时间的考验。 ...... 凤凰村远处的一块山坡上，心有余悸的李晏喝了口水，点上香烟猛吸一口：“他妈的，这么偏的地方哪来这么多丧尸？” 董青举着望远镜一边观察凤凰村，一边皱眉道：“我更关心这个林枫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有这么猛的火力。” 说到这里，李晏骂骂咧咧地说道：“肯定是哪个不长眼的大头兵给的军械，东海除了军政的人没有谁有这么强的火力。” 董青摇了摇头：“不太可能，军政的都被盯死了，几条枪弄得出来，一次搞出上百人的武装很难，而且这帮人有重武器。” 李晏摸了摸挂在胸前的一把步枪，心里突然有些嫉妒，自己老爸累死累活前后打点才搞出来十几把长枪，这个林枫哪来的这么多武器。 战时避难所里囤积着数以万计的武器弹药，还有大量精锐士兵驻扎，飞机大炮更是满满一仓库，但军队是红线，现在没人敢碰，最多就是以武器报废的名义给自己弄点枪。 这也是曹东乐那么想要林枫手里的军火的原因，现在就算是他也很难弄到大量的重武器。 “老青，现在怎么办，还跟他们抢吗？”李晏问道。 董青思忖片刻后说道：“先回去吧，这事儿得跟李叔他们商量一下。” 李耀望了一眼远处半山上亮着火光的星野旅馆，眼中划过一丝忌惮，但更多的是贪婪。 ...... 次日清晨，林枫正在吃早饭，手下就领进来一帮人。 走在前面的赫然是龚伟业和张震。 他们昨晚逃出了村子，今早才被人找回来。 林枫吃着面条，目光越过龚伟业，饶有兴致地看着张震。 似乎察觉到林枫目光中的戏谑，张震有些羞愧地别过脑袋去。 林枫笑着问道：“不是说想救人吗，昨晚怎么跑得那么快？” “我对付不了那么多怪物。”张震低声道。 “那董青呢？”林枫继续问道。 张震没说话，看得出来他的脸色有些尴尬。 林枫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对着他说道：“想做好人，先掂量清楚自己的斤两，三瓜两枣的就想拯救全世界，你以为这是热血漫画吗？” 张震捏着拳头一言不发，他的妹妹张雨薇则是怒目而视，似乎很不满林枫这种居高临下大言不惭的态度。 林枫丢下餐巾，看向龚伟业：“龚村长，现在能好好谈了吧？” 龚伟业牵着自己惊魂未定的老婆的手，下意识地点点头。 第318章 古怪的呼唤 风雨之后总会有彩虹，凤凰村的村民有没有彩虹不知道，反正林枫今天心情不错。 董青滚蛋了，估计是回去找他的靠山去了，双方没有起什么正面冲突就冷处理了防空洞的归属，符合林枫的利益诉求。 反正这事儿他宁愿在山里打死打活，都不想闹到上层的办公桌上去谈。 曹家人应该也在发力，不出意外短时间内没人会再对这里伸手，至少不敢光明正大的来。 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吧，局势只会越来越乱，到时候那些基地组织自顾不暇的时候，林枫就算在五马山把董青五马分尸都没人能来指手画脚。 一千号村民的适应能力比林枫想得还要强，他们很顺从地接受了安排，暂时没有太多废话。 龚伟业被林枫狠狠地敲打了一顿，现在也不敢再放屁了，老老实实地帮林枫和老五一起管理村民，不过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林枫换掉。 银装素裹的五马山变得热闹起来，上百名穿着防寒服的人来来回回上上下下，还有车队在不断穿梭。 于胜利带着两百号人分散出去，在山里搜索着可能存在的丧尸，有没有怪物无所谓，纯粹当做是拉练，先淘汰掉一批体能很差还不服从管理的再说。 大部分人在一堆小头目的安排下，仓促而努力地在适应着全新的生活。 林枫忙里偷闲，借着出去搜集材料的借口，又一个人跑到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山头上歇了起来。 水开了一次又一次，茶喝一杯又一杯，林枫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孤独感。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袋子摊开放在桌上，又从亚空间里取出一个裹尸袋。 伸手拨弄了一下小袋子里的不知名种子，让他们均匀地摊开。 “你俩陪陪我吧。” 林枫嘀咕了一句，摸出烟点上吸了起来。 “你们好像都有朋友噢。”林枫靠在椅子上吐了个烟圈，“我今天才发现，我好像没有真正的朋友，每天都在算计这算计那，心里盘算的都是利益。每天捂着自己的秘密，连个能敞开说话的人都没。” 几张面孔在林枫脑海中闪过，庞建军不行，两人只是利益关系，撑死了是合作伙伴。 王强马志关海山不行，一样是利益关系，说不上什么感情。 于欣呢？ 林枫摇了摇头，感觉自己想多了。 他将抽到屁股的烟头丢在雪堆里，抱起胳膊看向周围的天地。 广袤无垠的纯白中，周围寂静无声，连风都没有，整个天地似乎都仅存他一人。 他不禁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自己重生后总是带着高人一等的心态去处理问题，将身边的人视作棋子和傀儡，仿佛就因为自己掌握了更多的信息，显得其他人像是白痴一般。 这是一种认知的割裂，自以为是的天才觉得自己与周围的人没有共同话题。 或者，身为觉醒者，狂妄地认为自己已经超脱了当前的物种，是更高层次的生命。 强烈的孤独感和冷意将他的心灵包围，林枫恍惚间感觉自己沉入了一片冰冷与死寂中。 林枫突然感觉活着也是件很没意思的事情，他甚至想不起来带着晨露的鲜花闻起来是什么味道了。 这个世界似乎没人能理解自己，走进自己的内心，自己也好像并不属于这里一般。 如果此刻死在这里，会有人怀念自己吗？ 林枫感觉眼皮越来越重，视线逐渐变得黑暗。 淡淡的黑色脉络在他的脸庞缓缓浮现，宛如活物般开始游动。 江春留下的种子不会说话，死去的洪瑶瑶也不会，没人能来提醒林枫，他的身体出了点“小问题”。 那些黑色脉络游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逐渐包裹住了他的整张脸，宛如蛛网，或是一颗正在破壳的卵，里面正在孕育着新的生命。 “卓哈里希~” 一个低沉而略带扭曲的陌生音节在他脑海中响起，宛如在空荡的密封房间里回荡，带起重重回响。 那声音宛如海妖吟唱，来自陌生的星空彼岸不属于人类世界。 冥冥中，似乎是某人在呼唤着某人。 “呼~” 靠在椅子上的林枫猛然睁开眼睛，剧烈地喘息着。 猩红的血丝在他眼角快速褪去，微微有些合拢趋势的瞳孔迅速恢复原形，脸上那些黑色的脉络也跟着消失不见。 “嗬~” 林枫感觉嗓子有些发痒，努力的清了清嗓子。 他拿出一面镜子照了照，看着镜中依旧如常的自己，有些微微失神。 “我...刚刚怎么了？” 他感觉自己刚刚进入了一种很奇怪的状态，身体似乎有些麻痒，血液的流动都在加快。 直觉告诉他有些不对劲。 他努力回忆着刚刚的那种感觉。 “桌哈里息？” 他试着重复刚刚听到的那个古怪音节。 那到底是什么声音？是一场午后短暂的梦，还是失神之后产生的幻觉，还是真实存在？ 林枫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晃了晃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袋，随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刚准备伸手将桌上的茶具先收进压空间，他突然感觉自己对力量的控制有些不稳定。 “咔咔咔~” 一连串细密的声响传出，那只价值不菲的紫砂壶直接裂成了两半。 林枫楞了一下，拿起紫砂壶看了看断面。 端详了一会儿，他微微一笑，站起身朝边上的大树的一根树枝看去。 无形之中似乎有什么力量在开始涌动，那树枝无风自动，随着轻微的颤动，那根压着积雪的树枝掉了下来。 林枫看着树枝上那宛如被手术刀切开的光滑断面，咧嘴笑了起来。 三阶！ 第319章 包租公，水不够用啊 “我唤醒大海~唤醒山脉~” 林枫一路哼着歌回到旅馆，门口的哨兵见他脸上带笑，问道：“大哥，抢了谁家小媳妇，笑这么开心？” “与其操心我抢了谁家小媳妇，还不如回去看看你姐姐吧，我听说她快要被老万拐跑了。” 林枫一边停车一边调侃着。 众人哈哈一笑，欢快的气氛顿时弥漫开来。 好不好笑不重要，老大说了笑话你不笑就是不上道，晚上等得被打菜阿姨表演颠勺吧。 林枫三步并作两步进了旅馆，顺着楼梯往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这么快晋升三阶，上辈子三阶就是他的顶点，当时走到这一步花了他整整两年多的时间，这一世居然三个月就搞定了。 也许是仰赖于上一世的经验吧..... 林枫很快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脑后，伸手敲了敲于欣的门。 好半天都没动静，林枫下到楼下看了一圈，也没见到于欣。 他找来刘涵询问，刘涵想了想后说道：“好像去洞里了。” “去洞里干嘛？” “好像说去帮忙安置那些村民。” 林枫皱了皱眉，放弃了借机跟于欣培养感情的想法，回自己屋里歇着去了。 人是有精神需求的动物，总要找点事干，于欣愿意去忙活就让她去，总比窝在房间里发呆强。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林枫每天上午缩在房间里研究自己的能力，寻求早日开启空间跳跃的能力。 下午则是出去山里乱逛，一方面是熟悉地形，一方面也是假装搬运物资。 不少人都很好奇他那么多食物和枪械藏在哪，不过也没有谁傻兮兮地跑去问。 这事儿不就等于跟地主打听银行密码吗。 基地的建设不光是内部施工，外部也需要建立一些哨岗，还需要重新挖掘紧急出口和通风管道，将来有什么事儿也好跑路，所以对五马山地形的勘探工作也在同时进行。 凤凰村的村民在体力劳动中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虽然他们很多都是老人，但是干起活来并没有逊色年轻人太多，可惜就是速度快不起来。 主要还是城市里的人不善于体力劳作，以后时间一长适应了，估计就能超过这些长期劳作的中老年人。 人员安排落实后，林枫也弄清楚了合并后的五马山基地现在又多少人。 整整一千五百四十多人，其中50岁以上的有七百多人，有三百多个基本已经无法从事体力劳动，最多就是让他们去看大门。 这种严重“老龄化”的人口结构显然不是林枫想要的，不过有些时候为了平衡不得不做出一些牺牲，养着这些人能博个好名声，以后爆发出冲突也能占住道理。 毕竟林枫现在可是五马山头号大善人，一群老头全靠他“赡养”，要想在道义层面压倒他估计是没啥戏。 除了老头，15岁以下的小孩也有近百号。 整个五马山现在真正算得上是青壮男性的其实也就四百个左右。 食物的消耗虽然很大，但林枫并不是很在乎，食物在短时间内不会太缺。 以前人们总说社会上80%的财富集中20%的人手里，其实末世何尝不是一样，甚至资源分配的不平衡更为夸张。 毕竟现在可没有市场管理处来为普通人出头，林枫想要粮食的话，一队枪手出去一趟就能帮他搜刮回来数百斤粮食。 真正让人头疼的反而是那些稀奇古怪，或者是不怎么起眼的东西，比如供水。 “你说地下水可能维持不了消耗？” 屋子里，林枫皱着眉头朝胡天明问道。 胡天明揉了揉鼻子，有些为难地说道：“老大，日常用水是肯定没问题的，但是你如果要搞工业生产和作物种植，水量消耗会非常大，地下水真不一定弄得出来这么多，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林枫轻叹一口气，揉着太阳穴默默思索。 黄金四百一克，林枫想要可以去银行转转，随便就能挣个盆满钵满。随处可见的自来水五块一吨，想要....水厂都停工了，想你妈呢想。 千算万算漏了这一着，林枫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失策了。 居住用水的消耗不算很大，五马山的地下水资源完全可以解决供应，就算不够也可以出去取雪化水，总有办法解决的。 但一旦要开始搞室内种植，水量的消耗会瞬间暴增，如果过量抽取地下水，很容易产生意外。 林枫想了好一会儿，问道：“搞不定水循环吗？” 胡天亮摊了摊手：“首先要做污水处理，这是个大工程，也不在我的专业范围内，我不是很了解.......反正我现在也拿不准，我建议等我们探清水脉了再看看，或者等外援那边过来提点意见。” 林枫点了点头：“抽温泉的地方找好了吗？” 胡天亮斟酌了一下后说道：“我们已经找到一处不错的地方，那里离后门直线距离只有370米，土层也适合施工，等确定下来我们就开始往那边挖掘，建立一个锅炉房。” “三百七十米....” 林枫揉着下巴扭头看向墙上挂着的防空洞草图，心里琢磨着这个距离会不会太远了。 这还是后门，温泉抽出来随着供暖管道一路到前门位置，估计有两公里的距离，温度还能保存多少可真不好说。 毕竟不是专业的锅炉，温泉要给这么大面积的防空洞实现供暖，还是有点为难。 不过林枫本来也不指望能靠这个温泉把防空洞弄得温暖如春，保证不会冻死人就算成功。 室外零下五十度，室内能有个零上三五度都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万事开头难，基地的建设有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各个小环节相互串联，有些时候为了等一个环节拍板，另外几个配套的项目也得等着，非常麻烦。 比如铺设电路，你得考虑考虑好哪边是住宿区，哪边是集体食堂，哪边耗电大哪边耗电小，不提前计划好的话，以后照样得推倒重来。 更别说排水了，这东西铺好了就得盖上，时候再打开重新修正，整个基地都得断水。 林枫其实现在不缺能打的猛男，缺的是技术型人才，而且是那种有成熟经验能统筹全局的人才。 整个团队说白了都是些二流货色，只能做小事，干不了大活。 这也没办法，最优秀的人才和专家早都被重点保护起来了，林枫在大街上找到的胡天明詹天宇这些人都算是捡了个小漏。 思来想去，林枫摸出了卫星电话，这一看之下林枫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村里通上网，终于有信号了！ 第320章 董青的野心 331号战时避难基地附近。 曹萱坐在窗边看着远处的群山愣愣出神。 弟弟和姐姐已经下葬，奶奶哭得眼睛都有点伤了，曹家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大伯也回来了，家里这几天时不时就有客人登门，借着葬礼的事想跟大伯拉近关系，反正曹家两姐弟走得是极尽哀荣，一堆重量级人物前来吊唁。 曹萱不喜欢待在避难所里，曹家人也一样，现在仍然住在山下的小镇。 她抱着胳膊，右手指缝露出一小截塑料包装袋，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事。 正出神间，放在桌上的卫星电话响了，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曹萱随手按下了接听。 “喂....水？331有污水处理，做了自循环系统......你也想要？弄是能弄，不过这是个大工程......人已经找好了，这两天就会给你送过去....嗯，不客气。” 临近挂断，曹萱欲言又止，似乎想问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收起手机，她看了看抓在手上的那截长方形的管状塑料包装，眼里闪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那袋子似乎该装着什么东西，只是现在只剩下外包装了，袋身上还写着一排文字信息，看上去像是樱花文字和英文。 咚咚~ 房门敲响，曹勇推门而入。 “姐，李大山的侄子董青过来拜访，爸让你接待一下。” “董青？” 曹萱面露疑惑，随手将那只塑料包装塞进兜里。 “知道了，让他过来吧。” 曹勇点点头，出门去领董青进来。 董青进门后打量了曹萱两眼，伸出手和她握了握：“你好，曹小姐。” 曹萱很是随意地在椅子上坐下：“有什么事儿？” 董青笑笑，绕有深意地说道：“曹先生是不是有点太霸道了，那么大一座山想一个人就占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曹萱一边摸烟一边回道。 董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军政的某个参谋突然给我叔叔打电话，让我们收手，我当时还在好奇是谁那么厉害能请动他，走了几个朋友的关系才知道是曹先生也看上了五马山......既然你们也喜欢五马山，为什么不早点说呢，我们一起联手开发嘛。” 曹萱叼着烟抱起胳膊直视董青，一言不发。 她的目光冷冽如刀，董青下意识地移开目光，不想与她对视。 沉默片刻，董青幽幽道：“曹将军应该不知道你们在五马山的事吧？” 曹萱面露讥诮：“你以为我大伯不发话，那位参谋愿意帮我们吗？” 董青重新看向曹萱，似乎想用目光挖开她的心脏去探索里面的秘密。 “不，他不知道。”董青突然咧嘴一笑，往后靠在沙发上，“甚至你们都还不知道林枫是什么人吧，不然他现在应该被关在你们家的地下室被一群人轮流拷问才对。” 曹萱目光闪动一下，随口问道：“别绕弯子了，说明白点。” 董青笑着伸出手，一团火焰在他的掌心升起：“您应该知道觉醒者，也应该很清楚这种奇怪的能力是在射线之后才出现的吧？” 曹萱点了点头。 董青收起笑容，严肃地说道：“但我怀疑这世上有人在天灾之前就掌握了这种近乎神明的伟大力量。” 曹萱的目光微不可查地闪动两下，夹着香烟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烟蒂。 董青熄灭了掌心的火焰，看着曹萱，语气郑重：“还记得天灾之前那几件上了秘密档案的神秘事件吗，那些凭空消失的物资，我本来还以为是以讹传讹，但直到我听说京都出现了一个能开辟空间的觉醒者......这事如果是同样能力的觉醒者来做，是不是有可能凭空取走那些物资。” 曹萱弹了一下烟灰，低头吸了一口烟后问道：“上面也有这种怀疑，但这跟五马山有什么关系？” 董青叉起双手靠在椅子上，斟酌了一下措辞后说道：“我调查过林枫，他的履历很干净，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谁的白手套，但这个人的开路我越看越不对劲，你们跟他也是最近才认识的吧？” 曹萱点点头，示意董青继续说。 “我手下有个雪地运动的重度爱好者，他看到林枫的车队后觉得有点不对劲，毕竟这是南方，雪地车很少见，天灾之后能搞到这么多雪地车的人可不多。我一时好奇，就查了一下，你知道他那些车是哪来的吗？” 董青缓缓说着，故意停顿一下，吊着曹萱的胃口。 “哪来的？”曹萱很给面子地问道。 “西川市。”董青从怀里取出一份文件，“林枫刮掉了logo和车上的文字信息，但我的手下告诉我，那些车的踏板和涂装风格只在西川流行。我查了整个西川的雪具场最近的销售记录，最近一年订购过超过二十辆雪地车的人就三个，并没有林枫，也就是说林枫的车队不是从正常渠道出来的，更有趣的是，西川有家雪具场在天灾前.....也被爆窃过，丢了近两百辆雪地车。” 曹萱接过那份销售记录随手翻了翻，随后皱着眉头惊讶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林枫和这件事有牵扯？” 董青笑着点了点头：“是的，他很可能和那个取走物资的人有关联，或者说他就是那个人。曹小姐，你现在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东西了吗，这个人也许牵扯到了一桩能震动世界的秘密。” 曹萱一脸震惊与茫然，好半天后问道：“你报上去了吗？来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董青离开椅子靠背，略微探了探身子，直视着曹萱：“想想吧，什么样的人能预知天灾的到来，为什么他又能提前掌握超能力？如果能搞清楚这些，那可是一场泼天的富贵，他身上的极有可能藏着基因的答案，这份答案甚至有可能改变世界的格局，我怎么舍不得让别人知道？” 曹萱按灭抽到屁股的香烟，重新摸出一根点上。 她沉默了好半晌，问道：“你想怎么做？” 董青咧嘴一笑：“我没法取得他的信任，但你们跟林枫关系不错，我来和你们分享这个秘密，就是想邀请你们一起挖掘这座宝山......相比林枫，五马山一文不值。想想吧，军政的人管不到国内，我叔叔在东海很有影响力，能帮到你们很多，只要我们联手，东海政界将不再有阻力，我们可以给林枫提供难以想象的支持，共同经营五马山乃至整个东海，到时候他也该对我们这些亲密的盟友敞开心扉了吧？如果林枫给出的筹码足够有分量，加上曹将军对南亚的控制，我们也许可以重塑世界的格局。” 他说话间，火焰重新在双手燃起，比先前更为剧烈。 “这是超越了一切科技的伟大力量，虽然还很弱小，但它有足够的成长空间，并且比那些导弹更易于获取。” 董青挥动双手交织出一团火焰花朵，语气都变得慷慨激昂了起来。 “曹小姐，这就是我的投名状，我想邀请你们，还有林枫，一起来构建一个新的世界！” 第321章 遗漏的巧合 曹萱站在窗台看着董青走出院子离去，脚步都似乎有些欢快。 她脸上闪过一丝冰冷的讥诮和杀意，对着身后的曹勇说道：“把李大山和董青处理掉。” “啊？”曹勇楞了一下，“你们聊了什么，为什么要杀他们？” “不要问，快去做，找无关的人，事情做完让他们也闭嘴。” 曹勇皱了皱眉，犹豫半晌后问道：“要不要和爸商量一下？” “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曹萱毫不犹豫地回道。 曹勇看着自己二姐的背影，一肚子的疑惑想问。 李大山地位不低，在331可都是能上桌参与表决的人物，杀他容易，但想不被查到可不容易。 曹勇不明白曹萱为什么要杀他们，还要瞒着家里去做这件事。 他犹豫好半晌，点了点头走出屋子。 曹萱从小就有主见，当初在北区甚至敢为了几十条枪跟曹东乐闹分家。 家里也是曹勇曹萱两姐弟关系最好，曹萱说干就干呗，不愿意解释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 他向来听姐姐的话，姐姐要星星他都会试着去摘。 既然姐姐都发话了，别说一个李大山，十个他也愿意去试试刀。 反正曹勇不觉得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曹蕊死了，他就只剩曹萱这一个姐姐了。 就算事发了，大不了跑路去南亚呗，天大地大，何处去不得。 等到曹勇离开，曹萱伸手入怀里摸出先前把玩的那条塑料袋，看着上面的文字。 如果有懂点英文或者日文的人看到了，应该能分辨出这是某种医用品的外包装。 实际上这就是一只肾上腺素注射器的塑料外包装，当初那场堪称荒唐的手术结束后，林枫收走了现在的所有仪器，但世上总有些巧合。 马医生拆包装的时候可能是遗漏了，随手将一条塑料包装丢下，落到了手术台上，曹萱醒来后一屁股压上去，当时谁也没注意到那玩意儿黏在她衣服上被带走了，后来换衣服的时候曹萱才注意到。 也正是这个小玩意儿，加上那些产自国外的军火，结合起来让曹萱查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现在轮到你欠我的了。” 曹萱轻声嘀咕了一句后，随手将那条塑料包装塞回兜里。 董青以为只有他猜到了林枫和天灾之前那些灵异事件有关联，可惜曹萱比他掌握了更多的信息。 她和董青抱着差不多的想法，都想要从林枫身上挖掘出那些秘密。 这些秘密的力量，说不定能改变很多事情，乃至终结这场乱世。 ...... 星野旅馆，林枫处理完手上的事，起身走到楼下。 他推门走入一楼最温暖的一间屋子里，正好看到一个女人靠在床边，对着那只棕色的大狗说着话。 “乖狗狗，你吃点呗，我一会儿再给你弄点红烧肉......我一天才那么两块肉吃，都给你好不好......你长这么好看，再不吃饭可得掉肉了，瘦了就不好看了......” 那个中年女人端着一盒狗粮，委屈巴巴地看着肚子上毛被剃光了的卡卡。 她当初还老是多嘴说卡卡吃的多，觉得给它吃那么多是在浪费粮食，甚至还在背后说过不少难听的话，现在反而每天都要来看卡卡。 现在整个五马山，享受着最好的医疗条件的居然是条狗，两个医生每天轮班来检查，也蛮搞笑的。 也许是出于对洪瑶瑶的愧疚和感激，老是有人送些小玩意儿或者吃的过来。 可惜卡卡这几天都不吃东西，现在又瘦了一圈，全靠吊瓶补充能量。 它似乎真的通人性，洪瑶瑶死了之后它就跟没了魂一样。 见到林枫进来，那个中年女人打了声招呼，很识趣地离开了屋子。 林枫走到床边摸了摸卡卡的头：“卡大爷，多少吃点吧，我住院的时候都没这么多娘们来伺候。” 卡卡听到他的声音，扭头看了他一眼，低低的呜咽一声又再次趴下脑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现在也就林枫叫它它会给点面子回应一下，其他人来都不好使。 林枫叹了口气，看了看它肚子上和头上的伤口后凑到它耳边低声说道：“你吃得饱饱的，她知道了也会开心。” 卡卡目光转动两下，却不见动作。 林枫继续说道：“你要是死了，她就要伤心，你也不想她伤心吧？” 卡卡掉转过目光，静静地看着林枫。 林枫温柔地抚摸着它的皮毛。 “我准备在温泉边上给她安家，你以后每天都可以去看她，还有那个江医生也跟她作伴，你见过的......这里暖和得很，跟春天一样，你觉得怎么样？” 卡卡的狗头抽了一下，突然将脑袋趴在林枫的腿上，低声呜咽起来，眼中有泪水在闪动。 林枫将狗粮碗移过来：“吃饱了才有力气去看她。” 卡卡呜咽了好一会儿，扭头吃起了狗粮。 看着狗子重新开始吃饭，林枫也露出了笑脸。 马志不是林枫的第一笔投资，洪瑶瑶才是，除了利用，未尝没有别的感情，她死了，林枫也不好受。 “以后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林枫突然出声呢喃道。 卡卡似乎听懂了一般，脑袋离开狗碗静静地看着他。 林枫摸了摸他的脑袋：“那我会好好活着。” 卡卡重新开始吃饭。 第322章 的农务员 331战时避难所临时开辟的种植区内，一个皮肤白皙的碎发男人慢悠悠地给眼前的作物施肥。 为了节省空间，最大化地利用资源，农务员在种植区用钢架分隔出多层空间，用容器装着土，再种植一些蔬菜。 本该在田野里恣意生长的作物，现在也住进了高楼大厦一般的鸽子笼，真好笑呢。 看着那些摆得整整齐齐的绿叶菜，男人洗了把手，不禁想起了以前在美洲种叶子的那段时间，当时也是差不多这种模式。 一个穿着组长制服的女人走了进来，很是不爽地问道：“周小天，c44区域的小番茄怎么长得那么差？” 名为周小天的男人看了她一眼，随口道：“我去看看。” “赶紧的，那些小番茄是要送到李部长家的，弄不好你就不要干了！” 周小天没有理会她的唠叨，自顾自地去了c44。 搁前几年在国外的时候，有人敢这样跟他啰嗦，他会掏出刀子教教对方说话。 这几年赚够了钱回了国想退休，脾气也好了不少。 可惜狗日的雪灾毁了他的生活，那些能让他美美过完下半生的财富现在成了擦屁股的废纸。 处理完那些蔫不拉几的小番茄，周小天结束今天的工作， 拿着饭盒去了食堂。 排了整整十几分钟的队，他打了一份稀饭，几块五花肉和一些炖得跟臭袜子一样恶心的酸菜，找了个地方蹲下吃饭。 331的人太多了，已经有些超过了最初规划的负载，现在一到饭口，食堂就是人挤人，来得晚是找不到位置的。 晚饭的味道不太好，毕竟是大锅饭，不过营养还算可以，至少有肉，分量也还行，吃不太饱但不至于半夜饿醒。 周小天就这样和一群难民挤在一起，配着喧嚣人声中偶尔传出的八卦，默默吃着饭。 他讨厌避难所里的环境，压抑、逼仄、拥挤，时常还有些人因为不怎么洗澡而酝酿出让人作呕的味道。 有时候他真觉得，该赶走一批人，毕竟这个避难所原定的人员负载应该是五到七万左右，现在却塞了十几万人。 不过他又怕上面真的这么干，因为一旦要赶人，他这种没有关系的年轻单身汉极有可能会被优先赶走。 嚼着酸味十足的酸菜，周小天突然有些想回种植区偷偷摘一个小番茄吃。 他已经两个多月没吃过新鲜水果了。 每天在种植区操弄作物，看着那些娇艳欲滴的果子，却没有一颗属于自己，加剧了他对这份工作的厌烦。 整天吃脱水蔬菜这种玩意儿嘴里都发腻，加上暂时不缺主食，所以基地主要是在种植蔬菜。 现在种出来的青菜不多，更多的还是些蘑菇之类的菌类，这些都是优先供应给技术人员和上层，水果更是稀罕中的稀罕，一般人根本没份。 吃完晚饭，周小天走到水池，快速清洗赶紧饭盒，期间还因为水开得太大，被管理员教训了一句。 十几万人加上大片种植区需要的用水是个不小的数字，大家得省着用，以至于食堂的水渠都得配个管理员。 这活没关系还轮不上呢，毕竟是个闲差。 面对那个趾高气昂的管理员的责骂，周小天只是点了点天，一言不发地收好饭盒离开。 回到宿舍区，他推门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况，心里一阵厌恶，耷拉着眼皮走了进去。 这是间极其狭小的屋子，左右摆着八张高低床，住了十六个人，没有卫生间没有窗户，中间的过道甚至都只有一个半人的宽度。 上方是个裸露在外的通风管道，即使机房在全力运转，也拯救不了屋内的脚臭。 唯一的照明是盏最低功率的小电灯，为了节省电力，晚上九点就要熄灯。 周小天每次进来都感觉回到了当初坐船偷渡的日子，当时的船舱也差不多是这样。 蛇头私下管他们这些想去大洋彼岸发财的人叫猪崽，周小天觉得这是世上最具侮辱性的词汇之一。 奋斗了这么多年，无数次死里逃生终于捞够了本钱，本以为回到自己的国家能过上好日子，没想到没舒服两年就赶上了雪灾，真他妈操蛋。 躺在狭小的单人床上，周小天恍惚间感觉又回到了那个摇晃的船舱，稀烂的人生再次回到了原点。 他在一艘名为331号战时避难所的大船上重新起航，和十几万人一起奔赴未必有未来的未来。 正当他走神间，一只香烟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周小天微笑着接过香烟，坐起身看向给自己递烟的舍友：“阿力，哪来的烟？” 阿力笑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天哥，有个发财的大买卖。” 周小天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说道：“什么买卖？” 阿力咧开嘴露出还带着菜叶的牙齿：“出去说。” 周小天点点头，跟着他走出宿舍，来到楼道一处无人的角落。 阿力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替他点上烟后小声说道：“有个人想买三条命，事成之后送你一背包药品，两条枪。” 周小天愣了一下，心神不由得有些恍惚。 多少年了，居然又有人来找自己做这种生意了。 他露出犹豫的神情，摇了摇头：“找别人吧，我不想死。” 阿力拉了他一把，继续道：“天哥，别装了，我观察你一个多月了，你肯定不是普通人。云从龙风从虎，既然是风云变幻的时候，何苦还在这里受罪？” 周小天依旧装傻，摇头道：“我就是个开餐馆，不敢杀人。” 阿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天哥，我看人准，别诓我了......外面的人都以为这里是天堂，可我听说外面才是天堂，外面现在根本没人管，只要有枪，要烟有烟要酒有酒，女人换着睡。你背上那两个疤我一看就知道是枪眼，你瞒得了别人瞒不......” 周小天眼睛眯了眯，瞳孔中闪过一丝杀意。 阿力突然感觉后勃颈一亮，察觉到了周小天的情绪变化。 他赶紧改口道：“天哥，你不愿意干就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他正欲开，一只手突然从后面伸了出来，用力箍住他的脖子。 阿力吓了一大跳，正想反抗，嘴就被捂住，大力涌来，他被拖入黑暗的角落中。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不断伸手捶打着周小天。 可对方的身体却如钢铁浇筑一般坚硬，连吃他十几拳都不见松手。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时，他感觉周小天略微松了松力，同时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 “你要是够聪明，就把嘴闭紧点。” 阿力如蒙大赦，用力地点了点头。 周小天松开手，看着惊魂未定的阿力，嘴角突然扯开一抹张狂的笑容。 “说说，想买谁的命。” 他笑得是那样邪异，负责管理他的组长见了，可能一时间都无法将这个人和平时老实本分的农务员周小天联系在一起。 第323章 你怎么跟我爸一样啰嗦 一晃三天过去。 这天下午，属下来汇报有一支二十几人的车队正在上山。 林枫微微一笑，起身下了楼。 那支陌生车队停在旅馆门前，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率先走了上来。 “你好，我是郑春水。” 林枫和他握了握手。 “我是林枫，欢迎你，郑先生，房间已经帮你们收拾好了，先休息一下，晚饭很快就好。” 郑春水不着痕迹打量林枫一眼，笑着道：“不如先带我去看看防空洞的情况。” “好，边走边说。” 林枫略微安顿了一下这队人，领着郑春水等几个技术人员去了防空洞。 这是曹萱安排过来的人，郑春水有参与过避难所的建造，具有一定的统筹能力，忽悠一个这样的人来可废了曹萱不小的力气。 同来的还有一批技术工人，这些人将来要负责弹药的生产。 跟郑春水介绍了一下防空洞的情况，又给他看了看图纸，再带他简单逛了逛，郑春水立刻提出了几个改善意见。 “首先你们要在避难所里建设稳固的通信，暂时先用对讲机顶着，只需要几个信号中继器就可以保证稳定，室外的通讯慢慢考虑...... 你们弄的那个智能手环很好，现在官方的避难所也在推行这种类似的设备，但我建议没必要费太大力气弄得特别好，过段时间时间直接找官方订购成品就好，他们已经在投产了，大工厂做出来的东西肯定比我们自己倒腾的好用...... 你们这里最有优势的就是地热，一定要好好开发，现在这个锅炉房的规划有点糙，没什么后续的改造空间，我建议扩大一倍，你们的设计师估计是南方人，没做过这种项目，毛细管的铺设不能这样乱搞，支路可以先对付着用，但是主管道一点要做得稳固...... 最好不要往北掘进了，我知道你们估计是想着那边离温泉近方便以后修建新的锅炉房，但是我来之前查过资料，这底下的地热存在建立发电站的可能，北面最好还是留着，将来试试能不能搞个发电站出来.......” 郑春水一通意见，立刻得到了施工队几个技术员的赞同，这事儿还真不能怪詹天宇他们没本事，实在是有些事儿没干过，不知道有捷径可以走。 一通忙活，天也黑了下来，林枫让人弄了一桌子菜招待这帮新来的人，算是接风了。 嘴上吹得厉害的人满大街都是，肚里真正有货的人却不好找，曹萱能弄来的应该不会差，林枫自然不会怠慢。 晚上九点多，林枫刚准备回房休息，就撞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于欣。 他看着于欣冻得有些发红的小脸，微微皱了皱眉。 “于欣，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也许是喝了点酒，林枫的语气不由得有些急躁，浑然带着一股老父亲训斥女儿的味道。 于欣笑着道：“今天洞里的住宿区刚通上电，大家庆祝了一下。” 她这几天没事就往洞里钻，和那些难民一起工作，林枫都没见过她几面。 于胜利似乎也很希望女儿找点事干免得无聊，给她在后勤找了个活，只是专门给她配了个司机兼保镖。 大小姐出门上班还带个保镖，真是好笑。 林枫揉了揉鼻子，缓了一下酒劲，语气柔和地说道：“洞里还没施工完，条件差，你在后勤别老往施工的地方跑。” “嗯，我知道。”于欣点点头，态度一转，“林枫，你怎么跟我爸一样唠叨？” 林枫闹了个大红脸，猛然意识到自己对于欣的态度有点不合适。 他总是先入为主地用前生的身份来对待于欣，有时候难免会有些不合时宜，毕竟两人现在只是普通朋友。 他挠了挠头，笑着道：“噢，怕你出意外呗......明天我要出去一趟，要一起去玩吗？” 于欣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现在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就当放个假。”林枫挤了挤眼睛，“我知道一个很棒的地方。” 于欣笑笑，点头道：“好啊。” 次日清晨，林枫带着五十号人整装待发。 刚吃完早饭的于欣一边戴上头盔一边问道：“我们今天是要去哪？” “去拆些设备回来。” 林枫笑着解释了一句，车队缓缓启动，朝远方驶去。 车队没往南走，而是朝西偏北方向开。 其实五马山已经不在东海市的地界了，严格来讲属于泰州。 车队驶了近三个小时，来到一处工厂区，远远地就看到里面的烟气。 林枫取出卫星电话一通嘀咕，工厂区走出来十几个提着棍棒的汉子。 领头的那人瞧了他一眼，问道：“是曹老板的朋友吗？” 林枫点点头，甩过去一个硕大的背包。 对方接过后打开看了看里面的药品，脸上露出笑容。 “快进来吧，东西都给你们拆下来了。” 林枫挥了挥手，刘涵领着十几个人进了厂房。 片刻后对讲机里传回代表“安全”的口令。 这其实是间工厂，里面正好有大量可以用来构造弹药生产线的工具，曹家人私下联系上他们，让他们将整个工厂的器械打包拆了，就等林枫来取走。 一背包常用药换一整间工厂，还包拆卸打包，放以前做梦都不敢像。 这就是末世，工业停摆之后那些没法拿走的加工器材已经没人顾得上了，这家工厂还是因为有些高级设备，上面派了些人看守。 可惜人都要吃饭，没了监管和物资供应后，看守的人也要给自己找活路。 雪灾都三个月了，大部分人都意识到短期内社会根本无法恢复运转，现在很多地方都在发卖没用的东西换取物资。 这种吃不了喝不了的器械对别人来说没用，所以根本不值钱。 难民没法利用这些器械，林枫却用得上。 他的亚空间里还躺着一堆用于精加工的机床，就等着以后翻出来给自己地盘里的工业造血。 林枫打发走那些监守自盗的汉子，随后走进工厂，看了看那些堆放好的乱七八糟的器材和加工零件，也懒得分辨，一股脑地全收走了。 反正他也不认识，弄回去让那帮工人研究就是了。 第324章 乞讨的孩子 “这边人似乎还不少。” 林枫收取器械的时候，于欣站在窗口朝远处眺望。 工厂区外面有一排住宅，那边正生着炊烟，街道上还有几个走动的人影。 “人都会抱团，有一个人大概率就有第二个人，接着就是一群人。很正常。” 林枫收好东西，随口回了一句。 于欣突然拉住他，开口道：“那两个小孩很可怜，我们把他们带回去吧。” 林枫扭头朝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依稀看到两个孩子坐在路边，面前还放着两个碗，看来是在乞讨。 林枫摇了摇头：“不用管，他们有爸妈。” 于欣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 林枫笑着摸出一副望远镜递给她：“你仔细看，他们身上没有淤青和伤，坐在那里虽然看起来很可怜，但实际上路上一出现行人，他们立马就会看过去，明显是想用眼神博同情。 两个孩子都是十岁左右，你觉得现在这种时候，没有大人带着，十岁孩子怎么活得下来？就算讨到食物，也会被别人抢走。” 于欣仔细看了一会儿，低声道：“那也太可怜了，谁家父母舍得小孩这样出来受冻啊，说不定是人贩子干的，我们还是把他们带走吧，免得他们被人贩子压榨。” “不是人贩子。”林枫摇了摇头：“就算没有爹妈，也最少是亲戚一类的在照顾他们，让他们出来讨饭也是被逼无奈。” “你怎么知道？”于欣问道。 “你真想听？” 于欣点点头。 林枫微微一笑：“人贩子不会对孩子这么好，他们会打断手脚或者挖掉眼睛，最少也得弄出点伤来，让他们更容易博取同情，那两小孩虽然瘦但是没有残疾，说明并不是人贩子。” 于欣的眉头再次皱了皱，她犹豫半晌后说道：“你怎么就敢确定呢？” 林枫耸耸肩：“工具的意义就在于创造价值，对于人贩子来说残疾的孩子是更好的工具，断了手脚还不容易逃跑或者反抗，做生意的人一定会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选项。” 于欣这次没有回话，只是皱着眉头离开了窗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她走到门口，突然扭过头来对着林枫说道：“我想去问问。” 林枫没有反驳，而是抱着胳膊问道：“你的口粮最多喂饱两个孩子，以后出现第三个第四个怎么办，你知不知道北区有多少孩子？” 于欣想了好一会儿，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觉得有些事还是得有人去做，不然这个世界只会越来越糟。” 林枫挥手招来刘涵，对他说道：“去，拿两袋米把那两个孩子买过来，不卖就吓唬一下，如果他们爹妈还不愿意卖，就把米送给他们。” 刘涵愣了一下，叫上几个兄弟去办。 这是他第一次见林枫这么不带目的性地做好事，也不知道是真的发了善心还是为了于欣才这么做。 于欣站在林枫边上抱着望远镜看着那边的动静。 刘涵将车停在那两个孩子面前，和他们交流了几句。 随后七八个提着砍刀的男人走了出来，有个女人跟在他们后面，将两个孩子拽到了身后。 双方交谈着什么，于欣听不见。 没一会儿，那个女人开始哭，周围的男人围在她边上说着话。 最后，那些男人拉开女人，将两个孩子塞上了刘涵几人的车子后座。 女人只是哭，但又没有勇气去抢回孩子，也许她也知道自己很难养活两个人。 于欣叹了口气，看来在生存的压力面前，有些东西只能被抛弃。 她刚准备放下望远镜，就看到拿到米的男人们突然翻了脸，挥舞着砍刀要去攻击刘涵等人。 她惊呼一声，正欲呼唤林枫去帮忙，就看到刘涵快速拔出怀里的枪直接打死了一人。 枪声吓退了众人，一群男人作鸟兽散。 只有那个女人疯了一把冲上来抱着那两个孩子。 于欣握着望远镜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似乎是在担心什么。 刘涵收起枪跟那个女人说着话，过了好一会儿，刘涵的一个同伴走上来扣着女人的下巴，似乎在端详她的脸蛋。 那个同伴伸手摸了一把女人的屁股和胸，和她说了些话。 女人低下脑袋，似乎很害怕，身子都在颤抖。 片刻后，女人上了那个人的车。 于欣隐约猜到了些什么，有些烦躁地放下望远镜。 那个同伴应该是愿意收下那个女人，让她们母子不需要分开。 只不过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代价是什么不言而喻。 路边看到一个女人就能带回家的男人未必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善心大发或者兽性大发，以后这个男人靠不靠得住谁也说不好。 这个女人去了五马山，未必能活得有多少尊严，那个男人到底是把她当成人还是玩具谁也不知道。 “我突然觉得有点恶心。”于欣开口道，“一个女人为了孩子要和陌生的男人上床，就像动物一样。” 林枫摸出烟点上，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可以理解为做他的妻子，何况人本来就是动物。” 于欣摇了摇头：“我觉得他们只有交换，他打量那个女人的时候就像是在挑选牲口。” “人家做了好事，出发点是什么就别计较了，什么都要论心的话，这世上就没有好人了。” 两人说话间，刘涵几人已经回到了这边。 林枫瞧了一眼那个女人，发现她还挺年轻的，一时间有些好奇，于是问道：“你多大？” 那女人低声道：“二十八。” 林枫和于欣都楞了一下。 “你十七八岁就生了两个孩子？” 女人也是楞了一下，随即意识到林枫可能是误会了，摇头道：“他们不是我的孩子。”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女人拢了拢头发，回道：“我是他们家的保姆，他们父亲死了，母亲不见了。我看他们可怜就帮忙照顾着。” 林枫叼着烟沉默了好半晌，于欣拿胳膊撞了他一下，笑着道：“看吧，还是好人多。” 林枫歪头看了一眼那个带回女人的手下，冷声问道：“你逼她了？” 那个男人赶紧摇摇头：“哪能啊，我只是看她心善，现在这种心善的女人不多见，我就想让她跟我回去过日子，她想跟孩子在一起就答应了......我就摸了两把验验货而已，真没逼她。” 林枫笑笑，冲于欣说道：“看吧，也没你想得那么丑陋。” 第325章 湖面的野炊 林枫又跑了一个地方，收取了一些需要的东西后带着众人踏上返程。 只是走到半路，他突然调转了方向，将车队带入一片山林中。 穿过山林，视线豁然开朗，天与地的交界再次清晰了起来。 林枫停下车，随手取出一堆炊具。 刘涵左右看看，好奇地问道：“大哥，这是哪，怎么有点像个湖，对面还有河堤呢。” 一旁的于欣突然抢答道：“是不是高邮湖？” 林枫笑着取出一只冰钻，点了点头：“对喽，来冰钓顺便野炊吧。” 说着，他就扫开积雪，露出已经结冰的湖面开始钻冰眼。 一群人也来了兴致，跟着收拾起了东西，生火的生火，摆桌子的摆桌子，好不热闹。 “有个多啦a梦可真方便！” 于欣兴致盎然地看着林枫钻冰眼，忍不住嘀咕道。 谁他妈出门都是大包小包，就林枫两手空空，最多带一个背包。 觉醒者的能力在很多时候真的是对传统生活的一种颠覆。 面对于欣的调侃，林枫只是笑笑。 一旁的刘涵却在暗暗撇嘴。 多啦a梦？她叫得，怎么别人就叫不得？ 冰眼整整钻了一米半深才打到水层，林枫都有些无语。 结冰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也不知道海上现在是什么情况。 现在的海面很多地方都是碎冰，根本不具备大规模通车的能力，地方军队也只能小规模地通行。 一旦大海的冰层彻底稳固，列国间将不再有任何阻碍，坦克装甲车将会在厚实的冰面上纵横来往，用钢铁与战火将整个世界彻底连接为一体。 数百年前，欧洲人用粘合的木板和风帆跨越海洋征服了世界，今后会演变成什么样可不好说了。 不过林枫现在并不关心这些，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把饵放下去，慢慢摇轮子，等漂出了一两目的口就可以打。” “口和目是什么意思？” “口就是鱼吃口的意思，目数是漂上面的小格子，用来判断鱼口的力度，打就是提竿，要快一点，不然鱼会跑掉。” “为什么没动静？” “刚开门，鱼还没睡醒，没有那么快，一会儿就出来接客了。” 林枫坐在板凳上，笑呵呵地教于欣冰钓。 于欣似乎也是第一次钓鱼，非常感兴趣。 刘涵在一旁支起挡风篷布同时照顾着炉子，生怕于欣着凉了林枫要给他颜色看。 “呀，有动静了！”于欣看着正在抖动的鱼漂惊呼道。 “快提竿。” 嗖~ “啊，没钓到。”于欣看着空空如也的鱼钩一脸失望，“等半天才来一下，居然还被它跑了。” 林枫挠了挠头，抓起一大把鱼料丢下去，恶狠狠地说道：“小鱼小鱼，不要不识抬举，给爷狠狠地吃，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于欣被他逗笑，再次下了一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还是湖底就没多少鱼，于欣等了老半天都没看到鱼口。 林枫又钻了一个眼，下了三四个诱鱼灯，开始了碎碎念。 “上来吧，上来吧，小鱼，我就只想玩弄一下你的肉体，并不想吃你。” “饵料不对胃口吗，我这还有其他的，要不要上来自己挑？” “快来啊，哥这里有好玩的，一会儿带你去看小金鱼。” “配合一下呗，就出来玩玩而已，要不要我给你拿点钱去零花？” 于欣笑得杆都快拿不稳，正当她走神间，鱼竿传来一阵大力。 她赶紧提竿，成功扯上来一条巴掌大的小鲫鱼。 欢笑声很快在临时的营地里传开，众人这时也弄好了午饭，凑在一起分享起了刚烤好的烧烤。 林枫看着一脸笑意的于欣，心里一阵满足。 生活是生活，生存是生存，相比于整天忙于各种屁事搞阴谋诡计，他还是更喜欢这种平淡的生活。 “老大，喝点酒呗。” “一会儿还骑车呢，晚上再喝。” “又没交警，怕啥。” “交警下岗了，阎王爷可没下岗。” 似乎是压抑了太久，借着这场难得的消遣，不少人说话也没那么拘谨了。 可惜就可惜在只有两个妹子，一群老爷们跟和尚出游似的。 很快有男人讲起了荤段子，于欣听得脸都红了。 林枫倒也没训斥他们，爷们凑一块能聊的东西就那些，不讲两个黄段子助助兴实在对不起今天这场野炊。 欢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加上户外实在冷，哪怕支了七八个炉子，温度也不好受。 众人很快结束了午餐，开始收拾东西。 林枫正准备试着邀请于欣坐自己的车，远处的林子里突然走出来一群人。 那些人朝这边快步走来，不知道想干什么。 林枫一时间有些恍惚，感觉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他挥手招来刘涵，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去处理一下，别让他们搅了我婆娘兴致。” 刘涵眨巴两下眼睛，偷偷看了林枫一眼。 你婆娘？ 不愧是老大，好厚的脸皮哦....... 刘涵带了一队人迎上去，林枫看都懒得看，扭头朝着于欣说道：“老妹儿，打不打摩的？” 于欣楞了一下，捂嘴笑了起来：“我都快忘了有摩的这种东西了。” 东海禁摩不知道多少年了，摩的这种产物早就退出了人们的视线。 林枫仰仰头，吹了个口哨：“看你长得靓，给你打个折，回五马山，十块钱就好了。” 于欣又不是十五六的小姑娘，面对林枫的玩笑也没见羞涩，落落大方地跟着他上了车。 “我没带钱，一会儿让我爸给你拿。” “没钱就给我当售票员抵债吧。” 林枫笑着一拧油门，直接冲了出去。 雪地车突然发动，于欣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了林枫的腰。 阴谋得逞地林枫露出一丝奸笑，乐呵呵地又轻点了一下刹车。 于欣撞到林枫背上，两人来了个亲密接触。 她隔着衣服捶了林枫后背一拳，笑骂道：“师傅，你驾照买来的是吧？” 林枫委屈吧啦地说道：“哎哟，雪地里怎么还有个坎啊？” 于欣意识到对方在逗自己，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师傅，请你好好开车！” “好的，乘客小姐，麻烦你系紧安全带哦。” “这破车，哪有安全带？” “那你抱紧我的腰好了。” “去死！”于欣又给了他一拳，“原来你是个流氓，我要下车。” 林枫哪会让她下车，笑嘻嘻地继续前进。 俗话说烈女也怕缠郎，泡妞讲究的就是一个胆大心细脸皮厚，林枫是吃准了于欣不讨厌自己所以敢这么大胆调戏人家。 这对年轻男女就这样坐在车上在雪地里驰骋而过，天边的浓雾恰好分开些许，一缕微弱的金色阳光打在两人的脸上。 女孩银铃般的笑声伴着风传开，男人一脸陶醉与惬意，宛如正溺死在阔别了数年的温柔中。 一切都是那么祥和，就好像从未有过天灾，两人只是冬日里出来郊游的伴侣。 砰~ 后方的湖面上，一声微弱的枪响传来，提醒着众人这依旧是人吃人的末世。 第326章 猪崽的工作 六点的钟声刚敲响，周小天便摘下手套，端着一箱刚采摘下来的小番茄静静等待着。 组长走进来看了他一眼，皱眉问道：“老张呢？” “他肚子不舒服先走了。” 组长撇撇嘴，对他说道：“那便宜你了，把这些小番茄包好，送到那些领导家去。细致点，别弄坏了，那些大老板给的小费可以收，但不能收当官的给的，明白吗？” “明白，已经包好了。” 组长点了点头，似乎对周小天在工作上的“主观能动性“很满意。 周小天抱着那一箱在末世里身价暴涨的小番茄，朝着5号居住区走去。 他走的不快不慢，给名单上有水果配给的家庭都送了一盒。 五号居住区不同于他住的集体宿舍，这边都是单独的房间，旅馆式的布局，最小的一间也有三四十平方，有独卫还有充足的照明。 大的还有不少套房，里面有两到三个卧室，能给一家人居住。 里面的人穿着打扮明显也比周小天这些人干净整洁的多，暖气供得很足，有人甚至穿着丝绸睡衣。 这些人要么是高级别的科研人员，要么是极具社会影响力的名流，剩下的就是官僚。 周小天绕了一圈，抬起手看了一眼腕表。 他记得阿力交代的是七点。 磨蹭了几分钟，他来到一间屋子前抬手敲了敲门。 门后响起脚步声，一个穿着长裙的年轻女人打开了门，好奇地看着他。 周小天微微皱了皱眉，递出手里的水果盒子，道：“种植科种出来一批小番茄，送给李部长尝尝，请问这是他的住处吗？” 女人随手接过看了一眼后说道：“嗯，知道了。” 说着，她就要关上房门。 周小天往里瞧了一眼，看到自己的目标正坐在餐桌上吃着晚饭。 那是李大山一家三口，他的老婆和儿子都在，但和情报有些出入的是，今天多了一个女人。 周小天没有多事，扭头离开。 那一盒小番茄都加了料，这家人只要吃了，不用半小时就得见阎王。 周小天没有去食堂吃晚饭，而是找了个地方闲逛磨时间。 大约半小时后，他感觉李大山一家应该都已经尝完了“鲜”，便走回去敲了敲门。 这次开门的换成了李晏这个公子哥。 周小天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冲他说道：“种植科回访，请问李部长觉得水果的口感怎么样？” 李晏一脸古怪地看着他，鄙夷道：“甜不拉叽的，难吃死了，下次别搞这种品种。” 周小天点点头：“感谢您的意见，李部长呢，他尝了吗？” “尝过了尝过了，赶紧走吧，下次打电话，别他妈来敲门。” 李晏一脸不耐地挥了挥手，示意周小天走人。 周小天目光越过李晏，看了一眼餐桌上那盒少了一半的小番茄，满意一笑。 他离开李大山的住处，来到不远处的另一间屋子门口，敲了敲门。 房门打开，露出董青的身影。 他疑惑地看着周小天：“有什么事吗？” 周小天从箱子里取出一盒小番茄递过去：“您是董青先生吗，种植科让我送一盒水果给你。” 董青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去接那盒番茄。 这是第一批水果，能分到的都是达官贵人，他只是李大山手下办事的人，照理说级别是不够领到水果的。 他的手刚摸上水果盒，眼前的周小天突然松开手，直接抓向他的领口。 董青心中一惊，立刻往后退去。 周小天似乎料到他会后退，迅速蹂身而上拽住他的衣角，闪着寒光的匕首如毒蛇般刺出。 嗤~ 鲜血在董青的胸口漫开，周小天全力抽动刀柄，瞬间连刺两刀。 这是奔着立马要人命的刺法，短时间连开好几个口子，直接捅坏内脏和血管，医生在边上都未必救得回。 “啊！” 董青嘶吼一声，火焰在他身上爆开，同时挥出手臂握拳砸向周小天。 周小天视若无睹，抬起左臂招架，右手的匕首再次刺出。 来之前就有人告诉他董青是觉醒者，挑头的阿力原计划是召集三个人一起动手，但周小天拒绝了，他喜欢一个人干。 也正是这个原因，他不确定毒药能否要董青的命，选择用最保险最直接的匕首。 他也从不觉得觉醒者是什么神仙鬼怪，偷袭之下凡人照样可以杀死觉醒者，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的自信。 人一多反而碍手碍脚，还容易坏事。 嘭~ 董青覆盖着火焰的拳头砸在周小天的手臂上，他立刻感觉臂骨像是被铁锤放了一下，几乎快要骨裂，上面的火焰迅速蔓延到他的衣袍上。 火焰喷薄而上，瞬间将周小天的碎发燎得打卷，他的眉毛和头发一下子就和他说再见了。 觉醒者终究是觉醒者，身体素质远超普通人，还拥有着诡异的能力。 周小天无视那些火焰的灼烧，强忍剧痛蹂身而上，伸腿一踹将董青踹倒，随即飞扑而上。 他的动作快若奔雷，凶悍而致命。 匕首撕开了董青的喉咙，鲜血瞬间染红了印花的地毯。 那些火焰在熄灭之前点燃了地毯，火焰开始在屋内弥漫。 周小天一边拍打衣服上的火星，一边喘着粗气。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着，金盆洗手后套上了铁链的野兽重新苏醒，他恍惚间又回到了当年那种刀口舔血快意恩仇的生活。 他连脸上的烧伤都忘了，大脑兴奋得宛如正在和女人上床。 他在这一刻意识到，自己根本做不了普通人，文明社会的礼教根本洗不掉他身上的野性。 原来自己苦苦追求的退休生活就是个狗屁，自己最爱的还是这种刀锋划开血肉的感觉，这是潜藏在基因深处的杀戮欲望，想要砸碎一切束缚的原始野性。 只有在这种心脏剧烈跳动热血沸腾的瞬间，他才能感觉自己还真实的活着，而不是一个为了生活而生活的“猪崽”。 “啊~” 一声尖叫惊醒了正在走神的周小天。 他猛然扭头看去，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正站在卧室门口惊恐地看着这边。 周小天现在突然想去宰了阿力，或者干脆把金主也宰了。 李大山家里多了一个人，董青家里也多了一个人，这些傻逼提供的情报没有一个准的！ 本地帮派的业务水准真他妈逊。 周小天骂了一句，直接朝那个女人扑了过去。 刀下又多了一条无辜的生命，周小天心中一点波动都没有。 一点像样的反抗都没有的敌人只让他感到乏味。 他边脱外套边朝门口走去，出门前将烧烂了还带着血迹的外套丢下，拿下衣帽架上的一顶帽子扣在头上，顺手带上了门，任凭屋内火光冲天，头也不回地离开。 邻居适时拉开门朝这边看来，周小天低着头不疾不徐地走着，似乎自己就是个无关的人。 与此同时，整个过道响起急促的蜂鸣，是报警器响了。 第327章 风从虎 呜呜呜~ 急促的报警器大声响着，通道里也亮起了闪烁的红光，周小天未见任何慌乱，径直离开。 他踩过点，这边的监控只能拍到门口，看不到室内，报警器是屋内的火焰引发了火警。 自己只需要像个路人一样离开就好，一旦惊慌失措，反而可疑。 这种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知道该怎么脱身。 监控再厉害，也只是事后找人厉害，它并不能在现场跳出来阻止自己杀人。 避难所的内部的气氛很平和，谁也不会天天盯着监控注意董青家附近，毕竟一般人也不知道会有人专门来杀他。 顺着通道一路来到货运通道，周小天见到了正在焦急等待的阿力。 “怎么这么慢？”阿力快步走上来，“办成了吗？” 周小天伸手扣住阿力的脖子：“多了两个无关的女人。” 阿力愣了愣，道：“可能是他们的情人，我也不清楚，情报是金主给的。” 周小天将阿力拉近，冷声道：“他要我杀三个人，消息不对，现在我杀了七个。” 阿力尝试掰开他的手，却发现周小天的手宛如铁钳一般。 “天哥，什么七个，多了四个是什么鬼？” “李大山的老婆，还有两个在场的女人，还有种植科的老张。” “靠，天哥你可真狠啊！”阿力有些胆怯地看着周小天，“金主的人就在这，我去谈！” 周小天松开阿力，阿力立刻走到停在边上的一部货车，朝着副驾驶的人说了几句话。 副驾里递出一个背包和两把手枪，阿力又说了几句。 片刻后阿力走回来，欣喜的说道：“老板很满意，他说出去之后再给我们一把长枪和一百发子弹。” 周小天点点头，和阿力一起跳进了货车车厢，藏进一堆杂物箱里。 货车立刻启动，朝着出口驶去。 门口检查的军士只是随便看了看便放行。 货车一路行驶，来到山脚的小镇，进入一处仓库。 坐在副驾的男人跳下来，赫然是曹勇。 他走到车厢后打开车门，对着里面的周小天挑了挑头：“兄弟，手艺不错，有没兴趣给我做事？” 周小天看了他一眼，拉了拉帽子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是个孤命人。” 曹勇点点头，取了把步枪递过去，又丢给他一把车钥匙：“门口有辆雪地车，连夜走，离开东海。” 周小天接过东西，没有表态。 曹勇重新坐上货车离开，周小天背好背包，将东西收好。 阿力一脸兴奋地说道：“天哥，咱们发了，有这一袋子药，咱们能换一堆粮食，加上这些枪，我们想要什么都能搞到。” 周小天没说话，自顾自地走出了仓库，来到后门。 他跳上那辆雪地车，打火启动。 阿力跳上后座，嘴里还在诉说着对美好未来的畅想。 雪地车在夜色下驶出小镇，来到一处山林里，周小天突然停下了车。 “天哥，咋了？”阿力问道。 “撒泡尿。” 阿力从后座下来，调侃道：“这么冷，忍忍呗，也不怕把枪冻坏了？” 周小天没急着下来，而是慢悠悠地摘下手套，开口道：“我刚刚想杀了那小子。” “啊？”阿力愣了一下。 “他给的消息不准，以前碰到这种害人精我宁愿不要钱也要宰了他。”周小天解释了一句，猛然拔出手枪一拉枪栓。 阿力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就要开口求饶。 嘭~ 枪声响起，阿力栽倒在雪地上。 周小天收起枪，不带一丝犹豫地重新启动雪地车离开。 野外很冷很冷，但周小天却觉得身体异常炽热。 如钢刀刺骨的冷风扑面而来，周小天心中一阵快意，张开嘴感受着自由的味道。 野兽都喜欢有风的地方，无风的囚笼里根本没有自由，那里只有令人窒息的腐烂气息。 猛虎敲开了它亲手锁上的牢笼，今晚之后他不再是331船舱里的猪崽，他要回到属于自己的那片荒野。 死在荒野里的阿力有句话说的很对，眼下正是风云变幻的时候。 云从龙，风从虎。 ...... 星野旅馆，于胜利站在门口背着双手，虎目圆瞪。 他冷冷地看着从林枫后座跳下来的于欣，一张老脸冷若寒霜。 就像当年于欣被隔壁家的坏小子带去游戏厅玩游戏，错过了晚饭的时候一样。 只是现在的这个坏小子实在无耻，手段也更高明，并且自己还不好直接教训他。 于欣一时没注意到门口的老爸，还在和摩的师傅林枫说笑。 以前网上总说，有一批年轻女孩不爱靓仔爱大叔，因为大叔成熟体贴还多金，幽默风趣又有成就。 这帮老男人阅尽千帆，太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了，比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会哄人会上手段，很容易就能拿捏住小女孩的心思。 林枫了解于欣的性格，知道她喜欢什么，总能投其所好，现在要说整个五马山谁最能满足少女对白马王子的幻想，八成就是林枫的。 这小子现在就是拿着三十多岁的人生阅历，二十多岁的年轻外貌，来泡一个已经泡到过一次的妞，攻城拔寨估计只是时间问题。 “阿欣，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于胜利感觉再不开口说话，自己都快成透明人了。 于欣听到父亲的声音，扭头看来：“啊，路上耽误了一下。” 于胜利招了招手，“赶紧回来吃饭，你妈给你留了菜。” “好。” 于欣连蹦带跳地进了旅馆。 林枫笑呵呵地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女孩，心中一阵喜乐平安。 要是生活能一直这样平淡安逸该多好？ 上一世林枫离开长华小区颠沛流离辗转去到北区，靠着从陈海身上学来的忽悠人的本事在园区找了个干杂活的机会勉强谋生。 那时候他还只是普通人，一个挣扎求活，整日提心吊胆的普通人。 为了吃口饱饭，经常要去做最脏最累的活，甚至都客串过挑粪工，给人擦过马桶。 那是真正卑微到了尘埃里的生活，为了活着什么都得干。 于欣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帮助过他的人，也是后来唯一能照进黑暗里的光，这束光支撑他走过了最艰难的一段人生。 那时候江燕很不满意于欣跟林枫走到了一起，于胜利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意见，暗地里还偷偷帮林枫搞了个糊口的工作。 这一回，怎么就掉了个呢？ 第328章 视察(上) “姐，出了点意外。” 曹勇推开房门又迅速关上，冲着书桌后的曹萱说道。 曹萱放下手里的文件，皱着眉头看向他。 曹勇走到桌前，低声说道：“那个周小天往水果里打了药，好死不死李大山不爱吃小番茄，只尝了半个，剂量不够，他现在被抢救过来了。” 曹萱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在这里出了岔子。 “派人去做掉他。” 曹勇摇了摇头：“这事儿惊动了上面，政务那边下令彻查，李大山被放在特护病房，有守卫，我们没机会下手。” 曹萱有些烦躁地摸出烟点上，思索片刻后说道：“不管怎么样，不能让他开口说话。” “放心，他还在昏迷，就算醒了也查不到我们身上。”曹勇安慰道。 曹萱摇了摇头：“不是我们要杀他的事，是别的事情，他多活一天就多一分麻烦事。” 曹勇在她面前坐下，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为什么一定要他们死，你到底在瞒着什么事？” 曹萱叹了口气，拉开抽屉取出那条塑料包装递过去：“林枫身上有古怪，董青查到了一点东西起了怀疑，他想拉我们一起合作。” 曹勇拿起那东西打量了好半晌，一头雾水地看着曹萱。 ......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个礼拜也就是七个闭眼睁眼，快得有些吓人。 林枫吃好早饭，准备去防空洞里看看，正好和于欣“顺路”。 一队人骑着车来到那个紧急出口，林枫和于欣有说有笑的走进了洞里。 此时这个洞口已经被扩宽，换上了新的铁门，门后也安排了一批人防守，门口的积雪还被特意扫平，整齐地停着十几辆雪地车，看起来有模有样。 这几天林枫和于欣打得火热，没事儿就找她说话，姑娘估计也察觉到了林枫的心思，不过并没有点破。 她对林枫观感不错，还说不上喜欢但很聊得来，所以也不拒绝林枫某些时候故意的接近。 恋爱就那么回事儿，女人又不是傻子，一个男人无缘无故对你好接近你，不是对你有意思难道是看上你家的大米了吗？ 进入通道，洞内已经铺设了照明，不过为了省电，现在隔老长一段才开一盏灯。 “老大，来视察吗？” 林枫刚走过转角进入更为宽阔的主路，一个小伙就跳上了停在边上的一辆观光车，同时伸手拍打着车座。 “上车吧，我载你。” 林枫笑着坐了上去，“带我去居住区和食堂转转。” “好嘞。” 观光车启动，在通道里开始穿行。 防空洞里可不小，特别是一层，走一个来回得快四五十分钟，所以林枫弄了几辆车丢在洞里，方便有时候出行。 “整的还挺有模有样啊。” 林枫看着铺设好的电路管线，嘴角都露出了笑意。 现在虽然弄好了电路，但是发电还是靠发电机，负担不小不说，损耗还挺大的。 也就林枫在天灾前白嫖了一堆燃油，烧得起，换一般人来可没这么多柴油汽油。 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生活质量要想上去，离不开电，以后还是得想个省钱的办法出来。 车子一路前进，路上碰到些行人，看到是林枫后都招手问好。 林枫挂起微笑一一点头致意，像极了领导出巡。 他其实不喜欢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人他连名字都叫不出来，但是人家跟你打招呼你不搭理实在太没礼貌了。 马志王强来找他，他可以不客气地直接开骂，但是面对普通人，还是得树立起正面形象。 “下回坐汽车。”林枫朝着坐在副驾的刘涵交代道。 刘涵点点头，记下了这件事。 观光车在一个转角停下，司机指着里面说到：“老大，这是男生宿舍，好多东西还没弄好，有点乱。” 林枫点点头：“送于欣去上班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于欣挠了挠头道：“上班，这个词听起来好陌生。” 司机拉着于欣跑了，林枫走进住宿区，感应灯自动亮起。 这是条绵长的过道，左右是一间间小房子，门口还挂着小牌子，上面有编号，像极了大学宿舍的感觉。 林枫走到最近的一间往里看了看，七八个老头正在屋里打牌。 屋里左右摆着几张单人床，边上还支着一个小火炉，天花板上挂着一盏低瓦数的白炽灯。 见到林枫进来，一群老头吓了一跳，赶紧一扫牌桌站了起来。 林枫笑着摆摆手：“继续玩啊，我就来看看。” 最近的两件屋子住的是管理员，也就是宿管，多是些老头，现在大家都很忙，宿舍里也没什么需要维护，所以他们没什么活干，整天就是凑在一起打牌聊天。 明眼人都知道这种工作就是拿出来当借口养着这帮老头，算是林枫当了大善人。 走到隔壁的屋子，林枫让人打开门和电灯瞧了瞧，就两字，穷酸。 乱七八糟的床排在一起，床底塞满了各种行李，一面大柜子立在边上，挂上了七八个锁头，像极了工地里的临时住所，脏乱差。 现在整个团队的重心都放在建设工作上，顾不上花太多精力去改善生活条件。 听说林枫来了，不少人都从屋子里走出来围观起来。 林枫揉了揉脑袋，对着门口的一个宿管说道：“怎么搞的，这么久了条件还这么差？” 那个中年宿管面露尴尬，解释道：“还没来得及弄，侦察队已经到附近的镇子上找到了一批铁架床，整理好之后就会请您过去带回来。” 林枫指了指屋子里的那张柜子：“大家都自己的财物要保存，这么小的柜子怎么够用？” 宿管立刻道：“柜子也有，和床在一起整理。” 林枫走到门口朝着围观的人说道：“大家对住宿有什么意见，一起说一说，趁着今天一块办了，现在虽然条件有限，但是基本的居住环境还是要保障的。” 众人互相看看，壮着胆子开始议论起来。 “老大，啥时候能把卫生间弄好啊，现在用马桶装着真的好臭。” “能不能安排宽敞一点的屋子，一间房睡十个人太挤了。” “老大，我想跟我老婆孩子住一起。” “赶紧修好暖气吧，炉子半夜还得起来加柴，太冷了。” 林枫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频频点头，扭头对着刘涵说道：“记下来，让马志根据大家的意见去办好。” 林枫的态度立刻得到了众人的拥护，不少人都欢呼起来。 “还是小林人好，我都跟马志说了好几回了，也没见他给个准信。” “害，胡天亮每回都说工地忙，抽不出人来修整宿舍。” “老大，你可得好好说道说道老庞，老庞现在都不管我们死活。” “好哇，好哇，还是老大记着我们。” 刘涵心中苦笑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 防空洞的一切进展都会有人跟林枫汇报，宿舍是什么样，他难道真是今天才知道？ 第329章 视察(中) 在住宿区和众人聊了足足一个小时，林枫告辞离开，朝着正在施工的中部区域走去。 “大哥，不去食堂吗？”刘涵问道。 林枫看了一眼腕表：“先去看看施工队，食堂等饭口再去。” 两人走走停停，林枫不断地观察着经过初步改造的防空洞。 和宜居完全沾不上边，但至少是能住人了。 很多事情还是很不方便，比如下三路的问题，现在排水还没全部做好，上厕所都是拿马桶。 取水也是个麻烦事，温泉都还没搞定，蓄水池也还没做好，暂时还没接上地下水。 现在每天光是出去取雪化水都要安排不少人。 这些事只能一步步来，没法一口气吃成大胖子。 刚下楼梯，林枫就听到了机械运转时发出的哒哒声。 顺着一层的大厅走入正在施工的一条隧道，立刻看到一辆运土车开了出来，林枫闪身避开。 货车停在大厅，将土随意地卸了，这些东西得等林枫来运出去。 林枫重新进入隧道，里面的工人看到他后立刻打起了招呼。 隧道并不长，也就十几米，修得还算宽敞，毕竟是要通车的地方。 再往里进是一个更为宽阔的空间，到处支着木头承重，四周还有人正在浇筑水泥，最里面一辆小型挖机正在慢悠悠地挖土，似乎是还有拓宽的打算。 不是不想快，是没法快，这可是山体里，搞快了一个塌方就得要命。 得益于林枫的能力，施工需要的器械和材料都很轻松地运了进来，巡逻队现在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周边的小村镇逛逛，发现合适的材料就标记下来，等林枫有空去拉回来。 每天还有人去远处砍伐木头堆在路边，林枫“逛街”的时候顺手就收了。 林枫看了看那些一脸疲惫的工人暗自叹息。 胡天亮比他想得还要厉害，工程任务几乎是一层一层的加码，最后劳动强度相当高，天灾前的工地都没这么累。 他正欲离开，突然看到一个手上打着绷带的男人在和一个小队长高声说着什么，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他边上还跟着好几个同伴。 对方这时也看到了林枫，立马跑过来很是激动地说道：“林老板，你得给我们主持公道。” 林枫皱了皱眉，伸手招来那个小队长：“什么情况？” 小队长有些局促地拉了拉衣服，回道：“老大，山子他们昨天弄伤了手，胡主管让他们去休息，他们不愿意，就来跟我闹。” 一旁的刘涵愣了一下，他本以为这个山子可能是被欺负了被打了才闹事，没想到居然是受了伤不愿意休息。 怪哉，居然还有这么有奉献精神的人？ 林枫看了那个叫山子的工人一眼，问道：“既然受了伤就回去休息啊，工地里有别人能干，你这万一落了残疾可怎么办？” 山子摇了摇头：“老板，我是负责校验的监理，手伤了一样干活。胡天亮就是想让我走才故意这么说。” 好嘛，果然有隐情。 林枫伸手缕了一下头发，对着那个小队长冷声说道：“让胡天亮过来。” 趁着这会功夫，林枫带着山子到一旁的休息区坐下，冲他问道：“把事情说清楚。” 山子像是见了救星一般，把事情都说了一遍。 “有人也想做监理，就想把我挤走，我一受伤他们就找到了借口。” 林枫听了个大差不差，意识到这估计又是件烂事，没有直接表态。 人和人相处必然有摩擦，很多事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有也讲不清，谁都有理，这些事就是烂事，包青天来了都不好判。 归根结底是利益的倾轧和碰撞，不管如何处置都会有人不满意，因为蛋糕就那一块，上位者就做的就是尽量把蛋糕的分配做到公平，至少表面看起来要公平。 胡天亮匆匆赶来，同来的还有詹天宇。 一见到山子坐在林枫身边说话，胡天亮暗骂一声快步走上来。 “老大。” 林枫斜眼看了看他，摸出一根烟点上：“叫你搞建设，你给我玩官僚主义那一套？” 林枫手上不知道多少人命，平时笑眯眯地还好说，一冷起来目光立马跟刀子似的，刺得胡天亮有些脊背发凉。 胡天亮本就不太好的颈椎又弯了下去，他低着脑袋小声说道：“老大，事情不是山子想得那样的，你听我解释。” “慢慢说，我有的是时间。”林枫面无表情地抽着烟。 胡天亮看了一眼山子，低声道：“老大，这里乱，去我办公室那边坐吧。” 林枫知道胡天亮估计是有话想避开山子说，于是决定给他点面子，起身跟着他走到一边。 胡天亮的办公室就设在大厅的另一条通道里，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一张桌子一张柜子，还有一张行军床，他经常睡在办公室里。 “到底什么回事？” 胡天亮给林枫倒了杯水：“老板，山子是不是跟你说我想弄走他？” 林枫点了点头，接过水喝了一口。 胡天亮叹了口气，苦着脸说道：“我确实想弄走他，但绝不是什么因为私心或者收了谁的好处。他这人太轴了，跟工地上的人合不来，而且你别看这人好像很可怜，其实刻薄的很，老是挑工人的刺。监理本就是得罪人的活，很多人都想打他，我不把他换掉，工作都不好开展。” 林枫听完后随手将杯子搁下，没有去再追问细节，而是说道：“你打算怎么安置他？” “我打算让他先养伤，好了之后再根据情况来决定。” 林枫看着墙上挂的平面图，沉默不语。 山子刚刚说了不少，其中就说了他没法离开这份报酬丰厚的工作，他有老婆孩子要养，老婆前阵子摔伤了腿，现在他如果没活干，家里就得挨饿。 第330章 视察(下) 这已经不是什么道不道理规不规矩的事了，山子的情况是很多五马山很多难民的缩影，他们都需要一份能糊口的工作。 为了稳定，林枫不能利用完了人家就把人家踹了，那种事在外面可以干，对内的话有损他的威望，不利于管理。 也许有人会说，叫他滚蛋，给他一份补贴养着就是了，反正林枫不缺养三口人的粮。 但林枫对这方面一直卡得很死，今天开了这个头，以后偷奸耍滑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一想到干不下去了装装可怜就能要到糊口的补贴，谁还愿意卖力气干活啊。 要说出去拉壮丁，那管理成本其实还更高，因为他们存在不可控的风险。 林枫优待凤凰村那些老头，已经引起了部分人的不满，打击了建筑队一些人的劳动积极性。 不少人都在嫉妒那些得到了闲散工作的人，觉得他们不需要做什么事就可以拿到不低的报酬。 更多的还没有分配到工作的难民则是忧心忡忡，生怕林枫哪天会断他们的粮。 统治的规则是残酷且违背普世道德的，其中很讽刺的一点就是，千万不能一口气把所有好处都送给下层。 人吃到了一块糖，便会索要第二块，永远不会满足。 你一旦舍不得给第三块，他就会眼红你，然后自己来抢。 第一块糖就是他们的价值锚点，糖的大小分量和纯度，都在考验着上位者的统治能力。 其实生活中何尝不是这样，多的是索取无度的朋友和亲戚，爱人和孩子有不少也是如此吧。 山子的问题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劳务纠纷”，准确来讲是一个社会问题的缩影。 站在胡天亮的角度，为了工地的和谐，最好是换掉山子。 站在山子的角度，他干的好好的，严格按照标准进行工作，突然就丢了饭碗，这事儿冤得能把衙门口的鼓都敲破。 林枫有的是办法把这件事按下去，但是以后类似的这种事还会不断发生，最好是尽早拿个章程出来。 照理说，最好的选择是为了集体的利益让山子牺牲一下，再稍微给他点补偿糊弄过去。 但这又违背了公平的准则。 说来说去礼仪道德不过就是规训大众的工具，怎么揉捏还是看林枫怎么想。 林枫抽完一根烟，思索半晌后对着胡天亮说道：“先给他放假，工资照发，回头让人好好安抚一下，这事儿回头再说。” 胡天亮点点头，出门去办。 一旁的刘涵叹了口气，他算是知道林枫为什么不爱到下面来了。 来了，有些事儿就没法装看不见了。 事情放到你脸上了，你要怎么处理呢，是无视个体的遭遇让他去做集体的牺牲品，还是去追求真正的公平牺牲集体利益满足他呢？ 山子的事是小事，真正让人头疼的是这件事背后折射出来的一系列的问题，这是意识形态的碰撞，足以颠覆一个王朝的大问题。 林枫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才出去，此时山子已经被一群人围着劝了半天，态度不再像先前那样激动，语气缓和了不少，只是眉头还是皱着的。 林枫和山子聊了几句略微安抚一下后便离开。 刘涵无意间又学到了一招，有啥事儿先晾一会儿，让手下先把对方的情绪稳定下来再出面，免得自己直接出面引发一系列的尴尬。 刘涵突然觉得还是在外面的时候舒服，看不爽了直接干，哪来这么多屁话。 他要是山子，就拿枪打爆胡天亮的狗头，他要是胡天亮，就打爆山子的狗头，就这么简单！ 这可是末世，谁他妈跟你讲道理。 但他也知道，这种肆意妄为的大胆想法只能在外面用。 林枫要是只想快活几年及时行乐，这种问题随便糊弄就行，出现反对的声音直接暴力镇压，反正整个五马山就他拳头最大，看谁不爽直接干掉。 但团队要想做大，要想长治久安，内部就必须得有规矩。 刘涵开始讨厌长大了，当大人真累，当大人物更累。 实际上此时的林枫也有点烦躁，他也萌生了重走回头路掏枪就干没有利用价值就直接踹掉的老办法。 人活着，求的就是一个快活。 但理智很快战胜了冲动，暴君都不长命，他还是想多活几年。 时间临近中午，食堂也开始放饭，居民们各自拎着饭盒排起了长队。 食堂就是二层的一个大房间，根本没修建完成，跟工地露天厨房一样。 队伍一共分了三条，建筑队吃得最好，其次是普通工作人员，最次的就是啥活也没干接受最低“生活补助”的一帮闲人。 实际上还有一帮人，那就是防卫团，他们享受最好的伙食，不在这里吃饭而已。 至于那些中层以上的人，其实大部分都在旅馆吃饭，那边开小灶，饭菜花样比食堂好多了。 哪里都有阶级划分，免不了的。 排队打饭的人见到林枫来了，立马客气的开始打招呼。 林枫点头致意，直接走到装着食物的菜盆前看他们打饭。 建筑工人的午饭是一份炖肉，一份泡菜，一份土豆，米饭随便打，吃多少看你自己肚量。 这算是对超高劳动强度的补偿，林枫虽然疯狂让牛干活，但还是舍得给草给牛吃的。 菜做得一般，但是胜在分量大，不少工人都养出了膘。 相比之下，其他两条队伍的菜色就差了很多，分量也小，毕竟他们没什么体力消耗。 不少人都朝建筑队这边投来羡慕的眼光，可惜这种牛马活很多人干不了，也没法干。 林枫看完两个工人打菜，用力敲了敲桌板，对着打菜大妈说道：“这么喜欢颠勺怎么不去当厨师？” 大妈干笑一下：“老板，后头还有好多人呢，打多了不够吃。” “建筑队现在什么伙食标准？”林枫问道。 “一天半斤肉，三两蔬菜，主食不限量，配菜看情况。” 林枫拿过一个工人的饭盒，看了看里面的菜码后丢在桌上，怒声说道：“叫负责人给老子滚出来。” 第331章 食堂的贪污 一个右臂打着夹板的中年男人神色慌乱地跑了过来，看着一脸寒霜的林枫，心里立刻咯噔一下。 他来到林枫面前，挂起笑容说道：“老大，你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啊？” 林枫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打了招呼方便你给老子做面子工程是吧？” 男人额头沁出汗珠，暗暗叫苦，意识到林枫今天可能是来找茬的。 他叫周立，是最早跟着林枫的人之一，和林枫还算比较熟。 准确的说，他不但跟林枫很熟，跟柯露也很熟，跟王强马志都很熟。 当初他就是柯露那个拖家带口手骨折了的邻居，和柯露一帮子人抱团凑在一起，后来和柯露一起搬到了林枫隔壁。 因为来得早，有信任基础，帮着马志他们处理了不少事情，也正是这份关系，到了五马山后就让他管着食堂的事。 人家的手到现在都还没好全呢。 一群人饭也不打了，就站在边上冷眼旁观，想看看是不是这个食堂负责人搞了什么贪污。 “老大，这事儿从何说起啊。”周立擦了把额头的汗，小声问道。 林枫指了指那份放在桌上的饭菜，“一天半斤肉，午饭还是大头，就这么点吗？” 周立咽了口唾沫，强自点了点头。 半斤肉分配到三餐里，再烹饪一下，根本分不清多少，他不明白林枫为什么要发火。 但他也不敢硬顶，因为分量上他确实动了手脚。 林枫端起饭盒塞到周立手里，冷着脸说道：“我给你个自己坦白的机会，别让我来查。” 周立这时算是明白了，林枫根本不是通过饭菜的分量判断出问题来的，他应该是从别处听到了风声。 周立嘴唇蠕动两下，低声道：“老大，我确实少给了一点肉，但米可没少给，他们每天都吃饱了干活的，也不算亏待他们。” 这话一出口，周围立刻响起了叫骂。 “他妈的，我们辛苦干活，你他妈居然克扣饭菜！” “周立，你是人吗你！” “工人的血你也吸，你这个狗杂种。” “难怪总感觉肉不够分量，果然是食堂在搞鬼。” 难听的话越来越多，有人开始问候起了周立的家人。 周立低着脑袋一言不发，拳头握得紧紧的。 “老大，砍了他！” “对，砍了他！” “不能让他管伙食了。” “叫他把贪污的东西都吐出来。” 林枫挥了挥手，制止住众人的叫骂，随后看着周立说道：“老子是不是说过，不能亏待了干活的人？” 周立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你还敢从工人嘴里扣物资出来？”林枫将那盒饭拿回来，猛然扣住周立的脖子将他按在桌上，“老子亏待你了吗，至于这样贪污？” 周立涨红着脸，根本不敢反抗。 他见识过林枫的手段，知道十个自己绑在一起都不够对方砍的。 他用一种哀求地目光看着林枫，小声道：“老大，我以后不敢了。” 林枫加重了一些力道，冷着脸问道：“我跟老庞当初立的规矩你忘了吗？” 周立脸色变了又变，声音带上了些许哭腔：“老大，不要，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 林枫松开了手，扭头对着刘涵说道：“先把他关起来，叫马志和王强好好查一查。” 刘涵点点头，叫来两个同伴直接给周立绑了，周立还在求饶，刘涵直接给他嘴巴堵上。 人群中爆发出欢呼，似乎亲眼目睹了贪官落马的好戏让他们分外振奋。 刘涵面无表情地将周立拖走，他知道这个周立很难有好下场，林枫要是念着情自然会偷偷处理，不会拿到台面上来讲。 实际上林枫给过他机会，食堂贪污的事是关海山报上来的，林枫让稽查队暗示过食堂不要搞得太过分。 后勤哪有不占点便宜的，他们有的是办法欺上瞒下，这种事只要做得不太过，林枫根本没兴趣去管，这些好处本来就是后勤人员的一部分福利。 调查并惩治他们的成本远高于这点物资损耗，没必要去刨根问底，管得太死就会陷入形式主义纠结于流程，反而不利于工作效率。 想想吧，一车大米出库，要两个领导签字，三个仓管检查，四个审核员监督，五个文员登记走流程，路上还得派六个押运员，运到了地方，再把这个流程来一遍签收。 这得他妈浪费多少人力物力，还不如叫司机直接拉出来，他爱拿一两包就让他拿，当做不知道就好。 但这个周立也不知道是不识趣，还是根本没把稽查队的暗示放在心上，亦或者他觉得马志王强这些人能照顾着他，他又是最早跟着林枫的人之一，所以根本没什么收敛。 林枫现在要收拾的不光是周立，估计还有其他相关的人。 毕竟周立拿了物资，得有地方放吧，他就一张嘴一个肚子，物资不可能全吃进肚子了，总要拿出来交换东西的，基地就那么大，一个人瞎难道一群人都瞎？ 这事儿估计要被林枫当成典型来收拾，把这些敢明目张胆从他手里偷东西的人狠狠收拾一顿。 林枫真正恼火的不是丢了这点物资，后勤工作本来就是他丢出来的肥肉养一批心腹。 让他如此大动作收拾周立的根本原因在于，自己都让稽查队暗示你了，你还不知收敛，眼里没有老子了是吧？ 说小了是在占工人的便宜，说大了就是在侵蚀林枫的权威，一旦这股风气蔓延开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从林枫碗里抢饭吃。 连带着还会对林枫的威望造成打击，以后下层估计会觉得林枫说话不好使了，甚至觉得就是林枫在压榨下层。 这就是林枫当初用军棋给刘涵说的那些道理，统治自上而下，中间穿插着无数环节和人，无数次的利益再分配，上层的意志不可避免地被中层扭曲，这种势头必须在萌芽阶段就给他扑灭，不然只会愈演愈烈尾大难掉。 林枫在食堂和众人交流了好一阵，听了他们对食堂的一些意见，表示会加快改善，众人一阵欢欣鼓舞，跟他妈见了青天大老爷似的。 处理好周立的刘涵走回来，看着被众人簇拥的林枫，突然觉得自己和他的距离正在拉近。 自己明明每天跟着他，但两人却是处在不同的世界。 不过随着他的成长，他也正在步入这个全新的残酷世界中。 第332章 搞点落后点的战术 林枫在食堂和大家一起吃了个午饭，狠狠地赚了一波民心之后冷着脸离开，没搭理那些帮周立求情的人。 去正在挖掘的锅炉房转了一圈后林枫便朝着正门方向走去。 至少工程进度没让他失望，水暖管道的铺设和施工在同时开展，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内就能让温泉通过那些蛛网一般的毛细管道为整个防空洞完成供暖。 曹萱弄过来的那个什么郑春水目前来看肚里很有货，不是夸夸其谈的江湖骗子，给施工队提供了很多有用的意见，现在正在协助统筹整个基地的建设。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干，林枫也没兴趣对施工细节指手画脚。 坐车穿过通道，林枫来到靠近门口的一个拐角，立刻看到了路口正在站岗的士兵。 这里已经被当成了临时的军营，防卫团的日常训练活动就放在这。 防卫团说是一百人的编制，实际上林枫要求所有人都要学习射击知识，以备不时之需。 必要的时候他也能立刻组织起一支上千人的民兵，管他妈男女老少，反正能扣扳机就是战士。 子弹可不管使用者的年龄，只要能打出去，就能造成破坏力。 林枫的车一靠近路口，站岗的哨兵就走了出来伸手拦停。 刘涵摇下车窗露出个头去：“老大来了，查个鬼查。” 哨兵们往后座瞧了一眼后赶紧放行。 林枫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这种近乎职业军人的要求是于胜利搞出来的，也是林枫在努力推动的结果。 服从性和战斗力不是一朝一夕能养成的，日常训练非常重要，哪怕不是战时也得保持足够的警惕。 一开始很多人叫苦，甚至对这种严苛的制度嗤之以鼻，但是看到防卫团的待遇后立马红了眼，都削尖了脑袋想往里钻。 战士的忠诚性和战斗力除了思想建设，更重要的还是报酬，毛好处没有还想要人家卖命，你有两个爹你脸大些？ 防卫团的伙食供应是最好的，还有烟酒米面下发，几乎最好的东西都是他们先享受。 毫不夸张的说，一个战士的待遇足够他养活四口之家还有些富余。 有人曾经建议过降低一点防卫团的待遇，没必要给这么多，林枫鸟都没鸟他。 武将的地位就是这帮坐办公室的鬼人压低的，和平年代叫人家大头兵，搏命的时候就推人家上去，真当人家白痴啊。 士兵拿得多才有战斗力和忠诚度，这道理不知道验证了多少回，就是有人舍不得。 林枫走入军营，正好看到几个穿着作训服的男人在教授作战技巧。 林枫站在角落旁观了一会儿，心中暗暗好笑。 这几个教官肯定是部队下来的，教的也都是真东西，但有些战术显然有点不适合眼下的环境。 部队那一套都是火炮开路装甲兵团推进，最后才是步兵扫尾。 而到了投入步兵的阶段，其实没几个敌人了，士兵出动都是优先保证自己安全，协同推进。 林枫哪有这种本钱啊，教官教得一部分东西还真不一定比得上土匪那一套实用。 乱世里这种小规模武装，真正最实用的战术，其实还是怎么短时间内造成最大的杀伤力，击杀一切有生力量。 比如以前的军人在城市作战，还要考虑会不会误伤平民，很多必要的战术都存在余量空间。 但在林枫眼里，考虑别人不如先考虑自己，战场上只有敌人，站着的全得杀掉。 他的手段就是金盾的人教出来的，末世厮杀五年，他太清楚这些部队战术的缺点和优点了。 其实普通人很难有机会参与大规模作战，更常见的其实是民间武装之间的冲突和争斗，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作战思维。 本质上来说，其实是搞错了假想敌，教官教的是怎么和真正的训练有素的敌人作战。实际上短期内根本用不上，大部分时候还是在对付憨不拉几的土匪，对付土匪地痞得学会用歪招。 林枫揉了揉下巴，放弃自己现身说法的打算，而是朝着刘涵说道：“叫老五别整天跟着村民鬼混了，让他来军营，教教这些菜鸟上个世纪的作战方式。” 刘涵面露疑惑：“金盾的人教得不好吗？” “很好。”林枫笑着点点头，“但是好过头了，他们学到的是现代战争的战术，培养成本和时间成本不划算，只适合养精兵，非常依赖装备，我们可没有那么多先进武器来支撑这种作战思路。老五那个年代玩得还是大兵团作战，比较适合眼下的局势。” 林枫又去了一趟军营宿舍看了看，没惊动于胜利。 军营宿舍倒是收拾得有模有样，至少都是整齐的铁架床，配置明显比先前的那些宿舍好多了。 随便转了转，林枫对于胜利的工作成功还算满意，扭头离开了军营。 暴力是最终手段，也是最重要的手段，一切意见不合的敌人都可以用枪炮直接毁灭他的肉体，林枫对防卫团的控制非常深，从来没有松开枪杆子的想法，几个中层位置上都是比较看好的心腹。 至于心腹的老爹老娘媳妇孩子嘛.....自然是我养之，汝勿虑也。 林枫顺着原路返回，看着井井有条、蒸蒸日上、稳步发展、臭气熏.....哎哟卧槽这临时厕所真他妈臭！ 看着已经完全属于自己的防空洞，地主林老爷的心情分外不错。 虽然暂时还很烂，但至少是自己的地盘，总会慢慢变好的。 出了防空洞回到旅馆，林枫猫在屋子里混到晚饭时间，马志和王强还有庞建军非常默契地一块来找他。 显然是都知道了林枫打算借着周立的事整治一批人。 林枫坐在一楼翻新过的餐厅里，看了三人一眼，道：“王强，今天王姐下厨，你不是最喜欢她做的烧茄子吗，得多吃点啊。” 王强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一会儿后低声道：“大哥，周立是我推荐的，我有错。” 林枫低下脑袋继续吃饭，没有接话。 一旁的马志插话道：“食堂偶尔占点小便宜的事我是知道的，后勤都这样，我也没法管太死。只是没想到周立现在胆子这么大，是我疏忽了，不怪王强。” 林枫咽下嘴里的饭，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没心情听你们念检讨，怎么处置，你们表个态。” 第333章 国王 王强和马志一时间都没说话。 周立这事儿是团队里第一次正式地处理内部问题，怎么整有点不好拿捏。 要按以前的法律来，那就是丢去坐牢呗，但现在这条件让一个损害了大家利益的人坐牢不就等于放他回家睡大觉吗？ 还得管他吃喝那种。 要说直接杀了，又稍微有点不合适。 不说别的，光是人家跟着林枫这么久，一路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人家还有老婆孩子，直接砍了的话，这一家人都得跟着倒霉。 杀他虽然符合民意，但不符合统治阶层的利益。 相比难民，周立可是“自己人”，大家都是管理者，是一个阶级。 说难听点，周立占了点便宜，别人就没拿过吗？ 后勤给刘涵发的烟都是最好的烟，他一个小跟班凭什么？ 今天能宰了周立，开了这种头，真要往死了整，明天搞不好有点事儿连庞建军都得砍了。 不但王强他们不想杀周立，林枫也不想。 一点旧情都不念，中层迟早离心离德。 一把刀就能杀出一个天下太平的事只会在故事里发生，没人喜欢暴君。 杀了周立，下层的人会拍手称快，他们就爱看这种戏码，但是马志等人要寒心。 眼下来看，估计只能给点差不多的处罚，毕竟事儿撩在这了，不能当没看见。 坐在边上的庞建军眼观鼻鼻观心，也没有说话。 他也觉得这事儿麻烦，不太想掺和，而且林枫既然选择主动挑破食堂的事，那摆明了是要收拾周立，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天底下很多事都是没有对错的，只有立场，就连法律都是可以根据实际情况修改的，傻子才认死理。 庞建军不想说话，但林枫似乎偏要他说。 “老庞，日常工作是你在负责，你来说。” 庞建军苦笑一下，看来林枫又要自己来做这种得罪人的事了。 他斟酌了一会儿，开口道：“周立确实克扣了一批物资，不过他也把工人那部分拿出了一些偷偷给到难民那边，也不是什么特别坏的人，就是管着食堂没忍住。偷拿了一些物资就杀他肯定是不太合适的，我建议把他发配去做一阵子苦力算了，就当劳改了。” 周立这人其实也怪他妈有意思的，一边看着工人大吃大喝，仗着自己是管食堂的就下手揩油。一边又在同情那些吃不饱肚子的难民，把工人的配给挪了一部分过去。 人性的复杂也就在于此，世上其实没多少纯粹的好人和纯粹的坏人，好人也难免干过缺德事，坏人也会给乞丐施舍。 做苦力无疑是目前最无奈也最合适的办法，既起到了惩罚警示的作用，又不至于浪费资源。 林枫点点头：“那些跟他一起克扣物资，还有知情不报的人呢？” 庞建军心中暗骂一声，硬着头皮说道：“看情节轻重，一块去干苦力得了。” 这等于是要连坐，不少人要跟着周立一起倒霉。 “就这样吧，处罚力度你们拿个章程出来。” 晚饭之后，食堂管理员周立要去工地打灰的消息传开了，工人们一阵叫好。 晚上庞建军回到自己房间，当初那个跳舞跳得好被他带回来的姑娘正在屋里收拾着一堆香烟和酒水。 “干嘛翻箱倒柜的？”庞建军在沙发上坐下，随口问道。 姑娘忧心忡忡地说道：“老庞，周立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想着把他送你的这些烟酒还回去，不然林枫知道了说不定要找你麻烦。” 庞建军泡妞也很有一套，姑娘才跟了他没多久就死心塌地了。 不过也没办法，老庞好歹也是山寨二当家，想让他糟蹋的姑娘都得排队。 庞建军笑笑，冲她招了招手：“不用收拾，周立早把这些东西交代得一干二净了。” 姑娘走过来坐在他腿上，小声问道：“林枫没生你气吗？” “生什么气？” “周立贪污啊，这些东西可都是周立送的，林枫不是说要处理知情不报的人吗？” “那只是整顿的借口而已。”庞建军捏了一下她的脸，笑着道：“你以为林枫真的是在气周立抢了工人的肉吗？” “难道不是吗？” 庞建军摸出烟点上，吸了一口后说道：“贪污是小事，后勤谁他妈不占点小便宜啊，明面上不拿，但是私底下有的是办法捞好处。都是一斤米，给你分陈米和新米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那他为什么还把事挑破？”姑娘好奇地问道。 “他根本不在乎这点肉，他是在气周立不识抬举。”庞建军笑着解释了一句，“那些小东西拿了就拿了，不越界就行，这本来就是我们默许让他们拿的。但是周立拿的有点多了，前两天林枫让关海山提点过周立，周立觉得大家都在拿，就没当回事儿，林枫是因为自己的权威被挑战了才生气的。” 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庞建军往姑娘脸上吹了口烟，呛得姑娘连连咳嗽。 完成了一个小小的恶作剧后，庞建军笑着道：“别拿官场那一套来比划咱们五马山，今天周立没吃枪子是他运气好，大家念着情所以不杀他，才不是因为什么民主人权。别看林枫在那帮刁民面前亲热得跟公仆似的，实际上他搞的行政体系只是表面民主而已，这里就是他的私产，在这里他不是民主社会的总统，而是封建主义的国王。国王给你的才是你的，不给的你敢碰一下，他立马就会开始琢磨怎么弄死你。”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关键还他妈要我出刀，烦死了，王强那帮人估计私下又得骂我。” 姑娘呵呵一笑，勾着他的脖子说道：“要不我明天跟刘茜走动走动，也方便你跟王强他们搞好关系。” “那还不如去跟关海山家里那两小子玩呢，起码老关以后整我的时候多少还能给点面子。”庞建军摇了摇头，继续道，“别想着跟那帮人拉关系，林枫摆明了要我得罪人，我要是谁都不得罪，这个副山长就算干到头了。” “我还以为你们是好兄弟呢。”姑娘叹息道。 庞建军嗤笑一声：“国王的宝座上可坐不下那么多兄弟。” 姑娘伸手揉了揉他的脸，小声道：“我听着怎么感觉你好像过得很辛苦，哪天林枫不高兴了就会收拾你......要不你还是少出点风头吧，平时有什么事儿就丢给别人去弄。” 庞建军叼上烟吸了几口，伴着烟头的明明灭灭，他轻声笑道：“你不懂，这样的人生才有意思，浑浑噩噩只惦记着吃没吃饱那跟丧尸有什么区别？我这人呐，是小地方出来的，没别的想法，就想做点成就出来证明自己，以前是走了弯路没机会，现在终于有个舞台了，我才不下台呢。 我每次管理那帮手下的时候，看着他们那么多人因为我挥了挥手就去实现我的个人意志，我就很有成就感。这才是大丈夫该过的日子，权力永远是最好玩的游戏，怎么玩都玩不腻，至于林枫会不会兔死狗烹.....嘿嘿，我肯定能平衡好的，老祖宗说得好啊，与人斗，其乐无穷！” 第334章 前往331(1) “其实做子弹并不难，小作坊都能弄出来，难的是怎么保证出品稳定，还要实现量产。无烟火药其实就是硝化棉，买点医用的脱脂棉，再拿硝酸和......” 这天上午，林枫正和郑春水交流着弹药生产线的事，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摸出来一看，是曹萱。 林枫微笑着接通，“美女，啥事儿？” 现在曹家是林枫最有实力的盟友，林枫每次一接曹萱电话那都是笑嘻嘻的。 “出了点事儿，我希望你来331附近一趟。” “什么意思？”林枫微微皱了一下眉毛。 “电话里不方便说，来了再谈。” 林枫犹豫一下后说道：“你不说清楚，我有点不敢去。” “你怕我算计你？” “哪能啊，就是现在外面怪乱的，我都很少出门了。” “你骗了我两次，我都敢去五马山，你一个男人怎么这么没种？” 林枫干笑一声，道：“我可没有你大伯那么牛逼的亲戚。” 曹萱沉默片刻，冷声回道：“你的车和枪，还有那些药，哪来的你心里没数吗？” 林枫愣了一下后半天没说话。 好一会儿之后，他站起身走到窗边，避开赵春水后低声道：“你得帮我。” “我就是在帮你。” “我现在动身，晚上应该能到。” “好。” 林枫挂断后，握着卫星电话半天没动静。 聪明人说话只言片语就能品出味道来，曹萱没说太透，但林枫已经知道是有人注意到了自己，并且把自己跟天灾之前那些物资失窃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这事儿林枫其实也知道瞒不住，只要和别人接触了，那些武器和设备一拿出来用，迟早会被人看出来。 以前的人是没见识过空间系的能力，所以无法理解，现在可不一样了，凭空让物体消失的能力已经在世人面前出现，现在负责调查那些案件的人估计已经在往觉醒者身上联想了。 林枫当初为了救曹萱，是在曹东乐面前展露过那种能力还有那些来自樱花的医疗器械的。 枪还可以解释是走私的，但是这么多东西联系到一起，就不好糊弄了。 现在听曹萱的意思，似乎是这些东西给自己惹上麻烦了。 林枫现在得赌曹萱没有别的想法，不然在人家的地盘出点什么事儿可不好跑路。 但是这事儿不料理了，估计就是个祸根，曹萱能打电话来，显然事情不小。 林枫有些纠结，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冒险。 思考了半晌，他打发走赵春水，让人把庞建军叫了过来。 庞建军一进门，林枫就把门关上，冲他说道：“我的事情曹萱知道了，现在可能有外人也知道了，曹萱让我去一趟331。” “什么事.....” 庞建军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低头思索起来。 现在他是唯一知道林枫秘密的人，林枫说的事显然就是天灾之前他做的那些事。 “别去。”庞建军摇了摇头，“让她过来谈，我们不敢杀她，她可是有能耐杀你的。” 这就是有背景和没背景的人的差距，林枫知道曹萱的底细，有事儿也不敢随便杀她，但曹萱可不怕林枫。 林枫没说话，而是点上烟抽了起来。 一根烟抽完，他低声道：“曹萱应该不会出卖我，既然她让我过去，就肯定有她的理由，她估计是怕电话被监听，上次军火的事她也是没敢在电话里说而是直接过来谈，这次事儿估计不小，我得去。” 庞建军皱了皱眉：“这个女人很厉害，是那种只看利益的人，你又不是她爹，你怎么断定她不会出卖你？” “她想卖我的话没必要把事儿点破，戳破了就说明她暂时不会对我不利。” 庞建军也点上烟抽了起来，在弥漫的烟雾中这个中年男人的目光不断闪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后，庞建军道：“我们一起去，你搁外头藏着，我去和她谈。” 林枫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错愣。 庞建军是聪明人，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件事的利害关系，他替林枫去谈，无疑是一次冒险。 林枫吐了口烟，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们现在动身。” 两人略微商量后，也不墨迹，点上五十个精锐直接离开了五马山。 去331方向的路上要穿过一片市郊，林枫路过时已经看不到任何人烟，反倒是发现了不少丧尸在游荡。 他很清楚，这些丧尸其实只是冰山一角，按照他们的习性，周围的那些屋子里势必藏着更多的丧尸在“冬眠”。 情况越来越恶劣，城市里不知道还有多少活人。 明智地绕了一段路避开这片可能藏着尸群的区域，林枫几人一路跋涉，在下午五点到达了距离331避难所三十公里外的一个高速抢修站。 林枫观察好地形，看了一眼天上的薄雾，觉得这种天气就算是武直升空也没有太好的能见度，果断摸出电话给曹萱打了过去。 “我到了，你往东北走二十公里，那里有片民房，庞建军去那里跟你碰头。” 说来说去，他还是在防着曹家人。 电话那头的曹萱冷冷地回了一句：“直接来山下的镇子，我保你没事......躲你个大头鬼躲，电话是我家给你的，我想定位你的方位就是一句话的事。” 曹萱似乎很不满林枫的处处提防，语气格外的冷。 林枫尴尬地揉了揉鼻子，道：“好吧，我在高速这边的抢修站，你过来吧。” “草！” 曹萱骂了一句，直接挂断了电话。 一旁的庞建军笑道：“她说啥了，你直接就把地方说了。” 林枫笑笑，对着庞建军说道：“走，去外面躲着，看看她带多少人来。” 以前的人电影看多了，以为卫星电话绝对的安全，不会被定位或监听。 但现在可不是和平年代，上层有的是办法搞到一些以前没法搞到的东西。 曹东乐当初给的那几部电话是国外的运营商流出来的，国内管不到那边，但这也无法保证绝对的安全。 林枫也不管曹萱是不是在诈他，先溜一下再说。 第335章 前往331(2) 林枫躲在抢修站外两公里的地方，用望远镜远远观察着。 等了老半天，一支十人的车队冲到抢修站外，几个持枪的汉子进去看了看后，曹萱从车上跳下来直接掏电话开始骂娘。 “你他妈到这个时候还在防着我，赶紧过来！” “马上来马上来。” 林枫收了电话，赶紧带着人开车过去。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林枫走入收费站时曹萱正坐在刚升起的炉子边烤火，脸上全是冷意。 林枫自知理亏，挂着假笑坐到她对面，谄媚地说道：“好姐姐，到底啥事儿啊？” 曹萱才带了十个人出来，林枫却是对人家处处设防，显得曹萱有那么点傻逼了。 一旁的庞建军看了直翻白眼，你妈的真不要脸。 曹萱斜眼看了看他，冲着手下挥了挥手，一屋子人立马空了，只剩下曹萱和林枫还有庞建军。 “董青看到了你的车队，留了个心眼去查了一下，就摸到了车子的来路。他想跟我们合作，去挖掘你身上的秘密，我帮你把他宰了。” 林枫揉了揉下巴，心中小小的吃了一惊。 这娘们是真虎啊，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跟自己商量一下，直接就把人宰了。 不过人家也是真仗义，有事儿是真上，没白费自己冒险救她一条狗命。 林枫笑笑，问道：“那既然都这样了，干嘛还叫我来？” 曹萱看了他一眼，道：“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不表示表示？” “你这不是挟恩图报吗？咱们大夏人都讲究一个做好事不留名，大家都是红旗下长大的红领巾，你明明是在做好事，找我要好处岂不是落了下乘，何况我还救了.....” 林枫又开始施展胡说八道文学，试图搪塞过去，他知道这事儿一漏，曹萱一定会想从他身上挖点东西。 “少鬼扯。”曹萱出声打断，“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会把那条生产线给你？” 说着，曹萱从口袋取出那条塑料包装袋递过来：“下次干坏事儿别再留马脚了。” 林枫接过那东西看了看，楞了一下后笑骂道：“原来你早就知道啦，看我回去不收拾那个马医生一顿，收拾个手术用具都收拾不好，干个屁的医生。” 见他一直想转移话题，曹萱撇了撇嘴：“林枫，这事儿现在只有我跟我弟弟知道，我连我爸都没说过。” 林枫收起笑容，点了点头正色道：“谢谢。” 曹萱的意思无疑是会帮林枫保守秘密，那条生产线估计也是曹萱促成的，曹东乐未必有那么大方。 “天灾是怎么诞生的？”曹萱问道。 “不知道。”林枫摇了摇头。 “你在提前收集物资和武器，是预知了天灾吗？” “听一个神秘人说的，他叫我做准备。” “他是什么人？” “不知道。” “现在能找到他吗？” “找不到。” 见林枫一问三不知，曹萱觉得他是有意在隐瞒，气得牙痒痒。 她捏了捏手里烟，冷声问道：“你为什么能比别人先获得能力？” “我也不知道。”林枫咧开嘴，挂上了一种傻兮兮的笑容，“也许我是救世主吧。” 曹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转而说道：“李大山还没死，他今早刚醒，我担心他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 林枫皱了皱眉，问道：“弄不死他吗？” 曹萱摇了摇头：“这是331第一个被刺杀的重量级人物，基地里很重视，不少高层都在彻查，你知道的，玩政治的人最害怕刺杀。”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想你出面把他们钓出来，看看李大山有没有和别人说过这件事。” 林枫琢磨了好一会儿，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曹萱笑了笑，别有深意地说道：“董青把你当宝贝了，可你是我先发现的，我不喜欢跟别人分享宝藏。” ...... 晚上八点，331基地特护病房内。 李大山躺在病床上，任由医生对自己进行检查。 除了检查的医生，边上还跟着一个旁观的医生，还有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守在门口。 送进点滴瓶里的每一瓶药水都要经过严格检查，似乎有人生怕他再被人暗杀。 李大山看着天花板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医生离去，他翻了个身继续思考。 到底是谁干的？ 刺杀明显是奔着他们一家来的，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绝对没有的罪过那个叫周小天的男人。 周小天的履历很有意思，他的人生有很长一段的空白，调查后发现他可能去过国外，消失几年后在东海重新出现，开了一家西式餐厅，生意不温不火，而且他还有一大笔来路不明的财富。 这种人十有八九是在海外做黑色产业的，发了财回国养老。 但李大山和他无冤无仇，对方动手直接就是灭门，还杀了自己的心腹董青，这事儿一定是有人指使他干的。 数个政敌的脸孔在他脑海中浮现，他有些那些不准。 现在对权力的争夺很激烈，酷烈程度也远超以往，很多人不再顾及底线，已经开始搞暗杀了。 邻市的319号避难所里，甚至一把手都被人干掉了，到现在都还是无头悬案。 李大山现在很痛苦，他失去了三个家人，其中包括他唯一的儿子。 但他也很害怕，他怕对方还要来斩草除根。 今时不同往日了，到处都在死人，周小天这种亡命徒甚至在避难所里搞暗杀，事后还能成功脱身，现在整个331人人自危。 李大山不知道该相信谁，也不知道谁可以信任。 很多规矩都变了，以往的政治盟友未必再牢靠，毕竟现在大家的职位调动都很大。 关键是，那些盟友或者手下估计巴不得自己倒霉。 一个萝卜一个坑，自己要是死了，别人也好上位。 这也是他那么迫切地派董青去抢占五马山的原因。 在体系里再风光，那也是别人给你的权力，到处都是掣肘和压制，一旦将来失势就是人走茶凉，没有人会来拉你。 如果能有自己的班底，就有足够的话语权，就算撕破了脸，也有掀桌子的本钱。 第336章 前往331(3) “李部长，有一位叫曹萱的女士来拜访你。” 病房门被推开，警卫朝着屋里的李大山问道。 李大山眼中闪过一丝忌惮，点头道：“请她进来。” 片刻后，曹萱被警卫领了进来。 她进门后朝李大山说道：“李部长，听说你醒了，我过来看看，恢复得怎么样？” 李大山面无表情地打量了她一眼，“医生说还得休养。” 曹萱在椅子上坐下：“知道是谁在对付你吗？” 李大山往后靠了靠，摇头道：“我不敢确定。” “有什么想法可以说说，帮得上的我们一定会帮，毕竟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曹萱最后几个字上咬得很重，似乎在暗示什么。 李大山歪头扫了一眼边上的监控，点点头道：“谢谢关心，有需要我会和你们讲。” 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曹萱嘴角微微一勾。 特护病房被人严加看管，这里说话会有人听见，李大山忌惮着监控，说明他应该没把事情透出去。 那么就很容易推断出，对方可能还没有怀疑自己。 “林先生来了，需要我安排你见见他吗？” 听到这个消息，李大山楞了一下。 片刻后他摇摇头道：“我最近不方便，下次再找机会吧。” “好。” 曹萱又和李大山聊了几句，离开了病房。 她一走，李大山就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找到一个号码，犹豫了半晌都没拨过去。 “会是曹东乐吗？” 李大山摩挲着手机，喃喃自语。 他现在根本不敢相信曹萱，他甚至有点怀疑曹萱过来就是在试探自己。 特护里有人盯着，没人敢动手，也没机会动手，一旦出去，那可就不好说了。 斟酌了许久，他还是放下了手机。 他在明敌在暗，他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 ...... 曹萱穿过长长的走道，进入一间办公室。 走到最里面，拉开里面休息室的门，立刻看到了躺在狭小单人床上玩着平板的林枫。 他像个大爷一样翘着腿叼着烟，正在打游戏。 “这是我的床。”曹萱很不满地说道。 “我知道啊。”林枫头也不抬地吐了口烟，“你把我丢在这，又不知道给我把椅子。” “我是说你的烟灰掉在我的床上了，还有你靴子上的泥。” “哦，走的时候帮你换张新的，我正好有张新的席梦思，一会儿也送你了。” 曹萱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像个der逼。 这是她的办公室，虽然基本没用过，但林枫也太不知道见外了。 “起来，说正经的。”曹萱招了招手，示意他从休息室出来。 “躺着怪舒服的，直接说就行了。” 林枫似乎已经把这间小夹层当成了自己的地盘一样。 曹萱看了他一会儿，撩开衣服拔出一把手枪上膛：“我数三下，从我的床上滚下来。” 林枫愣了一下，放下平板看了曹萱一眼，然后站起来往办公室走：“妈的，还挺烈性......说吧，有没有机会动手。” “他很谨慎，说下次再见。”曹萱收了枪和他一块走到办公室里。 “他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了吗？” “看他的态度应该没有，不然这么好的机会完全可以让知情者来见你。” “也许是在怀疑你也说不定。” 曹萱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所以我才叫你过来想办法干掉他和那些可能知情的人。” 林枫瞥了曹萱一眼，暗叹有背景的人就是狂，宰了人家老婆孩子还能这么淡定。 搁电视剧里，曹萱这种人就是仗势欺人的大坏蛋，应该被正义的主角干掉。 但现实中这种人才是世界的掌控者，他们对一切予取予求，他敢找你麻烦，你却没有本钱报复。 穷人和富人玩的牌局看似公平，实际筹码根本不对等。曹萱这种人能输好几次都还有本钱，林枫却不行，输一次就可能失去参与的资格。 林枫坐在沙发上，想了一会儿后说道：“现在的关键在于不能让他怀疑你们，不然他很可能会把我的事情说出去，换取更严密的保护。我们要先忽悠住他，然后再找机会下手。” “怎么忽悠？” 林枫揉了揉下巴，笑道：“从政的总会得罪人，331有没有跟他不对路的人，或者说他死了之后，有谁能接替他的职位？” 曹萱想了想，微微一笑后报出了几个名字。 听着曹萱一连报出好几个人的名字，林枫揶揄道：“李部长政治成就很高嘛~” “你小子坏心眼真多。” “嘿嘿~” ...... 晚上十一点，后勤部门的陈处长刚躺下睡觉，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 现在基地内部接了电话线，稍微级别高点的人住的地方都配了座机，不过打的人真不多，内部网络重新建立后，大部分人又用起了手机。 不过一直有风言风语，说最近可能要管控通讯设备，什么时候开始暂时知道。 陈处长有些烦躁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个陌生电话后，随手按下了接听。 “喂，哪位？”他尽可能客气地问道，没有表露出被打扰睡眠的烦躁。 “他们马上要查到你了，快走。” 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男性声音，说着让陈处长摸不着头脑的话。 陈处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惊问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嘟嘟嘟~” 他这时才发现，对方一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陈处长放下手机，皱起眉头思索起来。 这通陌生电话打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337章 前往331(4) 狭长的通道里，穿着警卫服，经过易容的林枫信步闲庭地走着。 他来到陈处长的住所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似乎已经睡下，好半天才起来开门。 陈处长的站在门口，疑惑地看着他：“同志，有什么事？” 林枫扶了扶脑袋上的警帽，从口袋里摸出一只信封递过去：“陈处长，那边让我给你带话。” 陈处长一头雾水地伸手接过信封，刚要拆开，就听到对面这个陌生警官低声说道：“快收拾东西，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陈处长愣愣地看着林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林枫借着这个机会，脚步一踏，走进了他的屋子，随后猛地一拳砸了过去。 陈处长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就要抬手抵挡，可惜林枫的动作比他快了太多。 嘭~ 陈处长被他一拳砸在太阳穴上，眼里闪过血丝，脑袋一黑。 “对不起了，要怪就怪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吧。” 林枫嘀咕了一句，扣住陈处长的下巴，猛力一扭。 咔吧~ 一个在今天之前连名字都没听过的陌生人，就这样被无冤无仇的林枫扭断了脖子。 狗草的世界。 林枫拿回那封做样子的信，扭头离开。 七转八转，走入一处监控的死角，林枫打开通风井的隔板，直接钻了进去。 一个活生生的“警官”，就这么“消失”在了监控里。 ...... 次日中午，李大山刚吃完午饭，就看到负责调查这起案件的牛队长走了进来。 “有事儿吗牛队？”李大山问道。 牛队长点点头，坐在李大山面前说道：“你的下属陈洪生昨晚被人杀了。” 说这话的时候，牛队长死死地盯着李大山的眼睛。 李大山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他和这件事有牵扯吗？” 牛队长看了他一会儿，觉得他眼神中的迷茫不似作假，点点头道：“应该有，我们查了他的通讯，他死前接到过一通不明身份的电话，对方说‘他们马上要查到你了，快走’。五分钟后就有一个伪装成警员的杀手上门去杀了他。我们初步怀疑，陈洪生参与了对你的刺杀，也许是我们的调查摸到了什么线索，他背后的人选择杀掉陈洪生灭口。” 李大山皱着眉头思索了很久，试探着问道：“会不会是栽赃？” “我们也有这个怀疑。”牛队长拿出手机调出昨晚的监控录像递过去，“监控拍到了那个杀手，杀手给了他一封信，又说了几句话。我们读了唇语，杀手也说了让他快点离开的话，然后就走了进去，没有拍到陈洪生，但看杀手的动作，陈洪生似乎并没有阻止他进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大山反复看了两遍监控，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个人本来是要接陈洪生离开的，但是可能发生了些冲突，他又把陈洪生杀了？” “嗯，犯罪团伙内讧之后灭口是很常见的事。”牛队长点了点头。 “这个杀手找不到吗？” “消失了。”牛队长叹了口气，“他很了解地形，从一处监控盲区爬通风管道跑了，等到我们发现陈洪生死亡，他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李大山有些无语，半是愤慨半是恐惧地说道：“搞什么？这可是军事级别的避难所，怎么还会有监控盲区？” 牛队长尴尬地揉了揉鼻子。 331那么大，天灾之后又在拓宽，重要科室当然是360度无死角，出入都是三四道安全门，但是普通区域难免有遗漏，被有心人注意到也没办法。 “监测手环马上完成量产了，到时候再有刺杀我们能第一时间发现。”牛队长半是安慰半是开脱地说道。 林枫搞得那些手环其实就是前世从官方那里学来的，为了防备有人在人群里突然变成丧尸，官方的避难所都在弄监测仪和智能手环之类的东西。 戴上这玩意儿，只要不断电断信号，死了人能第一时间知道。 李大山觉得牛队长说了一句没用的废话，人都死了你再来发现有什么用？ 牛队长又和李大山询问了一些相关的信息，随后告辞离开。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追了一下案件进度，综合分析后暂时排除了李大山的嫌疑。 呵呵，人家是执法者，可不是光抓杀李大山的人，李大山如果不通过正常渠道处决仇人，他照样要抓。 在基地里刺杀高级人物，已经触及了上层的底线，这不再是什么程序正义与否的问题，这是政治斗争的底线。 一旦开始搞暗杀，那管理者都得提心吊胆。 这不是孤例，有些地方连更高级别的长官都被人干掉了。 以往的一切斗争都停留在台面上，失势了最多下台，乱世一来这些规则正在不断瓦解，杀戮已经蔓延到了上层。 不少大人物已经开始配上了荷枪实弹的保镖，豢养私兵死士的人越来越多。 信任和默契一旦被鲜血摧垮，再想修复就没那么简单了。 此时在病房里的李大山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犹豫了好半晌，拨通了一个号码。 “廖秘书，您忙吗......嗯，我恢复得还行.....是这样的，医生说我身体有点虚，我希望能去京都的疗养院休养一阵子.......我现在的情况您是知道的，希望您能帮帮我......” 一通电话挂断，李大山愣愣地看着手机，他无意识地翻到曹萱的号码，眼中浮现怨毒的神色。 李大山在政界经营多年，人脉关系还算过硬，那边也知道他是想躲避刺杀，所以特事特办，很快帮他安排好了手续。 下午六点，李大山的秘书帮他收拾好带来病房，有些惋惜地说道：“部长，你经营了这么多年，真的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吗？” 作为秘书自然知道李大山此举会带来多大的损失，一旦去了疗养院，就等于半退休，再想回来，可就没他的位置了。 共事多年，秘书很了解的李大山的性格，他觉得李大山一定是有所怀疑了才会这么笃定。 “您有目标了吗？” 李大山看了一眼斜上方的监控，对着秘书招了招手，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要是我没猜错，就是曹东乐要杀我！” 秘书脸色一变，问道：“您什么时候得罪了曹家人？” “我跟他们有一桩交易，我现在怀疑他们是在忽悠我，想独吞那个秘密。记住，我将来如果出什么意外死了，立刻把我保险柜里的那张内存卡交上去。” 秘书思索半晌，小声道：“这事儿您有把握吗？” “我也没有把握，但是他们很可疑。”李大山眼中闪过一丝阴毒，“曹萱昨天来看我了，好巧不巧又给了我一个好消息，我现在越想越觉得那是个饵，在钓我出去。陈洪生昨晚又死了，我现在已经看不懂了，谁在背后捣鬼以后再慢慢查，现在先保住命再说，这帮人敢杀我一次，就肯定敢来第二次。” 秘书叹了口气，“为什么不找上面？” 李大山拉着他的腕子，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事儿牵扯到一个不得了的秘密，捅破了我可能死得更快！曹东乐背后是曹西进，曹西进背后是整个军政派，刺杀如果是他们授意的，整个东海都没人能保住我！” 第338章 前往331(5) 晚上七点，林枫正在镇上的一家餐馆和曹萱一块吃着饭，趁机跟曹萱了解331的具体构造。 不得不说，官方的力量根本不是民间小团体可以比拟的，连山下小镇的饭店都还能整出三菜一汤来。 331号战时避难所的落成时间已经超过了五十年，非常老旧，但是经过官方不计成本的一番修整后，立马跟新鲜出炉的一样。 五马山防空洞算很大的了，但和331比起来简直就是幼儿园。 这里有完整的自循环系统，加上新开辟出的温室种植区域，整个331已经在开始产出作物了，能维持不少人的生活所需。 加上储备的大量燃料，以及一个小型工业生产基地，这里完全可以做到自给自足。 厚重的山体能保证承受核弹在地面上直接引爆，驻扎在此的一个装甲团更是拥有立刻控制东海市区的能力。 据说在某个隐秘的发射井里，还藏着能够摧毁一个城市的核弹头。 林枫看着手里的建筑平面图，馋得都快流口水了，五马山啥时候才能有这种水准啊？ 但这里并不是天堂。 这里能容纳的宜居人口应该是五到七万左右，但现在却塞了近二十万人，整个平民区都是一片拥挤逼仄。 连山下的镇上都挤满了没能进去的难民，这里每天都发生着不计其数的偷盗和抢劫。 更麻烦的是巨量的人口负担带来了天量的资源消耗，现在很多人都分不到能吃饱饭的物资。 尽管基地的控制者已经在想各种办法送走一批人并且在全力施工，修缮更多的生活空间。但大部分难民缺少开拓的勇气，粮食和燃料更不会凭空掉下来，短期内估计无法控制住人口负担问题。 林枫知道，过量的人口必然会引爆一系列的问题，331的控制者如果处理不好，极有可能爆发无法逆转的动乱。 内部的冲突其实没那么多刀光剑影，更多的是鸡毛蒜皮。 难民天天吃窝窝头，看着你们上流人物龙虾海鲜，他能不眼红？ 如果要搞平均主义，那些名流难道就愿意跟着泥腿子一起受苦？ 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人类历史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重演，古往今来无数惊才绝艳的人物都无法根除的矛盾，就是资源分配的不均衡。 最后往往都是直接砸碎了重来。 这也是林枫没有大量收拢难民的原因，你能养活他不叫本事，能让他觉得自己过得好并且死心塌地为你干活才叫本事，他要是不开心了，就得把你的摊子砸了自己来享福。 大夏的文化最凶狠的地方就在于此，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彼可取而代也，这一套东西几乎是跟乖顺一起烙进了骨子里，形成天平上两个恐怖的极端。 那些被生存的压力死死按在心里的野望，一旦出现一点点小小的火星，就会不可遏制地弥漫成滔天大火，直到把一切都融穿他们才会满意。 林枫刚和曹萱聊到种什么东西好吃又饱肚时，曹萱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接起电话说了几句话，脸就冷了下来。 放下手机，她对着林枫说道：“又出了一个赵双。” 林枫放下手里的筷子，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 “李大山申请了去北方休养，他今晚连夜去京都。” 林枫愣了一下后苦笑不已。 妈的，最烦你们这些怕死的胆小鬼了。 不过换个角度一想，都他妈是人精，自己要是李大山，现在估计也得考虑先开溜。 敌人是谁都不知道，找不到真凶，随时可能被暗杀，李大山又不是331的一把手，不走难道等着别人再来刺杀吗？ 林枫想着想着，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草，他可能怀疑你了。” 曹萱点点头：“这个可能不小，现在怎么处理？” 林枫抱起胳膊，将自己代入李大山的视角，试图猜出李大山此时的想法。 沉吟良久，他开口道：“他不知道你瞒着这件事，假设他是在怀疑你们家，那么就会认为是你大伯授意对他暗杀，他现在没有选择把事情捅破，而是跑路，就是怕事情闹开了，你大伯报复起来别人保不住他。” 曹萱点点头，赞同道：“我先前和他们谈的时候搬出了我大伯，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骗了他们。” “那就放他走吧。”林枫苦笑着重新拿起筷子吃饭。 “你不怕他到了京都，把事情上报吗？” “怕也没用，你们没杀掉他就已经注定埋下了祸根，后续很难补救了，他至今没有把我的事情说出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林枫摇了摇头，继续道，“假设他是怀疑你大伯而选择去京都避难，那么他必然会留下后手防备，我们再动手，就算成功了也很可能暴露。假设他没有怀疑你，那么后续还要找你们家合作，到时候再决定要不要弄死他。而且他去京都只能坐军机，我们不可能去把军机打下来吧？” 曹萱思索片刻，笑着道：“我记得你的履历上显示你学的是机械，毕业之后也是在做相关的业务工作，这些东西都是谁教你的？” 林枫挤了挤眼睛：“我天生就有干坏事的慧根。” “以后要是被人盯上了，你准备怎么办？”曹萱问道。 她不等林枫回答，又继续道：“想不想去南亚，我可以说服我大伯给你弄一个比五马山更好的地方，你在那里复辟封建帝制都没人能管你。” 曹萱的话让林枫愣了一下，这他妈可太诱人了。 南亚现在就是一片焦土，大夏的军队已经取得了实际控制权，在那里几乎是默许本国的难民劫掠，除了军事管制区，根本没有王法。 林枫在东海需要低调做人，去了那里，只要能通过曹萱得到曹西进的支持，就没人能动他。 林枫心头一热，差点就想和曹萱就这个话题好好聊聊。 但心头刚升起的热切立刻被理智压下。 曹萱这娘们精明的很，她未必没有控制自己的想法。 林枫在国内虽然不能为所欲为，但别人一样不行。 南亚那鬼地方，冲突一旦爆发，大家估计能把飞机大炮都拉出来干架，林枫在那里可未必有什么优势。 要是曹家人再动点歪脑筋，林枫的小胳膊怎么可能扭得过曹西进的大腿？ 国内混不下去了大不了找组织投诚，坦白从宽嘛，怎么也能落个严密保护。 国外混不下去了，还能不能像人一样活着都不好说。 都是要苟，干嘛不在家门口苟？ 发展才是硬道理，赶紧积攒实力等待时局变化，到时候还得是国内比南亚那种鬼地方舒服。 第339章 离开前的巧遇 次日清晨，林枫从旅馆起来，吃完早饭后带着人离开。 李大山昨晚走了，林枫也没什么好办法，这件事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 旅馆的早饭还不错，甚至弄出了糕点这种稀罕玩意儿。 哪都有人做生意，哪怕是兵荒马乱的末世也多的是有手腕的生意人。 镇子上保留了不少旅馆和饭店还在开着，都是有人罩着的，而且消费很高，一般人根本消费不起。 林枫开个大床房，一晚上居然要三包烟，差的烟还不行。别的物资也可以，老板会出来跟你讨价还价。 现在货币已经崩溃，烟酒糖子弹药品还有粮食成了最硬的硬通货，其中香烟和退烧药因为方便携带而暂时成了最好的交易物。 刚一出门，七八个脏兮兮的孩子就围了上来。 “老板，给点吃的吧。” “叔叔，我好饿。” 他们捧着手里的碗，露出期盼的目光看着林枫一行人。 这些孩子大部分只有八九岁，个个面黄肌瘦，脸色虚得很，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们掀翻。 林枫还没说话，旅馆的老板就走了出来，挥手训斥道：“滚开，再来老子门口骗钱老子弄死你们。” 一旁的刘涵皱了皱眉，犹豫着要不要给那些孩子拿几块饼干。 作为林枫的跟班兼助理，他能领到的物资可不少，平时过得很富裕，从来不缺吃的。 林枫面无表情地带着人离开，似乎根本没有去救助那些乞儿的打算。 他太清楚这帮乞丐是什么尿性了，给了东西，麻烦更多。 一行人走到小镇边缘正准备闪人，林枫突然看到镇子口开进来一辆皮卡，随后几个穿着警服的人跳了下来。 这里人很多，为了出行方便都清理掉了路上的积雪，执勤的警察也很常见。 林枫本来没太在意，无意间瞥到其中一名警员的脸后直接笑出了声。 “妈的，东海什么时候这么小了？”他笑着嘀咕了一句后招来刘涵，“去路上那家茶楼包个雅间，我请警官们喝茶。” 刘涵往那边瞧了一眼，那边的警员赫然是吴军。 真他妈巧啊。 林枫扭头往那边走，吴军这时也注意到了正朝这边过来的一大帮子人。 他看到林枫后呆了一下，随后咧嘴一笑，冲他挥起了手。 “你怎么来了？”吴军跑过来笑着问道。 “来办点事儿，刚准备走就看见你了，你呢？” 林枫一边打量着吴军，一边抛了根烟过去。 许久没见，吴军瘦了不少，脸上头发胡子都乱糟糟的，要不是穿着警服，还以为是个流浪汉。 他的眼里趴着一片细小的血丝，神情明显看得出疲惫，估计最近都没休息好。 “还是你阔气，出手就是华子。”吴军接过烟夹在耳朵上：“我们也是来办事的。” 林枫打量了车边的那两个警察一眼，问道：“这时候还有啥事儿？” 其中一名警员也在朝这边瞧，目光似乎一直落在林枫身上。 吴军叹口气，苦笑道：“来要粮。” 林枫皱了皱眉，摊手道：“别想了，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吴军揉了揉鼻子，看了林枫一眼后又移开目光，似乎有话想说。 林枫一看他这动作就知道他在尴尬，他在尴尬于接下来想说的话。 上辈子两人互相扶持共患难很长一段时间，他知道吴军这人的性格。 “你们想要多少？”林枫笑问道。 “北区好多人抢到粮食之后都跑了，我们那里现在还有快两万人的口粮没着落。” 林枫嘴角依旧带着笑，淡淡地说道：“331才不到20万人，你一口气就想拿走十分之一，你觉得他们会给吗？除了你们北区，整个东海还有不知道多少人，你觉得把331榨干了，又能养活多少人？” 林枫感觉吴军刚刚估计是有了跟自己借点物资的想法，但又觉得这要求太过不切实际，所以又放弃了开口。 要是只是几百斤大米的事，林枫送给他也无所谓，就当是为社会做贡献。 但几百斤乃至几千斤几万斤，根本不够北区那帮难民塞牙缝的，这么大的事儿林枫也管不了。 那话怎么说来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林枫虽然不穷，但显然还没有兼济天下的本事。 当初没把凤凰村的人弄死还收留他们，已经是他当好人的极限了，再他妈养一大帮老弱，日子还过不过了？ 吴军苦笑着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这话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每个人都这样说。” “那你们还来？” “总要试试吧，两万条命啊。” “那我也不劝你了。”林枫拍了拍吴军的肩膀：“我也忙，不耽误你时间了，有空了就来五马山坐坐。” 吴军点点头，和林枫道了声再见便匆匆离去。 他走回车边和自己的同伴会合，先前那个一直打量林枫的警员突然开口道：“老吴，那人是谁，我越看越觉得眼熟。” 这人赫然是特警队长顾振东，他当初在街上撞到过林枫，当时也觉得眼熟来着。 “我朋友，林枫，以前也在北区，可能你们见过，对了，上回他还送了我们一袋子药呢，记得吗？” “原来是那个热心人啊...” 顾振东点点头，苦恼地收回目光，和同伴往镇子上走。 到底在哪见过呢....... 这个问题萦绕在他心头，久久没有答案。 另一头，刘涵疑惑地问道：“大哥，不是说要请他们喝茶吗？” “不能喝，再喝就得听兄弟哭穷了。”林枫轻笑一声，继续道，“他们是来要粮的，跟他们喝茶，万一那帮警察看我有钱跑来做我的思想工作，我这么善良的人一个没忍住就得奉献自己了。给了我肉疼，不给我心疼，眼不见为净，赶紧开溜吧。” 你还会心疼难民？好笑不好笑啊？ 刘涵哈哈一笑，跟着林枫一起取车跑路。 当初在小区的时候，林枫不止一次想给吴军提供帮助，因为那时他还是普通人，还没意识到末世的重重危险。 现在吴军已经拥有了自保的能力，也认识到了末世的残酷，身边还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并且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林枫觉得没必要再对人家的人生指手画脚，都是成年人，他自己会判断利弊对错。 车队在郊外缓缓驶过，林枫突然扭头看了一眼那座大山和山下炊烟袅袅的小镇。 这座被某些难民传为天堂的331避难所，它的天空上也一样阴云密布，阳光照不进来。 甚至，比别的地方还要昏暗。 第340章 葬礼 回到五马山趴了两天，曹萱那边说李大山到了京都就住进了一家级别很高的疗养院猫着不出来，不知道在搞什么。 不过目前来看他应该没有把事情捅出去，不然这会儿应该已经有特殊部门的人坐着武装直升机到五马山来“请”林枫回去喝茶了。 李大山不敢暴露自己已经在怀疑曹家的事，也不敢把事情捅开，因为他不知道曹家到底想干什么，他更不知道这种局势下军政的人会不会上位，如果弄死他是军政那帮人的意思，事后军政得势，李大山的小命肯定保不住。 眼下不如装傻，躲开那些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敌人，保住小命再琢磨怎么东山再起。 他不怕曹东乐更不怕曹萱，他怕的是曹西进。 这就跟察觉到王爷可能搞到了跨时代意义的武器大伊万想造反，手下却不敢跟宫里通报一样，谁他妈知道明天宫里谁说了算。 水实在太深了，明哲保身才是王道。 他打死也没想到，狗日的曹萱根本就没把这件事跟家里说过。 李大山更没想到，林枫根本做不到预知天灾，他只是重活了一次而已，这搓鸟自己也解释不清楚重生的原因。 他们想要的改变世界的力量，林枫其实也给不了。 聪明人想得多，太聪明了也未必是好事，歪打正着反而如了林枫的意。 林枫现在也不怎么怕身份暴露，无非就是投不投诚的问题。 他这样的人，上面才舍不得干掉，只是那样很可能会失去自由。 逼急了，大不了跑路南亚。 有了这次的事情，林枫和曹萱的关系也近了一步，这么大的秘密曹萱都能替他守下来，林枫感觉这娘们能处，虽然有她自己的小算盘，但是知恩图报有事儿是真上。 林枫这天正跟关海山的儿子在玩打弹珠，刘涵突然推门进来。 “大哥，全都弄好了，可以下葬了。” 林枫点点头，打发小屁孩自己去玩之后，走出了旅馆。 此时温泉后方的一处小空地，已经被人挖开了一个又一个坑，坑前面还竖着石碑。 看来这是墓地。 最前方的一块坟墓前停着一具棺材，盖子打开，里面摆满了花，可惜都是假的。 十几个人正围在棺材前，似乎在准备葬礼。 旅馆里陆续有人走出，来到坟地这边。 林枫走到棺材边，众人自觉地让开了位置。 面容被精心修缮过的女孩安静地躺在那里，宛如正在酣睡。 她今天穿着一套繁复的绣花长裙，将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 其实都是为了掩盖她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 一直没下葬就是因为大家想要修个好点的坟墓，好让她走得体面点。 林枫看了一会儿，伸出右手，虚幻的波纹扭动，一束带着露水的白色康乃馨出现在手中。 这次是真花，也只有拥有亚空间的林枫能让花朵不会枯萎。 他把那束花搁在洪瑶瑶怀里，随后退到一边。 煽情的送别的话说了也没用，他没兴趣去讲。 那天的幸存者凑上去说了些话表达感谢和哀思，随后主持仪式的延平挥了挥手，八个壮汉合上棺材，用绳子将棺材慢慢放进了坑洞里。 延平拿起铲子看向林枫，似乎在询问他要不要现在就盖土。 林枫接过铲子，犹豫一下递给了边上的柯露：“她最喜欢的是你，你来吧。” 柯露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接过铲子盖上了第一捧土。 她住进旅馆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屋子里，林枫最近都没见过她几面。 坟墓一点点被填平，众人移动到其他几个坟墓旁，送别剩下的人。 林枫看了一眼洪瑶瑶墓碑上刻着的文字，赞许地说道：“写得不错。” 墓碑上的文字非常简单，可笑的是生日还是柯露从洪瑶瑶的遗物里翻找到的，林枫都不知道她的生日。 只记得刚来的时候她提过自己刚成年，林枫却没放在心上，搞不清具体日子。 甚至都没人知道她曾经的故事，她是怎么长大的，父母又在哪，是否还有放不下的亲人和朋友。 “她睡在白色的雪里，拥抱着世界的美好。” 这是柯露为她写的墓志铭，关海山专门让人找了个老师傅来刻字。 林枫伸手入怀里，摸出一个小袋子把玩，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你说，这里的温度种子能发芽吗？” 他扭头朝刘涵问道。 刘涵挠了挠头：“这我不知道，但是这边的树还没死，泥土温度还可以，说不定能发芽。” 林枫想了一会儿，在墓碑后面刨了一个小坑，将那袋子里的种子倒出大概七八颗，送进了坑里，随后重新用土掩埋上。 这是江春的遗物，吴军托他找个合适的地方种下。 林枫向来是个实用主义，哪会在一个地方吊死，在温暖的旅馆里拿种植盆播了一点种，在防空洞又搞了一盆，以后估计还得去别的地方接着种。 他觉得这样就挺好，如果春天真的来了，那全世界都应该开满鲜花。 栽下种子，林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仰头看向天空。 人不能总能沉湎于过去，该向前看。 今天这场葬礼，就是林枫等人对过去的一次告别，今后就是全新的生活。 无论是酸甜苦辣，都要咽进肚里，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林枫正晃神间，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碰了自己一下。 是卡卡的尾巴，它正趴在墓碑前舔舐着上面洪瑶瑶的照片。 林枫皱了皱眉，刚去拿毯子把卡卡裹起来，它的伤还没好，刚刚都是被关海山用担架抬出来的。 狗坐担架，怪好笑的。 但林枫笑不出来，只觉得难受。 林枫犹豫了一下，放弃了拿毯子的想法。 他轻轻地摸了摸卡卡的头，对着墓碑上那个面无表情的女孩说道：“起码有人还在惦记你呢。” 第341章 暖气开通 “热了吗？” “热了吧。” “闸都还没开，热个毛。” 这天，一群人围在锅炉房外的通道里，看着墙上挂着的一个温度计，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林枫站在门口，抱着胳膊看一群工人捣鼓。 等了好一会儿，工人们检查好一系列设备，冲着胡天亮点点头。 胡天亮让出位置，笑着对林枫说道：“老板，您来吧。” 林枫走上去，来到总机开关前摸了摸那块电闸，笑着对通道里的众人喊道：“今天开始，我们就有暖气了！” “好耶！” “终于有暖气了！” “万岁！” 人群中爆发出欢呼，欢快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 这是他们亲手建成的供暖系统，每个人此时心中都充满了成就感。 林枫推动电闸，为总机通上电，伴随着发电机的带动，巨大的抽水泵开始轰鸣。 一旁的工人也赶紧操作起了那些设备，打开一道道开关。 管道里响起哗哗声，大量来自山体内部的温泉迅速冲入变压泵，随后沿着主管道一路向前，中途流入无数支路，再填满那些毛细管道。 这些温泉将热量传递至铺设了管道的每一处角落，再汇入某处蓄水池，从另一处灌回山体里。 锅炉房的温度开始升高，逐渐有微微的雾气开始蒸腾。 总工赵春水认真地记录下情况，和工人们叮嘱着后续的修整意见。 这套玩意儿其实不是传统的锅炉，更准确的说着只是一套抽水系统，锅炉是要烧的，但五马山有地热，来自行星的浩瀚伟力帮大家完成了烧水工作。 “可以把取暖的炉子熄了。” 庞建军微笑着朝边上的人说道。 “好嘞。” 立刻有人去把锅炉房用来取暖的炉子熄灭。 今天是个大日子，林枫让所有人都放了假来分享这份喜悦，食堂已经在炖肉，准备办一场庆功宴。 众人说说笑笑地等待着，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林枫拿起对讲机说道：“现在什么温度？” “报告，一号居住区现在是6度，零上！” 那头传来一个男人喜悦的声音，似乎格外兴奋。 “二号居住区零上4度。” “二层广场2度。” “食堂零上23度！” 林枫愣了一下后笑骂道：“你der吧？厨房那么多猛火灶，你小子是不是在厨房里测的？” 那头的人干笑两声，重新报上一个7度。 “一层广场正好0度。” “一层通道零下6度，防卫团训练场零上5度，宿舍11度，大门哨岗3度，我办公室13度，哈哈哈！” 防卫团的老魏一口气报上了一堆数据，林枫听完后分外满意。 一层正门那边离锅炉房最远，热量有损失，但军营在那边，林枫下了点本钱保证他们的供暖。 “大家听见了吗？”林枫挥了挥对讲机，“宿舍已经是六度了！” “好耶，温泉万岁！” “奶奶的，终于不用烧炉子了！” “我要回去泡澡！” 林枫看着那些高兴坏了的男女老少，心中也是一阵满足和自豪。 也许这就是庞建军所追求的那种成就感，当你带领一个集体，以你的个人意志为起点，所有人一起努力去做成一件大事时，你所收获到的精神满足感。 快乐是会传染的，特别是在温暖的春天。 人们将脱掉的大衣高高抛起，尽情享受着这份温暖。 搁以前，五六度的温度能让他们骂娘，但现在不一样了，相比外面零下五十度的严寒，还有往日整天烧炉子的麻烦，这个室温让很多人都很满足。 后续再开发一下，供暖温度应该还能往上提一提。 “走，到饭点了，去食堂，酒肉放开了吃！” 一行人嘻嘻哈哈地来到食堂，厨师们拿出了毕生所学正在疯狂烧菜，生怕喂不饱这帮饿鬼。 林枫坐在最中间的桌子上，正和旁人说着话，一个人影突然来到他身后。 “林枫，我有点事儿想和你说。” 林枫扭头一看，是张震的妹妹，好像是叫张雨薇来着。 林枫今天心情很好，笑着道：“坐，什么事儿？” 张雨薇在他边上坐下，开口道：“我想和你说说工人劳动时间的事，建筑队的劳动强度太大了，很多人身体都累坏了，我觉得应该减少工作时间。” 林枫收起脸上的笑容，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了，你把情况写成报告，回头放我桌上。” 张雨薇皱了皱眉：“我写过，前天就让刘涵转交了。” 林枫装作没听见，又和边上的一个老头聊起了天。 坐在对面的庞建军笑着冲张雨薇招了招手：“老妹，过来，林枫忙得很，跟我说说吧。” 张雨薇的目光在林枫刘涵和庞建军三人来回跳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很是不满地冲林枫说道：“林枫，你知不知道有个工人咳血了，还有人被压断了腿，这事儿你就想这样搪塞过去吗？” 林枫斜眼看了看她，道：“嗯，我听说了，胡天亮跟我说过，赔偿和补助没给到位吗？” “不是赔偿的事！”张雨薇加大了一点音量，“这种事完全可以杜绝的，腿都断了要那些赔偿有什么用？” 林枫没直接回答她，而是对着刘涵说道：“去那些没有口粮的人里挑几个壮一点过来。” 刘涵心领神会，立马去边上叫了三个汉子过来。 他们来到林枫面前，神情局促地问道：“老大，啥事儿？” 林枫着道：“听说你们还没有活干，不过不用急，我们马上要开始种菜了，你们愿意去那边干活吗？” 三人眼睛一亮：“愿意！” 住进与世隔绝的防空洞后，林枫不再像在外面那样残忍小气，至少是给了粮食养着难民的。 在外面是不能露富，不然穷鬼一波接一波来，他迟早被人盯上，而且他也有意在在筛选勤劳的人。 现在在五马山安了家，自己粮食不少，就没必要对别人那么苛刻了。 只不过没活干的人吃的叫救济粮，虽然饿不死但也吃不饱，口味更是无从谈起。 稀粥配咸菜，最多加点淀粉肠，偶尔弄点青菜面，能有啥口味。 所以很多人都是拼命地在表现，就想混个活干，这样不但有食堂的饭菜吃，还能拿到其他的物资配给。 当然也少不了彻底摆烂的人，整天就是躺着睡大觉，林枫为了收拢人心也懒得管，以后有的是办法淘汰这些闲人。 林枫指了指张雨薇，道：“这位张小姐跟我说，要减少工作时间给大家减轻负担，你们觉得合适吗？” 三人互相看看，没敢说话。 谁不想轻松啊，但大家是成年人，知道有些真心话最好别在老板面前瞎说。 林枫也不为难他们，继续说道：“我这里从来都是多劳多得的，减少工作量其实也不难，反正咱们这闲人多。但是干活的人多了，你们能拿到的报酬也摊薄了，你们觉得哪种方式好？” 第342章 玫瑰和麦子 待林枫说完，其中一个汉子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不怕累！” “对，我想多赚点口粮，我也不怕累。” 林枫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回去吃饭吧，多吃点，过几天要开始种地了。” “好嘞，谢谢老大。” 三人笑呵呵地走了，似乎在为自己提前得到了工作而开心。 一旁的张雨薇脸色不太好，心里憋着一股气说不出话来。 刘涵跟了林枫这么久，哪能是傻子啊，选的都是家里有负担又勤快的男人，这种人在职场上你叫他别上班不如直接杀了他全家。 林枫点上一支烟，吸了两口后对着张雨薇淡淡地说道：“张小姐，你家条件应该很好吧？” 张雨薇愣了一下后问道：“凑合，为什么这么问？” “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白左’？”林枫笑了笑，鄙夷地说道：“世界上有一群人，自身条件优渥、受过高等教育却天真得要死，罔顾客观条件呼吁不切实际的平等，实际上他们不去创造价值，只是在剥夺一个群体的利益送给另一个群体，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道德优越感而已。” “你在讽刺我？”张雨薇脸色涨红，声音也急促了些，似乎在生气。 林枫没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坐在另一头的施工队：“你想过没，我去外面随便就能找到几百个这样的壮劳力，我只需要给相当于现在施工队五分之一的待遇，就有人抢着替我干活甚至愿意把命给我？ 这些工人能活下来还吃得饱饱的，都是因为有我在这里给他们活干。这种年代，我明明可以强迫他们为我做事情，但我却给了他们能养活一家老小的口粮，除此之外，我还养着那么多难民。我都做到这一步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你只想着降低劳动压力，却不想想耽误施工进展，又会带来多大的损失，这份损失可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是所有人一起承担的。你现在罔顾事实就要让大家少干活，就是在牺牲集体的利益去满足你的道德感。麻烦你不要再和我说这种不过脑子的话，你这样的人老想着又要鲜花又要麦子，可是这一亩三分地就这么大，种了光鲜亮丽的鲜花，我们就得把能填饱肚子的麦子倒了。 张小姐，我觉得这些事情以你的智商都能想到，但你就是不愿意去想，你只想着那些所谓的道德、平等、善良，那些在乱世里屁用没有的假大空的道理，你只想满足自己而已。” “我...我没有。”张雨薇声音低了些许，似乎有些羞愧，“我只想让大家过得好一点。” “那你不如把自己的口粮捐出来，拿到外面去送给那些馊饭都没得吃的难民。”林枫嗤笑一声，继续说道：“我给他们超出行情的高昂报酬，还有更高的上升空间，做得好的人我一个都没亏待过。相应的就是要他们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如果他们拿了这么多东西还要偷懒，那对于努力工作的人无疑是一种伤害，那时候你所追求的公平又在哪里呢？干脆大家啥也别干，每天来我这领五十斤巧克力得了！” “可是.....” 张雨薇还想说话，林枫突然挥了挥手打断她：“干不下去就把位置让出来去吃救济粮，我给了他们选择，在社会上生存不干活的人还没饭吃呢，在我这不干活甚至能混上救济粮，老子简直天字第一号大善人。” 张雨薇无言以对，涨红着脸离开。 林枫扭头点上烟，坐在边上的一个老头突然开口道：“小林，你咋不直接跟她说，不干活就没饭吃？” 这老头得有七八十了，经历过饥荒动乱的年代，这种年纪的人价值观往往很朴素也很容易满足，还记着当年大生产时的标语呢。 “她书读太多读傻了，不给她摆事实再刺她两下，她根本听不懂。” 林枫笑呵呵地回了一句，继续和旁人聊起天来。 “是啊，读傻了。”老头点了点脑袋，喃喃自语，“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人，不想干活还要吃饭，简直一帮好吃懒做的闲汉。” 另一头的刘涵在庞建军身边坐下，嘟囔道：“庞哥，要我说直接把这些傻逼赶走得了。” 庞建军嘿嘿一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这是社会进步后必然的结果，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吃饱了就想做好事的道理老祖宗都知道，可惜这个张小姐不够聪明，根本不考虑做好事的后果。不过这种人是赶不完的，日子越好这种人越多，你不能只要鲜花而不要培养鲜花过程中需要的粪肥吧？” “看到他们我都烦。”刘涵撇了撇嘴，“那狗屁报告大哥看都没看直接丢进垃圾桶里了，这傻娘们居然还当面来找难堪.....我得跟志哥说说，出个规矩，再浪费纸就把她吊起来打！” 庞建军揉了揉下巴，调侃道：“不如你把她收了，好好教育教育，给你大哥省点事。” 刘涵脸一红，羞恼道：“娶到这种娘们我岂不是要倒八辈子血霉？” 桌上一阵哄笑，众人又开始调戏起了刘涵这小孩，快活的气氛再次弥漫开来。 午饭很快上桌，今天的配置堪称奢侈，光是红烧肉都堆了几大盆。 饭菜做得不算精致，但量大好吃，有股子农村大席的感觉。 这年头也没几个人有条件讲究精致，好吃就完事儿了。 烟酒糖果饮料随手端上桌，讲究的就是一个朴实无华。 有些城里来的人还不是特别适应这种热烈的气氛，反倒是凤凰村的人放得贼开，有开饭之前就在喝酒的现在已经唱起了歌。 一大碗红烧猪蹄端上桌，城里来的小姑娘施施然地拿起筷子，还没看清里面的内容，就见到筷子翻飞，盘子直接光了。 她呆了几秒后放弃风度，破口大骂：“靠，怎么不给我留点！” 没人搭理她，继续朝着下一盘菜摩拳擦掌。 罢了罢了，这淑女风度不要也罢！ 姑娘撸起袖子，加入了抢食的行列。 去他妈的文明，那是吃饱了之后才能聊的东西。 林枫是个文明人，也想要大家都文明点，于是对着厨房的传菜员喊道： “你姥姥的，肘子怎么就这么点，你小子偷吃了是吧？叫厨房给老子再烧一锅，一人发一个抱起来啃！” 第343章 村长林枫 暖气开通的第三天下午，一群人围在二层广场，好奇地打量着中间那块巨大的幕布。 人群小声议论着，纷纷猜测那是什么玩意儿。 少数知情人说出事情后，众人莞尔一笑。 林枫站在脚手架下，看着几个工人在忙活。 不少结束了今天的劳动的人也聚集到了广场附近，加入了围观的行列。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凤凰村村长龚伟业站到一个箱子上，接过边上一人递来的麦克风，笑着说道：“跟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 人群安静下来，半是好笑半是好奇地看着他。 其实今天要干啥已经很多人知道，不就是整了几块破显示器回来吗，至于这么劳师动众地庆祝？ “今天广场加了一块显示器，另外从今天开始，c3区域正式开放，我们的电影院建好啦！” 说着，几个工人扯掉那块幕布，一块巨大的显示器露了出来，上面显示的赫然是正在讲话的龚伟业。 人们开始鼓掌，掀起一阵小小的欢呼。 “目前有四个放映室，每个放映室可以容纳40个人，大家今晚就可以去体验一下。” 龚伟业介绍着电影院的情况，人们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一个破电影谁没看过啊，没啥稀奇的。 但这是末世，有些人已经整整三个月没用上过电，几乎都快忘了电子仪器是什么样子了， 娱乐活动的匮乏造成了人们精神上的空虚，很多人整天都是无所事事，要么凑在一起打牌聊天，把幼儿园的糗事都翻出来讲了七八回。 现在手机电脑根本不要钱，但是电难弄，林枫还没那么阔气，没法让每个人都享受到24小时不间断大量用电。 开通暖气之后就有了户外活动的条件，这两天已经有人开始在广场上打球了。 至于文娱活动嘛，公共放映室无疑成了最好的选择，成本比较低廉。 龚伟业在台上滔滔不绝，刘涵则在台下冲林枫问道：“大哥，干嘛不多弄几个放映室，反正投影仪到处都是，也用不了多少电，160个位置排队都排好久呢。” 林枫笑了笑，低声道：“整那么多干嘛？个个都有的看的话，一下就看腻了，以后就得叫我给他们搞游戏机，再然后就是人人都要通电，配手机配电脑。160个就很好，一天放两场，一个人三四天才能去一次，先吊着他们。” 刘涵似有所悟地点点头。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朝林枫说道：“对了大哥，他们天天都在打牌，给他们搞个棋牌室得了。” 林枫哈哈哈一笑：“傻逼，这可是发大财的门路，你居然想白送给他们。” “发财？发什么财？” 刘涵一脸疑惑，现在钱都没用，基地里的粮全是林枫在发，他发哪门子财？ 林枫看了台上一眼，拍了拍刘涵的肩膀：“后勤有个叫老李的四眼仔，他是学经济的，你多跟人家学学去吧。” 说罢，他朝着龚伟业那边走去。 这时台上的龚伟业正好按了按手，对着众人说道：“今天正好借着电影院落成，我有个事跟凤凰村的父老乡亲们宣布一下。” 他略微停顿一下，清了清嗓子后，继续道：“雪灾持续了这么久，大家面临着各种各样的苦难，外面又是危险重重，到处都是烧杀抢掠。值此乱世，我认为我们需要一位真正有能力的领袖来带领大家走出困境。” 整个广场再次安静了下来，静得落针可闻。 龚伟业跳下木箱搭成的台子，拉着林枫的手将他带到台上。 “我们能在这个防空洞安家，不再经受饥荒和严寒的困扰，全都是林枫的功劳，他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我自认能力有限，也无法在这样艰苦的条件里继续领导凤凰村的乡亲，所以在这里，我想将村长的职位交给林枫。希望以后的日子里，他能带领我们扛过雪灾！” 说着，他将麦克风递到了林枫手里。 林枫接过麦克风，微笑地看着台下的众人。 刚想说话，龚伟业率先鼓起了掌，紧接着是老五。 随后是铺天盖地的掌声和叫好。 人群里的于欣笑着拍了拍手，等众人安静下来，林枫开始讲话后，她冲于胜利问道：“爸，他搞这么麻烦当这个村长干嘛，他不早都已经是五马山的老大了吗，不比这村长的名头要强？” 于胜利笑笑，道：“他当了村长，我们也就成了凤凰村的人，我们的武装就成了凤凰村民兵，这样就有了道理和名分，比以前山贼一样的组织好听多了，算是借壳上市，这都不懂啊？” “哦，好像也是哦。” 这事儿林枫早就在打算了，乱世里自封一个军阀头头的名号实在有点中二，说出去也让人笑话，但是他又需要一个名义上的领导权方便后续管理。 村长无疑就是很好的选择，当了村长，整个凤凰村周边地界，按道理都该归他管。 反正上面已经不管这里了，他说啥就是啥。 君不见古代的乱臣贼子都不敢轻易改朝换代，因为要被人骂，有实力的都是希望叫皇帝直接禅让。 推倒一个体系很麻烦，不如直接拿过来继续用。 于胜利抱起胳膊看着台上正在讲话的林枫，轻笑一声后嘀咕道：“村长？选举的面子工程都不做一下，你还真是演都懒得演啊。” 今天军阀上任...啊呸，今天村长上任，食堂又加餐，人们欢笑着冲入饭堂，开始干饭。 打菜阿姨的癫痫似乎是间歇性发作，至少今天没犯病，打菜都是满满一勺。 一切罪恶与不公还有可恶的癫痫，必将在村长光芒的照耀下被绳之以法！ 第344章 我不想洗厕所 “能保证信号传输稳定吗？” 林枫坐在旅馆书房里，一边点击着电脑上的数据，一边朝刚升任信息科科长的老莱问道。 老莱揉了揉头发，点头道：“所有生活区域都铺设好了信号转接器，只要他们按时充电并且不乱跑，手环都能实时监测到他们的心率和体温，报警设备也调试过了，不会再出现乱报警或者不报警的情况。” “做的不错。” 林枫赞许地点点头。 健康手环这东西其实没啥太大技术含量，麻烦的是信号问题，老莱赶鸭子上架做了一套，最近老是出点小问题，今天算是搞定了所有常见的问题。 林枫要求也不高，能用就行，反正待在洞里屁事没有，基本不会出现死人。 打发走老莱，庞建军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咱们的林大村长，这会儿有空吗？”庞建军笑着调侃道。 “副村长亲自登门，我能没空吗？”林枫笑着回应道。 林枫说着，就开始烧水泡茶。 庞建军领着那人坐下，丢了根烟过去后说道：“老李，给村长说说你的方案吧。” 名为老李的男人点点头，接了烟后将几张纸递过来：“村长，我觉得纸面票据管理成本其实更高，我建议直接一步到位，采用电子账户系统，这样也可以防止作假。这是我对工资体系的初步方案，您先看看。” 林枫点点头，接过那几张纸看了起来。 一旁的刘涵也煞是好奇，偷偷瞄了起来。 他觉得工资这事儿干多少给多少呗，干嘛要那么麻烦，实在不明白林枫为什么要在这方面煞费苦心，还专门找了个搞经济的人来规划。 林枫快速翻阅完之后察觉到刘涵的目光，随手递过去：“老子胸口又没沟，你偷看个鸡儿，直接拿去看，看懂了老子赏你两斤奶香小瓜子，看不懂今晚去给老子擦厕所。” 刘涵尴尬一笑，接过那份材料阅读起来。 这边林枫三人也开始了讨论，先是在计算维持基地运转的开销，然后是后续需要动工的一系列产业的产出，然后是工资模型，复杂的很，那个狗日的老李还老是蹦出一些行业黑化。 比网上那些什么狗屁赛道、附能、抓手、打法等等之类的东西还要恶心。 刘涵听了一会儿也整不明白林枫搞这么复杂干嘛，说到底是他在雇佣别人，给多少还不是他来决定。 林枫三人聊了一上午，直到吃中饭都还在聊。 刘涵是越听越迷糊越听越害怕，但他看老李那个鬼人倒是越讲越兴奋，说到激动处脖子都红了。 午饭结束，林枫送走了老李，往沙发上一躺，一边点烟一边冲刘涵问道：“看懂了吗？” 刘涵刚想说看不懂，突然眼轱辘一转，道：“大哥，你等我先想想，我一下子消化不了。” 林枫点点头，窝在沙发上休息起来。 刘涵找了个借口出门，来到楼下找到老李，把他从屋里叫出来。 “李哥，你说说，你们上午聊得那些有啥用？” 老李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小子还挺贼，跑我这来作弊了是吧，也不怕村长弄死你。” 刘涵嘿嘿一笑，塞过去一包烟：“你赶紧说，我才不想擦厕所。” 老李接过烟揣进怀里，笑眯眯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现在是村长发工资，发多少他说了算，所以弄这么麻烦纯属没事找事？” “对啊。”刘涵点点头。 “你这么想，是因为你把村长当成老板了，而且我们上午聊的是收入模型，你还没看到后续的税收政策，所以想不到那么远。” 刘涵挠了挠头：“哦，意思是要收税了呗？不对啊，直接少给点工资不就完了，收税不是更麻烦？” 老李嘿嘿一笑：“首先，你要记住一件事，村长不是企业家，企业家只要考虑赚钱，而村长要考虑的是整体稳定，其次，收税并不难，难得是怎么让大家心甘情愿被收税。聊宏观经济这东西在眼下还是太不切世纪了，咱们村长只是想要利用一些金融手段来提高大家的劳动积极性。记住我刚刚说的，现在我来问你，以前最让你快乐的事是什么事？” “打游戏。”刘涵毫不犹豫地说道。 “小屁孩。”老李撇了撇嘴，“除了打游戏呢？” 刘涵想了想，有些害羞地说道：“和女朋友亲嘴。” 老李嘴角微微一抽，无奈道：“你该说赚钱才对，赚钱，赚大钱才是最快乐的，有了钱，九成九的快乐都可以用钱买到，明白了吗！” “对，赚钱。”从没打过工的刘涵也深有同感，赞同地点点头，“拿到零花钱的时候最开心。” 老李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瞅了瞅他，随后缓缓说道：“咱们现在这样发物资是没问题，但是以后肯定不行的，领工资的时候发物资太麻烦了，加上没法给大家弄冰箱保存不了，拿到物资也不太方便互相交易。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记账系统，这其实就等于是货币啦，一旦有了货币，大家交易也方便，而且以后村长不用给粮食，给点废纸就能让人干活。 基于这个需要，我们就弄了一个新的内部货币，你可以理解为q币或者游戏点券。而且咱们还不能给大家发死工资固定工资，不然他们干活得偷懒，我们需要制定严格的绩效指标，多劳多得，彻底调动大家的积极性......算了，说这么多你也不懂，我就明白和你说，咱们不但要保障大家的基本需要，还得定时涨工资，这样大家就会开心，觉得收入在不断增长，越干越有劲，越干越开心。但是涨了工资，他们就能换走大把物资，不但我们压力大，他们啥也不缺了也会不愿意干活，懂了吧？” 刘涵思索半晌，笑骂道：“我懂了，我全懂了，奶奶的，老李，你真缺德啊你！” 老李满不在乎的一笑：“什么叫缺德，到底懂不懂啊你？这是社会发展的规律，不这样搞的话大家都不愿意干活，就都得一起吃苦。” 他点起一支烟，继续道：“要让大家的付出见到回报，他们就会努力地工作，并且这个回报要不断增长，才能不断地刺激他们继续努力。但是我们又不能让他们因为过于富有而不愿意再劳动，否则咱们基地就完蛋了，所以啊，得让他们把这些物资还回来，其实说白了就是叫他们消费，把钱花掉，花掉了才能让他们自愿回去继续干活。这个消费需求呢可以是买好吃的好玩的，就像看电影买票一样，咱们不直接收税，因为税对于一些普通人来说就等于是抢他的钱，太打击他的劳动积极性了，我们只需要制造消费需求就行，反正所有人都愿意为快乐和自己的切身所需买单。” “正好电影院什么的又都是咱们村长开的是吧？”刘涵笑嘻嘻地说道，“接下来还要开赌场，饭店，茶馆什么的，还可以出租单间给他们对不对？” “没错，你可以理解为一种间接税或是回笼财富的手段。” 刘涵也点了支烟，思索片刻后问道：“这听起来确实比拿枪逼别人干活好用，但是你不怕哪天他们不消费了吗，到时候这事儿不就玩脱了？” 老李翻了翻白眼，满不在乎地说道：“怎么可能不消费，村长比我还牛逼，他有的是办法把五十年之后的消费都给你提前榨出来！再说了，你小子想得太远了，现在这世道都他妈快活不下去了，哪还有心思管以后啊，现在这么干了，整个基地都会有活力，每个人都能得到好处。” 第345章 原料 “大哥，我怎么觉得老李想得太远了。” 屋里，刘涵一边嗑着从林枫那骗来的奶香小瓜子，一边咕哝道。 “小了，格局小了。”林枫嗤笑弹了个瓜子壳过去，“吃不饱饭的人只考虑明天的饭去哪弄，吃饱了的人就会想怎么吃好，咱们五马山现在大部分人都吃饱了，那些人马上就会开始研究怎么过好日。老李琢磨的东西都是很有远见的，尽早规划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日子就这么糊里糊涂晃晃悠悠的过着，基地也一步步的工整起来，人们似乎又回到了以往那种起床吃饭上班睡觉的平淡生活。 这天林枫来到一处刚打通的紧急出口外视察，对工程进度愈发的满意。 现在正门开门的电机正在更换，后方则开辟了新的出口，紧急通道都设立了哨岗，会有一支小队在哨岗执勤，时刻盯着周边的情况。 不过雪地里施工怪麻烦的，暂时修不了太好的屋子，就是随便拿木头做支架盖个棚子，铺上保温材料，外面盖上雪伪装，留出几个观察口，跟战壕似的。 “这两天情况怎么样？” 林枫坐在哨岗里，随口朝着手下问道。 执勤的小队长苦笑一下，说道：“我们昨天看到山下路过十几个人，还以为是活人，掏望远镜一细看，全他妈是怪物，现在周边怕是没几个活人了。” 林枫叹了口气，没有再细问。 这里是乡下，又是山区，本来人就不多，凤凰村的人进来之后，周边就基本没了人烟。 方圆五十里，只怕是没有活人了。 这几天时常有游荡的尸群路过，不过规模都很小，众人也懒得浪费子弹去清理，反正他们也进不来。 “村长，你说咱们国家现在还有多少人活着啊？” 一名哨兵出声问道。 除了最早跟着林枫的，或者是关系比较亲密的还在叫他大哥或者老大之外，现在大部分人已经改口叫了村长。 “这可不好说。”林枫摇了摇头，给他丢了根烟，“南方估计是十室九空，北方还稍微好点，死了多少人说不清，没人能统计清楚，反正我听说整个两粤和云贵现在有超过三千万人出了边境。” “太狠了。” 众人不禁暗自咂舌，人类在自然的力量面前太过渺小，一场雪就险些将文明埋葬。 “咱们能活下去吗？”有人问道。 “当然。”林枫脸上挂起微笑，“我们有能保证安全的避难所，有足够的粮食，等种植业搞起来，我们可以用食物去交换煤炭燃油，如果老胡他们能搞定地热发电，那以后我们就真的可以自给自足了。” 听他这么说，众人都露出了微笑。 实际上林枫最近一直在让人宣扬这些信息，不断地给人们打鸡血，让他们对未来生活抱有信心。 效果相当不错，现在绝大部分人已经摆脱了惶惶不可终日的情绪，也远离了死亡的阴影，重新点燃了生活的希望。 虽然与世隔绝，也远远比不上以前的生活条件，但至少有活下去的希望，并且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正闲谈间，林枫兜里的卫星电话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是曹萱。 林枫微笑着按下接听，将电话送到耳边：“原料有进展了吗？” “疏通好了，有一家化工厂愿意把东西给我们，就在北区附近，你明天中午来一趟，我带你去取。” “好。” 林枫挂断电话，心情喜上眉梢。 天灾之后，一些战略物资都被管控了起来，林枫想弄的话难度不小，其中就包括火药原料。 但堡垒总会崩塌，随着情况的不断恶化，地方上很多人都有了自己的心思，不断用手里的东西交换需要的物资，就像先前那家直接把整个生产线打包卖掉的工厂一样。 美洲人和旧俄人连核弹都敢私自倒卖，大夏人同样有胆大包天之辈，何况只是一点火药原料。 太阳下从来没有什么新鲜事。 次日清晨，林枫吃完早饭便带上一队精锐出发前往北区。 车队一路穿行，靠近城市后立刻遇到了不少丧尸，林枫没有招惹他们，提前发现后直接绕路。 他现在其实也不太敢走城市里那些无人的街道了，鬼知道两边的楼房里有什么东西。 一个不慎被堵住那又是一场恶战，没有必要消耗自己的人手和弹药。 七拐八拐绕了几次路，前方侦查的先头兵突然回报了一条信息。 “什么，装甲车队？”林枫有些狐疑地确认着消息。 “对，很多，而且很多当兵的，最少五十多辆车。” 林枫立刻驱车赶上去，在远处观望。 远远望去，前方被清空的大马路上，数十辆白色涂装的装甲车轰隆驶过，车顶的机炮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冷风中，散射着森寒的杀机。 “是部队的人吧？”侦察兵好奇地朝林枫问道。 “废话，除了部队谁能这么牛逼？” 林枫又观察了一会儿，笑嘻嘻地说道：“他们也是去北区，等他们先过，跟着他们走过的路走就行。” “村长，部队要接管市区了吗？” 林枫揉了揉下巴，思索片刻后说道：“我估计是别的事，但愿别是我想的那样。” “啥事儿啊？” “募兵。” “啊？” 第346章 北方的消息 林枫等车队通过后，沿着他们开出来的路慢慢地朝着北区驶去。 一路驶去，林枫看到了不少丧尸的尸体，似乎是被那支装甲车队干掉的。 只能说国家机器就是猛，城里不知道多少丧尸，但根本拦不住钢铁的洪流。 中途那支车队不断分流，各自朝着北区的各个角落驶去。 林枫没有去跟他们接触，而是直接来到了北区边缘的一处工业区。 拨通电话联系上曹萱后，他进入一家废弃工厂，见到了正在等待的曹萱。 “日子过得不错了。” 林枫看着她身后那几个手下身上的装备，忍不住调侃道。 那些人都挂着微冲，穿着防弹衣，腰里还有手雷，比以前那些破烂民兵套装强多了，看来老曹家最近搞了些好货。 枪械产量大，更容易弄到手，防弹衣可不好弄。 “就弄了这么点而已，比不了你。”曹萱随口回了一句，从兜里掏出一张清单递过来，“我想要一批重武器，单子上的东西你挑吧，我跟你换。” 林枫挑了挑眉，接过清单看了看。 “我现在别的不怎么缺，只想要大量的燃料或者有作战经验的士兵，但我估计你也搞不了多少给我，武器你想要多少？” “越多越好。” 林枫没急着回复，而是思索片刻后朝她问道：“我来的时候看到一批部队的人，要打起来了吗？” “嗯。”曹萱点了点头，语气严肃起来，“不是要打，是已经打起来了，昨晚俄人突袭了北方边境的一个驻地，今早正式宣战了。” 林枫挠了挠头，叹息一声后将清单还回去：“我给你五门牵引火炮，100发炮弹，想办法给我弄一个专业的医疗团队，另外再给我找些靠谱的职业军人来。” “好。” 林枫现在不缺人，但又很缺专业的人，各个官方避难所就是他薅羊毛的目标，曹萱有这个门路可以帮他搞定。 火炮这东西林枫现在真用不太上，短时间内国内的冲突基本是停留在械斗和小手枪上，林枫手里的军火足够他横着走。 整个大夏，现在能耐把五马山打下来的估计只有军队，林枫现在看那些民间势力看谁都是插标卖首，根本不在乎多几门炮少几门炮的事。 这几门炮就当是半卖半送，还曹萱上次的人情。 北方边境线上的冲突比上一世来得快了很多，也许是因为这一世的大夏太过剽悍，在南亚的动作太大，把欧洲人都给逼急了。 庞建军曾和林枫讨论过这个话题，他认为部队有些冒进了，似乎过于贪心和着急，一口气吞掉了大半个南亚，现在欧美都想对东亚下手了。 实际上林枫知道不管大夏人干什么，那些白皮都要往这里动刀，你软也好硬也好，只要你还有威胁，人家都要先放你的血。 与其委曲求全指望人家大发慈悲，不如主动出击先把饭铲进碗里再说。 阿三们也正是明白了这种道理，知道自己的肤色和立场注定是外人，所以果断和大夏结盟。 但别以为拿下了南亚，日子就会好过多少，享福的永远都只是少数人而已。 林枫清楚地知道未来战争的走向，这一次不会有什么投降和谈判。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传统意义的战争，不再是处决某个总统就能让一个政权瓦解的过家家。 这是所有人的战争，关乎到每一个想要活下去的难民切身的利益，一切流血都只是为了掠夺和缓解人口压力。 准确地说，除了早期军队和军队的碰撞，剩下大部分时间都是小孩在打架，是难民和难民的厮杀，蝗虫和蝗虫的抢食。 国王们稳坐在鎏金的宝座上享受美食酒肉，跟天灾之前几乎没有差别，死得不过都是些难民和下层罢了。 这几乎是种难以言喻的默契，每个人都在大声呼喝，威胁着要发射核弹，实际上他们连发射器的盖子都没打开过。 “现在毛子那边情况怎么样？”林枫点上烟，冲曹萱打听起来。 曹萱无奈地说道：“这帮鬼人，学的还挺快，他们军队还没开进来，就先把当地的通讯毁了，然后发动了十几万难民南下，卫星拍到的照片上显示，连有些十四五岁的孩子都拿到了武器，估计这几天会陆续穿越边境！” 林枫笑了笑，这事儿还真不能说俄人无赖，都是跟大夏人学的。 以后不光俄人会这么干，全世界都会这么干，都他妈是东方人邻居带的好头。 不久的将来，局部的战斗会变得极其荒诞且搞笑。 往往是火炮一轮轰炸，装甲车平推，等当兵的过去了之后，几十倍数量的难民就会汹涌而上，把整个战场搜刮得干干净净。 所有人都在谋划着以战养战，人命会像草芥一般不值钱，被迅速消耗。 某些军阀也很坦诚，老子就是养不活你们了，你们自己领把武器出去找饭吃，死也好活也好自己想办法。 对他们来说，战争估计就是解决内乱消耗人口的有力手段。 “军队那边会出手吗？”林枫笑着问道，“这可是屠杀噢。” 曹萱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们会封锁主要的通道，但他们猜到了我们会这么干，那些难民都分散在走小路，我们堵不住那么长的国境线。” 林枫将抽到尾巴的香烟踩灭，起身道：“算了，十几万人还不够北方人下菜的，毛子翻不起风浪来，咱们先去办自己的事吧。” 曹萱摸出一只对讲机，和那头交流了几句，随后一个铁疙瘩走了进来。 准确地说是穿着一套体型夸张的动力外骨骼的曹勇。 灰白色的金属外壳沉重而坚硬，连接处依稀可以看到钢制铰链，整个人的体型大了一圈，宛如动漫里走出来的机械战士。 曹勇此时正在整理自己的头盔，看到林枫进来，也只是点了点头问好。 “牛啊，现在就弄出这种装备了啊？给我来一百套。” 林枫很是眼馋的凑上去观察起来。 这东西他上辈子见过，可不是小作坊能捣鼓出来的，是真正的军工大厂耗费无数心血搞出来的尖端好货。 里面光是一块电路板拆出来，林枫手下那帮二流货色都整不明白。 这东西投入到正面战场就是金锄头翻地钱多烧裆脑子有泡，真正的作用是用来应对某些特殊情况，肃清活尸这种小体型生物。 比如一个活尸闯入办公室，领导缩在柜子里哭爹喊娘，你总不能一炮打进去把老板一块杨了吧？ 狭小空间里，三五个投鼠忌器的士兵根本不够活尸下饭的。 而动力外骨骼，或者说人形装甲则可以改变这种尴尬的情况，至少穿上这玩意儿，士兵就拥有了和活尸正面抗衡的本钱。 第347章 黑吃黑 “想屁吃。”曹萱走上来白了他一眼，“这还是试验机，成本高到几乎不可能大规模制造，我爸废了老大力气才弄了一套，一百套去梦里找吧。” “啧啧啧，我拿三门炮跟你换一架。” “十门都不可能。” 曹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林枫的要求，“走吧，该去跟他们交易了。” 一行人穿过废弃厂房，绕过两条街道，来到一座化工厂的后门。 曹萱的手下走上去冲里面扬了扬手，立刻有人出来接洽。 “啧啧啧。”林枫看着这家化工厂不住咂舌，“中央垂直管理的企业诶，这么快就敢倒卖战略物资了。” “人总要吃饭的嘛。”曹萱呵呵一笑，“趁着昨晚才刚开战，东海的物资调配还没反应过来，我们今天直接把东西运走。” 林枫对于曹家的关系只能说羡慕，现在这时候火药原料非常重要，毕竟天天都在干仗，官方肯定是管得很死的。 这种事要他来运作，估计提着猪头肉都撞不进庙门，曹家人却有各种路子。 厂房里很快走出来七八个端着枪械的男人，大门跟着打开，露出八九辆半挂货车。 “这些人可靠吗？”林枫一边朝里面打量，一边向曹萱问道。 “走的一个老朋友的关系，这里的负责人想过点好日子，给他物资他就愿意卖，之后报个火灾爆炸就行。” “那就是有奶就是娘的人咯。” 林枫轻笑一下，不是这种人也不敢倒卖物资啊。 曹萱看了看厂房里，对着身后的手下说道：“子弹上膛，都机灵点。” 林枫带了二十个人，她也带了二十多个人，合起来近五十个人。 曹萱带人走过去，和领头的一个中年男人招呼道：“是廖处长吗？” “我是。”男人打量了她一眼，问道：“徐部长说接货的是个光头，怎么换了个女人来？” “我是他的合伙人，他来不了了，我只好自己跑一趟。” 廖处长打量众人一眼，很是不满地说道：“约好了的，你们最多只能带二十个人来。” 曹萱对着身后招了招手，一个手下抱着一个大箱子走上来打开，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的药品。 “现在什么治安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十个人可吓不住路上那些难民.......一百箱，样品在这，给我看看原料。” 廖处长不置可否，对着身后挥了挥手，一个手下走上来验货，曹萱也让一个属下跟着他们进了打开的库房，去车上验货。 跟在林枫身后的刘涵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感觉像极了电影里的黑帮交易。 看来曹萱是要用眼下最紧俏的药品来交换这批原料。 “大姐，没问题。”曹萱的手下很快从库里出来。 曹萱点点头，摸出对讲机叫来一辆小货车。 廖处长让人点了点车上的药，让自己的人把小货车开上小货车往另外半边厂房里走，随后丢过来一串钥匙：“我喜欢你这种爽快的人，货车一块送你了，把东西拉走吧。” 只是递出钥匙的瞬间，廖处长的眼中划过一丝的讥诮。 曹萱接过钥匙，让一队手下过去开车。 廖处长点上一支烟，笑着道：“不上车一块走吗？” “不了，在这等他们出来就好。”曹萱摇了摇头。 廖处长目光扫过曹萱林枫等人，在人形高达一样的曹勇身上略微停留，轻笑着说道：“好吧，那你们随意，我先回去歇着了。” 说罢，他带着自己的手下便往厂房里去。 八辆半挂相继热好车，发动机轰轰作响，准备开出库房。 廖处长等人走进厂房，曹萱抬起腕表正欲看看时间，突然听到边上的林枫开口道：“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 就在这时，库房大门电机启动的声音响起，金属大门缓缓合上。 “草！” 林枫怒喝一声，猛地伸手一拽曹萱的衣领，直接往边上的围墙滚。 众人也意识到不对，立刻闪身躲到后门的围墙后。 想象中的子弹扫射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对方似乎没有赶尽杀绝的想法。 “操，连老子的货都敢黑！” 曹勇从雪地里站起来，反手就拉起腰间的枪械，准备探头去查看情况。 他带着金属面罩，颇为悍勇地探了探头随后迅速缩回，对着曹萱说道：“姐，姓廖的那个龟孙把库房大门关了，看来是要黑我们的货！” 曹萱抹了把脸上的雪，一脸愤恨地说道：“狗杂碎！” 林枫此时也是大为火光，跑这么远过来竟然遇到这种鸟事。 “大姐，大门关了，怎么办？” 这时曹萱兜里的对讲机响了起来，是进去开车的那帮手下。 曹萱握着对讲机问道：“他们没跟你们动手吗？” “这帮混蛋全跑了，库里就咱们自己的人。” “开车，冲出来。” “不行，没油了，这帮鬼人给了货不给油，草！” 曹萱暗骂一声，仰头对着院里大声喊道：“廖处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片刻后，厂房那边传来一个声音：“姑娘，你回吧，这批材料有别人看上了，我不杀你的人，小门开着，让他们自己滚蛋。” “马勒戈壁。” 曹勇骂了一声，绕到边上查看厂里的地形，随后冲曹萱说道：“姐，我带人进去，弄死这个鸟人。” 曹萱飞快思索片刻，扭头看向林枫：“这帮孙子肯定是得到消息，知道军队来了北区，吃准了我们现在不敢用强，所以才敢黑我的东西，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林枫苦笑一下，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后说道：“小姐，小生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唱戏呢，哪来这么多屁话？”曹萱瞪了他一眼。 “这口气啊....我建议你还是咽下去算了。”林枫耸了耸肩，“至少暂时先咽下去，过两天再来收拾他们。” 曹萱咬了咬牙，拿起对讲机招呼里面的手下出来。 第348章 整点硬菜 “上我们那吃午饭去，园区现在差不多是我姐的地盘了，带你参观一下，顺便商量商量怎么整死那个姓廖的傻逼。” 一帮子人怨气冲天的往回走，曹勇突然凑上来朝林枫说道。 曹萱斜眼瞥了弟弟一眼，眼里似乎带着些不满。 “行啊，正好饿了。” 林枫也不客套，他现在肚子还是空的，手下也得吃饭，何况现在正是跟老曹家的蜜月期，非常适合拉近关系。 曹东乐这老货现在还有不少油水，看看能不能再刮点出来，爆一爆他的金币。 进了园区，故地重游的林枫直接翻了个白眼，比原来还烂，参观个屁。 人倒是多了不少，曹家估计是把这当成养人的地方了，顺便搜刮北区的物资。 到食堂包厢一坐下，林枫手下的人就开始问候起了那个廖处长的祖宗。 跟着一块来的大猛愤愤不平地说道：“大哥，要我说刚刚就该让我直接冲进去弄死他们。” 其他人也是纷纷附和，恨不得立马回去砍了那个姓廖的。 “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你当那是凤凰村的茅厕啊，想抢就抢。有气忍着，过两天他们放松警惕了再回去报仇。” 林枫也想弄死那个姓廖的，但他现在有家有业的不能冲动。 那是战略物资，可不是几车大米，抢了也没人有空来管。 倒卖那些玩意儿，大家都配合的话就啥都好说，廖处长反水的话，林枫和曹萱还真不好直接动手。 人家一个电话打上去，立马有军队过来镇压。 廖处长也是个机灵鬼，没有搂火的原因应该是看到曹萱人多，他自己就那么点枪，觉得一时半会儿拿不下，所以选择“和气生财”。 如果当场搂了火，死了人双方失去理智必定结死仇，当场就得死磕，厂房里的人虽然有地形优势，但很可能也讨不到好。 把人放走，只黑掉货，曹萱就得掂量死磕的风险，毕竟军队就在附近。 最重要的是，他虽然不清楚曹宣的开路，但是为曹宣牵线搭桥的人背景很深，廖处长也不想跟这种过江龙结死仇。 没杀人，只黑了货，以后情况不对还有回旋的余地。 事后曹萱也没法去跟他打官司，毕竟是黑活，只能当吃了个闷亏。 江湖嘛，只会打打杀杀可不行，懂人情世故的人往往能兵不血刃就达到自己的目的。 厨房很快收拾好饭菜，曹萱不知道干嘛去了，曹勇带着几个人作陪，还一个劲的拉林枫喝酒。 林枫觉得这小子不是社牛就是在打什么坏主意，自己跟他都不熟，这么热情干什么？ 不过来都来了，喝呗，反正也没啥正事儿。 两帮人几杯酒下肚就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假，假的很呐。 成年人的社交就是如此，大家地位对等，相互有利用价值，就算不喜欢你这个人，也能挂上笑脸乐呵呵地管你叫兄弟。 喝了酒也就懒得回去了，曹勇直接给林枫的人安排了地方休息，倒是很有东道主意识。 两人勾肩搭背地走进今晚要过夜的小楼，微醺的曹勇往沙发上一坐，冲林枫说道：“老林呐，你这人真有意思，晚上换个地方吃，我给你介绍介绍我那帮哥们。” 林枫蹬掉靴子，懒洋洋地说道：“再说吧再说吧。” 曹勇瞥了他一眼，对着自己的一个小弟说道：“去，五马山的哥们来一趟不容易，给他们弄点硬菜。” 坐在边上醒酒的大猛笑嘻嘻地问道：“勇哥，什么硬菜啊，饭不是都吃完了吗？” 曹勇不说话，装高手。 没一会儿，那个小弟重新回来，手里抱了一大箱酒，身后还跟了二十多号年轻姑娘。 “老板好。” 姑娘们一边脱下御寒的大衣露出里面修身惹火的衣物，一边冲林枫等人笑呵呵地问好。 众人愣了一下后笑了起来，笑得很暧昧。 林枫揉了揉脸，冲曹勇问道：“老弟，你这是要腐蚀我啊？” “说话真难听，就叫几个妹妹来一块喝酒而已。” 曹勇嘿嘿一笑，对着姑娘们招了招手，一群女孩立刻走上来，靠着林枫的手下坐着，拿起酒瓶开始开酒。 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孩笑嘻嘻地走过来坐到林枫边上，挽着他的胳膊，刚要说话林枫就挥了挥手：“妹妹，你看那小子帅不？” 他指了指刘涵，姑娘扭头看去，刘涵微微红了脸。 “帅得很。” 林枫笑笑，大声说道：“姑娘们，这小子还是个雏，谁今天给我把他拿下了，我送她一兜子抗生素。” 众人哄堂大笑，几个男人开始怂恿身边的姑娘去逗刘涵。 林枫拍了拍边上那女孩的大腿，示意她滚蛋。 曹勇搂着一个女孩，笑嘻嘻地问道：“干嘛啊老林，跟我这装正人君子啊？” “家花都还没收拾好呢，没心思摘野花。”林枫摸出烟，随口回道。 曹勇愣了一下，“谁啊，我见过吗？” 林枫看了他一眼，轻笑道：“社会上的事儿少打听。” 曹勇翻了翻白眼，和其他几人吹牛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见林枫在和几个爷们玩骰子，于是挥手招来一个姑娘，在她耳边说道：“去，把最厉害的姑娘都给我找来，我就不信这小子是和尚。” 姑娘轻笑一下，问道：“勇哥，你跟他有恩怨啊？” “有仇。”曹勇眯了眯眼睛，“可大仇了。” 姑娘笑得更开心了：“这么大仇还找姑娘来逗他，你这报仇的办法可真新鲜。” “去就是了，再搬两箱酒，给我往死了灌，灌出他肚里那点真心话来，我倒要看看他是什么货色，能把人的魂都勾了。” 姑娘小心地打量了曹勇一眼，起身出去找人。 一边走她还一边嘀咕道：“这仇看来不小噢。” 第349章 乱世用重典 “来来来，姑娘们，给大哥表演个节目。” 老鸨一样的大姐热情地招呼着一群莺莺燕燕，跟着林枫一块来的那帮爷们都笑开了花，除了几个有老婆的有点放不开只是喝酒外，其他人基本都搂上了。 觥筹交错间，划拳拼酒的声音差点把屋顶都掀翻。 林枫任由两个姑娘坐在两边替他发牌倒酒揉肩捏腿，自己则抓着筹码和人玩牌。 曹勇见他这个老逼登半天不上手，暗自撇嘴。 “这小子还真是正人君子不成？” 他准备招呼姑娘们对林枫加大力度，丢在一旁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勇哥勇哥，那帮警察又来了，大姐叫你去应付一下。” 曹勇抓起对讲机回道：“我在喝酒呢，你让老王去把他们打发走。” “老王刚被他们骂回来，大姐出门去了，你来处理一下吧。” “行吧行吧，我一会儿过来。” 曹勇收起对讲机，起身去拿大衣。 林枫扭头朝他看来：“警察来给你找事儿了？” “嗯。”曹勇点了点头，“那帮人没粮了，一直来找我们要，最近又因为我们这边有些人跟难民打架一直在发难。” 林枫笑了笑，又是这种破事。 曹勇没说细节，但林枫也能猜到大概的情况。 园区里肯定还有点压箱底的存货，但现在园区都快成了曹家的私产了，他们怎么可能舍得把为数不多的物资给警局？ 而且曹萱一直想吞并警局那些战斗力，但是现在还能留在一线的警员都是奔着救人来的，没几个愿意给老曹家当打手。 他们要是只要几百个警员的口粮，曹萱肯定大大方方给了，但显然他们要的不止那么一点。 曹萱养得起几百号人，但她肯定养不起几万几十万人。 林枫手搭在桌上无意识地敲了敲，扭头对着边上被三个大姐姐围起来调戏的刘涵说道：“你顺路去一趟，帮我约一下吴军，我晚点过去找他。” “好。” 刘涵如蒙大赦，起身拿上衣服就去追刚出门的曹勇。 “大哥，你干啥老帮那个警察，我感觉他们现在有点没事找事的意思，净干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坐在他对面一家玩牌的大猛开口问道。 林枫丢出两个筹码。 “大猛啊，你以前也是消防员，你跟你那些兄弟难道真的是为了每个月领那几个逼子儿才冒着生命危险去救火的吗？花那么多人力物力没从火里救到人的时候，旁人说风凉话你会怎么想？以前你晓得舍己为人，怎么现在连别人稍微高尚点都接受不了了？” 大猛愣了一下后脸色一黯：“这么一说我突然感觉自己好阴暗，好像是自己做了坏事，就恨不得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样摔进泥里才甘心。跟那帮警察比起来，我感觉自己好渺小。” 林枫笑了笑，安慰道：“会好起来的，你当初只是为了活下来而已，人在要饿死的时候可以去争去抢，没人有资格指责你，等吃饱了再来聊道德也不晚。” 边上另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同伴拍了拍大猛的肩膀，对他说道：“你当初不杀人，你家里人就得死，我们不干脏事儿，以后你儿子还有我女儿那一辈人就得干，都他妈是为了活着，想这么多干什么，就当是为了五马山那帮老弱妇孺了。” 大猛点点头，把那些负罪感抛到脑后，继续打起了牌。 人总能为自己的恶行找到合适的借口，管他那么多呢，能让自己过了心里那道坎就行。 好半天之后刘涵才回来，他走到林枫身边朝他说道：“吴军没来，我让那些警察带了口信。” 林枫点点头，转而问道：“曹勇呢，怎么还没回来？” “唉，他们差点跟那帮警察打起来。”刘涵叹了口气后在林枫耳边低声说道，“听他们那意思，园区里的人在抢难民手里的粮，警察今天是为这事儿来找麻烦的。” “知道了。” 林枫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继续打着牌。 都说见得多了就见怪不怪了，林枫早就猜到有这种可能，这事儿就算曹东乐没下手，底下那帮打手也可能会下手。 局势这么乱，谁也管不住，现在园区里鱼龙混杂，曹萱显然也没打算对底下人的道德品质要求太高。 真正的好人，很多都被害死了。 这种世道，凶狠的恶人反而更容易活下来。 混到下午五点多，林枫撤了牌局，带着几个人出了园区，往警局那边走去。 中间一段路人影萧条，往日热闹的城市如今宛如鬼城，一点人烟都没有。 到了警局附近，人才多了起来，两边的屋子也有了炊烟。 透过窗户往里看去，那些屋子里往往都挤满了人，就跟沙丁鱼罐头似的，为了取暖人们必须抱团。 来到警局门口，放眼望去大厅里坐满了孩子，个个面黄肌瘦缩成一团或在睡觉或在说话。 接警台后的警员见他们进来，抬头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是吴军的朋友，我来找他。” “哦，林枫是吧。”警员笑了笑，一指后面的一条通道：“他刚回来，往里走，第三间屋子。” 林枫点点头，顺着通道来到那间屋子前敲了敲门。 这条通道里睡满了孩子和一些老人，其中一个孩子还在好奇地看着他。 警局有煤，也有武力可以保护难民，警员让周围难民家里的一部分孩子来警局待着取暖。 房门打开，是一个年轻警员。 “我找吴军。” 林枫说着，往屋内看去。 此时屋内的办公桌已经推到两边，地上和桌子上睡满了孩子，吴军和两个警员正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说着话。 见到林枫进来，吴军笑着招了招手：“我还琢磨着你再不来我就去园区找你呢，正好蹭顿晚饭。” 林枫哈哈一笑，“你也学会占别人便宜了啊。” “没辙啊，都吃不饱肚子了，园区里的人富裕，吃他们的就当劫富济贫了。”吴军苦笑一下站起来把自己的凳子递给林枫。 林枫看着这个狭小的角落仅有的几张凳子，心中一阵叹息。 为了节省空间，他们连工作的地方都腾出来给难民了，就这么几张凳子，自己坐了吴军就得站着。 “挤挤吧。” 林枫没去接凳子，而是往墙角一靠，席地而坐，吴军笑着在他边上一块坐下。 从兜里摸出烟给他和其他两个警员发了一根，林枫冲吴军问道：“老哥，北区的情况我也大概了解，谁都没粮了，曹东乐手里的东西肯定不会白给你们的，你们难道真打算这样耗着？” 吴军把烟点上，吸了几口后无奈地说道：“331给了我们五百斤大米就打发了，332倒是说得好听让我们等调配，但这都这么久了也没个消息，我们现在求爷爷告奶奶都凑不出粮食来。” 林枫叼着烟没说话，沉默了好半晌后才开口道：“指望别人没用，他们愿意救警员，但救不了这么多难民，你要让难民这么等下去只有个死。” “那你说该怎么办？”吴军朝林枫投来求助的目光。 林枫吐了口烟，缓缓说道：“那些作恶的人，为什么不去让他们付出代价呢？” 吴军眼神闪动两下，偏过头去没有说话。 他听明白了林枫的暗示，林枫在让他去洗劫那些拥有大量物资的人。 警局现在抓到作恶的人也是直接罚没所有物资，但显然力度还不够，林枫估计是让他们主动出击，直接把所有人全扫了。 林枫伸手拍了拍吴军的肩膀：“老哥啊，优柔寡断可救不了这个世界，既然你坚持要去帮助那些受难者，那就该把自己的理念践行到底。记住了，你现在是警察，你有执法权，乱世用重典。” 第350章 凶狠起来的警员 “我觉得这哥们说得对。” 吴军沉默无言，坐在边上的一个年轻警员倒是先开口了。 “现在那些有很多物资的人，没一个屁股干净的，直接把他们抄家，把物资拿来给孩子们用。” 吴军看了那个同事一眼，目光里闪过犹豫的神色。 如果这么干了，警察还能叫警察吗？ “那样会死很多人的。”吴军叹了口气，“这也不是我们警察该做的事。” 林枫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杀一个坏人，也许就能救活十个好人，天底下从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总要做出抉择。” 吴军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想到江春曾经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有时候为了救人，必须得先杀人。 他猛吸一口烟，低声道：“我明白了，一会儿我和局长他们请示一下。” 林枫微微一笑，起身告辞。 刘涵跟在他后面，看到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总觉得有些怪怪的，隐约感觉林枫又在打着什么小算盘。 “大哥，你不是说老好人没啥用吗，干嘛要唆使那些警察去帮那些老弱病残，救他们有啥用？” 回去的路上，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林枫嘿嘿一笑：“世上根本没有好坏，只有利益和远近亲疏，好人相比坏人，最大的价值就是更容易掌控。” 刘涵眼轱辘一转，有些惊讶地问道：“大哥，你不会是想让警察帮你把北区犁一遍，然后你再来接收这帮难民吧？” 林枫耸了耸肩：“确实有一点这样的想法，不过主要还是.......唔，主要还是我看不下去这帮坏蛋天天鱼肉百姓，想帮帮那些倒霉孩子，谁叫我也是个大大滴好人呢。” 刘涵抿着嘴憋笑，不再说话。 晚上到了饭口，曹萱叫人来请林枫，林枫笑嘻嘻地前去赴宴。 菜色很不错，比中午精致得多，林枫刚和曹萱鬼扯了一会儿，房门就被敲开。 一个手下快步走进来冲曹萱说道：“大姐，那帮警察又他妈来了，整整来了两百号带枪的，后面还跟了上千号难民！” 曹萱皱了皱眉，起身往外走。 林枫坐在位置上思索片刻后面露苦笑：“老吴啊老吴，你们还挺狠，直接就拿最富的开刀。” 一旁的刘涵听到他的嘀咕，惊问道：“大哥，啥意思，警察要抢园区的粮？” 林枫点点头：“十有八九是了，不然不会拉两百号人带着枪来。” “这怎么办啊？” “管他那么多，吃菜。” 林枫似乎并不关心警局和曹家的冲突，自顾自地继续吃饭。 这是两个团体的碰撞，难民要争取自己的利益，园区也要守住自己的利益，谁来也拦不住。 林枫没兴趣走出去充大哥跟双方说给个面子算了算了，吴军和曹萱也许会给这个面子，那些难民可不会。 至于会不会搂火，他根本不担心，警局的局长不是傻子，曹家人也不是傻子，最后无非是看谁愿意让步。 等了足足半个小时，酒菜都冷了曹萱才黑着脸回来。 “怎么样了？”林枫笑着问道。 “还能怎么样，割肉给了他们一批物资，这是他们的辖区，真打起来我们也站不住理。” 出了这么一茬事，曹萱的心情也差了不少。 她不在乎这点物资，她在乎的是警局的态度。 现在警员明火执仗来园区要粮，显然是准备撕破脸了，以后估计很难把这帮警员招揽到麾下。 “他妈的，那个副局长平时不都挺怂的吗，怎么今天跟吃了神仙屎一样，还有那个吴军跟顾振东，比他妈铁王八还硬气。”曹勇一边夹菜一边骂骂咧咧，时不时瞟上林枫一眼，“是不是有人跟他们说了什么？” 他是知道林枫下午去了警局的，也知道吴军认识林枫，现在已经有点怀疑是这孙子在使坏了。 林枫当做没听见，笑呵呵地继续吃饭。 当夜，少了很多人的北区突然又热闹了起来，上百名精锐警员带着近千号难民组成的武装团队，直接把园区周围翻了一遍。 十几个平时很嚣张或者屁股不干净的小团体直接被点了，杀得人头滚滚。 无数难民欢呼着分享着那些搜刮出来的物资，没人在乎那些反抗中被直接处死的人，所有人都在大声叫好。 带队主持行动的警队队长的名字传遍北区，一时间所有难民都把他们当成了英雄。 据说今天刚到的那些士兵，有几个多事的想出来劝阻，让警员不要这么粗暴的杀人。 一个年轻气盛警察直接把警帽摔在地上，拉着十几个老头把那几个当兵的围住，伸长了脖子跟他们喊：老子就想吃饭，有种打死我！ 这事儿他们其实早就想干了，可惜迫于各种压力没有这个勇气，现在物资援助迟迟没有消息，很多难民都到了要饿死的边缘。 林枫今天跟那几个警察说的话，估计只是让天平失衡的最后一小块砝码而已。 次日清晨，几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快步走到警局门口。 看了一眼那些笑成一团的难民，领头的少校叹息一声：“这帮警察做事怎么不过过脑子，晚一天动刀都不行吗？” “算了吧，都是为了给大家找口饭吃，不差那点人。”同伴低声劝慰道。 少校不再说话，通报了身份后径直上了二楼，来到一间办公室。 现在主持着警局事务的副局长老汪抬头看来，站起身和他们握了握手。 “汪局长，昨天都跟你们说了要配合我们的工作，为什么还要搞这种事情出来？” 少校有些不满地责问道。 老汪挠了挠头，一脸为难地说道：“确实是我们工作的失误，我也没想到那些人会反抗这么激烈，唉，昨晚那些一起行动的难民太多了，我们一时间也没管过来。” 少校张了张嘴，再次叹息一声后摆手道：“算了算了，都已经这样了，不说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份折叠好的文件递过去：“这是正式文件，辛苦你们传达一下，我们很着急，三天之内就要集结离开。” 老汪接过文件看了看，点头道：“好，肯定配合，当兵有粮吃，肯定很多人愿意去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这几个士兵才离开。 一个年轻警员等他们离开，朝老汪问道：“局长，昨天我们是不是太莽撞了，那些人完全可以送去军队的啊。你看人家部队来的人都不高兴了，怪我们一夜杀了那么多青壮。” 老汪此时脸上哪还有半点先前应付少校的憨厚笑容，他冷着脸说道：“就是怕那帮王八蛋当了兵没法再下手，老子才连夜让你们去把东西抢回来。” 警员想了想后点头道：“也是，那帮混蛋要是当了兵，肯定得把东西也带走，昨晚不快刀斩乱麻的话，以后就没机会了。” 老汪摸出一盒皱巴巴的香烟，取了一根点上，眯着眼睛说道：“以前我们太软弱了，怕这怕那瞻前顾后。老子现在也想明白了，331根本没打算管这些难民。去他娘的吧，那么多人在等死，老子再顾及这顶乌纱帽我太爷爷都得托梦骂我，让人继续去给我扫荡，把那些有嫌疑的全点了，乱世就该用重典！” 第351章 我不感兴趣 一栋用木板封死了窗户的小楼里，难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昨晚的扫荡。 “那帮王八蛋原来也会被吓尿裤子，哈哈哈。” “哼，要我说，警察早就该打死他们了。” “以前那不是没证据吗。” “要什么证据，他们那些物资是哪来的大家心里都清楚。” “终于可以吃顿饱的了，听说我们可以分到三十袋大米。” “嘿嘿，那还不是伟哥昨天冲的快，带我们抢到了最富的那群人。” “唉，打死了那么多人，会不会出事啊？” “死得好！怕个卵子，他们杀人的时候都没人管，我们怕什么！” “对，反正他们都是坏人，我们是帮警察做事。” 正说话间，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警官和一个军官走了进来。 “李警官，你怎么来了。” 难民们见到那位警察，立马起身迎接。 “快坐快坐。” “来，抽烟抽烟，昨晚刚抢...哦，捡了两包好烟。” “快，给李警官泡茶！” 警官被那些分外热情的难民包围有些手足无措，苦笑着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他现在算是知道当年那些穷得叮当响的前辈为什么能提兵百万收拾旧河山了。 群众从没变过，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你对我好我就也对你好。 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替我砍了那帮敲骨吸髓的狗杂碎，我就愿意把你当亲大哥。 “别招待了，茶叶你们留着去换粮食吧。”李警官谢绝了众人的好意，指了指一起来的那位军官，对众人道：“这位是部队的陈连长，昨天也跟你们打过招呼，今天我跟他来就是开展征兵工作的。” 军官适时站出来，说了些激励人心的话后介绍起了入伍后的待遇。 难民们听了后有些意动，但反响并不怎么热烈，只有几个小伙子当场报名。 陈连长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失望于这些人的冷漠，他清了清嗓子后说道：“西方国家联合起来对我们宣战，将来可能会爆发全面战争，国家需要你们的力量，你们难道连自己的国家都不愿意保护吗？” 陈连长又做了一会儿思想工作，家国大义面前，不少人心中的热血都被点燃，加上入伍就有了稳定的物资方法，又是七八个汉子站起来报名。 见到这么多人愿意参军，陈连长的脸上也挂上了欣慰的笑容。 他迅速登记好这些人的信息，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红袖章，告知他们三天后去警局后面集合。 现在这时候也没什么好挑的，一切从简，是个青壮男人他都愿意收下。 人群里一个大姐突然拍了拍坐在角落的一个青年，冲他说道：“小周，你好歹也练了五六年散打，还拿过地区冠军，怎么不去当兵？” 青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妈在这，我不能走。” 大姐笑着道：“怕啥，我们会照顾你妈，而且当兵了就有粮食了，你妈也能过点好日子。” 青年摇了摇头：“没兴趣。” “这可是保卫国家的大事，你以前那股子热血都去哪了，昨晚揍那帮混蛋的时候你不是冲得最快吗，怎么现在让你去打外国人就不乐意了？” 陈连长听到两人的对话，笑着走过来对青年说道：“小伙子，有本事就该报效国家，缩在家里岂不是埋没了自己的本事？你不用担心你母亲，我们可以把她接到驻地附近安置，会有人照顾他们。” 青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神情漠然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人除了有妈，还得有爸？” 陈连长愣了一下，没明白他突然说这话什么意思。 “上个月我姑姑发了高烧，我爸就出去想求那些分配物资的人给点药，还没走到地方他就被人抢劫，他身上什么都没有，那些人就把他打死了。” 青年的声音平淡无波，似乎在叙述一件旁人的事情。 “当时他就在离园区三公里的位置，园区里面有一整个连的士兵，只不过才三公里而已，他就这样死了，我姑姑高烧不退也死了，我表妹受不了打击自杀了，你不是说会有人保护我们吗，请问那时候你们在哪里？” 陈连长脸色一黯，尴尬地说道：“局势太乱了，有时候我们也......” “好了，我不想听这些借口。”青年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我的家人我自己来照顾，不需要你们操心。至于北边的事情，自然有那些锦衣玉食的人来操心，我这种连救济粮都领不到的人一点都不在乎。” 陈连长叹了口气，不再去惹晦气。 这时坐在边上的一个老太太突然开口冲那些报名了的人说道：“后生仔，去了前线别傻乎乎地送死，天塌了有那些少爷们顶着，我们这些穷鬼操心个屁。” 青年拉了她一把，“妈，别管他们。”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大骂道：“我说得不对吗？没用的时候就不管我们，有事了就来叫我儿子去送死。还说什么北边，东海都稀巴烂了，北边谁爱管谁管！” 李警官皱着眉头冲几个难民挥了挥手，那几人立刻过去劝阻老太太，不让她再挑动大家的情绪。 陈连长草草完成这栋楼的登记工作，又在李警官的带领下走了好几个地方。 一天忙活下来，回到临时驻地的陈连长翻看着今天的成果，有些失望地对同僚说道：“北区这帮人参军意向很低，青壮报名的比例远远低于隔壁两个市。” 同僚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没办法啊，这些大城市里的人就这样，没有农村踊跃，很正常的，以前我搞征兵工作的时候就发现了，越富裕的地方越不愿意做卖力气的活。” 陈连长思索片刻，道：“我觉得还有昨天那些事的影响，这些难民很多都拿到了足够吃一段时间的物资，参军的那份口粮对他们的吸引力没那么大了。我估计这帮人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新的暴徒，他们会像昨晚被处死的那些人一样，也开始抢劫其他弱者。” 同僚往椅背上一靠，幽幽道：“别说了，让他们听见了还以为咱们故意饿着他们呢......难民都是为了活着而已，别苛求他们太多。” 第352章 我不喜欢你的态度 “大哥，穿军装好帅啊。” 园区的小楼里，刘涵趴在窗台打量着楼下那个正在登记征兵信息的军官。 “你喜欢的话我就帮你报名。” 林枫笑呵呵地说道。 “算了吧。”刘涵摇了摇头，“我怕死，而且当兵也不自由。” 风吹起一张落在地上的宣传单，刘涵打开窗户伸手抓住拿进来看了看，随后递给林枫。 “大哥，咱们国家那么多士兵，怎么还需要来东海征兵啊，北边要顶不住了吗？” 林枫看了看那张征兵宣传单，摇头道：“俄人全国上下一块打不过都未必凿得穿北方，这批新兵不是给北边准备的。” 刘涵琢磨了一下，问道：“是准备打全面战争吗？” “嗯。”林枫点了点头，“西南抽调了大量兵力支援天竺，现在南方十室九空，南亚又还有很多抵抗力量，美洲人很快也要动手了，这批新兵是留着以后用的。而且现在这种环境，拼得就是谁的工业体系完整谁的人多，毕竟除了军队，我们还要应对其他国家的难民，人不够的话是应付不过来的。” 刘涵看了一眼楼下那些正在报名的人，道：“我听警察说咱们这征兵好像不太顺利，没有其他地方那么积极。” “无所谓，全国那么多人，不缺北区这点，等以后这些难民彻底没饭吃了，自然会求着去当兵吃粮。” 刘涵有些担忧地说道：“征这么多新兵，要是战事不利，军队的物资也供应不过来了怎么办？” 林枫拿起烟盒拍了拍，幽幽道：“兵权下放，地方部队自己搞定一切装备和物资自给自足，一百年前我们的祖先就是这么用砍刀砍出来的宏伟帝国，汉人的种性之坚韧冠绝天下，有的是办法从敌人手里抢到物资。” 仗会越打越凶，人会越来越少，以后只怕所有没能进入庇护所的人都得学会怎么拿刀杀人。 这虽然能极大提高军事力量，但与之相对的是管理的混乱，地方势力的拥兵自重。 这是无可逆转的时代洪流，要不了多久，全面战争会造成全民皆兵的景象。 林枫前世就经历过，他也有幸当了大头兵吃过大半年的军粮。 在钢铁与火焰推动的战争面前，寒冷带走的人命简直就是在过家家。 战火会被无数难民的利益诉求和不断膨胀的野心越吹越旺，直至燃尽整个世界。 这才是野心家渴望的黄金时代真正的开始。 乱象生，诸侯起。 ...... “没兴趣，找别人问问吧。” 工业区的某条大街上，一个带着帽子，额头有着一块疤赖的男人挥了挥手，避开那个宣传征兵信息的士兵。 士兵叹了口气，放弃这一队在路上碰到的大汉，朝着预定的目标走去。 “天哥，东海不会也要打仗吧？” 男人身后的一个小弟朝他问道。 他扶了扶帽子，开合间露出那块一路延伸到额头的疤赖。 这块疤似乎是被火烧出来的，丑得有些吓人，但他每次照镜子的时候都觉得很痛快。 这是他以普通人的身体正面干掉一个觉醒者的证明，那个能操控火焰的董耀是他这辈子遇到过最强的对手，那次凶险的刺杀他偶尔还会在梦里重演一次。 至少他从侧面证明了一件事，天底下从没有谁比谁高贵，哪怕是获得了超能力的上位者，也可以用刀子切开喉咙。 “天塌了有高个的顶着，跟我们没关系。” 周小天随口回了一句，走进了眼前的化工厂后门。 来到小门前，他伸手敲了敲。 一个贼眉鼠眼的小青年打开门左右看看，冲周小天说道：“你他妈的傻逼吧，都说了我们老大管得很严，叫你偷偷来，怎么还大白天来敲门，还这么多人一块来？” “我一个人扛不走。” 周小天面无表情地回道。 小青年瞪了他一眼，领着周小天几人进了库房。 他先是找借口支开那几个看守，随后冲周小天等人招了招手：“快过来，赶紧把东西拉走。” 周小天走到货架前看了看，招呼自己的手下将自己订的那批货搬到推车上。 是三个蓝色大桶和两个箱子，不知道装的什么，分量确实不小，一个人带不走。 “把样品糖给我。”青年冲周小天伸了伸手。 周小天从怀里摸出一个塑料封口袋，里面装着几块无色的透明晶体，像是冰糖一般。 青年眼中闪过贪婪和垂涎的目光，伸手接过看了看后笑嘻嘻地说道：“你他妈厉害啊，居然真能炼出来，以后我供原料你出技术，咱们靠这个得发大财！” 周小天露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假笑，伸手揽住了青年的肩膀：“兄弟，我们虽然开始合作了，但我真的很讨厌你对我满口脏话的这种态度。” 青年愣了一下，正要说话，突然感觉喉咙一痛，一柄尖刀刺进了他的脖颈。 他的嘴被周小天死死捂住，挣扎几下后失去生息倒在地上。 周小天拔出刀子在袖子上擦了擦，重新插回腰间，拿起那包所谓的糖然后一言不发地带队离开。 给推车盖上一块布，一行人拖着车快速穿行，回到了藏身的地方。 进门之后两个持刀的汉子凑上来，说道：“天哥，刚有个警察说要核实人口，想往里闯，被我们偷袭干死了，要不要搬家？” 周小天点点头：“原料拿到了，搬吧，这边的警察发疯了，估计这两天会来扫荡，早点走也好。” 一行人开始收拾东西，他们的行李不多，最重要的是屋子里那些玻璃器皿跟自制器材以及一些化合物。 一个小伙因为手快了些差点摔碎一只量杯，边上稍微年长些的同伴直接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 “妈的，你轻点！好不容易才配齐一套，弄坏了这时候上哪搞这些东西去，大家以后还指着这些家当发财呢！” 小伙挠了挠头，嘀咕道：“大不了再去大学实验室转转，不就是点实验器材吗，有天哥在，还怕发不了财吗？” 第353章 大步向前 “全世界的科学家都没观测到，你为什么能预知天灾的到来。” 一间书房里，曹萱一边冲茶，一边和坐在对面的林枫随口闲聊。 “我说了，是别人告诉我的，我只是个提前觉醒了的幸运儿罢了。” 林枫一边喝茶一边扯淡，这两天吊事没有，就在等着部队离开，他没事就跟曹萱凑在一起喝茶闲聊。 不得不承认，和曹萱聊天很舒服，这种有见识有手腕的女人脑子里总是有很多好货，能跟林枫这种人聊到一块。 某种程度上讲，两人本就是同类，都是在暗中磨牙吮血的恶狼，一有机会便会露出獠牙把猎物拖回巢穴。 恍惚间林枫突然想到了于欣，自己到现在，好像都没和她真正地敞开心扉聊过一次天。 每次见面，都是在玩闹，说些哄女孩子的鬼话逗她开心。 “按照那些生物学家的说法，人类是在射线的影响下诱发了基因突变，才进而获得这些不可思议的能力，你为什么能在射线到来之前就能觉醒？” 林枫抬头瞥了曹萱一眼，笑着道：“你问我我也解释不了，反正是一觉睡醒就有了。” “你的亚空间有多大？” “很大，有整个东海那么大。” 曹萱挑了挑，思索片刻后说道：“给我点dna样本，我想研究一下你的基因，也许你的身体里有能够逆向解构进化的力量。” 林枫犹豫了一下后从亚空间取出棉签往嘴里捅了捅沾上唾液，又用针管取了一点血。 曹萱伸手要去拿那些东西时，林枫突然伸手挡住，认真地说道：“我也很好奇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但我不想被一群专家和特工围着过日子。” 曹萱和他对视一眼，伸手把东西拿过来，伴着水浪波纹的涌动，那两样带着林枫dna样本的东西呗收进了她的亚空间。 “我会找能控制在手上的专家。” 林枫在曹萱面前其实已经没了多少秘密，他在国外干的那些破事曹萱早就通过特殊渠道查清楚了，再隐瞒也没必要，索性直接点。 曹萱要出卖他的话，早就下手了，不会浪费这么多表情。 她大伯可是实权的将军，随便做个套就能秘密逮捕林枫。 但林枫也不怕这帮鸟人，自己已经三阶，一旦能撕开次元屏障成功掌握空间跳跃的能力，到时候就算被抓起来了也能偷偷跑掉。 现在这个世界上，估计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有空间跳跃这种能力，别人也没法提防他。 弱小的时候自然是时时谨慎，现在有了本钱就可以考虑步子迈大点了。 ...... 两天后，数千名带着红色袖章的青壮聚集在警局后面，接受着军官们的点名。 数量更多的家属则在一旁为他们送行，没有大红的鲜花，没有挺立的军装，有的只是一张入伍协议和一份给家属的口粮。 这些青年男人或兴奋或迷茫，他们有的是为了国家大义而入伍，想为民族的存亡贡献自己的力量，有的则是走投无路为了混口饭吃。 悲伤的情绪夹杂着兴奋的欢呼，在广场上凝结出异样的气氛。 吴军站在警局后门，看着那些即将被送去训练的新兵，扭头冲边上的顾振东说道：“我也有点想去当兵了，当了兵只需要跟侵略者作战就行。” 顾振东笑了笑：“这里更需要你。” 吴军叹了口气：“江医生说得对，我是个软弱的人，我不敢做那些艰难但正确的决定，每次面对抉择，都需要别人来推着我前进。” 顾振东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地说道：“这不是软弱，是慈悲。老吴，如果人人都变得冷血，那这个世界就没有温度了，冷漠的人心里不会有正义，他们只会敲算利益得失。” 吴军和顾振东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后回到警局。 他处理好今天要做的事，正准备出门巡逻，突然鬼使神差地来到自己的更衣柜前。 打开柜子，一只黑色的木盒静静地躺在最上面的架子上。 吴军摸了摸那只盒子，低声道：“江医生，你觉得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木盒安静地躺在柜子里，没有回应。 许久后，吴军收回手将柜子关上，迈着坚定地脚步走出警局。 他看了一眼周围那些住满了人的楼房，轻声嘀咕道：“不管对不对，只要大家一起活下去就够了！” ...... 夜色很快占领了天空，北区再次安静下来，陷入了沉睡之中。 凌晨四点，八十多个目光精悍的男人在夜色下快步前进，趁黑摸进了工业区。 领头的曹勇观察了一下地形，戴上钢制头盔冲林枫说道：“动手？” “等等” 林枫观察了一下天空，掏出卫星电话看了看信号，微笑着说道：“呵呵，等了一晚上，雾终于来了。” 他伸手在一按，一辆重型装甲车出现在身前的空地上。 七八个汉子拉开车门鱼贯而入。 大猛扛起手里的轻机枪，猛力拉动一下枪栓后看着前方的化工厂，狞笑道：“妈的，鳖孙，连我们的货都敢劫，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四十个手持钢枪的汉子快速绕到两侧，从各个角度包围住了化工厂。 林枫确认周围都被封锁了之后，对着对讲机下令道：“不用劝降，只要手里有枪的全部干掉，上！” 随着他的命令，装甲车的发动机爆发出沉重的轰鸣，短暂的加速后朝着化工厂冲去。 此时厂房内的夜班岗哨也发现了这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惊叫着开始呼唤正在熟睡的同伴。 枪火在夜幕下爆发，击碎了哨岗用来观察情况的射灯。 轰~ 咻~ 一声闷响，紧随其后是物体破空的尖啸，rpg拉着长长的火焰尾翼钻进了那处哨岗。 嘭~ 巨大的爆炸彻底唤醒了整个化工厂，装甲车势如破竹地撞开大门冲入建筑内，枪声如雷鸣般轰轰作响。 十几名精锐战士迅速贴到墙根进入厂房，后方的枪手把厂房窗台后的那些人点得不敢冒头。 在装甲车的带领下，攻势如同热刀切黄油般利索，瞬间就催垮了厂房内的抵抗力量。 第354章 贪婪的代价 “草！” 廖处长被枪声和爆炸声惊醒，他低骂一声后快速从床上爬起来冲到窗边查看外面的情况。 黑夜里不时闪出火光，不明身份的敌人正在厂房内肆意开火，燃烧的哨岗映照出一地残骸。 他的额头冒出冷汗，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正要呼喊属下，就看到一个年轻人冲了过来。 “处长，有人袭击，他们有大炮和装甲车！” “什么人？” “不知道，全戴着面罩！” “草！” 廖处长跑到床头柜拿起正在充电的卫星电话，调出通讯录直接按下拨号。 “嘟~嘟~嘟~” 手机传来忙音，提示着他拨号失败。 “草！” 廖处长愤怒地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信号栏，顿时亡魂大冒。 关键时刻居然没有信号了，他没法呼叫附近驻军的支援。 “部队的人全走了吗？” 虽然知道那批来主持征兵工作的士兵已经离开，但他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冲属下问道。 “走了！” “妈的！” 廖处长感觉短短两分钟，自己把一礼拜的脏话都说完了。 他拿起放在床头的步枪，一边上膛一边再次来到窗边，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后朝属下说道：“守住大楼，警局听到枪声肯定会过来支援！” “守不住了。”属下此时也是慌了神，“处长，跑吧，他们有炮，我们根本挡不住！” 就在两人说话间，黑暗中飞出一道焰流，rpg再次点亮夜空，迅速钻入建筑。 轰~ 一楼的一间屋子爆出巨响，里面还在抵抗的三个枪手直接被物理超度。 咔咔咔~ 造型夸张的装甲车从已经被干碎的厂房大门横穿而出，金属履带碾过地上的杂物和碎枝，发出阵阵声响。 它的射灯大亮，上方那挺机枪不时点射几下压制前方的敌人，笔直地朝这边开来，信步闲庭地宛如正在奔赴一场茶话会。 “快走。” 廖处长抓起大衣往身上披，快步往外走去。 他带着几个属下下到一楼，钻出后面的窗台后一路向厂区后门跑去。 身后依旧有急促的枪声传出，廖处长根本不敢回头看，一个劲地逃命。 他们狼狈地冲到后门附近，刚准备出去，就看到跑在前面的几个人身上爆开雪花，栽倒在大路上。 “后门也有人！” 他们惊呼一声，立刻靠到墙根下躲避。 “处长，怎么办？” 一个小伙满脸惊恐地问道。 “投降吧，我们打不过他们的。” 几人都彻底慌了，其中一人直接尿了裤子。 他们不是军人，面对死亡时甚至连那些难民都不如。 整天待在厂房里有吃有喝不需要参与争斗，他们很多人连血都没见过，根本谈不上什么悍勇。 “怎么办啊？” 有人直接往雪地里扑倒，把自己埋进雪里试图当鸵鸟。 廖处长抹了把脸上的汗，他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 看着后面那些正在逼近的敌人，他犹豫一下后放下了步枪，高喊道：“别开枪，我们投降！” 见老大这么说，其他几人立刻跟着喊了起来。 “我们投降！” “别杀我，别杀我！” 正在厂房里快速穿梭的枪手们迅速控制住了局面，周围堵截的那批人也聚拢了上来，将整个厂区的出入口都守住。 抱着轻机枪的大猛和几个同伴踹开一张房门，看了一眼里面那些瑟瑟发抖的男女，怒声问道：“姓廖的呢？” 一个男人手里握着一把砍刀，颤抖着看了大猛一眼。 大猛二话不说把枪口指向他：“老子问话呢！” 当啷~ 砍刀掉在地上，男人吓得嘴皮子直打颤。 “不...不知道....” “怂包。” 大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在楼内搜索。 刚过一个转角，他就看到前方的柜子后有人影在闪动。 “滚出来！” 柜子后的人高声喊道：“大哥，别杀我。” “我叫你滚出来，把手放到老子能看到的地方！” “别杀我，别杀我！” 柜子后的人似乎是被吓破了胆，只知道一个劲地叫唤别杀我。 大猛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送了一个点射。 子弹打穿柜子，一声痛呼和栽倒声一同响起，大猛看都不带看一眼，继续往前走。 战场上犹豫只会害死自己和同伴，投降之后不出来接受缴械那就有可能还有攻击欲望。 劝降一次是人道，不配合可就没有第二次了。 十分钟后，整个厂房都被戴着黑色头套的枪手们封锁，被抓住的廖处长像条死狗一样被拖到林枫和曹勇面前。 他大喘两口气，抬头看向两个主事者。 “兄弟，别杀我，有话好好说！” 曹勇摘下头套露出真容，冷笑着问道：“还记得我吗？” 廖处长小心地打量了他一会儿，“你是....那天那个穿铁甲的？” “记得就好。” 曹勇拔出腰间的匕首，揪住廖处长的衣领将他按在地上。 “记住，我叫曹勇，到阎王面前告状的时候别找错人！” “不要.....” 嗤~ 曹勇根本没打算给他求饶的机会，匕首径直捅进廖处长的喉咙，猛力转动一下后拔了出来，喷涌的鲜血在雪地里飙射出三米多远。 “臭傻逼，要不是驻军在，那天就把你宰了。” 曹勇的手下上前啐了口唾沫，一脚踹在还在抽搐的廖处长脑袋上。 廖处长瞪大眼睛，死死地看着曹勇，眼中满是恐惧和不甘。 就因为一点小小的贪婪，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也不知道他现在会不会后悔，当初没有老老实实完成交易。 曹勇收了匕首，看了一眼厂区后冲林枫问道：“里面还有两三百号人，怎么处理？” 今晚动用了重火器和装甲车，一旦消息传出去必定会被上层注意到，这些目击者是个麻烦。 林枫偏过头去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你们的地盘，你自己决定，我带人去应付警员。” 曹勇无奈地走到一边，去安排后续的事情。 第355章 一车大米 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在雪地里快步走着。 “顾队，那动静听着像是火炮跟机枪，哪来的神仙爷爷啊？” 一名警员有些紧张地冲带队的顾振东问道。 顾振东摇了摇头：“鬼知道，这帮疯子都没有王法了，军队白天刚走晚上就把炮拉出来，一会儿小心点。” “咱们过去有意义吗，真要打起来我们也未必干得过啊？” 警员拍了拍自己手里的步枪，脸上满是为难。 “管不了也得去看看，至少得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们穿过一条街道，突然看到前方停着一辆小货车，车灯大亮。 顾振东放慢了脚步，贴着墙根小心打量。 车边突然钻出一个人影，他冲着顾振东这边招手道：“警官！” “什么事？” 顾振东喊道。 刚刚的枪炮声差点把天都掀了，这辆货车还敢停在附近，估计不是什么简单货色，顾振东不敢贸然靠近。 那人戴着口罩帽子，两手空空地走了上来。 “我大哥叫我来跟你们打声招呼，请你们回去继续睡觉。” 警察们愣了愣，这什么鬼，这么嚣张？ 顾振东打量了他一会儿，冷着脸问道：“你大哥是谁，在这边搞什么飞机，刚刚那是什么，机枪和炸药吗？” 口罩男人轻笑一下，伸手去口袋里摸索，几个警察立马拿枪口对准了他。 他也不见紧张，笑呵呵地摸出一盒烟开始给众人发了起来，大部分人都没接。 “就是点私人恩怨，我们会自己解决好，不劳烦你们出警。” 顾振东挡开他递烟的手，怒斥道：“你算什么东西，明目张胆在城市里干仗，还敢来叫警察别插手，真他妈是天大的笑话！” 这种事简直荒诞，顾振东根本不敢想象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的辖区。 男人呵呵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车钥匙，指了指身后那辆货车，“警官，我们就是一点小矛盾，真没啥事儿，我大哥说大半夜害你们出来一趟，心里过意不去，叫我送一车大米给你们赔罪。” 顾振东冷冷地看着那辆货车，一言不发。 男人笑着把钥匙递过来：“警官，难民要吃饭的，你们也要吃饭的，不替自己家人着想也替那些饿肚子的难民想想啊。一车大米诶，不少了，没必要让我大哥再放几个烟花吧？” 这话说得软，话里却都是威胁。 今晚干仗的人手里有重武器，真要碰一下说不定能把整个北区都掀了，顾振东知道自己最好顺着台阶下，收下这车大米走人。 “哼。”顾振东接过钥匙，冷着脸说道，“滚回去告诉曹东乐，再有下次我会通报给331！” 男人耸了耸肩，“警官，随你怎么说。” 顾振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招呼手下去开车。 一大队警员看了看车上的袋装大米，心里半是愤怒半是欣慰。 这事儿荒唐，处理得也丢人，但又无可奈何。 他们只是警察，不是军队，手里的步枪还真干不过那些敢用火炮和机枪的疯子。 至少人家还挺给面子，送了一车大米来，说了软话大家都有台阶下。 “顾队，真是曹家人干的吗？”一名年轻警员开口问道。 “十有八九就是他们，北区现在要说谁有这么猛的火力，只能是他。” “妈的，这帮人真是不怕死啊。” “草，真他妈憋屈，搞得好像北区是他们的地盘一样！” “算了算了，好歹有一车物资，拿回去又能救活不少人，真要干起来了，我们说不定得死人呢。” 顾振东回到警局，握着没有信号的卫星电话沉吟许久，最终选择放下。 他是彪悍，不是傻，那车米是给他下的台阶，同时也是封口费，自己既然收了，就得把事情瞒下来不能上报，不然下次迎接他的不是运物资的货车，而是机枪子弹的扫射。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乱世里烽烟四起，哪怕是正义，最终都要向现实让步。 ...... 化工厂厂房内，曹勇安排好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随后冲着林枫说道：“剩下的我不管了。” “我也管不了。” 林枫轻笑着走进库房，打发走旁人后直接将所有材料都收进了亚空间。 曹勇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的动作。 做完这些事，林枫也不和曹勇说话，带着自己的人直接离开。 “狗杂碎，想灭口又爱惜羽毛。” 曹勇暗骂两声后，冲着远处的手下挥了挥手，随后带队走出化工厂。 手下扛起一只rpg，有些无奈地瞄准了库房。 他们要制造一起爆炸，这样也能让警局应付上面的调查。 但厂房里不光有曹勇刚开进去的一辆装着汽油和炸药的小汽车，还有近两百号活人。 林枫不干这种破事，那就得由他来干。 这是北区，林枫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上面来调查的时候他已经回五马山猫着了，但曹家人可是就在这，不把消息捂了，可能会带来麻烦。 负责激发rpg的属下迟迟没有开火，曹勇叹息一声把rpg拿下来抗在自己肩上。 “都不想背骂名，那就我来做屠夫好了！” 他嘀咕了一声，发射了那枚榴弹。 火焰尾翼再次点亮夜空，集中库房里的那辆小汽车。 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整栋楼都震了一下，汹涌的余波和热浪铺面而来。 曹勇丢下发射器，扭头就走。 “回家，给老子找十个和尚来念经！” 曹勇心中一阵悲凉，他发现自己愈发的不像个人，更像个为了利益不顾一切的刽子手。 不，更像是刽子手里的屠刀。 两百多条无关的人命就这样在火光中被推向深渊，这笔沉重的血债又该算在谁的头上呢。 是怪曹萱曹勇的残忍，还是怪林枫的袖手旁观推波助澜，还是怪廖处长的愚蠢和贪婪？ 也许这笔账谁也算不清，谁也不愿意去算，历史都由胜利者编撰，笔刀就算在竹简上刻下了那些累累暴行，也可用一场大火将它付之一炬，再将残骸推入不见光明的死角里直至被人遗忘。 要怪就怪自己不够强，命如草芥又如风中残烛、如暴雨拍澜中随波逐流的无根浮萍，被人随意揉捏。 要怪，就怪这个狗操的时代。 第356章 新的发电方案 次日下午，林枫等人回到了五马山。 离开了三天，基地依旧井井有条地运转着，就像人们所处的这颗星球，离了谁都照样会转动。 林枫稍作休息来到防空洞里暂时被规划为库房的区域。 “村长，怎么一去就是三四天啊？” 管理库房的人一边打开大灯，一边甚是关心地冲林枫问道。 “碰到个傻逼，整死他耽误了几天。” 林枫笑着走到一片空地，从空间里取出一部分化工原料放在地上。 跟着一块来的几个工人立刻上前登记数量并整理入库。 “这里面有硝化物，一定要小心点，以后仓管这边要做好区分，免得发生意外。” 赵春水一边检查林枫带回的那些材料，一边朝管理员交代着各类细节。 不得不说赵春水是个全才，虽然在专业领域可能不算很厉害，但什么他都懂一点，又有相关的经验，这种人很适合做统筹工作。 接下来要负责制造无烟火药的工人点好数量，做好归类后突然瞥见里面还多了一个类似于气罐的玩意儿。 他凑上去看了看，朝边上的同伴问道：“这啥玩意儿啊？” 同伴推开他，借着灯光的照射看清那罐体上的铭文后说道：“好像是氟化物，可能是一种氟利昂替代物，估计是哪来做空调用的雪种的材料吧。” “哦，那可能是混进来一桶，丢边上吧。” 两人的对话正好被赵春水听见，他笑着冲林枫说道：“亚空间里的压力和温度和外界是一样的吗？不是的话你可得小心点，别一不小心弄出爆炸来了，那些化合物在特殊条件下会挥发混合，到时候......” 说着，他突然顿住，两眼放光地看着那桶氟化物。 “怎么了？”林枫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主动开口问道。 赵春水没立刻说话，而是走到那气罐前看了看，随后露出思索的神色。 周围几人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等他开口。 片刻后，赵春水一拍脑门，大笑道：“嗨呀，我们这帮人真他妈是猪脑袋啊，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到！” 周围的工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枫走过去也看了看那桶原料，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老赵，这东西有啥门道吗？” 赵春水笑得更开心了，猛拍两下额头后说道：“没啥门道，就是普通的制冷剂，但是看到这玩意儿我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 “大好事！”赵春水兴奋地挥了挥拳头，扭头看向一个技术员，“小李，你说我们是不是傻瓜，整天盯着地热发电去研究，怎么都把就在面前的温泉给忘了！” “温泉发电？”名为小李的技术员推了推眼镜，狐疑地问道：“那咋发？地表温泉才七十多度，就算往下挖一段，也才不过八九十度而已，火力发电可都是用七八百度的高温蒸汽来推涡轮，温泉的温度可不够。” 赵春水拿手指戳了戳小李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们这帮年纪大的脑子不灵活，你一个刚毕业的怎么思维也这么僵化？你想想氟利昂的沸点，沸点，沸点！” 小李愣了一下后猛然反应过来，大喜道：“对啊，可以用氟利昂来跟温泉做热交换，氟利昂沸腾之后就有足够的蒸汽了！” 这话一出口，周围几个理工专业的人都思索了起来。 很快众人脸上就迸发出了笑意，似乎意识到了这个方案的可行。 林枫虽然离开学校八九年了，但基本的化学知识还是记得一点的，他很快明白了赵春水的计划。 想到困扰着众人的电力问题有可能找到了解决方案，林枫也露出了微笑。 “老赵，好好研究一下，弄个方案出来，能做出来的话重重有赏。” 赵春水揉了揉脸，笑眯眯地说道：“肯定能成的，这不是什么新技术，好多年前就有人玩过了，很简单的。只是国内基本没有，我们也没见过，所以脑子里没这个印象，加上天天琢磨着地热发电，根本就没往这上面想，惯性思维害死人啊！” “哎哟~”一个中年男人突然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我他妈突然想起来十年前去樱花出差，听那里的人说过温泉发电，我怎么就没想起来这事儿呢！” “哈哈哈~” 人群里爆发出哄笑，一群技术员直接开始现场交流起来，琢磨着怎么搞出温泉发电来。 林枫也懒得打扰他们，把地方留给他们后带着刘涵离开。 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有些事儿啊一个人再聪明也想不过来，还是得集思广益。 像氟化物这玩意儿很多人都见过，以前冰箱空调都要用的，现在很多都是氟利昂替代物，也就是俗称的雪种。 但见过、知道，未必就能把它和发电联系到一起。 所以这就是人多的好处，人一多，说不定哪个二逼灵光一闪就能解决大问题。 最后发电未必会采用氟利昂，但这个思路无疑是给发电问题开辟了新的解决方案，沸点低的液体那可是多了去了。 至少现在不用再头疼钻井的问题了，这里的土质想地热发电还是难度太大了，反倒是温泉发电听起来更为可行。 本质上其实都是对地热的运用，只是展开的方向不一样。 离开了仓库的林枫没有直接回旅馆，而是直接来到了三层空间。 此时这里也在施工，不过做得都是些细活。 工人们开凿出了一整排的小空间，侧面一条通道通向一处独立的空间，就数这里的施工进度最快。 一个正在给墙面刷漆的工人看到林枫过来，放下手里的工具冲他打招呼。 “村长，这颜色咋样，好看不？” 林枫看了看那面被刷成米白色的墙壁，满意地点点头：“好看....凑合着弄吧，别整那么精细，怪费事的。” “那可不行。”工人摇了摇头，“这是你以后住的屋子，得给你弄好看点！” 林枫笑了笑，给他抛了根烟继续往前走。 穿过通道后立刻宽敞了起来，几个工人正在往墙上刷腻子。 这里的空间整体布局为四室两厅，就是比较普通的住房结构，唯一不太一样的是专门修了一个电梯井和两条紧急出口。 底下的人还在挤群居宿舍，林枫的住宅都他妈快要完成粗装了，还整得挺大，在眼下这种环境里显得怪奢侈的。 不过林枫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他从来就没有要和劳苦大众一起吃苦的打算，偶尔下到基层吃大锅饭也不过是为了下层拉近距离而已。 如果奋斗的终点就是去和那些躺平的咸鱼享受一样的待遇，甚至还不如，那我奋斗还有什么意思？ 有能力的人天生就该享受别人没有的东西，不然谁都会好吃懒做，想着享受集体带来的好处，反正别人会去努力创造价值，然后大家一起来摘果子。 天下大同的事只能在书里看见，那是乌托邦，是梦想乡，是虚幻神话里的天国，是纯粹理想主义不切实际的幻想，是连再来一瓶都开不出来的倒霉蛋中五百万的离奇美梦。 生活里所谓的平等其实只是单一条件下的平等而已。 如果真要说什么是真正平等的，那就是面对死亡的时候，被刀子豁开喉咙搅碎心脏砸烂大脑，什么王权霸业都保不住你的狗命。 但是没关系，村长家有两条紧急出口，大炮打来了他都能跑得比别人快一点，嘿嘿~ 第357章 婚事 日子一天天过着，温泉发电工程已经在施工当中了。 好消息是这玩意儿几乎没啥难度，设备在城里虽然没找到合适的，但在林枫不计成本地投入下，众人在城里找到了部分可用的部件，然后直接用车床弄出来剩下的一部分配件。 坏消息是这玩意儿终究比不上地热发电那种大工程，施工队的几个大硕士大博士外带一群技术员绞尽脑汁提高热能利用率，最终的方案搞出来估计也只能满足三千人的日常用电。 听起来好像很多，但实际上是不太够用的，因为工厂和种植区一开工，电量的消耗估计要翻个翻。 而且五马山基地还存在拓展空间，林枫将来很可能还有收拢更多人的打算。 不过对于这个结果林枫已经很满意了，毕竟热能是白捡来的玩意儿，只要发电厂落成，以后就能解决每天巨大的燃料消耗问题。 这笔物资拿出去交易，不知道能换回多少粮食和需要的物品。 五马山防空洞这个尚还弱小的避难所，以飞一般的速度发展着，生活设施越来越完善，种植科也开启了培育工作，人们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这天林枫正在和于欣一块打电动，刘涵突然跑进来跟他说了个有趣的事。 “什么？”林枫听完后有些惊讶地放下手柄，“马志没在开玩笑吧？” “真的，就是他让我问问你的意见，你同意的话他挑个日子就办酒席。” 林枫揉了揉下巴，思索片刻后说道：“什么我同不同意，我又不是他爹.......这是好事，我当然没意见。” 一旁的于欣也是饶有兴致地加入了两人的对话。 “听起来很酷诶，乱世里的婚礼，想想就很浪漫，可以办的隆重点，大家都开心一下！” 马志要结婚了，和李辉的遗孀廖佳结婚，廖佳和李辉的儿子以后得管他叫爸了。 林枫也觉得这是件好事，基地内的生活一天天在变好，一场婚礼很有助于鼓舞大家的情绪。 毕竟能举办婚礼这种靡费不小的大事，就说明了生活正在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浪不浪漫不重要，他们两个开心就行。刘涵你去跟老庞说一声，叫他来操持一下，别省着，用了多少都算我的，马志自己管后勤，让他自己搞得话他估计会不好意思办太大。” 刘涵笑嘿嘿地点了点头，随后跑去找庞建军。 林枫拿起手柄继续和于欣一起玩游戏。 他最近没事就和于欣凑在一起玩，两人的关系不断升温，也不知道哪天就会搞到一起。 基地里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两人的关系，风言风语开始乱传，说什么马上就有村长夫人了。 倒是长华出来的一小批人有些嗤之以鼻。 他们有不少可都还记得林枫上一个情人是谁，人家现在也在五马山。 也许不过就是村长大人的一时兴起罢了。 “你不觉得浪漫吗？”于欣一边玩着游戏，再次提起了刚才的那个话题，“面对灾难还能萌发爱情并且举办盛大的婚礼，到时候大家都会祝福他们。” 林枫偏头看了一眼于欣，微笑着说道：“他们只是搭伙过日子而已，你跟马志不熟，所以不清楚这些事。” “搭伙过日子？”于欣回忆了一下平时见到的马志和廖佳相处的场景后，眼中闪过些许失望，“那也不错，至少他们相处很愉快，而且那个孩子也很喜欢马志。” 林枫沉默了许久，淡淡地说道：“嗯。” 他其实想告诉于欣，马志爱的是那个永远留在了长华小区的朱小佳，但他还是忍住了。 那个孩子也未必是发自内心地喜欢马志，只有七岁的他也许只是在母亲的影响下，认为自己该喜欢马志而已。 廖佳对马志也说不上爱，她想要的无非就是一个能保证自己和家人安定的依靠，林枫甚至感觉，廖佳和马志的相处中，她有时候在刻意讨好马志。 结婚的事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的，林枫觉得大概率是马志，他也许也想要一个依靠，至少以后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有人可以和他说说心里话。 他其实可以选择一个更年轻漂亮更有见识也更像朱小佳的女人，五马山没有，那就去其他避难所里挑，他只要开口，就算是想找个明星都没问题，林枫有的是办法帮他这个忙。 林枫不想去深究他为什么选择廖佳，是对李辉的感激，还是某种幸存者对死难者的愧疚，亦或是在他最难过的时间里廖佳安慰了他，又或者说是因为他喜欢和廖佳这样的女人一起生活。 有些事情结果是好的就行，别太过于深究其中的过程。 林枫也不太希望强行扭转于欣对世界的认知，她才刚刚毕业，不像自己有两年的社会工作经验，还在最血腥的末世里挣扎求活整整五年，历经了一切人世间的腌臜与黑暗。 世上总要有些人继续傻兮兮地保持纯真，这样才能在污泥里开出鲜花。 林枫继续专心玩着游戏，时不时和于欣聊上几句。 他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五马山都是他的，他有足够的能力保证这朵鲜花不会枯萎，那就让她继续开下去好了。 只是不知道，整天都在称量果实重量的人，还能不能再闻到花香。 第358章 婚礼(上) 新年的第一天，元旦。 虽然不是大夏人传统的春节，但也是个值得庆祝的节日。 加上今天是马志结婚的日子，节日的气氛更显热烈。 除了执勤的士兵，所有人都放了假，还领到了一份节日礼盒。 二层大厅摆上了一张张桌子，大量的假花和彩条被布置在路边，几个有过主持活动的人正在检查现场的布置，时不时做出一些调整。 以前收钱办事可以糊弄，反正最多就是被骂一顿然后退钱。 现在是给马志举办婚礼，办不好的话，说不定后勤的人要给他们穿小鞋，所以谁也不敢大意。 作为最早替自己办事的人，林枫给足了马志面子，物资消耗报多少批多少，还特意交代庞建军往大了办不要省。 为了搞一件好看的婚纱，一队士兵专门进了趟城，收拾了几大包衣服回来让廖佳慢慢挑。 现在光是婚纱上面的钻石都多得能把人眼睛晃花，不知道多少小姑娘看了都在流口水，希望今天的主角是自己。 “谁挑的领结，花里胡哨的。” 林枫站在更衣镜前扒拉了一下领子，摘掉那个印花烫金的领结后换上了一个普通的黑色领结。 刘涵站在一旁，时不时地拉一下自己的西装袖子。 “你紧张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结婚呢？”林枫扭头朝他看去。 “大哥，我...我第一次穿西装，还是穿这么好的，怕弄出褶子来不好看。” 刘涵尴尬地解释道。 他身上的黑色西装不知道是从哪家奢侈品店里搞来的高档货，搁以前想都不敢想，别说穿上身了。 “衣服而已，皱了就皱了，担心个屁。” 林枫随手往领子上别了朵假花，带着刘涵往外走去。 来到一间布置好的屋子内，其他几个伴郎正在和马志一块抽烟，见到林枫过来，众人掐了烟站起来。 “走吧，迎亲去。” “嗯。” 刘涵看着这一幕感觉有些好笑，林枫刚刚处理点事情耽误了一会儿，现在新郎等伴郎，主角等配角，怪诞。 也许这就是地位带来的好处，规则总会愿意给上位者做出一些小小的让步，哪怕今天是马志结婚的日子。 马志今天穿得很帅，黑色西装修身而笔挺，头发也打理得整整齐齐，脸上一直挂着微笑。 一行人出了屋子，外面等着的人立刻凑了上来，一只小小的迎亲队伍就这么朝着女生宿舍走去。 虽然廖佳已经和马志住到了一起，但为了婚礼上迎亲的仪式，她昨晚还是在宿舍那边过夜。 几个穿着礼服的小孩沿路打着礼花，沿路上看热闹的难民笑嘻嘻地议论着今天的婚礼。 包着红纸的喜糖大把大把洒出，人们欢笑着开始哄抢。 来到女寝，路口已经被一群人拦住。 见到新郎过来，众人哄笑着伸手讨要红包。 几个伴郎笑嘻嘻地凑上去开始“发红包”。 钱已经没用了，今天发的都是些小盒子装着的巧克力或者香烟。 林枫感觉自己发红包的时候有七八个娘们在摸自己的手揩油，和其他几个伴郎一起笑骂着将她们挤开，给马志腾出去钻进去的位置。 “抢新娘喽，冲呀！” 庞建军坏得很，专门往迎亲团里塞了十几个壮汉，眼前这些小娘们哪里顶得住，瞬间就被挤开。 肢体碰撞间，不知道多少汉子揩到了油。 马志来到廖佳的房间前，伸手敲了敲门。 “老婆，开门。” 门缝被拉开小小一点，一个伴娘站在门后笑嘻嘻地说道：“先给红包。” 王强笑着塞了几个大大的红包进去，伴娘还不满意，一个劲地讨要。 王强手里没货了，正准备转头找手下要。 同样担任伴郎的庞建军笑眯眯地招了招手，两个大汉抱着箱子走了过来，庞建军打开箱子露出里面装得满满的红色小礼盒。 他也没往门缝里递，而是直接把箱子放到地上，对着屋内喊道：“全在这里，你们出来拿吧。” 姑娘眼咕噜转转，道：“你塞进来。” 庞建军才不吃她这一套，对着周围招了招手：“姑娘们，要红包的自己上来拿啊，太多了，我们发不过来，偷偷提一嘴，里面有颗超大的蓝宝石噢！” 第一波挡路的人听见后立刻惊叫着扑上来，伸手去拿箱子里的红包。 屋内的伴娘见了哪还坐得住，拉开门直接跑了出来。 庞建军眼疾手快一把顶住门，对着马志喊道：“愣着干嘛，上啊！” 马志哈哈一笑，赶紧跑进了屋内。 不知道还以为他俩在打配合冲锋呢。 廖佳此时已经戴着头纱坐在了床上，纯白色的婚纱在灯光的照耀下光彩夺目。 那上面镶满了碎钻和宝石，堪称奢侈。 其他几个伴娘还想挡一挡讨个热闹，廖佳却是冲她们挥了挥手，几个伴娘识趣地和马志拉扯一下便把他放了过去。 作为结果一次婚的女人，廖佳自然知道婚礼上有些事还是不能弄得太过火，图个热闹就好，把男人难住了的话，最后大家都得不高兴。 那种叫男人下跪念男德经，签什么家务条约的事是想都别想了，马志什么地位，要是结婚搞这种事，他的面子往哪放？ 这帮家属要是不识趣，林枫就算不骂人，庞建军都要收拾他们。 这年头，马志这种人没有三妻四妾已经是男人楷模了，能娶一个带着拖油瓶还比他大几岁的女人，已经有不少人觉得他吃了大亏了。 婚礼再胡搞乱搞，喜事说不定要变丧事。 马志走到廖佳面前，连单膝下跪的动作也没有，只是弯了弯腰后伸出一只手。 “嫁给我。” 廖佳笑着把手送过去任由他牵住，随后就被马志抱出了屋子，送进了停在外面的一辆加长婚车里面。 林枫撒了一把喜糖，笑呵呵地冲众人喊道：“吃酒席去喽！” 第359章 婚礼(中) 马志牵着廖佳走出婚车，悠扬的乐声立刻在广场上响起，一整只乐队使出了吃奶的劲努力演奏。 几个小孩拎着花篮，不停地抛洒着花瓣。 两人走过长长的红毯，临时客串的司仪立马开始拉动气氛，说着俏皮话逗宾客开心。 广场上整整摆了一百多张桌子，因为人太多，甚至延伸到了边上的通道里。 今天能来的人几乎都来了，反正马志不要礼金，就是请大家一块儿乐呵。 廖佳站在台上，和马志交换了戒指后目光扫过台下。 当初和李辉结婚的时候，刚买完房子经济很紧张，婚礼虽然不算糊弄但跟盛大完全沾不上边。 今天她算是挣足了面子，一个三十多的女人，带着个孩子，还能嫁的这么好。 钻戒很大，晃得人眼花，婚纱更是奢侈，估计当初东海市首富的女儿出嫁的时候被没穿上这么好的婚纱。 男人也很有本事，整个五马山排的上号的人物，还是实权的后勤主管，林枫心腹中的心腹。 那些发出去的喜帖甚至都是烫金的，真正的黄金。五马山的几个单身大哥一起当伴郎来接她，给足了她面子。 不知道多少年轻姑娘在嫉妒她。 可她心里也说不上什么激动或者兴奋，只是单纯的开心而已。 林枫说的没错，她和马志两个人都说不上爱对方，只是两个孤独的灵魂恰好凑在了一起，想要一个能在深夜互相抚慰灵魂的伴侣罢了。 台上的司仪还在说着俏皮话，台下的林枫已经叼上烟和周围的几人商量了起来。 “是不是该给大家解决一下个人问题了？” 一旁的庞建军点点头，赞同道：“该琢磨一下了，我们这里女人不少，但是适龄的未婚女人太少了。” 林枫的手下很多都是长华和北区带出来的，经过几次筛选后自然是男多女少，这是没办法的事，男人天生就更强壮体能更好，青年男人也更加容易活下来。 于胜利笑着说道：“那些官方基地在往外送人，找个时间我们去挑一批女人和青壮回来。” “好，我也这么琢磨呢。”林枫点了点头，同意了于胜利的想法。 虽然把人当成牲口一样挑选听起来很不人道，但这么做对大家都有好处。 他们总要活下去的，那些避难所根本承载不了太多人口，来了五马山至少能过得好一点。 庞建军突然凑到林枫身边，低声问道：“我说，那些不正经的娘们，怎么安排？” “随便给她们安排个活，干啥都行。如果是好吃懒做不愿意干活的就别管了，让她们自生自灭。” 只要有光明，那就一定会投射出阴影，五马山有一小批女人啥也干不了，是靠取悦男人在换取物资。 有些是真的没办法，拖着孩子需要活下去，更多则是纯粹的懒，不想做体力工作。 其中根本的原因很让人无语，这种女人大部分是那些男人的情人，有些人品不太行的玩腻了就甩了，也不会再管她们的生活。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林枫这么土豪，跟柯露相处了十来天就给她解决了后半生的生活问题。 当初以为找到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能作为依靠，谁知道他碰上更年轻漂亮的转头就把自己踹了。 林枫其实不太想管这种事，也没办法管。男人用物资换取自己需要的温柔，这事儿你拦着也没用，人家可以“谈恋爱”啊。 你能不让人家收钱，难道还能不让人收情人节礼物？ 青年男人精力丰富，你不让他发泄精力，就很容易滋生各种治安问题。 两人在这个问题上随口闲聊了几句便岔开了话题。 仪式很快结束，婚宴正式开始，一盘盘大菜相继送上桌。 今天炒菜的师傅是差点把锅都烧穿了才弄出来一千多人的酒席，这事儿谁也不敢马虎，马志是他们上司的上司，办砸了等着下岗吧。 就着丰盛的酒菜，人们的谈笑声险些把天花板掀了。 只是这些交谈里，未必所有都是好的祝福。 “二手货也要，马主管什么眼光啊？” 一个年轻姑娘颇为嫉妒地看着正在给林枫等人敬酒的廖佳。 边上的闺蜜附和道：“鬼知道那个廖佳是不是有什么手段，上一个老公就那么厉害，现在居然又能让马志把她娶了。” 边上一个正在喝酒的男人无意听见了两人的谈话，愤怒地拍了拍桌子：“李辉是保护大家才牺牲的，马志愿意照顾他家里人，也喜欢廖佳，两个人两情相悦有什么不行？再他妈敢嚼舌头你看我揍不揍你！” 两个姑娘立刻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另一头的酒桌上，张雨薇看着桌上的酒菜，有些没胃口地放下筷子，对着自己哥哥张震说道：“哥，一场婚礼而已，太浪费了吧？” 张震笑道：“开心嘛，你管那么多干嘛？” “可是这也太奢侈了，后勤发工资都是扣扣搜搜的，马志结个婚居然用这么多东西。” 张震皱了皱眉，凑到妹妹耳边低声说道：“你现在真是越来越糊涂了！你同情别人是好，去林枫那里争取工人利益我也支持你，但是你能不能长长脑子，能不能别在人家大喜的日子讲这种扫兴的话？” 张雨薇还想说话，张震用力拽了她一把。 “再奢侈又怎么样，喜糖酒菜还不是大家一块吃，大家都开心，我巴不得马志再娶几个，最好把那几个带孩子的单身女人全娶回家！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纠结于所谓的形式了，整天想着公平，却不知道考虑客观问题，以后你不许再去林枫那里找骂，有时候你说的话我都觉得丢脸！” 张雨薇被哥哥训了一顿，气得牙痒痒却没法反驳。 实际上张雨薇平时经常在工人群体里宣扬人权那一套，呼吁他们团结起来，一起要求减少劳动强度，也好让弄出更多的岗位养活更多的人。 林枫这几天已经对她的行为有些看不顺眼了，以前小打小闹由着她，毕竟他曾经也是个打工人，理解打工人的想法和诉求。 但是现在日子好过了，还真有些工人愿意支持他。 关海山不是吃素的，察觉到林枫的不开心后立刻敲打了张震，顺便让建筑队开掉了几个“工作能力低下”的工人。 张震也是个古道热肠的人，但他似乎学会了变通，并且很满意五马山现在的情况，最近带着自己的几个兄弟加入了巡防队，工作态度还很热情，似乎真把建设五马山当成了一份事业来干。 毕竟林枫真的养活了一千多人并且不断地在让大家的生活变好。 但张雨薇这个小娘们似乎真被西方白左那一套洗了脑，想要林枫步子迈大点，直接恢复天灾前的那种劳动保护。 你说她坏吧，她又不是为了自己在打算，你说她好吧，可她是在从林枫兜里要钱。 这种人，就是纯粹的蠢。 第360章 婚礼(下) 婚宴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酒酣耳热间几个老男人又开始最爱的把戏。 调戏小屁孩。 “喂，小涵，有看上的姑娘吗，说出来，老哥帮你追到手。” 一个满脸胡渣的老大哥笑嘻嘻地勾着刘涵的肩膀。 刘涵也喝了点酒，此时满脸通红。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头，他还真就点头道：“有，不过你帮不上忙。” “嗨哟，谁家姑娘这么傲，你开口了她还敢说不啊？跟老哥说是谁，老哥带十条枪去帮你说话！” 似乎都是喝多了，老大哥也开始吹起了牛逼。 五马山也有规矩，除了士兵和少数巡防队的人，基本没有配枪，也不准随便在基地里拿着枪乱晃。 他敢拿十条枪上姑娘家敲门，警察头子王强下一秒就要来给他揍一顿。 刘涵笑嘻嘻地摸了摸兜，掏出自己的手机调出相册打开展示给老大哥看。 “我喜欢这个姑娘。” 老大哥瞧了瞧，笑着道：“嗨哟，这姑娘长得可真漂亮啊，我咋没见过，叫啥。” “宋雅，人家是歌手，没在五马山你当然没见过。” 老大哥揉了揉胡渣，笑骂道：“你他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居然打人家明星的注意，老大才.......” 他说到一半猛然顿住，喝了口酒后改口道：“你还是想想别人吧，这世道上哪给你找这种明星啊。” 同桌的人地位都不低，猜到了他可能要说柯露的事，但最近林枫跟兵头子于胜利的女儿打得火热，大家也就没敢聊八卦。 虽然很多人都觉得柯露更漂亮气质也好，不明白林枫为什么要跟于欣鬼混在一起，不过人家乐意，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也许就是为了那口青春的味道呢，少女总有大姐姐没有的魅力。 刘涵笑呵呵地准备收起手机：“你下回别再吹牛逼了。” 一旁的王强突然伸出手把手机拿了过来：“我看看。” 他瞥了一眼手机上的照片后，起身走到另一桌，柯露就坐在那里。 他在柯露身边说了几句话，又给对方看了一下手机后再次走了回来。 “这姑娘以前跟露姐合作过，我见过真人，确实很漂亮。真名叫宋淼，她的经纪公司挺有实力的，估计雪灾一来就被安排到避难所里去了，你真喜欢的话我就找大哥帮忙打听打听，到时候我让露姐做中，把她请过来陪你吃饭，你有本事就拿下，没本事就找大哥帮忙，用物资砸下来。” 刘涵一脸痴呆地看着王强，好半晌后才开口道：“强哥，你没逗我吧？” “逗你干嘛？”王强笑了笑，他似乎喝了酒之后话也变多了，“当初露姐是倒霉，阴差阳错留在了小区，不然这会儿也在庇护所里。这个宋雅我记得她歌唱的不咋样，但是家里挺有钱，出道的时候她老妈砸了不少钱，这种家庭出来的女孩一般没被污染过，不过眼光也高。” “我没在做梦吧，居然有一天会有人帮我安排跟歌手相亲。”刘涵揉了揉脸，有些不太自信地说道：“那她瞧不上我怎么办？” 王强拍了拍他的肩膀：“自信点，世界变了，大哥只要愿意帮你，别说一个小歌手，就是想泡顶流都有办法，东海从来不缺花瓶，但是有实力的花瓶屈指可数。” 刘涵拿着手机，看着上面那个漂亮的姑娘呆了许久，随后苦笑着说道，“我就把她当偶像，根本没觉得能跟她谈恋爱，还是别勉强了。” “勉强什么啊？”这时庞建军出现在他身后，一把拿过手机看了看，“是很靓啊，要是在五马山附近我高低得去把她骗回来。” 刘涵不高兴地拿回手机揣进口袋里，“庞哥，你咋见一个喜欢一个？” 庞建军笑嘻嘻地坐下：“你小屁孩懂个啥，女人是鲜花，我这种牛粪注定了要好好滋养她们，我当然是能多滋养一个是一个啊！” 刘涵抓了抓头发，冲庞建军问道：“庞哥，你那就是馋人家身子，你难道就没真心喜欢的人吗？” “有过。”庞建军戳了戳自己的胸口，“不过那个坏娘们把我伤透了，我现在只想去修理她还有她老妈一顿，最好再给她老妈安排一个歪鼻子斜眼的老伴，气死她娘俩我才开心。” “哈哈哈~” 众人爆发出哄笑。 庞建军离过一次婚，他也不怎么避讳自己的经历，很多人都知道他当年因为没发迹被丈母娘嫌弃的事情。 庞建军等众人笑完，伸手揉了揉刘涵的头发，给他的发型弄成一团乱草后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告诉你，找老婆得找脾气好的、能跟你共患难的，最好是成熟点不要那么漂亮的。漂亮女人不可靠的，特别是你说的这个宋雅这种，人家从小娇生惯养，肯定不会那么贴心地为男人着想，你小子又是个急脾气，这种大小姐怎么可能愿意伺候你？以后结了婚有你受的，这种女人只适合做情人养在外面。” 刘涵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冲庞建军说道：“这话你咋不跟大哥说？” 庞建军听出来他在说于欣的事，抬手就盖了他一巴掌，笑骂道：“你什么档次，你大哥什么档次，你驾驭不住是你笨，你小子要能把我们对付女人的手段学到一半，十个宋雅都不够你收拾的。” 刘涵揉了揉脑袋，很不服气地说道：“那你刚刚又说结婚要找脾气好、什么什么成熟的。” “大家不一样的。” 庞建军笑了笑，扭头朝边上的王强问道：“强子，要是结婚，你想找个啥样的？” “我啊？”王强吸了口烟，笑着道，“其实我也无所谓，以前我想着找个有钱的就最好了，现在嘛，其实也差不多，我想找个有本事的女人，结婚之后大家能互相扶持。” 平时这种问题王强基本都是随口糊弄过去，他向来是少说话少犯错的坚定践行者。 不过今天喝了酒，大家凑在一起吹牛都挺开心，他也就忍不住多说了两嘴。 庞建军又看向先前怂恿刘涵泡妞的那个大胡子：“嘿，老毕，你呢？” “我有老婆，老庞你别害人。”大胡子老毕摆了摆手。 庞建军扭头看了一眼他那个正在和伴娘团说话的老婆，笑着道：“都自家哥们，你怕个鸡儿！给你重新选一次的机会，你要选啥样的？” 老毕苦笑一下，想了一会儿后说道：“我会找我的高中同桌，我喜欢她那种单纯。” 庞建军笑了笑，对刘涵说道：“十五六岁的时候啊，都是喜欢漂亮的，啥也不懂，就馋人家的颜值。长大了一点了，又嫌小女孩傻，什么也不懂，这时候会想要找个性格合得来的，这样凑在一起能好好说话。再大一点就现实了，要考虑别人的经济条件，最好是门当户对，能高攀就更好了。再现实点，那就是奔着过日子去，无所谓感情不感情。” 刘涵点了点头。 庞建军摸出烟点上，深吸一口后笑着道：“可这是普通人的想法，到了我这岁数，其实要的就是一个心动，想要那种年轻的感觉，她傻也好笨也好我都不在乎，甚至还很喜欢，因为和她们在一起，不用考虑那么多弯弯绕跟算计。你大哥这种人估计也差不多，他不要什么门当户对，反正他有的是办法搞到自己想要的，不需要靠女人。至于什么漂不漂亮，呵呵，你以为他什么好猪肉没吃过，他点齐人马出去一趟，漂亮女人愿意排着队爬上他的床。说来说去，就是一个感觉，感觉是最重要的东西，说不定你大哥是在找青春的感觉呢。” “她们！”刘涵别的没仔细听，就抓住了这一个字眼，“老庞你花心就花心嘛，还找这么多借口。” 庞建军哈哈一笑，道：“我恨呐，我十八岁风华正茂的时候咋就没钱没实力呢，一把年纪了才发迹，我喜欢的姑娘要么不喜欢我，要么就是冲着我的家当来的.......操了，林枫那家伙怎么就长这么帅，那些姑娘整天对他发花痴，老子好嫉妒他！” 第361章 运输队 日子一天天过着，却不像以前那样对未来有美好期盼，很多人现在是数着存粮在等死。 北区的人越来越少，但也时常有外来的人加入，他们带来了各种各样的消息，有好有坏。 听说南郊那边已经成了鬼城，一个活人也见不到，天一黑下来便影影绰绰的，宛如百鬼夜行。 没人顾得上那么多，北区的警员越来越少，牺牲越来越多，现在已经有很多警员摘下了警帽，不愿意再从事这份危险的工作。 热血总会冷去，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危险中坚持最初的新年。 警局的现任局长老汪不得不在难民了召集了一些人手，填补空缺。 但最大的问题还是没法解决，物资不够。 几辆军用运输卡车在警局门口停下，沿路护送的警员立刻帮着车上下来的那些士兵搬运物资。 站在门口的老汪立刻迎上去，和押运队长交流几句后点数起了这一批物资。 看完清单后他的心凉了半截，冲着押运队长问道：“怎么又少了，这么点还不够一千人吃半个月，我们有整整两万人呐！” 队长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汪局，有就不错了！城南的警局撤编了，他们的那一份给了你们，不然还得再少三分之一呢！” 老汪站在寒风中看着那辆运输车，沉默无言。 仅仅几辆运粮车，竟然需要近三十个荷枪实弹的士兵押送，甚至还有一辆搭载了重机枪的装甲车随行，警局还专门派了五十多个警员去迎接。 不是为了什么狗屁欢迎仪式，是因为现在的难民连军车都敢抢！ “再给我们点煤。” 老汪拉着队长的肩膀，沉声说道。 队长摇了摇头：“给不了，别为难我，我还要去西山路分局送物资。” 一名年轻的警员走上来，瞪着眼睛说道：“周队长，这是第三次物资缩减了，下一次你再来，迎接你的可能就是遍地的饿殍！” 周队长叹了口气：“我也没辙，现在只有这么多的配给啊。” 警员深呼两口气，薅掉脑袋上的帽子摔在地上：“操他妈，这帮当官的都不把人当人了！” 老汪瞪了他一眼，怒斥道：“闭嘴。” 周队长揉了揉鼻子，冷着脸说道：“你们现在就三百多个人编制，我帮你们报了六百，后勤的兄弟看你们辛苦又帮忙加了两百，领导知道你们没这么多人，照样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帮你们争取物资。大家都在想办法救人，不是只有你们在这里卖力气！大雪封路老子冒着危险给你们送东西，你小子说话给我客气点。” “哈哈哈。”警员大笑一声，“好啊，那你们可真好啊！你们宁愿把粮食放在仓库里烂掉都不愿意拿出来给难民，现在给点小恩小惠倒想要我们感恩戴德了是吗？” “胡说八道什么？”周队长皱起了眉头，走到他面前怒目而视，“都是在外面跑腿的苦命人，你有意见可以去反映，别跟我面前撒脾气。老子前天跑城东刚没了三个兄弟，你以为老子愿意出来受这种气吗？” “三个？”警员的眼睛顿时就红了，反手薅住对方的领子怒吼道：“老子二分队没了九个兄弟，整个城北分局没了七十多个人！老马是饿得胃穿孔，生生疼死的，他都还没叫苦！” 周队长一噎，看了一眼警局里那些面黄肌瘦的警察，还有那些模样更加凄惨的难民后沉默不语。 许久后，他拽开警员的手，对着手下说道：“把车上的东西全卸了。” 手下对视一眼，颇有些为难地说道：“队长，那是另一个分局的。” “我知道，回去就说被劫了，让后勤再补一批给西直路分局。” 周队长颇为烦躁地挥了挥手，就要往车里走。 手下凑上来低声道：“队长，别冲动，追责下来你可没好日子过。” 周队长似乎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怒吼道：“难道现在这就是好日子吗？” 手下不再说话，松开拉着周队长的手，去安排卸车。 老汪看着坐回车里闷头吸烟的周队长，叹了口气后走回警局。 估计以后见不到这个人还不错的押运队长的了，“丢失”了一批物资，他肯定得被撸掉。 坐在警局大堂，他呆呆地看着属下们搬运物资，许久后偏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一堆黑白照片，对着其中一张说道：“老马，何必呢，非要把口粮让给那个孩子，现在还得兄弟们来照顾你的老娘。” 照片上那个笑容满面的中年警察一言不发，只是微笑地看着老汪。 如果他还能开口，也许会继续笑嘻嘻地说：“没事儿，我不饿，刚搁外头吃饱了回来的。” 老汪揉了揉凌乱地头发，招来一个警员，在他耳边说道：“交代食堂，以后警员吃饭必须在食堂吃，没吃完不许带走，再弄出老马这种事来，我揍死管食堂的那个臭婆娘！” 警员点点头，红着眼睛离开。 老汪再次挠了挠头，薅下来好几根头发。 他有些烦躁地戴上帽子，开始思索着去哪弄点粮食和煤。 尽管大家都想帮忙，硬生生把只有三百多个人的警局搞出了一千多个编制，让他们可以拿着多出来的粮食去接济难民。 但这相对于那些数量庞大的难民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还是有大量的人在饿死的边缘挣扎。 治安情况越来越恶劣，那些软弱的好人现在也开始偷抢骗，老汪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昨晚执勤的属下有没有负伤或者牺牲。 没人看得到未来，整个警局一片死气沉沉，热血不断褪去，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退出救灾的行列，去了别的地方谋生。 老汪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能去331吃饱饭，但他不甘心，他想救更多的人。 思索片刻，他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一般捏了捏拳头，召集了警局里的一批骨干。 第362章 北区的扩张 警局会议室，三十多个警队骨干陆续到场，上到另一个副局长，下到最基层的民警。 此时的北区警局已经不讲究什么职级了，干活的时候警员甚至能跟队长红脸。 为了工资和狗屁前程的人都走了，现在留下来的全是为了理想和心中坚持的人，你就是领导来了，影响我干活我也得摘了帽子干你。 除了警员，还有十几个难民里威望颇高的小头领，他们议论纷纷地看着老汪，猜测他今天召集大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宣布。 老汪等人到齐，也不墨迹，扯开一张东海地图，用笔画了个大圈后对着众人说道：“西直路分局要顶不住了，城南已经撤编，我希望能联合西直路分局，接管这片区域，实行军事管制。”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开口。 老汪画出来的范围几乎囊括了三分之一个东海市区，是他们原本辖区的四倍大小。 “局长，上面有命令吗？”顾振东开口问道。 “老钱牺牲之后，你见过新局长的任命书吗，你见过一通正式的公函吗？” 老汪不答反问，语气有些冷。 警员们沉默不语。 根据调动，北区的警员现在该跟民兵队合并，不愿意去的可以去331继续当警察，现在的留在北区的全体警员都属于“抗命”状态。 上面似乎也没有追究的意思，依旧按照警局上报的需要给他们发放物资，似乎是默许了这群热血之士的坚持。 老汪其实还是以副局长的身份在领导警局，是警员们推选他担任代理局长，目前都没有官方的任命。 “老汪，你想做什么？”另一位副局长有些担忧地问道。 “他们不敢当坏人，那我们来做这个坏人好了。”老汪指了指地图上的区域，“我要肃清这里所有的不法分子，将物资收上来统一分配给需要的人。” 几个年轻的警员立刻给出了激烈的回应。 “好，局长，让我带队！” “我也去，我跟西直路那边很熟。” “妈的，就该强硬一点，早看那些劫匪团伙不顺眼了。” 办公室内一团叫好，越来越多的人支持老汪的提议。 只有几个年纪较大的人一脸为难。 在社会上淌了这么多年，又是警察，啥事儿没见过啊，很多东西他们看得更透。 城市里那些拥有好几把长枪的团伙，你说他们没有靠山，谁他妈信啊？ 远的不说，就外面园区里那帮人，晚上偷偷出来打劫，管的住吗？ 谁不知道那些民兵都快成了曹东乐的私兵了，谁敢管？ 现在不知道多少有钱有势的人在偷偷搞枪，培养自己的势力。 小团伙好扫，有背景的怎么搞？ 就像那天炸毁了化工厂的人一样，他们的火力甚至有可能比警局还强，敢跟他们碰吗？ 更让人为难的是，你要收拾了那些匪徒，就得把那些难民也接管到手上。 连北区的两万人都快顾不上了，你怎么顾得上那么多人。 这种事为什么很多人不愿意出面，就是因为没有粮，这些难民就是个烂摊子，你管了一次就一定有第二次，他会一直缠着你。 你只管杀人不给他放粮，他就要恨上你，没有别的原因，因为你是最后一个出现在他眼前的正义之士。 在他们眼里，你就该救他，不救，你就是仇人。 老汪的想法如果实现，短期内可以获得大量物资，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将来手下的难民越多，就越难以管理，同时需要的物资也会越来越多。 面对这样的情况，最好的选择就是明哲保身，等人口慢慢削减，到达粮食可以负担起的人数后再出来收拾局面。 现在就跳出来，一袋米养一百人，你给谁吃剩下99个人都要恨死你，甚至会先杀了你抢夺那袋米。 要平分给一百人的话，那大家就得一起死。 这就是林枫为什么不愿意过多插手难民争斗的原因，环境变了，这种想拯救全人类的善良没有用，保存少量精锐人员就算是胜利。 全国各地大量避难所已经挤满了人，他们连自己都顾不上来了。现在还滞留在外面的人现在已经很难再搞到需要的物资，想活命只能从别人手里去抢，聪明人都知道难民之间的冲突是根本无法避免的事，根本没几个人愿意掺和这种事。 但人之所以称为人，就因为人是有温度的动物，老汪不忍心看着同胞在寒风里等死，明知不可为他也要试试。 老汪的提议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赞同，部分人虽然不太想这么干，但也没有表现出明确的反对意见。 事已至此，这是当下唯一的活路。 连国家都在鼓励向外开拓，给予了难民大量武器支持，东海人再不想办法活命就只能等死。 老汪迅速将决定告诉了周围的所有人，警员们立刻收敛人手和装备，打算明早就出动。 他们要走去辖区，去外面寻找能活命的物资。 吴军看着那些一脸杀气的警员和难民，心中一阵复杂。 虽然动手的目标是些劫掠了难民的坏人，但他们毕竟也是同胞。 对他们挥刀，用暴力收缴物资，警员还算是警员吗？ 只怕和地方军阀没什么区别了吧。 这也许是正确的决策，但它必定引来无数流血和牺牲，等到雪灾结束，这帮警员是否又会被打上屠夫的标签，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呢？ 吴军苦恼地来到窗台，透过结着冰花的玻璃看向外面那些正在集结的难民。 他们不是屠夫，他们只是一群想要活下去的难民而已。 他在这一刻理解了上层那些近乎冷血而残暴的决策，有些时候软弱的善良只会拖死所有人。 既然没有粮，那就去跟外人要，南亚的那些行动不是什么殖民，只是为了保存民族的火种，让更多的同胞活下来。 北区的问题其实就是大夏现状的缩影，老汪做出的这番决定，跟“火种计划”不谋而合。 与其缩在冰冷的家里等死，不如用刀剑去砍出一条生路来！ 第363章 过失杀人(上) 哗哗哗~ 一箱子崭新出炉的7.62口径子弹被倒在桌上，灯光打下来，照射出耀眼的反光。 林枫捻起其中一颗看了看，又掂了掂，随后取出一把步枪，试着将这批子弹装进弹匣。 将弹匣卡进步枪，他拉动枪栓后，对着前方的靶子瞄准。 嘭嘭~ 连开五枪，子弹都落在了靶子上，不过似乎没能全部正中靶心。 “还不错。” 林枫将枪递给一旁的于胜利，对方也试射了几枪。 他打完子弹拆开枪械看了看枪膛，又拿保养枪管的小刷子往里擦了擦，带出些许黑色的火药残渣。 “嗯，虽然比不上军工厂出来的子弹，但是足够用了。” 赵春水见两人对这批子弹还算满意，心里悬着的石头算是放下了。 这批子弹什么逼样，大家心里是有数的，不但减少了装药量，做工精度也比军工厂差一点。 毕竟条件有限，能搞出这个档次的子弹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弹壳采用的还是漆钢工艺，涂层的调配比军工厂的也差了很多，估计卡壳率会高一大截，而且很容易磨损枪械的坡膛。 但是没关系，反正这批子弹也不是自己用，偷工减料就是为了节省成本。 “你觉得咱们能发财吗？”林枫笑吟吟地问道。 于胜利点点头：“必须的必，现在连警察的弹药都不够用，别说外面那帮难民了，这些子弹拿出去，那可比金子还贵重。” 林枫伸手抚过桌上那堆子弹样品，嘴角翘得越来越高。 军火线的投入总算见到回报了，虽然这批原料是曹家提供的，他只能拿到一成分润，但也不少了。 而且生产线就在自己手上，自己也可以出去搞原料，到时候弄出来的弹药全是自己的。 难民没有生产子弹的能力，偶有几个大神也只是小作坊，做出来的还不如林枫手上这一批，产量也比不上林枫的生产线。 冲突和争斗带来了对武器弹药巨大的需求，国内的弹药可不好弄，现在的军火生意就是暴利中的暴利。 只要能搞到原料，这条生产线就跟印钞机没区别。 “把手上的原料全部做成子弹，过几天派人把我们那批子弹拿出去出去散货，交换一批物资回来，顺便去趟331，挑些女人和青壮回来补充劳动力。” 基地现在暂时没什么特别缺的东西，林枫现在愿意把子弹拿出去交易，主要是看看东海有多少有能力吃下大量军火的团队，顺便试着和他们结交一下。 历史的轨迹已经被一定程度地改变，林枫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多寻找几个强力盟友将来也可以共同抵御灾难。 去331挑人是早就计划好了的，五马山基地还能承载更多的人口，林枫显然不会满足眼下的一千多人，他需要更多的工人来做事情。 相比外面的难民，331里面的帮人素质会更高，更容易找到懂专业技能的工人和科研人员。 人口在任何时候都是财富，只要你有足够的粮食养活他们就行。就算不搞生产，训练成士兵也能防备以后的战争。 “日子过得真快，都快要过年啦。” 于胜利看了眼手机，突然开口说道。 “是啊，真快。” 林枫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从雪灾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五个月了，转眼就要到年关。 这半年里风云变幻，也不知道多少人丢掉了性命，今年只怕是有史以来最冷清的一个春节。 也许现在的城市里，遍地都是尸骸。 几人正说话间，刘涵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跟那边交流了几句，随后挂了电话对林枫说道：“大哥，建筑队那边出了点事，有个工人失手打死了监工，强哥希望请你和老庞去处理一下。” 林枫点点头，又跟生产线的人交代了些话才离开。 基地里人不少，平时磕磕碰碰的小摩擦也不少，治安问题基本都是王强在管。 但打死人的事还是第一次出现，王强不好处理才来请林枫主持大局。 好处理的话就只需要叫庞建军去了，中间估计有些别的事儿在里面。 林枫来到事发现场时，王强正和庞建军还有胡天亮几个负责管理施工队的人坐在一起交谈。 在他们面前，分别站着泾渭分明的两帮人，老五就站在其中一队为首的位置，这帮人主要由原凤凰村村民组成。 “大哥，你来了。” 王强见林枫到达，快步走上来在他身边低声说道：“打死人的那个家伙叫张京，他是凤凰村的人，死的是咱们长华的一个老兄弟，现在家属要张京偿命，凤凰村的人不愿意。” 林枫和王强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王强为什么难做，连庞建军来了都没把事情处理好。 王强甚至没先去说事情的起因，因为他是聪明人，知道对林枫来说起因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解决问题。 这就是小团体带来的麻烦，凤凰村的人团结是好事也是坏事，这种小团体使唤起来很容易，只要做通几个人的思想工作就行，叫他们办事效率也很高，比城里人还更能吃苦。 但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凤凰村的人很容易护犊子，处理起来有点棘手。 “怎么打起来的？” 林枫走到人群中间，看着那个被凤凰村等人围起来的汉子，开口问道。 那汉子一脸慌乱，眉宇间尽是忧色，显然就是当事人张京了。 “他欺负我们，还骂我，我一时气不过就跟他打起来了，然后不小心打破了他的头。” 张京断断续续地说道，脸上写满了不满。 林枫招了招手：“出来说，我听不清。” 张京没敢走出人群，而是看了一眼老五。 老五瞪了他一眼：“看我干嘛，你打死了人肯定得负责的，但你也不是故意的，村长来了，会主持公道的，赶紧出来。” 林枫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张京，张京看了看自己的亲戚和同乡，硬着头皮走出了人群。 刚赶到现场的关海山看见这一幕后冷笑一声，冲着自己的属下低声说道：“明天把凤凰村的人给老子分开安排宿舍，老大来了他们居然还觉得老五能护住他，这帮人真他妈没眼力见。” 第364章 过失杀人(中) “事情就是这样。” 张京站在林枫面前，把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其他目击者又补充了一些信息，让林枫知道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其实就是那个监工脾气有些大，加上工地压力确实很大，监工和工人的关系本来就是对立面，张京等人又因为一些小事和他起了冲突，矛盾日积月累互相看不顺眼。 今天张京因为一些失误没把事情做好，被监工臭骂一顿，弄得他很没面子。休息的时候那个监工又拿话在刺张京，张京就跟他对骂，两边火气一下没收住就打起来了。 当时的斗殴还有其他工人参与了，张京冲动之下拿了木棍往人家头上来了一下，直接给人打死了。 现在家属要张京偿命，凤凰村的人又不乐意，那个监工也是长华出来的，跟大家关系不错，一帮老邻居现在很多都是在管理岗位上，说话有分量，所以王强和胡天亮都很难做。 主要是没处理过类似的事，杀人的事很多人都干过，但内部的斗殴造成死亡还是第一次出现。 双方代表的是两派人，一边人虽然不多，但是跟着林枫时间长，另一边虽然是后来的，但人家代表着一整个凤凰村。 两边都是自家人，手心手背都是肉，现在王强也不敢随便处理。 “那个监工小李整天就是阴阳怪气，逼着我们干着干那，张京只是一时冲动，村长你可不能真让他偿命啊！” “对啊，他还老是一副官老爷的做派，真当自己是老大了。” “要我说啊，叫张京赔偿家属点物资算了，年轻人也不是有意杀人。” 几个凤凰村的工人出声议论着，似乎对那个监工早有不满。 林枫等他们嚷嚷完，看向坐在边上哭个不停的女人，对方大概五六十岁，是死者的母亲。 “李阿姨，节哀。”林枫拍了拍她的肩膀，递过去一包纸巾，“这事儿我也很遗憾，你先控制一下情绪，我们慢慢商量怎么赔偿。” 这女人林枫还认识呢，是他当初住在五单元的时候楼下的一个邻居，有时候早上出门能碰见。 李大妈接过纸巾擦了一把眼泪，抬头看向林枫：“小林，我儿子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死得冤啊，我不要什么赔偿，我就要他偿命。” 庞建军走上来劝慰道：“大姐，何苦呢，张京也不是有意的，我让他赔你一笔物资，将来也有人能照顾你的晚年生活。” 李大妈摇了摇头，凄然道：“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辛辛苦苦拉扯大，他死了我活着也没意思，我就要那个混蛋给我儿子偿命！” 林枫和庞建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为难。 统治者眼里不会有太多公义和道理，他们都是敲算盘做生意的人。 杀了张京对谁都没好处，凤凰村的人还得闹，放他一马能把凤凰村的人稳住，还能当个劳动力。 现在把张京砍了，李大妈是报仇了，以后生活不下去还不是要大家一起来想办法解决。 何况张京根本不是故意的，按现代人的观念来说，罪不至死。 可这事儿也就放在别人身上能这么轻松地去谈人权，真搁自己身上了，肯定恨不得把凶手千刀万剐，自古以来民众都讲究一个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最传统最朴素的价值观。 最好的结果还是让张京做出赔偿，这能给李大妈解决养老问题，对李大妈的生活也有好处。社会上很多事都是在委曲求全，努力平衡各方的诉求，极少有两全其美的结果。 林枫没急着表态，而是挥手招来胡天亮，冲他问道：“被打死的小李平时工作怎么样？” 胡天亮犹豫一下，道：“办事还是挺靠谱的，就是有些时候脾气很大，会骂工人，人际关系处理不太好，不过工地就是这样的，监工本来就是遭人白眼的活。” “张京呢，小李骂他是出于主观上的情绪还是工作上的问题？”林枫继续问道。 胡天亮想了想，说道：“张京做事不赖，就是有时候有点懒，老是要人去催。小李平时就老是因为他的态度问题说他，至于骂他的事...一半一半吧，有时候可能确实带了点私人恩怨。” “建筑队是你在管理，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胡天亮立刻为难起来，左看看右看看，思索了好半晌后才说道：“毕竟不是有意杀人，我觉得还是让张京给家属一笔赔偿，我们建筑队再补贴一部分，毕竟我们没有管理好建筑队也有一部分责任。” “我说了不要赔偿！”李大妈高声喊道，猛然站起身怒视着张京，“我就要这个害死我儿子的混蛋偿命！” 凤凰村的一个村民很是不满地说道：“大姐，你儿子在工地上骂人有多难听你去问问别的同事就知道了，很多人想揍他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是你儿子跟好几个人打小张，小张他被逼急了才拿了棍子，他又不是故意的，你何苦要逼死他？” “我儿子又没要他的命！” “那他也不是有意要杀人！” 两边嚷嚷着，很快就吵了起来。 林枫挥了挥手道：“先别吵了。” 李大妈这边的人很快安静下来，反倒是凤凰村那边的人还在嘀咕。 长华的人知道林枫有多狠，很多人都见过他杀人的场面，比较怕他。 凤凰村的人反倒没那么畏惧，因为林枫基本没怎么为难过他们，至少表面上没有。 而且林枫在他们心里的形象相当不错，很多村民都觉得他很好亲近。 林枫等大家安静下来，开口道：“事情我知道了，张京虽然不是有意的，但确实弄出了人命，先关起来，这几天成立一个审判庭大家一起商量一下，三天之后再决定怎么处置他。” 这话立刻引起了李大妈的不满，她拉着林枫哭喊道：“小林，都是老邻居，我就想要个公道，大家都看到他杀了我儿子，为什么还要商量？” 林枫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道：“你先别急，我会给你一个公道的，三天之后大家一起审判张京。” 第365章 过失杀人(下) 张京被王强关了起来，凤凰村的人一个劲地求着林枫别杀他，林枫只是推说会妥善处理，没直接表态。 等到众人散去，林枫对着庞建军说道：“你安排一下李大妈那边吧，找些老邻居劝劝她，三天时间够她冷静了。” 庞建军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你打算让大家一起决定怎么处置张京吗？” 林枫笑了笑后说道：“咱们不是有朵鲜花很爱管闲事吗，那我就给她找个能主持公道又能消磨精力的工作，省的成天跟工人鼓吹傻逼言论。” 庞建军意识到他说的是张雨薇，呵呵一笑后离开了现场。 张雨薇虽然蠢，但她的价值观在某些时候很适合拿来利用，关键这人还觉得自己是在追求平等和公义，是正确且正义的。 当然，某个角度来说她所追求的还确实是平等，只是社会的发展状况不允许她那种不切实际的平等。 林枫这人还真是物尽其用损到家，现在这时候没有法律，也不能讲道理，只能考虑怎么尽量让更多的人满意。 整死张京，林枫无所谓凤凰村的人不高兴，反正他压得住底下的人。放了张京，他也不怕长华的人不高兴，他对这帮邻居的控制力还更强。 这件事说白了就是件讲不清道理的事，他虽然无所谓怎么处理会不会造成底下人的反对，但他显然是希望最好别给自己造成影响。 现场就去主持什么所谓的公道把不是故意杀人的张京砍了，那是糊弄热血少年的电视剧里的官员才会干的蠢事。 拖个三天，让李大妈冷静下来，再让人劝一劝，叫她自己好好衡量一下为了一时痛快杀了张京而放弃索要赔偿，到底值不值得。 三天时间也足够凤凰村的人想办法去说和，提出足够李大妈满意的赔偿。 如果三天后她还是坚持要张京偿命，那就把这件破事丢给张雨薇去裁定，到时候做得好不好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做不好挨骂也是张雨薇挨骂，林枫置身事外就是了。 其实种种举动都在表露着林枫的态度，他也不想处死张京，毕竟人家主观上也没想要死者的命，弄死他还要带来麻烦。 但这种事最好还是别自己亲口说出来。 要是今天就把失手杀人的惩罚定了性，指不定哪天自己的小弟被人失手剁了，他岂不是没理由报仇了？ 所以啊，这世上根本没有道理可讲，只有立场和利益。 所有规矩都是假的，对底层可以死板，但是对规矩的制定者，一定要灵活又灵活。 说来说去，谁的拳头大，谁的规矩才是规矩。 没有暴力支撑的法条约等于厕纸，不靠枪炮建立的统治都是厕纸糊出来的破烂。 当张雨薇听说林枫要对自己“委以重任”的时候吓了一跳。 “让我来组建审判庭，你没开玩笑吧？” 她有些狐疑地看着前来通知的刘涵。 刘涵不耐烦地点点头：“村长日理万机，哪有心情跟你开玩笑，你不是很喜欢主持公道吗，这次给你个表现的机会，你可以去强哥那里挑两个人协助你，但是审判一定要公平。” 面对眼前这个小男生老气横秋的态度，张雨薇也没见生气，反而有些兴奋地说道：“好，我先去了解情况，一定会好好处理这件事。” 说着，她就屁颠颠地跑去巡防队的办公区找自己哥哥询问情况。 刘涵嗤笑一声后来到三层，检查了一下林枫家的施工进度后回到了旅馆。 他正准备跟林枫回报一下张雨薇的情况，正好撞见林枫和于欣在窗台边盯着一个花盆看。 “大哥，看啥呢？” 他也好奇地凑上去一起砍了起来。 只见那花盆正中央，一根小小的嫩绿色茎叶不知何时冒了出来。 “哇，发芽了诶！”刘涵咧嘴笑了起来，“这不是那个江医生留下来的种子吗？”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白色山脉，阴沉沉的天幕下不见任何人烟，也没有任何动物的踪迹，宛如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死一般的睡眠。 窗内温暖如春，小小的绿色茎叶就这样安静地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时间点挣扎着破土而出，孕育出新的生命。 这对已经在天灾下生活了数月的人来说，无疑是一次小小的鼓舞。 世上多的是灾难杀不死的生命，他们会在寒冷的冬夜蛰伏下来，然后等待春天，在泥土的养分里又重新开出花来。 林枫饶有兴致地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又浇了一点点水，然后冲刘涵说道：“以后你把这盆花顾好，养死了的话你就给我扫一礼拜厕所。” 刘涵的脸立刻垮了下来，挠了挠脑袋后嘀咕道：“我又不会种花，这不是为难我吗？” 于欣哈哈一笑，“我种过，我可以教你。” “好。”刘涵点点头：“还是嫂子好，大哥成天就想着让我去洗厕所。” 于欣脸上的笑容僵住，嗔怒道：“你说什么呢？” 刘涵傻笑着地挠了挠头，没有答话。 林枫抬手就是一个暴栗砸在他的脑袋上：“瞎叫个什么鬼，立马去洗一个礼拜的厕所。” 于欣红着脸扭过头去假装继续看那盆植物，似乎有些尴尬。 林枫对她比别人都好，还爱找她一块儿玩，她又不是傻子，早就察觉到林枫的想法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对林枫是什么态度，只是觉得他人很不错，长得帅也幽默，可能对他有好感，但很难说喜不喜欢。 她觉得两人现在只能算是还在互相了解的朋友而已，说那些有的没的实在有些为难人。 林枫看了一眼于欣，发现对方的脸蛋红到了耳根，随即笑嘻嘻地给刘涵翘了个大拇指，然后挥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刘涵咧嘴一笑，很是识趣地开溜，把屋子留给了他们两人。 等刘涵把门关上，林枫凑到于欣身边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植物吗？” “看不太出来。”于欣摇了摇头。 “那我们一起把它种出来看看。” “好。” 第366章 审判 “李大姐，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八人间的宿舍里，七八个人围在李大妈身边，不停地出声或劝阻或安慰。 “那个张京家里就几十斤米和糖，要是他现在就死了，以后谁来给你赔偿啊？” “他也不是故意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他们说了，只要你同意和解，五叔他们会帮忙凑一笔赔偿给你，以后大家一起照顾你。” 李大妈坐在床上，已经不太想说话了。 这三天来了很多人，凤凰村的也有，以前长华的邻居也有，都在劝她不要追究，收下赔偿再让林枫罚张京去做苦力，让他受点罪就行了。 三天下来，李大妈也冷静了不少，心里虽然还是恨，但也开始在担忧自己未来的生计。 她已经快六十了，还能干几年可说不好，以后老了得有人照顾，兜里没钱可不行。 人死不能复生，该为活人打算打算了。 众人正说着话，老五和龚伟业从门外走了进来。 李大妈见到他俩，别过头去招呼都懒得打。 龚伟业虽然不是村长了，但还是在协助林枫管理村民，这两天他没少为张京的事过来跟李大妈说好话。 老五分开众人，走到李大妈身前低声道：“小李，马上开庭了，你想好了吗？” 李大妈沉默不语，只是她眼神的犹豫出卖了她的心情。 龚伟业会看眼色，适时拿出一张纸递过来：“李大姐，我们再加八百斤大米，张京才二十八，连婚都没结，就这么要他的命实在不值当，您就高抬贵手吧。” 李大妈没去接，旁边一人见状把那张写着赔偿的契约拿过来递到她手里，轻声说道：“李姐，这些赔偿够你养老了，要他的命不值当。” 李大妈抬眼看了周围一圈，叹了口气后沉默地接过那张契约看了起来。 见她收下，那就是有的谈，老五两人都松了口气。 一个小时后，李大妈和老五等人一起来到一楼的一间大办公室，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林枫庞建军几个头领都在，外面的楼道也全是围观的人。 这是基地内第一次正式的审判，非常具有象征意义，所有人都听说了，没事的人都跑来围观。 有了审判庭，意味着基地里正式有了秩序，罪恶不再被纵容，违背规矩的行为都将被送上审判庭由审判者裁断。 主持这次审判的是张雨薇和张震，还有建筑队的主管胡天亮，林枫似乎完全就是来旁观。 没有那么多繁琐的流程，反正在场的也没有专业法官，李大妈和几个同伴坐在一边，张京被人带来坐在另一边，这个小伙子从头到尾都低着脑袋没敢看李大妈。 张震见人到齐，和妹妹以及胡天亮交换一个眼神后朗声道：“人也到齐了，那我们开始吧。” 张雨薇清了清嗓子，道：“张京杀人的事实非常明确，有大量目击证人，张京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张京摇了摇头，道：“我也很后悔，希望李阿姨能原谅我。” 张雨薇看向李大妈：“李阿姨，你愿意谅解张京吗？如果愿意，我们会减轻对张京的处罚。” 李大妈犹豫了好半晌，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愿意。” 这三个字她说的有些不太情愿，似乎并不是自己本来的意愿。 面对她的答复，人群里响起了轻微的议论。 有人在庆幸，他们也觉得最好的结果是宽大处理，毕竟张京不是故意的。 有人则在懊恼或是嘲讽，他们觉得就该让张京偿命，那可是李大妈唯一的儿子。 人的想法千奇百怪，说不上谁对谁错，只是在做一种选择罢了，有人想要快意恩仇，有人则要考虑柴米油盐。 别想着毙了张京再找他要赔偿，天底下没有这种美事，他家里就几十斤米跟糖，给李大妈的丰厚赔偿是张京的亲戚朋友一起凑出来的。 张雨薇满意地点点头，和身旁两人小声交流了两句后开口道：“经过我们的调查，张京和死者存在一定矛盾，但是当时确实是多人参与了斗殴，张京冲动之下失手造成了意外。经过讨论，我们决定对张京做出在防卫团哨所无偿服役三年的处罚，并且对李阿姨的赔偿方案我们会监督执行，如果没能如实交付，我们会加重对你的处罚。” 话音落下后，人群中再次响起了议论。 其实这场审判根本不需要什么调查，更不需要去引用繁琐的法律条文，因为张京的事很多人都看到了，他自己也没有抵赖。 审判的重心在于怎么量刑，怎么让双方都接受这个处罚。 实际上前期还有一部分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帮助双方达成和解，这属于桌面底下的事，也可以理解为一场交易。 防卫团的哨所其实就是通道外的几个小了望台，负责监视周围的动静，因为暴露在外要吹冷风，所以是个很辛苦的工作。 张雨薇虽然蠢，但也没蠢到家，三年苦窑不算轻，但比丢了命要好得多，而且防卫团平时不跟大家一起相处，这三年里李大妈也不用因为见到张京而生气。 这跟古代的杀人犯刺配边疆是差不多的道理，大小是个劳动力，砍了太可惜，也太不人道，发去做别人不愿意做的工作，还不用给工钱，算是一种特殊时代下的特殊制度。 最重要的还是赔偿，没钱的分逼拿不出，受害者家属的情绪得不到安慰，那就重判。 有钱的直接用钱求得原谅，受害者家属心里消了气，那就轻判。 除了统治者都无法容忍的恶性案件，古往今来的案子都是这么处理的。 不能说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只能说现实就是这样，有能力的人即使在最严苛最公正的法律体系下犯了罪，他们也比屁民更容易保住狗命。 也许他们根本不会犯罪，皇太子驾车撞死了百姓，皇帝的走狗当晚就会找到替罪的车夫，太子爷连审判席都不用坐。 如果有不愿意近视还嘴特别硬的目击者，那就把他一起变成死者好了。 规矩嘛，规矩都是皇上定的，皇上自然有办法拿捏。 第367章 幕后的皇帝 “我不同意！” 正当围观者议论纷纷时，李大妈突然喊了一声。 “我儿子没了命，凭什么只判三年！” 人群迅速安静下来，张雨薇和同伴交换过眼神后，开口道：“李阿姨，哨所是很辛苦的工作，还有生命危险，无偿服役三年是我们慎重考虑后的决定，毕竟张京也不想杀人，三年够他受的了。” “不行，太短了，哨所能自由活动，最少要判他十年，二十年！” 李大妈情绪有些激动，似乎对于这个处罚极度不满意。 张雨薇开始耐心地和李大妈交流起来，一旁的林枫看得一阵好笑。 站在他后面的刘涵小声问道：“大哥，怎么感觉跟电视里打官司的情节不太像？” “不像就对咯，咱们这可是个村子，哪有那么正规，这次审判你可以理解为一次村民调解会。” 刘涵看了一眼正在和李大妈交流的张雨薇，道：“以后咱们都这么弄吗，不搞一个法律法条？” 林枫摇摇头：“还没到时候，现在的规矩以后也得改，商量着来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你不是老是说得有规矩吗，怎么到了这时候又不要规矩了？”刘涵有些疑惑地问道。 一旁的庞建军呵呵一笑，对着刘涵说道：“你小子真是傻鸟，规矩写到纸上就成了死规矩，改起来麻烦，还要被人抓小辫子，只放在嘴上就是活规矩，最后怎么解读还不是咱们说了算。规矩是给下面的人用的，别把自己套进去了，明白吗？” 刘涵点点头，大概明白了庞建军的意思。 说白了就是别人的事你得按我的规矩来，涉及到我自己的事，还是按我的规矩来。 我的规矩是什么规矩，当然是我说了算。 坐在另一边的大和尚延平见刘涵低着脑袋似乎在思索什么，便向他说道：“其实这有点类似于西方的判例法，不拘泥于条文规律，而是结合实际情况跟以往经验来判决，比较适合现在的情况。” “判例法？”刘涵回忆了一下书上的知识，“所以成文法就更死板，判例法更加人性是吗？” “不能这么说。”延平摇了摇头，“没有绝对优越的制度，判例法很容易受到审判者主观情绪的影响，他们甚至会因为犯罪者西装革履长得斯文而减轻判刑，而且判决的灵活意味着法官更容易收买。成文法虽然看起来死板，但是做到了更大程度的公平，有钱人没钱人，在同等罪行下都是差不多的处罚。” 刘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延平师傅你懂得真多。” 延平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修过法学，可惜当时忙着情爱俗事不小心考挂了，不然现在是三学位。” “哈哈哈~” 要说五马山谁的学历最好看，延平估计能排进前五，这孙子顶级大学本科双学位，又念了个狗屁倒灶的硕士。 也不知道这种人才怎么就跑去当了和尚。 “对了，大哥，要是李大妈不愿意谅解张京怎么办？”刘涵再次朝林枫问道。 林枫没接茬，庞建军倒是笑了笑，低声道：“这不是有张雨薇来得罪人吗？” 到底是要得罪支持李大妈的那帮人，还是得罪凤凰村的村民，这事最后都是张雨薇来挨骂，赖不到林枫头上。 刘涵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下一次再有类似的事，如果可以预见到张雨薇会做出让林枫不满意的判决，是不是可以直接换一个更懂事的审判者？ 选她来处理这件事，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她更善良，更讲人权，一定会轻判张京，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要张京的命。 林枫如果想要处死张京，只需要找一个站边李大妈的人来主持判决就行。 再往深一点想，林枫看似在放权给下面的人，实际上似乎又是一种对自己的保护，这让他能在底层的冲突中置身事外。 当交出去的权力不再受他控制时，他又会立马收回来或者换一个听话的人上去。 不能让大家满意的法官被林枫收拾了，大家又该开始歌功颂德了，下一个法官又能再对付着用一阵子。 靠他娘，果然什么规矩都是假的，随便就可以拿捏。 林枫这人做事真是给自己留足了操作空间，属于是把社会规则摸透了的老油子。 最终对张京的处罚没有改变，张雨薇也知道要维护审判庭的权威，不能人家说什么是什么，毕竟张京也承诺了足够多的赔偿，道义上没有亏待李大妈。 这次具有象征性意义的审判就这样落下了帷幕，林枫全程陪衬，似乎完全没有参与到其中，只交给张雨薇三人来决断。 但五马山的聪明人都知道，同治皇帝身后的帘子里还坐着慈禧，真正的皇帝许诺了公平和光明，实际又隐于幕后悄然操控着一切。 聪明人会戳穿这虚假的一幕吗？ 当然不会，他们是贵族是皇室是大人物，和慈禧共同分享权力，并且坚定地维护着权力的来源。 走出审判庭，林枫看了一眼腕表，下到一楼，坐上一辆观望车来到正门口。 见到林枫过来，门口一对执勤的士兵纷纷问好。 于胜利水平不错，防卫团的人越来越有模有样了，至少精气神很足，站岗的时候也没偷懒。 当然也是伙食好，吃糠咽菜的士兵养不出来良好的精神面貌。 大门电机已经换好了，只是现在还没正式走过人。 “破事儿办完了，该办正事了，通知老于，点上人马跟我去331。” “好嘞。” 打发刘涵去找于胜利后，林枫点上一根烟冲士兵说道：“把门打开，让我看看。” “是。” 执勤的队长屁颠颠地跑进哨岗，一通操作后巨大的电机开始启动。 咔哒咔哒~ 厚重金属大门上的锁扣一层层打开，大门缓缓转动起来。 吱吱吱~ 一道小缝打开，外面寒冷的空气立刻侵袭而来。 直到大门彻底敞开，林枫走了出去，左右看看后满意地点点头。 开正门需要他的命令，他不在场需要于胜利和另外一个有分量的人一起下令，大门还有电控系统，光是执勤队长操作的话是打不开的，需要关海山的稽查队那边一起远程操作。 大门很结实，想直接干穿还不如考虑一下从边上炸开山体，那样还更省事。 就算攻破大门想要冲进生活区，迎接敌人的会是长达两公里的通道，这一路的防御措施已经构建完成，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直接炸掉通道。 相比之下，摸到后门或者逃生通道攻进生活区反而更简单，但是敌人从那边进攻的话，走不了坦克装甲车这些大家伙。 这个防空洞就是个超大号乌龟壳，林枫对这个新家是越看越满意。 第368章 路遇(1) “走吧，我跟331的朋友联系了一下，到时候可以帮忙安排挑人。” 于胜利从后方走来，冲着林枫微笑着说道。 “那最好，省的曹家往我们这里塞人。” 林枫点点头，招呼着众人骑上雪地车出发。 这一趟出动了一百号人，就为了多拉些人回来。 本来是准备通过曹东乐的关系挑人的，但是于胜利也有些人脉，林枫干脆就不麻烦曹家人了。 曹萱是曹萱，曹东乐是曹东乐，鬼知道那老逼登会不会眼馋五马山，到时候塞几个他的眼线过来也怪麻烦的，林枫不想浪费精力去应付这种屁事。 虽然赵春水那帮人估计也有在帮曹家盯着基地，但军火线需要他们，而且赵春水带来的人也不惹事，林枫也就懒得去猜疑自己的盟友。 车队驶出五马山，一路朝着西南方向进发。 走了两个多小时，林枫突然听到斜前方传来一阵微弱的枪声。 “减速，绕上去看看。” 林枫立刻对那些游离在大部队之外的侦查兵下令，几辆雪地摩托加速往枪声响起的防线驶过去。 看着这些比以前机灵多了的手下，林枫一阵满意，至少平时的训练没白费，对命令的执行比以前快了很多。 侦察兵翻上侧面的山头，掏出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后立刻回报：“大哥，是一支车队，被尸群堵住了，好像是军车！” 林枫和于胜利对视一眼，于胜利开口道：“去看看？” 林枫点点头，骑着摩托冲上山头，掏出望远镜往那边看去。 正前方大概两公里的位置上，四五辆卡车停在国道边上的一座农家小院前。 小院四面八方是无数丧尸，他们正悍不赴死地冲击着小院，遍地都是尸体。 小院的围墙后，几个穿着绿色军装的男人正抱着武器有一下每一下地开火，还有七八个士兵正拿着棍子、叉子、砍刀攻击着那些试图爬上院墙的丧尸。 显而易见他们是没有足够的弹药了，被迫放弃枪械选择冷兵器，那一地的尸体最少两三百具。 看来是一群运气不好被堵在路上的士兵，现在被丧尸困在了院子里，手上又没了足够的子弹。 “帮帮他们？”于胜利问道。 他当过很多年兵，对军人有着天生的好感，路上碰到这种事当然想帮一把。 不光于胜利有这个想法，周围不少枪手都有些意动，就等着林枫开口然后立刻冲下去。 “全都把头套戴上。”林枫点点头，取出十几件沾满了鲜血的破烂大衣丢在地上，“挂在车后，把丧尸往东面引，剩下不走的就干掉。” 众人纷纷拿出黑色头套戴上，像极了悍匪准备出动一般。 十几个手下跳下车，将那些带血的大衣挂在车后。 这是防卫团哨兵最爱用的招，有时候碰到数量比较多的尸群跑到防空洞门前的隧道里，他们就会开车用血将丧尸引走，以此节省弹药。 丧尸实在太多，即使林枫有个军火库也不太舍得随便浪费子弹，情况不是很紧急的话，基本是能省就省。 毕竟弹药这玩意儿都掌握在官方手里，很难补充，基地里的生产线也没有足够的原料能拿来挥霍。 “上。” 得到命令的先遣队立刻冲下山头，朝着国道上驶去。 小院里，一名士兵打空手里最后一个弹匣，反手拔出腰间的工兵铲抖开，冲着排长喊道：“排长，怎么办，丧尸太多了！” 年轻的排长扒在围墙上，一刀砍翻一个刚冲到院墙下的丧尸，大吼道：“往屋里退！” 得到命令的士兵刚想跳下墙头，就看到远处的山头上冲下来十几辆摩托车。 他当即大喜道：“排长，有人来了。” 排长立刻扭头看去，心中也是一喜。 刚准备说话，那个分神了的士兵就被刚冲到墙下的一个丧尸抓住了衣领，直接被拽出了墙外。 “阿明！” 排长惊呼一声，顾不上那么多直接翻身跳下墙头，一刀砍在那个丧尸的脑后将他放倒。 “起来！”他拽起自己的兄弟，“没事吧。” “没事。” 士兵快速站稳身子，靠墙站住后冲着身后喊道：“掩护我们。” 根本不用他喊，墙头的那些士兵已经调转火力将他们身前的几个丧尸打倒。 两人正准备扒上墙头，尸群中突然闪过一道残影，在覆着积雪的水泥路上留下一串脚印狂奔而来。 嘭嘭嘭~ 士兵们发现那道身影后脸色一变，不再节省子弹，疯狂地开火扫射。 那道人影左臂虚抬挡在额前，身子连中七八枪一阵轻颤，却依旧没有改变行进的路线。 呼~ 带着血污的利爪抓在那士兵的后背，直接撕开了棉服直入血肉，带起一大蓬飙射的热血。 “活尸！” 墙头的士兵怒吼一声，提醒着还在墙下的同伴。 排长停下翻墙回去的动作，抡起砍刀就劈了过去。 那活尸不闪不避，张开右手直接往刀口抓取。 被排长使足了力气劈下的砍刀就这样被他抓在了手里，两人就像脚下生了根一样原地定了一会儿。 下一个瞬间，活尸抬起左脚猛然踹在了对方的肚子上。 年轻的排长倒飞出去摔在墙下，嘴里涌出一股鲜血。 “快救排长！” 院墙上的枪火再次闪耀，活尸猛地一闪退到其他丧尸身后，随即隐入尸群中。 这个距离似乎也让他对枪械有些恐惧，院墙上毕竟还有四五把枪在开火。 “操他妈！” 士兵们怒吼着砍杀丧尸，两个心急地直接翻出院墙，去扶排长和那个受伤的士兵。 远处山头上的林枫放下望远镜，暗骂一声后伸手一按。 一只rpg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这帮怪物越来越聪明了。”他嘀咕了一句后，扭头看向身后的一个手下，“你上我车，一会儿给我干死那个杂碎。” 他叫梁健，是以前金盾的人，一个玩火炮的好手。 梁健二话不说跑过来接过rpg跳上林枫的后座。 “上！” 剩下的八十多辆雪地车同一时间爆发出轰鸣，向着国道直冲而去。 第369章 路遇(2) “守住，守住，他们马上到了！” “排长怎么样了？” 墙头的士兵一边努力支撑防线，一边朝正在墙下救援的同伴问道。 “还活着！” 似乎是嗅到了鲜血的味道，周围那些丧尸发了疯一样涌上来，士兵们最后几把枪的子弹也即将要打光。 “快他妈来啊！”墙头的一个士兵努力站起身，冲着远处正在冲来的十几辆车努力招手，“我们没子弹子了。” 隔这老远，那帮人显然听不见，但他们看懂了士兵的意思，知道他们情况危急是在求援。 十几辆车再次加速，很快就靠到了附近，先头的几人单手掏出微冲，对着尸群一顿扫射。 枪声和车声立刻引得躁动的尸群扭头看来。 最前面带队的人手一挥，所有人放慢车速，收了枪向四面八方散开，还有两人甩出了车后带血的衣物。 “吼~吼~” 尸群中爆发出吼叫，外围的尸群立刻放弃了正中间的小院，朝着那十几辆车扑过去。 两条腿怎么可能追得上发动机呢，十几辆车各自吊着一群丧尸，不紧不慢地在雪地里行驶。 “快，快快快！” 士兵们也看到了后面冲下来的八十多辆车，忍不住焦急地呼喊着。 同伴还在墙下，一旦让丧尸冲过防线，他们四个人都得死。 此时林枫也已冲到近前，他一边掏枪一边下令道：“散开！” 车队立刻呈扇形散开，逼近到尸群三百米后林枫再次下令道：“减速，停车开火！” 车队滑行一段后相继停下，雪地里安静了零点几秒后是一连串的拉动枪栓声。 咔咔咔~ 嘭嘭嘭~ 金属织成的弹雨迅速席卷而过，正在围攻小院的尸群如同割麦茬一般倒下。 “我曹，这帮人什么来路？” 院墙内的士兵看到林枫等人掏枪后吃了一惊，这帮人没穿军装也没穿警服，本以为只是一群平民，谁也没想到他们火力这么猛。 本来是希望他们用车子引走丧尸，没想到人家直接掏出枪来乱杀。 数百只丧尸组成的尸群如同烂布一般被弹雨绞出一个缺口，林枫高声喊道：“降低开火频率，不要误伤他们！三四队去左翼，五六队去右翼！” 立刻有四十多人停止开火，启动汽车往两侧转移。 林枫也放下了手里的枪，死死盯着尸群里的一道身影。 那只活尸在躲避危险方面的智慧和直觉甚至比人类还强、还要迅捷，众人开火的时候那家伙在尸群里左躲右闪，不断借助丧尸的身体躲避子弹。 “两点钟方向，蓝色棉衣。”林枫喊道。 “看见了。”坐在他身后的梁健应了一声，扛起了rpg开始瞄准，“一直盯着他呢。” 默默等待两秒，他抓住对方转身的一个空档，立刻激发了rpg。 火箭弹飞出发射器，在爆燃的火药的推动下瞬间完成加速，带着啸叫直扑那个动作灵巧的怪物。 活尸猛然扭头看了一眼正在朝他飞来的火箭弹，随即迅速往前一扑。 轰~ 火箭弹在距离他他刚刚停留的地方大概一米远的位置爆炸，剧烈地火光冲天而起，爆炸的冲击波直接炸飞了周围的几个丧尸。 两块弹片打进他的后背，他一个踉跄后跌倒在雪地上，随即厉啸一声后再次往前一滚，迅速冲进还没被打倒的尸群。 林枫手一挥，又是一支rpg出现，他直接从梁健手里拿回那支打空的，将新的交了过去。 “再来。” 梁健接过rpg，不禁有些兴奋，好久没这么爽过了。 “他往侧面跑了。”刘涵眼尖再次看到了那件蓝色棉衣，高声提醒道。 “先冲过去救那两个倒霉蛋。” 林枫看着眼前的尸群基本被肃清，立刻冲着手下下令。 于胜利当机立断喊道：“掩护我们。” 随后他便跳下车，带着十几个手下往前跑去。 眼前全是尸体，开着车不过去但不好开枪还可能翻车，要是尸体的衣服卷进履带和车轴里，大家得心疼死。 这种环境里雪地车是最好的交通工具，五马山自己还造不出来，野外除了被清理过的大路，其他地方全是积雪，现在的雪地摩托比劳斯莱斯还要珍贵。 于胜利的举动吓林枫一大跳，他赶紧跳下车冲过去给于胜利拽住：“你回去待着。” 林枫的力气不说九牛二虎，一拳打断人两根肋骨那是绰绰有余，心急之下直接把于胜利给拽倒在地上。 “哎哟卧槽。” 于胜利骂了一句后爬起来，也顾不上跟他哔哔，拉开嗓子对着那十几个人喊道：“快上，救人要紧。” 看他这幅着急的样子，林枫气不打一处来，拽着他就走回了人群里。 换了别人他可能不想管，但是那些都是军人，他曾经也是军人，同袍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促使着他想要快点把墙下那几个人救出来。 林枫却是被这个老小子的举动气死了，虽然丧尸没有热武器，于胜利一梭子下去能干倒十几个，但林枫可不敢让他以身犯险。 他不是觉醒者，没有林枫那种强悍的肉体和诡谲的能力，一点意外都可能要他的命。 于欣上辈子是怎么死的，林枫永远也忘不了。 八十多把枪的火力很猛，丧尸终究只是肉体凡胎，那十几个枪手很快就打穿尸群冲到了墙下，并原地组织起了防线。 见到这场景，众人也松了口气。 “老大，那个活尸往北逃了！” 对讲机里突然传来手下的呼唤。 “我曹，这玩意儿还知道打不过就逃跑？” 跟在林枫后面的梁健惊声问道。 “出来了就好，你们在这继续清理丧尸，我去干死他。” 林枫交代了一句后跳上摩托，绕到侧面朝着北边直奔而去。 “他在哪？”他冲着对讲机问道。 “高压电塔右侧，大哥快点，他要进林子了。” 林枫立刻顺着高压电塔找到了那个正沿着路牙子狂奔的丧尸。 他用力拧了一下油门，朝着那边直扑而去，十几个枪手也在交替开火，子弹不断射中那个活尸的后背，打得他一阵乱颤。 林枫冲到五百多米的位置，放开油门轻点刹车。 摩托在雪地滑行而过，慢慢地开始减速。 与此同时一支rpg出现在林枫手中。 迅速完成大概的瞄准后，林枫直接对着活尸前方激发了rpg。 咻~ 弹头飞射而出，不等火箭弹击中目标，林枫就迅速取出了一挺上好子弹的重机枪。 咔嚓~ 枪栓拉动，林枫抱起机枪就对着那边扫射而去。 轰~ 火箭弹在活尸前方的侧面炸开，仓促瞄准之下并没有击中目标，但飞射的弹片却打中的他的身体。 随后是机枪的吼叫声，钢铁再次交织出弹雨，迅速笼罩了活尸周围一整片区域。 那件蓝色棉衣炸飞出棉絮，鲜血和碎肉在雪地里一同炸开。 巨大而连贯的冲击力将他掀翻在地。 “绕过去，弄死他。” 十几辆雪地车呼啸冲出，立刻在侧面完成了包夹。 后背被打烂的活尸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迎接他的是无数子弹。 一轮扫射下去，他再也没了动静。 任你再凶悍，最终还是挡不住枪炮的集火。 如果世上有什么是值得恐惧的，那八成是火力不足。 一炮打不烂的就再来一炮，还不够就叫一辆轰炸机来，血肉之躯永远撼动不了钢铁铸造的大炮。 第370章 路遇(3) 林枫刚带人来到小院前，一名士兵立刻走上来，充满感激地说道：“谢谢你们出手帮忙。” “不客气。”林枫摆了摆手，看向那个刚被抬进屋里的排长，“需要帮忙吗，我们可以急救。” 士兵苦笑一下：“我们有医药箱，不过排长是内伤，得去医院。” 林枫点点头，没再说话。 双方沉默两秒后，士兵试探着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帮出手相助的陌生人全部戴着头套，身上没有制服，还有这么猛的火力，一看就不是简单人物。 林枫微笑一下后递过去一支烟：“兄弟，回去写报告的时候别提我们。” 士兵愣了一下，没去接那只烟，只是有些为难地在和同伴们交换眼神。 林枫其实也挺为难的，还好这帮人不是在五马山附近，不然他真不愿意动枪，最多就是调车队出去帮忙引走丧尸。 对方回去之后能不跟上级报告就最好，因为这么强的私人武装肯定要引来关注的。 要是是老实人如实说了也无所谓，反正那时候林枫早就闪人了。 都带了头套，就是为了做好事不留名。 “我得跟我们排长商量一下。”士兵有些无奈地说道。 都是成年人，他也理解这帮来路不明的陌生人不愿意暴露身份的原因，现在国内虽然很多人搞到了枪，但拥枪毕竟不合法，还是这么多枪。 但作为士兵，有些情况不能隐瞒。 “一块去。”于胜利说道。 林枫耸了耸肩，和于胜利以及士兵一起往里走。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我曹，什么鬼玩意儿？” 扭头一看，自己的两个手下正站在一辆卡车的后车厢下往里张望。 边上的两个士兵见了，赶紧跑过去拉开他俩。 “一个实验样本，不要靠近他。” “啥几把玩意儿，你们哪抓来的这个大一只丧尸？” “郊外的人抓到的，正准备送去避难所研究呢。” “真他妈大啊。” 他们的举动引来了林枫的好奇，他走到车边伸手要去撩那车帘子，士兵赶紧按住他的手。 “兄弟，他一看到人就发狂。” “没事儿，我就瞧瞧。” 林枫笑着拉起帘子，看清了车厢内的事物。 哗哗哗~ 铁链撞击的声音响起，那是个全身缠满铁链、嘴里塞着毛巾，还被关在了大铁笼里的巨大丧尸。 他是靠坐在铁笼里，全身赤裸，身体巨大得像是个充满了气的河豚，比樱花那边的相扑力士还要大出一整圈，整一座肉山。 他的身上还有十几个血洞，似乎是被子弹打出来的，这个怪物看到林枫后立刻挣扎起来，撞得铁笼框框作响。 林枫皱了皱眉，随手放下了帘子。 “他的力量特别大，一只手就能掀翻汽车，挨了十几枪都没事，子弹直接卡在了肉里，我们要把它带回去研究。” 士兵冲着林枫等人解释道。 “这么猛？” 刘涵面露惊讶，有些想再拉开帘子好好瞧瞧。 “是啊，我们当时也吓了一跳，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壮的家伙。” “那是得好好研究研究了。” 于胜利忍不住咕哝了一句。 林枫没再说话，带着人走进了屋内。 丧尸也会有强弱之分，他们会像草木一样汲取养分慢慢变强，车里那座肉山估计是吃了不知道多少血肉，或者吃到了超凡者或是活尸的尸首，才能变得这么恐怖。 当初吴军刚遇到顾振东的时候，顾振东就是被一个比一般丧尸更强的高大丧尸追杀，那家伙放在这座肉山面前估计只是个小卡拉米。 林枫上辈子见过很多这玩意儿，丧尸的基因似乎是在追求极限的肉体力量一样，天赋全点到肉身上面去了。 不光丧尸会变强，活尸也会，官方早就在研究这些怪物的身体了，估计这次碰到一个珍惜样本，特意抓回去送进实验室研究。 那个被活尸一脚踹得吐血的排长见到林枫等人进来，有些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谢谢你们。” 他的声音很低，似乎伤得很重，说话都有些说不出来。 “不客气。” 先前那名士兵快速在排长耳边嘀咕几句，排长瞧了林枫几人一眼后苦笑道：“兄弟，不好意思，职责所在，我不能瞒报。” 林枫笑笑道：“不行就算了，我也能理解。” 排长见他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也是松了口气。 人家出手相救，自己这么快就拒绝了人家的请求，换谁来心里都有点过意不去。 “兄弟，留个名号，将来有机会我一定谢谢你。”排长努力坐起身，又补充了一句，“我只说有人救了我们，不说你的名字。” 林枫哈哈一笑，对着刘涵说道：“搬一箱子弹进来。” 刘涵立刻跑出门去，从车上搬来一箱子子弹。 “名字就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见的话再说吧。”林枫指了指那箱子弹，“看你们没弹药了，送你们一箱，路上碰到事儿也能应付一下。” 送一箱子弹给曹萱林枫可能得心疼，但是送给这些军人或者吴军那帮警察他还真无所谓。 他们是在为国家和民族战斗，林枫虽然没什么太强的是非观念，但有时候还是愿意支援一下这帮负重前行的人。 某些团体里也许有坏人，有不干正事的贪官污吏，有搅动是非的小人，但绝大部分基层还是善良并且值得尊重的。 那名排长咧嘴一笑，点头道：“大恩不言谢，我叫陆良，以后如果有需要，可以来331号避难所找我，别叫我杀人放火就行。” 几个带着悍匪头套的汉子轻笑一下，谁都没说话。 爷今天要去的就是331。 悍匪头套都戴了，要找你帮忙那也只能是杀人放火啊。 难道还指望你介绍几个妞不成？ 第371章 徐二明 “那我们先走了，你们也赶紧走吧，这里血腥味太大了，可能还会引来丧尸，你们自己小心点。” 林枫没有再和这群士兵多交流的意思，准备带着人直接离开。 陆良张了张嘴，似乎有话想说。 林枫看了他一眼，问道：“还有事儿？” 陆良犹豫半晌后开口道：“上面准备整顿一下民间不受控制的武装，你们自己小心点。” 林枫笑着点点头，随后带着一众人快速离开。 这事儿曹萱给他透过风声，曹东乐会帮忙把五马山的事儿盖着，估计没人会来五马山找茬。 看来是有人觉得闹够了，白吃粮食的废物也都死得差不多了，现在想要出来收拾局面了。 有些事其实早都可以做的，但是做了就得给粮，现在地里可种不出粮食来，冰河期最少持续一两百年，不断尾求生大家都得死。 这是残酷但正确的选择，聪明人都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谁提谁就是罪人。 实际上林枫根本不需要问也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哪怕自己的所作所为引起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但是面对各种各样的难题，聪明人往往都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车队重新启程，在距离331避难所30公里外的一处偏僻小村子落脚。 村子里已经没人了，丧尸倒是有几个，街道和房子里还有不少被啃食过的尸体。 安顿好一众手下，林枫和于胜利带着几个心腹换了身衣服，骑上车直奔331。 一百辆车还是太显眼了，特别是路上遇到了那队士兵也要回331，要是所有人都过去肯定会被盯上的。 331有一整个团的兵力，周围非常安全，所以林枫也不怕出什么事。 就算真有事儿，五六个人跑路也比上百号人跑路方便。 来到山下，刚进镇子，林枫立刻察觉到路上的人在打量自己，眼里尽是窥探的目光。 这次过来人又少了些，也没有当初那么热闹。 路边房子里的人看起来都有些面黄肌瘦，看来他们能弄到的物资也不多了。 林枫没去在乎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开着车直接来到了曹家人的地盘。 看门的小弟跟自己老大通传了一下后大手一挥直接放行，林枫今天来是跟曹萱打过招呼的。 把车丢给曹家人看着，林枫也没去找曹萱，而是直接和于胜利来到镇上的一处饭店。 于胜利跟老板问了个名字，随后带着林枫走进了一间包厢。 进门之后就看到一个气质精悍，大概四十来岁的军装男人正坐在桌边喝茶。 于胜利看到他后拉下挡脸的面罩笑着道：“小二，都吃不饱的时候，你咋还胖了，偷偷腐败是吧？” 男人哈哈一笑，走上来张开双臂用力抱了一下于胜利：“你这个死人也分得清胖瘦啊？” “勒死你哥我了，赶紧撒开。” 于胜利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和他分开后朝林枫介绍：“这是我的老战友，徐二明，277团8连连长，你叫二哥就完了。” 林枫看了于胜利一眼，暗骂一声老逼登后冲徐二明伸出了手：\\\"你好，徐连长。” 你跟他平辈，我管他叫哥，那我叫你什么，你女儿又该叫我什么，知道我在泡你姑娘你个老小子故意恶心我是吧？ 徐二明和林枫握了握手，打量他一会儿后说道：“想不到林先生不但年轻，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果然英雄出少年。” “哈哈~徐连长过奖了。” 两人商业互吹了几句各自坐下。 于胜利跟徐二明很熟，拉了一会儿家常说了些近况后迅速切入正题。 “小二，我跟你说的事儿下午能办吗，我们明天就得走。” “能，前两天就在帮你安排了。”徐二明点了点头，“不过你得跟我交个底，你能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于胜利笑了笑，掏出手机给他看了几张照片，是马志婚宴上的一张超大合照，还有不少正在吃饭的老人孩子，以及一整队荷枪实弹的士兵。 于胜利也是人精，知道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事儿与其让别人保密，还不如直接不说。像徐二明这种关系好的只知道他在五马山找到了一个好去处，具体什么情况于胜利也没透露。 徐二明看完照片后满意地点点头，“能照顾好他们就行，你不愿意走正经流程我也理解，吃完饭我就带你去。” 来之前于胜利就跟徐二明他们商量过了，对于于胜利愿意带走一批难民的想法他们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现在各个避难所都在实行严进宽出的政策，除了那些精英人才不让随便乱跑，剩下的普通难民上层巴不得他们赶紧出去自谋生路。 想进来得严格审查，想走人那是夹道相送。 当初搞得那个开拓政策送走了一批人，但是显然还不够，331的负担依旧很大。 于胜利出面他们也信得过，愿意行个方便让他挑人。 虽然档案里他已经是个失踪的死人，但大家又不是傻子，老于跟331的团长还是朋友呢，不少人都知道他是不想干了跑出去自立山头。 “不过啊，老于你得小心点，最近要有动作了，可能要扫掉一批很出风头的人，你们最好还是打点一下。” 徐二明话锋一转，开口提醒道。 “嗯，我们又不惹事，就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真有人来查我们就交点税嘛。” 徐二明看了林枫一眼，笑着道：“老于，前线打得很凶，有没有兴趣回来出一份力？” 于胜利呵呵一笑：“结婚之前我打破头都得去，现在不行了，我还有老婆孩子。” 徐二明摸着烟盒敲了两下，沉吟半晌后说道：“别觉得兄弟是要讹你，只是给你提个醒，最好出点力，你们是大夏人，吃大夏的用大夏的，现在这时候是没人管，但以后可说不准。你们有粮有枪，干点正事儿比什么都强，最好还是给上面那留个好印象，将来出事儿了也能记个功过参半。” 于胜利摸了摸头发，和林枫对视一眼后开口道：“我记下了，必要的时候我们会为了国家而战。” 都是聪明人，怎么会听不出徐二明的话外之音。 他是在点拨林枫和于胜利，别太横，低头做人，以后有事儿最好直接投诚，另外得主动交点“税”。 五马山那么大个防空洞，东海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完全没人知道，迟早要被注意到的。 当初曹家人能把事情压下来，很多人心里跟明镜似的，卖曹东乐一个面子就把什么也没有的五马山给他了，但以后时局有变可就不好说了。 第372章 挑人(上) “前线现在咋样了？” 于胜利一边吃着饭，一边和徐二明闲聊。 徐二明叹了口气，摇头道：“稀巴烂，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了。” 他放下筷子，摸出一根烟点上后幽幽道：“俄人的军队倒是好对付，其实他们也没兴趣玩命，咱们两边每天就是在阵地上放几炮打几枪，今天你占我一个村子，明天我炸你一条马路，根本就是在过家家。但是有三十万俄人难民冲进来了，那就是一群蝗虫，国境线太长了，怎么抓都抓不完。而且很不好处理这种难民，只能交给地方上去解决。” 徐二明没把话说透，但于胜利和林枫怎么可能听不懂，明明是军队不方便对这帮难民下手，抓到了还得养着浪费粮食，随意处决的话立马会被扣上屠杀的帽子。 自己人都不够吃，凭什么拿粮食养着敌人？ 所谓地方其实就是民间，由难民来对付这帮挂着难民身份的入侵者，他们杀起人来根本没顾忌。 这也是最好的办法，将来光靠军队是不够的，必须依赖难民的力量。 俄人南下，大夏人也在北上，边境线上两个国家的民众纠缠在一起，四处掠夺着城市和村庄里的资源。 不过边境都很荒，也没太多物资可以抢。 为了应付这种局面，军队给出了大量的武器交到难民手里，以缓解压力。 但这种举措有利也有弊，很快武器就会泛滥，并且流入国内中部和南方。 实际上西南已经有这种现象了，很多在南亚发了财的人，现在又开始往国内卖枪了。 上层对这帮人是又爱又恨，乱局里需要这些人的战斗力，但他们又是不稳定因素。 “西南更烂，欧洲人下手很狠，打得天竺全线溃败，我们派了两个集团军又支援了大量武器才帮他们守住正面，不过我估计他们坚持不了太久。” 于胜利点点头，问道：“美洲人呢？” “这帮孙子狡猾的很。”徐二明冷笑一下，道，“开战之前他们忽悠了欧洲人和俄人说会参战，结果现在趴在白令海峡附近一动不动，就等着我们跟欧洲人耗死然后出来捡便宜。他们的地理位置太远了，路上一片荒原根本没有补给，短时间内不会过来。这也是俄人不愿意玩命的原因之一，现在全是难民在斗。” 林枫微微一笑，果然还是美洲人的一贯作风。 “那也好，我们的压力暂时会小点，欧洲人打不过来的。”于胜利有些庆幸地说道。 “不好。”徐二明摇了摇头，“外人根本没什么好怕的，他们只想消耗人口，咱们顶不住就丢几个导弹到边境就行，大不了不要边境了，反正就是一片荒郊野岭，真正的问题是难民。” 徐二明突然放低了音量，小声说道：“西南有个地区被抽血抽的太狠了，当地现在直接武装自立，军队昨晚刚开过去平叛，消息还在捂着，你们听听就好了。” 于胜利面露惊讶，沉默不语。 最让人担忧的状况还是出现了，这种事只怕不会是孤例，地方与地方也在争夺资源，总要有人吃亏，吃小亏能忍忍，吃了大亏的话，只怕个个都想着去他妈的皇帝老子，老子自己管自己。 割据之相势不可挡，就算没有野心家的推动，难民们也会自发的揭竿而起去抢夺资源。 对于有些人来说，穿越上千公里去抢南亚，还不如直接抢隔壁市，反正已经没区别了。 一顿饭吃完，徐二明领着林枫几人朝着331的入口走去。 他没走正门，而是走的一扇小门。 林枫几人戴着口罩雪镜，执勤的士兵刚要检查，徐二明就挥了挥手道：“不用查了，不进去。” 士兵们也不计较，回到岗位上任由他们几个人站在门口。 等了一会儿，一大群面黄肌瘦的难民在几个士兵的带领下走到了门口，领头的士兵冲徐二明招招手，徐二明笑着对于胜利两人说道：“去挑吧，照咱们说的，十个青壮配四个老人，十个女人配两个老人。” 林枫笑了笑，和于胜利一起走到拦路的横杆前，和那帮难民互相打量着。 徐二明说的那些老人是林枫如果要带走十个壮年男人，331会多塞四个老人进来，十个女人多塞两个老人，搞得跟配货似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任由别人来选，他们只会要青壮。 不过徐二明也没让老战友吃亏，叫来的这批难民都是身体健康素质比较好并且很听话的，后面配的老人也不会是路都走不动的。 外面的难民可未必有他们老实，偷摸抢什么都敢干，干惯了杀人放火的事就不愿意卖力气了，带回去容易惹事儿，林枫宁愿来331吃点亏多带几个老头。 人如商品，命如草芥，何其可笑。 那些难民也知道了今天出来是有人来带他们走，徐二明也承诺过他们会给他们好好安置，现在很多人都用期盼地目光看了林枫和于胜利。 愿意走的都是过得不太好的，徐二明说的管饱饭的美事显然让他们很向往。 守门的士兵们似乎也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还在帮忙维持秩序。 林枫目光扫过这群难民，开口道：“30岁以下的往前走。” 人群晃动几下，三分之二的人走了出来，其中夹杂了几个看起来就得有四五十的。 林枫指着一个头发白了一半的男人说道：“哥们，你他妈非要我来查身份证是吧？” 那个男人尴尬一笑，呐呐地说道：“老板，我能干活，要我吧，我以前扎钢筋的，啥活都干得了。” 林枫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女人和两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女孩，轻轻地摇了摇头：“先回去等着，一会儿不够再考虑你。” 年纪大了，还带着家人，四张嘴，不是林枫优先考虑的目标。 男人咬了咬牙，一脸失望地带着家人退到后面。 林枫摸出一支烟点上，对着那群出列的人说道：“男的全部趴下，做俯卧撑。” 众人一愣，一时间没搞明白他要干嘛。 一旁的徐二明倒是猜到了他想干嘛，对着难民们说道：“赶紧趴下吧，体能好的优先带走，林老板那里伙食很好，一天三顿饭还有余粮发到手里，不会亏待你们的。” “徐连长，你别骗我哦，我们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放心吧，是我的老兄弟，不会骗你们的。” 得到徐二明的再次保证，一群男人稀稀拉拉地开始趴在地上做起了俯卧撑。 林枫对着跟在后面的刘涵说道：“挑一百个体力好的就行，你看着办。” 刘涵点点头，趴在横杆上开始报数，监督着这帮难民做俯卧撑。 第373章 挑人(下) “35岁以下的女人出来。” 林枫扭头对着剩下的人说道。 一大群莺莺燕燕走到围栏边，有些害怕地看着林枫几人。 林枫揉了揉下巴，对着一起过来的大猛说道：“挑漂亮的，只要五十个。” 大猛低声问道：“大哥，五十个够吗？” 林枫笑了笑：“奢侈品要那么多干嘛？” 大猛愣了一下点点头：“说的也是。” 他走上前看了看那群女人，不禁有些失望。 漂亮的有，但是很少，大部分都是面黄肌瘦的女人，长相也一般。 不过想想也是，漂亮女人不愁没去处，有的是男人愿意匀一口出来养着她们。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看脸的世界，长得好看到哪都能占点便宜。 “你、你、你...还有你，出来。”大猛连点十几个长相还不错的姑娘，冲她们招了招手，“过来报下名字。” 被选中的姑娘们走出围栏，陆续报上自己的名字。 轮到一个短发女孩时，她没有主动说名字，而是冲大猛说道：“我去你们那需要做什么？” 大猛低头在本子上书写着信息，头也不抬地说道：“看情况，我们现在在种地，你不怕苦可以去种菜，也可以学着做维修工。” 女孩看了一眼那边正在做俯卧撑的男人，问道：“男人体力更好，种地的话为什么要我？” “因为你漂亮，我们兄弟有很多单身汉需要找个女朋友。” 见他这么直白，女孩皱了皱眉，冷声说道：“我不陪睡。” 大猛停下手里的笔，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是人群中最漂亮的那个姑娘，于是笑着说道：“我现在知道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为什么在331都吃不饱饭了，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没说话，扭头走回了通道内。 “嘿哟，还挺烈性。”大猛笑得更开心了，冲着姑娘喊道，“我们不是流氓，都说了你可以去种菜。” “我有两个弟弟，能带他们一起去吗？”女孩扭头朝他问道。 “多大？” “一个十三，一个十一。” 大猛呵呵一笑：“你养不活他们的，去了最后也得是找个男人一起帮衬着过日子。” “徐连长不是说你们那会照顾孩子吗？” “那是我们自己人的孩子，你们这些后来的我们照顾不了。” 女孩气得咬了咬牙，走回人群不再说话。 大猛继续挑人，这时徐二明突然走上来对于胜利说道：“刚那姑娘是我手下一个兵的邻居，你们要是富裕就带上她，挺好一姑娘。” 于胜利挠了挠头，道：“她这身板干不了重活的，去了也得是找个男人当依靠，既然都是要靠男人，在331和在五马山没区别。她自己想不明白，我带她走也没用。”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大猛选了近一百个女人，随后开始询问她们的学历。 那边正在挑男人的刘涵感觉这个猛子哥现在像极了电视里的老鸨，这还得精挑细选一下是吧？ 问完了学历，猛老鸨又开始问那些女人有几段恋爱史，这下连林枫都笑出声来。 “大猛，谁教你的啊？” 大猛挠挠头，道：“相亲不都是问这些吗，反正有这么多可以选，不得给兄弟们挑点好的回去？” 众人一团哄笑。 林枫觉得他的行为虽然搞笑，但确实很实在，便也由他去。 这边做俯卧撑的陆续有人坚持不住，愁眉苦脸地退回人群，还有几个死死撑在地上拖时间，想要得到一个能吃饱饭的机会。 刘涵等到只剩下八十来人后便叫停了这场闹剧一样的选拔，随后在这八十几人里指了几下。 “你，你，你，回去吧。” 被指到那几人顿时一副苦瓜脸。 “为啥不要我啊？” “你偷懒了，做的不标准。” “我没有，我还能做，我做给你看。” “别啰嗦，回去。” 刘涵懒得搭理他们，看向那些先前被淘汰的人，点了三十个出来，让他们一起出来登记。 这些都是先前很认真在做俯卧撑的，看起来就比较老实听话。 小刘同学看来也长心眼了。 一百五十个人被陆续挑好，他们有些要带上家属，超过两个的林枫直接叫他们滚蛋重新补人。 五马山普通劳工的工资是有数的，最多就只能养活两三口人，林枫没兴趣给他们涨工资，也没兴趣帮他们解决困难。 眼下这种环境，能给多余的口粮让他们养一两个家人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林枫没兴趣做慈善。 带着一家子过去，工资不够养活，饿死了人大家看着心里也难受，还容易搞出社会问题来。 算上家属，还有331要塞过来的60个老人，这一票弄下来林枫要带差不多两百八十号人回去。 老人很快被叫出来登记，林枫看着这群年龄在50-60之间的老人满意的点点头，都没什么毛病，回去还能干点不吃力气的活，看来徐二明有在费心帮忙，没让331塞那些牙都快掉光的老头过来。 徐二明看着林枫等人登记好老人的信息，颇为认真地说道：“小林，你可不能半道把他们甩了啊，不然我得找你麻烦。” “放心吧，有问题你找老于。” 这批人综合素质还不错，比外面的难民强多了，毕竟是徐二明帮忙筛选过的，大部分都是老实听话的。 人是不缺的，不说远的，就北区都有两万人能让林枫去挑，但他不想要。 因为外面的人经历过了杀戮和掠夺，很多人性格都有点扭曲了，比不上331里的干净。 实际上林枫从长华带出来的那些人里，已经出了几个有点心理问题的人，其中一个很喜欢借着出去巡山的空暇用斧头剁烂路边的尸体，因为这事儿于胜利还把他劝退了，现在人在施工队干活。 但他去了施工队之后脾气变得很差，经常和工友打架。 林枫不知道他在发泄什么，也没兴趣知道，这种人他见过太多了，杀过人的人很多都会留下一些毛病，这也是战争综合征那么泛滥的原因。 这种人会带来很多麻烦，他们那种不稳定的性格极有可能在和平时期危害其他人，但在他没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之前又不能把他杀了，弄得大家都挺头疼。 林枫愿意在331吃亏而不是去外面拉人，主要就是想让庇护所的人帮忙筛选出性格比较老实的，省的给自己找事。 第374章 进化的秘密 林枫带上一百四十多人往镇上走，将剩下的人暂时留在331，明天再让人来接。 “大哥，干嘛不优先要那些没有家属的？” 刘涵一边走着，一边冲林枫问道。 林枫张了张嘴想要说有包袱和软肋的人更好控制，但又顿住了。 上一个跟班也问过这个问题。 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人群里的那些被视作累赘的老人和小孩，他觉得这个世界确实该变好一点才对。 林枫坏事干了一箩筐，手上的血洗都洗不干净，满口歪理邪说无恶不作。 可他也有在为这个世界努力着，五马山的那些累赘就是证明，即使他的出发点不算太好。 只是他比大多数人更现实，更懂什么叫量力而行。 他没有吴军那么善良，也没有江春那么伟大，林枫比他们强的一点，就是他足够现实并且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也没兴趣为了难民以身犯险。 江春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丢掉了性命，吴军也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不知道会不会有好结果。 林枫没兴趣纠结对错，他只知道只有活着才能去创造更多的可能。 “自己悟去吧。” 丢下一句话，林枫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 来到镇上曹家人的营地，林枫意外的发现曹萱正在这里等他。 “有事儿？” “嗯。” 林枫点点头，对着于胜利说道：“老于，你先带人过去吧。” 曹萱挥手招来一个手下，让他们去安排大车。 林枫的车队没敢过来，停在三十公里外，这百多号人得开车送出去。 附近的大路被清扫过积雪可以通车，再远就没法走了，只能靠雪地摩托拉。 于胜利看了曹萱一眼，没问他们要干什么，带着人上了车离开，就留下刘涵和大猛跟着林枫。 曹萱将林枫带进一间办公室，一边脱御寒的大衣一边说道：“我们在你的dna里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见她是要说自己的事，林枫立马来了兴趣。 “什么东西？” 曹萱摸出烟盒，斟酌了几秒后说道：“普普通通平平无奇，你是个人类，一个凡人。” “什么意思？”林枫皱了皱眉，“我不是人类还能是什么？” “觉醒者和那些丧尸都曾是人类，但现在他们的基因都发生了改变，和正常人有极大的区别，很难再把他们定义为人类。而你的基因和他们不一样，完全符合一个普通人类的特征。” 曹萱抽出一支烟，停顿了一下后说道：“我们有很多觉醒者的dna样本，你是唯一一个特例。” 这则消息的冲击不可谓不小，人类受射线影响引发基因变异从而获得特殊力量，这是公认的事实，为什么在自己身上却不一样？ 林枫眯着眼睛静静思索着。 曹萱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会儿，点上烟吸了一口后说道：“也就是说，你可能是唯一一个以凡人之躯掌控非凡力量的人，你知道我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林枫往椅子上靠了靠，低声说道：“你在想，可不可以复制这种情况，让大量的人类也获得力量，量产觉醒者。” “对。”曹萱点点头，“你现在也想这么干，对吗？” 林枫笑了笑没有答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曹萱吐了口烟，低声道：“你知道吗，觉醒者和那些丧尸基因的变化其实不能称为变异，最新的研究表明，那些基因本来就存在人类的身体里，只是处于休眠状态，它们是被射线激活了。这简直就是神迹，人类进化了数百万年，我们的基因居然藏着这种力量，它们整整休眠了数百万年，直到现在才活化。” 林枫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椅子扶手，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这个研究结果他知道，但上一世直到他死去时都没人能弄明白其中的奥妙。 “林枫，你想过一个问题吗？蓝星存在了四十多亿年，这个星球上最早的生命出现在三十五亿年前，相比之下人类的历史何其短暂？我们却只用了几百万年就进化出最聪明的大脑，用几万年就成了星球的主宰。从生命诞生的那一刻起，在这漫长的三十五亿年里，有那么多强大的生物，而只有人类走到了这一步诞生了文明，甚至这还不是人类的全部力量，我们的基因里藏着可能远超于现代科技的力量，这根本无法用正常的理论来解释。” 曹萱的话振聋发聩，林枫也不禁思考起来。 这些中学教科书就讲过的知识，看似平平无奇，却仿佛藏着天大的秘密一般。 三十五亿年的生命进化史，出现了那么多的生物，剑齿虎、霸王龙、沧龙、猛犸象等等等等，任何一种放在现在来看都堪称强大。 可只有人类铸就了最庞大且恢弘的文明，并且他们只用了相比三十五亿年来说短得可怕的时间。 更离奇的是，人类的力量根本没有被运用到极限，基因深处甚至还藏着能支配火焰、狂风、岩石的力量。 曹萱往前探了探身子，直视林枫的眼睛轻声道：“有一位技术人员给我说了一个很奇妙的比喻，他说如果真有神，那么人类就是神编程制造出来的软件，这个软件里有着各种各样的功能并且预留了大量接口和后门，而身为软件的我们却不自知，等到某天使用者需要用到的时候，神便会打上补丁包或者输入秘钥激活这些功能。” 林枫夹着香烟静静地听着，烟灰掉在手上都不自知。 “也许某些问题真的只有神能解释了。”他苦笑一下后将烟头掐灭，“你说的东西太远太空了，我没有这个本事弄明白，我也觉得人类科学在短期内不可能搞明白这些问题，还是先顾好眼下吧。” 第375章 投降的天竺难民 “我想整合一个专业的团队来研究你的身体。” 曹萱冷不丁地说道。 林枫斟酌了许久，点头道：“可以，但是实验室要放在五马山，我们共享研究成果。” “好。” 曹萱似乎早就猜到林枫会这么说，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有时候说起来很奇怪，他们才认识几个月，见面的时间加起来可能还凑不满三天，却总是能猜出对方的小算盘。 也许是因为聪明人总会选择最优解，他们不是猜到了对方在想什么，只是猜到了聪明人会怎么想。 林枫拍了拍烟盒，抖出一支新的香烟，悠哉悠哉地点上后问道：“天竺还能坚持多久？” “不好说，欧洲人在努力拉拢他们，他们的下层根本不愿意抵抗就直接倒戈。” 林枫点了点头，即使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却也还是有些失望。 天竺是个实力极强的大国，人口众多也有足够强悍的兵力。 但这个国家极度混乱，本就是几十个城邦整合在一起的国家，加上贫富差距巨大特权横行以及一系列的社会问题，下层人民根本没兴趣为了上层的意志去送命。 欧洲人很聪明，抓住了这一点不断拉拢部分地区的人，并给天竺的民众许诺了大量好处收买人心。 他们进入天竺的理由就跟大夏当初进入南亚一模一样，都是打着人道援助或者帮天竺政府平息叛乱的旗号。 他们甚至真的在给难民发粮。 天竺西北部的几个邦宣布自立并且加入了欧洲联盟，下层更是离谱，欧洲人给点粮食他们就立刻放弃抵抗。 毕竟高种姓的老爷们光吆喝却不给好处，今天为了他们跟欧洲人作战，可能今天就得死。 如果投降加入欧洲联盟，就能拿到部分物资，以后就算要为欧洲人去跟大夏佬作战，那也是以后的事。 加上天竺被因国统治过，他们天生就更亲近欧洲人，那些难民的投降几乎是顺理成章意料之中。 对于很多天竺下层人来说，谈家国大义是很空很远的东西，命都没了，谈那些有什么用。 何况天竺政府根本就没管过他们，欧洲人来了还能给点好处。 欧洲士兵开战前还做好了血战的准备，真的大举开进后却笑开了花，除了部分天竺军队，他们根本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甚至还得到了大量的兵员补充。 不要和他们说大道理，也不要说什么欧洲人只是暂时利用他们，等欧洲人搞定了当地的反抗力量就会立刻跟他们翻脸。 下层又不是傻子，当然有人想得明白这种道理，可他们有的选吗？ 或者说，换个皇帝而已，皇位上坐着谁关他们这些饭都没得吃的刁民屁事？ 至少，新来的这个皇帝愿意给他们点吃的，原来的皇帝却只会画饼。 纵观历朝历代那些参加起义的流民，他们连字都不会写，一本书都没读过，他们真的都是奔着救济天下苍生去杀狗皇帝的？ 他们懂什么叫统治和剥削，懂什么叫家国大义吗？ 他们什么都不懂，他们只知道没饭吃了，那就得去抢去争去杀人，去宰了全天下最富的那个人，这样才有活路。 他们只是一群快要饿死，被迫跟着造反找口饭吃的苦命人罢了。 林枫不在乎天竺被糟践成什么稀巴烂样，他只希望天竺人多抵抗一会儿，给大夏争取点时间，给自己的五马山争取点时间。 “如果欧美联军打到家门口，上面打算怎么处理？” 曹萱沉默片刻后说道：“问这种没意义的问题做什么，我不信你想不到。” 林枫笑了笑，没再说话，抽完一根烟后起身告辞。 他不是皇帝，但他知道如果自己是皇帝，自己会怎么做。 聪明人总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林枫觉得，真正的皇帝们也会是一群聪明人。 五马山按照现有的种植计划，可以供应两千人的粮食需求。 假设林枫控制了东海，整个东海有十万人，就有九万八千人分不到粮食，他们势必会冲进五马山干掉那两千人，再相互混战杀到只剩两千人。 或者再直接点，直接撕了林枫，自己来决定由哪两千人活下来。 这时候西海的老大庞建军打进来了，他也有十万人，也面临着和林枫一样的问题。 这九万八千人不死，林枫和他的两千个兄弟就得死，那为什么不让他们去抵抗庞建军，死在战场上呢？ 林枫不会拉出大炮来直接干死庞建军，庞建军也不会派什么精锐对林枫斩首，核弹会安安静静地躺在发射井里。 弄死了对方，那就是十九万六千人一起来砍了四千人和那个剩下的老大。 他们只会象征性地打一打，保护好自己最看重的资产和人员，等到那些双刃剑一般的难民被消减到足够的数量，再来谈谈以后怎么相处。 如果还想打，或者不开眼敢去碰我最重要的一批资产，那就真刀真枪地干吧，反正大家都有同归于尽的底牌。 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城市不要躲进防空洞里，还不是在防备哪天跑出来一个傻逼总统，一时间热血上头不管不顾就按了那个红色小按钮。 不，也许他根本没机会去按，在他打开保险盖子之前，他的手下就把他枪决了。 没人愿意跟他一起去吃核爆。 一个人可能会犯傻，但一个集体不会允许你犯傻。 只是在这个过程里，东海九万难民会不会一不小心整死了西海人掉过头来砍了林枫这个狗皇帝和他的利益集团，或者西海人反过来砍了庞建军的贵族群体，可就不好说了。 咱们再想想，九万多难民里有个统领叫马志，战争时期大权在握的他会不会对皇帝的各种决策不满，进而想自己来主导东海的走向？ 谁值得信任，谁会背叛，谁又对自己不满？ 有怀疑的人了要不要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怎么杀？ 这玩意儿就是个调皮的家猫胡乱扯开的毛线球，谁都没法一根一根地理清各种脉络关系。 怎么平衡好各方的力量，谁能笑到最后，就看谁的手段更高超了。 这才是世界的本来面貌，政治不宽不大，不虚不假，其实就是人心与人心利益与利益的碰撞。 洪瑶瑶不明白为什么放任难民犯罪不管，刘涵不明白为什么要选有累赘的劳力，张雨薇不明白林枫为什么那么冷血，因为他们都只看到了世界的一部分，或者说人性的一部分。 当你见识过了人性的一切，就会发现这世上再无任何想不明白的事情。 可惜人心是世上最善变的东西，谁也不敢说自己完全参透。 所以总有人在说，与人斗其乐无穷。 第376章 沈洪生 冰天雪地里，一队十几人的雪地车队在城市里快速前进。 甩掉后方追来的丧尸后，领头的沈洪生一个甩尾停在了长华小区后门。 他打开头盔罩，大吼道：“快快快，91号！” 四辆车径直冲入后门，撞飞一个在路上游荡的丧尸后冲到91号门前。 “操了，我就说肯定没人，老沈偏要走这一趟！” 看着门窗都被砸碎一片狼藉的91号别墅，四人调转车头扭头就走。 小区里还有很多丧尸，他们根本没敢停留。 看着同伴这么快就回来，早有心理准备的沈洪生还是一阵揪心。 “快走！” 众人根本没时间交流，一脚油门就冲上马路离开。 无数丧尸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嚎叫着追击这支车队。 沈洪生等人甩掉尸群，在附近一处无人的公园中停下。 摘了头盔，沈洪生恨恨地捶了一拳雪地车车身。 “妈的！” 边上的同伴跳下车，走到他面前冲他说道：“沈总，警察那边都问过了，确实没有你女儿的消息，现在小区也找过了，整个长华小区都是空的，你现在满意了吗？” 沈洪生于心中叹息一声，道：“在附近找找，看还有没有活人知道她的去向。” 众人正说话间，远处突然传来车声。 沈洪生扭头一看，竟然是辆铲车，铲车正在慢慢开进，蛮横地撞开路上的废车和积雪。 而铲车后面还跟着十几个端着枪的警员，已经近百号提着刀枪棍棒的难民。 沈洪生眼睛一亮，立马发动车子靠了过去。 几个警员立刻握紧了枪，有些戒备地看着骑车过来的这帮人。 沈洪生在附近停下，摘了头盔冲那队警员问道：“警官，我想问一下，你们知不知道长华小区的人去了哪个避难所？” “长华？不知道。” 众人一阵议论后，其中一名警员突然开口道：“我记得老吴以前就住在长华小区吧？” “诶，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几人交谈了一句，其中一名警员摸出对讲机呼叫了一下附近的总台，得到了一个有趣的答复。 他放下对讲机看向沈洪生，说道：“我们也不太清楚，但是我们有个同事叫吴军，以前也是长华出来的，他说有一部分人在北区，有一部分去了郊外，你找谁，他可以帮忙打听一下。” 沈洪生大喜过望，脱口而出道：“沈薇，22岁，长头发，眼睛很大，以前住在91号别墅，我是她爸爸。” 警员立刻把信息报过去，片刻后对讲机里传来吴军的声音：“你问他，那姑娘是不是特漂亮，家里有发电机，还是个大学生？” 沈洪生立刻把脑袋点成小鸡啄米：“对对对！” “我知道是谁了，她当初还跟几个邻居一起骂我们物业的那个混蛋经理呢。我估计她应该是跟邻居们一块去郊外了，你叫她老爸先去警局等着吧，我这会儿在西直路扫荡，晚上回警局找局长拿卫星电话帮他联系人。” “好嘞。”警员收了对讲机，对沈洪生说道，“你都听见了，先去警局附近吧，老吴晚上回去。” 沈洪生激动地跳下摩托，掏出一盒烟就开始给那些警员发：“谢谢你们，太谢谢了，我从南粤一路跑过来就为了找我女儿，在东海转了三天都没打听到她的消息，想不到能在这遇到你们，太谢谢你们了！” 警员笑嘻嘻地接过烟，小心地揣进怀里的小盒子后对着沈洪生低声道：“哥们，收着点，别露富。” 沈洪生愣了一下后点点头。 ...... 晚上八点，正在房里看书的林枫突然听到丢在桌上的卫星电话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他有些疑惑地按下接通。 “喂，林枫？” 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林枫愣了一下后笑着道：“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电信诈骗呢。” “你可真会开玩笑，这时候警察都快下岗了，哪还有电诈啊？”那头的吴军笑了笑，继续道，“是这样的，咱们长华不是有个叫沈薇的女孩子吗，就住在91，你记得不？诶，不对，你肯定记得，她当时搬到你隔壁72号去了，我跟江医生去给马志治伤的时候我还见到她了。” 林枫有些疑惑，怎么突然打听起沈薇来了？ “确实有这么个人，咋了？” “是这样的，她老爸过来找她，正好碰见了我们，我就想问问她在不在你们那，在的话我就让她老爸过去接人。” 林枫先是愣了一下，刚想说人就在我这，可话到嘴边又立马顿住。 “你等我问问啊，我这人太多了我都也没什么印象。” “行，麻烦你了啊，她老爸就在这等消息呢，怪着急的。” “嗯。” 林枫挂断通讯，抓着手机摩挲起来。 “妈的，怎么还有这种鸟事？” 家人团聚本是件好事，但这个突然出现的家属无疑是让林枫有所顾虑。 顾虑什么呢？ 她在顾虑沈薇离开之后会不会乱说话。 这要是放在上五马山之前，她老爸过来了，林枫随便他带人走。 但现在不行了。 五马山的事沈薇可是都知道的，包括那些装甲车、大炮、机枪，还有那条军火生产线，以及所有的一切。 现在能自由进出防空洞的除了林枫的心腹就只有防卫团的士兵，那些士兵都被于胜利精心操练过，出去的话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可如果把沈薇在这里的事情瞒下来，将来消息又漏了怎么办，那岂不是枉做小人？ 林枫犹豫了一下，拿起电话给曹萱拨了过去。 “什么事？” 电话里很快响起曹萱的声音，林枫发现这娘们接电话好像从不说“喂”或者“你好”之类的废话，向来直入主题。 “帮我个小忙，派人去北区警局打听一个人。” 第377章 焦躁的父亲 警局，吴军等了十几分钟都没等来林枫的回电。 坐在一旁的沈洪生有些着急，开口道：“吴警官，就问一嘴的事情怎么搞了这么久啊，能不能麻烦你再给那个林先生打个电话？” 他本是个事业有成的稳重中年男人，只是眼下牵扯到女儿的身上，容不得他不着急。 “可能是有事耽误了，再稍等一会儿吧。” 吴军又等了几分钟，还是没来电话，见沈洪生实在着急，于是主动拨了过去。 “嘟嘟嘟~” 话筒里传出忙音，吴军疑惑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信号栏。 “打不通，可能是他那边没信号了，难怪这么久没回电话。你耐心等等吧，等有信号了他会打过来的。” 沈洪生皱了皱眉，站起来说道：“你还是直接告诉我他们去了哪吧，也省的麻烦你帮我电话了，这信号一停还不知道几天能恢复呢。” 吴军挠了挠头，无奈地说道：“沈先生，我说了，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你也别着急，沈薇要是跟他们在一起的话肯定很安全，他们人多，也有武器能自保。” 沈洪生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他明显感觉吴军在说谎，他似乎知道那帮人的去向，但因为某些原因不愿意说出来。 在生意场摸爬滚打多年，他也知道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有些话可能不方便讲。 他伸手一拉吴军的胳膊，将他拉到走廊没人的地方，从怀里摸出两盒华子塞过去：“吴警官，我就这一个女儿，真的放心不下，请你行个方便，事后我还有重谢。” 千里迢迢数次死里逃生回到东海，女儿可能就在眼前，他是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吴军推开那两包烟，摇头道：“你问我没用，他们去了哪我真不知道。” “你能打通他的电话，关系又这么好，怎么会不知道？我也是长华的户主，现在只想找我女儿而已，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她一个姑娘指不定哪天就出什么意外了，我是一分钟也不想耽误，你就帮个忙吧。” 吴军叹了口气，他很想告诉沈洪生林枫在五马山，但又不愿意违背跟林枫的承诺。 林枫当初告诉他自己的去向，是给他留条后路，以后碰到事儿没有活路了还能去五马山投奔他。 自己要是就这么把人家卖了，那也太畜生了。 “沈先生，你别着急，明天要是还没信号，我就另外帮你想办法，行吗？” 吴军能确认林枫肯定混得很好，过得也很滋润，沈薇要是在五马山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但这些事儿不方便跟沈洪生讲，只能先用话安抚他的情绪。 沈洪生叹息一声，走出了警局准备先找个过夜的地方。 刚一出门，迎面就撞见一个正在往警局里搬东西的男人，沈洪生顿时觉得有些眼熟。 那人也瞧见了沈洪生，愣了一下后大喜道：“哎哟，沈大哥你还活着啊？” 沈洪生也是一乐：“赵荣！” 赵荣放下手里的东西，刚想说话，沈洪生就很是兴奋地走上来拽着他的胳膊，“他妈的，终于让我看到一个熟人了！” “沈大哥，你这么激动干嘛？” 赵荣颇为好笑地看着沈洪生，他俩都是长华小区的人，经常一起附近球场打篮球，一来二去就熟了。 “你试试提心吊胆几个月又一路逃命穿越了半个国家，终于回家又遇到了熟人，就知道我什么这么高兴了！” 沈洪生此时是由衷的高兴，这几个月的经历回想起来恍若隔世。 好不容易回到东海，却看到一片狼藉的家乡，自己的家里更是一片破败，往日的熟人朋友通通不知所踪。 现在遇到一个还活着的朋友，无疑是一种极大的安慰。 “唉，你这一说也是，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赵荣颇为感慨地说了一句。 “对了，你知道我女儿沈薇在哪吗？”沈洪生问道。 “不清楚。”赵荣摇了摇头，“可能跟其他邻居在一起。” “他们去了哪？”沈洪生下意识地抓紧了赵荣的胳膊。 “这我不知道，小区里那帮混蛋到处抢劫，我们没粮食了就来了北区，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那你认识那个林枫吗，他人怎么样，有没有对大家做什么不好的事？” 沈洪生刚跟吴军打听过小区里的事，但他又有点不放心，选择再跟赵荣问一次。 这几个月他是吃尽了苦头彻底见识到了人性的狠毒与恶劣，他不敢想象自己女儿那种年轻的漂亮女孩要怎么在这种乱世里存活几个月。 她还活着吗，她有没有受欺负？ 每每看到那些因为漂亮而被暴民奸污甚至杀害的女子，沈洪生的心就一阵打颤，他很怕这种事发生在沈薇身上。 乱世让他开始后悔把女儿生得太漂亮。 他现在唯一地指望就是小区里的邻居不要太坏，那个林枫最好像吴军说的一样，人还不错。 “他啊？”赵荣犹豫一下后摸了摸下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算是个恶棍吧。” “什么叫算是？” 在赵荣嘴里得到不一样的答案，沈洪生有些急了。 赵荣无奈道：“我不认识他，只是跟我表叔出去的时候见过一面，他这个人吧...咋说呢，我表叔说他是个枭雄，当初治安还没这么乱的时候，有六个人去他家偷东西，他直接把六个脑袋砍下来当灯笼挂在了门口。但他也不算特别坏，我们来北区之前，他还给了我表叔一批物资和一把枪。对了，我们小区的电工吴军也在，他跟林枫比较熟，你可以跟他问问。” “灯笼？”沈洪生嘴角抽了抽，“那确实是个狠角色。” 此时的他不禁有些担忧起来，自己女儿要是跟这种人混在一起，真的能安全吗？ “唉~”沈洪生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再等等消息，“你表叔跟他很熟是吗，我找他打听打听去。” 赵荣呆了一下，沉默良久后低声道：“他走了。” 沈洪生刚想问去哪了，很快又明白了赵荣的意思。 他知道赵荣的表叔是江春，这个老医生挺有名气的，以前他没退休的时候很多人都喜欢挂他的专家号。 这世道年轻人都未必能活，何况一个七十多的老人，沈洪生这几个月已经见过了不知道多少人丧命，对死亡早就见怪不怪了。 再次叹息一声，他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节哀。” 第378章 无奈的女儿(上) 清晨，搁在床头的闹钟叮铃铃地响起。 被窝里的沈薇伸出一只手将闹钟按掉，眯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去打水洗漱。 \\\"哈啊~”同住一个屋子的姑娘打着哈欠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我讨厌上班！” “知道了知道了，你每天一起床就要说一遍。” 沈薇一边洗脸一边调侃道。 几个女孩收拾好之后出了门，各奔东西。 徐丽丽拉着沈薇的胳膊走在点灯照亮的通道里，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睡眼嘟囔道：“你不是一会儿要去巡防队的食堂盘账吗，我们直接去他们那吃早饭吧，他们的厨子做饭更好吃。” “还是不要了，我们后勤老是吃别人的灶不合适。” “没事儿，反正马志和老庞都不管，林枫更不会问这种小事。” 沈薇笑着摇摇头：“别老搞特殊，回头周立那种事再来一次看你怎么办。” 提到那个老邻居周立，徐丽丽不禁有些后怕。 这两个姑娘当初在长华就和马志他们一起抱团了，是最早和林枫接触的人。 五马山不大，行政体系也不完善，很多事情都没有明确的划分，往往都是遇到事儿了，就找个说得上话的人来处理，比如后勤经常要去处理排水和供电问题。 现在需要处理事情的管理人员，马志在后勤自然是优先选择更信任的人，两个姑娘都在后勤找到了活干，沈薇因为为人比较正派，被马志安排去管库房，很多物资调运都要她去签字。 团队越大，那么需要运作的东西就越多，但谁都离不开吃的东西，现在已经开出了几个不同的食堂，总有些部门想要拿到更好的物资。 毕竟新米陈米肥肉瘦肉挂在账上都是按重量来，发哪种给你很多时候都是沈薇来处理，所以库房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实际上权力很大，不少人都得跟她搞好关系。 这也就造就了后勤一小撮人的特殊地位，有些时候有些特权和优待，就像徐丽丽刚刚的提议，她们明明该吃后勤的灶，但是可以借着工作的便利去蹭更好的伙食。 上次周立的事情连带处罚了一大批人，徐丽丽因为收过周立送的礼物吓得没敢睡觉，她是知道林枫狠起来有多吓人的。 她不怕被打被骂，她怕林枫让自己滚出后勤，这可是清闲的好差事，很多人送礼说好话都挤不进去，没了这个活就得去种植科折腾那些植物。 两个姑娘在食堂吃好早饭，各自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刚走到门口，沈薇就听到屋里有人在说话，还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不就是少了一袋米吗，至于一直让我去清点？” “行了行了，让你干你就干吧，回头给她惹毛了没你好果子吃。” “嘁~一个小姑娘小姑娘家家有什么好怕的，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整天就爱较真，要不是长得好看你看她这种憨包坐得稳主管的位置吗？” “少说两句。” 沈薇猜到是昨天库房里少了点东西，自己让人去弄清楚搞得大家挺累的，现在他们在抱怨呢。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刚开始做这份工作的时候她很不适应，因为她并没有工作的经验，而且后勤有些人总是拿点小东西，而自己因为不愿意开后门没少得罪人。 真正工作了她才知道父亲平时总说的社会没那么简单是什么意思，听别人说是一回事，真正参与进去又是一回事。 工作上同事们总想着少干活多拿钱，你要是还拿着学校里那一套来办事是行不通的。 以前她觉得自己做好自己就行了，现在她才知道这就是句屁话。 事情里掺了沙子，大家都心照不宣视而不见，到你这你就是不签字给人卡住了，所有人要为你的较真儿加班，你说你遭不遭人恨？ 就算没有这种事，你整天一副清高正直的做派，那些偷鸡摸狗的人被你衬得像是卑鄙无耻的小人，你说你遭不遭人恨？ 这就是个大熔炉，钢铁来了都得融化，你如果只是零件，那根本就做不了自己，那些无形的规则和风气无时无刻不在绞杀着你，你得变成一块标准零件去跟别人严丝合缝的卯合才行，否则就会因为不合格而被打成钢渣扫进废料堆。 成年人要抗争很容易，舍掉熔炉给你的好处，自然而然就跳出去了。 真正难的是妥协，是放下自己的骄傲，去接受那些规则。 除非你和林枫一样有能耐一脚踹了老炉子，自己起一个新的。 沈薇加重了脚步，故意发出声响走向门口，屋内的人立刻停止交谈。 “早啊小沈。” 同僚邓洪亮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 沈薇点点头，回以微笑后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她听得出声音来，刚刚就是这个男人在抱怨，现在却是第一个主动跟自己问好。 成年人的生活也就这样吧。 草草处理好一份表格，沈薇离开办公室前往隔壁的巡防队。 在巡防队转了一圈，沈薇来到一间办公室，从巡防队的人手里拿过了最新的需要入库的损耗报表。 花了好一会儿看完，又核对了一些信息，沈薇放下报表，冲着对方说道：“老李，没记错的话上个礼拜你们要走了十箱啤酒，你当时不是说是王强要的吗，为什么没写进这张报表里？” 老李愣了一下后，笑着道：“嗨哟，我忘了，当时是咱们巡防队搞聚餐，这点小事有啥好写的，反正王队长拿东西也就一句话的事，咱们也不缺这点。” “那也得写，不然我那边的报表对不上。” 老李干笑一下后说道：“小沈，沈主管，你就帮我们抹了吧，那天是喝开心了就多要了十箱，这我要加上去还得重新做表单，再找王队长重新签字，十箱啤酒而已，何必这么麻烦？” 沈薇看了他一会儿，有些不高兴地说道：“老李，你别跟我说啤酒是你们自己喝的，王强根本不知道这事儿。” “嗐，都说了当时是聚餐，都喝高了，几箱酒而已，王队长哪会在乎啊，你就别咬着不放了。” “他不在乎，我在乎。”沈薇用指节敲了敲放在桌上的报表，“你们的物资配给每个礼拜都在加，这事儿我都没跟你计较呢。这十箱酒可不是自己的东西，你不写清楚，我那里就说不清，等月底马志下来清点，我就得挨骂。” 第379章 无奈的女儿(中) “害，你别怕，马志舍不得骂你的。” 老李摆着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沈薇顿时皱起了眉头：“老李，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 老李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干笑一声后拿起笔往报表上加了一条十箱酒的记录。 “我写上去还不行吗？” 沈薇一阵无语，道：“大哥，要你们按照格式做表盖收尾章然后找王强签字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搞这种事，你赶紧重新做一份找王强签个字吧。” “搞这么多形式主义干嘛，反正都是咱们自己看。” 老李也有些不乐意，他觉得这个姑娘实在太轴了。 沈薇无奈地扶了扶额头：“这不是形式主义，这是为你好！要是什么都能这样往表上加，那我下次少了东西干脆偷偷写进你们的巡防队的报表里算了，到时候有事了，人家把脏水全泼你们王队长身上！” 老李张了张嘴，呐呐半晌后无奈道：“唉，大姐，你别叫我大哥，你是我大哥行了吧？我实话跟你说，那天聚餐是我们自己搞的，王队长还不知道呢，当时我们喝高了一下子也没想那么多，这事儿我真不好现在去说，不然王队长还以为我故意的呢，你直接给我批了得了，反正才十箱酒。” 沈薇这下更无奈了。 她沉默许久后说道：“那就是说，你们这是拿公款吃喝呗。” “嗨哟，怎么说这么难听，我们本来就有自己的食堂，聚餐不是很正常吗，一下喝多了在所难免嘛。” 沈薇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破事了，道：“大哥，你是我亲大哥，你别再给我找事儿了，反正我得出报表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老李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和王强说了这件事。 王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下次注意点，然后叫沈薇跟他配合一下，把账做到下个礼拜的指标里，就当提前领用了。 王强都开口了，沈薇也没办法，只好答应。 一肚子不爽的沈薇处理好这边的工作，回到办公室把上周的物资消耗入了总账。 ...... 星野温泉旅馆里，林枫挂断和曹萱的通话，有些无语地放下了手机。 沈洪生的情况曹萱已经派人打听清楚了，他没怎么防备警察，所以很好打听。 据这倒霉蛋自己说，他在南粤待了一阵子想等待雪灾过去，谁知道情况越来越差，后来又被暴民抢劫，其中经历了不少挫折。 后来一个暴民团队裹挟了他们，强行要求他们一起去南亚当炮灰为老大抢粮，沈洪生半路跑了，一路辗转终于找到了一帮一起回东海的同伴。 但是据曹萱的人观察，沈洪生的那些人不能算同伴，应该叫手下才对，那帮人明显是以沈洪生为尊的，而且其中有不少看起来就是狠角色。 这里面肯定还有不少故事，一个中年商人，一无所有了又没有官方的帮助，他从哪弄来的那么多车，又凭什么让十几个人听他的话，又是怎么穿越上千公里辗转回到东海？ 你说他运气好，鬼才信呢。 只怕这一路上，他也杀了抢了不知道多少人，又害死了多少个女儿的父亲。 听到这些消息后，林枫无疑有些为难。 他本来是打算如果沈洪生是一个人，那就把他忽悠过来让他们家人团聚得了，就当是做件好事，反正也就是出去进货的时候顺便拉个人回来而已。 现在知道了沈洪生的的团队人不少，而且可能挺有实力，他又有些不想要了。 外人代表着未知因素，太麻烦了，林枫不想要这帮人。 他需要人手的话，找人帮忙去311进货就好了，那边有一大把查的清底细和履历的高精尖人才，费点功夫就能换出来，还能选有软肋的人拿捏。 331啥都缺，就是不缺人，他们在早期收拢了大量社会精英，在里面什么人都找得到。 头疼了一会儿，他决定不能让自己一个人头疼，于是把庞建军叫了过来，把事情说了一遍。 庞建军听完了也明白了他的顾虑，苦笑一下后说道：“沈薇怎么说也是咱们的同伴，瞒着她终归是不太好的，但要是放她走吧，我也怕咱们五马山被无关的人摸清楚。” 林枫难办，庞建军其实也有些难办。 瞒着消息看起来是当先最好的选择，但其实这么做是有隐患的，因为将来如果事发了，林枫必定要被别人戳脊梁骨。 最好的办法是让沈薇走人，半路把她灭口，但这事儿太他妈残暴了太没有人性了。 说到底他们终究还是人，会做坏事，也会善良，会强硬冷血也会软弱。无关的陌生暴徒杀起来可以毫不手软，但放在同伴或是朋友身上，他们还是有些顾忌。 发动战争的总统可以无视死在千里之外战场上的几十万平民和战士，因为那些死亡最终汇总到他面前只是冰冷的数字，没有温度。 而要他亲手去杀一个无冤无仇的人，他大概率是不愿意的，因为死在眼前的人，那些血是有温度的。 庞建军当初在长华不知道霍霍了多少人，他依旧可以心安理得，因为事儿不是他亲手干的，他只是下达了几个不算很明确的命令让人去搞物资而已，手下们杀的人，管他屁事，而且杀得很多都是反抗他的敌人。 可到了北区，林枫在仓库里要他纵火烧死那些难民的时候，庞建军却抗拒了，因为那是亲自作恶，亲手害死无辜的人，事后他找不到任何借口和理由为自己辩解。 两人正琢磨着怎么处理这件事，房门突然被敲响。 刘涵走进来冲林枫说道：“大哥，有人举报沈薇贪污。” 林枫楞了，老庞也愣了。 “没搞错吧，那姑娘不是后勤最靠谱的人吗？”庞建军有些难以置信，“我每次看到她都感觉看到了晨间剧女主一样。” 第380章 无奈的女儿(下) 库房办公室里，沈薇正在看书打发时间，就听到传来敲门声。 抬眼一看，是马志，身后还带了两个人。 她放下书站起来笑着问道：“马部长，你怎么来了？” 沈洪生教过她，如果朋友成为领导，工作上要称呼职称，不能靠着私交继续喊名字。 也是这个道理，让她明白了办公室里有人瞧不起自己，因为自己明明是库房主管，对方却还在称呼自己小沈。 马志看了沈薇一会儿，无奈地点点头：“有事儿，有人举报你偷拿物资，把账目给我，我现在要盘库存。” 办公室内顿时安静下来，周围几人都看向沈薇。 目光里或是惊讶，或是不屑，或是幸灾乐祸。 “啊？”沈薇皱了皱眉，“没搞错吧？” 马志摊摊手：“我都带人来了，难道还能找错人啊？” “我没贪污。” “清点完了再说吧。” 沈薇见马志态度冷漠，顿时有些委屈，只好去取了账目报表，和马志几人一起去了后面的库房。 马志其实心里更相信沈薇应该没有贪污，他知道这个大学都还没毕业的姑娘是什么性格。 这事儿十有八九是有错漏，但当着大家的面他不方便表态，只能先清点完再说。 几人走入库房，马志没让库房的人动手，而是叫自己带来的两个人去清点。 盘库存是件很麻烦也很大的事，后勤本来就这么点大地方，消息一下就传开了。 没一会儿库房门口就聚集了一批围观的人在议论纷纷。 “真的假的，沈薇居然贪污啊？” “呵呵，平时那么清高，原来自己屁股也不干净。” “干净？你说她这种人干净，那我就是圣人。” “你什么意思啊你，人家小沈哪种人了，怎么这么说话啊？” “装什么傻啊，一个屁也不懂的小姑娘能管库房，是因为啥你心里没数吗？” “你他妈别乱说话，马志已经结婚了！” “我又没说马志。” “草，那我看你是大中午就喝多了吧，村长的事你都敢说！” “我也没说村长，你别诬陷我。” “呵呵，那你小子是在说老庞呗...不过老庞那么好色，说不定真会下手。” “呵呵，我可啥也没说啊。” 人群里一个青年冷笑一声，嘀咕道：“说不定人家全都有股份呢？” 一个大哥看了看了他一眼，鄙夷地说道：“喂，我说你也太没品了吧，沈薇不就是拒绝了你吗，至于在背后诋毁人家？” 青年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也许有些人就是这样，自己得不到就要以恶意揣摩，然后百般诋毁把那些女人弄成烂泥才甘心。 边上一个女人翻了翻白眼，很是不屑地说道：“有些女人呐很擅长伪装的，平时一副白莲花一尘不染的样子，实际上背地里不知道多有心机呢。” “呵呵，你就是嫉妒人家比你漂亮。” “嫉妒她漂亮？笑死，我要嫉妒也是嫉妒她命好，在长华的时候就没饿过一天肚子，到了五马山又能管库房，咱们这么多人，凭什么就她一个人这么舒服？” “诶，我听说一个事儿。她们说林枫把柯露甩了就是因为沈薇插了一脚，后来不知道为啥没要她。” “你怎么知道没要，说不定都已经玩腻了。你看柯露分了个多好的地方，整天就是躺在家里涂指甲，现在沈薇也有个肥差。”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这么点意思哦，难怪村长对她这么好。” “我看你们真是皮痒了，这种话也敢乱讲。” “害，反正她贪污的事儿没跑了，你看马志都带人来了，刚我还看到了稽查队的人在边上，现在不知道去哪了。” “我曹，稽查队都来了啊？那她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想不到她整天说要按规章制度来，现在倒好，自己也贪污了。” “嘿嘿，人嘛，谁还不会装一下。” 议论声越来越大，马志听到后扭头瞪了他们一眼，怒斥道：“都不用干活是吗？” 众人一哄而散。 马志扭头看了一眼冷着脸坐在一旁的沈薇，低声安慰道：“别跟他们计较，都是一帮吃饱了就整事儿的人。” 沈薇勉强笑笑：“又不是第一次，我习惯了。” 马志在边上坐下，开口道：“肯定是有人故意整你，你要是在后勤待得不开心就去防卫团干活算了，他们正好需要多加一个办事员。” 什么正好，哪有这么多正好，只是一个借口而已，马志很清楚沈薇现在受人排挤，早就有了帮她调走的想法。 “我又没做错什么，现在走了岂不是更要被人说闲话？” 马志叹了口气，没有再劝。 盘点库存持续了好一会儿，毕竟东西很多也很杂。 当唯一一样对不上库存单的东西报上来后，马志翻了翻白眼。 “这十箱酒怎么回事？” 沈薇看了一眼单子，冷笑道：“天天坐在一个办公室，想不到这么下作。” 这是上午才入的账，能看到不对的也就她们办公室里的几个人，为了十箱酒的差漏把她举报了，明显是同事在有意整她。 具体是谁她不清楚，只觉得一阵失望。 “巡防队上周多拿了十箱酒聚餐，忘了做进账里，王强让我挂到这周的物资里面，等下周一起出报表，就当是提前预支了。” 马志点点头，“你别生气了，回头我会跟大家解释的。” 沈薇没说话，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解释有什么用？自己已经够丢脸了，有没有偷拿物资根本不重要了。 那些诋毁她的人不会在乎马志说了什么，也不在乎事情的真相，他们只想听自己想听的，说自己想说的。 这一刻她突然极度厌烦这个世界，厌烦这种藏在人性最深处的恶。 那些流言蜚语，那些对出色的人的嫉妒，就像一把把刀子一样正在将她慢慢肢解。 这一刻她好想回家，好想在自己遇到问题时总会轻声安慰自己并努力帮自己解决麻烦的爸爸。 第381章 崩溃的父亲 “喂，你好，这边北区警局。” 林枫听着手机里传来的陌生声音，心里一阵好笑，看来这是部警局公用手机，现在接电话可能是接线员之类的人。 “是这样的，我叫林枫，请你转告吴军或者沈洪生，昨晚突然没信号所以没给他们回电，他们要找的沈薇我也不知道在哪，当时她们在往郊外转移，半路在农林广场附近遭遇袭击，她和同伴走散了，有人说好像看到她被一个丧尸杀了，当时我在北区办事不是很清楚具体情况。” “哦，是你啊，我知道了，我一会儿通知他们。” “嗯，谢谢。” “不客气。” 挂了电话，林枫将手机放下，拿起桌上的小木鱼敲了一下。 “加一分功德，消消孽。” 丢下糊弄事儿的木鱼，林枫继续看起了书。 这是刘涵捡来的，林枫看着挺好玩就丢在了办公室，每次干一件不那么好的事儿，就敲一下图个乐。 他不想去为了一个小家庭而让整个大团队承担风险，这是一种无奈地选择，就像那些被迫下岗的人，时代和社会的发展需要一些人做出牺牲。 当然，这事儿丢在林枫自己身上，他是绝不愿意牺牲自己的。 哈哈，有些人还真是虚伪，逼迫别人牺牲自己还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谈什么宏大叙事。 不让沈薇和她父亲知道对方的存在，已经是林枫最大的温柔了。 如果是个无关的陌生人可能给他造成危险，林枫会直接递一把刀子过去。 ...... 北区的警局里，沈洪生一脸呆滞地看着眼前的警员。 警员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这时候，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我们也很同情你女儿的遭遇，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警员已经把林枫的话转达给了沈洪生。 这种时候，一个弱女子失踪其实就等于死亡，她根本没有多少活下去的可能。 何况当时还是丧尸袭击，虽然林枫说得模棱两可，但警员基本可以判断那种情况下，那个叫沈薇的女孩活不成了。 沈洪生在椅子上坐了不知道多久才回过神来，他猛然站起身，一脸愤怒地说道：“这算什么结果，把电话给我，我自己来问他！” 警员皱了皱眉，安抚道：“沈先生，林枫先生那边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沈洪生此时已经有些失去理智，只是一个劲重复着“把电话给我”。 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同伴叹了口气，给警员递了根烟，道：“你就让他自己问吧。” 警员耸耸肩，在通讯录里找到林枫的电话拨过去后将电话递了过去。 沈洪生一把接过放到耳边，电话一直响着，却没人接听。 “怎么没人接？”他愤怒地问道。 警员拿过手机看了看，道：“可能在忙，可能没信号，可能没电了，可能死了，这世道，什么事都有。” “什么死了，她没死，她没死！” 沈洪生似乎被刺激到，情绪彻底失控。 警员看了他一眼，叹息一声后说道：“我的队长就是一边和我打电话一边被人杀害的，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一点点危险都能要人命，人要向前看，你想开点。” 他再次拍了拍沈洪生的肩膀，拿着手机走回楼上。 沈洪生像是失去支撑一般，颓然地坐在地上。 这个一脸风霜的中年男人伸手抓挠两下头发，眼中尽是悲伤和沮丧。 “我跑了一千多公里，一千多公里，就是为了回来找她，她为什么会死了？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公平？” 同伴伸手去扶他，“老沈，别伤心了，她说不定逃掉了。” 沈洪生痛苦地捂着脑袋，噙着热泪痛哭道：“四个月了，我和她失联四个月了，她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我这么久。” 最后沈洪生是被同伴扛着离开警局的，这个中年男人像是丧失了斗志一样，一整天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扛到回到落脚处的同伴，看着已经崩溃的沈洪生，心中一阵无奈。 他是在路上和沈洪生结伴的，沈洪生很有能耐也很有手腕，做事够狠，能带大家活下去，大家都服他。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识到沈洪生脆弱的一面。 他不禁有些怀疑，到底是沈薇需要沈洪生，还是沈洪生需要沈薇。 这一路上简直就是炼狱，很多人都叫苦叫累，有人想就地留下，甚至还有人实在扛不住想自我了断。 他觉得沈洪生就像那些曾经想要自杀的同伴一样，眼里根本没有光了。 沈洪生之前从没放弃过回到东海的信念，因为他还有个女儿在这里，如果支撑他的动力就此消亡，他还能坚持下去吗？ 时间一晃三天过去，这个十几人的团队就这样在北区待了三天陪着沈洪生，但他现在开始变得连饭都不想吃了，别人再怎么劝，他都只是推说没胃口。 一个大胡子看着躺在床上发呆的沈洪生，叹了口气后走出屋子。 他在火炉旁坐下，对着同伴说道：“不能这么耗着了，老沈再不振作起来人就垮了。” 同伴点点头：“是啊，搞不好身体都得坏了。而且咱们的物资也不多了，得补充一下。” 大胡子看了一眼窗外的街景，道：“这边警察太凶了，估计不好弄物资。” 同伴翻了翻自己的包，从里面抽出一条香烟和一盒药：“不好下手就先拿这些东西出去换一点粮食回来吧，顺便打点一下那个叫吴军的，看能不能问出那个林枫的住处，我总感觉这事儿好像有点不对，剩下的等老沈缓过来再看看他怎么说。” 大胡子看了看那些东西，惊讶道：\\\"我曹，你这压箱底的货也舍得拿出来啊？” 同伴翻了翻白眼：“老沈救过我一条命，就当我还他点人情吧。” 大胡子接过烟和药，招呼了两个同伴出门去交易。 一个多小时后，他重新回到了这里，脸色有些古怪。 “咋了？”同伴问道。 “没啥？” 大胡子摇了摇头走进沈洪生的屋内。 他看了看自己进来后一点反应都没一个劲发呆的沈洪生，心中一阵难受。 大胡子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犹豫半晌后走过去取出口袋里的东西递到沈洪生面前。 “老沈，实在难受就来点这个，我以前心烦的时候就爱抽，挺好使的。” 沈洪生扭头看了一眼大胡子手里那个密封袋，里面装着一些烘干的绿色植物。 见沈洪生不说话，大胡子解释道：“对身体没啥大害处，就跟烟差不多，但是比烟舒服，抽了就啥都不想了。我在外面看到有人在卖，就顺手买了点。” 沈洪生沉默半晌伸手接过来，随手抓出一把用匕首随意地切了切，然后抓了张纸像卷烟一样将那些碎末卷起来。 “你还挺熟练啊，抽过？”大胡子疑惑地问道。 沈洪生将那支卷好的烟递到嘴边，淡淡地说道：“我以前就是倒腾这些东西的。” 大胡子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沈洪生。 第382章 烂叶子 沈洪生比大部分人预想的要强，他只是萎靡了几天，就迅速收拾好了情绪，恢复了以前那种精干强悍的模样，似乎已经完全接受了女儿的死讯。 他甚至为大家找到了赚钱的路子。 几天后的东郊，十几辆雪地车呼啸着驶过遍地骸骨的公路，宛如行走在通往地狱的道路上。 他们来到一处庄园附近停下车，门口放哨的人观察了他们一会儿，问道：“哪个是水爷？” 沈洪生摘下头盔，从车上下来，对着哨岗说道：“我就是。” 哨兵冲屋内嚷嚷了几声，屋内走出二十几个壮汉，领头的赫然是周小天。 周小天来到门口，拉开门上的挡板打量了一下沈洪生，道：“你不是水爷，他没你这么大年纪。” “水爷是我的朋友，借他的名来敲你的门而已。” 周小天鸟都没鸟他，直接拉上了挡板。 沈洪生豁然伸手按住挡板不让周小天关上。 “你那些烂叶子根本挣不到几个钱，我们一起干。” 两人隔着门洞对视一会儿，周小天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自己就能发财。” “你只知道生产，根本不知道怎么销售，你这么干用不了多久就要被人盯上，跟我合作，保证你赚钱比现在快一倍还更安全。” 周小天看了他好半晌，笑着道：“你混哪里的？” 沈洪生松开手：“那现在能谈了吗？” 周小天挥了挥手，手下立刻打开门把沈洪生放了进来，门外的同伴也想跟进去，却被周小天的手下拦住。 沈洪生扭头对自己的同伴说道：“门口等我。” 说罢，他便和周小天穿过院子往屋里走。 二十分钟后，沈洪生提着一个袋子走出庄园，跟正在门口等待的同伴汇合。 “老沈，你跟他谈的怎么样，他同意了吗？” 沈洪生点了点头，随后骑上车带队离开。 庄园二楼，周小天站在窗台后看着那支车队园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一个手下凑上来问道：“天哥，干嘛要让他们来卖货，咱们把他的法子套出来自己干，把钱全挣了不好吗？” 周小天点上一支烟，悠悠道：“饭要一口一口吃，他愿意担风险就让他去呗。” 回到住处的沈洪生关上门，把所有人聚到一起，将那只从庄园里带出来的袋子丢在桌上打开。 大胡子看清里面的东西后脸色大变：“我操，不是拿叶子吗，怎么是粉！” “这帮人比我想得还厉害。”沈洪生掂了掂那分装到几个小密封袋里的白色粉末，继续道，“改变计划，联系一下周边那些富户，咱们尽快把这些东西散出去。” 屋内一时间陷入沉默，众人互相对视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有几个一直跟着沈洪生的人眼里露出兴奋的目光。 几天前大胡子跟别人交易物资的时候看到了一包叶子，好奇之下打听了一下来路，顺便买了一点回来想帮帮沈洪生。 沈洪生看到这玩意儿，就起了拿货回来卖的想法，多方打探递话才约到了供货商，也就是今天见到的周小天。 “这...做这种生意，有点丧良心了。”一个青年弱弱地说道。 本来准备卖叶子还勉强能接受，毕竟那东西在国外挺流行，沈洪生稍微做了一下思想工作就说服了所有人。 但现在拿出来的这些东西，显然是大夏人最厌恶的东西之一。 “你知道什么人会碰这种东西吗？”沈洪生拿起其中一包看向青年，“最下贱、最懦弱的人才会碰，你觉得这个时代，这种乐色有活下去的必要吗？” 青年沉默不语。 沈洪生继续道：“除了这些乐色，就只有那些精神崩溃寻死觅活的人会需要，这些东西可以给他们解脱，让他们躲开这个丑陋的世界。这两种人本质上都差不多，都是懦夫，这个世界不需要懦夫，你同情他们，怎么不同情一下死在你手上的那些人？” 屋内再次陷入沉默，半晌后另一个同伴开口道：“想个屁，他妈的，南边那些卖军火的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他们那个生意才叫害人，军队一天杀多少人，我们这算个几把！老沈，我干，反正这世道走正道也活不下去，咱们杀了那么多人，还要什么狗屁良心不良心。” 沈洪生将其中一袋子放在桌上，对着众人说道：“要是有谁不愿意干，我也理解，以后大家分道扬镳各奔前程。兄弟一场同生共死走了快三千里才逃回来，不是亲兄弟也是亲兄弟了，现在也没什么值钱的家当，想走的把这一袋拿去分了，自己找个活路吧。” 又是一阵沉默，不少人眼中都浮现了纠结和厌恶的情绪。 眼前的东西是天底下最下贱的东西之一，可它又能给人找到活路，拿着它就能换到更好的生活，也许比天灾之前还要好。 先前说话的那个青年叹息一声，站起身来说道：“沈大哥，我不想干，我也不要这种东西。” 沈洪生点点头：“一路上辛苦你干了那么多脏活，不要这个那一会儿自己去厨房拿点粮食走吧，以后有缘再见。” 见有人率先表态，又是三人站起来。 “老沈，我接受不了这东西，你要是卖叶子我就留下。” “我也不想干，这跟当初说好的不一样。” “老沈，我现在觉得你变了。” 沈洪生没有生气，也没有挽留，而是极为诚恳地说道：“今晚摆一桌，大家喝一场，明天各奔前程。” 最先说要离开的青年没接话，自顾自去了厨房，取了一袋子食物径直推门离开。 又陆续有人退出，十九人的团队走了七个。 沈洪生默默地看着那些人收拾东西走人，说了要喝酒，却没一个人愿意留到天黑。 等他们离开，沈洪生开始安排销售细节，谈论了好一会儿后众人各自散去，沈洪生又把大胡子叫到了房间。 “老沈，怎么了？” 沈洪生点了支烟，冲他说道：“你明天出去一趟，弄点烟叶，再找个拉烟器和烟管回来。” 大胡子皱了皱眉：“你想干嘛？” 沈洪生吸了口烟，冲他问道：“你觉得最有钱的人现在在哪？” “庇护所里呗。” “知道就好，他们才是大客户，我要把东西卖给他们。” 大胡子思索片刻，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嘴角抽动几下后问道：“你不怕被人搞吗？” 沈洪生冷笑一下，道：“天底下的毒虫都是一条狗，只要沾了，我能让他们跪着求我。” 第383章 缩减三成的救济粮 要说什么是最珍贵却又时常不被人珍惜的，那大概就是时间吧。 “你说春节会有什么福利？” “不知道，我早上看见后勤搬了一堆酒出来，说不定能给我们一人发一箱酒呢。” “做梦，还一箱，能给个一瓶就不错了。” 建筑工地上，一群工人稀稀拉拉地准备开工，顺便讨论着近况和即将到来的春节。 “唉，去年过年在老家祠堂祭祖，我还说今年一定要混出人样来呢，想不到现在居然是在工地抡大锤。” “至少还能抡大锤，你不幸福吗？” “幸福幸福，怎么敢不幸福。” “哈哈哈~” 这群人正吹着牛，远处又走来一队人，众人脸上的笑容立刻淡了两分。 “妈的，一看到这帮卷王我就浑身不得劲儿，你们说我是不是生病了？” “那还不赶紧去医务站找林妹妹号一下脉。” “操了，别说你不得劲儿，我都想弄他们一顿，他们一来，我们就天天挨批！” 两帮人在领工具的地方撞上，都没有搭话，领了东西去到各自的岗位上。 “你说村长干嘛找这些外人来，便宜他们还不如便宜咱们自己人。” “呵呵，人家便宜又好用，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正好来工地视察的胡天亮和胡天明两兄弟看着这两帮泾渭分明的工人，轻叹一口气。 胡天明推了推眼镜，道：“我说，你不管管吗？他们关系处得这么差，以后说不定要出事。” 胡天亮揉了揉自己因为天生残疾而时常隐痛的颈椎，努力伸了一下脖子后回道：“哥，这事儿管不了的，你又不是没在工地上待过。” 林枫从331拉回来的一百号男人，绝大部分都塞进了工地里，五马山很大，林枫想要种很多粮食，所以很需要加快工程进度。 哪里都有拉帮结派的小团体，工地里尤为严重。 特别是新来的这帮穷鬼饿了几个月肚子，见识过施工队的待遇后个个都跟牛马似的拼命干。 建筑队的规矩很残酷，干不好的直接开掉，这里实行的制度决定了干得好的人甚至能拿到比防卫团还高的薪水，没几个人愿意走。 林枫明明可以弄出更多的岗位，但他似乎在人为的制造一种竞争，有干预地在造成极少一部分人的贫穷。 不说第一批人，就是新来的一百号人里，就还有两个到现在都没分配到工作。 一开始刘涵很不理解林枫为什么只给98个岗位，却带回来100个青壮，这不是浪费两份口粮吗。 直到他看着那98个人，为了不成为那两个整天吃救济粮还被人欺负的倒霉鬼，或者被他们取代，而拼了命干活的时候，他才意识有些事儿是真的好玩儿。 期间有人干不好下岗了，那两个倒霉鬼得到了机会去当工人，而原来的工人则成了倒霉鬼，这个事情发生了两次，在不同的人身上发生，但不变的是，永远有两个倒霉鬼。 没有工作不但是没有工资这么简单，基本上所有好事儿都没份，还要被人瞧不起，发救济粮的人也是整天在指桑骂槐，说他们是懒汉白吃白喝。 刘涵一开始有点同情他们，不过到后来也无所谓了，谁叫他们没有本事呢，林枫给了维持基本的生活的救济粮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刘涵也没兴趣去为他们争取什么，因为他已经明白过来，林枫是故意立两个靶子出来鞭策那些人。 今天他要去处理一桩更让人头疼的事。 这世上还真就有懒到家了的人，任由林枫庞建军百般手段威逼利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们就是不想好好干活，整天在广场领救济粮。 有人早就想让他们滚蛋了，只是林枫一直没有表态，也不知道是在维护形象还是真的发了善心。 “怎么还不放饭啊？” “是啊，都几点了。” 广场角落的一个小桌子前，两百来个面黄肌瘦的男男女女还有一些老头站在一起，不时出声议论着。 已经过了早餐的时间了，今天发救济粮的人却还没来，他们等得有些着急。 刘涵推着一辆小车来到众人前面，车上放着几只不锈钢大桶，桶口还冒着热气。 “诶，刘涵，怎么是你来放饭啊？” “小刘啊小刘，我都要饿死了你才来。” “怎么今天才这么一车？” 刘涵打开一只伸向铁桶的手，开口道：“种植科c区昨天竣工，新年之后正式投产，你们有谁愿意去那里干活？” “啊，终于修好了啊，我去我去！” “我也去！” 人群立刻爆发出欢呼，无数人围了上来报名。 刘涵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开：“自己上来签字报名。” 说着，他拿出两张纸放在桌上，人们立刻排着队开始签名，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他们都在等c区竣工，那里至少需要一百号人操弄作物，只要能找到活干，就可以吃食堂，还有额外的工资领。 花了好一阵登记姓名，不断有人催促着刘涵先放饭，边吃边登记，刘涵一个都没搭理。 有个男人看刘涵年纪小想上去自己盛桶里的稀粥，刘涵二话不说抄起铁饭勺就给了他脑门一下。 “哎哟卧槽，小崽子你怎么打人？” 挨了打的男人骂骂咧咧地捂着额头，一脸愤怒地看着刘涵。 刘涵冷笑一声拉开衣摆，按着腰间的手枪冲他说道：“你妈了隔壁的，吃饭要排队，这点规矩都记不住，还敢管老子叫小崽子，再他妈叽歪一句我整死你。” 男人立刻噤声，胆怯地缩回人群，其余人也是神色各异不敢再吵闹。 刘涵合上衣摆，一脸鄙夷地说道：“傻逼玩意儿，真是吃了两天饱饭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等众人报完名，桶里的粥都快冷了，刘涵拿起名单看了一眼，上面有近两百个名字，也就是说还有几十个人没报名。 刘涵放下名单，对着那些没报名的人说道：“你们不想找个活干吗？” 站在前面的一个女人干笑两声，道：“我身体不好，干不动。” “梁大爷六十了都在报名，大姐你才四十来岁，怎么会干不动，要不要我请马医生给你检查一下？” 女人摇摇头，摸着自己的腰说道：“我这腰受过伤，干不了重活，检查也没用。” 刘涵面无表情地把名单折好收进口袋，随后对众人说道：“最近粮食消耗很大，外面也弄不到新的粮食，今天开始救济粮份额减三成。” “啊？” 众人脸色大变。 第384章 潘多拉的魔盒 刘涵没有理会那些正在哀叹的人，而是对着人群中的一个老头说道：“梁大爷，我有点事儿要去忙，你帮忙分下饭，一会儿把东西送回食堂。对了，种植科开了新宿舍，村长说你腰背不好，也别去种地了，直接去那里当宿舍管理员吧。” 梁大爷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道：“好啊好啊，替我谢谢村长。” 刘涵没再说什么，径直离开。 一群难民们面面相觑，随即不少人开始围着梁大爷道喜。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也有人在骂娘。 宿管虽然没啥优待工资也低，但基本也没啥重活，清闲的很，基本都是年纪大的人在干，梁大爷报名去种地，想不到直接提前分了个宿管，美死他了。 梁大爷其实心里清楚，这事儿估计是刘涵直接做主的，他在拿话点刚刚那个娘们呢。 因为梁大爷根本没跟林枫说过自己腰背不好。 有人开心，也有人失落，还有人在惶恐，救济粮本来就少，很多人都是面黄肌瘦。 五马山的那帮老头还好，他们乡里乡亲会互相帮衬搞一下，在老五的组织下，有余粮的年轻人会匀一点出来给没工资的老头，凑合能过。 实际上没有工作可以干的人不止这一点，刘涵看过人员名单，现在五马山有一千八百多人，最少还有近八百号人没活干。 但他们大部分都有家人和依靠，可以吃他们带回来的口粮。 这些人里有没长大的孩子，有身体不好没法工作的人，有靠卖身过日子的婊子，有吃软饭的小白脸，有负责带孩子的母亲，有靠乡亲帮忙的老头。 也有自己找到机会的，比如有个女人每天要去庞建军家里打杂收拾东西，这老逼可会享受了，屁大点的屋子还专门配了个保姆。还有一小撮人因为需要上班，没时间照顾孩子，立马有聪明人搞了个托管帮忙看孩子。 很多混不上工作的都开始琢磨起了怎么做点小生意，比如去后勤赊一点物资做点小吃卖给别人，林枫也让后勤给他们开了方便之门，愿意干的就给物资给工具。 反正现在很多工人工资很高，已经在琢磨怎么把日子过好一点了，愿意花点钱买些食堂没有的东西回去。 社会需要一些特殊角色，公家显然是没法面面俱到的，林枫是任由他们自己发展。 刘涵有一种感觉，五马山正在逐渐演变成一个小型社会。 在五马山跟着林枫这么久，他也逐渐明白了一些以前不理解的事情。 比如某些人员选拔，明明甲更优秀，林枫却选了乙。 刘涵问为什么，林枫说乙家里有四口人需要靠他吃饭，而甲只是个单身汉，可以先勉强应付。 刘涵觉得这不公平，明明甲做的比乙好，但他很快又觉得林枫做的对。 因为甲如果得不到这份工作，就是四口人受苦受难，等到救济粮缩减之后，搞不好就会全家一起饿死。 他吃不饱饭，为了一家人，必定要去偷要去抢，而且极有可能是四口人一起作恶，如果给他一份工作，他也会比甲更听话更努力。 刘涵知道林枫也讨厌这种事，讨厌这种违背纸面公平的选择，但为了五马山考虑，这是最好的选择。 世上其实没有那么多公平，为了更大的利益，连上位者也要学会妥协。 张雨薇又来提了几次有关增加岗位的事，但她学聪明了，提出了承包制度，还拉到了很多支持。 她似乎是打算把本来该让十个人干的活分给三十个人干，反正原本那十个人的工资足够养活三十个人。 这听起来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但刘涵记得林枫同意在部分项目上试行这个制度的时候，眼里尽是不屑的讥笑。 刘涵想问林枫在想什么，但又怕被骂白痴，于是偷偷去问了做工资规划的四眼仔老李。 老李听说后笑得嘴都歪了，然后直接冲进林枫的办公室申请承包几个工程，林枫大手一挥，批了两个小项目给他，张雨薇累死累活才拿到三个呢。 刘涵猛然反应过来，草他妈的张雨薇就是个傻逼，支持她这么干的工人就是傻逼中的傻逼！ 这他妈不就像教科书上的那些东西一样吗，公有制转向私有制。 张雨薇会善待工人，那些工人也相信她。 但是老李这种聪明人会吗？ 这种狗日的聪明人，一定会全力压榨工人，让自己得到最大的利润。 他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让八个人干完原本十个人的活，自己吃掉两个人的工资。 今天是两个，明天就是三个，后天就是四个。 至于张雨薇能不能把所有岗位都承包下来，努力维持自己的“善堂”，这个问题想都不要想，她真有本事干到这一步，干脆村长的位置给她坐算了。 林枫绝对又会开始玩竞争、制衡那一套，让原本工人个体间的竞争，变成团体与团体、聪明人与聪明人之间的竞争。 主导社会走向的永远是一小撮聪明人，所谓的广大群众其实就是无头苍蝇，根本没有上桌参赛的资格。 世界想要快速发展，永远都是依靠这极少数的聪明人。 什么，你说群众的力量是最大的？ 不好意思，群众的力量正好掌握在聪明人手里，这些只是聪明人在牌桌上竞争的筹码。 可以预见的是，五马山某些项目的质量和效率一定会大大提高，但工人的利益必定受损。 别扯什么良心，资本是冷的，没有那玩意儿。 历史一次又一次证明过了的事，刘涵觉得跳出来否定的人都是傻逼。 林枫虽然对大家不算特别好，但至少是给了人家饭吃。老李这些可不管人死活，他只在乎自己兜里能捞几个子。 正在为那些支持张雨薇的傻逼工人们哀叹时，刘涵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林枫是不是早就在等着有人来提这个想法了？ 五马山是谁的大家心里都有数，很多人想搞这种模式却不敢直接说，因为怕林枫生气，只有张雨薇这个傻愣愣的理想主义者在带头冲锋，结果歪打正着摸到了潘多拉的魔盒而不自知。 造孽哦，历史还真就是一个轮回，本以为书上那些东西过于遥远，想不到那些事竟然真切地发生在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循环往复亘古不灭。 第385章 春节(1) 二月2日，腊月廿九。 刚刚结束一天劳作的工人们伴随着放工的钟声，发出一声整齐的欢呼。 迎接他们的将是四天的假期。 反正不需要走亲访友不需要赶春运，少三天好像也是很合力喔。 末世还要上班，年假还砍了三天，他妈的资本家见了都他妈要给林枫下跪。 不过咱们的好村长还是准备了新年礼物滴。 丢下劳动工具，一群工人衣服都没换，只是匆匆地洗了个手就跑向胡天亮的办公室。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围拢在这里，或是讨论或是静静等待。 胡天亮从办公室走出来，看了一眼工人们咧嘴笑道：“大家久等了，今天开始正式使用工分来发放薪水，以后不再直接发放粮食物资。” 工人们皮笑肉不笑地应和了几句，这个消息早就传开了，只是这两天才开始正式实行而已，他们期待的不是这个。 “接下来公布我们上个月的优秀工作者名单，之前跟你们说过的哦，年前一个月的奖励翻倍。” 见他磨磨唧唧，一个性子急躁的工人顿时忍不住了：“胡主管，你快别墨迹了，我还约了姑娘呢！” 胡天亮哈哈一笑，扯出一张名单开始念名字。 建筑队两百号人，有三十多个被点到，被念到名字的工人欢呼着冲上来领取自己的奖励。 没被选上的大部分都是一脸郁闷，优秀工作者光是奖金都快赶上工资的一半了，翻倍之后等于多干了一个月，白捡的钱。 搞完乱七八糟的事，胡天亮让人搬出一个大箱子，里面全都是些一模一样的新手机，似乎是直接从工厂拉出来的一样，但都没有包装。 “自己上来领啊，手机里预装了工资软件，以后买卖东西直接用公分就行，对了，宿舍的电路也铺好了，以后会慢慢增加生活用电，别玩到半夜耽误上班就行。” “啊，可以用手机了是吗？” “好诶，我都他妈四个月没看黑丝小姐姐了！” “窝巢，我他妈怎么就把我1t内存的珍藏落在了路上呢？” 一群人呼拉拉地跑上来领取以后的专用手机，胡天亮现场教了他们手机了几个app的使用方式。 一个建筑队的办事员有些疑惑地朝站在边上的胡天明问道：“胡工，为什么要专门发个手机？” 胡天明看了那些工人一眼，对着办事员说道：“里面有加密软件，手机也改造过，有内部编码，没有编码不能接入我们基地里的网络，原来的那些手机没法用了。” 办事员下意识的想问干嘛弄这么麻烦，但很快又顿住了。 没有被派去做体力活而是混了个办事员的文职，说明大概率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想问题往往都很快。 一是为了安全，二是为了更好的控制某些人。 “告诉那些爱讲闲话的人，现在只有咱们的内部网站，以后别一上网就什么话都乱说。” 胡天明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现代人很需要电子产品来娱乐，林枫一直没重新搭建完整的网络系统除了技术原因，更重要的是还没弄好这些手机。 现在五马山上网也只能用手机上有的软件，上基地自己开的交流论坛，上面搞了一堆小说和电影给大家用来打发时间。 其实就是一个大型的局域网。 app的界面做得很烂，是信息科那边加班加班赶出来的，但显然大家不会计较，有的用就不错了，关键小说还他妈免费，嘎嘎良心。 “窝巢，看个电影居然要五块钱，我还不如去电影院看呢！” “老莱这个逼是不是在企鹅干过啊，论坛居然还卖聊天气泡，他还真是个人才。” “嘿嘿嘿，看我加上女寝的宿管阿姨好友，晚点请她介绍几个妹妹给我认识。” “嘶~有樱花的片子诶！” “什么，哥们给个链接！” “草你大爷，你傻逼发在群里干嘛，老莱直接给封了！” “揍他！” 胡天明惊讶的发现这些工人一拿到手机立刻就沉迷了进去，很多人连工资软件都没打开就在论坛上和后勤的妹妹们吹水或者开始催促老莱上架几个游戏。 果然人在乎的不是钱，在乎的是钱换来的那些东西。 最搞笑的是一个离开手机整整五个月的大叔，现在正在笨拙地重新开始学习打字。 他干的第一件事是给村长办公室发了条消息：“新年快乐。” 终于可以使用电子娱乐的工人们比过年还开心，正乐呵时就听到身后传来推车车轱辘的声音。 扭头一看，林枫和几个后勤的工作人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办公室附近。 “村长，我们能用手机联系上外面吗？” “村长，什么时候弄个游戏啊。” “搞个麻将软件吧，晚上太无聊了。” 林枫看着这一群兴致盎然地工人，笑了一下后说道：“会有的，慢慢来，今天来是给你们发节日礼品的。” 还他妈想联系外面，想屁吃，就算网络没垮我也不可能让你们出去乱说话...... “每个箱子里有三斤腊肉，一份水果，一袋糖果，一瓶酒，牌子和品种可能不一样但是分量一样，自己上来摸奖。” 林枫大手一挥，工人们欢天喜地地跑上来开“节日盲盒”。 后勤本来还头疼，手上的东西乱七八糟不一样，大家领到不一样的可能会有人觉得不公平，庞建军听了后直接让他们打包成盲盒。 人是很难满足的动物，当你有三千块月薪的时候，给你发个月饼礼盒你嫌七嫌八。 但人又极其容易满足，没饭吃的时候给你一斤臭肉你能当场跪下认贼作父。 三斤腊肉，不少了，还有别的好东西，怎么能不开心。 敢不开心吗？ 第386章 春节(2) “小薇姐，怎么还没好啊？” 库房，一个女孩拿着单子焦急地催促着库房里的工作人员。 忙的焦头烂额的沈薇匆匆回了一句：“你还好意思催呢，你们食堂自己填错了单子，搞得我现在要给你们加班。” 女孩撅了噘嘴：“对不起嘛，明天请你吃饭行了吧。” 沈薇白了她一眼，和同事点出一批物资，女孩立刻上来帮忙打包。 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刚准备招呼人领东西，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看了看正在忙活的沈薇，冷不丁地说道：“哟，沈主管，我们来领东西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装好了给我们啊？” 沈薇本就因为临时加班而有些不高兴，扭头看了他一眼之后不冷不热地：“人家赶着走。” 男人笑了笑，又看了看那些打着包装的腊味，顿时像是发现新大陆了一般，大声说道：“嗨哟，沈主管不但帮忙打包，还特意把最好的腊肉给人家一号食堂是吧，怎么我们二号食堂拿到的都不是这种啊？” 沈薇深呼一口气，不想搭他的茬。 倒是那个来领货的女孩气不过，直接把手里的腊肉砸了过去：“老娘的单子是马部长批的，你不爽就是找他，天天在这阴阳怪气什么意思？爱他吗吃不吃，哪来这么多逼话，再叽叽歪歪说小薇姐不好，老娘今晚就把你们二号食堂掀了！” 男人被腊肉砸了一下，有些恼火地瞪了她一眼，随后一言不发地去边上找别人领货。 女孩才十八九岁，先前跟沈薇说话都还是温声软语的，想不到这么横。 沈薇看着还在插着腰龇牙咧嘴的姑娘，苦笑一下后说道：“别老说脏话。” 女孩重新挂起笑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小薇姐，我跟你说人得有脾气，这帮人就是这样，你软了他就觉得你可以欺负，你骂他两句他就觉得你厉害。” 沈薇没有接茬，她很清楚刚刚男人就是故意来挑刺的。 自从上次被举报贪污的事情后，后勤就多了些风言风语。 说什么“事儿这么大都能挺过去，果然是谁谁谁养在外面的”之类的话。 没人关心那十箱酒，也没人关心王强是怎么帮沈薇辩解，反倒更在意沈薇的私生活了。 特别是在一小撮人的推波助澜下，流言甚嚣尘上，沈薇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 虽然没人敢明面上欺负她，但那种被人用异样眼光看待的感觉非常不好，就像每时每刻，暗处都有刀子在割开衣角，试图将自己切得体无完肤。 这个帮她出头的女孩敢耍横，是因为她爸爸叫老魏，在金盾的时候就是于胜利的副手，现在在防卫团分管一个三十人的大队，就算女孩今晚把那个男人腿打断了，林枫都要给老魏三分面子从轻发落。 没人敢欺负她，因为她有背景有靠山有本钱，沈薇有什么？ “诶，咱们的大明星怎么来了？”女孩突然看向后面。 沈薇扭头看去，柯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柯露姐，来领东西吗？” 沈薇强行挂起笑容朝她打招呼，两人做过一段时间邻居，这种世道朋友很珍贵，大家都在本能地抱团，所以两人关系还不错。 柯露点点头，捡起那包先前被女孩用来砸人的腊肉，走过来随手搁回货架。 “我刚入行的时候啊，有个同行一直造谣说我被人包了，可我别说得罪她，甚至听都没听过这个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一边摆弄着货架上的腊货，一边轻声说道。 沈薇愣了一下，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说这种事，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 柯露笑了一下，道：“因为我比她年轻比她漂亮，比她会做人，比她拿到了更好的合同。因为她嫉妒我，却没法压倒我，只能用这种手段来诋毁我，试图把我跟她拉到一个档次，安慰她那些可怜的自尊心。” 沈薇苦笑着点点头，看来柯露刚刚一直在门口，目睹了那一幕，说这些话是在开导自己。 “柯露姐，你为什么出道这么多年还能这么漂亮？”边上的女孩笑嘻嘻地插嘴问道，“怎么长的啊？” “长？”柯露哈哈一笑，“每年医美和保养都要花几百万，不好看的话你看我不劈了那些医生。” “可恶，我也得叫我爸给我绑一个美容医生回来！” 女孩笑嘿嘿推着自己的小车走了。 柯露拍了拍沈薇的肩膀，道：“这世界很多时候是容不下出色的人的，因为那些闪光的东西会让绝大部分庸人自惭形秽。” 沈薇一眼不发地填写着表单，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看过那部电影吗，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沈薇点了点头：“看过。” “大众总是带着情色的眼光去看那部片子，极少剖析其中的内核，但我觉得那真是部非常棒的作品，你不如再去看一次。信息科还没上传那部电影，不过林枫收藏了那部电影的碟片，你可以找他借。” 柯露微笑着走出库房，似乎来这里不是为了领东西，单纯是为了跟沈薇说几句话。 她们两个都是受流言中伤的人，柯露让人笑话成是被抛弃的漂亮婊子，沈薇现在也差不多。 有时候还真就是那样，看着一个女神一样的人物变成荡妇，能让某些人获得异样的快感。 不管林枫有没有睡过她，反正别人觉得有那就一定有，不然凭什么她过得这么好？ 柯露是无所谓了，混了这么多年娱乐圈挨过的骂被泼过的脏水能写成一本厚厚的教材，她也不怎么在乎别人诋毁自己。 只是沈薇这个大学都没毕业的小姑娘能看得开吗？ 第387章 春节(3) 警局办公室，顾振东一瘸一拐地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笔在日历上划掉昨天的日期，忍不住咕哝道：“俺怕是活不到明年春节喽~” 边上的小伙伸手敲了敲他大腿上的石膏，笑嘻嘻地说道：“队长，你放心去，我会照顾好嫂子的。” 顾振东抓起桌上的本子就抽了他一下：“好兄弟，哥哥死的时候一定带上你去下面继续做兄弟！” 屋内爆发出哄笑，但这笑声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被担忧取代。 没有饭吃，再好笑的笑话都听得没劲。 顾振东看了看桌上的电话，冲众人问道：“他们还没批复我们的物资申请吗？” 先前那个开玩笑的小伙撇撇嘴，道：“那帮王八蛋现在直接开始装死了，一听我们是要物资的立马装信号不好。” 顾振东仰头看了一会儿天花板，轻声嘀咕道：“一群尸位素餐的杂种，老子真想连他们一起砍了。” 这话一出口，屋内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顾振东不说话。 顾振东自知失言，拿起桌上的本子假装翻阅档案。 这时一个五大三粗的年轻警员凑上来，低声说道：”队长，南城的交易管理局还有人没撤，听说他们有很多物资。“ 顾振东看了他一眼，问道：”不是联系过吗，我记得他们不愿意给吧？“ 警员沉默片刻，道：“那帮人每天吃饱喝饱，却没见他们搭救过难民，都是一群丧良心的混蛋。而且现在不是实行了战时管制吗，物资理应交给我们来分配。” 顾振东没说话，只是扭头看着桌上的手机发呆。 警员推了他一把，道：“外面有四万人在饿肚子，队长......” 顾振东依旧沉默不语。 警员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不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顾振东突然站起来，一边脱警服一边对着屋内的人说道：“我想去南城转转，有没人愿意跟我去？” 众人呆了一下，没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顾振东解开警服扣子，把衣服整整齐齐地挂在椅子后背，小心地拉平臂弯的几个褶子。 先前那个警员眯了眯眼睛，豁然站起身也开始脱警服。 “队长，我去！” 屋内几个心思活的老警员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北区警局有了个奇怪的习惯，就是如果碰到实在不讲理的难民，脾气爆的警员会脱了警服去揍他一顿。 据说这个极具仪式感和象征意义的习惯，最早是从已故代理局长钱正那里传下来的。他极其注重仪容仪表，每天上班都会把警徽擦得锃亮。 顾振东想去南城干什么？ 正在他们思索时，顾振东已经拿起了放在枪架上的步枪，并且从柜子里取了整整两个弹匣。 一个老警员脸色变了变，走到他身边按着他的手，低声道：“小顾，事儿太大了，不能这么干！” 顾振东拉开他的手，拎着枪就往外走。 那名一样脱掉了警服的壮汉警员走上来，直接拿了把喷子一起出门。 “老张，我们队长这是想干啥？”众人立刻围了上来。 老警员叹了口气，挣扎片刻后也开始脱警服，低声说道：“今天的事儿谁也不许说出去，不怕死的跟我走，还想要前程的就在家里待着。” 众人面面相觑一会儿，越来越多的人猜到顾振东可能是要去干些不太好的事。 “去他妈的前程。” 一个小伙摘下帽子，伸手就去拿枪。 “去他妈的前程！” 又是一人开始解扣子。 ...... “叔叔...我好痛。” 大路上，穿着金属甲胄的吴军撒开丫子快步朝着警局跑去。 他的背上背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此时脑门上全是已经凝结的血。 “忍一下忍一下，马上就有医生了。” 吴军一边狂奔，一边安慰着。 “我...我真的好痛...我要妈妈...” “不痛不痛，叔叔胸口袋子里有...有巧克力，就是你上次给我的那块，你拿出来吃，吃了就不疼了。” 狂奔中的吴军不知道女孩有没有去拿巧克力，只是一个劲地跑，试图尽快赶回警局找到医生。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看到了警局大门，吴军扯开嗓子吼道：“医生，医生！” 门口的警员听到他的喊叫，立马扭头看来，看清是吴军背着个女孩后立马对屋内喊道：“张医生，快出来，有个女孩受伤了！” 吴军冲进警局，警员立刻帮手接过女孩。 正要把女孩抱进医务室交给医生，他突然感觉自己摸到的身体已经凉的吓人。 “老吴，好像没气儿了！” 刚刚帮他从背上放下女孩的警员小声说道。 吴军心头微微一颤，呆呆地看着怀里那张沾满了红色血浆的小脸。 明明十分钟前，她还在跟自己说话的。 两人站在门口，沉默了几秒后吴军叹息一声将那具瘦的快要看到骨头的身躯交给了同事。 “怪我去晚了。” 同事接过女孩的尸体，低声道：“不是你的错。” 吴军没有说话，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休息。 这时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十几个背着枪械的汉子走了下来，领头的赫然是拄着拐的顾振东。 顾振东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吴军，左右看看后走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南城交易管理局有粮，你去不去？” 吴军愣了一下，皱眉问道：“他们不是不愿意给吗？” 顾振东没说话，拍了拍手里的枪。 吴军呆了半晌，扭头看向那些同事，这时他才注意到大家都没穿警服。 他张了张嘴，想说这么干不合适，这是杀官，这是造反。 但一想到刚刚那个小小的身影，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变了样。 “去。” 简简单单一个字，道出了背后那些把老实人变成暴徒的不知道多少人间苦难。 顾振东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甲胄冰凉坚硬，却让他觉得异常温暖。 他觉得，有些人的心，真的比外面的冰雪还冷，比手里枪上的钢铁还硬。 “好兄弟。” 一行人走出警局，开上一辆大货车，朝着南城驶去。 警员们坐在车后斗里，看着一路上的荒芜与斑驳血迹，还有那些倒在街边的骸骨，心中一阵悲凉。 吴军突然开口道：“我感觉现在像是走在地狱里。” 顾振东从怀里摸出珍藏的最后几根烟，给边上几人散了，自己点上一支吸了一口后交给一个没有分到烟的兄弟。 那人吸了一口，传给下一个人，几只烟就这样在十几个警员手里来回传递，迅速被抽完。 尼古丁和焦油带来的刺激给了众人片刻安宁，各种悲痛和心底最后一点犹豫在这一刻随着细细的烟卷一起燃烧，变成烟雾飘散而上，直达天穹。 那些烟气和这个城市里所有人的孤独与痛苦一起，合成一团，成了霾，成了更大的恐惧，成了阻挡阳光的浓雾，成了吞噬一切的黑暗。 它们遮天蔽日！ 第388章 春节(4) 无光的黑暗里，吴军等人摸黑来到一栋废弃的高楼，掏出望远镜观察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那栋建筑。 今晚天上的云雾很浓，月光都照不透，四周漆黑一片，仿佛整个城市都只有那一栋建筑在发光一般。 透过望远镜，警员们看到了窗户后那些划拳划得面红耳赤的男人，还有那些被随意搁在桌上的酒菜。 吞咽唾沫的声音传出，还有几人肚子也叫了起来。 “妈的，这帮孙子，还说没粮，吃得这么好！” 一个小伙看着桌上那块肉都被啃干净就被人丢掉的骨头，心里气了个半死。 他移动了一下望远镜，朝着最上面那间亮灯的屋子看去。 就这一眼，直接给他看呆了。 “几个人？几把枪？”顾振东在一旁问道。 “三...不对，四个。” “放你的屁，三百多号人怎么可能只派四个人防守？” 顾振东气得捣了他一拳。 小伙抓了抓头：“哦，我以为你问那个吊毛有几个人。” “什么跟什么啊，叫你看看防御情况，你小子到底在看啥？” 顾振东一脸的不高兴。 小伙把望远镜递过去：“最上面那间，你自己看看那个吊毛在干甚么，真他妈是个狗一样的人。” 顾振东一头雾水地接过，朝着小伙指出的地方看去。 只见那屋子里，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端着酒杯，笑吟吟地看着电视。 他的左右各坐着一个穿着性感睡衣的年轻女子，背后还有一个女人在给他捏肩膀。 在他的面前，一个穿着情趣制服的女子正跪在地上为他揉捏小腿上的肌肉，帽子上的警徽闪闪发亮。 “草他妈的，这个徐局长倒是会享受啊，还他妈让女人穿咱们的衣服！” 顾振东看得怒火中烧，差点砸了手里的望远镜。 吴军拿过望远镜看了一眼，问道：“那个就是徐局长吗？” “就这个吊毛。”先前观察情况的小伙点了点头，“狗杂种一个劲地说缺粮，自己吃的肥头大耳，居然一粒米都不愿意给。不来这一趟都不知道他这么厉害，四个人用一把枪，牛逼。” 吴军看着桌上那些丰盛的酒菜，那些像玩物一样被男人搂在怀里的女人，那些窗后的声色犬马纵情享乐，心里没由来地想到了那个死在自己怀里的女孩。 他放下望远镜，把手伸进脖子下铠甲的缝隙里，掏出了那块放在胸前口袋里的巧克力。 撕开包装，借着手上的触感感觉到那块巧克力经过几次融化凝固已经变了样。 送到嘴边咬了一口，明明挺甜的，他却有些吃不出来味道。 没有味道，就是人世间最苦的味道。 “等他们喝大了，从东面围墙摸进去。”顾振东下令道。 一众警员点点头，各自靠墙坐下休息，准备等待那帮人喝醉。 观察情况的小伙突然感觉眼前闪过一道亮光，随即抬头看了一眼天上。 空~ 绵长的雷音落后闪电一步，但依旧声势浩大。 这声闷雷吓了众人一跳，顾振东撞了一下吴军，道：“你不是电工吗，有没啥办法弄一下他们那边的避雷针之类的东西，弄点电炸死这帮孙子？” 吴军愣了一下，看向窗外的天空。 似乎在回应他的注视，云层里闪过几道银芒，瞬间将天际点亮。 空空空~ 雷霆如同正在奔跑的巨人，引爆的方位再次朝这里靠近。 他似乎受到了什么指引一般，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伸手搭在玻璃上。 “老吴，你干啥？” “别站那，他们可能会看见。” 吴军没有回应他们，雷芒在他的双掌凝聚，迅速蔓延到玻璃上。 那些微小的银蛇在光滑的落地窗上快速游走。 咔咔咔~ 钢化玻璃发出细小的声响，一寸寸地裂开。 整张玻璃都亮起了银芒，随后在一声爆响中轰然破碎。 空空~ 天际的雷霆轰然爆响，无数银蛇在天边疯狂游走，将正上方的天幕点亮。 前方那栋建筑内，陆续有人走到窗边查看情况。 “怎么这么大的雷？” “这雷不对劲。” 议论纷纷间，他们也注意到了对面那栋高楼窗边站着的人影。 那个全身银色铠甲的男人站在漆黑的夜空下，用雷芒点亮了几乎一整个落地窗台。 那身银色的甲胄宛如雷霆锻造，闪亮着刺目的银光。 无边的黑暗里有了新的光源，不再只是那栋堕落的建筑拥有光亮。 “妈的，什么玩意儿？” “草，是那个骑士！” “谁？” “北区那个能放电的家伙，大家都这么叫他。” 众人呆呆地看着吴军，不明白他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能和雷霆呼应。 空~ 一道粗壮的银光蜿蜒着自天边俯冲而下，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视线就被强烈的闪光占据。 轰~ 大门口轰然炸响，铁质的大门被雷霆击中，在剧烈的高温中迅速融化，宛如巧克力一般。 “卧槽！” 院里的人回过神来，惊骇地看着那团被融化的钢铁。 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 轰轰轰~ 三声惊雷炸响，银光再次照亮，它们疯狂舞动着纠缠着击中院中的升旗台，将旗杆连同整个底座炸烂，只留下一个深坑。 旗帜在空中被焚烧成灰烬，在风中飘散又被送上高天，无声地注视着来自天穹上方的愤怒。 四楼房间里的徐处长趴在窗台后，浑身颤抖地看着天际那些狂暴的闪电。 “这他妈.....什.....什么东西？”他结结巴巴地冲那些女人问道。 顾振东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那个浑身奔涌着电光的背影。 在这一刻，他开始怀疑，世上是否真的有神？ 操控天穹之上的雷霆，这不该是凡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叫他出来投降，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他。” 吴军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顾振东猛然反应过来，抬手想要招呼属下，让人靠过去喊话。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颤抖。 屋内寂静无声，所有警员都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地看着站在夜空下、站在风里、站在狂暴雷霆中的吴军。 在这一刻，他真的成了画本里走出来的骑士，带着对凡人罪孽的愤怒，手持雷霆铸造的长剑劈开了遮挡光明的黑暗天幕。 第389章 春节(5) “欢迎欢迎！” 五马山防空隧道大门口，林枫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八十多人。 很快他的目光就落在了跟在曹萱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身上。 曹萱领着众人走上来，冲着林枫介绍道：“这是许海安博士，生物领域的专家。” 林枫笑着伸出手和许博士握了握手：“许博士，久仰大名。” “不敢不敢，以后请多关照。” 许博士似乎不太擅长人情交际，笑得有些僵硬。 林枫和他客套两句，便让马志开始接待这个研究团队剩下的人。 曹萱给他使了个眼色，将他带到一边。 “你那个朋友可能有麻烦了。” “你说谁啊？” “吴军，那个警察。” “他干什么了？” “他们一帮警察昨晚劫了南城的交易管理局，吴军杀了那里的一个局长，今早消息刚传回331，有人去办他了。”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林枫的眉头当即皱起，杀个局长不算什么事儿，麻烦的是身份漏了。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吴军那帮人心太软，不忍心弄死无辜的目击者才暴露了身份。 也许他们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那个老警员带人出门之前和他们说过，还想要前程的就在家待着。 警员劫粮，还杀了一个官员，这已经不光是前程的问题了，很可能要被砍脑袋。 曹萱斜眼看了看他，鄙夷道：“你看我像傻瓜吗？我一收到风声就让人去警局递消息了。” 林枫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盯着曹萱看了好一会儿。 这娘们人真没的说，除了心眼坏一肚子算计之外，有事儿她是真上，连自己哥们都顺带关照了。 曹萱被他看得有些发毛，道：“看什么，我脸上有苍蝇屎啊？” 林枫嘴角一勾，嬉皮笑脸地说道：“你人还怪好的嘞。” 曹萱嗤笑一下，扭头就往自己的车上走。 林枫冲她问道：“不留下来吃个饭？” “不了，赶着回去，今天过年，得在家里吃。” 曹萱带队把人和一批设备送过来，连门都没进就走了，林枫觉得怪可惜的，站在路口目送他们的车子离开。 他在看车队，庞建军站在身后看他。 “庞哥，看啥呢，大哥身上有苍蝇屎吗？”刘涵突然凑上来问道。 庞建军笑笑，扭头就走。 他在想，林枫为什么要选于欣。 等车队离开，林枫走回防空洞内，挥手招来关海山，道：“把那帮人严密保护起来，他们的卫星电话也收上来，给他们安排在我楼下，没我的允许不许别人进实验室，通知信息科，把实验室的监控接到你们办公室，你找靠得住的人来盯，实验室里的所有事情当做最高机密处理。” 关海山点点头，着手去办。 他不知道这帮人是来干嘛的，林枫不说他也不问，做就是了。 ...... 北区某条大路上，一辆警用涂装的防爆车慢悠悠地开着。 半睡半醒坐在后排的队长打了个哈欠抬眼看了看窗外，问道：“这哪啊？” 边上一个小伙回道：“华城路，马上到了。” “哦。”队长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抬手看了一下腕表突然皱起了眉，“靠，谁叫你们开这么快的！” 他很是生气地拿挂在边上的手套拍了两下司机。 司机也不生气，苦笑道：“队长，我已经开得很慢了。” 队长犹豫一下后说道：“把车开巷子里去，歇一个小时再走。” 司机有些为难，道：“队长，不能再拖了，我们都晚了一个小时了。” “怕个卵，回去换个备胎，就说路上车坏了耽误的，有事儿我担着。” 司机点点头，驾驶着车子摸进小巷。 一车的武装警察悠哉悠哉地靠在椅子上开始吹牛打屁。 一群人混了足足一个小时，慢悠悠地重新启程。 来到北区警局门口，这队武警表明身份，又亮出一张拘捕令，对着门口的警员说道：“请你们局的吴军、顾振东和我们走一趟。” 门口的警员看了看他们，摇头道：“没这两个人。” 队长笑笑，径直朝着楼上走去，警员也不阻拦，任由他们进去。 一队人在警局里搜查一圈，那叫一个糊弄啊。 没找到要找的人，队长也不恼火，直接敲开了老汪的办公室。 “汪局长，请把这两个人交给我。” 他亮了亮搜查令。 老汪看都没看就说道：“他们昨晚就失踪了。” 队长点点头，甚至都不追问，直接把搜查令揣回兜里。 “我估计他们会叫别的部门过来噢。”队长低声说道。 老汪点点头：“辛苦你们了。” 队长笑笑，给老汪抛了根烟后转身离去。 这队人重新钻进汽车快速离开，那速度比来的时候快的那叫一个起飞。 老汪站在窗台，看着那辆正在远去的防爆车，苦笑一下后嘀咕道：“小顾啊小顾，你们可真他妈是小母牛坐飞机啊。” 防爆车里，司机一边看着路边那些住满了难民的屋子，一边颇为庆幸地说道：“还好他们跑得快。” “是啊，不然我们可就难做了。”副驾的小伙子附和道。 他们一直在拖延行程，想要为那群素未谋面的同僚争取时间离开。 后面的一个年级较大的平头大哥呵呵一笑，正准备说话，突然瞥到了中控的录音设备。 他骂骂咧咧地冲副驾的小伙嚷道：“小飞，你个白痴，上车之前不是就叫你把那东西弄坏吗？” 小伙嘿嘿一笑，道：“不用，大队说了，到时候直接删掉，不要浪费设备。” 平头警员愣了一下后哈哈大笑，“我他妈刚想说，我出发之前看到大队在给那个汪局通风报信，你猜那个汪局怎么说，他说已经有三个人给他打电话叫他们快跑了，哈哈哈。” “你咋不早说，害我们白白多开了两个钟头！” “年三十搞我心态是吧？” “哈哈哈~” 车内爆发出哄笑。 笑了一阵，司机咕哝道：“这帮人都是好样的，我要不是有老婆孩子，我就打申请调到北区来了。” “确实，我还一直怕他们太老实，待在警局不走呢。”副驾的小伙点点头，又转身看向队长，“队长，那边肯定不会罢休的，以后他们要怎么办？” 队长挠了挠头：“我又不是领导，我有啥办法，放心吧，汪局很聪明的，肯定会想办法让他们藏好。” 小伙点点头，继续问道：“你回去不会被调查吧？” 队长耸了耸肩：“来呗，敢查老子，老子就去找总局，把他们全家都查到底，看看谁更脏。” 坐在角落的一个同伴突然开口道：“下次再有这种事咱们还是别掺和了，都是有家室的，惹上麻烦了也没法跟家里交代。” 队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是小角色，但是报个信开个门的事儿还是能干的，这世上要是人人都只顾着自己，那我们当初干嘛还干这行？他们是为了人民在战斗，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第390章 春节(6) 331庇护所山脚下的小镇里，曹萱推门走入小院，正好看到曹勇在贴福字。 她疑惑地问道：“怎么，你把咱爸砍了，自己当家做主了？” 曹家的规矩是年三十的福字，谁当家谁来贴，今年曹西进没回来，还没彻底分家自然是该曹东乐来，曹勇除非成家了不然轮不到他。 曹勇扭头看了她一眼，翻着白眼说道：\\\"爸憋着火呢，让我来贴了。” “他又怎么了？”曹萱走过去，伸手替他扶正了一下那个福字，“贴个福都贴不正，指望你干点啥。” 曹勇顿时不高兴了：“你快别说了，我帮你说话，爸连我都骂了一顿。” “怎么又扯上我了。” “还不是那个林枫！” “怎么又赖他了，你们两父子真有意思。” 曹勇糊弄事儿地将福字贴好，拍了拍手说道：“爸刚给他打电话，邀请他来咱们家吃饭，话里话外就有点那个意思。” 曹勇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 曹萱皱着眉头问道：“说明白点，什么意思？” 曹勇加大了动作，五官都快挤出褶子来了。 “就那个意思啊。” 曹萱盖了他脑门一巴掌，笑骂道：“你吃错药了啊？” 曹勇摸了摸头，赌气似地说道：“就那个，相亲呗，爸觉得你三十多一直不结婚，又谁都瞧不上，就跟那个林枫聊得上来，爸就想让你俩试试。那狗日的听懂了咱爸的意思，他那边好像在喝酒，大着舌头跟爸说，鬼才要当他的上门女婿，爸一下脾气上来了，跟他对骂了半天。好家伙，我就是劝了他两句，说你自己会找，他就抓着我训了一顿，然后又开始给我安排相亲的，你知道他要给我介绍谁吗，志安叔叔家那个姑娘，天老爷，那姑娘整天伤春悲秋一副病娇样，跟她过日子我不得被折磨死，还好我跑得快！” 曹萱顿时笑得直不起腰来。 曹勇等她笑完，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还有个消息，保证你听完想砍了他。” “说。” 曹勇再次压低音量，道:\\\"我刚给许博士打电话，结果接电话的是林枫，这孙子把许博士那批人软禁了。” 曹萱摆摆手道：“早就猜到他会这么干了。” 曹勇呆了一下，“合着你明知道他要吞了那帮人，你还亲自把肉送到他嘴里？” “没事，他会把研究成果给我的，只是想比我先知道结果而已。” “草，如果真的能做到量产觉醒者，他那种人怎么可能把成果跟我们分享？” “他念着情就会给，不讲情面就拉倒，反正不把人给他，他也不会过来让我研究。就算是投资呗，做生意哪有不担风险的。” 曹萱一脸无所谓，抬腿迈进了屋里。 两个聪明人又进行了一次无形的交锋，林枫答应曹萱研究自己基因的提议，把人要到手再收掉手机保证自己的利益，曹萱明知道林枫在打什么算盘，依旧愿意赌一把。 明明刚刚在五马山还一副其乐融融携手互助共同进退的和谐场面，背地里却不知道有多少小心思。 曹勇站在屋檐下看着姐姐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站了好一会儿，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周所长，是我，曹勇......你们研究所的数据库不是最全吗，我想打听一下，这世上有没有一种超能力，是可以控制别人思想，唔，或者说影响别人心智的.......没见过啊？哦，我就问问，只是有个朋友最近不对劲，性格有点变化.......心理医生？不需要，再见。” 挂了电话，曹勇骂骂咧咧地揣起手机。 这时院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穿着大衣的年轻女子提着红色的年货礼盒，在一队军士的护送下走进小院。 女子看着一脸便秘色的曹勇，笑嘻嘻地说道：“小勇，大过年的怎么了啊？” 曹勇抬眼一看，苦笑道：“诶，琳琳姐你可算来了，赶紧帮我分担一下火力。” “怎么了？”女子穿过小院，将手里的年货交到曹勇手里。 “嗐，我爸又催婚，一会儿奶奶估计也该杀出来了。” 一听这话，女子浑身一个激灵，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曹勇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你给我进来吧，别想让我一个人受罪！” 女子哀嚎着被曹勇拉进屋，嘴里还在骂：“好你个曹勇，你小时候暑假作业都是我帮你写的，中学翘课出去打电动我帮你打掩护，大学泡妞还是我帮你出主意，现在就把我往火坑里推，你怎么一点良心也没有啊？” 曹勇哪管她这么多，狞笑着说道：“就这么几件破事儿你还挟恩图报十几年，你比那个林枫还坏......你也是奶奶的孙女，你也没结婚，凭啥让奶奶搁着我一个人说？” 刚一进屋，果然就就看到奶奶坐在沙发上教训着曹东乐。 为啥教训曹东乐啊，因为曹萱不听话，骂曹萱没用，她是个倔驴油盐不进，奶奶有气没地方撒只能训儿子。 曹勇和那女子走进客厅，奶奶立刻欢喜地喊道：“哎哟，曹琳来啦，快过来让奶奶看看。” 曹琳笑嘻嘻地扑过去靠在老人怀里撒娇。 奶奶摸了摸她的手，笑容突然收住，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是不是不过年就不回来看奶奶啊？” 曹琳早有准备，献宝似的从怀里摸出一个锦盒打开：“你这么说可太伤我心了，我整天那么忙，春节都才三天假，就这还特意去给你去找了个镯子。” 老人随意地撇了撇那只价值不菲的玉镯，伸手接过放在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年年都带这些糊弄人的玩意儿，你难道不知道奶奶想看你带什么回来吗？” 有杀气，危！ 曹琳赶紧偏过头去，看向坐在边上的曹东乐：“对了，叔，我最近听说一个特厉害的觉醒者，他说不定能治你的眼睛。” 戴着眼罩的曹东乐愣了一下，“真的假的，人在哪，抓过来给我瞧瞧。” 提到儿子的眼睛，老人立刻被转移了话题，开始拉着曹琳打听。 曹勇看着自己的堂姐这么轻松就把奶奶忽悠了，暗叹一口气，看来自己的道行还是不够深啊。 第391章 春节(7) “二狗子，出息啦！” 广场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不时传出兴奋的喊叫，老五坐在前排大声地为自己的后辈叫好。 那个叫二狗的年轻人已经在擂台上打翻了三个于胜利的手下，一群小姑娘在为他叫好。 今天是年三十，没有春晚了，大家就组织了一次村晚。 可惜五马山就不到两千人，大部分还都是些大老粗，没啥艺术细菌，凑不出什么好看的节目。 反倒是搏击成了最有看头的节目，自认为有几分实力的男人轮流上擂台捉对厮杀，拳拳到肉打得牙都掉了几颗鼻血横流，看得观众大呼过瘾。 越是乱世，对力量的崇拜越是狂热，不够强壮的人甚至都很难走出城市来到五马山。 林枫在台下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观察众人的反应。 坐在边上一桌的于胜利突然拿花生米丢了他一下，等林枫扭头看去，于胜利开口道：“你不上去玩玩？” 林枫笑着摇了摇头：“他们不敢跟我玩真的。” 于胜利撇撇嘴，招呼了一个手下去挑战那个二狗。 二狗子在建筑队干活，自己防卫团的手下天天好吃好喝却被连着干翻了三个，于胜利显然有些挂不住脸面。 至于想让林枫上去就算了，就算大家敢跟他玩真的也没用，那牛马一拳能给人肋骨都凿塌，单论体魄五马山还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正说话间，那个二狗又打趴了一个对手，似乎因为体力不继主动下场了。 他笑嘻嘻地从主持人手里拿到一朵鲜花，跑到娘们堆里，送给了一个姑娘。 众人立刻开始叫好，暧昧的笑容不断。 姑娘红着脸接过鲜花，不过看起来笑得有些勉强。 马志看到这一幕后冲林枫问道：“二狗是不是搞得人家有点下不来台了？” 林枫呵呵一笑：“裤裆里的事儿就别管了，被欺负了她自己知道去找王强。” 那姑娘也许不喜欢二狗，只是碍着面子才收下鲜花，但这种事管不了，男人追求女人是他的自由。 年轻漂亮的姑娘就那么些，追不追得到就看自己本事。 林枫扫了一眼后勤的人，冲马志问道：“沈薇呢，怎么今晚都没看见她？” 马志眉头一挑，不知道林枫特意问沈薇干嘛。 “她不舒服，在宿舍休息。” 林枫点点头，不再追问。 坐在一旁的庞建军猜到林枫是在担心沈薇的情绪。 这牛马似乎对美女没什么兴趣，别人可能还会多看沈薇这个大美女两眼，他却根本不关心沈薇在搞什么，完全当做普通邻居在安排。 也许当初和柯露好，只是为了性，用来打发时间。 只是沈洪生的出现，让林枫有些愧疚于对她的处理，所以就关心了一下她的近况。 加上那天举报贪污的事情，让他猜到沈薇可能得罪了人，一问之下才知道沈薇最近在后勤被人排挤。 这事儿他还真没辙，社会就是这样，你可以让人家表面上管你叫爹，但没法让人家背地里不说八卦。 越是照顾她，别人越是会觉得自己跟她有一腿。 坐在于胜利那一桌的于欣也听到了林枫和马志的对话，心里没由来地觉得有些吃味儿。 正在寻思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这件事不高兴时，就看到林枫凑了上来。 “小老妹儿，帮我一个忙。” 林枫流里流气嬉皮笑脸地在于欣边上坐下。 “什么忙啊？” 林枫呵呵一笑，说道：“你不是也在后勤吗，帮忙照顾一下沈薇。” 于欣一听这话，心里立马跟打翻了醋坛子似的一股子酸劲儿，面无表情地说道：“知道了。” 她是知道沈薇的情况的，想帮她说话又不知道怎么说。 林枫继续说道：“我们跟她是老邻居，但是别人都在说她跟我和马志怎么怎么样，我也不好出面，而且我跟她也不熟，我要是帮她说话，大家还真以为我跟她有一腿呢，你是女孩就不一样了，你爸那么厉害，别人也不敢得罪你。” 听他这么一说，于欣心里的不满消了三分，甚至还有些欣喜。 真的不熟吗？ 靠，我在想什么...... 于欣偷偷看了林枫一眼，眼轱辘一转后点点头：“好，明天我就找她去玩。” 一旁正在偷偷观察这两人的庞建军呵呵一笑，对着也在偷看的刘涵小声说道：“学着点，你大哥泡妞的手段是炉火纯青了。” 哪怕是青涩如刘涵，也看懂了林枫玩得什么把戏。 “高，真是高，不愧是村长。” 沈薇受流言所伤，林枫也是谣言里的当事人，别人是不敢说他，或者只当是一桩风流韵事听听，但是于欣听了肯定得受影响。 林枫现在跟于欣还没到那一步呢，要是跑到人家跟前去解释，你什么身份啊，又没搞对象谁需要你来解释？ 尴不尴尬不好说，指不准还要让于欣更加误会他。 直接当面挑明了说，只是换了一个角度从解释变成请于欣帮忙，撂明了自己跟沈薇不熟。 请她帮忙，等于就是把沈薇送到她眼皮子底下，让她看看自己和沈薇到底是什么人什么关系。 于欣如果能跟沈薇相处融洽，那流言不攻自破，总不能说大老婆帮林枫在外面养小老婆吧？ 现在不光是林枫不方便出面替沈薇铲事儿，其他几个有分量的大哥都不方便，反倒是于欣这种女孩最合适。 一来二去沈薇也能有个不会被人误会的靠山，于欣可是于胜利的女儿，于欣不高兴了于胜利说不定就得跟后勤那帮人翻脸。 防卫团独立于居住区之外，士兵的地位本来就高，除了林枫马志这一小撮人，他们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于胜利不怕得罪人。 这也是林枫因为刻意在分割防卫团和其他居民，如果哪天士兵们跟其他人的关系比跟自己还亲了，他就该换掉于胜利了。 同桌的于胜利见林枫坐下就不走了，心里没由来地有些不高兴。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一直想女儿快点找个良配，林枫又是眼下最好的选择之一，他也很欣赏林枫的能力，但他就是在女儿的事情上看林枫各种不顺眼。 难道是传说中的老父亲醋意大发？ 他不高兴，他老婆江燕倒是笑眯眯地在和林枫拉家常，仿佛就是自家人一样。 第392章 春节(8) “沈薇，你在吗？” 某间宿舍门前，廖佳和刘茜拎着一盒水果抬手敲了敲门。 “谁啊？” 沈薇穿着睡衣从床上爬起来开门。 见到是她们俩后，沈薇愣了一下。 “马志叫我们来看看你，怎么都不去看晚会啊？” 廖佳笑着就往里进，把水果放在了桌上。 沈薇勉强笑笑：“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廖佳和刘茜对视一眼，都是呵呵一笑。 “我看是心里不舒服吧？” 沈薇的笑转为无奈，“给马志添麻烦了。” “你什么都没做错，干嘛要把别人的问题归结到自己身上？” 廖佳看了看沈薇的衣柜，继续道：“别搭理那些人，换身衣服跟我们去看晚会，今天好多靓仔看你没来都好失望。” 沈薇没有去开衣柜，表情有些犹豫。 一旁的刘茜大大咧咧地说道：“那些男人不方便说话，我们女人又不怕，跟我们去就是了，谁再敢说闲话我就敲掉他的牙。” 沈薇的裤裆子最近不知道被人编排成什么样了，估计连王强都上了股东名单。 廖佳是知道沈薇和马志什么关系的，心里虽然不爽那些人造谣，但是也没什么好办法。 刘茜倒是很不高兴，她知道有些事儿真不能乱说，说着说着当事人就破罐子破摔真的拱一个被窝里去了。 她知道王强并不爱自己，所以很不喜欢这种会影响自己地位的谣言。 今晚林枫不但找了于欣，还找了廖佳，让她们女人来出面解决这件事。 以后再听到编排沈薇的话，廖佳是马志的老婆，有合适的身份去收拾那些造谣的人。 没啥道理好讲，你造谣我老公养小老婆，我不削你我都对不起自己。 “赶紧走吧，一会儿柯露要唱歌，我看了彩排，可好听了。” 廖佳笑呵呵地拉着沈薇换衣服，几乎是用拽的把她拽到了广场。 进了人堆，她也不管不顾地直接把沈薇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后勤那些人见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思快速转了起来。 刘涵看着这一幕，有些痛苦地挠挠头。 他在痛苦自己的脑子总是不够用，他前天跟林枫讨论过沈薇的处境，林枫问他假如让他来处理，他会怎么办。 他说去打那些人一顿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就又喜提一个礼拜扫厕所的工作。 他已经看出来了，林枫想教会自己一些东西，但自己的智商或者说阅历还不够，跟不上林枫的思维。 这种胡说八道造谣女孩子不干净的事他在学校也遇到过，也见过别人因为这些事打得头破血流。 但放在成年人或者说聪明人的世界里，他们却能找到更妥善、成本也更低的处理方式。 拥有最大暴力的人，却死死压制着暴力，真他妈好笑。 柯露穿着白色的拖地长裙登台演唱，在灯光的照耀下宛如出尘的仙女，一群女人骂骂咧咧不屑一顾，男人们倒是看直了眼。 害，果然是嫉妒。 “柯露姐真好看。”于欣突然开口嘀咕道，“你说是吗，林枫？” 正在跟江燕说话的林枫假装没听见，继续嗑着瓜子。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长华出来的人那么多，于胜利估计早就听说了林枫跟柯露的事，于欣八成也是知道了。 不过已经分了，林枫不提，于欣也不提，又不是古代，青年靓仔有个前女友也很正常。 什么，你说你没有前女友，三十岁还是个处男？那你好逊哦。 江燕估计是看出来了于欣的小心思，笑眯眯地在桌下踢了她一脚。 于欣别过头去不说话。 林枫老司机一个，看到这一幕心里乐开了花。 于欣吃醋了，说明心里是有感觉的。 看来还是在乎的嘛。 不怕你生气，就怕你根本不在乎。 柯露在一群老爷们的欢呼中挥手回应了几下，随后走下舞台。 一个喝的微醺的小伙捏了捏先前打擂台赢到的鲜花，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犹豫了好半天，他鼓起勇气就想往后台走。 边上一个大哥眼疾手快，一把给他拽回来：“你干啥？” “没干啥。”小伙微微一红脸，小声回道。 大哥瞧了一眼即使走出了聚光灯依旧光彩照人的柯露，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小子不要命啦？” 小伙挠挠头：“送朵花而已，不至于吧？” 大哥一拳锤在他后背，小声道：“村长心眼可小了，你别去送死，你敢去送花，说不定今晚就被王强送下山埋了。” 小伙悻悻地挠了挠头，打消了去给大明星送花的念头。 下一个上台表演的人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是个穿着皮衣皮裤的微胖光头男人，脑袋上还有香疤，不是延平还能是谁。 他扶了扶脸上那副分外浮夸的蛤蟆镜，大大咧咧地握住了麦克风，边上的乐队立刻开始伴奏。 不算太长的轻柔前奏之后是延平低沉的嗓音，唱的东西没几个人听得懂。 是首方言歌曲。 【下晡 一个人踮厝内】 【西北雨 沃澹窗外的衫】 【外口的人 犹未转来】 【戆戆咧等 戆戆攑一支雨伞】 【为你 几若摆困袂去】 【全世界 揣袂着你的形影】 歌声低沉，似乎是一个在等待游子归来的家长。 本该是欢声笑语的晚会，横插这么一首听起来有些悲伤的歌曲，分外煞风景，关键只有少数一部分人能勉强听懂。 人们昏昏欲睡，不少人开始聊起天来，等待延平师傅发完骚，好去看后面的节目。 于欣冲着林枫问道：“这是什么歌，是闽语吗？” “嗯，好像是。”林枫轻轻地点了点头。 —— 刚回到后台的柯露冲边上的人问道：“唱的是什么？” 同伴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踮遮等待 拍无去的人】 【听厝内的声 声声伫咧吼】 【我踅来踅去 思念火烧房间】 【袂开的花 无欲转来的人】 柯露勉强听懂了一点，下意识地看向放在化妆镜边上的一捧花。 袂开的花 无欲转来的人 —— 坐在最靠前的桌子边的沈薇摩挲着手腕上的一条手链，那是前两年生日的时候沈洪生送给她的。 她对晚会没兴趣，只是突然很想自己的爸爸，以前春节都是一家人一起过的，现在却天各一方杳无音讯。 【时代的变卦 孤单的我一个人 问天也无果】 【手内什么都没 只剩我欲予你的爱】 【有血有肉的人 煞下落不明】 有血有肉的人 煞下落不明 沈薇抬起头看向台上的那个滑稽大和尚。 长长的一段副歌以及伴奏后，鼓点猛然变得激昂，延平再次压低音高快速唱出高潮部分。 【共你的 记持啊 囥伫我的心内】 【骑你的 白马啊 行你欲行的路】 台下的人被这突然而激烈的变化所吸引，心神不禁都沉入了他的歌声中。 —— 北区警局，吴军和同僚们吃完一份极为磕碜的年夜饭，喝得脸微微发红，突然起身离开大厅，来到自己的更衣柜前。 他打开柜子看向那只骨灰盒，轻轻地摸了摸。 “差点忘记给您拜年了。” “我杀了一个局长，但我不后悔，他吃的都是民脂民膏，喝的都是人血，我不杀了他的话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我做了我觉得对的事，他们要抓我，我不怕，他们要审判我，我就先审判他们。我会继续走下去，杀掉自己的软弱，这是你教我的。” 轻轻地关上柜门，吴军扭头离开。 骑你的 白马啊 行你欲行的路 —— 曹家，曹东乐往曹安和曹蕊的牌位前插了两注香，伸手拍了拍一旁情绪不太好的侄女曹琳。 “别伤心了，要往前看。” 曹琳红着眼眶开口道：“今年奶奶都不拜神了，看来也是觉得那玩意儿是骗人的。” 曹东乐叹息一声，道：“求神拜佛只是求个安慰，你奶奶心里明白得很。” “去吃饭吧。” 曹萱轻轻揩去眼角未被人察觉的眼泪，拉过曹琳的手，率先往外走。 —— 【风吹来 花落土 点一支香祈求】 【南 无 观世音菩萨】 歌曲的高潮部分，延平几乎是嘶吼着念出来，他的脑门青筋鼓胀，满脸通红仰头向天，似乎在质问满天神佛。 喑哑的咆哮，宛如金刚怒目。 【若准讲 你算到这出悲剧】 【你敢会看顾 接下来他面前 那条难行的路】 【梦中的我 看你沓沓慢行】 【牵你的亡魂 有一天我们会一起 回去那个所在】 正在低头喝水的马志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牵你的亡魂 有一天我们会一起 回去那个所在 【我 枯萎的爱（整路都是）】 【佮你 沉默的心】 【在这乌暗时代】 【是有缘无份（想欲讲出）】 闽语艰涩难懂，但多少总能听懂几句，那些极具感染力的歌词和鼓点，宛如投入湖中的石子，迅速在人们心中激起波澜。 在这乌暗时代 【天 微微仔光】 【看你 微微仔笑】 【后世人再会】 歌声停息，延平胸膛剧烈起伏，努力平息自己的呼吸。 林枫在桌下伸出手，将边上那只小手抓住。 于欣受惊似的想要躲开，那只大手却顺势和她十指相扣死死黏住。 毫无力道地挣扎了一下，她便红着脸任由林枫握着，脸上也逐渐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后世人再会。 第393章 春节(9) 太平洋上的某处海岛。 海岸边的一处军事基地，随着电机转轮的启动声，沉重的金属大门缓缓打开。 一个穿着笔挺军装的金发大鼻子迈着小碎步，走出了大门。 他点上一支香烟，美美地吸了一口后问道：“还有多久？” 跟在身后的卫兵看了一眼腕表，回道：“四分钟，将军。” “刚好够我抽一支烟。” 大鼻子嘟囔了一句，继续问道：“他们会在干什么呢？” “也许在喝酒庆祝他们的新年。” “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依照公历来庆祝新年，听说他们的历法非常混乱。” 凛冽的寒风从海岸上扑面而来，大鼻子按了按帽子，不让它被吹飞。 “我讨厌冬天。” 他咕哝了一句，将抽到屁股的烟蒂丢在地上，摸出兜里的电话下令道：“烟花升空。” “是。” 巨大的啸叫猛然在远处响起，炸裂天地的轰然爆响席卷开来，漫天风雪卷起，又迅速被炽烈的热浪吞没，化作澎湃的蒸汽弥漫升空。 四道火光带着长长的焰流腾空而起，撕开了苍穹。 它们迅速远去，横渡重洋，投向另一块遥远的大陆。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我们送的烟花。” 大鼻子又咕哝了一句，似乎是个话很多的人。 ...... 南亚的一处秘密基地内，红色旗帜无风自动。 执勤的哨兵看了一眼红旗，没有理会那自空穴中吹来的风。 下一秒，上方的红色警报灯突然亮起，急促的鸣叫在同一时间响起。 “好了，先不说了，有客人来了。” 指挥所内，曹西进放下正在和家里打的新年电话，看向身前一群正在盯着电子仪器的军人。 “11马赫。” “速度攀升到12马赫，不是3颗，是4颗。” “初步推断是美制铁14。” “首长，请下达拦截指令。” 曹西进揉了揉脸，轻声道：“拦截。” 两个字轻轻落下，南亚最东面的几个基地和临时营地立刻做出响应，一道道更为复杂的指令被下达。 无数焰流腾空而起，瞬间点亮了太平洋的海岸上空，宛如是庆祝新年的烟花一般。 数以百计的小型拦截弹织成罗网，拦下了一颗来自远方的铁14导弹。 巨大的爆鸣在无人的海岸上方响起，爆炸冲击波激荡而来，将黑色的天幕都快要炸开。 随后是另外三颗，整个近海的天空都被点亮，那些坠落的火光，璀璨如繁星。 “成功拦截。” 曹西进看了看那些仪器上的成像，冷笑一声后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启动一枚‘吴钩’。” 士兵闪过一丝惊讶，但还是向下属部队转达了曹西进的命令。 “请指示攻击目标。”士兵快速说道。 曹西进摸出烟盒，一边掏烟一边慢悠悠地说道：“随便，往北美本土没人的地方丢，反正美洲佬会拦截，打哪都一样。” 士兵惊骇地摘下耳机看向曹西进：“首长，您确定要直接打击北美吗？” 啪嗒~ 曹西进拿着打火机点燃香烟，一脸无所谓地问道：“今天天气这么好，信号不受阻断，不要浪费老天爷给的机会。真炸了又怎么样？你怕他们吗？” 士兵不再说话，重新戴上耳机下达指令。 两分钟后，焰流再次升空，它将跨越整个太平洋，去到另一个彼岸。 参谋长在边上有些为难地问道：“老曹，你说逼他们参战真的对我们有好处吗？” “有。”曹西进挤了挤眼睛，“大大滴有~” 参谋长看了一眼墙上的地图，叹息道：“但愿你的提案能成功吧。” 曹西进呵呵一笑，道：“这冰面上什么掩护都没，只要封锁了海岸，他们的刁民就得走白令海峡取道俄国，嘿嘿，只要进了俄国，那些强盗自己就会狗咬狗。” 参谋长抱起胳膊看了好一会儿地图，苦笑道：“真不知道京都为什么会同意这么大胆的计划。” “美洲人越早参战越好，这样才能平衡。”曹西进猛吸一口烟，瞥了一眼那张世界地图上的美洲板块，“可惜啊。” “可惜什么？” 曹西进笑笑，道：“可惜我们还是不够快，再多给我两个月，我能把印尼也打下来。” 参谋长也是笑笑，但没有接茬，而是转而问道：“准备什么时候回去授勋？” 提到这件事，曹西进脸上未见喜色，反而变得有些阴冷。 “再看吧。” 曹西进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声音低沉地说道：“一个狗屁中将就想换走南亚，去他妈了隔壁，他们不敢打我们自己打，我就不信天时地利都占了还能输？” 屋内安静了几分钟，监视着那颗“吴钩”的士兵突然惊骇地说道：“吴钩即将飞越近海，他们仍然没有拦截！” “美洲人是傻子吗？”一名军士快速扑到屏幕前查看那些反馈回来的数据。 指挥所内的众人都惊讶地看着屏幕，不明白为什么美洲人拥有那么多先进的武器和侦测手段，却对一颗即将在本土引爆的导弹视若无睹。 这时曹西进却露出了笑容，开口问道：“你把打击目标设定在哪？” “一处矿山。”士兵迅速回报。 曹西进笑得更开心了：“看来他们的总统处境不太妙啊，居然还需要我们帮忙。” 参谋长迅速醒悟过来，颇为遗憾地说道：“早知道直接往油田里丢。” 没有拦截不是因为美洲人的设备坏了。 排除掉美洲佬全部信了马列，想要向大夏投诚这个荒诞的可能后，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美洲下层的战争意向并不高，他们的上层需要一次流血来制造仇恨。 先前那四颗铁14是从太平洋的一个军事基地发射的，往南亚方向的一个军事营地打，看起来很凶，实际上都知道是白给，大夏人有能力拦截。 真想造成足够有震慑力的杀伤，应该直接往大夏本土投送战略级的武器，而不是几颗玩具一样的铁14。 曹西进看出来了对方在挑衅，想要找个借口推动全面战争，于是很配合地送了一位重量级玩家回去。 双方都需要一场战争，一场在可控范围内的全面战争。 养不活民众，那么领导者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如果没有可以转移内部矛盾的方法，总统就得被沸腾的民怨推下宝座。 美洲乱七八糟的国家一大堆，星条旗下又有五十个州各自为政，多人种和团体互相攻讦政治风向一变再变，向心力在大国中堪称倒数。 而团结一个庞大群体最有效的办法永远都是创造出一个共同的敌人。 大夏需要一个敌人团结内部，美洲人也需要，欧洲人一样躲不掉。 战争是唯一的出路！ “吴钩，吴钩，真是个好名字，谁取的？” 曹西进重新点上一支烟，冲着参谋长问道。 “是陈部长亲自取的，他说你一定会喜欢。” 曹西进哈哈一笑。 “好啊，真是个好名字......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第394章 沈洪生的计划(上) 偌大的小镇，一群难民排着队等待物资发放。 331的侧门开门，一辆货车驶出，停在镇子口，难民们蜂拥而上。 车上的人推开正在喊叫的难民，招来管理人员，将车上的物资交给他们去分配。 “今天可是初一，怎么也不见多拉一车出来！” “多给点吧，求求你们多给点吧！” “草他妈的祖宗十八代，331里的人吃得满脑肥肠，连口汤都不舍得给我们！” “先给老子发！” “草拟吗，再挤老子，老子弄死你。” 护送货车出来的军士看着眼前的难民，轻叹一口气后走到边上抽起了烟。 几万人要分这么一车物资，杯水车薪。 “班长，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昨天又死了十几个，我看他们迟早得暴动。”士兵走过来跟他要了根烟，有些担忧地说道。 班长吐了口烟，闭上眼睛说道：“这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事。” 331算是比较偏的，知道这里有个避难所并且能过来的并不多，但也架不住整个东海人多啊，总有人听到消息摸了过来。 本来就只能承载几万人的基地，硬是塞了十几万人，现在山下的小镇还挤满了难民，每天都有人在死去。 实际上东海有好几个类似的避难所，但331是规格最高的，很多达官贵人都住在里面。 331有物资，但显然养不活这么多人，现在愿意给粮给难民，纯粹是为了防止暴动。 基地的掌权者每天绞尽脑汁地在想用什么办法往外面送人减轻压力，大家都在后悔当初开门放进来这么多人。 吃不饱饭的人不是人，他们是强盗是野兽，是不稳定的因素，随时可能会向有粮的人挥刀，富人根本不愿意和穷人一起相处。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但谁也不敢公开说，提了就得被戳脊梁骨，被愤怒的暴民撕成碎片，只能用相对委婉的方式连哄带骗把人弄走。 除了这些来领救灾物资的难民，另外一边还有一群人，正在排队登记着信息。 他们是来找家属或者亲戚的，得先提供信息，再由办事员去查找是否有这么一个人。 一个办事员从屋里走出来，拿着手里的单子喊道：“蒋科，董金华，沈洪生，麦基拉·萨特，胡彪，念到名字的过来！” 一连重复了三遍，人群里陆续走出来几个人。 办事员对他们招招手，道：“跟我走。” 沈洪生混在人群里，和办事员上了一旁的汽车，朝着331驶去。 他一边打量着山中的雪景，一边随口冲正在开车的司机问道：“想住进去的话需要什么手续？”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道：“原则上不再接收难民，但如果符合特殊人才条件，可以在里面工作。” 工作不就等于常住了吗，规矩还真是挺灵活啊。 “什么条件？”边上一个难民问道。 司机笑了笑：“每天上百号人来投奔亲戚朋友，能上去见一面的就几个，你们既然能被批准上去见自己的亲戚朋友，肯定也是有关系的，这种事问他们就好了，条件这东西有的是办法符合。” 看来也得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看关系够不够硬，或者有没有油水能讨好办手续的人。 车子开到侧门门口，驶入通道之中在一个路口停下。 路边已经有在等待的人了，几个难民一下车，立马有亲戚朋友冲上来抱住他们，一时间哭天喊地地上演着久别重逢的戏码。 其中一个女人快速给开车的司机塞了两包烟，不断地道谢。 司机笑笑，接过烟丢回车上便去一边休息。 真是个肥差。 “老沈，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是重名的呢。” 一个中年男人走到沈洪生面前，张开双臂和他拥抱了一下。 沈洪生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见到老朋友的感觉真好。” 男人也是笑笑，拉着沈洪生往里走：“走，摆了一桌给你接风洗尘，还有几个老朋友也在。” 边上的一个卫兵突然拦住沈洪生，对着男人说道：“他们只能在这里会面，不能进去。” 男人身后的一个西装小伙走上来推开卫兵，很是不爽地说道：“瞎了你的眼，我们马处长都不认识。” 卫兵被推了一下，直接抬起枪指着那个小伙：“老子不认识什么马处长，你再碰老子一下试试！” 小伙见这个大头兵这么彪，吓得一愣。 被称为马处长的男人赶紧挥了挥手，干笑道：“好了好了，沈先生的居住手续马上就能批下来，我只是先带他去吃个饭，小兄弟，给个方便吧。” 说着，他从兜里摸出自己的证件亮了一下：“我是内务部的马原之，我做担保还不行吗？” 卫兵扫了一眼他的证件，皱着眉头将枪放下：“天黑之前让他带着手续去登记，不然我得挨骂。” “好，我知道规矩。” 马处长笑着点点头，重新迈开脚步，带着沈洪生往里走。 沈洪生看了一眼那幽深而昏暗的隧道，又看了看那群守门的卫兵，苦笑着说道：“看来这里的情况不太好啊。” “没办法，想进来的人太多了。”马处长也是苦笑一下，“帮你弄个名额可是费了我老大的力气。” 沈洪生跟着马处长一路行去，不时开口交谈，打听着331里面的情况。 两人来到用餐区，走进一间包厢，屋内的几人见到沈洪生后都笑着上来问候。 他们大多在四五十岁左右，看得出明显的富态，想来之前应该是些生意人或者社会名流，作陪的还有两个姿色出众的女人。 “嗨哟，我的沈大老板，你居然真的还活着啊。” “赵老哥，你是不是盼着我回不来啊？” “老沈，我听说南粤彻底废了，遍地都是杀人犯和怪物，你是怎么跑回来的？” “一言难尽。” “咋样啊，身上有没有少什么零件啊，哈哈哈。” “运气还行，只掉了十斤肥肉。” “那就好，命保住了就行，当是减肥了。” 沈洪生似乎和他们挺熟，聊得分外热络。 实际上沈洪生有些失望，因为马处长应该邀请了更多的人，来赴宴的却只有这么几个。 这些都是他在东海的朋友，多年商海沉浮，鼎盛的时候自然是众星捧月兄弟满天下。 落难一遭逃回来，却只剩下这么几个朋友还愿意给面子。 毕竟他现在一无所有，雪灾之前的那些身家财富现在一文不值，豪宅千顷都未必换得来一箱小浣熊干脆面。 而那些人早就在331打下了根基，没必要再结交沈洪生这种日落西山的穷鬼。 第395章 沈洪生的计划(下) 一顿酒菜吃完，众人也算是叙过了旧，各自告辞。 一个在这群中年大哥里稍显年轻的男人刚准备出门，突然听到屋内的沈洪生在喊自己。 “何总，留步。” 何峰回头看了沈洪生一眼，笑着问道；“沈大哥，别老总不总的，还是跟以前一样叫我小何就好，还有什么事儿吗？” “嗯，有事儿想跟你聊聊，不耽误吧？” “我现在闲的长毛。” 何峰一屁股坐回位置上。 沈洪生递过去一支烟，微笑着说道：“这一趟三千里，走掉了我半条命，回来还能再见到你这个兄弟真的很开心。” 何峰接过烟叼在嘴上，笑眯眯地看着沈洪生。 “沈大哥，能再看到你我也开心，现在老朋友想见一面可不容易。” 都是生意人，肚里那是一百个心眼子。 他虽然跟沈洪生关系不错，但还没到这种掏心窝子当兄弟的份上，沈洪生十有八九有事要求自己。 他扭头看了看一旁自斟自饮的马处长，暗自琢磨着是好事还是坏事。 沈洪生摸出打火机帮何峰点上烟，继续道：“老哥我跟你明说了吧，我不打算在这长待，来这一趟除了见见你们这帮老朋友，顺便也是想做点小生意。” 何峰还没说话，一旁的马处长却是笑骂道：“你不早说，白费我托人情帮你办了居住手续。” 沈洪生双手合十感激道：“老马，你是真兄弟，我记着你的好，这个情我以后慢慢还。” “说这个就见外了。”马处长摆了摆手，一脸的无所谓，“到底啥生意，值得你在外面奔波。” 沈洪生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袋子，一边打开一边说道：“绝对挣钱的生意。” 袋子被翻开，露出里面那些烘干的植物。 两人看了后都是愣了一下，马处长皱着眉头说道：“这可不是什么好生意。” 何峰没急着开口，而是抓起两颗看了看，又闻了闻，随即皱着眉头放了回去：“你想卖叶子？” 沈洪生点点头，道：“老马，我知道你嫌弃这东西脏，但你得明白，这世道没几个人干净。对于某些人来说，这是良药，这是仙丹，能让他们解脱，也能让我们过得好一点。” 马处长抱起胳膊斟酌一会儿后说道：“我知道有些人在抽，但我要是帮你，我这顶帽子都要保不住，这事儿你们聊吧，我当什么都没听见。” 说罢，他起身就要往外走。 沈洪生一把给他拉住，将他按回椅子上：“老马，你听我说。” 沈洪生指了指桌上的那些东西，道：“这东西不要命，和烟差不多。抽这个东西的人本来就不多，我不卖他们也照样找别人买，让那些瘪三挣钱，还不如我们来挣。再说了，现在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哪天变天了，你和你上面的人坐不坐得稳都不好说，到时候没点家当傍身，日子怎么过？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家里想想啊，你儿子才十九，他还有六七十年的日子要过啊。” 马处长面露犹豫，坐在椅子上思索着没有开口说话。 沈洪生最后一句无疑是说到他的命门上，现在聪明人都看得出来时局肯定会有变化，动荡之下明天谁是谁真不敢打包票，很多人现在都在担忧着自己的未来。 他的权力是上面给的，万一上面都没了，谁还甩他？ 说来说去，还是得靠自己，得有人有粮有枪才能有自保的能力。 实际上他已经在想办法搞物资了，只是一直没有能发大财的门路，小打小闹的攒不下多少家当来。 现在331最不缺是什么，那就是大人物，这里的高层太多了，一砖头丢过去都能砸到四五个科长处长，他老马要不是是内务部的，真算不上什么角色。 以前外面是三个官带十个吏管一百个刁民，现在331是十个官带三十个吏，管五十个人。 人少了官多了，权力被摊薄了岗位也少了，很多人是只有待遇没有实职，难民在争，他们也在争。 马处长正犹豫时，一旁的何峰冷不丁地开口问道：“沈大哥，你有多少货？” 沈洪生微微一笑，看来何峰是有兴趣的。 “很多，你不需要担心货源。” 何峰叼着烟思索半晌后说道：“说说你的计划。” 沈洪生看了一眼依旧没有表态的马处长，将自己早就打好的腹稿和盘托出，他甚至连定价、怎么出售都想好了。 何峰听到他说要马处长帮忙安排运输的时候，忍不住想要出声打断，说自己就可以全部搞定，但生意人的精明还是让他按下了这个念头。 既然沈洪生要拉马处长入局，白送一笔利润给他，那就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 不管是奔着还人情去，还是有别的想法，自己都不该这个时候跳出来抢马处长的肉，哪怕马处长明显有些不想插手这笔生意。 真要是做开了，想把马处长踹了，也可以私下找沈洪生谈。 马处长抽完一支烟，犹豫了许久后说道：“好吧，你说得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是得给我儿子攒点家业了，不然他以后的日子没法过。” 见马处长同意，沈洪生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岔开话题不再聊正事，而是开始闲扯，聊了些风花雪月和自己一路上的惊险历程。 三人鬼扯一个多小时，依依不舍地分别。 “对了，小何，我说的东西现在能弄来给我吗，我兄弟还在山下等我。” “行，你等我一会儿，我给你取去。” “一块去吧，正好我也逛逛。” 马处长见他两人要去拿东西，看了一眼手表后说道：“那小何送送老沈吧，我那边还有事儿先走了，咱们下次再聚。” “好嘞。” 沈洪生和何峰走在水泥浇筑的通道里，何峰突然笑着问道：“沈大哥，有什么话想说吗？” “呵呵，就数你最机灵。”沈洪生停下脚步，扫了周围一眼确定没人后，继续道，“你是不是很奇怪，老马本身就有点抗拒做这种买卖，加上运输的问题咱俩配合就能搞定，我为什么还要强拉老马进来分钱？” 何峰点了点头：“我当你是念着老马的情分想带他一起赚钱呢，看你这意思，还有别的事儿在里面咯？” 沈洪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密封袋，夹在指缝里递过去：“叶子只是敲门砖，我真正想做的是这个生意。” 何峰看了一眼那袋子里的白色粉末，眼睛微微一眯。 “沈大哥，你玩得可真挺大啊。” 沈洪生将那东西塞到何峰胸前的口袋里，微笑着说道：“老马思想比较保守，我得给他个门槛，让他先进来了，他才能看明白这个世道什么最可靠，等他赚到了钱，自然会积极参与。跟你我是敞开了说，叶子种植周期太长，根本供不了多少货，这东西才是真正赚钱的买卖。” 何峰想了想后问道：\\\"那他能帮我们做什么？” “我们原来拿原料的厂子被炸了，现在只能从331里面找，得靠他的关系才能拿到。他不帮忙的话，我们的产量上不去。而且他是内务的，有什么事儿能第一时间听到消息。” 何峰揉了揉头发，沉吟片刻后绕有深意地说道：“沈大哥，回头你得好好跟我说说，你在南粤到底经历了啥。” 第396章 五马山的生意经 新年也不是所有人都放得了假，哨岗要值班，监控要有人盯，前不久刚种下去的第一批作物要有人照顾。 尽管已经在努力营造出喜庆的感觉，但艰苦的条件依旧没能让人彻底脱离末世的压迫。 “不开心啊，吃这么少？” 林枫坐在屋里，随手摸了摸正趴在桌下吃饭的卡卡。 眼前的狗粮盆里装了满满一大碗，看着多，其实比卡卡以前的饭量差远了，即使这样，它也还是吃不完。 “汪呜~” 卡卡低声吠叫两下，蹭了蹭林枫的手后趴到墙角的狗窝里继续睡觉。 洪瑶瑶死了之后，卡卡就瘦了很多，还变得有些嗜睡。 林枫拿起手机，看了看通讯录里那几个少得可怜的人，群发了一个新年祝福。 搁下手机，他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只相框，拿毛巾擦了擦。 上面是一张合照，两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和一个女人坐在椅子上，女人怀里还坐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照片有些老旧，里面的那几人穿着打扮也有些不符合当下的潮流，看起来似乎是张老照片。 这时刘涵正好提着几个礼盒走进来，随手将东西放下后，他看了一眼正在被林枫擦拭的相框，开口问道：“大哥，这谁的照片啊？” 林枫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笑骂道：“老子从小一路帅到大，你这都看不出来？” 刘涵意识到这可能是林枫小时候跟家人的照片，不自觉地想问他老爸呢，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选择闭上了嘴。 林枫将擦拭干净的相框重新放进抽屉里，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发呆的刘涵，问道：“怎么了？” “啊？”刘涵回过神来，随口道，“突然有点想我妈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也许是春节看着那些有家人的同伴一家子坐在一起吃饭，让刘涵有些羡慕。 实际上不光他一个人有些感伤，此刻五马山很多形单影只的人都是如此，他们的家人要么天各一方要么阴阳两隔。 这种乱世，一旦失散还能不能再见谁也说不好。 “早点找个女人吧，有了自己的家庭就不会想这些了。”这时门口传来庞建军的声音，他笑着走进书房，拱手作揖道：“新年好。” “新年好。”林枫笑着应了一声。 庞建军毫不见外地在书桌对面坐下，又从林枫的烟柜里挑了一支雪茄，一边剪茄头一边说道：“刚路过了五十多个人，在洞口叫门求助，卫兵从他们那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 “什么东西？” 庞建军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塑封袋放在桌上：“他们管这个叫‘白糖’，我让人看了，就是那种粉。他们拿着这个想跟我们换点武器，卫兵留了个心眼打听了一下，他们说城里现在有不少人在卖，很多人都在吸。” 林枫拿起那个袋子，看了看里面那些白色的粉末，面无表情地放下：“他们怎么摸过来的？” “就是路过，看到这边有个洞就往里走。”庞建军随口回道，“你在怀疑他们是故意来卖这些东西的吗？” “嗯。”林枫点了点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庞建军瞥了一眼那袋东西，别有深意地说道：“这可是一等一的挣钱买卖啊。” 林枫和他对视一眼，两人极有默契地笑了起来。 “别琢磨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损阳寿。” “嗯，也是。” 刘涵看了看庞建军，又看了看林枫，试图从两人简短的交流中解读出其他意思。 林枫知道庞建军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觉得现在这世道，军火都碰了，还怕碰点粉吗？ 都是在害人，都是在喝人血，军火干掉的人可比那些叶子多多了，反正是卖给外人，又不霍霍自家人。 最重要的是，失去管理者的情况下，这些东西的蔓延速度必将极其恐怖，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流毒天下。 别人在搞，还不如让我们来搞。 极度的高压环境下，人对烟酒这些成瘾的东西需求量极大，有些人宁愿饭都不吃也要换一支烟一瓶酒一晚风流，毕竟谁也不知道能活多久，快活一下是一下。 他们是聪明人，看得很清楚，这种生意肯定会有很多人去做，而且会非常好做，秩序恢复前绝对抓不完。 毕竟人家都敢杀人了，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林枫不想弄这些玩意儿一是因为觉得磕碜，将来生儿子没屁眼。二是因为这种生意上不得台面，没法做大，就算靠这个东西快速积累了财富，以后也是个洗不干净的污点。 在这片土地上，你就是杀俘杀降，造皇帝老子的反把全天下的百姓都霍霍了，只要有成就，都能在史书上勉强混个“枭雄”的评价，好不好听不知道，反正牛逼是真挺牛逼。 但要是做这种黑心生意，以后就得遗臭万年。 有这功夫去搞化学方程式被人戳脊梁骨，还不如研究研究怎么搞更多的原料造更多的子弹，再把枪炮生产线搞出来，军火才是乱世里最好的买卖。 再说了，有了枪，毒枭兜里的物资不也可以抢过来吗？ 提到原料，林枫不禁又有些头疼，东海的羊毛快被薅完了，得开辟新的供应渠道。 “我说，年后我们把那个矿场收上来吧。”林枫冲着正在吞云吐雾的庞建军说道。 庞建军瞥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地图，点点头道：“那里资源倒是还行，但是现在这环境，想要挖矿炼铁怕是有点难噢。” 灾难已经持续了快半年，各种零散的物资基本被人搜刮干净，大宗原料也基本掌控在了官方手上，林枫的仓库里存货也快要不多了，剩下的得留下压箱底以后方便应对特殊情况。 诚然可以拿物资去找各大避难所交换，官方肯定乐意的，但林枫觉得好亏。 反正现在有大量廉价劳动力和闲置的矿场，跟别人买还不如自己当矿老板，好好的剥削剥削。 五马山往西北180公里的位置，就有一片荒废的矿山，那里还有现成的设备，只是人都跑了，林枫只需要走曹家的关系，给当地的一部分人随便送点礼物就可以直接开工。 反正这年头除了官方也没人有能力开矿，也没人有这个兴趣开矿。不是煤矿的话没人去浪费这个力气，矿山放那就是等着长霉，根本没人在乎。 就算在乎又怎样，里面的矿是公家的，林枫给的好处才是自己的，里面到底还有多少储量谁都说不清，挖了就挖了呗。 林枫现在有些为难的是，这事儿交给谁来办？ 第397章 天没塌，水来了 林枫拎着两只红色礼盒，笑嘻嘻地敲开了于胜利的家门。 “于叔，江阿姨，新年好！” 江燕笑着接过东西：“嗨哟，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多见外啊。” 正坐在沙方上捣鼓手机的于胜利抬眼瞥了瞥林枫，心里分外不满。 好小子，平时一口一个老于老于，当着我老婆女儿的面就叫于叔是吧？ 林枫的房子都还没散完味儿，于胜利一家就已经搬进了防空洞，基本该有的都配上了，算是林枫对他们特殊照顾了。 正在厨房里做饭的于欣探头探脑地看了林枫两眼，又飞快把脑袋缩了回去。 昨晚被林枫拉了一下小手之后，于欣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林枫了。 “我给你泡茶去。”江燕笑呵呵地去端开水壶，一边收拾茶具一边说道，“刚我还跟老于说，要不要请你来吃饭，又怕你有事儿要忙。” “嗐，您开口我就是有事儿也变没事儿了，您只要不嫌我是来蹭饭的就行。” 江燕顿时被他哄得眉开眼笑，于胜利看着这一幕暗暗撇嘴。 臭小子这破嘴看来没少骗女人。 江燕把茶杯放下，拿胳膊撞了一下于胜利：“哑巴啦，小林来做客也不见招待一下？” 于胜利翻了翻白眼，心说这混蛋惦记我的宝贝女儿我想骂他一顿再把他赶走，可是我拉不下这张脸。 他一百个不情愿地抓了把茶叶泡茶。 “新年好啊，小林！” “那你们聊，我继续做饭去。”江燕笑眯眯地走进厨房，直接把于欣给拽了出来，“笨手笨脚的，你去招待小林，我一个人就行。” 于欣站在厨房门口看向林枫，正好林枫也朝这边看过来。 于欣小脸微微一红，别过头去把围裙脱了，像是毛毛虫挪动一样慢慢挪到了沙发上坐下。 大老粗于胜利粗中有细，立马发现了女儿的异常，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于欣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掩饰尴尬。 坐在对面的林枫立马跟偷吃了小母鸡的狐狸一样得意，心里一阵奸笑。 于胜利的目光在林枫和于欣身上来回扫过，一头雾水搞不明白发什么了什么状况，只能暗暗猜想这两人是不是有啥事儿。 “咳咳~”他干咳两下清了清嗓子缓解空气里的尴尬，随即对着林枫说道，“北美跟我们宣战了，我朋友那边说近期会打压国内的不稳定因素，叫我们小心点。” “嗯，我也收到曹东乐给的消息了。” 五马山极为偏僻，对城里的消息有些闭塞，但是有什么大事的话却比一般人都先知道，林枫有曹家的关系，于胜利有一帮老战友，都能互通有无。 这也是林枫当初冒险结交曹东乐的目的之一，他需要一个挤进上层圈子的领路人，于胜利做不到的话，曹东乐和曹萱就是极好的选择。 一个小时前才宣战，林枫现在就知道了不少细节，不得不说上头有人是真的爽。 于胜利幽幽道：“第四集团军是真的胆大，直接往北美丢了一颗洲际导弹，北美那边的新闻造谣说我们杀伤了三千多人，很快整个美洲都会恨上我们，实际上那颗导弹的打击目标只是片荒废的矿山以示警告而已。” 林枫笑笑，满不在乎地问道：“那咱们又打算怎么说？” 于胜利耸耸肩：“值此艰难困苦全人类一同受灾受难之际，残暴的美洲联盟依旧亡我之心不死，不思拯救世人还与大义背道而驰，枉顾和平条约悍然发动侵略战争，于今早轰炸了我军在南亚的一处驻地，以卑劣的手段造成了四百名士兵和两千平民的伤亡......我瞎编的，不过到时候的内容应该大差不差。” 这老哥扛枪打仗有点可惜了，该去宣传口的。 连于欣都被他突然的幽默逗笑，忍不住问道：“那我们的伤亡到底怎么样？” “一个人都没死。”于胜利苦笑一下，“北美估计也一样，那个矿山早就荒了，根本没人。” 于欣愣了一下后无奈道：“都说天塌了有高个的顶着，现在是高个的想主动把天掀了啊。” “不，谁都不想这么干，但是没办法。”于胜利摇了摇头，“现在天没塌，是大水来了，高个的只能救身边的矮子，剩下的矮子得自己想办法保命。为了不被那些溺水的矮子抓住，把所有人都拖死，高个的还得主动把正在慢慢崩溃的大坝打开，让水再大一点。” 于胜利的比喻极其形象，溺水者根本无法思考那么多，他们看到救助者时，只会凭借本能将对方死死抱住寻求生机，救助者如果操作不当，往往也会被失去理智的溺水者一起害死。 现在高个的很厉害，不需要亲自下水，已经能搞出船来救人了，但狂风暴雨中只有这么几艘小舟，载不下那么多人。 不光不能救更多的人，船夫还要想办法把那些拼命往船上挤的人推下去，否则整条船都得翻，所有船员都要一起陪葬。 “我们能打赢吗？”于欣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人能赢，但也没人会输。”于胜利的声音低了两个调，透出些许悲伤，“矮子打完了，大家就会歇下来休养生息了。” 于欣理解了他的意思，沉默着端起茶杯继续喝茶。 于胜利当初也正是预想到了事态的发展，才决定放弃回331的打算跟着林枫上梁山。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个头大概率不够高，水一来说不定就会被推下船。 至少眼下来看，他的选择是对的，五马山有足够的本钱能关起门来过日子，置身于纷乱之外。 唯一让他不爽的是，狗日的宋江宋老黑白嫖了自己和自己的手下还不够，还看上了自己的女儿！ “老于，大过年的你聊点开心的行不行？” 江燕突然从厨房探出头来瞪了于胜利一眼。 那眼神里写满了不高兴，似乎在说你快跟林枫聊点正经的大事。 什么是正经的大事，那当然是终身大事。 第398章 去331喝茶 “以后你们就在外面待着吧，没事不要去警局了，不然有人会难做。有行动的话我让人来叫你们，警服虽然穿不了了，但以后还是兄弟。” 北区一间民房里，老汪拍了拍顾振东和吴军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吴军的能力太有辨识度了，那晚目击者也太多，根本瞒不住，连带着顾振东的身份也漏了。 眼下是天高皇帝远，没人管得了他们，但肯定没法再穿警服了。 本来老汪是希望找人把他们送走，去别的地方隐姓埋名，但顾振东和吴军都不愿意走，宁愿待在北区当个没身份的人，继续帮警队做事。 反正这时候，有没有身份都不重要了。 老汪也懒得勉强，反正去哪里都是一个逼样，全世界都是稀巴烂。 而且警局确实很缺人，离不了这两个猛将。 只不过他们肯定不能公开在警局露面了，诚然大家心里都支持吴军的做法，但有时候现实的压力能让人不得不低头。 那个死了的徐局长能在外面当土皇帝，背后明显是有人的，十有八九他也只是个干活的马前卒。 如果上面要追查，派人来警局一个个盘问，保不准会有人扛不住压力出卖他俩的去向。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别让太多人知道他们躲在哪，免得大家难做。 “呵呵，想不到有一天我也会当逃犯。”顾振东凄然一笑，“上百个目击者看到我们杀人，可也有上百个当事人能证明那个姓徐的是畜生，怎么不见他们给我判个执法过当？”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顾振东依旧无法接受这种荒诞的身份转变。 吴军倒是比他心态好一点，也看得开。 他伸手拍了拍顾振东的肩膀，道：“算了，等以后慢慢疏通吧，报个失踪慢慢趴着，说不定哪天事情就能换个说法。” “对，是这么个理。”老汪点了点头，“很多人都在帮你们说话，没看要来抓你们的时候，一堆人给我打电话通知吗？上面也很同情你们的遭遇，只是碍着程序问题没法无视你们杀人的事实，放心吧，指不定哪天那个徐局长的靠山下台了，这事儿就能重新定性。” 老汪浸淫官场多年，心里明白得很，世上哪有那么多不讲理的法官，人家也有良心，只是碍着程序问题，加上那个徐局长家里一直在发难，不得不批捕顾振东和吴军。 老汪这一派人也聪明，不反抗不抵赖，只说啥也不知道人也失踪了，反正就不让他们抓到人，以后再慢慢找机会把事儿盖了，说不定能打一个执法过当。 乱世嘛，又没监控，什么事儿不都是靠人的嘴皮子，谁得势谁的嘴皮子就厉害。 “放心吧，周围全是靠得住的难民，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会来知会你们。” 老汪安抚了一下两人的情绪，随后告辞离开。 回到警局处理了一些琐事，刚准备休息会儿，就听到楼下传来车声。 他走到窗边往外一看，当即皱起了眉头。 是辆很普通的黑色轿车，但前挡风上贴了两张出入证，其中一张是331战时避难所的，后面还跟了一辆军车。 真正让老汪犯难的是，从轿车里下来的三个穿着警服的男人。 “搞什么鬼？” 老汪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确定没有漏掉什么电话。 现在官面上的人过来，都会提前知会，不打招呼的基本就是像昨天那种来抓人的。 但也会有人私底下给通气儿，这两车人是不声不响就来了，老汪有点看不懂。 军车上的人没动，那轿车上的三人却是径直走入了警局。 老汪坐回椅子上，暗暗猜测着他们的来意，十有八九又是为了顾振东吴军的事来的。 搞突然袭击吗？ 正在思索间，办公司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请见。” 老汪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推开了房门。 老汪张口问道：“你们好，请问是.......” “内务部。”领头那人粗暴地打断老汪的问话，摸出一张公函就递了过来：“汪新建，你涉嫌私自调动警力，组织反动活动以及指示他人谋杀公职人员，请跟我们走一趟。” 老汪愣在椅子上，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公函。 “滴滴滴滴~” 这时搁在桌子上的卫星电话响了起来，老汪下意识地去拿。 对方劈手夺过，直接将电话挂断，冷着脸说道：“你以为我们都到这里了，那些人还能保你吗？” 汪局长坐在椅子上待了许久，突然轻叹一口气：“大厦将倾，呜呼哀哉~” 他慢慢站起身，摘掉自己的警徽放在桌上，对着面前的人说道：“我是警察，戴镯子是种耻辱，别让我在属下面前丢人。” 对方收回刚从腰间取出的手铐，点点头道：“看在你做了这么多事的份上，可以满足你这点要求。” 两人走上来，一左一右挎着汪局长的胳膊拉着他往外走。 汪局长也不反抗，一言不发地任由他们拽着自己。 刚一出办公室，外面那些警员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都是吃这碗饭的，怎么可能看不懂那两人包夹老汪的姿势是什么意思，这就是拘捕！ “局长，什么情况？”一名警员惊声问道。 汪局长面无表情地说道：“去331喝茶。” “啊？” 警员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老汪就已经被人押到了楼梯边准备下楼。 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员很快反应过来，怒声吼道：“不能去，局长，这他妈是有人要整你！” 搁以前，内务部来抓人，谁敢当众说这种话，搞不好要被连带着撸一遍。 但现在，已经有七八个警员冲上去堵住了他们的去路，只怕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抢人。 内务部领头的男人瞪了他们一眼，抖出那份公函冷声说道：“拘捕令在这，你们要对抗总署的命令吗？” 一群警员怒目而视，但又碍于公函谁也没敢冲动。 老汪扫了他们一眼，淡淡道：“都回去干活吧，我就去配合一下调查而已。” 第399章 于大聪明 “局长，去了不死也得脱层皮，不能去！” “老汪没杀人，你们再他妈胡扯我就去总局找人说理！” “把我们局长放了。” 人越聚越多，警员们都开始叫嚷了起来。 内务部的领头之人见这状况，皱着眉头拿起腰间的对讲机说了两句话，楼下的那辆军车立刻跳下来三十多个荷枪实弹的军士，将警局大门直接堵了起来。 “靠，当兵的来了。” “妈的，还端着枪！” 气氛有些剑拔弩张，楼下已经响起了叫骂声，似乎是警员们正在和士兵吵架。 “汪局长，劝劝你的属下吧，再闹下去，如果打起来就真的是叛国了。” 内务部的人在老汪耳边小声说道。 老汪叹了口气，高声道：“都别吵，把路让开！” 吵闹声立刻停息，众人不甘地看着老汪。 他们都知道和内务部对抗是什么后果，何况底下还有一个排的兵力，一旦爆发出交火，以后所有人都得被扒了衣服丢进大牢里。 能来直接带走老汪，有些事其实已经不言而喻了，再挣扎只会害更多人倒霉。 “把路让开，听不见吗？” 老汪再次加大音量，差不多是吼出来的。 众人咬了咬牙，分外憋屈地让开了道路。 老汪被人带出警局，塞进了那辆黑色轿车里。 一名警员捏着拳头朝同伴低声道：“走，去找难民来，把路堵上！” 同伴点点头，正要去叫人，一个年纪较大的队长突然将他们按住：“不行，别冲动。” “为什么？”警员很是不满地问道，“这明显是要让老汪背这口锅，他去了就回不来了。” 队长皱着眉头低声道：“决不能去挑唆难民的情绪，不然这锅只会越来越大，你想想，带领难民阻碍执法，帽子扣下来会有多大？到时候老汪没事儿也变有事儿了！” 年轻的警员没什么政治经验，年长些的队长却看得明白。 这事儿越小，越有回寰的余地，闹得越大，就越容易让老汪被人扣屎盆子。 本来他们就是违背了调动留在警局，又扩张了辖区，现在吴军还做掉了一个局长。 真要深究，整个北区所有警员都得被拉去问话。 叫你走你不走，你偏要带着两三百人留守，甚至扩张了地盘，而且手里还有那么多枪，麾下好几万人，还他妈整天在邀买人心，只怕外面那几万人现在都不尊王命只听你汪新建的调动了吧？ 要是外面几万难民再联合起来暴动，说好听的叫集体游行抗议，说难听的就是地方自立武装对抗。 也就现代人更理智，加上上面有人知道这群警员是在救人才选择当没看见还偷偷给开点后门。这种事搁古代早被皇帝当成心腹大患派锦衣卫去偷偷干掉了。 看着押送老汪的汽车远去，一群警员义愤填膺，却又无计可施。 几个年纪大些的快步跑回办公室，拿了卫星电话就开始联系上级打听情况。 ...... 五马山防空洞。 吃饱喝足的林枫和老于一家聊了好一会儿天，起身告辞。 江燕笑眯眯地推了于欣一把：“去送送小林。” “好歹是我们的村长，别老小林小林的。”于胜利终于忍不住开口纠正老婆对林枫的称呼。 江燕理都不理他，全当做没听见。 她哪里会看不出来林枫什么心思，叫人家小林就是为了表示亲近。 江燕现在看林枫是越看越顺眼，年轻有为，长得帅又会说话，人情世故打点得面面俱到，对于欣也愿意花心思。 搁以前她还能随于欣自己去选，现在这世道她巴不得两个年轻人快点好上，乱世里说再多都是假的，拳头大才能护住老婆孩子，恰巧林枫的拳头足够大。 同时她也看于胜利那是越看越不顺眼，好好的女婿自己送上门来了你还挑三拣四，挑你大爷的挑。 你不帮女儿好好打算，你还从中作梗，你老逼登快点多喝两杯去轮椅上瘫着别说话得了。 等林枫和于欣一出门，江燕立马气呼呼地一拳砸在于胜利的屁股上，恨恨地说道：“吃饭的时候为什么不多说点好听的话，大过年的，人家林枫欠你钱了啊？” 于胜利被锤得分外恼火，梗着脖子说道：“我还没说你呢你先说我了，你那什么态度，比当初跟我搞对象的时候还热情，成心让那小子得意是吧？” “那大过年人家来做客，我能不好好招待一下吗？我告诉你，你对人家好点，以后女儿要是被你耽误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于胜利一叉腰，一脸不爽地说道：“他有什么好，你那么喜欢他？” “那人家有什么不好，你倒是说啊？” 于胜利深呼两口气，平复了一下想要跟老婆斗气的幼稚想法，认真地说道：“他很好，哪都好，就是心眼子太多了，手段还脏，做事不择手段。阿欣那么老实一个人，驾驭不住这种贼猴子。” 江燕撇撇嘴，坐在沙发上拿起一个苹果一边削皮一边说道：“你要求真多，又要人家有本事又不许人家有心眼，要不给你配个机器人得了，我听说现在ai不是挺厉害的吗，你赶紧去研究研究吧，于大聪明。” 面对老婆的讥讽，于胜利苦笑一声，在她身边坐下：“我怀疑林枫是奔着吞了我手下那帮人来的，我就算不考虑这个因素，把我那帮兄弟送给阿欣当陪嫁。可是以后他和阿欣一起生活，万一有个什么矛盾你觉得谁吃亏？就阿欣那智商，怎么可能玩得过他？我再说难听点，林枫这种人以后要是搞个小老婆，等我一死，阿欣连哭都不敢哭大声！” 江燕削水果的动作顿了顿，沉默片刻后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种有地位的人都喜欢沾花惹草，就算自己不偷，外头也一堆小姑娘往他身上扑，以后指不准得让我们女儿受气。” 见老婆听进去了自己的意见，于胜利继续说道：“别指望他道德观念有多高，我可是听说他跟那个柯露好了才半个月就把人甩了，这种人就算现在跟阿欣是认真的，等热情一过，立马又会找别的女人，反正现在五马山就他最大，谁也拦不住他出去乱搞。” 江燕叹了口气，把削好的苹果放在于胜利手里：“放完假让阿欣别在后勤干了，去你们防卫团。” “那都是群遭老爷们，去那遭罪干嘛？”于胜利下意识地问道。 “我发现你来了五马山是越来越呆了，那是你的班底，让她跟你的那些兄弟熟悉下，以后也有个照应。” 第400章 缓缓向前的五马山 “用水问题还是解决不了吗？” 建筑队办公室里，林枫一边喝着茶一边和赵春水等人闲聊。 胡天明颇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道：“三两千人是够用了，但如果想扩大到上万人的规模，现在这种用水模式是肯定扛不住的。” 林枫无奈地点点头，低头思索起来。 五马山毕竟不是什么真正的风水宝地，这里除了一个温泉就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资源了。 现在不像以前，有自然降雨和各种引水工程，野外的河流什么的可都已经冻住了。 目前基地里都是用地下水，使用完后经过基本的净化后再排放回山体里，经过土层的自然渗透做二次净化，再重复使用。 但自然的力量也是有极限的，短期内大量抽取地下水，污水回排和渗透的效率是绝对跟不上的。 至于修建一个完整的净水厂做真正意义上的自循环，那占地面积和工程量是大的吓人，能直接挤占掉大量的空间和资源。 “那331是怎么解决用水的，他们可是有十几万人？”一旁的刘涵忍不住开口问道。 赵春水笑了笑，道：“他们的净水系统可以搞定两到三万人的生活用水自循环，加上现在还在扩展净水区，再算上岩层的自净能力，极限状态下应该可以负担五六万人。现在要供应十几万人，也是在疯狂抽取地下水竭泽而渔，我估计他们要不了多久就要扛不住了。唉，当初谁也没想到会碰上冰川纪，根本没想到用水会这么难。” 刘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原来现在最麻烦的居然还不是粮食和能源，而是最不起眼的水。 至于取雪化水这种事想都不用想，几千人的生活用水是没问题的，几十万人几百万人同时取雪，那成本高的吓人。 最重要的是这种费时费力的模式会极大拖延生产效率，331不愿意，林枫也不愿意，有这功夫还不如让人多挖两铲子土，扩大空间去种菜。 林枫伸了个懒腰，一脸不乐意地说道：“把净水厂搞出来吧，成本高也要搞，不然我们的规模永远只能限制在几千人。” 眼下有很多事要做，他却得被迫挤出人手和资源去解决水的问题，显然让他很不开心。 林枫根本不看重人口，他看重的是人口能带来的优势，说白了绝大部分人对他来说只是达成目的的工具。 但他从不觉得自己有多卑劣，因为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如此，他只是在做自己认为对的选择，五马山这一千多人之所以能比外面的难民活得更好，全仰仗于自己那些被别人认为是卑劣的手段。 自己再怎么冷血，也比那些推动战争的人要强。 现在的人类显然已经落入了困局中，他们需要一场战争来快速消减人口，这样就能人为地创造出资源富余，让剩下的人活得轻松一点。 但他们又需要足够多的人口来赢得战争，这显然和战争的出发点相悖。 他们恐惧战争带来的杀戮，但又渴望战争快速到来，不然庞大的人口每天消耗掉的天量资源只会让将来能存活的人数大打折扣。 战争是一把双刃剑，就像于胜利打的那个溺水的比喻一样，纵然大水可以淹死无用的矮子，但矮子们也会抱起团来索要资源，本能地将高个的人一同拖入深海。 矮子们也会互相吞噬融合，诞生出新的高个，最后是否会走向不可控的局面，谁都说不好。 人类历史就是这样一次次地重演，当落入无法解决的矛盾中时，就会将一切诉诸于杀戮与掠夺，试图砸碎了重来。 闲谈一般的工作会议很快结束，林枫晃晃悠悠来到自己在防空洞的住所，看着这套正在散味儿的四室两厅，林枫谈不上满意也谈不上不满意。 本来这两天就可以搬进来了，不过林枫显然还是更喜欢视野开阔的旅馆，所以一直拖着。 没人喜欢住在全封闭连窗户都没有的屋子里，这就像是个囚笼，即使装扮得再怎么富丽堂皇，时间一长也会让人感到压抑。 可惜这是末世，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得接受这些问题。 挥手放出一堆家具，招呼属下替自己摆放后，林枫顺着门外的楼梯往下走。 来到一间安装了电子密码锁的大门前，立刻看到许博士和自己的同伴站在里面，指挥着一群工人安装和摆放着一些设备。 这是紧急修缮好的一间大屋子，现在被改装成实验室，以后交给许博士的团队使用。 让林枫有些意外的是，面对自己的“软禁”，许博士一点慌乱也没有，准确地说是，他连一点吃惊的表情都没表露过。 林枫让关海山打探了一下，许博士很坦然地说自己参与过保密级别很高的项目，当时有过这种被“软禁”的经历。实际上曹萱将他收入麾下后，对他的控制手段基本也和林枫这种软禁没区别，他早就习惯了。 而且这人有点“呆”，是那种沉浸于自己世界里的“呆”，基本一开始研究自己的东西后，就不想搭理别人，对一般的娱乐活动也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听说他四十多岁了连女朋友都没找过。 看他那态度，似乎只要愿意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再给口饱饭吃，在哪工作对他来说根本没区别。 烟也不喝酒也不抽，给钱也没心思花，基本没啥欲望还很热爱自己的事业，这不是顶级牛马是什么？ 也许对他们来说，最大的快乐就是在科学的边界上继续向前探索，走在那些前人从未踏足过的土地上能让他们得到比成为世界首富还要强的成就感。 对于这种人林枫只能哈哈一笑，难怪能在专业领域上有所成就，果然不是一般人。 “许博士，条件有些差，还能接受吗？”林枫走上去笑着问道。 许博士扭头看过来，点点头道：“没关系，现在这时候能有这些东西已经很好了，不过你得快点把无菌操作间弄好，不然会耽误我的研究计划。” 好嘛，懂点人情世故，但懂得不多。 第401章 坏女人居然给我上手段 “打一个试试吧，说不定你那个朋友有门路呢，上次抓我们的人来之前他都能收到风声给你递话，说不定挺有能量的。” 北区警局附近的一处民房，顾振东将卫星电话递到吴军手里。 吴军犹豫两下，接过电话一边拨号一边说道：“我也不好说他愿不愿意帮忙，毕竟这事儿这么大。” 按出林枫的号码，他静静等待着接通。 嘟嘟嘟... “喂，林枫，是我......新年好新年好，我很好，躲掉了，谢谢你提前通知我.......现在有个事儿，我想托你帮忙......” 快速把事情说了一遍，吴军放下电话看向顾振东：“他说这事儿太大了，得先问问情况，估计他也帮不上忙。” 顾振东叹了口气，拿过电话继续联系自己的关系网。 老汪的事儿其实不算什么秘密，整个警务系统有点能量的现在都知道了，只是知道是一会儿事，说不说得上话又是另一回事。 这次抓捕是秘密进行的，内务部都出动了，明显是铁了心要办他一下，就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北区的警员发动关系联系了不少警务系统的大佬，但都只得到一个等消息的答复。 “他妈的，老汪这是替我们背锅了。” 吴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谁也没想到内务部直接跳过当事人，把他们的上级给逮了。 他虽然跟老汪不是很熟，但好歹也共事了这么久，加上事儿是自己做的，倒霉的却是老汪，他心里也很愧疚。 顾振东现在比他还难受，这事儿是他挑起来的，他跟老汪的感情也更深，此时恨不得立马去自首换老汪脱罪。 ...... 五马山防空洞通道内。 林枫放下手机，看向走在一旁的于欣，笑着道：“一个朋友遇到点事儿，你刚说什么来着？” 于欣将手背在背后，慢悠悠地散着步，“没什么。” 林枫点点头：“那你快回去吧，我得去处理点事儿。” “嗯。” 于欣也点点头，扭头往后走，只是动作有些迟疑。 林枫没注意到那么多，摸出手机一边往停在路边的观光车上走，一边去翻找曹萱的电话。 现在他尴尬的要命，昨天才刚软禁人家派来的科研团队，现在就要找人家帮忙。 妈的，报应！ 于欣扭头看了一眼正在走路的林枫，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没说出口，收回目光继续朝自己家走去。 林枫坐进车里，看着曹萱的电话正准备拨通，突然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成年人做事都会三思而行，何况是一个庞大的政务机构？ 要抓一个副局长，肯定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人的讨论，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就已经是表明了内务部的态度，只怕不是说两句好话就能把人放了的。 如果进去的是吴军，他肯定要想办法捞一手，一个素不相识的汪新建，可不值得他费力气。 “先问问看吧。” 林枫嘟囔了一句，拨通曹萱的电话把事情说了一遍。 “老汪的事我听说了，我也在关注。”曹萱笑了笑，突然话题一转，“许博士在你那里还习惯吗？” 曹萱这是拿话在点他呢，关键这事儿还确实是林枫办得不地道，辩不了。 林枫揉了揉脑袋，干笑道：“很好，吃饱穿暖，乐不思蜀。” “是吗，手机都没得用，也叫乐不思蜀？” “呵呵~老是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我废了那么大力气挖出来的人，你不声不响就给我抢走了，现在还好意思来找我办事？” “嗨哟，什么叫抢，我可不是那种人，研究报告会给你一份的。” “林枫，我那么信任你，你却一次又一次地利用我。” “呵呵，话别说这么难听嘛。” “算了，懒得跟你计较，先挂了，事情弄清楚了再联系你。” “嗯。” 挂了电话，林枫苦笑一下收起手机。 对方越这样无所谓，不去计较自己的过河拆桥，林枫就越不好意思。 本来我还抱着做生意多占点便宜很正常的心态在处理问题，毕竟你也不是好东西。 现在好了，你成了老实人，我不久成了利用你的善良的坏蛋了。 骗一个斤斤计较的坏蛋，那叫替天行道；骗一个老实人，还骗了好几次，连林枫这种道德滑坡的混蛋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林枫启动车子往生活区驶去，开到半路突然把车停在路边，用力拍了自己脑门一巴掌。 “哎哟喂，差点着了这小娘们的道了！” 他笑骂着咕哝了一句，点上一支烟思索了片刻。 “坏女人手段真不少啊，明明都是在做生意，现在搞得好像我玩弄了你的感情一样。” 就这么一会儿，林枫就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被曹萱用话给绕进去了。 她要是不把人送来五马山，自己肯定也不能让她的人研究自己的身体，不然到时候搞出了什么狠活，曹萱要是藏私了自己也不知道。 曹萱想要解构自己的基因，那就必须配合自己，人到了五马山，那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这事儿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曹萱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想不到。 许博士来之前，她肯定就做好了人员失联的准备，这摆明了就是想赌一把。 你情我愿的事，说得好像她吃了天大的亏一样！ 林枫知道曹萱想要什么，她不过是认为自己是唯一一个提前觉醒的人，而且还知道天灾会到来，所以认为自己身上很可能有很多了不得的秘密。 要是没有这些东西，加上自己救过她一条命，林枫估计以曹萱这种霸道的性格，早把自己抓起来送上手术台切片了，哪还会像现在这样各种怀柔。 林枫又不是没见过女人的初哥，很多事情他看得很明白，曹萱对自己不错那是因为自己身上有利可图，可不是电视剧里那些少女十八春心动，大小姐对穷鬼书生芳心暗许的狗屁桥段。 曹萱这种人估计比自己还更冷漠，在她们眼里私人交情是私人交情，生意是生意，两回事儿。 一旦做起生意来，朋友交情估计得为利益让步，这娘们当初为了要一批武器，甚至敢跟曹东乐闹分家，可见她的心有多硬。 想不断从她身上挖到甜头，那就得保证自己一直有利用价值。 第402章 你不会思考 曹萱的效率很高，或者说这件事在331的影响很大，以至于她很快就摸清楚了背后是谁在发力。 “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那个姓徐的是一个财团放在外面的马前卒，这里面牵扯到不少利益，三两句话说不清，而且姓徐的家里也确实很有关系，抓老汪只是在拿他撒气，现在人家已经私底下放话了，吴军顾振东赔条命，就可以放过老汪。但是要说复杂也很复杂，因为他们很会扣帽子，现在说老汪是武装自立对抗上级命令，而且老汪他们扫了太多团体，得罪了很多人，那些利益受损的人现在也在趁机发难，加上姓徐的身份也摆在那，杀太官犯忌讳了，上面最近正好在整治内乱，这事儿估计要被抓成东海的典型来打。” 听着曹萱的讲述，林枫挠了挠头后问道：“有没什么办法把他运作出来？” 从个人感观上来讲，林枫也不希望老汪这种好人被整死，毕竟人家在北区的做的事林枫是清楚的，这个世界确实需要更多这种热血之士。 但事情已经不再是吴军以为的一个“连坐”这么简单了，背后牵扯到了不少利益集团，北区警局扫掉的那些团伙里，有不少都是有靠山的，当初为了拿物资救难民老汪处理了很多人和团伙，人家现在借着这个机会和死者那边的人一起收拾老汪呢。 祸根早就已经埋下，现在恨老汪的只怕比想救老汪的人还多。 更麻烦的是，各地的暴动和叛乱不断，现在高层正在打压那些不稳定因素，现在他正好撞到了枪口上。 几千人的暴民团队根本不可怕，老汪这种人才可怕。 他们有武器，有身份，有调动能力，在社会上有极强的号召力和代表性。 这些人如果都做出对抗高层的行为，那某些思想势必会蔓延到背后的群体里，这是意识形态的颠覆，是在动摇根基。 暴民抢粮，那叫一群山贼在抢劫。局长的枪杆子乱打，那是一个反贼在制造叛乱。 “难，内务部知道有人想保他，现在也不说打算怎么处理，就是把他扣着秘密调查，不让人联系他。不过你也别担心了，很多人暗地里都在同情老汪，不会让内务部判死他的，最多受点皮肉之苦，要不要蹲大牢、蹲多久就看怎么周旋了。” “嗯，我知道了，谢谢。” 挂断电话，林枫立马给吴军打过去，把事情的原因加上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 吴军听完后叹息几声，道了谢后便挂了电话。 都是成年人，林枫没说能帮忙，吴军自然也不会腆着脸求他，那样只会让林枫也难做。 这事儿林枫虽然不打算插手，或者说没办法插手，但他还是回去找了一趟于胜利，请他联系331里面的朋友略微照顾一下老汪。 老汪是钱正的老同事，现在是接过了钱正的担子在北区坚守，于胜利顾及故去战友的情谊，自然是满口答应。 只是能帮到多少，谁也说不好。 日子一天天过着，新年假期很快结束，迎接众人的又是繁重的工作。 当张雨薇从胡天亮手里拿到项目计划的时候，眉头却皱了起来。 “胡主管，a7段的施工强度比a4还大，为什么给到我们手上还要减工期？” 这份项目计划显然让张雨薇有些不满，原定应该是30人左右一个月完工，给到自己手上却成了25天完工，而报酬看起来也不多。 胡天亮也是皱了皱眉，一脸不高兴地说道：“能给你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老李愿意只拿八成的报酬接下来，村长说要照顾你们，我才没给老李。” 见胡天亮都这么说了，张雨薇也没辙，只能拿着项目计划走人。 张雨薇前脚刚走，刘涵后脚就从隔壁走过来，笑嘻嘻地说道：“胡大哥，你真是瞎话张口就来，吹牛不打草稿。” 胡天亮笑笑，道：“我还真没骗她，老李确实只要八成，能给她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是吗？老李可真狠啊。”刘涵抱起胳膊看了看桌上的一堆文件，继续道，“这家伙肯定得放工人的血，以后把活全部揽到手里，那些跟着张雨薇做事的人估计没好日子过了。” “反正是外人，关我们屁事。” “外人？干嘛这样说，不都是咱们基地的人吗？” 胡天亮偏头看了刘涵一眼，犹豫半晌后说道：“小刘啊，你知不知道在体制里，一般领导的秘书最后都去干嘛了？” “干嘛了？” “都高升了，基本都能分管到一个重要部门。”胡天亮倒了杯茶递到刘涵面前，“村长叫你给他干活，那是把你当成心腹在教你做事情，以后估计得让你去干大活。” “哦，那你还不赶快叫声刘总让我听听。” 刘涵打趣道。 胡天亮哈哈一笑，胡乱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后说道：“但你小子实在有点笨，难怪村长老骂你。” “我怎么笨了？” “你不会思考，或者说你只会去分析表象之下最粗浅的秘密，得到答案后就不会再往更深的地方探索。”胡天亮拿起桌上的那些文件晃了晃，“你是不是以为，村长让老李和张雨薇搞承包制度，是为了提高工作效率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难道不是吗？”刘涵好奇地问道。 “学生思想，只会看书。”胡天亮将那些文件塞到刘涵怀里，“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种缩减成本的办法？” “我知道啊，可本质上还是在提高工作效率啊，用更少的资源做更多的事。” “那我问你，村长明明可以直接减工资，为什么还通过这么多弯弯绕来实行？” 刘涵愣了好半晌后呐呐地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胡天亮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目光放长远点，有些事儿你要是想不明白，这辈子都只能留在村长身边擦厕所。” 第403章 许博士的招数 “诶，臭小子，你是越来越厉害了啊，又赢了我一把。” 书房里，林枫输了一把棋，开始重新摆盘，坐在对面的关鹿鸣得意地快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干爹，你说了我要是赢了你就带我去钓鱼的，什么时候带我去？” 林枫挠挠头，想了想后说道：“等着，过两天干爹去买鱼苗去，给咱们基地修个大鱼塘，天天钓。” 小屁孩立马不乐意了，憋着嘴说道：“我还以为去外面钓呢，基地里不好玩，我想出去玩。” “外面太危险了…干爹到时候再给你买个小羊羔当宠物怎么样？” “真的？”关鹿鸣眼睛一亮。 这时关海山突然推门而入：“假的！你养宠物就没养活过，有羊羔也不许养在屋子里。” 关鹿鸣立马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一脸不高兴地偏过头去：“你对我不好，我明天就去改名字，跟干爹姓。” 关海山上来夸夸就是两个巴掌盖在他的屁股上：“一边玩去，我跟你干爹有事儿商量。” 等小屁孩揉着屁股蹦蹦跳跳地跑出去，关海山冲着林枫开口道：“来了一个五六百人的团队，现在在村子里落脚，怎么处理他们？” “什么来路？” “不知道，看着好像有好几把枪。” “轰走他们。” 五马山基地的排烟虽然专门处理过，通风口和入口相距很远，但有心人一看那些烟雾就能猜到这里住的人不算少，就看他们愿不愿意来找了。 林枫不喜欢来路不明的外人，特别是这么多一起来，就算不上山只住在村里也是个潜在的麻烦。 乱世里可没有法律，那帮人哪天没粮了说不定就得来霍霍五马山。 至于打开门放他们进来当劳工，那可别开玩笑了，以前中东和非洲那么多难民，也没见哪个国家打开门随便放他们进来。 相比那点劳动力，林枫更在乎稳定和安全，当初去331挑人就是奔着这一点去的。 “还有个事儿。”关海山停顿一下后挂起了笑容，“刘茜怀孕了，今早刚在医务站做的检查。” 林枫愣了一下后笑着嘀咕道：“王强啊王强，你可真是个人才。” 王强几乎快成了自己手下头号打手，林枫自然很关心他的情况，只是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弄出这种事，是擦枪走火还是有意地想要个孩子？ 乱世里朝不保夕，也就五马山有这种条件让人过安稳的生活，在外面的话估计根本不敢要孩子，怀孕的女人和婴儿是负担，极有可能拖死一个乃至数个壮年男人。 现在能怀孕无疑是件好事，一个新的生命在这片土地上孕育，代表着生命在继续传承，雪灾杀不死所有人类。 “等他自己公布吧，别给他太大压力。” “嗯。” 刘茜只是王强的情人，是没有名分的，王强不提这茬的话最好别去多嘴，免得好心办坏事。 “对了，让老于派人去一趟那个矿场，确认一下情况。” “好。” 处理好乱七八糟的事，林枫晃晃悠悠地来到刚落成的实验室。 值守在门口的士兵向他打了声招呼，直接开门放行。 为了保密，林枫专门挑了六个士兵在这轮班值守，全都是靠谱的心腹。 穿过严格把守的大门，林枫来到实验室前，透过玻璃扫了一眼里面正在忙活的几个人。 曹萱送来的虽然说是一个团队，但实际上只有四个人，不过也暂时够用了，毕竟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 输了密码和指纹打开门，林枫径直走了进去。 听到动静的许博士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道：“正准备去找你呢，实验对象什么时候给我送过来？” 林枫咧嘴一笑：“这不就在你眼前吗？” 许博士愣了半晌，分外惊讶地说道：“没想到居然是你。” “呵呵，你想从哪一步开始？” 许博士回过神来，拿起一个平板点了几下，然后对着自己的助手说道：“给林村长测量一下身体的基本数据。” 助手立马拿了工具走上来，测量林枫的身高三维体重。 许博士抱着平板在边上将每一条信息记录好，然后开始询问一些很平常的问题。 比如每天吃什么，吃多少，睡眠时间多久，觉醒后有没有感觉身体有特别的变化。 林枫也很想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存在什么不一样的东西，非常配合地一一作答。 “进行性生活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那方面有变化？” 斜靠在椅子上的林枫差点没坐稳，笑着摇头道：“没什么变化，还是和以前一样。” “你有子女吗？” “没有。” “爸妈在哪，血缘关系比较近的亲属在附近吗？” 林枫沉默片刻后说道：“问这个干嘛？” “能叫他们来提供一份dna样本吗，我想拿来和你的作比较，看看有没有什么我没发现的细节。” “远亲有几个，不知道在哪，母亲过世了，父亲…父亲也死了。”林枫摇了摇头。 许博士抬头看了看他，选择跳过这个话题。 “晚上少吃点，明早给我一份粪便、尿液、金液的样本，上午有空就过来下，我从你身上取一点皮肉，对了，到时候要借用医务站的设备给你全身大体检。” 林枫嘴角抽搐几下，道：“你是不是还要拿棉签掏我的皮炎子？” 许博士想了想后说道：“是的，要检查是否有特殊的真菌和细菌。” 林枫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对这一类检查有心理阴影，你最好别让我生气。” 许博士眨巴两下眼睛，放下平板抱起胳膊，一副颇为感兴趣的表情。 “林先生，不介意分享一下你的故事吧？” 林枫鸟都不鸟他，拍了拍屁股就往外走。 许博士赶紧追上去将他拉住，好声好气地说道：“心理因素也是我要研究的一个方向，你也知道，现在很多人在觉醒时都是陷入了极强的求生渴望中，或者是受到某些极度强烈的情绪感染而进化。我认为人的心理对身体的影响远超想象，你最好还是配合一下，不就是被掏一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是男同。” 林枫捏着拳头按耐住想给他一拳的冲动，深呼一口气后说道：“行了，明天我找个女护士体检，你给我闭嘴吧你。” “不是，我是想问那说的那个心理阴影是怎么回事。” “去你妈的。” 第404章 山下来客(上) 次日清晨，林枫从床上醒来，打着哈欠走进浴室。 尿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许博士的交代，赶紧中途关闸，这一下好险没给他憋出毛病来。 忍着恶心收集好排泄物，林枫坐回床上，摸出手机开始翻找那些学习资料。 随便点开一部，开场就是一段精彩剪辑，哼哼哈兮，贼拉大声，林枫赶紧把音量调小。 好死不死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才敲了一下就顿住。 随后是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对方似乎是听到了不该听的正在逃离现场。 林枫揉了揉脑袋，戴上耳机开始利用学习资料“促排”。 “好久没吃肉了噢。” 他一边学习，一边嘟囔道。 花了好一会儿让火山喷发，林枫收拾好东西直接赶去医务站，饭只能是等体检完再吃了。 刚走到广场转角，林枫恰好遇见一队前去换防的士兵，于欣正好也跟在他们后面。 林枫笑着抬手和她打招呼：“早啊。” 谁想于欣跟没听见似的，低着脑袋不说话，也不搭理他，倒是那几个士兵都在冲他打招呼。 林枫尴尬地收回手，看着这一队人快速远去，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我昨天得罪她了？ 他一边回忆着昨天的经历，一边来到医务站。 听说林枫要体检，医务站的负责人马医生屁颠颠跑出来，表示要亲自操持。 林枫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说道：“瞎掺和什么，回去坐诊。” 马医生挠挠头，以为他是不想麻烦自己，于是招来一个正在跟自己学习医术的年轻男子，对林枫说道：“老大，那叫我徒弟来，他办事儿靠谱。” 林枫嘴角抽搐两下，骂骂咧咧地说道：“你俩老爷们赶紧滚吧，给我找个正常点的女护士来。” 马医生被训了一顿，分外委屈地跑去找了个大妈级别的老护士来干活。 “嗨哟，咱们村长长得真结实。” 护士大妈笑呵呵地看着脱了上衣在做检查的林枫，看得他心里一阵发毛。 妈的，最讨厌体检了。 …… 山下，凤凰村。 蓄着一脸络腮胡的龙飞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对着手下说道：“山里这帮人不对劲儿，你带几个人去看看。” 手下往山中眺望一眼，问道：“飞哥，哪里不对劲？” “傻啊，平底起烟，除了那间旅馆就看不到房子了，能对劲吗？” 两人正说话间，远处村口放哨的人突然高声吼道：“尸群！” 整个凤凰村顿时警铃大作，昨天下午刚在这安顿好的几百人惊呼着跑进屋里。 但片刻的慌乱后，百十个汉子就拿着武器走了出来。 他们手里提着砍刀、撬棍、弓箭、铁锤，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虽然看起来很乱，但难掩脸上的彪悍之色。 人群最前方走着的十几个人，手里还提着枪，有长有短。 他们迅速在村口的几间房子分散开，各自找到防御的位置，龙飞快步走过去，接过一把长矛高声吼道：“把门都给我关好，亮子给我盯好了，看到那种竖眼睛的立马报信！” 数百米外，一群数量足有一百多的尸群也发现了这边的人烟，嚎叫着扑了上来。 尸群冲到村口，屋内的人立刻投掷出各种碎石头、铁块、刀片，砸伤一群丧尸后他们开始大喊大叫着吸引丧尸，随后隔着院墙用各种长柄武器捅刺。 丧尸们嚎叫着冲击院墙和大门，长矛顾不上来的地方，立马有人手持砍刀和锤子堵上去，抡起家伙砍杀。 实在顶不住了，人群里那些有枪的人便会开火提供支援。 厮杀和喊叫立刻充斥了这片原本平静的村庄。 远处山头上，关海山放下望远镜，笑着嘀咕道：“挺厉害啊。” “头，这点丧尸估计弄不死他们，怎么办？” 站在他身后的属下出声问道。 关海山想了想后说道：“先回去吧。” 这个团队显然有不低的战斗力，也很悍勇且团结，领头的人应该挺懂组织集体力量的。 换了林枫在北区那会儿，城市里的居民看到丧尸只会哇哇乱叫，几十个人能被一个丧尸追着砍。 单论肉体，普通人类是很难跟丧尸抗衡的，这些怪物力量更大速度更快，不惧疼痛生命力强悍，堪称血肉兵器，更惶论那些连林枫都得小心应对的活尸。 但人类懂得抱团，使用武器和战术，还可以依据地形来抵抗，一旦规模上来，普通人类也是可以对抗丧尸的。 附近没有数量特别庞大的尸群，时间仓促之下关海山只找到这一百多个，一试之下立刻看出了这群人的实力。 雪灾已经持续了半年，能活到现在的果然没多少简单人物。 匆匆回到五马山，关海山立刻找到刚做完体检的林枫，把事情说了一遍。 林枫听完后点点头，道：“晾一天，他们不上来的话就让老庞带人下山和他们交涉。” “嗯。” 要说整个五马山林枫最喜欢让谁办事，不是关海山不是马志也不是王强，是庞建军。 这人聪明，有脑子，办事靠谱，加上和林枫利益一致，处理事情总能符合林枫的想法。 时间一晃来到下午，星野旅馆附近值守的士兵刚准备去撒泡尿，就看到远处的山道上驶来一辆雪地车，后面还拉了三个雪橇，都坐着人。 他拿出对讲机汇报了一下，静静等待着那帮人靠近。 这里是明哨，他发现对方的时候，对方也看到他。 雪地车在一处山坡后停下，片刻后一个男人从山坡后探出头飞快看了这边一眼，然后掏出一面红旗挥舞了两下。 哨兵意识到对方是在打招呼，伸手冲对面招了招，示意对方过来。 现在不比以前了，烧杀抢掠的事情到处都在发生，荒郊野岭遇到人，大家都有所提防，对面明显是想过来交谈又怕哨兵要干他，先摇个旗子试探下。 一个男人走出山坡，快步穿过雪地走了上来。 “哥们，你们是部队的吗？” 男人看了看哨兵们手里的枪，又看了看他们整齐统一的迷彩服，好奇地问道。 哨兵没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们是山下那帮人吗？” “嗯，看来你们早就知道我们来了。” 第405章 山下来客(下) 星野旅馆一楼大厅，龙飞看着刚进门的林枫，站起身冲对方伸出了手。 “我叫大飞，兄弟怎么称呼。” “孙威。” 林枫和对方握了握手，拉开椅子坐下。 你报外号，那我也不说真名。 以后报真名的人只会越来越少，都在穿马甲走江湖。 只是林枫这个吊人还挺贱，懒得取名直接剽窃了一个死人的名字。 “来我们五马山有何贵干？” 林枫拍了拍裤腿上的雪，随手丢过去一支烟。 龙飞大大咧咧地拿起来叼在嘴上，说道：“逃难来的，想在山下住着，跟兄弟搭伴做个邻居，不介意吧？” 倒是挺直接，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不过这也正常，兵荒马乱的年代谁也不喜欢陌生人，自己几百号人凑到山脚下，山上的人难免要防备，敞亮点打声招呼就当拜码头了。 “介意。”林枫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我的邻居够多了，五马山就这么大，住不下太多人。” 见林枫这么直接地拒绝自己，龙飞微微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打量屋内众人一眼后说道：“兄弟，我们是从盐城一路逃过来的，一路上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偏僻的落脚处，给个方便吧，以后有啥事儿也好互相照应。” 林枫笑了笑，指了指外面说道：“往南60公里，那里有个村子，你可以带人去那边住。” 龙飞没急着答话，而是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看了好一会儿，摇头道：“那里离城市太近了，鬼知道有多少丧尸在附近，去那不是给丧尸当口粮吗？” “那你可以去别的地方看看。” 林枫笑着点上烟吸了起来。 龙飞见他这态度，知道事情可能没得谈了，他收起自己的东西，冷着脸说道：“既然兄弟不欢迎，那我们明早就走。” 说罢，他起身就往外走。 林枫看着他走出旅馆往山道上走，笑着冲关海山说道：“后天之前要是没走，直接让老庞带队去赶，敢搞小动作就敲打一下他们。” “嗯。”关海山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个普通的中年男人似乎早就习惯了末世的黑暗，对于这种动不动就要弄死几百人的事情已经毫无波澜。 林枫看了看旅馆的天花板，对着手下说道：“也该搬进去了，叫大家收拾东西吧。” “是。” 得到林枫的指示，最后一批还住在旅馆里的人陆续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连夜住进防空洞。 旅馆肯定是比防空洞舒服的，主要是视野开阔没那么压抑，但安全系数差了老远。 要不了多久战火估计就要蔓延到东海，正好又有外人来了，早点搬进去省点心。 不过林枫也不打算让旅馆荒着，这里还是要作为一处外延的哨所，用来监视五马山的情况。 处理好这些小事，林枫骑上雪地车回到防空洞，跟老大爷遛弯似的在基地里转了一圈巡视自己的地盘，最后笑嘻嘻地来到防卫团的兵营。 找到勤务处办公室，林枫穿过敞开的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于欣就坐在其中一张桌子后面，另外还有一男一女。 “村长，你怎么来了？” “哦，我来找于欣。” 那两人对视一眼，嘿嘿一笑后直接走了，把办公室留给了林枫。 野狗都知道往领地里撒尿宣誓主权，林枫找于欣鬼混的时候从来不带遮掩，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这花他看上了，谁也别来采，现在五马山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他对于欣有意思。 你说他霸道吧，你又拿他没辙，整个五马山都是他的，在这他就是个土皇帝。 林枫拉开椅子在于欣面前坐下，笑嘻嘻地问道：“早上跟你打招呼怎么不理我呀？” 于欣从他进门之后就低下了头，一直抱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东西。 “有吗，我可能没听见。”于欣不冷不热地说道。 林枫老司机一个，一看于欣这态度就知道对方是在生气，只是搞不明白对方在生什么气。 换别的热血小伙来，这会儿估计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他是林枫。 “是不是我惹你不高兴了？” 林枫手一伸，很是不讲理地把于欣的手机拿过来按灭了屏幕放在桌上。 于欣看了他一眼，将手机拿回揣进兜里，站起身说道：“没什么，我还有事儿，先去忙了。” 说着，她抬腿就往门外走。 林枫挠了挠下巴，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腕，一脚把门给勾上。 “有事儿你就说，藏着掖着气我是吧？” 于欣被他扣着手腕，用力挣扎两下都挣不脱，一脸不高兴地说道：“放开我！” 林枫和她对视一眼，直接欺身而上用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搂到怀里。 于欣吓了一大跳，这突然的亲近让她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识地就用手去推林枫。 “你耍什么流氓，放开我！” 林枫一身牛马力气，要是能被她这点战斗力推开，干脆拔刀自刎得了。 手上加把劲儿，将于欣死死扣在怀里，林枫低声说道：“我没耍流氓，你知道我的心意。” 于欣呼吸粗重，剧烈喘息两下后停下手里动作，隔着半个脑袋的距离和他对视两秒，张开巴掌就抽在了他脸上。 啪~ 巴掌声清脆极了。 出大事儿了，五马山土皇帝在自己地盘上让人抽耳光了，多新鲜呐！ “你给我滚蛋，死渣男！” 挨了一个大逼斗的林枫彻底蒙圈。 马勒戈壁，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抽我大嘴巴了？ “放开我，不然我叫我爸了！” 怀里的女孩还在叫喊着，一脸怒不可遏，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愤怒与失望。 林枫低着脑袋看了她一会儿，道：“我到底干什么了，又成渣男了？” “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于欣说着，捏起拳头就往他胸口砸了几下，“再不放开我就叫我爸过来！” “我他妈什么也没干。”林枫一脸懵逼地看着于欣，“你倒是先把话说清楚啊。” 于欣咬了咬牙，狠狠地砸了他一下，骂道：“你这个狗渣男，一边撩我，一边跟别的女人那个。” “哪个？”林枫皱起了眉头。 于欣的脸顿时又红了一点，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怎么的。 “还装傻，早上的时候我都听见了，白日宣淫，呸，不要脸！” 林枫愣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哦，当时敲门的是你啊，我还以为刘涵呢。” 于欣深呼一口气，用力推了林枫一把：“赶紧你给我滚开，以后不许再来骚扰我！” 林枫嘿嘿一笑，双手环抱于欣的后背，用力将她贴在自己的身体上。 “嘿嘿，吃醋了？” “去你妈的！渣男放开我！” 林枫笑得更开心了。 “你听我说，我那是做体检，需要…” “别狡辩，我都听见了！我爸说的没错，你这个人谎话张口就来，一点都不可靠！” “是真的，不信我现在把许博士叫过来让他跟你说，真是他要我做体检，还拿了我的尿液和便便呢。” “恶心！呸，恶心！” 于欣似乎是认定了林枫在狡辩，根本不想听他鬼扯。 林枫见她气得脸都红了，喊得越来越大声，再不给她放开估计真得把外面的人招来。 搁别人这会儿估计是先撒开手，等于欣冷静下来再解释，但他是林枫。 所以他直接低下脑袋，朝着于欣的嘴唇吻了下去。 “呜~” 女孩的咒骂被堵在嘴里，成了分不清具体内容的呜咽。 第406章 流氓在行动 “你要死啊你！” 办公室里，于欣整理好自己被弄皱的衣物，抬起右腿一脚踹在林枫屁股上。 正在捂着嘴巴的林枫挨了一脚，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哎哟，你轻点。” 林枫嘟囔着揉了揉屁股，嘴里的发音都不太标准，似乎舌头不太灵活了。 于欣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地说道：“你凭什么亲我？” “我喜欢你。” “你好不要脸，你喜欢我就可以随便亲我吗？” 林枫没答话，而是走到垃圾桶边吐了口唾沫，唾沫里还带着血呢。 上辈子他都不知道于欣的牙口这么好。 拿起于欣的水杯喝了口水，他扭头朝对方问道：“那你喜不喜欢我？” 于欣张了张嘴想说话，最后犹豫半天都没憋出一个字来，一张脸再次涨红了。 林枫凑上前去，弯下腰和她脸对脸笑眯眯地说道：“喜欢我不好意思说呗。” 于欣被他气笑，一拳砸了过来，只是这一次毫无力道。 哪像是打人，更像是在打情骂俏。 林枫趁机把她的手握住，嬉皮笑脸地说道：“来跟我谈恋爱呗。” 于欣把手抽回来，偏过头去小声说道：“哪有你这么厚脸皮的人。” 林枫手一挥，从亚空间里取出一支玫瑰递上去：“看来你喜欢严肃一点的，好吧，明天我就去偷一匹白马，骑着来找你，再雇百十个打手扮成护卫，红毯开道。” 于欣看了一眼那朵玫瑰，强行憋着笑意维持体面。 她想不明白林枫这人怎么这么赖皮又搞笑，关键自己还怪喜欢他这种性格的。 “流氓，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林枫把玫瑰塞到于欣手里，一脸正色道：“等着吧，我现在就去打听一下谁家有白马，保证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说罢，他抬腿就走。 于欣见他真要去做这种荒唐事，赶紧伸手想要去拉住他，谁知林枫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搞什么！” 于欣站在门口恨恨地踢了一脚墙壁，心情复杂地回到办公室。 看了看手里的玫瑰，她犹豫半晌后将花插进了装水的杯子里，随后看着玫瑰发起呆来。 …… “大哥，你嘴咋了？” 刘涵拿着一份文件走进林枫的书房，正好看见林枫站在全身镜前，拿着什么东西在往嘴唇上抹。 林枫扭头瞧了他一眼，随口道：“摔了一下磕破皮了，抹点药。” 刘涵一脸狐疑地看着林枫，心里打起了鼓。 什么地方这么厉害，脑袋磕上去刚好只摔到嘴巴，还摔出这么整齐的牙印来？ 还有你舌头咋回事，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他忍着疑惑，将文件放在桌上，对林枫说道：“张雨薇带头的那个承包方案公布之后，有很多人也想学她，老庞就出了几个招标信息，这里是他们的申请书。” 林枫看了一眼那个文件袋，想了一会儿后说道：“这事儿你来安排。” “我来？”刘涵挠了挠头，“不好吧，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也不懂那些项目里的技术啊。” “需要懂什么技术？”林枫扭头朝他看去，一脸不屑地说道：“又不要你去干活，就让你从申请书里挑出适合干活的人，条件明明白白写在那，不懂的东西下面也有人会给你意见，这是天底下最不需要技术的事情之一，有个勾八难度，没念过书的人都能干。” “哦。” 刘涵再次挠挠头，打开文件袋坐在桌边阅读起来。 天渐渐黑了下来。 山坳里一处没有明火的哨卡里，哨兵靠在被积雪覆盖的窗框后，轻轻地啜了一口保温杯里的热茶。 这是五马山暗哨中的一个，因为不能暴露在别人的视野下，所以不能使用照明，为了不产生烟气，暖炉都弄得很小，烟管排进后面的通道，跟换气系统一起从出风口排走。 这是十分很辛苦且枯燥的工作，对士兵的个人素质要求很高，能胜任的人不多。 不过这也是五马山待遇最好的工作之一，哨兵能拿到的报酬不知道让多少人眼红，以至于防卫团内部甚至需要靠竞争来赢得这份艰苦的工作。 林枫对那帮办事员扣扣搜搜的，但是对扛着枪卖命的人却格外大方，不过在某些特殊岗位上有个不成文的潜规则，那就是没爹妈或者孩子的别想干。 哨兵喝了几口茶水，突然感觉远处的山头似乎有道黑影闪过，他立刻盖上杯盖，拿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观察情况。 今晚雾不算浓，但月光却很黯淡，让他有些看不清。 但这难不倒他。 拿起放在边上的一台夜视仪，他快速拨弄两下，再次朝那边看去。 黑暗的山林变成深浅不一的绿色，哨兵耐心地搜索着。 虽然刚刚那道黑影只是一闪而过，让他怀疑是风吹的或者是自己出现了错觉，但于胜利的交代还是让他选择了警惕一点。 就算有差错，也不能让差错出在自己的值守区域，不然到时候可能就不是丢掉工作这么简单了。 直到他的目光扫过一颗大树，立刻发现了自己要找的目标。 是两个正在探头探脑往这边观察的人影。 哨兵暗骂一声，拿起对讲机立刻将情况汇报给了值班队长。 大半夜不睡觉跑到野外来，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值班队长接到消息后正准备带人去把这两孙子做了，想了想后还是拨通了于胜利的电话，把事情说了一遍，另一边一块值班的士兵也给林枫发了条信息，告知了有两名不速之客。 正在新家收拾床褥的林枫看了一眼手机，没有多说什么，任由于胜利去处理。 方圆五十公里除了自己的人，估计只有山下那帮人了，这时候能摸上来的，除了他们应该没别人了。 丢下手机，林枫看着偌大的双人床，小声咕哝道：“为什么明明是一个人睡觉，我要放两个枕头？” 第407章 刑讯 晚上九点半，刚准备上床睡觉的钟辉接了一通电话，骂骂咧咧地重新穿上刚脱掉的衣服赶往兵营。 他腿上的枪伤已经痊愈，但终究还是留下了些隐患，还有一块极小的弹片留在了大腿里。 虽然平时看起来没什么影响，实际上睡觉的时候时常隐隐作痛，长期站立一段时间后就必须要休息。 他是个要强的人，除了医生没跟别人说过这些症状，他也怕被人当成残疾人而丢掉防卫团的工作。 林枫对他不错，让他管理一支小队，负责各个出口的巡防，算是比较安逸的岗位。 钟辉只当是自己运气好跟林枫跟得久，实际上林枫对他的腿伤一清二楚，防卫团这些士兵有什么毛病都是马医生检查，马医生自然是不敢跟林枫藏私的。 但除了看门，钟辉偶尔还要做些不太光彩的工作。 来到一处营房，钟辉推门走入，已经有人在里面等待了，除了几名士兵，还有一个关海山的手下。 “钟队长，就是这两个傻帽。” 士兵指了指被捆在铁椅上的两个外来者，冲钟辉说道。 钟辉打量了他们一眼，两人都是二十八九左右的男子，此时对方正冷着脸看向自己。 他们两人脸上都有淤青，其中一人大腿上还有一处枪伤，只是草草包扎了一下。 看来是防卫团抓他们的时候遇到了抵抗。 “叫什么名字？” 钟辉拉过椅子在两人面前坐下，一边点烟一边问道。 右边那人冷笑一笑，道：“我是你爹。” 钟辉颇有些烦躁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被搅了睡眠在生气还是因为对方的辱骂而恼火。 他吸了口烟后对着属下说道：“先把指甲撬了。” 站在他后面的一个士兵立刻来到边上的柜子前，从里面拿出几件工具。 被绑住的两人吓了一跳，没想到钟辉这个吊人这么狠，一言不合就撬指甲。 这时候不该是对骂两句然后抡拳头，然后再继续拷问吗。 你小子不按套路出牌。 士兵拿着一根细小的铁钎走到那人身前，按住他的手腕就往他的指节里捅。 没有任何犹豫和停顿，铁钎凶悍地扎入指缝，将指节和血肉分开。 “啊！” 被掀了指甲的那个男人痛呼一声，疼得直冒冷汗拼命挣扎着，可惜被边上的两个士兵死死按住，根本动弹不得。 都说十指连心，古代上刑一个夹趾板都够要命了，遑论是直接把指甲掀了。 “继续。” 钟辉叼着烟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加快动作。 又是一钎子，那人竟然直接痛昏了过去。 “草，这么废物。” 行刑的士兵嘟囔了一句，直接提起一桶凉水泼了过去。 那人被泼醒，甩了甩脑袋后一脸惶恐地看着面前众人。 “别撬了，有种给老子个痛快。” 钟辉掏了掏耳朵，面无表情地说道：“堵上他的嘴，听着烦，先把两只手都撬了然后慢慢收拾他。” “啊？”那人瞪着眼睛看着钟辉，一脸的愤怒，“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话刚说完，他的嘴巴就被一块破布塞上，拿着钎子的士兵继续上刑。 钟辉看向另外一个外来者，笑着道：“你嘴巴比他干净点，我只要一个舌头，要不你来说。” 那人看了看同伴鲜血淋漓的手掌，强忍着反胃移开目光，咽了口唾沫后说道：“我叫洋洋。” 边上的士兵抬手就是一巴掌煽在他脸上：“洋你妈洋，说真名。” “李洋！” 钟辉挥了挥手，士兵立刻将另一个正在受刑的人拖走。 李洋看着被带走的同伴，小声问道：“大哥，你们想把他怎么样？” 噌~ 刀刃摩擦刀鞘的声音响起，李洋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把匕首捅穿了自己的手掌，而那把匕首的握把，则被抓在一名士兵的手里。 他愣了一秒，巨大的疼痛将他唤醒。 “啊！” 钟辉走上去扣住他的嘴，将抽到屁股的烟头丢进去直接将他的嘴捂住。 待他剧烈挣扎几秒，额头浸满汗珠后，钟辉笑着道：“你没资格发问。” 虽是在笑，眼里却满是狠辣的目光。 二十分钟后，钟辉通过交叉审问从这两人口中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 随手在水池边洗了洗手上的血迹，他重新点上烟往林枫的住处赶去。 坐在车里的他眼皮微垂，好像在打瞌睡。 似乎刚刚处理完一桩充满血腥的审问也并没有影响到他的睡意。 能被林枫看上的就没有善茬，就算是绵羊，也得长出尖牙利爪学会捕猎。 审讯是门技术活，现在这种时候林枫也没兴趣讲什么人道主义，要问什么东西全都是酷刑伺候，讲究一个快速击垮对方的抵抗意志，简单而高效。 只是这些手段过于毒辣，老是自己干或者让士兵来，实在影响形象。 所以平时干脏活只能苦了关海山的稽查队，军营里的审讯则是钟辉来干。 钟辉虽然不喜欢做这种事，毕竟没人喜欢当刽子手，不过他也没有拒绝，眼下正是缺人的时候，加上自己的身体确实有点小毛病，干别的可能连训练都会跟不上。 干这种活好歹是跟林枫直接汇报，等于是他的心腹，要是说不干岂不是不给面子不识抬举。 来到林枫的屋子前敲了敲门，很快门后就传来脚步声。 “辛苦了，进来吧。” 穿着睡衣的林枫将钟辉领进来，一屁股在沙发坐下。 钟辉也跟着坐下，开口道：“大哥，审完了，是山下那个龙飞派来的。” “龙飞？”林枫抱着胳膊嘀咕了一句，随后问道：“他们想干什么？” “他们内部有人想把我们的地方占了，有人又觉得我们实力很强不好对付，说什么的都有，今晚他们就是来摸我们底细的，如果好对付明天就冲上来把旅馆占了，不好对付的话就会离开。” 林枫点点头，这个结果和他料想的差不多。 星野旅馆有温泉，那么好的地方很多人都会心动，虽然住不下五六百人，但是温度合适可以慢慢造房子嘛，挤挤总能住下。 而且这里足够偏僻，附近没有人烟，丧尸也极少，很适合避难。 这个世界是没有太多道理好讲的，特别是眼下这种乱世。 你弱，就会有人想从你身上撕两块肉填饱肚子，只有够强他们才会坐下来好声好气跟你说话。 要不是看到自己的人有枪，加上不清楚底细，山下那帮人没敢轻举妄动。 要是五马山全是帮老弱病残，一把枪都拿不出来，龙飞那帮人估计白天就直接下手了。 废物有什么资格占据一座宝山？ 第408章 白马王子来喽 清晨，浅睡了一会儿龙飞从床上起来，推门而出叫来一个手下，朝他问道：“洋洋他们还没回来吗？” 手下皱着眉摇了摇头：“怕是出意外了吗。” 龙飞往那座冒着几道烟雾的山头看去，沉吟片刻后说道：“叫人上去找找。” “天亮了。”手下说道。 显然他是有些顾及白天上山让旅馆里的人发现。 龙飞抓了抓脏乱的头发，道：“避着山上的人找，中午之前没消息我们就离开。” 手下点点头，正准备叫人出门，远处就传来一阵引擎的轰鸣。 龙飞推门走出院子往那边看去。 只见十几辆雪地车正在快速朝村口驶来，村里的人也看见了他们，有些戒备地站在各自的屋子门口。 十几辆车在村道附近停下，打了转直接往回开，只是车队末端的骑手在转弯时突然甩出来一个背包。 车队迅速远去，甚至都没有靠近村子的建筑，也没有跟龙飞等人打招呼的兴趣，不知道跑这一趟是来干嘛的。 “是山上的人，他们想干什么？” “不知道，捡回来看看，小心点。” 立刻有人走上去，用棍子挑了挑那个背包，见没有什么异常后，捡起来拉开了拉链。 刚看清里面的东西，那人就吓得松开了手，背包落在地上，一颗人头大小的圆形物体掉了出来。 它不但跟人头一样大，它还他妈就是个人头！ “草，是三爷！” “他们杀了三爷。” 凑上来的众人惊骇地看着那颗被冻僵的脑袋，无不色变。 龙飞推开人群走上来，沉默地看着那颗脑袋，那是昨晚派出去的一个兄弟，看来是被山上的人抓住直接处决了。 一个男人拿起背包看了看，又从里面搜出来一样东西，是颗步枪子弹。 男人打量了一下上面那两个刻得歪歪扭扭的字，将子弹递给了龙飞。 “飞哥，还有一颗子弹，刻了字。” 龙飞接过看了看，上面写着的赫然就是自己的名字，龙飞。 “操他妈，真嚣张。” “飞哥，给三爷报仇啊！” 龙飞合拢手掌，握紧了那颗子弹，咬着牙说道：“收拾东西，我们走。” “飞哥，洋洋还在他们手上！” “太欺负人了，不能这么算了。” 龙飞扭头就往自己的屋子走，众人围着他议论纷纷，他走到院子门口，被那些人吵得有些不耐烦，怒声吼道：“都别吵了，赶紧收拾东西走人，以后再说报仇的事！” …… “为什么不直接把他们干掉？” 一处山坳里，刚停好车的刘涵一边往通道里走，一边冲边上的钟辉问道。 钟辉耸耸肩，回道：“浪费子弹干嘛，这种人是杀不完的，今天弄死一个明天又会来一个，省点力气吧，打起来我们说不定自己也得有伤亡。何况又没多大仇，没必要为了一点小事去弄死几百号人。” “也对。” 刘涵点点头，顺着通道走入防空洞。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历史上有很多籍籍无名的将领镇守边关数十年却一场大仗都没打过，有些是纯粹托了时代的福，更多的则是懂得怎么在矛盾要爆发之前，就把争端按在了战场之外，用其他的手段来解决问题。 没人喜欢整天干仗，古来征战几人回，谁也不敢说打起来自己一定不会出意外，暴力只是矛盾不可化解时的最后手段。 林枫显然也不想在结死仇之前去跟山下的人动手，宰了他们又没什么太大的好处，龙飞聪明的话就会自己滚蛋，不聪明就再让人去把他埋了。 当手下来回报，说龙飞等人已经在集体搬家后，林枫交代人继续盯着，随后就把这件小事踢出了脑海。 以后的流民会越来越多，他们会四处乱窜寻找可以劫掠的物资，龙飞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没打上山来的话林枫根本不想搭理他们。 这些不是真正的敌人，把子弹和人手用来对付他们就是浪费。 真正的敌人来自海外，来自异邦，是那些在国境线外虎视眈眈的外人。 以及那些数量正在不断攀升的尸群。 处理完一堆乱七八糟的屁事，林枫晃晃悠悠地朝着兵营走去。 去他妈的工作，爷要去恋爱。 来到于欣的办公室门前，林枫抬手敲了敲门。 屋内除了于欣，还是昨天那两人。 于欣看了一眼门口的林枫，立刻收回目光看着电脑屏幕，假装在做自己的事情。 “村长，又来找于欣啊？” 边上的姑娘颇为大胆地调笑道。 “嗯，有点事情想找于欣问一下。”林枫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鬼扯。 姑娘嘿嘿一笑，拽着自己的男同事就往外走。 “我想起来还有事儿没干完，村长我们先走了。” 屋内安静下来，林枫随手把门带上，笑嘻嘻地走上去拉开椅子在于欣边上坐下。 “在干嘛呢？” 他的声音贱兮兮的，还故意露出一副傻兮兮的笑容。 正在假装看文档的于欣当场破功，笑了一下后嘟囔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正经。” 林枫收起笑容，认真地说道：“原来你喜欢我正经是吧，那我正经点好了。” “我都不喜欢。”于欣抿着嘴一脸严肃地说着，只是眼角全是笑意，“偷马贼偷到马了吗？” 林枫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手边波纹涌动，一只白色的小马玩偶出现在他手中。 他将小马丢在地上，一屁股坐上去，揪着小马的脑袋，大大咧咧地说道：“白马王子来喽~” 于欣彻底绷不住了，好险没笑岔气。 “你好无耻啊，这么小的马也骑，人家可是童工！” 林枫见把于欣逗笑，笑嘻嘻地坐回椅子上。 “晚上一起去吃饭，今天餐厅开业了。” “好啊。” “你想吃什么，我叫厨师提前准备一下，厨师手艺很好，就是那个朱师傅，你应该见过的。” “唔~我想想吃什么好。” 林枫正准备趁热打铁跟于欣聊会儿天，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摸出来一看，是曹萱。 小娘们真烦，影响我谈恋爱！ “我接个电话。” 林枫冲于欣露出一个抱歉的眼神，随后按下走到楼道上按下了接听。 “喂，什么事？” “有人透了风，要把老汪判死，现在内务部要把老汪送到京都受审，后天中午303基地有一趟去京都的军机，老汪会被送过去跟军机去京都，路上只有一辆车押送，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林枫愣了一下后说道：“你千万别告诉我，这消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呵呵，你猜对了。” 第409章 好兄弟，请你玩点好的 挂了电话，林枫皱着眉头站在楼道，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他沉吟了好半晌，不自觉地点起了根烟。 吸了半根后，他再次拿起电话，找到北区警局的号码打了过去。 “喂，你好，我找吴军。” 那头愣了一下后说道：“他不在。” “那就想办法联系他们，跟他们说押送老汪的车队很可能是个陷阱。”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随后是一阵嘈杂，片刻后接电话的人问道：“你是哪位？” “你告诉他我的号码，他就知道我是谁了。” “他牵扯到了一起案件，我们联系不上他。” “嗯。” 林枫没再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吴军现在肯定上通缉了，接线的警员即使知道他在哪估计也不敢乱说话。 “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时于欣突然从门后探出头来，好奇地看着他。 “北区警局的事，那天跟你爸说过的。” “哦，我听说了，那几个警察不会有事吧？” 林枫收起手机一脸无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希望他们自己聪明点吧。” 于欣还想说什么，林枫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走，出去玩去。” “快放开我，人家会看见。” 于欣甩了两下手，没能把流氓的爪子抖掉。 “看见就看见呗。” 林枫抓着于欣的手腕，笑嘻嘻地在她掌心挠了一下。 于欣闹了个红脸，用力抽回手，她捋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地说道：“你是认真的还是只是想跟我玩一玩。” 林枫收起笑容，点头道：“我……” 滴滴滴~ 怀里的手机再次响起，打断了林枫后面的话。 于欣目光闪动两下，轻声道：“你先接电话吧。” 林枫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随手按下接听把手机送到耳边。 “喂，哪位？” “是我，吴军。” 林枫眼睛一亮，当即问道：“你现在在哪？” “还在北区，林枫，我想求你帮个忙。” …… 331战时避难所的山下小镇。 某间装修雅致的房间里，四五个年轻人坐在沙发上，桌上摆着一堆酒瓶子。 屋内灯光很暗，炫彩射灯不时划过，照在那几个衣着惹火的女孩身上。 她们有的正在唱歌，有的正靠在男同伴的怀里说话，还有一个正叼着一根卷得歪七扭八的香烟在抽着，眼神外分迷离。 “文哥，这东西真厉害，还有吗？” 一个男子冲同伴问道。 “我给你拿。”文哥笑笑，抓起自己的外套翻了翻，摸出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些麻叶。 “靠，怎么就剩这么点了，我还是留着自己抽吧。” 文哥说着，就把东西塞了回去。 男子当即不高兴了，嚷嚷道：“敲你那小气劲儿，让卖这东西的人再送点过来，正喝的开心呢，别扫大家的兴。” 文哥揉了揉有些昏沉的脑袋，道：“拉倒吧，不是我不给你弄，实在是人家没货了，这东西就这么点，两下就搞没了。” 男子翻了个白眼，道：“吹呢，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我加钱找他买，这帮吊人肯定有压箱底的存货，多给点钱分分钟给你弄出来十斤八斤来。” 文哥笑笑，摸出手机捣鼓两下，随后走进卫生间开始打电话。 片刻后他回到沙发上，冲同伴说道：“我加了一倍的物资他们才同意送一袋子过来，你小子下回得带我玩点好的啊。” 男子哈哈一笑，摆摆手道：“文哥，看你这话说的，别下回了，今天的账全算我的！来，再给我叫两个姑娘过来，放开了喝！” 一群男男女女端起酒杯碰了一圈，都在感谢文哥今天的招待。 他们都是些玩得比较花的富家子弟，平时本来就闲不住，住进331对他们来说就等于坐牢，整天除了凑在一起喝酒打牌玩女人，就没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了。 这两天文哥不知道从哪弄了些好东西，可是给他们整舒坦了。 可惜最近管得越来越严，说什么要开源节流患难与共，不能助长某些歪风邪气。 某些比较过火的娱乐不让弄了，他们只能到山下的镇上玩。 听说马上就要打仗了，到时候镇上估计都没得玩了。 不过文哥并不担心以后没地方消遣，这个世界少了什么都少不了让人开心的东西，331的管理者也是人，人都需要娱乐。 何况那些管理者，就是他们的父辈，以后还不是交给他们来接班。 什么狗屁桑拿洗脚城ktv，只管开就是了，穷人玩不起，富人玩得起啊。 所谓的患难与共共同进退听听就好了，老子奋斗那么多年攒下来的家当，想花出去你还不让是吧？ 那老子当初为什么要奋斗？ 老子有本事挣钱，就该比穷鬼过得好才对，天底下管你是拉美还是西非，北欧还是东亚，到哪都该是这个道理。 众人正喝着酒，房门突然被敲响。 文哥挥了挥手，立马有一个姑娘过去开门，并略微调小了一下音响的声音。 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走进来，笑着朝文哥打了声招呼。 “文哥，喝着呢？” “小卡，赶紧的，我朋友都等着急了。” 名为小卡的青年嘿嘿一笑，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装得满满的密封袋，里面全是叶子。 只是袋子拖动间，从他的口袋里带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将麻叶搁在桌上，低头去捡自己的家当。 文哥随手拿过麻叶，瞅了一眼小卡的那些东西，什么烟啊打火机啊钥匙啊，还有些胶囊，装在小号密封袋里。 小卡捡起那袋子拍了拍，笑嘻嘻地说道：“见笑了。” 文哥瞅了一眼那袋子，不动声色地说道：“小卡，你现在越混越大了啊。” 小卡将东西收好，道：“害，就是自己玩玩，你还别说，这玩意儿比叶子牛逼多了。” 文哥还没说话，边上一个年轻男子倒是伸手一拉小卡的手腕，“啥东西，伟哥啊？让我瞧瞧。” 小卡看了文哥一眼，有些为难地说道；“文哥，你哥们喝多了吧，我得回去了。” 文哥喝了口酒，也不知道是酒意上头还是觉得在朋友面前被驳了面子有些不高兴，他直接把手伸进小卡的兜里，把那玩意儿拿出来丢在桌上。 “不就是几粒破药吗，老子以前在酒吧吃过不知道多少，搞得跟他吗仙丹一样，有啥稀奇的。” 周围几人看清那只密封袋后，表情各异，有人皱眉，有人意动。 小卡伸手去拿袋子，文哥打开他的手，嚷嚷道：“这包我要了，你直接去我车上找司机结账。” 小卡皱着眉头说道：“文哥，这不合适，我只卖叶子，这东西是蹦迪的时候自己玩的。” 文哥哪管他那么多，直接挥了挥手，冲众人招呼道：“来，给你们试点好东西，这玩意儿吃了蹦迪贼有劲。” 周围几个同伴面面相觑，谁也没先动。 霓虹光影交错间，文哥给一个坐在男人怀里的姑娘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站起来走到茶几前，做出一副好奇的模样打量着那东西，笑呵呵地说道：“老听人家说这玩意儿带劲，文哥，让我试试呗。” 文哥呵呵一笑，道：“自己直接拿，又不是毒药，怕个卵。” 周围几个年轻男子略带好奇地围观着，其中有人想离开，却被文哥拉住。 “走啥啊，一会儿还有节目呢，留下来玩。” “文哥，我碰这玩意儿我爸得打死我。” 小卡立刻凑上来说道：“没事儿，玩具而已，以前酒吧就有卖，就是兴奋剂一样的，跟医院的吗啡差不多，不是那种粉。” 他知道个寄吧吗啡，中学化学都考个位数的社会混子。 要不是有选择题能连蒙带猜，个位数都够呛。 如果有老江湖在这，立马就能看出来他是在跟文哥唱双簧，包括那个率先试药的娘们也是托。 这丸子到底什么成分估计他们自己也说不清，但确实跟兴奋剂差不多，有点像以前的摇头晃脑丸。 可惜这屋里的人都是文哥精心筛选过的，一群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二世祖，根本没有怀疑文哥这个“好兄弟”。 那几个陪酒的姑娘是老油子，也许看出来了门道，但谁都没点破，文哥是大主顾，有权有势，敢在这掀他的脸皮，这种世道里能不能活过今晚都不好说。 前天请他们飞叶子，今天吃丸子，过几天慢慢加码，等他们彻底上了瘾，估计就该拿真正的狠货了！ 周围几人面面相觑，不一会儿就有第二个胆大地尝试了起来。 在文哥的劝说下，每个人都拿了一颗药丸放进嘴里，没一会儿屋子里就开始了群魔乱舞。 小卡看着这群纸醉金迷的青年男女，满意地退出了房间。 只是在关门的那一刹那，他默契地和文哥交换了一个眼神。 第410章 人情 通道里，于欣看着林枫不停摆弄手机给别人发消息，叹息一声后说道: “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林枫头也不抬地说道：“很快就好，我安排几个人去一趟北区，要帮你带什么吗？” 于欣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可惜上面贴着防窥膜，这个角度看不到林枫在编辑什么信息。 那张防窥膜在屏幕光影下带出一片扭曲的黑暗，于欣的心底突然犹豫了起来。 她在这一刻真正意识到，她根本不了解林枫，不知道他每天在做什么在想什么，他的手机里、书桌上、口袋内，总是藏着各种各样的秘密不愿意和别人分享。 她甚至都不知道，林枫的父母叫什么名字，林枫又上过什么学校，做过什么工作。 于欣深呼一口气，伸手搭在林枫肩上将他转了个身往楼道前方推：“你还是先去忙正事吧。” 林枫扭头看过去：“不好意思啊，是那个老汪那边出了点事，我马上处理好。” “没关系，你先忙，晚上再一起吃饭。” 林枫还想说话，手上的手机却再次响了起来。 低头一看，是有电话进来。 这次于欣也看到了屏幕上的信息，来电人显示是“曹萱”。 林枫立刻按下接听，将手机送到耳边，同时给了于欣一个抱歉的眼神，随后用手势表明自己现在走人。 随后他便扭头朝通道出口走去，并一边和电话那边交流。 于欣看着林枫的背影远去，噘着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 北区某处偏僻的民房里，吴军握着手机，在窗边来回踱步，神色有些焦灼。 屋内坐了十几个人，各自在交谈着，全部都在讨论老汪的事。 顾振东靠在炉子边揣着手问道：“怎么样了，你那个朋友愿意帮忙吗？” 吴军叹了口气，道：“他说老汪那边是陷阱，就是想钓我们过去。” 顾振东揉了揉脑袋，沉默不语。 片刻后，吴军又补充道：“他也没说不行，现在在帮我们打听情况。” 一屋子人有些焦灼地等待着，不时有电话声响起，似乎众人都在发动所剩不多的关系探听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拿了电话的人突然将手机递给吴军：“那个林枫打过来了。” 吴军立马接过手机按下了接听：“喂，怎么样了？” 那头的林枫立刻说道：“内务部嘴很严，我朋友也问不出来，但是这摆明了是陷阱，你千万别去送死。” 吴军犹豫几秒，道：“就算真是陷阱我也要去，人是我亲手杀的，我不能让老汪替我背锅。” 电话里传出一声叹息，林枫沉吟半晌后说道：“我借你一批装备，剩下的看你造化。” “谢谢。” …… 五马山的村长办公室里，林枫丢下手机，颇有些苦恼地揉了揉眉心。 一旁正在收拾东西的刘涵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哥，真要是陷阱的话，这批装备十有八九要打水漂，就算把人救出来了，这帮警察也没什么东西还你人情，干嘛要帮他们？” 林枫没立刻回答，而是把手指搭在桌子上轻轻敲了几下，片刻后低声说道：“不是他欠我人情，是我欠他的。” 刘涵想了一会儿后小声说道：“可你现在不是等于在帮他去送死？” 林枫再次动了动手指，指节在红木桌面上敲得梆梆作响。 “人各有命，这是他自己选的路，由他去吧。” 刘涵不明白林枫为什么总是对那个吴军特殊对待，明明马志王强这些人才是更亲密的同伴，可林枫表现出来的态度，似乎是更亲近那个吴军。 刘涵更加想不出什么样的人情能让林枫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吴军。 实际上这就是林枫最基本的道德准则，长华小区里跟他有仇的人多了去了，当初那一世，周元亮都差点砍了他，庞建军压迫过他，孙威也祸害过几乎每一个居民，但林枫谁也不恨，唯独只恨陈海。 跟别人的冲突是在争夺利益，是在遵循最原始的生存法则。 但陈海是已经互相托付生死的同伴，他却背叛了大家。 为利而聚的团队就算分了家，林枫也不会在私人感情上去指责对方，人都会为自己打算，有人能给他们更大的利益，他们放弃林枫转投他处，这没什么好说的。 就拿眼下这个五马山来说，就算庞建军关海山在背后捅自己的刀，林枫也只会去宰了他们，但谈不上有什么恨或者讨厌。 别看大家嘴上兄弟兄弟，其实就是抱团求生罢了，感情其实也就比普通朋友强那么一点罢了。 但如果刘涵背叛自己，林枫可能真的会生气，马志背叛自己，林枫会把他剁成人棍，因为林枫在他们没有什么价值的时候出手帮过他们，马志还欠了林枫一条命。 林枫觉得自己对吴军已经够仗义了，能帮的忙都帮了，剩下的路怎么走就看他自己决定。 再次揉了揉脑袋，林枫摸出烟点上，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 随手翻了翻桌上的文件，林枫抽出一张看了一会儿，随后朝着刘涵问道：“那批米虫怎么样了？” 刘涵意识到林枫是在问那些整天赖着吃救济粮不愿意干活的人，随即回道：“我缩减了份额，很多人饿了一个春节，现在都开始找活干了，但是还是有二十多个肢体健全的人什么也不愿意做。” 林枫点点头，随手将文件丢进垃圾桶，说道：“你去处理一下。” 刘涵瞥了一眼垃圾桶里的那份文件，心里一阵无语。 那是救济处提交的本月物资申请，现在既然被扫进垃圾桶里了，林枫想怎么处置那自然那是不言而喻。 林枫没打算关了救济处，也没打算真的逼那些干不了活的人去当牛马，他只是不喜欢这种懒惰的风气逐渐蔓延开来，所以那些极端的好吃懒做的人势必要剔除出去。 现在这世道好人都找不到活路，拿着粮食养毫无价值的米虫实在是糟蹋物资，还不如把口粮让出来给更有作用的人。 刘涵走出办公室，处理好一堆琐事后摸了摸兜里的枪，正准备去救济处，突然鬼使神差地来到了一处工地，找到了正在监督施工的四眼仔老李。 第411章 净说大实话 将他叫到一边，刘涵毕恭毕敬地帮他点上一支烟，随后说道：“李哥，村长又考我了，他叫我处理一下救济处那些米虫，你帮我想个招吧。” 老李这几天可是春风得意，托张雨薇的福，他现在也混成了一个小工头，估计手上的活一干完立马就能得到大量物资。 老李吸了口烟，笑着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赶他们走有风险，留着他们又容易在基地里坏事，不知道怎么拿捏了？” 刘涵点点头，老李继续说道：“留着他们，他们迟早得去偷去骗，造成的麻烦更大。你直接赶人，大家脸上又不好看，所以你怎么都得挨骂。你可以考虑把他们甩给张雨薇，但是村长还是会不高兴，因为这只是治标，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最好的选择是送他们去外面那些条件很差的团队里谋生。” 刘涵愣了一下后问道：“哪来的冤大头会要这帮好吃懒做的废物？” 老李笑笑，低声道：“你还不明白吗，外面的事情都是说给底下的人听的。这种蛀虫最后的出路都是监狱，监狱的尽头可是刑场啊。” 说着，他伸手拍了拍刘涵腰间的手枪。 刘涵叹息一声，道：“我就是不想这么干才来找你，你倒好，净说大实话。” 老李嘴角的弧度又往上翘了翘，似乎笑得更开心了。 “小刘，我告诉你，其实还是有很多办法可以安置他们的，但这种乱世里我不建议你浪费时间和精力。管人是世上最难的事，别跟那些看了几部霸总电影的傻卵一样，以为自己振臂一呼立马就能一呼百应，他们连劳动委员或者班长都没当过，根本没试过指挥人干活有多少勾心斗角，他们懂个卵子管理，一个团队里有十个人就能有一百条心。现在有大把顺民你不去拉拢，反而去费心纠正那些米虫的臭毛病，纯属吃饱了撑的。 咱们五马山的人筛选过好几茬了，连那些小白脸都能试着去当鸭，村长已经给过他们很多次机会去争取了，但救济站那最后一批米虫却完全没有自己挣口饭吃的觉悟，他们都是一丁点价值都扒不出来的废物。留着他们就像是留着一个烂疮，与其费心治疗不如直接剜掉。话我只说这么多，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反正不是我的任务。” 刘涵低头思索了好半晌，突然抬起头冲着老李说道：“你既然有办法，那就由你来安置这帮人。” 老李摇头道：“我不干，这些鸟人屁事一箩筐，得拿鞭子抽他们才能干活。” 刘涵看了看边上正在赶工的工人们，咧嘴一笑：“我把底下最大的那段坑道给你做，白送二十三个劳动力，以后他们是你的人，怎么样？” 老李眼咕噜转了转后笑骂道：“你小子学得可真快！” 刘涵笑着从怀里摸出一张名单递过去：“你可得把事情办漂亮点噢，现在想要你手上那些工程的人可不少，事情要是办不好，以后村长也不方便照顾你，是吧？” 老李看着那份早就准备好的名单，眨巴几下眼睛后接过，随手揣进了怀里：“明白了，刘助理。” 刘涵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工地。 老李看着刘涵的背影消失在临时坑道里，脸上浮现出讥讽的笑意。 刘涵哪里是来问策的，明摆着是来让自己做脏活的，说了半天绕来绕去，就等着自己给个话头，然后借着话头把人丢到自己手上。 这小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不过也不是白干，好歹是许诺了好处。 只是这二十多个人进了工地，会被老李折腾成什么牛马可就没人知道了。 估计真得像老李说的那样，当成畜生一样来使唤，用鞭子抽打着干活，不干就宰了吃肉。 林枫是村长，不能干这种事，太跌份了，只好委屈下面的人辛苦受累。 这事儿传出去吧，老李肯定得被骂死，搞不好还要被人借机发难，所以他得死脑细胞，怎么威逼利诱把人调教好，或者说怎么让那些极端的懒鬼消失得无声无息，决不能给上面的人添麻烦。 做不好的话，他这个工头也不用干了。 不过林枫根本不在乎这二十多个人会被怎么处置，他只是想让刘涵学会怎么处理问题。 天色渐晚，林枫找到庞建军，和他交流了一下基地近期的一些发展计划，聊着聊着就到了饭点，庞建军的保姆很主动地送了两份饭过来。 晚饭吃完，林枫正喝着茶消食，突然猛地一拍脑袋：“妈的，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庞建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干什么？” 林枫苦笑着摸出手机，一边给于欣发消息解释，一边冲庞建军说道：“我约了于欣吃晚饭，今天屁事一大堆，一下子忙完了……都怪你。” 庞建军翻了翻白眼，道：“这都能赖我啊，你咋不说射线都是我放的呢！” 林枫给于欣发了消息，等了两分钟没见回复，于是直接拨了语音过去。 语音电话好半天才接通，林枫立刻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在和老庞谈事情，一会儿再过来接你去吃饭。” “没关系，我已经到家了，我妈做了我的饭。” 那头的于欣语气平淡，随口聊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林枫放下手机，没由来地有些焦躁，以至于看着手机屏幕看了半天都没见说话。 庞建军帮他添了杯茶，笑问道：“你这什么表情，跟吃了耗子药一样。” 林枫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不该忘记的。” 庞建军耸了耸肩：“忙忘了，很正常。” 林枫低头将手机塞回兜里，轻声道：“以前我从不会忘记跟她的约定。” …… 次日中午，正在北区城市边缘焦急等待的警员们终于看到了一支车队。 “是他们吗？” “好像是。” 车队在远处的路口停下，领头的人掏出一面蓝色小旗子挥舞几下，吴军立马走出人群冲那边摇了摇手，随后快步跑过去。 来到车队边上，吴军当即觉得领头的人有些眼熟。 “东西都在车上。” 王强从车上跳下来，摘下雪镜将车钥匙递到吴军手里。 吴军看了他一眼，笑着道：“是你啊，王强。” 王强挤出一丝笑容，在吴军接钥匙的瞬间拽住他的手，凑上去低声道：“我们老大让我问你，是不是有人一直怂恿你去救老汪？” 吴军愣了一下后问道：“是我们自己想去的，为什么这么问?” 王强和他对视一眼，说道：“老大说怂恿你去救老汪的人可能目的不纯。” 丢下一句话，王强扭头跳上了同伴的车。 车队迅速远去，只是比来时少了八辆雪地车。 吴军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随后冲着同伴挥了挥手，走向王强留下来的那八辆车。 第412章 劫囚 天色渐晚，黑云慢慢移开，太阳难得地出来露了一面。 只可惜已是夕阳落幕，要不了多久太阳又会消失。 某条土路上，一辆押运车不紧不慢地开着，司机似乎为了防止突然的意外打滑，一直有意地控制着车速。 前方路口，一间民房孤独的在雪地中矗立，宛如这片荒原中最后的哨兵。 屋子内，顾振东握着望远镜快速扫视周围一圈，对着身后的众人说道：“很好，周围鸟毛动静都没有，准备动手。” 咔咔~ 几声上膛声响起，吴军推门走到院墙边，戴上一个防毒面罩后扛起了一块巨大的防爆盾牌。 马路对面，雪地一阵翻动，另一名警员也在那里拿着折叠好的地钉准备跟他配合。 押运车缓缓驶来，顾振东按了按手，藏在屋内和路边的众人都死死盯着前方的土路。 当那辆押运车驶到面前时，顾振东立刻喊道：“放！” 雪花涌动，两个藏在路边的同伴迅速站起身，甩出了手里的地钉。 哗~ 两条用于拦停车辆的地钉抖开，迅速铺在了土路上。 驾车的司机吓了一大跳，本能地踩下刹车，押运车在土路上滑行一段，最终还是没能刹住，直直碾了过去，随后是巨大的轮胎爆破声。 车内传出喊叫，司机拼命打正方向，试图控制车辆重新向前行驶，脱离这段被人设下埋伏的区域。 轰~ 低沉的发动机吼叫在民房背面响起，一辆焊接了大量金属隔板的重型皮卡蛮横地冲上土路，撞上刚刚重新启动的押运车，直接将对方的车头撞歪，险些摔下土路。 皮卡司机拼命催动油门，发动机全力运转，车身带着巨大的力量直接将押运车拱下土路，陷进路坎下的雪地里。 任由车里的人如何挣扎，押运车的轮胎也只是在雪地里空转，动弹不得。 这是一次精心准备的伏击，顾振东等人对这辆车势在必得。 “上！” 随着顾振东的呼喊，吴军擒着巨大的改装过的防爆盾直接冲上马路，快速奔向那辆押运车。 “放下武器！” “立刻出来投降！” 其余同伴也从藏身的地方露出身形，抱着武器冲押运车高声喊叫。 里面坐着的也是警察，他们不想去杀害这些无辜的人。 车内一阵人影闪动，还未等他们回应，顾振东这边就甩出去了三颗金属物体。 那些圆柱状的小罐落到押运车下，立刻喷出淡灰色的烟雾。 车内那几个刚准备还击的押运警察，立刻被呛得流出了眼泪和鼻涕。 都是吃这碗饭的，他们一看就知道是催泪瓦斯，正准备去拿车里的防毒面罩，就看到一座铁塔般的身影冲到了车前。 嘭~ 那面巨大的防爆盾撞在车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贴到车外的吴军高声喊道：“我们不想杀人！” 车内没有回应，吴军等了两秒后继续喊道：“愿意投降就开门走下来，我是北区分局警员吴军，我不想伤害你们！” 车内依旧没有回应，对方既不投降也不还击，分外诡异。 吴军皱了皱眉，透过防爆盾的玻璃观察口往车里看，发现押运车车窗的塑封膜完全隔绝了视线，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汪局，你在吗？” 吴军一边发问，一边绕到车头，想从正面观察一下里面的情况。 此时等在路边的顾振东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像是风声。 他不自觉地扭头看向身后。 那正好是太阳落下的方向，巨大的红日缓缓下沉，宛如正在被黑暗吞噬。 那片刺目的红色里，一个小黑点正在慢慢放大。 顾振东愣了一下后扭头怒吼道：“快把老汪弄出来！” “草，直升机！” 车边的吴军扭头看了一眼天边那辆直升机，暗骂一声后跑到驾驶座边，用力拍打两下车窗。 “开门！别逼我杀人！” 但下一秒他直接就愣在了原地，透过这个位置，他正好看清了车厢里的情况。 车里只有几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坐在主副驾驶座，根本没有老汪的身影。 司机甚至还在微笑着冲他勾手指头，副驾则是叼着烟，一脸戏谑地看着他。 吴军在这一刻意识到，情况最终还是被林枫说中了，这就是个陷阱，在钓他们上钩呢。 这个套做得很拙劣，但吴军这帮人关心则乱，也不敢赌消息的是假的，因为内务部摆明车马要要弄死老汪，这是唯一救他出来的机会。 没有时间愤怒与懊恼，吴军立刻放弃了押运车，扭头朝着民房狂奔而去。 “快走，汪局不在车上！” 他大吼着冲过土路，呼唤众人撤退。 顾振东看了一眼那辆押运车，愤怒地捶了一拳墙壁，拿着武器朝停在院里的雪地车跑去。 他预想过这可能是个陷阱，但经过排查和蹲点后，他找到了这个绝好的地方，附近也没有任何埋伏，就算救不走老汪自己等人也能全身而退。 但他忘了一件事，车是追不上他，但直升机可以。 十几个人跳上八辆雪地车，迅速朝着荒野中驶去。 而那架破空而来的武装直升机也彻底显露身形，开始了这场精心设计好的追逐。 …… “琢磨啥呢？” 书房里，庞建军一边捣鼓着烟丝，一边朝正在发呆的林枫问道。 卷烟是越来越稀罕了，庞建军也开始研究怎么自己做手卷烟，权当打发时间。 林枫揉了揉下巴，咕哝道：“我在想汪新建的事儿呢，这事儿越想越怪。” “哪里怪？” 林枫琢磨了一会儿，从桌上拿了支烟点起来，抽了两口后说道：“照理说现在拿汪新建顶缸，那事儿就该结了，干嘛还费心做套去抓吴军这些人，要知道现在每天一堆凶案，内务部的人没必要这么费心费力得罪人死摁着那帮警察啊。” 庞建军想了一会儿后说道：“可能就不是套，只是单纯在转移汪新建而已。” 根据曹萱给的消息，林枫有种直觉，这就是个钓吴军露面的陷阱，但现在坐下来细想一下又有点不对。 吴军只是小人物，有必要做个这么麻烦的局去抓他吗，难道真的是为了抓个典型出来以儆效尤？ 真要树典型，汪新建才是更好的选择，人家好歹是个副局，有分量多了。 已经摘到了最肥的果子，何苦还要浪费时间去搞小虾米，这不是折腾自己吗？ 想着想着，林枫抽烟的动作突然顿住，眼神闪动一下快速摸出自己的手机。 “草他姥姥，这帮人不是要抓人，是打算直接宰了吴军！” 第413章 劫囚(下) 雪地里，八辆雪地车飞速疾驰，朝着山林狂奔而去。 身后的天空中，直升机螺旋桨带起巨大的轰鸣，无数风雪被卷起。 闪着寒光的机枪枪口在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下熠熠生辉。 “原地停车，放弃抵抗！” 直升机的扩音器将劝降的喊话传播出来，震耳欲聋。 顾振东扭头看了一眼那辆直升机，眼中满是惊骇与不可思议。 他打死也没想到，会有人派一辆武直来收拾自己等人。 “散开！” 他一边喊叫着，一边向同伴招手示意。 “立刻停车！” 车队刚分散，直升机上的人便再次喊话。 空空空~ 巨大的爆鸣响起，机枪枪口爆出火花，几颗子弹打在众人前方的雪地上。 “最后一次警告，停车！” 直升机恐吓似地降低了一点高度，迅速超越了车队，在空中略微变向，寒光闪闪的枪口对准了下方的八辆雪地车。 地上的哪有天上的快，在真正的暴力机关面前，顾振东等人就是群小卡拉米。 已经有了一次警告性地开火，下一次只怕就是正儿八经的扫射了。 “队长，怎么办？” “投降吧，我们跑不掉的。” 众人急切地在对讲机里交流着，显然是没了斗志。 他们是警察，还是用过枪杀过人的警察，知道武直出动是什么概念，很清楚现代化武器有多么恐怖。 天上这玩意儿连坦克都能干碎，根本不是几把步枪能够对抗的。 顾振东叹了口气，放慢车速同时下达了投降的命令。 既然已经失败了，那就老老实实束手就擒，没必要再造成更多的伤亡。 吴军松掉油门，在雪地里滑行一段后慢慢点下刹车，最终停在了雪地里。 十几名警员垂头丧气地重新聚集到一起，惶恐而愤怒地看着那架正在天上盘旋的直升机。 暴民作恶时不见他们出动，有人为不公之事奋臂时他们却来了，带着机枪和子弹来的，真他妈讽刺。 直升机就这样在空中慢慢盘旋，牢牢监视着被控制在雪地里的车队。 足足等了半小时，七八辆防爆车飞驰而来将众人包围，数十名端着枪械的警察从车上跳下，大声呼喝着，让吴军等人举手走出来。 顾振东叹了口气，拄着拐走了出去。 “拿着什么东西？” 一名站在车后的警员怒声喝问道。 “拐杖！”顾振东回道。 “丢了走过来！” “我的右腿断了！” “那就爬！” 顾振东沉默片刻，丢掉拐杖在雪地里趴下，既不前进也不后退。 负责抓捕的警员害怕他拿着武器会暴起伤人，按照抓捕流程不管怎样都要让嫌疑人空手。 但顾振东显然不愿意按照对方的指示爬出去，那简直就是狗才会做的事。 走不了路，就只能用这种屈辱的方式守住最后的尊严。 吴军站在雪地里，高举双手看着那些闪动的警灯，心中一阵无奈。 他慢慢地踱步而出，任由冲上来的警员将自己按倒在雪地里，随后被粗暴地铐上手铐拖进车里。 十几人被迅速控制住，分散塞进那些防爆车。 一名中年男人走进车厢看了吴军一眼，又掏出手机看了看。 “妈的，就是你这个孙子杀了老徐是吧？” 他收了手机，一拳砸在吴军的下巴上。 吴军被打得脑子一懵，晃了晃脑袋后低下头沉默不语。 男人活动了一下手腕，抓起吴军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抬起来，冷着脸说道：“听说你能控制雷电，还喜欢躲在铁皮桶里，他们叫你骑士是吧？呵呵，有这本事不去杀老外，对咱们自己人下手，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警察，我看你真是个畜生。” 吴军沉默着和他对视，依旧一言不发。 男人拽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在车框上猛磕两下，随后松开了手。 “带走！” …… 五马山防空洞，林枫坐在办公室摩挲着手机，眼神空洞，心思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刘涵看了一眼桌上已经冷掉的饭菜，忍不住开口道：“大哥，实在不行就让我带人去看看吧。” 林枫摇了摇头：“赶不上的，等你到了，黄花菜都凉了，等曹萱给我消息就行。” “那你也得吃饭呐。” 林枫瞥了一眼桌上的餐盘，放下手机吃起了饭。 这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晚上十二点，林枫都准备睡觉了，搁在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是曹萱打来的，林枫立刻按下接听问道：“怎么样了？” “确实是个陷阱，那帮人已经被抓了，刚被拉回来关进了临时监狱。” “有伤亡吗？” “没有。” “那就好。”林枫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后继续问道，“内务部想怎么处置他们？” “不是内务部要整他们，是徐局长那一派人想报仇，具体怎么处置还是要看情况。” 林枫心道一声果然，这事儿内务部肯定也是顶着压力在运作的，照理说犯不上搞这么大阵仗抓几个小角色。 但如果是徐局长的亲戚朋友要报仇，那就说得通了。 “能帮忙把他捞出来吗？” “内务部可不是我家后花园，吴军他们冲击管理局杀了徐局长，现在还想劫囚，证据确凿，我保不住他。” 受审坐牢什么的是小事，现在事情麻烦就麻烦在人已经被抓了，监狱里随便下点药或者制造一次斗殴就能要人命。 吴军那帮人现在等于是已经被按在了刑场上，就等着刽子手瞅准机会上台动刀。 要不是他们投降得快，下午的时候那架武直就有借口直接把他们干掉了。 “帮我想想办法。” “再说吧，我已经让人去内务部打点了，这事儿有不少人都在盯着，他们应该不敢在风口浪尖的时候去监狱买命。” 第414章 马原之的手段 清晨，吴军听到楼道里传来脚步声，立刻睁开了睡眼。 几个端着枪的看守打开铁门走了进来，拱卫着站在中间的马原之。 临时监狱里的味道不太好问，有些犯人的屎尿还在夜壶里没有处理，马原之抬手扇了扇，皱眉冲身后的看守问道：“来这么多人干嘛？” 一名看守凑上前小声说道：“马处长，这人很厉害，不多带几把家伙容易出意外。” 马原之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还坐在床上的吴军，将手里的一份文件递过去：“把认罪书签了吧，大家都省事儿。” 吴军揉了揉眼睛，瞥了一眼那份认罪书后便没有任何动作，也不开口说话。 马原之也不着急，好整以暇地拨弄着手里的钢笔，似自言自语般咕哝道：“都是穿一样的衣服，我不想为难你，你也别为难我，要上审讯室的话还不知道得多少人陪你玩儿，你现在签字我还能帮你报个积极悔过争取减刑。” 吴军依旧不答话，这次直接闭上了眼睛。 看守在一旁冲马原之小声说道：“这小子被逮到之后一句话都没说过。” 马原之弯下腰，把脑袋凑到吴军面前，似乎是在打量他的长相一般。 “你知不知道，警务系统从来不缺硬汉，但是只要落到我手里的，没一个跑得了。” “我对你已经很不错了，甚至不需要你交代那批军火是哪来的，又是谁在帮你们，只要你乖乖把认罪书签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你配合点，还能少吃点苦，要是等你那帮兄弟先吐了，你再来签字就晚了。” 吴军睁开眼睛看着马原之，许久后他咧嘴笑道：“那就把这种减刑的好机会留给我的兄弟吧，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没人在外面等我。” 马原之和他对视半晌，冷笑一声后挥了挥手。 “还挺倔，带去审讯室，送进观察间。” 看守愣了一下，不明白马原之想干什么，但还是照做。 吴军被四个大汉押着来到审讯室，上了四五道镣铐，又戴了一个项圈，随后被捆在了椅子上。 他并没有被放在审讯椅上，而是被放在了安装了单向玻璃的观察间，这让他很费解，这里应该是审讯者待的地方才对。 等待了片刻，马原之走进屋内，随手抓起一块抹布塞进他的嘴里，随后冲属下挥了挥手。 透过那面单向玻璃，吴军看到自己警队的一个兄弟被送上审讯椅，然后马原之走进去开始讯问。 马原之似乎准备让吴军旁观这场审讯。 随着姓名年龄部门等基本信息的询问结束后，马原之直接切入正题，冲坐在审讯椅上那个叫朱铭的年轻警员问道：“攻击交易所抢夺物资杀害局长徐江是谁指使的，汪新建吗？” 朱铭摇摇头：“不知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马原之笑了笑，插着手说道：“你也是警察，别跟法盲一样，老实交代问题还有轻判的机会，顽抗只会加重量刑，别浪费我的时间。” 朱铭耷拉着脑袋，懒得搭理他。 马原之随手关掉一旁的录像机，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冲他说道：“目击者只认出了顾振东，不知道你的身份，你现在坐实的罪名是非法持有武器、袭击公务车辆，我这里有一份免罪协议，你把来龙去脉讲清楚，我不追查你做过的那些事，并且在案子结束后你可以继续当警察。” 朱铭愣了一下后抬起头惊讶地看着那份文件。 马原之晃了晃文件袋，微笑着说道：“我懒得跟你废话，给你一分钟，不想说我就找别人，免罪协议只有一份，你们有十几个人，我看你年轻才让你先进来，你才24岁，大好年华不要自误。” 马原之声音很轻，却似乎有魔力一般，重重地敲在了朱铭的心上。 已经被抓住了，怎么狡辩都没用，十几个人迟早有人顶不住压力被打开缺口，这种时候劫粮杀官鬼知道要判多久，搞不好命都保不住。 眼下就有一个脱罪的机会，而且仅有一个，任谁来都会心动。 自己如果不配合，其他同伴招供的话，机会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 坐在观察室内的吴军于心中叹息一声，这是最典型的囚徒博弈，审讯中最可怕的手段之一。 十几个人里只能活一个，谁先松口出卖兄弟谁就可以走，此时受审者不但要面对来自审讯者的压力，还会开始猜忌自己的同伴。 没人知道其他人能不能抗住诱惑，这种想法一旦冒出来，立刻会瓦解团队的信任度。 “你知道我们的手段的，撬开一张嘴只是时间问题，与其让别人来交代，为什么不把机会留给自己，朱铭，你不想出去跟你家人团聚吗？” 马原之敲了敲桌子，继续加码，给朱铭施加心理压力。 看来确实是个审讯老手，没有用传统的疲劳审讯或者上刑，上来就是杀招直接攻心。 朱铭的脸上浮现出犹豫的神色，似乎有点意动，进来之前他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但万万没想到马原之会直接给他脱罪的机会。 一分钟时间很快过去，朱铭依旧没说话，马原之干脆利落地挥了挥手：“押回去，下一个。” 立刻有人走上去，将马原之的手铐打开，从审讯椅上解下来后押着出门。 朱铭低着脑袋一言不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他最终还是没有出卖自己的兄弟。 但马原之一点也不着急，因为还有十几张嘴等着他。 马原之站起身走到镜子前，笑眯眯地问道：“要不要赌一把，看我午饭之前能不能拿到口供？” 镜子里是他自己的身影，此刻的他就像个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的神经病。 镜子后的吴军看着那张笑脸，心中升起一阵寒意。 他很清楚，即使今天没人松口，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手段用出来，到时候肉体和精神双重折磨之下，迟早有人会扛不住。 “吴军，其实我不在乎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想赶紧结案回去睡觉。现在我可是在帮你们，你把认罪书签了，把事儿扛下来，他们也不用受罪，你明白吗？” 马原之拉了拉自己的领子，宛如整理仪容一样，解开一粒扣子继续说道：“你跟顾振东是跑不了的，是爷们就一人做事一人当，别祸害自己的兄弟，当叛徒的滋味可不好受，你忍心让他们当畜生吗？” 原来马原之真正的目标根本不是朱铭或者某个无关紧要的参与者，而是两个首犯。 这场审讯，就是做给吴军看的。 第415章 蒙尘的星星 中午，马原之拎着文件袋回到自己的住所，和老婆打了声招呼后坐在餐桌上，一边翻看着文件一边等着吃午饭。 某个程度上来讲马原之是个很不错的男人，基本上只要有空都是回家吃饭，工作和应酬之余花了很多时间陪自己的家人，这在一个事业还处于上升期的中年男人身上可不多见。 住进331之后，住所和办公室并不远，加上食堂味道确实比不上家里，他的吃饭问题都是在家解决。 看着那份墨迹未干的认罪书，马原之露出满意的笑容，随手搁在一边，开始写案件报告。 他只用了几个小时就让吴军和顾振东签了字，虽然做出了不少利益交换，但这么大的案子能有这种效率也堪称神速，不愧是内务部的王牌。 老婆端着做好的菜走出厨房，瞥了一眼他正在写的报告后嘟囔道：“你搞什么，只交几个人上去，还不带汪新建，徐江家里人怎么可能满意？” 马原之头也不抬地说道：“你懂什么，想保他们的人多了去了，真要全判了很容易激起反抗，到时候事情更难处理，昨晚我办公室的电话差点被打爆，都在给这帮人说情，我现在压力也很大好不好。眼下快刀斩乱麻把主要人物办了，做成铁案才是正道，拖着只会扩大影响让事情更麻烦，早点结案我也可以置身事外，让徐江那边的人自己去跟他们斗法。” 老婆撇撇嘴，在他边上坐下，随手递过去一副碗筷：“我说，赵部长千叮咛万嘱咐叫你把事情做好，你这么糊弄，不怕他生气吗？” 马原之放下笔，去水台洗了把手坐回来，一边盛饭一边说道：“你就别操心了，官场里那点事儿你一个老娘们玩不明白，赵部长再厉害也只是个部长，我不可能事事都听他的，我真要是帮他们把所有人都办了，警务那票人立马得把我搞掉，到时候老赵还是部长，我可就不是处长了。” “你说谁老娘们？！” “嗨哟，说错了，老婆原谅我。” “吃你的饭吧！” 老婆扒了几口饭，突然小声说道：“喂，老马，我昨晚做了个噩梦，梦到你躺在那些叶子堆里，我喊你怎么都喊不醒，走过去一看，你的肚子就爆开了。” 马原之皱了皱眉，轻声道：“梦都是假的，你别多想。” 老婆叹了几口气，放下碗筷一脸严肃地说道：“要不别跟老沈他们掺和了，一想到你跟他一起做那些买卖，我饭都有点吃不下。” 马原之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讨论，假装左右看看后开口问道：“儿子呢？” “去朋友家玩了，说不回来吃中饭。” “臭小子越来越不听话了，大学都重新组建了也不去上课，整天就知道玩。” …… 羁押处，胡子拉碴的汪新建被推到椅子上，押送的人随手解开他的手铐，退到一边。 隔离玻璃对面，一位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打量老汪几眼后叹息一声，顺着玻璃空隙给他丢了支烟。 看守想要出声喝止，被同伴拉住。 老汪拿了烟，就靠在玻璃上由对面的男人掏出火机帮他点上。 男人收了火机，无奈地说道：“我说你这是何必呢，这下把自己都陷进去了。” 都是警务系统的，算得上是老朋友，他今天是代表大家来看望老汪的，顺便来通通气。 搁以前碰到这种事，大家估计是避之不及生怕沾上晦气，可这次不一样，北区这帮人做了很多人想做又不敢做的事，不少人心里都是同情且支持他们的。 也正是这个原因才有那么多人愿意帮老汪说话，不然他现在的日子可能更难过。 老汪揉了揉脸，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害，反正都这样稀巴烂了，不差我这一条贱命。” 男人闭着眼睛叹了口气，道：“吴军和顾振东认罪了，内务也不想闹大，估计最后会给你判个失职渎职什么的，到时候大家帮你争取下，说不定能让你回家歇几年。” 老汪愣了愣，皱着眉头怒声道：“认罪，认什么罪？他们傻了吧，这种罪名他们两个扛得下来吗？” 在系统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怎么会不明白事态的严重，这时候直接认罪搞不好就得吃花生米。 “你冷静点。”对面的男人敲了敲桌子，“内务同意给一个轻罪，不会要他们的命，顽抗的话内务还得继续挖，那十几个人加上你都得被连累，搞不好北区那些同僚全得摘帽子，现在这样是最好的结果了。” 老汪想要骂娘，嘴唇动了几下却说不出话来。 他年纪也不小了，自然不像年轻小伙那么冲动，很清楚这事儿想把所有人摘干净根本不可能，拿两个主犯保下十几个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马原之无非也是利用了吴军和顾振东不想连累别人的心理，主动给出轻判的条件换取他们主动认罪快速结案。 被抓到了就得认栽，壮士断腕壁虎断尾，能保一个是一个。 只是老汪很不甘心。 “我们什么都没做错。” 他吸了口烟，轻声咕哝道。 对面的男人刚想再安慰一下老汪，却见他抬头看着自己，眼中满是迷茫和不甘。 “我说……有没感觉这帽子戴着很不舒服？” 男人愣了一下，随后看向被自己搁在一旁的警帽：“嗯，好重，压得我抬不起头来。” 那上面的警星虽然锃亮熠熠生辉，却似乎又盖着一片尘埃，如何都擦不干净。 那是数以万计正在忍饥挨饿、在冰天雪地中等待死亡的难民，是他们喉咙里发出的喑哑哭喊。 那哪里是尘埃啊，明明是血。 他们都发过誓，要保护那些人。 现在却只能坐在这里，拨弄着所谓的规则苟延残喘。 也许他们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第416章 你爸又吃神仙屎 “现在情况很麻烦，吴军已经认罪了。” 北区储备仓库附近，曹萱迎上林枫，带着他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着话。 这次过来是送一批刚生产出来的子弹，顺便带些五马山没有的东西回去，本来可以让下面的人来做的，不过林枫正好想跟曹萱谈谈吴军的事，于是便亲自走了一趟。 两人在屋内坐下，曹萱简明扼要地讲清楚事情的经过，林枫听完后揉了揉下巴，问道：“能不能跟那个徐江家里人谈谈，让他们私了，再让内务部那边重新调查？我怕那些人背后再搞点动静，他这样上审判台会被直接判死。” 曹萱摇了摇头，道：“很多人都想救他们，试过了，没用，徐江家里人现在铁了心想要吴军他们的命，要不是警务有人联合起来在给内务部施压，搞不好这十几个人都得被弄死。” 林枫听完后叹息一声，摸出烟点上，思索了半晌后说道：“能从别的地方使点劲吗？” “你想做什么？”曹萱问道。 林枫吐了个烟圈，道：“人死不能复生，真有那么想他，我就帮忙送他们下去见一面。” 曹萱皱了皱眉，摇头道：“现在不是徐江一家人在搞吴军，是一整派人在搞老汪，你威胁他们是行不通的。万一把事情搞大，吴军更难活命。” 林枫这孙子在想什么用屁股想都知道，估计是想着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给徐江家里送几颗子弹恐吓一下。 老汪的那些朋友和同僚不敢干这种事，他可不怕，反正没人知道他是谁。 林枫弹了弹烟灰，沉吟半晌后说道：“给我说说，是哪些人在调皮捣蛋。” 曹萱翻了翻白眼，道：“老汪把小半个东海的土财主养在外面捞钱的团队给点了，不知道多少人恨他，现在为首的是赵成安那一派人，他们人特别多，关系很乱，一句话讲不清楚。” “赵成安，好耳熟啊。” “呵呵，就是赵双的叔叔，你当初差点把人家侄子弄死，赵成安现在是331的建设部部长同时负责难民管理工作，实际权力非常大，基本算是331政务方面的二把手。” “花里胡哨的职位还挺他妈多。” 林枫撇了撇嘴，以前的部门和职位就够复杂了，天灾打乱了原有的社会体系，特殊环境下催生了更多的特殊部门，职能管理极度混乱，只听名字根本分不清谁是大小王。 但林枫知道这种局面持续不了多久，乱世需要的高度集权，一个团队必须有一个嗓门最大的人来统筹一切，谁都能对集体的走向插一脚的话，事情很难办成。 别看现在东海范围内名义上331级别最高，高层大部分集中在这里，周边几个庇护所要受331管辖，实际上他们的影响范围正在不断缩小，很多庇护所已经得到了自主权利，市长都不怎么搭理省长了。 聪明人现在都看得明白，战乱一起指不定就得变天，职位叫得再响手上没权力都是假的，清水部门的闲职局长甚至比不上三十条枪来得实在。 与其舔那些远在天边的大人物，不如好好经营自己手上的一亩三分地。 “帮我牵个线，以北区警局的名义送一批物资给他。” 曹萱没急着答应，而是想了好一会儿后说道：“林枫，我帮了你很多忙了，你难道就没想过回报我一下？” 林枫笑笑，腆着脸说道：“救命之恩大过天，再说了我不是让你研究我的基因了吗，这么大的回报你还不满意？” 曹萱没上他的套，面无表情地说道：“少跟我扯淡，我爸想拿下331，你得帮忙。” 林枫愣了一下后笑嘻嘻地问道：“你爸吃什么神仙屎了，这种美事也敢想？” “所以需要你帮忙。” 林枫不自觉地揉了揉下巴，好奇地问道：“这可不是抢一栋楼占一座山那么简单，你想要让我帮你做什么？” 曹萱伸出右手，伴随着波纹涌动，一张卡片出现在她手中。 那卡片上有一个人头相片，还有相应的名字职位，看起来是张工作证之类的东西。 “我要你把你在樱花做过的事情再做一次。” 看着那张写着331号战时庇护所后勤部职员相关信息的卡片，林枫皱起了眉头。 …… 林枫走了一趟北区回来，接连几天没事就独自坐着发呆，跟班刘涵感觉他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天他实在忍不住了，于是便趁着跟林枫一起吃饭的机会问道：“大哥，你这几天怎么回事，总感觉你心里有事儿。” 林枫一边啃着大鸡腿，一边苦笑着说道：“愁啊，愁怎么把我的好哥们弄出来。” 刘涵捏了捏手里的筷子，把憋在心里好久的疑问问了出来：“大哥，我感觉你跟那吴军的关系好像也不是那么好，他跟你说话都不像老庞那么随意，感觉都不算特别熟，你为什么老是帮他的忙？” 有些事儿一有对比就能看出来，林枫对别的同伴或者朋友虽然不错，但是吴军可说不上同伴，也许连盟友都不算。 “君子之交淡如水，你懂个鸡儿。” 刘涵被他笑着骂了一句，挠了挠头道：“他干的那些事儿我觉得挺厉害的，确实是个挺好的人，不过我觉得这种好人很难长命，你当初都提醒他囚车可能是陷阱乐，他还要去冒险，实在太大意了，连自己都保不住谈什么救别人。” 林枫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问道：“你觉得他蠢对吗？” “也不是说蠢，就是有点轴。” 林枫把鸡腿放下，直视着刘涵的眼睛，轻声问道：“如果被抓的是我，你会冒险来救我吗？” 刘涵愣了一下后点头道：\\\"那我肯定也得去，真的假的我都得去看看才行。” 林枫看了他一会儿，重新挂起笑容问道：“你说他轴，可你还不是会做跟他一样的选择？轴其实很多时候跟蠢是差不多的，咱们五马山不缺聪明人，聪明人最会审时度势，远比草莽要薄情寡义。你会来救我，但老庞这些人可未必会冒险，你是喜欢老庞这种聪明人还是喜欢吴军这种笨蛋？” 刘涵沉默半晌后说道：“我明白了。” 第417章 审判(上) 331有着完整的行政体系和各种职能部门。 甚至因为有些过于“完整”，某些时候显得有些臃肿，一个只需要写三百字文稿的岗位上，居然坐着好几个负责人。 其中也包括了审判庭，不过这算个好消息，再也不担心基层的法务人员不够用了。 这天上午，审判庭的所有座位上都坐满了人，连过道上都有些站不下了。 因为今天要开庭审理一桩极其特殊的案件。 老汪戴着手铐坐在候审室，有些烦躁地拉了拉穿在身上那件不太合体的衣服。 出身虽然算不上什么书香门第世家豪族，但好歹也是良家子弟，进入警务系统工作多年也算兢兢业业未曾越过雷池半步，他打死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穿上这种囚服。 一位工作人员将需要确认的文件放在他面前，待他签完字后小声说道： “汪局长，你放心，负责审理案件的陈法官也很同情你们的遭遇，我们试探过的他的态度，他很好说话，应该会从轻处罚，放心吧，你那些属下最多就是坐牢，后面再想办法减刑就是了，有很多人在支持你，不要灰心。” “谢谢。” 老汪点点头，随后不再说话。 前面的审判庭内，旁听席上议论纷纷，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即将到来的审判。 人群主要分为两派，右边靠近被告席的人有不少都穿着警服或者各种工作制服，他们似乎是故意彰显自己的身份一般没有去穿常服。 这些人里有大量警务工作者以及相关的从业人员，有些是老汪和那些警员的朋友，更多的老汪等人也不认识。 这是一种表态，明确表达他们对老汪以及十几个警员的支持，更是一种施压，他们想让对面的人知道，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这件事。 另一边的人则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都是想整垮北区警局的人，相比之下，徐江的家属反而有些不起眼了。 一个徐江不算什么，死了就死了，现在南方连级别高得多的大人物都死了或是下台了好几个，一个小小的局长丢在如今混乱的局势里，照理说连水花都翻不起来。 但他的身份和杀他的人的身份结合在一起，再加上背后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以及政治影响，这个案子几乎成了雪灾之后东海高层圈子里影响最大的案子。 这还是雪灾后第一次在东海范围内出现暴力机关的执法者，公开地杀害公职人员的事件，以往也许有这种事，但都没有证据，或是出于私人恩怨在斗争。 杀人者不是为了私利在做事，而是为了主持他们所认为的公道，而且这种看似暴戾的举措却又是符合大众的情绪诉求和价值观念的，只可惜违背了法律和政治规则。 到底该不该处罚他们，或者说该怎么处罚？ 撇开那些程序问题，撇开死者家属的情绪，再撇开已经不再适用如今环境的传统法条，这场判决的结果极有可能成为一个风向标，影响整个331乃至整个东海的政治风向。 一个被无数人讨论过了无数次的艰难话题，第一次被翻到台面上来公开的处理。 到底是要所谓的公道，还是要维持体面与规矩？ 这个话题再往下延伸就更加诛心了，救人是对是错，视无数难民于不顾是对是错，那些囤积大量物资的豪强以及给他们提供庇护甚至大力支持的掌权者，又是对是错？ 很多人不关心吴军老汪这些人的死活，他们关心的是上层的态度。 不少参与处理案件的人压根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么大，不过马原之这个聪明人倒是嗅到了不对味，在自己的电话差点被打爆后果断地选择了快刀斩乱麻以优待条件来换取首犯直接认罪。 反正他马原之就是个小处长，一个调查者加执行者而已，更大的博弈丢给上面的人头疼去吧，他不想为难自己。 陆续有人挤进旁听席，在封门的前一刻，曹萱姗姗来迟。 她走到别人帮她预留的位置上，靠着那群穿警服来旁听的人坐下，静静地等待开庭。 “曹小姐也来旁听啊？”边上一个年轻男子笑着冲她打了声招呼，“确定要跟我们坐那么近吗？” 曹萱笑笑，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我就是个做小买卖的人，谁会在乎我坐在哪？” “嗨哟，那可不好说哦。” 曹萱虽然不是331的高层，也没什么权势，但她亲大伯可是现在国内炽手可热的实权将军，很多时候曹东乐一家子要参与某件事的话，一定程度会改变事情的走向。 曹萱坐哪一边，无疑就表示曹家支持哪一边，她的态度不重要，她背后那一整派人的态度才重要。 她这种这种明明毫无瓜葛还愿意来插一脚的人可不少，大家都想看看到底会是个什么结果。 关于徐江被杀的案子，现在已经不再是吴军顾振东和死者家属之间的矛盾了，俨然要演变成不同政治观念的派系之间的碰撞。 审判很快开始，四五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从后门走进审判庭，一个短发中年男人提着一只文件袋，不疾不徐地坐在了审判长的位置上。 他屁股落座的一刹那，整个审判庭都安静了一秒，随后爆发出小声的议论声。 “不是陈法官吗，为什么换了个人？” “完了，是秦东。” “呵呵，这下有好戏看了。” 曹萱看着台上那个正在整理材料的审判者，苦笑一声后抱起了胳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她边上的那一堆人里，有不少人脸上都流露出了异样的情绪，有迷茫，有不解，有震惊也有愤怒。 “马勒戈壁，搞什么临场换人，我操他祖宗十八代！” 一个脾气暴的中年男人怒骂一声，豁然站起身直接离开了旁听席，似乎已经没有了再看下去的兴趣。 秦东在东海政法圈里名声可不小，素来以严苛着称，很多人对他又爱又恨。 这是个会坚定地维护法律尊严以及程序正义的老古板，最重要的是，最近一些类似的案子里，他都重判了犯罪者，他几乎是用自己的行动在诠释着什么叫乱世用重典。 这人手上现在都还压着好几个死立执。 以对法官的要求来看的话，他是个非常不错的人，各种案件的判决结果也符合眼下特殊的社会环境。 但对今天受审的人来说，秦东这种人就是索命的阎王！ 第418章 审判(中) “肃静，现在我宣布，对汪新建、顾振东、吴军等九名嫌疑人，关于杀害徐江以及抢夺救灾物资、袭击公务车辆等罪名的合并审理，现在开庭。” 随着小木槌落下，审判正式开始。 法警将八个穿着灰色囚服的男人依次押进来，其中吴军的装扮尤为引人注目。 其他人都是一副手铐，他是手铐加脚镣，脖子上还有一个特制的项圈。 甚至他坐的位置也不一样，是个独立的围栏，他一坐下后法警立刻拉起了边上的围栏，并搭上了一层很厚的绝缘隔板。 “搞什么？” 台下有人低声问道。 “他是个觉醒者，特别厉害，冲击管理局的时候直接把大门都炸开了。” “我看这种防护措施都不够，他真要发起疯来估计能把法官都电死。” “呵呵，你说得我都有点不敢在这坐着了。” 和以往的审判流程一样，工作人员宣读了一堆繁琐的条例，双方各自表达诉求后，然后检方开始提交各种材料和证据，八个受审者基本没说话，一切都交给律师来安排。 检察官一口气提交了一堆证据，传唤了数个证人，顾振东等人像是完全放弃了抵抗一样照单全收，律师也只在几个细节上进行了辩驳，完全看不出来有在尝试要给被告脱罪的样子。 这也是一种无奈，是事先就通过各种交换确定好的认罪，配合一点快点结束，也能换来轻判。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原定的法官没来，换了一个秦东，顾振东几人脸上都露出了明显的担忧。 繁琐的流程不但没有被简化，反而更加严格地在执行着，毕竟今天旁听的人太多了，案子影响也太大了，程序不能省略。 乱七八糟的环节终于结束，秦东放下手里的材料，看向被告席上坐着的众人，开口问道：“你们还有什么需要辩驳的吗？” “没有，我认罪，请求审判长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坐在首位的顾振东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整整八人陆续认罪。 秦东点点头，重重地敲了一下小木槌，宣布将人先带回去，进入下一案。 八个受审者被带回候审室，汪新建被带了出来。 新的材料被送到各方手上，很快进入了庭审调查阶段。 老汪的精神头不太好，一言不发地看着辩护人替自己操持一切，他似乎也是认命了，加上和检方达成了交易，基本懒得抵抗。 只是所有材料和证据都被提交完后，秦东正准备进入辩论阶段，台下突然有人递了一份文件到公诉人手里。 公诉人拿到那文件后翻了翻，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随后站起身说道：“审判长，我有一份新的证据需要提交。” 众人都愣了一下，不明白这份突然杀出来的证据是什么鬼，台上的秦东也是皱了皱眉。 “抗议！”老汪的律师立刻站了起来，“这不符合审判流程，我不同意对方不经过知会就提交未经审阅的材料。” 秦东看了公诉人一眼，道：“按照规定，所有证据需要在开庭前提交，你现在拿出来的证据法庭可能无法认同。” 面对秦东的质疑，公诉人不疾不徐地说道：“这是刚刚才得到的证据，能直接证明汪新建贪污受贿、虚报公务人员数量骗取物资、指示他人行凶，同时唆使大量人员对东海市进行非法的武力管制，意图建立非法的武装组织和颠覆性政权对抗政府，其团伙的所作所为带有极其强烈的暴恐主义色彩，我请求重开一庭，启用特殊条例对他进行审理。” 话音刚落，满堂皆惊。 如此重大的审判，开始之前各方基本都是通过气的，对于对方想做什么、想怎么打基本都有数，说难听点最重要的一些东西基本已经在台下完成了，现在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局面。 私设政权武装自立，真是个天大的帽子。 老汪愣住了，他身后的旁听席上的众人也愣住了，就连一同出席的马原之都愣住了。 随后是一阵议论与骂娘声。 这和谈好的条件不一样，内务部答应了会放过老汪的，现在案子到了公诉人手上却变了卦。 “肃静。” 秦东敲了敲锤子，对着公诉人说道：“既然与案情有重大关联，允许你提交证据，是否采纳或重开一庭，审判团稍后会进行讨论。” 那份文件很快被送到秦东面前，他看了一会儿后直接皱起了眉头。 放下文件，他跟另外两位审判员互相传阅并交流了几句，随后说道：“案情重大，审判庭需要对新的证据进行讨论，休庭半小时。” 说罢，秦东重重地敲了一下锤子，和同伴走入了后面的屋子，公诉人和老汪的代理人立刻跟上，显然是要对那份新的证据进行讨论，这是法律赋予他们的权利。 证据不管是什么，都要给被告留足时间搜集相应的证据否定或质证，临时提交的证据往往很难被采用，但是看秦东的态度，这份证据似乎很有杀伤力。 这场审判和当初五马山那场审判何其相似，重点根本不在双方的辩论或是确认罪名上，而是该怎么处置这些犯罪者。 内务部遵守了对吴军和顾振东的承诺，放过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很给面子地剔除了一些对吴军等人不利的因素，所以顾振东等人基本都不反抗，坦然承认了杀人的事实。 被抓的人有十几个，有六个从袭击公车的罪名里撇了出去，有五个从抢夺物资的案子里摘了出去，杀人的事更是由吴军抗了下来，顾振东则是主导一切的主犯。 不考虑吴军和顾振东的话，这无疑是个很好的结果，至少只有少数几个人要背锅，大部分人估计不是缓刑就是蹲个几年就能出来。 但这突然提交的证据无疑打乱了所有人的阵脚，甚至包括审判长秦东。 老汪的案子和顾振东等人是关联在一起的，要审老汪就得把顾振东吴军等人的案子也定性，不然无法结案。 本来吴军和顾振东已经把最重的罪名抗了下来，老汪已经摘了个干净，最多就是一个失职渎职，就算加上他在北区做的事有些不合规，大家互相帮忙打点，最多就是蹲几年，以后运作一下有的是机会减刑提前出来。 现在新出现的证据却推翻了先前定下的基调，里面有一条是老汪指示吴军等人抢劫行凶，这里无疑和吴军等人的口供对不上。 原本流程异常丝滑的庭审就这样被打乱，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跑出来一份这样的证据。 休庭期间，整个审判庭内议论纷纷。 支持北区警局的这一派人多少有些不安，原本同情吴军等人的陈法官没来，来了个铁面秦东，这很可能就是一个讯号，一种不利于警员们的讯号。 而这份临时提交的新证据更是要命，直接就扣了一顶天大的帽子下来。 私设政权武装自立，如果罪名成立，老汪就算保住小命，估计也得蹲到八十岁才能出来。 前庭的讨论声越来越大，后面的休息室内，也爆发出了争吵。 第419章 审判(下) “老秦，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一名秃顶中年审判员用力敲了敲桌子，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秦东皱眉看着手里的文件，一脸不悦地咕哝道：“法律就是法律，这里不是给你们讲人情的地方！” “但他们是为了救人！” “救人就可以践踏法律吗？”秦东提高了一点音量，和同伴对视着，“如果法律形同虚设所有人都可以肆意妄为，那么这个社会只会越来越糟！” 中年审判员咬牙和他对视数秒，一脸的愤懑：“那个徐江做的事你难道没听说过？你难道一点是非观念都没有吗？法律也该有温度，该为公义让步！他们是为了难民才抢劫，杀害徐江也只是一时冲动，不该对他们这么苛刻！”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秦东似乎有些愤怒，重重地拍了拍桌子，“你是做什么的你忘了吗？审判者以个人好恶和主观情绪来判决，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吗？要是个个都像你这样，还要那么多法律法条干什么？就算他是失手杀人也是杀人，犯了罪就该受到处罚，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审判员深呼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压制情绪，憋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站在秦东的立场上来看，规矩就是规矩，他们是审判者，不该以个人好恶来左右法律。 如果有问题的是法律，那就去修改，而不是违背法律去修改判决结果。 如果不出意外，他是准备直接按标准来量刑的，但现在意外发生了。 原本马上能宣判的案子，似乎必须得重新审理了。 秦东重新拿起案卷报告看了一会儿，道：“把汪新建的代理人喊进来。” 立刻有人去喊等在门口的律师，他早就在那等着秦东开门了。 一进门，他就朝着秦东说道：“审判长，我请求法庭拒绝采纳对方刚提交的证据。” 秦东直接把文件递了过去：“这是调查部门出具的证据，我不会拒绝采纳。我建议你申请休庭，你们可以重新搜集证据质证。” 律师接过那份文件飞快浏览一遍，大怒道：“这是栽赃！” 秦东往椅子上靠了靠，道：“那你可以直接申请行政诉讼，核实材料真伪的工作会交给第三者，你干这行也这么多年了，冷静点对你的当事人有好处。” 律师压下心头的愤怒，点头道：“好，我会申请休庭。” 半小时后，重新回到审判庭的律师提交了休庭申请，秦东毫不犹豫地同意。 旁听的人已经走了一大半，闹到这个地步他们都知道汪新建必定要申请休庭，不然手里没货根本打不赢，而且这份证据连带着还要推倒吴军和顾振东的认罪书，律师不提，秦东大概率也要延后审理。 一场备受瞩目的审判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拉上幕布，进入中场休息，择期重新审理。 荒诞而可笑。 老汪等人的朋友和支持者开始奔走，徐江的家属和朋友也开始忙碌起来，本该结束的较量又重新拉响了开幕铃。 人群走出审判庭作鸟兽散，其中有两人笑嘻嘻地凑到了一起，一脸笑意地朝着前方走去。 两人一路说笑离开了331，来到山下的小镇，推门走入一家饭店的包厢。 “哈哈，兄弟，你这份证据可真是及时雨啊！” “那个汪新建人都傻掉了，哈哈哈！” 两人笑着朝坐在饭桌前的一个男人打招呼，嘴里还在兴奋地说着话，似乎那份爆炸性的证据就是这个男人提供的。 这个中年微胖男人放下手里正在把玩的烟斗，抬起头露出一张挂满了笑意的油腻脸蛋，不是庞建军还能是谁。 他站起身帮两人拉开椅子，咧嘴笑道：“呵呵，赶上了就好，要是让他跑了我今晚都得气得睡不着。” 坐在左边的男人哈哈一笑，颇为客气地给庞建军递了一支烟，随后问道：“对了，孙大哥，我都还不知道你跟那个汪新建有啥仇呢。” 化名孙威的庞建军接过烟收起了笑容，一脸痛心疾首地说道：“你是不知道，我他妈好不容易在北区攒点家当，那个老逼登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把我点了，马勒戈壁白瞎我每个月给他们上供！我一夜回到解放前就算了，我弟弟还挨了一枪差点没了命，现在可算让我抓到了报仇的机会！” 男人笑了笑，点头道：“呵呵，那还是你有本事，想弄死他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找到证据也就你一个，厉害。” 坐在右边的同伴适时问道：“我说兄弟，他那批武器和物资藏那么深，你是怎么找到证据和证人的？” 庞建军嘿嘿一笑，道：“我天天跟着他那几个心腹，皇天不负有心人，前两天让我摸到他的窝子了。” “呵呵，老话说得好，有心人天不负，兄弟辛苦了，来，一会儿给我个机会好好招待招待。” 三人嘻嘻哈哈地开始扯起了淡，吃完饭甚至还搞了个保健项目继续吹水，庞建军人精一个，自然是哄得他们喜笑颜开相见恨晚。 结束跟这两个得意忘形的傻帽的应酬，庞建军哼着淫荡小曲离开了小镇，在镇外跟接应的小弟一起会合，直接回了五马山。 回到基地，他刚窝进沙发里休息，收到消息的刘涵就赶了过来。 “庞哥，事情办得咋样了？” “我靓仔庞出马自然是包搞定啦。” 庞建军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大大咧咧地摸出烟抽了起来。 刘涵屁颠颠跑去找林枫回报消息，林枫听完后只是点点头，没有多问什么，庞建军这人办事有谱，他说搞定了就肯定是搞定了。 “大哥，你这样搞能成吗？”刘涵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别真把你那哥们弄死了。” “死不了，案子越大他们越不敢乱来，要不是老吴那傻帽自己认罪我也不用这么麻烦啊。”林枫笑了笑后继续道，“给块糖捡了还能理解，一锅糖送上门还敢照单全收，这些人脑子真是有包，这样也好，一口气脏死这帮臭傻逼。” 第420章 真是个狗贼 曹家小院里，曹东乐看着手里的一堆文件，笑骂道：“脏，太脏了。这个林枫真是个狗贼，一肚子的坏水。” 坐在一旁的曹勇一边小口喝着茶，一边说道：“这人连自己朋友都能拿来当筹码，太不是东西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再说了，只要他做成了，他就可以吹嘘自己运筹帷幄神机妙算，做不成才是算计朋友自己挖坑自己跳的傻逼。” “能成吗？”曹勇有些不放心地问道，“搞不好赵成安那边一条路走到黑，直接把假的都做成真的。” “真不了，有咱们呢。”曹东乐笑眯眯地摸出一支烟抓在手里把玩着，“粥炖得越好，大家喝得越香，等看到锅底的老鼠屎之后，喝粥的人就会越膈应，这些狗屁证据就是请他们喝的粥，最关键的东西全在林枫手上。你看啊……” 他拿起其中一张照片，指了指上面那一堆武器和弹药，笑着道：“这看着是汪新建他们的东西，但是上面要是搜出一枚赵成安家司机或者保姆的指纹，你说会不会很好玩？” 他又拿起另一份签字画押的口供，对曹勇说道：“我敢打包票，这个证人绝对是林枫精挑细选出来的人，那些傻逼居然还当个宝，哈哈哈~等我们想办法从京都骗一个调查组过来，这个证人再一改口，哈哈哈~想想都笑得肚子疼。” 他一口气将那些文件和照片摊开，笑眯眯地说道：“把这件事搞大，越大越好，到时候案子一翻，我们再往上加码，赵成安这笨蛋直接就被脏掉了，借机把他们政务派清洗一遍，再把那几个不愿意听话的人弄走，331不就进了咱们兜里了吗？” 看着得意洋洋的老爸，曹勇撇了撇嘴。 他对自己的老爸和姐姐身上那种狂热的权力欲望完全无法理解，所以体会不到对方现在的快乐。 能不能在事业上再进一步，对他来说可能还不如晚饭吃什么来的重要。 某个程度上他还真跟死了的曹安是差不多一样的人，只是没那么沉迷享乐而已。 曹勇坐着喝了会儿茶，看着老爹诗兴大发吹了半天牛逼，实在有些受不了了，拿上自己的东西直接跑路。 曹东乐这个老逼登似乎喝茶都喝醉了，居然开始计划得到331后下一步该怎么发展，真他妈敢想啊。 不过也许他还真有这个资本，只要他的某个好兄弟有意黄袍加身，前线那些玩意儿随便漏几卡车下来都能让他立刻控制东海。 曹勇收拾收拾找到正在办公室看书的曹萱，拉上门后凑上去问道：“姐，林枫到底愿不愿意去偷物资啊？” 曹萱摇摇头道：“他虽然没明确拒绝，但是看他那态度明显不愿意冒险，不然也不会否定我的计划搞出这么多弯弯绕来。” 曹勇撇撇嘴，在一旁坐下后小声说道：“我说，林枫身上那些事儿你准备什么时候跟咱爸说？” “你怎么整天跟做贼似的？”曹萱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不许说，说了林枫得跟我翻脸，我留着他还有用。” “嘁~”曹勇赌气一般，嘴巴撇得更厉害了，“那小子属猴的，能让你那么轻易使唤啊？你看现在叫他办点事儿他都推三阻四的，你小心驯不成猴还让猴咬了。” “嘁嘁嘁~他只是没按我的计划走，好歹也是帮我想了个新的办法，瞧好了吧，孙猴子逃不出本座的五指山。” 曹萱难得地幼稚了一回，跟弟弟斗起了嘴。 …… 晚上十点，刘涵将夜宵放在林枫的桌上，正在抱着胳膊发呆的林枫回过神来，拿起筷子埋头就干。 刘涵现在是看明白了，林枫这几天哪是在发呆，他是满脑子地在算计，怎么整死某些人。 以至于脑细胞死太多了能量消耗太大，夜里都得加餐。 林枫吃着喝着，突然抬起头看向刘涵：“对了，城里现在有人在卖那些摇头晃脑丸什么的是吧？” 刘涵点点头：“大哥，你说的真含蓄，那就是毒。” 林枫笑了笑，思索片刻后说道：“给我找到那些贩子，卖三十把手枪给他们，唔…还是让老庞去办吧，假装成是331的人，他知道怎么拿捏。” 刘涵愣了一下后皱起了眉头。 “大哥，你没开玩笑吧，那些人都是畜生，卖枪给他们的话，他们岂不是得更嚣张？” “他们迟早能搞到大量枪械，我只是想往火堆里添把油而已，现在正好用他们来当靶子打。”林枫放下筷子拿纸巾擦了擦嘴，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后继续说道，“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林枫吃完夜宵，看了一会儿书正准备休息，建筑队那边突然传来一条消息。 经过一帮人加班加点的改造，温泉发电站终于完工，刚刚拧上最后一颗螺丝他们就迫不及待地通知了林枫。 估计今晚赶工做个验收，明天就能启用第一批设备尝试发电。 听到这个消息后林枫精神大振，他奶奶的终于不用烧油发电了。 即使他储备了大量油品也舍不得一直这样消耗，燃料现在就是黄金。 现在想搞点燃料可不容易，一卡车的油拉出来也不够一千多号人用多久，大宗货物又都在官方手里，想要的话那都得真金白银去换。 相比送进发电机烧掉，林枫更希望把东西捂在兜里留待将来需要的时候再用。 现在一千多人烧油发电是扛得住，想做大的话必须得想办法用成本更低的发电方案。 “明天验收完给参与了施工的人发奖金，放假三天。” 林枫笑眯眯地给胡天亮去了条消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解决不了发电问题，那么基地的规模就永远无法大规模扩张，电力几乎是现代文明的基础。 有了大量不要钱的电能，他就有了做更多事情的本钱。 第421章 证据和证人 北区城郊，缺了两颗门牙的门牙的蒋大力靠在门框上，看着黑暗的道路苦苦等待着。 这个曾经的精英人才先是骗吃骗喝被打掉了一颗牙，为林枫蛊惑难民参与抢劫园区时又被几个莽夫敲掉了一颗大牙，现在看起来分外搞笑而寒酸。 不过他确实挺机灵的，能说会道，庞建军就把他留在了手下干点小活。 很快几辆警用涂装的汽车驶了过来，车上跳下来几个人，蒋大力立刻迎了上去，指着身后的屋子说道：“长官，东西都在这了！” 领头的男人笑笑，给他跑了一支烟后说道：“可不兴这么叫啊，弄得我们跟啥一样。” 蒋大力接过烟嘿嘿一笑，带着他们走进了屋里。 男人掀开角落那些篷布，看着那些堆在一起的枪械和子弹满意一笑。 这里足有二十多把步枪，近两千发子弹，甚至还有一支rpg。 “没偷摸着拿走一部分吧？”男人朝蒋大力问道。 蒋大力赶紧摇头：“哪敢啊，我们孙哥交代了，这都是关键证据，我们拍完照片就一直在这守着，我是一发子弹都没敢拿。” 男人点点头，走出去从车上取了两条烟塞给他，继续道：“剩下的照片现在也给我。” 蒋大力笑嘻嘻地把烟收了，掏出一只手机打开相册直接递了过去。 男人检查了一下，确认拍到了几个穿警服的人进出这间屋子后，满意地点点头。 “把这栋楼封起来，证物全部带走。” 蒋大力笑嘻嘻地看着众人开始忙活，等了一会儿后便和自己的几个同伴告辞离开。 他在黑暗中快速前进，确认没人跟踪后来到一处荒废的大楼前，顺着楼梯走入地下室，在一间小门前敲了敲。 片刻后门被打开，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探出头来左右看看，随后一把将蒋大力几人拉了进来。 桌上点着一只蜡烛照明，屋内没有取暖的炉子或者设备，即使在较为保温的地下也让人冷得直哆嗦。 壮汉似乎是在戒备着什么一样，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周围几个出入口的情况，确认没有动静后一把关上了门。 随后他来到蒋大力身边，急不可耐地问道：“你确定这样有用吗？” 他叫何小伟，也是一名警员，只是现在已经不敢再穿那件曾让他引以为豪的衣服了。 因为他也参与了对管理局的行动，当初吴军杀人的时候，他就跟在吴军后面，那天劫囚车顾振东让他在城里待着准备接应才侥幸没被抓，现在外面还有对他的通缉，他都不怎么敢露面。 蒋大力点点头，一边从自己的背包里往外掏食物，一边说道：“你放心，我们老大出马肯定有用，你先吃点东西。” 何小伟拿起一块压缩饼干，咬了一口后继续问道：“你为什么帮我们？” 蒋大力挠了挠头，片刻后轻声问道：“那你为什么又要帮那些难民？” 何小伟咧嘴一笑，“谢谢。” 蒋大力等何小伟吃了点东西后朝他说道：“接下来不管对面怎么调查，你们都接着，记住要反抗，不然对方会起疑心。但是也不能太激烈，不然对面又会束手束脚的。汪局长的那些朋友也会来，你千万不能透露我们的计划，不然很容易走漏消息，明白吗？” “明白。”何小伟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事儿我只跟几个最铁的兄弟说了，大家现在还以为是那些人在冤枉我们。” 蒋大力满意一笑，继续道：“记住喽，他们不是一条心，徐江家里人想要吴军他们一起死给徐江偿命；那些被你们搞了的人联合起来是想彻底弄垮汪局长，顺便打压北区的警务力量；内务部对结果没兴趣，只是在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对付哪些人该用什么态度，你心里要有数，徐江家里人最好利用，也最蠢，他们现在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根本不会去分辨真假，其次是那些想弄倒汪局长的人，这些人手段很脏，就算看出来证据是假的也绝对会装傻并且积极推动这件事，最好别落到内务部手里，他们那个马处长特别贼，可能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何小伟点了点头，记下了蒋大力的交代。 蒋大力看了他一会儿，轻声道：“你想好了，你做这种事儿很可能会被他们干掉，到时候可别被吓唬两下就把事情全吐出来了。” 何小伟斜眼看了看他，满不在乎地说道：“你看不起谁呢？” “没跟你开玩笑，事后他们很可能会直接杀你灭口。” 蒋大力皱着眉头重复了一次自己的叮嘱。 何小伟沉默一会儿后叼上一支烟，耷拉着眼皮说道：“我那天跟队长去管理局的时候就做好了送命的准备，这几个月跟那些狗屁丧尸干仗，我那么多兄弟死了，他们可都没怕过。我要怕，当初就不会留在这。” “爷们~我服你。” 蒋大力重重地拍了拍何小伟的肩膀，冲他翘了翘大拇指后带着自己的同伴离开。 …… 331某处审讯室，一个三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被送上审讯椅，马原之快步走进屋内，脸上明显看出了些许焦躁和不耐烦。 他坐在椅子上看了男人两眼，翻开桌上的一份资料快速浏览一遍，随后拿起一份记录朝他说道：“我不管前面审问你的是什么部门，我现在再问你一次，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男人点了点头：“警官，句句属实。” 马原之死死地看着他眼睛，看了好几秒后怒声吼道：“到这了还敢撒谎！” 前面还在想尽办法诱惑吴军主动认罪，现在得到了一个极其关键的证人和证词，他却否决了对方的说法，真是有趣。 其实他就是有点疑心病，不诈两下不放心。 男人被他吼得一怔，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 “我没说谎。” 马原之冷笑一声后说道：“那我问你，你说看到汪新建的手下和别人交易武器，那些人为什么没把你这个目击者灭口？” 男人苦笑一下后说道：“警官，我都说了，当时我在扒窗台，想偷点东西，碰巧看到的。” “那你又怎么认得出来那是汪新建的手下？” “我为什么不能认识他？”男人一脸的不爽，“我都说了几百遍了，那小子叫何小伟，以前就是我们那块的片警，我当初蹲的两个月看守所就是他给我送进去，他化成灰我都认识！” 马原之眯了眯眼睛，努力观察者男人的表情和神态，试图从中抓出些许破绽。 他直觉这件事有些不对。 这个男人是被别人送到监察部门的，他在那里吐了不少关于汪新建的猛料，因为涉及到已经在审理的案子，今晚连夜移交到了内务部手里。 他掌握的证据如果能往下继续挖，估计直接能把汪新建和他的手下一起送进去。 这个男人出现的太及时了。 但马原之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关键的证人，明明马上都可以结束这个压力极大的案子了，却横插一脚要重新调查，让他分外不爽。 蒋大力跟何小伟说的话没错，这些人其实不是一条心，甚至连目的都不太一样。 有人想弄死吴军和顾振东，有人想弄死汪新建，有人想直接取缔整个北区的警务系统，马原之想的却是赶紧结案。 第422章 明枪 深夜，马原之回到自己的住所，随便洗漱一下爬上了床。 一直在等着他回来的老婆帮他摊了摊被子，有些不高兴地咕哝道：“这下好了吧，案子又要重新调查，你白得罪了徐江家里那帮人。” 马原之心情也不太好，无奈地说道：“那我怎么知道那帮人那么傻逼啊，搞到了证据不跟我沟通就拿出来。” 老婆想了想后说道：“我看呐，他们是看出来了你想赶紧撇出去，对你不放心在防着你呢。” “唉，都不傻啊。”马原之点了点头，“赵部长非要替他们出头，现在却是我被架在火上烤，你都不知道下午还有人打电话来骂我，说我坏了规矩，他妈的，证据又不是我出的，这些人真是脑子坏掉了。” 名利场里的人看似风光无限，实际有苦自知，总有推不掉的任务，抹不开的情面，不愿意得罪的领导。 马原之根本不在乎徐江，也不在乎汪新建，他只不过是个恰好站队在某一条阵线上的马前卒，接下了一个归属于内务部的案子。 他本着谁也不想得罪的想法快速处理了案子，现在却成了两边都得罪。 “那你干脆就照着赵部长的意思去做算了，反正他们都找到了证据。”老婆在一旁劝慰道，“赵成安现在如日中天，一把手万一真的调到京都去，他说不定直接就上去了，你不跟紧他以后还怎么进步？” “进步？”马原之撇了撇嘴，“难，你见过几个内务出去的能那么容易进步？我们干的就是得罪人的活，走出内务遍地都是仇人，离了这一亩三分地我屁也不是，现在这世道，想进一步就得得罪一卡车人，让我进步我也不敢进步。你没听说吗，上个月京都的一个监察到粤西去调查当地的武装情况，没两天就被人弄死了，现在的人都疯了，什么都敢干。” “你又不出去，这里是331，谁敢乱来？官场上就是逆水行舟，你不进就得退，放着赵成安的媚眼不去接你非要装老实人，你想啥呢？” “拉倒吧，老老实实地按规矩来不出错就最好，坚守阵地，原地不动就是胜利。” 老婆翻了翻白眼，道：“我真想不明白，你这芝麻粒一样的胆子，怕这怕那的怎么还敢跟老沈做那些买卖？” 马原之调整了一下睡姿，抱着胳膊轻声道：“在这，到处都是暗箭，时时刻刻有人想弄走你，可能到死都不知道是谁在对付你。在外面，都是明枪，一眼看得出高下，打不过还能跑。外面再凶险，也比不上官场的万分之一。” …… 嘭~ 枪声划破夜空，周小天握着手枪，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一个双手被反绑的男子。 他移动枪口，指向下一人。 那人直接被吓尿了裤子，高声喊道：“天哥，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嘭！ 回答他的是一颗子弹。 处决了两个手下，周小天面无表情地转身往回走，身后那群围观的人立刻退后给他让出道路。 回到屋子里，周小天收起枪，目光扫过自己的一众手下，冷声说道：“我说过的，配什么比例我说了算，再有谁往货里掺东西，我让他生不如死。” 一群人静若寒暄，没人敢接话。 周小天是个很凶悍的人，大家都怕他，但他也很厉害，能带大家发财，跟了他没多久，吃喝跟女人样样不缺，大家也服他。 他挥了挥手，人群迅速退出了屋子，只剩下坐在沙发上喝茶的沈洪生。 “现在你满意了吧？” 周小天在他对面坐下，一边掏烟一边问道。 “什么叫我满意？”沈洪生抿了口茶，“我这是为了大家的利益，他们坏了规矩，不处置他们的话，以后谁都会想着这么干。” 周小天不置可否，吸了口烟后问道：“最后一点原料快用完了，下一步你想怎么做？” 沈洪生放下茶杯，缓缓说道：“原料我会解决，你不用担心。以后不要再让货到处乱跑，这样不利于我们销售，盖糖衣的机器我帮你找了个新的，比旧的好用。白糖先停掉，那玩意儿现在卖不太动的，先做低纯度的丸子，等那些钱包尝到了味道，再开始搞白糖。要是你的兄弟着急，就告诉他们我已经在331跑通了关系，估计两周内就能开始大量出货。” 周小天叼着烟静静地看着沈洪生，觉得这个长相斯文的中年男人真是个狗杂种，比自己的心还狠。 但不得不说，他真的很会做生意，比周小天的团队以前那种粗放式的销售模式高明了很多，而且也更安全和隐蔽。 所谓的白糖，上过两天学的都知道是什么勾八玩意儿，很多人极为抗拒。 沈洪生的办法就高明多了，他不做高端货，反而转过头去弄那些大枭看不上的玩意儿，出售时美其名曰兴奋剂，运动员都在吃。 他甚至给那些丸子刷了五颜六色糖衣，就像是以前的药丸子或是糖丸一样，看起来就比面粉一样的玩意儿更容易接受。 他也懒得去街面上找穷鬼来买，直接就找到那些大型团队或者庇护所周围的娱乐场所，在那些本就纸醉金迷的场所里找一些想赚钱的人，让他们卖给那些出售阔绰追求刺激的有钱人。 周小天其实见过这种套路，只是他仗着自己是供货商，不屑于去搞这么麻烦，加上他也没有几个靠谱的渠道。 沈洪生出现后帮他安排好了销售渠道的问题，堪称珠联璧合。 等到那些人不再满足于摇头晃脑丸能带来的刺激时，沈洪生就会开始把药效更强的东西拿出来出售。 就跟他当初拉马原之入伙一样，先放低门槛，把大家请进来，再慢慢地加码。 就跟泡妞一样，直接说我想跟你睡觉是很难得手的。 今天是送你点礼物，明天带你出去看电影，后天就是请你喝酒，再过几天就是开房，人就是这样一步步沦陷。 如果说周小天只是在给以前那些毒虫提供资源，沈洪生就是想把更多人都拉下水，去掏空他们的钱包。 第423章 赵成安的态度 穿着黑色大衣的赵成安走过长廊，推门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虽已年近六十，却看不出一丝老态，精神矍铄步伐稳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四十来岁。 随手将大衣脱下，挂在门边的衣帽钩上，他坐进自己的办公椅，拿起了桌上的茶杯抿了口茶。 不说他那些拉出来能介绍半天的职务，只是一个副部级，就足够他保证自己的办公桌上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能有泡的刚好的热茶。 电视里三十来岁的市长是人中龙凤前途无量，相比之下他这个五十来岁的副市长似乎有点垂垂老矣日薄西山。 但真正了解行政架构的人才知道东海的副市长是什么概念，只要是分管重要工作的东海副市长，就是拿个偏远地区的副省长来都不想换。 可惜东海这个曾经作为大夏经济中心的直辖市，现在似乎有点不受待见，在重要人物完成转移跟安置后，城市内基本处于一种放养状态。 相反倒是隔壁的煤老板城市成了香饽饽，大量的军队和资源都在往那边调动。 放下茶杯，赵成安突然开口道：“徐江的案子进展怎么样了？” 候在一旁的赵双立刻回应道：“在重新调查，监察部得到的证据已经移交到了马原之手上，一切都很顺利。” 这个曾经的粮储公司总经理在他叔叔的运作下，成功担任了现在的建设部部长秘书。 其实就是到自己的叔叔身边干活。 总经理变秘书，看起来有点窝囊，其实是升了，毕竟这个新组建的部门的部长就是赵成安，按行政级别来说，基本就等于是给一个副省长当秘书。这在以前是不太符合规定的，不过眼下这种特殊情况也没人会多说什么。 赵成安摩挲着手里的茶杯，想了一会儿后说道：“那个证人是谁抓到的？” “是一个叫孙威的人，他以前是北区的一个小混混，因为被汪新建打击过，所以一直在盯着北区警局想找些证据扳倒汪新建，这次正好被他摸到了线索，就把人和证据一起交给了徐江的侄子，他们又交给了监察，审问的时间很赶，正好是开庭之后送过去的。” 赵成安思索片刻后笑着道：“真的是查出来的吗？只怕是屈打成招又添油加醋了吧？” 能坐到这个位置，有几个是傻瓜？赵成安一看报告就知道那些罪名略有夸大，汪新建的事主要还是看怎么定性，操作空间非常大。 赵双也是笑笑，道：“这我也说不准，那个证人看起来还是比较可信的。而且汪新建确实干了那些事，怎么定性的话……有很大操作空间。” 两叔侄说话自然没那么多遮掩和弯弯绕，赵成安有所怀疑就直接说了出来，赵双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他似乎乐见其成。 赵成安拿起茶杯吹了吹，语气幽幽道：“他们这样子搞，警务那些人只怕不会愿意善了啊。” 赵双想了想后说道：“叔，不管怎么说汪新建都是搞了非法武装，也确实洗劫了很多居民，那些证据不管真假，只要往下查，汪新建都跑不了的。现在他们自己能找到证据也挺好，我们就不要再帮徐江出头了吧，我怕您这样做会得罪警务那边的人。” 赵成安没急着说话，而是一边喝茶一边思索。 片刻后他扭头对赵双说道：“于公，汪新建违背了法律，也越过了斗争的底线，有意见可以提，直接杀人算什么事？今天敢杀徐江，明天就敢杀你，后天就得杀我，这种风气不能助长。于私，想搞倒他的人很多，我需要这些人的支持，就算不帮忙也得卖个面子放行，不然后面的路我不好走。” 赵双眼睛一亮，笑着问道：“市长那边真的要调了吗？” 赵成安点点头：“基本确定了，他的资历够了，给自己找了个好去处，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任命下来让他去京都。这段时间我需要释放出自己的态度，让下面的人开始站队。” 越是乱世，皇城下的官越值钱，现在地方上只要还想在仕途上更进一步的，都在拼了命的往京都靠拢。 谁都知道必定会爆发动乱，最安全和最有发展空间的地方永远是权力的中心区域。 只有那些无法在政坛里取得压倒性优势的人，才会想着去三不管地带自立门户，或者干脆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 现在市长不值钱了，不过好歹是个长，一把手一调走，赵成安就有很大希望能上去，直接管理331，并且名义上有对周边地区的管理权。 为什么说是名义上呢，呵呵，331号在春节的时候还找333号调动了一批物资，对方拖到现在都没给，问起来就说还在筹措，全是官话套话，显然是有点不甩这边的领导了。 赵成安他们也没辙，都是体系里的人，搬弄规则谁都会，人家上面也有人，总不能拉着部队去抢吧。 赵双想了想，试探着问道：“马原之这人有点怕事，只想着快点结案，当初要不是碍着您的面子，他都有点不愿意处理这个案子，现在事情已经有了起色，要不要我再点拨他一下？” “嗯。”赵成安点了点头，“内务还是很重要的，他们的力量很大，警务那帮人一直跟我们不对路，必须有内务来制衡他们，你这几天多跟马原之走动走动。” “那汪新建的案子呢，要不要让他……” “他是聪明人，知道怎么拿捏。”赵成安摆了摆手，面无表情地说道，“做我们该做的事，认真调查案件是他们内务该做的，我不管汪新建这个愣种会怎么样，只要秉公处理让大家都满意就好。” “我明白了。” 赵成安在“认真调查”这四个字上略微发了重音，似乎在有意强调。 赵双也是名利场里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物，怎么会听不明白上级的弦外之音，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亲叔叔，他太清楚对方这个时候需要什么了。 身居高位，说话反而越是小心谨慎，工作上基本不会把话说满，以免将来出现意外落人口实。 祸从口出，很多时候说错一句话就能葬送前程，容不得他们不谨慎。 有人觉得这么讲话很累，听得也很累，云里雾里的叫人摸不透。 可贴身秘书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怎么给人办事。 你听明白了，想他所想急他所急，他能不喜欢你，能不提拔你吗？ 第424章 是药三分毒 内务是警务系统的内务部，主要职责是对警员的违法违纪问题展开调查和相应的处置，约等于专门针对警务系统的监察部门。 雪灾之后，社会动荡，很多人在工作上或多或少会因为眼下的局面而做出一些类似于“抄近路”的举措，内务也基本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是特殊时期特殊情况，只能特殊处理，他们也可以理解那些无意中违规的警员的所作所为。 可惜汪新建这批人的事闹得太大了，又是高层亲自督办，马原之不得不下大力气解决。 今天他正审阅着那些不断汇集过来的材料和证据，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沈洪生，他起身到门口关上门，随后按下了接听。 “喂，老沈啊。” “诶，老马，在忙吗？” “忙，忙得火烧屁股，蛋都疼。” “呵呵，我这有点事儿想和你商量下，方便下来坐坐吗？” 马原之刚想推脱，毕竟眼下的案子很紧迫也很重要，但一想到沈洪生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才会在这个时候邀请自己下山。 于是他便跟对方约了一会儿中午吃饭的时候见面聊。 草草处理好手上的事，马原之快步走出办公室来到运输通道，开上车径直来到庇护所外的镇子上。 在饭店包厢见到正在等待着他的沈洪生，马原之一屁股坐下后一边摸烟一边说道：“有啥大事儿快说吧，我这手上有个大案子，上面盯得紧，我得亲自办。” “离了你这星球都得不转了。”沈洪生笑着调侃一句，随后正色道：“最近市面上出来了一些对手，我希望你能想想办法。” 马原之愣了愣，随后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提供线索，直接交给警务就行，我会盯着。” “问题没那么简单。”沈洪生摇了摇头，从兜里掏出一小袋白色粉末放在桌上，“这是他们卖的东西，比我们的叶子厉害多了，很多客户都被他们抢走了。” 看到那东西，马原之皱起了眉头。 “我运作一下，让警务那边搞一波严打。” 沈洪生没说话，而是拿起了桌上的茶壶倒茶，随后端起茶杯喝了几口，一脸的欲言又止。 马原之看出他有话想说，苦笑道：“跟我有话直说，又不是外人。” 沈洪生看了他一眼，随即叹了口气，道：“老马，你有没有想过，这东西永远都杀不完，不管怎么打都有人吸，我们与其费力去管，不如自己去做。” 马原之当即皱起眉头，有些不高兴地说道：“老沈，叶子是叶子，粉是粉！这生意太缺德了，抓到了就是死，你别碰。” “我知道我知道。”沈洪生略微凑近一点，一脸认真地说道：“你先听我说完，来之前我想了很多，一开始我也不想沾的，但是现在这世道没有钱不行啊，我们得赚钱，而且是赚大钱！买这些东西的人是谁你知道吗？他们都是些渣滓，一群醉生梦死的人。你觉得眼下这种局面，这些人能活多久？换句话说，有没有这东西，他们都会死，离了这东西，他们生不如死。” 马原之有些烦躁地偏过头去，闷头抽着烟。 当初入伙卖叶子他都是花了些时间说服自己，现在让他做这种生意，他既不愿意，也有些害怕。 “外面有多少人在卖你知道吗？”沈洪生突然加大了音量，“你好好想吧，那些难民根本就没人管，你指望有人把他们当人看？我告诉你，那些贩子已经把这些东西卖到了以前都不吸的人手里，东边有个红霞村你听说过吗？那个村里八百多个人有一半的都吸上了！那些贩子在变着法地刮钱，现在他们都买到枪了，你以为你们抓的完吗？” 马原之扭过头来，眼中微微有些震惊和愤怒。 沈洪生和他对视两秒，继续说道：“那些毒虫迟早都是死人，死在谁手上有区别？如果我们来做，至少我们可以控制这些东西的范围，不让它流到女人和孩子手上去。我们又不害人，只是让那些毒虫换了个买货的地方。而且你知道吗，我找人看过，那些贩子卖的东西良莠不齐，很多都有问题，能直接吃死人，我们来做的话，至少不会弄出那些要人命的东西！而且这东西的利润比叶子高十倍高百倍，我们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赚大钱拉起一帮人马，你不是说331最近会有大变动吗？你不做点准备，万一将来你的位置坐不稳了，你连退路都没有！” 沈洪生的话振聋发聩，每个字都在敲打着马原之的心，那些话又好像有魔力一般，在诱惑着他伸出手。 马原之有些不想去看沈洪生的眼睛，重新偏过头去闷头吸着烟。 沈洪生等待吸了几口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讨厌这东西，我也不打算让你碰，来的路上我已经想好了，你只需要帮我拿到原料就行，反正我们不做也有别人做，我们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分一笔利润呢？” 马原之呆了一下，脸色古怪地看着沈洪生：“老沈，你真的铁了心要做这种生意吗？” 沈洪生点点头，补充道：“另外我会搜集那些不守规矩的贩子的信息，你只管让人去抓就行，这是在做好事，对所有人都有益。至于那些毒虫，谁也救不了他们，我们只要赚那些贩子的钱就够了。” 马原之眼神闪动两下，浮现出思索的神色。 沈洪生看出他的意动，立马趁热打铁劝说道：“我问过了，有很多东西能让人兴奋，危害也小，我们可以只做那些好用的药，就跟兴奋剂一样，很多运动员都在用，医院也有类似的药品。二战时因国得国都给士兵用过，这东西在某些时候是很有利的武器，我相信以后打起仗来，很多人会需要，我们得抢占先机。是药三分毒，连感冒药都能吃死人，药到底是好是坏，最后都是看怎么用，将来一旦打仗，我们能帮助到很多人，能发大财！” 沈洪生说话总是那么巧妙，那么得好听，总是能从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角度找到合适的借口，为马原之打消心中的负罪感。 他也足够聪明，预料到了真正的商机在哪，眼下的生意对他来说只不过是过渡，是在积累原始资本。 世上那些人最需要兴奋类药物？哪个群体在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又是那些人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精神压力？ 当然是在混乱的战场上时时刻刻面临着死亡的人，那些人才是他计划中最大的客户！ 第425章 你瞎了吗 嘭嘭嘭！ 激烈的枪声在雪地中炸开，子弹击穿皮肉，带起一片血雾。 十数只早就泯灭了人性的丧尸被迅速放倒，装甲车像是碾垃圾一般从他们的残肢上碾过，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每次出来我都觉得反胃。” 坐在副驾负责带队的队长抬手扇了扇，又伸手拨了一下空调叶片，试图驱散那些血腥味。 “真不知道那些难民是怎么活下来的。” 车里几个穿着警服内务部成员小声嘀咕道。 队长看了一眼经常跑这条线的司机，冲他问道：“师傅，你觉得汪新建为什么要抢夺物资？” 司机斜眼看了看他，轻声道：“当官的咋想，我们这种小人物怎么会知道。” 队长追问道：“你给他们拉过两次粮食，应该跟他们打过交道的吧？” 司机没说话，只是专心开着车。 见他不理人，后排一个小伙探头问道：“诶，老大哥，我们队长问你话呢。” 司机依旧不说话，只是略微加快了车速。 小伙以为他耳朵不好，又凑近了一点，刚想开口，就看见自家队长挥了挥手，他有些不甘心地退回后面坐好。 队长摸出烟盒，掏了一支递到司机那边。 “来，抽支烟。” 司机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烟，不咸不淡地说道：“你这一盒烟拿到外头能换七八斤白米，你留着吧，我就是个开车的，抽这么好的烟太糟践了。” 队长愣了一下，手又往前递了递：“害，客气啥，抽吧。” 司机没有任何动作，也不说话，一门心思地看着前方的道路。 那只卷烟悬在空中得不到归属，将车厢内的气氛推向尴尬。 队长收回手，将烟塞回盒里不再说话。 他似乎也没了抽烟的心思。 后排的几人小声嘀咕了起来。 这支四辆装甲车组成的车队驶入北区，一路上又遇到了两波丧尸。 来到北区警局附近，队长拉开车门走下，发现周围那些站在窗台陆续有人影冒出来。 他和那些眼神对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些消瘦且泛着不自然的白皙的脸，配上那空洞麻木的眼神，一瞬间让他以为自己在看一只丧尸。 重新站稳身形，他扭头关上车门以掩饰自己的失态，再次朝其他地方看去。 四面八方的建筑后，陆续有人来到窗台或门口，好奇地打量着这支车队。 有人看到不是运粮的，失望地退回屋里，有人眼里则是愤怒，还有人开始皱眉。 队长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意识到自己这些人可能不太受欢迎。 另外两辆车里跳下来二十几名背着枪械的士兵开始整队，和他同车的手下也走了下来。 其中一人凑上来小声说道：“队长，那司机不是耳背，他好像是故意跟咱们作对，说话阴阳怪气的，什么东西嘛。” “我看出来了。”队长点了点头，“别管他，先办正事。” 说罢，他带头朝着警局走去。 警局内的人早就看到他们来了，却没人出来迎接，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 队长走进警局内，看到一个来跟自己搭话的人都没，冷着脸来到柜台，冲坐在那的一个女警问道：“陈主任的办公室在哪？” 女警瞧都不瞧他一眼，指着眼前几个难民说道：“你们好歹讲点素质吧，都是文明人，好好排队行吗？” 那些难民对视一眼，老老实实地站好队，他们似乎在登记报案。 队长看出来了，这哪是在教训难民啊，明摆着讽刺自己呢。 他压着心里的火气，摸出自己的证件亮了亮：“你好，我是内务部稽查处的周兆文，来调查一起案件，请告诉我陈主任的办公室在哪？” 女警不搭理他，自顾自地和面前的难民交流。 周兆文心里一阵恼火，干这行这么多年，下到分局办案从没受到过这种对待。 内务部是挑刺的部门，没人喜欢他们，但也没人敢明着跟他们斗，因为一不小心就得被穿小鞋，就算不犯错误，得罪了他们每年审查升迁也能卡你一下。 周兆文看了一眼对方胸口的警号，怒声道：“4453！我在代表上级领导部门向你问话，请回答我的问题！” 4453歪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是吗？等我先核实一下你的证件和身份，另外麻烦出示一下你们部门的调查令。” 周兆文身后一名年轻小伙实在看不下去了，啪地一声甩出自己的证件，又伸手指了指等在门口的那些士兵，咬着牙说道：“看不到来的是装甲车吗，协作单位都是部队的，这还能有假？” 4453依旧一脸漠然，道：“按照规定，需要核实身份，以及出示相关的调查文件，内务部不是最喜欢讲规矩吗，怎么自己还先违规了？难不成我们汪局长做点好事就要被查，你们出来逛街就能开后门？” 这姑娘倒是彪，摆明了是在拿话刺他们呢。 周兆文无话可说，压着怒意从怀里摸出相应的文件递过去，4453接过看了一眼便随手放在桌上，继续和面前的难民说起话来。 见到自己拿出文件，对方还是完全不当一回事，周兆文炸毛了。 “4453！你在干什么？” 姑娘这下也炸毛了，豁然站起身一拍桌子：“你他妈那么大对眼睛是瞎的啊？看不见老娘在帮人家登记失踪的家属信息吗，有事儿就去楼上找我们队长，你跟我一个接警的吼什么吼，我什么级别你什么级别不知道吗，你是觉得我有资格接待你，还是认不清警衔啊？好歹是个队长，一点规矩也不懂！” 周兆文没想到这娘们会突然发飙，被凶得一下没反应过来，cpu都差点宕机。 聊级别往往都是大的拿出来压小的，现在却被小的拿出来扒拉大的脸面，还被质疑不懂规矩反向pua，既好笑又荒诞。 真他妈是活久见。 他还没说话，姑娘倒是往前探了探身，甚是彪悍地指着他说道：“汪局长在干嘛，顾振东他们在干嘛，你看不明白吗？我看你他吗就是瞎，眼睛没用就捐了，拿去给有需要的人，赶紧滚蛋！” 周兆文彻底怒了，也拍了一下桌子吼道：“4453，注意你的态度，我是……” “你是你娘个腿！”姑娘言辞粗鲁地打断对方，怒吼道：“4453死了，老娘没衣服穿，拿他的衣服穿一下，你他妈瞎了狗眼看不出来这是男人的衣服吗？怎么，要说我犯法了是吧，那就连我一起铐走吧，反正牢里有吃有喝，比他妈在这鬼地方等死要强！” 第426章 你看我怕吗? 周兆文憋了一肚子的火，哪怕现在已经来到了二楼的局长办公室，那股子火也没消。 没有位置给他坐，连杯水都没得喝，屋里挤满了取暖的难民。 陈主任坐在门口的一张小小的书桌前看了看那份调查令，随手递回给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嗯，我知道了，我这里还有很多事要忙，你们自便。” “陈主任，何小伟应该没有离开北区，肯定跟别人还有来往，我需要你们的配合。” 周兆文冷着脸说道。 他已经看出来了，北区这帮人全是愣种，根本不怕他。 人家都敢在北区待，就不怕被穿小鞋。 就像楼下那姑娘说的，被拷走又怎样？ 坐牢难道还能比现在这种情况更差？ 警察彪，楼下那些难民更彪，上楼那一会儿，有四五个人冲他们吐口水。 长期待在庇护所里，周兆文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局面，他想不到外面的人现在都这么大胆了。 准确的说，这些人连饭都吃不饱，指不定哪天就死了，他们已经没那么多顾忌了。 以往有的是办法拿捏的刁民，现在俨然成了混世魔王，周兆文甚至听见有人在议论，被抓走了能不能一天吃上三顿饭。 对他们来说，能吃牢饭也是一种莫大的幸运。 他们似乎真有想法，想试着冲击一下车队让自己被抓起来，最后还是被那些警察喝退了。 他们好像很听警察的话，在警察面前比以往那些顺民还顺民。 但他们却只听北区的警察的话，视自己和内务的同事如仇寇。 周兆文算是明白了自己的上级马原之为啥不愿意沾这件破事儿了。 一头是领导，是统治阶级的意志，另一头是随时可能冲上来把自己掀翻的暴民，出来办案，必定是两头受气。 面对周兆文的要求，陈主任书写着手里的表格，头也不抬地说道：“我实在抽不出人手啊，最近多了好多丧尸，特勤伤亡很大，连文职都出去巡逻了，你体谅一下吧，你看我现在都得自己填表格。对了，你回去记得帮我跟后勤说一声，再不给这个月的工资，好多人都要跑路了……” 见陈主任一副要开始鬼扯的做派，周兆文赶紧出声打断：“行行行，我知道了，那我们自己的组织抓捕吧，不过您可得跟分局的同僚交代一句，看到何小伟立刻带回来，包庇是什么后果你清楚的。” 陈主任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副看傻瓜的表情看着他：“小周，讲屁话没用。你也三十好几的人了，咋还跟小孩似的？文件上说老汪组建非法武装团队，你觉得这个团队的骨干会在哪，那还不就说的是咱们这帮倒霉蛋吗？那些整老汪的人在想啥，你心里不也跟明镜似的，何苦在我这浪费时间？” 周兆文脸上半是羞恼半是尴尬。 陈主任说的没错，他现在做的事确实很好笑。 既然罗列了罪名，为什么不把北区其他人也带回去调查？那还不是因为办案的人也清楚，这十有八九是栽赃，是莫须有，是夸大过的罪名。 抓何小伟，就是想拿一份关键的证词。 找犯罪团伙来帮忙抓人家的成员，还一副理直气壮大义凛然的模样，这他妈不是让人王八办走读，憋不住笑了吗？ 整个北区还在岗的警员有最少两三百人，不可能全部带回去的，各方面的影响太大了。 搞来搞去，就造成了现在这种尴尬的局面。 这事儿办得是真挺臭。 周兆文突然觉得有些时候还真不能讲规矩，社会环境变了，有些规矩是该改改了。 即使知道自己做的事不讨人喜欢，周兆文还是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威严：“陈主任，请注意你的身份，这种话不是人民警察该讲的。” 陈主任笑了笑，冲他说道：“老弟，我虽然混的不咋样，但大小也是个主任，打一张调动申请就能找个避难所睡大觉，但是我现在还跟着一帮年轻人搁这遭罪，你觉得我是为了啥？别讲大话，讲大话我比你厉害一百倍，不然坐不到这个位置上，干点不用昧良心的正事儿吧，不然老了睡不着觉的。” 说罢，他不再搭理周兆文，低头继续填写着那份看不到头的表格。 上面是一个个名字，后面跟着基础信息和出生年月，陈主任似乎在往上面加入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 放眼望去，有近一半的死因是“缺少食物”或是“失温”，更多的则是“不详”。 那张表单轻飘飘的，甚至边上人走动带起的气流都能将它吹动。 可它又是那样沉重而扎手，以至于陈主任每一次起笔停转移动纸张时，动作都有些艰难。 周兆文暗骂一声，不再和对方争论，带着人走回了楼下。 他领着自己的手下和那帮士兵会合，开口道：“五人一组，以街区为单位，开始走访调查。” 正当他想安排更细致的划分时，站在他对面的那个士兵班长开口了：“周队长，我劝你别去找不自在。” 周兆文朝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班长解释道：“你们平时待在办公室里，不知道外面啥情况，我们经常跑这边，见过不少事，具体的我也不好跟你讲。反正你记着，这里的人不会帮你的，想抓那个何小伟得靠自己。” 周兆文冷笑一下，道：“呵呵，都帮他们是吧？那我把情况汇报上去，岂不是坐实了汪新建控制城市，意图颠覆政府的罪名？” 班长耸耸肩：“跟我说有啥用，我就只是个当兵的，上级让我配合你执法我就配合，做好了你拿奖，做不好也是你背锅，又不关我什么事。反正我劝你悠着点，除了抓人，其他的我都不能管，不然我也得挨批。” “哎哟，现在我成了讨厌鬼了是吧？” 周兆文被他气笑。 班长也是无奈一笑：“兄弟，外头现在就这样，我也没辙啊。汪新建给了他们饭吃，他们把汪新建当爹，你来整人家亲爹，你说谁愿意搭理你？我可跟你说啊，千万别一个人往人堆里走，小心被打黑枪，他们现在什么都敢干。” 第427章 乐子人 粮储公司园区。 周兆文和早已形同虚设的民兵队简单沟通一下后，朝着大门外走去。 理论上民兵有义务维持城市治安，但现在都没有业务考核，加上已经被曹东乐的人把持，所以个个都在瞎混，实际上背地里他们还可能是最大的犯罪团伙。 周兆文自然清楚这一点，但他依旧走了一趟，知会对方帮忙抓那个叫何小伟的警察。 刚来到大门口，迎面就走来两个老头。 那两老头二话不说，抓起一团雪直接往周兆文身上砸了过来。 周兆文没想到在这里会有人搞突然袭击，脑门挨了个正着。 随后是叫骂和推搡，周兆文气得想打人，但还是按住了脾气，带着手下想快速离开。 因为在大门外，聚集了数十号虎视眈眈的难民，他敢打这两个老头，那些人指不定会一起冲上来。 饿疯了的人不是人，是野兽，周兆文不想横生枝节。 他想走，难民却不乐意，一边叫骂一边吐口水。 人群中突然飞出一个纸包，砸在周兆文的身上。 纸包破裂，流出一团黄黑色的粘稠物体，散发着难闻的恶臭，不是大便还能是啥。 周兆文长这么大都没受过这种侮辱，当场气疯了，拔出腰里的手枪怒喝道：“谁！谁扔的？”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却没人说话。 “赶紧走吧，一会儿人该更多了。”班长在他后边苦笑道。 周兆文一边掏出手帕擦手，一边冲难民们质问道：“你们就这样对待公务人员吗？” 人堆里突然传出一声怒喝：“你他妈是个什么寄吧东西敢在这里耍横？再不滚蛋老子埋了你！” “谁，滚出来！”周兆文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依旧没人理他。 后方的园区里，林枫站在窗台边拿着望远镜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站在一旁的曹萱嗤笑道：“你这个朋友扔得还挺准啊。” “那是，扔手榴弹全连考核第一，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才。” “也不嫌恶心。” 曹萱走回沙发上坐下，翘着个二郎腿冲林枫问道：“你不怕他们真的打起来吗？” “难民都不怕，我怕什么？”林枫无所谓地耸耸肩，“打起来还更好，最好见点血，顺理成章激化一下他们的矛盾。” 就在两人说话间，难民堆里又有人抓起雪球砸向周兆文等人，其他人有样学样，开始了围攻。 周兆文被砸的狼狈不堪，直接朝天上放了一枪试图吓退难民，人群砸雪球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不少人开始后退。 但下一秒，一块石头飞了出来，直接砸在周兆文的脑门上，鲜血迸溅，周兆文直接晕了过去。 众人纷纷色变，协同办案的班长吓了一大跳，立刻制止了周兆文手下掏枪的举动，拖着周兆文就往园区里跑。 骚乱很快开始，一群没枪的绵羊拿着雪球开始追杀有枪的猛兽。 进了园区，民兵团也不好装看不见，只能出面挡住了难民，把门给关上了。 林枫看得哈哈大笑，叼上一只烟坐回了沙发上。 他想要一场流血冲突，可惜那个班长很冷静，没让事态扩大。 “你怎么有时候就跟个小孩似的，那么爱看热闹。” 曹萱有些嫌弃地咕哝道。 “我就爱看怎么了，碍着你吃饭啦？”林枫嘿嘿一笑，跳过这种无聊的小孩斗嘴，转而问道：“市长什么时候走人？” “具体时间不好说，估计下个月会有调动吧。” 林枫点点头，在心里思量了起来。 曹东乐想要331，但他肯定是没资格直接控制这么高级别的避难所的，只能曲线救国，扶持一个跟他一条心的利益同盟上去。 实际上这也不是曹东乐一个人能直接做成的事，肯定是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在携手运作。 下一任接棒的是谁，那谁就有权直接管理331乃至东海，眼下时间有点紧迫，得在下个月之前把最有力的继任者赵成安打压下去。 时间紧任务重，那就只能剑走偏锋。 曹萱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一边起身一边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把人给他们？” “再酝酿一下。” 曹萱点点头，拿起自己的大衣推门离开。 这时待在一旁一直没好意思插话的刘涵立刻冲林枫问道：“大哥，要不要我晚上找个机会去把那个周兆文弄死？” 林枫呵呵一笑：“暂时还不能杀他，我看出来了，这人有点傲，瞧不起底下的人，这种人很适合被挑动，就让他来杀人好了。” 刘涵抓了抓头发，继续问道：“那些难民真敢造反吗？” “什么叫造反，你太不会说话了。”林枫笑吟吟地看着这个小老弟，“咱们这叫争取自己应得的利益，可不能说是造反哟。” “嘿嘿，还是大哥你厉害。” …… 331号战时避难所，内务部办公室。 马原之叼着一根烟坐在椅子上发呆，桌上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插成了盆栽，显然是烦心事不少。 汪新建的这个案子弄得他心烦意乱，很多人在催在压在问，这两天来约饭的比以前一个月的都多。 但真正让他踟蹰不前的其实不是这件事。 就在他思考着要不要大力支持沈洪生的生意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他回过神来，掐了烟说道：“请进。” 属下推门走入，将一份文件放到他桌上，说道：“处长，监察的人过来提审顾振东那帮人，这是他们的文件，请您签个字。” 马原之皱了皱眉，瞥了一眼那份文件后说道：“这案子归我们管，他们插手审问算是什么意思啊？” 属下略微凑近一点，小声道：“文件都批下来了，您还是别跟他们过不去了。” 马原之翻开文件看了看签字的领导的名字，冷笑一下后说道：“规矩都不要了，真行。” 他拿起笔随手签上自己的名字完成交接，然后打发属下离开。 办公室重归安静，马原之再次点上一支烟，斟酌良久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喂，老江啊，是我……没啥大事儿，倒是有件小事儿想跟你聊聊……是这样的，我有个做化工的朋友，他想拿一批药出去卖，你知道的，药在外面那就是黄金啊，这不是物料都在你们那管着吗……好好好，今晚我做东，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放下手机，他靠在椅子上继续抽着烟。 监察的插手刺激到了他，坐在这张办公室里，权力是上级给的，随时可以收回去。 乱世里情况多变，谁也不知道今天起了高楼，几时又会楼塌了。 只有彻底抓在手上的东西，才算是自己的。 第428章 何小伟的踪迹(1) “顾振东，你老实回答我们的问题，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审讯室里，顾振东耷拉着眼皮看着眼前这两个突然提审自己的陌生人。 该说的都说了，他们就是不满意。 多年的工作经验让他意识到今天肯定不能善了，这帮人是带着目的来的，只怕自己不说出让他们满意的东西，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被反复提审。 此时的他只觉得烦躁和悲哀，曾几何时，他也是坐在对面的位置上，扮演着代表正义的角色。 现在却成了阶下囚，尊严尽丧。 他本来觉得那个马原之已经够讨厌了，现在看来，马原之人好像还不错，虽然手段很恶心，但是达成目的后就不会过多纠缠。 “我说了，我做的一切都是出于自己的主观意愿，想要将那些罪犯绳之以法，把物资拿出来分给有需要的难民，汪局长只在职权范围内给我指派了合法合规的任务，你还想让我说什么？” 审讯者冷冷地看着他，又敲了敲桌子后说道：“你觉得我们能来这一趟，手上会没有证据吗？我劝你老实交代自己的问题，不要负隅顽抗。” 顾振东觉得他好没新意，说的话都是自己审犯人时说过的东西，于是直接闭上了眼睛不再搭理对方。 见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审讯者冷哼一声，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汪新建有没有挪用物资，有没有私自购买非法的武器，有没有指使你们杀害自己的政治对手？” “一五一十地都说出来，这么大的案子你以为是你们几个小警察扛得下来的吗？” “不要以为打着大义的旗号我们就查不出问题，你敢摸着良心跟我说，你执法的过程中没有掺杂个人情绪，没有借机整治跟你们作对的人吗？” “你现在主动交待问题，还能有轻判的机会，如果等我们查出来，那就不是一回事了。” 顾振东感觉有群苍蝇在耳边飞，烦不胜烦。 他睁开眼睛很是不耐烦地说道：“马原之也说会给老子轻判，老子还不是被带回来继续被你们折腾？现在他连老汪都要拖下水，你们说话就跟放屁一样。你就是把我的良心挖出来我也就只能说这些，你还想怎么滴吧？” 对方被他这无赖的态度激怒，骂骂咧咧地说道：“这就是你面对上级领导部门的态度吗？你哪像个警察，简直就是混混做派，可想而知你们日常工作中是多么的放肆！” 顾振东翻了翻白眼，道：“老子最烦就是你这种官僚主义做派，整天正事不干几件，就知道打官腔，老子在一线出生入死的时候你在干嘛，办公室里吹空调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这样讲话？以前是给你们面子好好说话，现在你觉得老子会怕你吗？你是法官啊，现在就在这给老子定罪！你有种就直接毙了我，你看我顾振东皱不皱一下眉头！” 一口气把心中的积怨说出来，顾振东感觉快活极了。 他其实是个挺斯文的人，雪灾之后不知道怎么的脏话变多了，脾气也大了。 也许是没什么顾忌了吧。 “他妈的！”审讯者气得捏起了拳头，“反了，反了你的天了！” 同伴见情况不对，立刻上来劝阻，说了半天话才给他劝出去。 留下来的这位审讯者是个中年男人，他关上门走回顾振东身边给他递了支烟，顾振东也不客气，直接叼在了嘴里跟个大爷一样等对方拿火机来点烟。 “你把我当ktv的小姐啊？” 中年男人笑骂了一句，帮他点上了烟。 顾振东吸了口烟，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道：“你们摆明了要整我，我还给你们好脸色，我是狗吗？街上被打断了脊梁的狗都知道龇牙呢，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就是给我上手段都没用。” 男人抱起胳膊看了他一会儿，问道：“你真不怕死？” 顾振东叼着烟沉默片刻，随后冷笑道：“跟我一个队的兄弟有九个，大家一起出生入死，就为了干点能让人瞧得起的事。现在让那些怪物弄死了三个，饿死了一个，还有一个被一群狗娘养的暴民打死了。他们都有机会调到避难所上班或者去民兵团混吃等死，但还是提着脑袋在干活，你怎么不去问问他们怕不怕死？” …… 某间满是阴谋诡计的屋子里，林枫一边喝茶一边冲面前的李乐乐面授机宜，刘涵在一旁听得大呼过瘾。 “放心吧，大哥，一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出了差错我把脑袋给你！” 李乐乐拍着胸脯立下军令状。 这个哥们当初想打劫落单的林枫，结果反被林枫钓鱼，成了拿下园区的马前卒，当初冲门的那辆重卡就是他指挥的，办事儿还算利索，被林枫带着一起去了五马山，今天又轮到他粉墨登场了。 走出屋子，李乐乐带上两个铁杆兄弟，去外面找了些难民打听消息。 跟着林枫越久，他越觉得这个老大厉害，手段太花了。 他以前就是在北区混的，还算了解这边的情况，很快就从难民嘴里问到了想要的信息。 一番忙活，他屁颠颠地赶往园区。 通报了一下身份，塞了两支烟，他成功来到了周兆文等人待着的屋子。 刚一进门，就看到已经苏醒且正在骂娘的周兆文。 内务这帮人也没什么好地方去，索性就在园区借住了。 周兆文看了李乐乐一眼，问道：“你哪位，有有什么事？” 李乐乐立马一脸谄媚地凑上去：“周队长，我叫李大彪，听说您在抓那个何小伟是吧？” 周兆文眼轱辘一转，问道：“你有线索要提供吗？” 李乐乐没说有没有，而是笑嘻嘻地问道：“不知道咱们配合办案，有没有……” 说着，他搓了搓手指。 一看他这幅德行，周兆文翻了翻白眼，随即搜了搜口袋，摸出一盒烟说道：“你要是能帮我抓到他，我送你一条这个。” 李乐乐笑眯眯地不说话。 周兆文又好气又好笑，道：“两条，再给你一盒感冒药。” 李乐乐笑得更开心了，搓了搓手说道：“我还真有那么点小线索呢。” 第429章 何小伟的踪迹(2) 脑门缠着绷带的周兆文觉得躺着都晕晕乎乎的，但他依旧坚持亲自出动。 天色渐晚，太阳即将落山，众人不自觉地加快了车速，打算赶在天黑前把事情解决。 来到一栋小楼前，李乐乐贼眉鼠眼的四下打量一会儿，一指面前的小楼，冲周兆文说道：“长官，就是这，那个叫老威的就在里面。” 周兆文打量了一眼这栋挤满了人的小楼，冲他问道：“你确定这个老威昨天跟何小伟见过面？” “确定，他们当时就在前面的路口见面，他给何小伟拿了吃的。” 李乐乐重重地点了点头，一脸的认真。 周兆文也点点头，抬手就去敲门。 房门后一阵响动，一个汉子拉开门疑惑地看着他们：“干啥？” 周兆文往屋内扫了两眼，发现这屋里最少挤了三四十号人，全部瘦不拉几的，围着一个煤炉子取暖。 楼上还有脚步声和说话声，只怕人还不少呢。 周兆文开口道：“老威在吗，让他出来一下。” 汉子疑惑地挠挠头，冲屋内喊了一声：“老威，找你的。”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推开人群走了上来，笑着刚要说话，突然顿住，鼻孔朝天地看着周兆文：“妈的，还以为警察呢，原来是内务的狗，找老子什么事？” 现在整个北区的难民都知道吴军顾振东那一帮好人被抓走了，连带着汪新建也被逮捕，内务今天又来找茬的事儿已经被传开了。 没有娱乐，聊八卦是他们为数不多的消遣，消息传得总是很快。 周兆文顿时被气冒烟，咬着牙说道：“你说什么呢你？侮辱执法人员也是一种犯罪！” 老威咧嘴一笑，甚是无赖地伸出自己的双手：“快来抓我吧，我盼着去吃牢饭呢，康忙北鼻！” 屋内哄堂大笑。 “快抓他，你不抓他我瞧不起你！” “狗崽子，今天的屎还没吃够吗，要不要我再给你弄点新鲜的？” “闪开我来，我这么帅，要抓也要先抓我才对！” “揍他！看他的警车拉不拉的下！” 周兆文看着这帮无法无天的刁民，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冲老威问道：“何小伟在哪？” 老威愣了一下，随即笑嘻嘻地说道：“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赶紧把老子抓回去审问，关十天八天先，老子想尝尝你们的牢饭想得都快睡不着了！” 周兆文直接被气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想进去坐牢的人。 “带到车里去。” 随着他的命令，手下立刻将老威拽住，拉着他上了车。 老威也不反抗，还得意洋洋地冲屋里的人喊道：“兄弟们，我先走一步喽！” “威哥，等我，我很快就来！” “警官，带我一起去呗。” 见这帮人把自己当猴耍，周兆文气得脸都白了。 “盯着这帮人，不要让他们去报信，要是有人离开，立马跟上去看看。” 周兆文丢下一句话，随后坐进车里去审问老威。 他才不想把人拉回去呢，那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搞不好何小伟收到风声就跑了。 李乐乐在车外笑眯眯地看着车里的景象，只见周兆文对着老威叽里呱啦说了半天话，老威纯纯就是一张无赖脸，只是笑，就是不说话。 他盼着被带回去关押呢，关起来了就有饭吃了。 审了十分钟，毛收获没有，周兆文气得走下车踢了一脚轮胎。 李乐乐见一切都在按照林枫的计划运转，立马摆出一副狗腿子的谄媚模样，凑到周兆文耳边说道：“周队长，你这么斯文是没用的，这些刁民盼着去吃牢饭呢，得上手段。” 周兆文左右看看，摇头道：“不行，我们有纪律。” 要是没人，他还真就动手了。 李乐乐笑着道：“周队长，这种小事儿哪还需要麻烦你来啊，我帮你来问，怎么样？” 周兆文看了他一眼，咧嘴一笑道：“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我去前面等你，搞快点。” 说罢，周兆文直接从车上把老威拖了下来，随后带着人上车离开。 老威拍了拍身上的雪，啐了一口会准备进屋，李乐乐和他的兄弟一前一后夹了上来，笑着冲老威说道：“兄弟，这边来，聊点事儿。” 老威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算个什么寄吧东西，配跟我说话？” 显然他也看出来了李乐乐就是周兆文的狗腿子。 这时屋里的人看老威被夹住，立刻有七八个汉子提着棍棒走出来。 李乐乐直接摸出一包烟塞到老威手里：“就说几句话而已，又不会咋样。” 老威摸了摸那盒烟，咧嘴笑了起来，冲自己的同伴摆手道：“没啥事儿，我跟这两个老板聊聊天。” 见老威发了话，那些人瞪了李乐乐几眼，扭头走回了屋里。 “来，这边说。” 李乐乐放开老威，朝边上的小巷子走去。 老威跟上他，一边拆烟，一边说道：“想收买我就算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何小伟在哪。” 李乐乐笑笑，道：“老哥，你别瞒着了，说出来，我送你一百斤米。” 老威只当他不信，笑眯眯地和他走进巷子，点上烟吸了口后说道：“要不给我三百斤，我帮你打听打听，说不定别人知……额~”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堵死在喉咙里。 李乐乐的兄弟从后面捂住他的嘴，另一人也扑了上来将他放倒在地，老威开始挣扎着，想要喊叫，却发不出声音来。 李乐乐捡起那根掉在地上的烟叼在嘴上，从怀里摸出一只榔头，对老威说道：“兄弟，对不起了，我叫李乐乐，去了阎王那随你告状，我都认。” 老威瞪大眼睛看着他，眼中全是愤怒与恐惧。 李乐乐猛吸一口烟，抡起榔头就砸在了老威的脑袋上。 血光迸溅而出，几滴血点落在白色的雪地里，像是冬日飘落的红色梅花花瓣。 这座已经白骨遍野的城市又添了一具冤魂。 又是某个阴谋的牺牲品。 第430章 何小伟的踪迹(3) “老威咋还不回来？” “不会真被带走了吧？” “看看去。” 屋内几人嘟囔着，重新拉开门走入冷得渗人的室外，来到边上的巷子开始寻找老威。 找了一圈，立马有人看到了倒在雪地里的老威。 “草，在这！” 一个汉子快步跑上去，待看清老威的脸后大惊失色。 “操他妈，他们杀了威哥！” 叫嚷声开始响起，十几个听到呼喊的男人提着棍棒冲了出来。 “什么情况？” “老威呢？” 人群沸沸扬扬，都冲到老威的尸体附近。 一个壮汉扒拉着将老威扶起，顿时眼睛都红了。 老威的手指全被敲碎，脸上被砸得不成样，鲜血都已经冰洁，显然是受过折磨。 “我草他妈了个比，这帮狗杂碎！” “肯定是老威不肯说何小伟在哪，这帮杂种上刑了！” “没有王法了！” “狗几把周兆文，我要他偿命！” 老威的铁兄弟拔出腰间的砍刀豁然站起身，冲同伴们吼道：“还是兄弟的就跟我走，给老威报仇！” “走，干死这个杂碎！” \\\"他妈的比，害了顾队长还不够，现在居然还敢杀老威！” “他们就没把我们当人看。” “走，找他去！” …… 另一头，重新坐上周兆文的车的李乐乐笑嘻嘻地报上自己的情报。 周兆文大为满意，火急火燎地指挥着手下开车。 来到一处偏僻的荒废大楼，众人冲进地下室，一脚踹开了门。 “不许动！” 怒喝回荡在楼道里，只有桌上那根还未熄灭的蜡烛在无声回应着。 摇曳的火光像是在嘲笑着众人的姗姗来迟。 周兆文暗骂一声，握着枪冲进空无一人的屋内，摸了摸那张床铺后，又看了看搁在一旁的一个没有带走的行李袋，里面赫然塞着一件脏兮兮的警服。 他快速冲手下说道：“被窝还没凉，没跑远，立马联系分局的人抓捕。” 手下一边掏对讲机，一边说道：“队长，只怕人家不会帮忙的。” 周兆文愤怒地踹翻桌子，怒吼道：“赶紧追！” 受了一天的气和冷眼，眼看要抓到人了，却扑了个空，他心里一肚子火呢。 李乐乐这时很没眼力见地凑上来问道：“周队长，你看这报酬是不是……” “没看见人还没抓到吗？”周兆文分外恼火地瞪了他一眼，“一会儿再说，烟没在我这。” 李乐乐撇撇嘴，道：“你是不是想赖账？” 周兆文心里更生气了，道：“你别废话，赶紧让你的哥们帮我继续找，抓到人少不了你的好处。” 李乐乐一脸的不高兴。 “好吧，那我摇人去。” 说罢，他扭头就走。 周兆文根本没心思跟他废话，带着人在周围一通搜索，别说何小伟，连他妈个鸡毛都没找到一根！ 一行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骂骂咧咧地开上车返回。 车刚开到园区附近，路口突然冲出来一群举着火把，拿着棍棒的难民。 司机赶紧一脚刹车，猛按几下喇叭示意这群人让路。 谁知道对方就是来找他们的，一群人涌了上来将汽车围住，疯狂叫骂。 “滚下来！” “是不是你们杀得老威？” “狗几把犊子，居然敢在这里胡作非为！” “操你祖宗十八代，给老子下车！” 一车人都蒙了，根本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几个汉子抱着地钉挤开人群，直接把地钉横在车的四周。 “不说清楚谁都别想走！” 周兆文想下去问问什么情况，但一看到那些难民眼中汹涌的怒气和杀念后，明智地放弃了下车的打算。 他不动，难民却动了。 七八个壮汉挤开人群，猛地砸出几十个啤酒瓶。 那些瓶子落在车头上爆开，无数透明液体流了出来。 一股刺鼻的汽油味钻进车里，周兆文立马变了脸色。 “草，快跑！”周兆文冲司机下令道。 司机也意识到了不妙，惊恐地喊道：“队长，全是人，冲过去得碾死人啊！” 难民哪会放他们跑？ 准确的是林枫根本就不打算给他们犹豫的时间，撒地钉和砸汽油瓶的人全是他让手下策动的。 一只火把呼地飞了过来，点燃了那些泼在车上的汽油。 周兆文直接吓尿了，一把拔出手枪，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立刻有几个难民抡着棍棒就要冲上来给他来一套马杀鸡。 这帮难民是彻底红了眼，刀都是开刃的，显然是奔着要命来的，周兆文已经顾不得许多了，这种混乱的局势鬼知道会不会被杀红了眼的难民乱刀砍死。 去他妈的吧，保住狗命要紧。 嘭嘭嘭~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他连开五六枪，直接将冲的最快的三个难民击倒在地。 枪声吓住了众人，空气中一时陷入了安静，只有火焰在燃烧时发出的熊熊声。 嘭嘭嘭~ 又是一阵枪响，是闻讯赶来的民兵团在朝天开枪示警。 “退后，退后！” 内务警员举着枪冲难民们怒吼。 最前面的难民开始后退，三条人命成功吓住了他们。 周兆文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身后那辆车上还在燃烧的汽油，随后快速带着自己的手下往边上跑。 他现在不想抓什么何小伟了，只想赶紧回331。 这帮刁民全都他妈的疯了！ 周兆文被民兵团护着回到园区，混乱却没有被遏制，无数人走上街道，呼朋唤友将园区堵住。 所有人都在高喊着交出周兆文，释放汪新建和吴军等人。 331远在一百公里外，扣押汪新建的人听不到他们的呼喊，但难民们依旧固执地这样喊着，试图用这种暴烈的手段表达自己的诉求。 还有些暴徒趁着今晚的机会，开始了偷盗和抢劫，这一夜不知道又是多少人丧命。 警局出面努力维持着秩序，才勉强将那群暴怒的难民劝走。 北区早就是个火药桶了，一点点小小的火星就会引爆，李乐乐只是宰了一个老威嫁祸给周兆文，林枫又在背后又找了一批人鼓动情绪，轻易撩拨两下就引起了暴乱。 难民们要得哪里是汪新建或者吴军和顾振东啊。 他们想要得是愿意给他们物资的领袖，要得是一个活命的机会，要的是被公平地当成真正的人来对待！ 第431章 何小伟的踪迹(4) 险些没命的周兆文算是蔫了，第二天压根都没敢露头。 他现在相信那个一起来的班长说的话了，这般难民真的疯了，什么都不怕。 他怀疑自己只要敢落单，分分钟会被人敲闷棍，身上的衣服和腰里的枪都吓不退那帮居心叵测的人。 实际上别说是他，连吴军他们出去巡逻都得四五个人抱团走，暴民连落单的警察都会袭击，毕竟只要抢到枪，立马可以称王称霸。 被逼无奈，他只好采纳了班长的意见，不再自己出面，而是转而用物资收买了一些难民出去打探消息。 颇有种强龙被地头蛇暴杀的感觉。 瞎混了两天，毛消息没有，周兆文起了回去的打算，这事儿他是有点不想管了，太他妈危险了。 这天晚上，他刚在民兵团那里蹭了个饭和手下一起往回走，就看到园区主路上远远的走来三个人。 后面是两个抱着枪的民兵，走在前面的是个极为高大的年轻人。 周兆文皱了皱眉，冲手下问道：“那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手下打量了两眼后说道：“好像确实有点眼熟诶。” 周兆文猛地一拍大腿：\\\"操，快上，是何小伟！” 几人如梦方醒，一把冲了上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几人刚掏出枪跑到半路，何小伟就举起了双手高喊道：“我自首！” 周兆文愣在原地。 “你说什么？” “我说，我自首！” 跟在何小伟后面的民兵开口道：“周队长，我们在门口看到这个人，他说是来找你自首的。” 周兆文人都傻了，老子满城搜捕你，毛消息没有，现在我都想走人了，你自己跑来自首。 你他妈搞什么飞机？ 有诈，肯定有诈！ 周兆文挥了挥手，手下冲上去按住何小伟给他上了铐子。 就在周兆文狐疑地打量着何小伟时，对方突然说道：“我有三个要求，第一，你们要保证我姐姐的安全；第二，我要一份免罪协议；第三，案子结束后送我跟我姐姐去京都安置。” 周兆文彻底懵逼了，问道：“等一下，你姐姐的安全是什么意思？” 何小伟瞪着一双牛眼，嘶吼道：“草你妈，你现在给老子装傻了是吧！” 周兆文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蹲下身朝何小伟说道：“我听不懂你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了，赶紧给我把事情一五一十讲清楚！” 何小伟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后说道：“马勒戈壁，原来就是个小瘪三……你档次不够，叫你们部门老大来跟我谈！” 周兆文冷笑一下，一拳砸在何小伟脑袋上。 “带走，叫大家赶紧吃饭，今晚就回331！” …… 某栋小楼，林枫看着趁黑驶出园区并迅速远去的防爆车，随手将手中的烟头掐灭。 站在他身后的蒋大力开口道：“老大，为啥弄这么麻烦，直接让周兆文抓到他不就好了吗？” 林枫笑笑，道：“你不是干中介的吗，特别便宜的房子你敢买吗？” 蒋大力摇了摇头：“便宜没好货。” “对喽，何小伟现在就是便宜货。”林枫点点头，“事情太顺利，他们肯定会起疑的，而且我们还得给何小伟找一个愿意配合他们出卖兄弟的理由，姐姐被一群无恶不作的畜生绑架，不就是个很好的借口吗？有了这事儿，他们内务那个聪明绝顶的处长就会束手束脚的，说不定就躲到后面，把案子甩给手下处理了呢。” “嘿嘿，还是老大高明！我以前总以为自己就很聪明，直到遇到您我才知道，我是多么的可笑，被您的智慧洗涤过之后，我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蒋大力毫不吝啬地开始吹捧了起来。 林枫苦笑着挥了挥手：“我说这几天咋没新鲜牛奶喝，感情东海的牛都让你吹死了，行了，去把收尾工作做一下吧。” “好嘞！” …… 深夜，睡得本就不太好的马原之被电话叫醒，听到那边的汇报后立马下床穿上衣服往内务部赶。 他现在很恼火。 来到内务部，在他办公室门口等着的周兆文立刻迎了上来：“处长，有隐情。” 马原之拉开办公室门，将他领进去后问道：“什么情况？” 周兆文立刻说道：“人带回来了，是自首的，他不肯跟我谈非要见你，但是看他那态度，我怀疑是他姐姐让人绑了，有人逼他来自首。” 马原之皱了皱眉，眯着眼睛说道：“你把整个过程跟我详细说一遍。” 周兆文立刻如实说明了情况，将抓到何小伟的过程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 马原之听完后抱着胳膊默默思索起来，许久后他幽幽道：“妈个比，这么大的事儿居然想让我们内务扛，草他姥姥的。” 周兆文问道：“处长，什么意思，是有坑吗？” “嗯，天大的坑。”马原之点了点头，一边掏烟一边说道，“汪新建的案子就看怎么定性，是非黑白全靠嘴巴说。何小伟现在就是关键的证人，我们假设汪新建没做过那些事，现在有人绑了何小伟他姐姐，威胁他来栽赃汪新建，那汪新建必死无疑。现在抓到何小伟看着是美事，直接就能结案，可万一将来案子翻了，黑锅就是我们来背了啊。” 周兆文思索片刻，点头道：“回来路上我就觉得不对，这个何小伟明明都跑掉了，还要回来自首，摆明了是有苦衷，他姐姐八成是落到那边的人手上了。” 马原之点上烟抽了几口，目光闪烁不定。 “处长，现在怎么审？”周兆文问道。 马原之想了好一会儿，对周兆文说道：“你马上把人移交给监察，甩给那帮铁了心要整死汪新建的人。” “啊？”周兆文眉头皱了皱，“我们好不容易把人抓到，现在眼看能结案了，这不是把天大的功劳白送给别人吗？” “你别犯傻了。”马原之摇了摇头，继续道，“不管何小伟说什么，汪新建那帮人绝不会罢休，一旦事情闹大，有个什么差池就是你跟我来扛雷，到时候整个警务系统都要整死我们，这功劳不能贪。” 周兆文叹息一声，点头道：“您说的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既然有人愿意办这个案子，那就让他们斗去吧。可惜我白遭罪走这一趟，差点都回不来了。” 第432章 各怀鬼胎 监察的一处特殊羁押室内，一男一女坐在桌子前快速翻阅着何小伟的资料。 这里的墙和桌椅边角全都是软包的，放在桌边的笔也是特制的加粗椭圆形。 “有必要把他关到这里来吗？”女人随口问道。 男人点点头：“他死了的话他姐姐就没有价值了，指不准他就选择自杀了，有必要的。” 两人说话间，何小伟被人押进这间刚腾出来的羁押室，上了手铐固定在椅子上。 男人摊开手边的审讯笔记，冲他问道：“开始交代吧。” 何小伟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什么人，什么级别？” 男人摸出自己的证件，走到他面前晃了晃。 何小伟看了一眼摇头道：“马原之不来，找监察的来是什么意思？你分量不够，换你们老大来。” 男人笑笑，走回桌边拿起一份文件放在何小伟面前：“你要的免罪协议，五分钟前刚由我们老大签字，可以交代了吗？” 何小伟还是摇头：“那我姐姐呢，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她？” 男人无奈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可能对我们有些误解。” “少来这套，不能保证我姐姐的安全，我什么都不会说。” 男人和他对视一眼，冲身后挥了挥手，他的女性同伴抬手关掉了审讯记录仪。 男人摸出烟递给何小伟，语气诚恳地说道：“我真不知道你姐是什么情况，摄像机关了，你有什么顾虑可以直接说，这里没别人。” 何小伟拿过烟和火，直接说道：“我姐被你们的人带走了，他们让人给我递了话，叫我来自首。” 男人皱了皱眉：“什么叫我们的人，我们不会做这种事。” “呵呵。”何小伟冷笑一下，不置可否地点上烟。 男人其实已经在心里有了谱，绑何小伟姐姐的人不是徐江的家属也得是那些跟汪新建有仇的人。 现在想整死老汪那帮警察的人拉出来一大把，谁都有嫌疑。 只是这话没法说，说了他也没法去解决问题。 何况那些人威胁何小伟的行为也符合某些人的利益，这无异于推进了案件的进展。 只是不知道，对方要何小伟来自首，希望他开口说些什么。 往脏了的想，人都绑了，干脆就把事做绝呗，逼着何小伟说些他们想听的话多好啊。 男人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会帮你全力调查这件事，后续的安置我也会帮你搞定，你先把问题交代清楚。” 何小伟抬头看了他一眼，冷笑着重新低下头闭着眼睛吸烟。 脸上在笑，心里其实也是冷笑不止。 对方讲这种话，其实事儿已经成了一半了。 如果要按正常的流程，何小伟被人胁迫，那他的证词就很难被采纳。 但对方的选择是暂时糊弄着跳过这件事，想让他招供。 说明对方心里可能乐见其成，打算直接接受这种有风险的证据。 林枫玩的看起来是阴谋，实际上从另一个角度讲又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我借着你盟友的名义，把你最想要的东西放到你面前，你明知道这东西来路不正，就说你要不要吧？ 现在看对方这态度，摆明了是想要的。 见何小伟不说话，男人试探着问道：“我会想办法找到你姐姐，之后呢？你会如实交代汪新建的问题吗？” 这话问的巧妙，底下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我救了你姐姐，你不说点我想听的，反而改口为汪新建辩驳，那我岂不是当了傻瓜？ 何小伟睁开眼睛说道：“见到我姐，我什么都可以配合。” 男人点点头，扭头离开了羁押室。 半小时后，他走进一间屋子，和屋里的人交流片刻后离开。 等他走后，屋内陆陆续续开始进人，一群乱七八糟的人开始议论了起来。 “谁干的，这么厉害？” “这一手还真是一刀插到了汪新建的腰子上，牛。” “会不会是老耿，就那家伙心有这么黑。” “不好说，我感觉小张也有可能，他上次可是吹过牛逼，说要把汪新建家里人抓两个出来威胁一下，说不定就是他。” “嘿嘿，这下好玩了，不怕那个何小伟不吐口。” “是你吗？” “拉倒吧，出这事儿之前我都不知道何小伟是谁。” “虎哥，是不是你啊？” “哈哈，我倒是想啊，可找不到人啊。” “我看呐，肯定是徐江他侄子干的，他侄子现在一门心思要给他报仇，什么都干得出来。” “问问去？” “问也没用，这么大的事儿人家不会承认的。”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聊着天，格外地幸灾乐祸。 吹了一会儿牛，一个看起来比较有地位的男人站起身，按了按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随后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大家都去打听一下吧，看是哪个兄弟干的好事，但是记得保密，这件事不要走漏了风声。” “行，一会儿我就去打听。” “好。” 得到众人的应允，他继续说道：“要是在场的哪位有份，可就得机灵点喽，别被人借机收拾了。” 众人会心一笑，没有接茬。 所谓的机灵，表面上是在劝大家安分守己，实际上是暗示做这件事的人好好利用何小伟了，闷声发大财把事情做成就行，千万别让太多人一起参与进去。 这屋里坐的一大半都是当初在外面有点生意或者养了手下，结果被汪新建扫掉了人。 有些人可能是丢了一批家当，有的人是直接被杀了手下，还有的人是家里人都死在了警察手上。 他们对汪新建的恨，不会比徐江的家属对吴军的恨少多少。 这年头有能耐搜刮民间物资、豢养打手的谁没点靠山或者朋友啊？这些人搁古代，那就是乱世里的土财主跟豪强，个个都是士绅阶级。 改革改革，改的是谁，革的又是谁？还不就是这帮人吗。 可偏偏这些人又是王朝的中坚力量，掌握最大话语权的一个群体。 他们，和他们后面的人，是绝不愿意看着汪新建这种人做大的。 汪新建今天拿走的是北区的粮，明天他得势了，就得收拢整个东海的粮，这股风气一旦蔓延开来，331都得被扒光。 他们不是在维持规则，而是在保护自己的钱袋子。 你想要他们的钱，他们当然会想着法先要你的命。 汪新建和那群警员就是动了他们蛋糕还把他们彻底得罪的倒霉蛋，现在抓到机会自然是想尽办法落井下石。 这事儿啊，其实跟那个死鬼徐江基本没啥太大关系了。 汪新建的案子，早就被有心人挑起来，变成了无数势力的战场。 第433章 全是套 “套里还是套，扒开了仔细瞧，又是一个新的套。这人真是做局的天才，25岁就有这种手腕，我越来越欣赏他了。” 曹东乐靠在椅子上，一边嗑瓜子，一边和曹勇聊天。 曹勇没由来地有些不屑，似乎故意怄气一般说道：“有啥啊，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是假的。” “看穿了又怎样，还不是被他吊着走。”曹东乐笑眯眯地咬开一粒瓜子送进嘴里，“聪明人爱多想，你做的太完美太顺利，他反而不放心，就是要这样让他们千难万难才摘到果子，再整一个连环套，他们才会觉得靠谱。现在这帮傻逼都着眼于怎么顺水推舟逼何小伟诬陷汪新建，从而忽略了下面那些证据的漏洞。你看林枫这一下把那帮人全骗进去了，我都能猜到他们现在有多开心，肯定乐坏了都。” 曹勇承认有些嫉妒，林枫那孙子明明坏事做尽，还坑了自己家好几次，可曹东乐偏偏老夸他厉害。 就他妈跟小时候一样，爹妈老说隔壁家孩子又考了多少分，又帮家里做了多少家务那感觉，别提多气人了。 “这事儿你叫徐江家里人干，还没那么利索，因为人家会瞻前顾后。只要有一个人偷偷地干了，那所有人都乐见其成，因为说穿了都不是他们自己犯罪。人的心理都这样，心里认定了和自己无关，那就可以放开手脚去操作了，谁都喜欢做没成本的事。” 曹勇撇撇嘴，说道：“那个内务的马处长怎么不接招啊，他不会是看穿了林枫的伎俩吧？” “妙就妙在这。”曹东乐嘿嘿一笑，放下手里的瓜子朝曹勇说道：“照理说何小伟被人威胁了，为了保住自己姐姐那肯定得老老实实闭嘴不提姐姐的事啊，可他为什么要跟内务的人说这事儿？” 曹勇想了一会儿后说道：“你的意思是，何小伟是故意直接把姐姐的事早点漏出来，让马原之在接手他之前就产生顾忌？” “对喽。”曹东乐点点头，“这就是个连环套，何小伟一副搞不清谁是仇家的态度，又拼了命想保住自己姐姐，直接把马原之也忽悠了。马原之这人鬼精鬼精的，意识到这种威胁得来的证人风险太大，所以宁愿不要这个案子的政绩，也要把烫手山芋甩出去。何小伟要是闭口不提姐姐的事，也许效果会更好，但是马原之也就不会这么着急把他移交给监察。这人聪明，又有点不想惹事，让他来办的话肯定是小心翼翼的，可能会看出问题，搞不好又弄成吴军的案子那样，快刀斩乱麻，稀里糊涂打乱我们的计划。” 曹勇撑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点头道：“这样也好，内务跟赵成安只是有点暧昧，还没彻底站队。监察是赵成安的铁杆，这事儿让监察来处理，他们肯定是变着法地给汪新建弄死，到时候拿这件事打击赵成安的话，效果还更好。” 曹东乐努了努嘴，伸出一只手指在空中横着划过去：“你瞧，这一箭不知道多少雕。” 曹勇笑笑没说话，曹东乐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正色道：“诶，你姐最近怎么老是神神秘秘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有啊，大事儿，天大的事儿…… 曹勇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后摇头道：“没有吧，我不清楚。” “少骗我，她最近老是接个电话都背着我，你整天跟她混在一起，肯定知道她的秘密。快点老实交代问题，不然家法伺候。” 曹东乐说着，就咋咋呼呼地去摸自己的皮带头。 说实话，他还真没打过这个养子，亲生的曹安倒是没少尝七匹狼的甜头。 “我真不知道，她接电话也躲着我呢。” 曹勇一脸无辜，坚定信念不出卖姐姐。 曹东乐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仿佛想把他看穿一样。 这时客厅的门突然打开，曹萱从外面推门而入。 她一边脱下大衣一边好奇地看着这两父子，开口问道：“干嘛呢，怎么看着像在审犯人。” 曹东乐斜眼看了看她，直接放弃了眼前的儿子，道：“乖女儿，老爸这几天累死了，过来给老爸捶捶背吧。” 这老逼登每次想跟子女说点什么事，就来这一套。 曹萱撇撇嘴，像哄小孩一般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也累，一会儿让人给你送个新的按摩椅回来。” 曹东乐正想说话，曹萱兜里的手机就响了，她摸出来一看，重新拿起刚挂好的大衣披在身上，走出了屋子。 曹东乐一看，好家伙说啥来啥，他二话不说站起来，轻手轻脚地往门口走。 曹勇开口道：“爸，你干啥？” 曹东乐立马瞪了他一眼，小声道：“你给我闭嘴，休想给你姐打掩护！” 曹东乐一边往门口后退，一边监视着曹勇，不让他有通风报信的机会。 哪像个爹啊，跟他妈做贼的一样。 曹东乐俏咪咪凑到门口，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倾听。 “嗯，我会帮你弄好……你自己小心点……好，我先挂了……” 断断续续传来曹萱的说话声，好像是在谈事，曹东乐一把拉开门凑过去，曹萱惊讶地回过头来看着他。 “我靠，爸你干什么，吓死人了！” 曹东乐一双眼睛落在屏幕上，看到通讯人名片是“骗子”后愣了一下。 “你跟谁打电话呢？”曹东乐大大咧咧地问道。 曹萱挂了电话，把手机收起来后说道：“没什么，园区那边的一个朋友，找我谈点事，说要我去处理些问题……下回走路带点声儿，吓死个人了！” 曹萱挤开曹东乐，快步上楼回了自己的卧室。 曹东乐看着她的背影，一双快要老花的眼睛里全是狡黠的色彩。 他回到椅子上，抱起胳膊开始揉搓自己的下巴。 “有鬼，肯定有鬼！” 曹勇问道：“爸，你嘀咕什么呢？” “我说她怀了。”曹东乐抬起头，很是不满地瞪着曹勇，“是怀了个鬼胎呢！” 第434章 新瓶装旧酒(上) 天底下没有绝对的秘密。 特别是在人员繁多、利益关系错综复杂的331，何小伟被捕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支持老汪的几个铁杆多次要求跟他会面，全被监察以案件重大为由挡了回去。 他们越是这样遮遮掩掩，舆论越是离谱。 正在施工的一段隧道里，一群工人靠坐在地上休息。 “诶，听说了吗，那个汪新建的事？” “咋了？” “听说监察找了个人准备栽赃他。” “不会吧？” 好像是有人在有意传播这件事一样，一桩发生在避难所之外不被下层所知道的案子，竟然如同瘟疫一般蔓延开来，没几天差不多所有人都听说了。 人一无聊就爱听故事，何况还是吏杀官扯出一桩造反的大事，听着那叫一个刺激。 “大人物搞斗争关我们屁事，屌丝咸吃萝卜淡操心，赶紧歇会儿准备一会儿接着干活吧。” “聊聊天而已嘛，不爱听也别搁这骂人啊。” 见一众人彻底被这个话题吸引，人群里一个年轻男子左右看看，对着众人小声道：“怎么不关我们的事，汪新建那种人死了，我们以后靠谁？” “他死不死跟我们有啥关系啊？” “是啊，他又不是管我们干活的人。” 男子再次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哥们，你咋一点政治智慧都没啊？汪局长是好人，不能让好人做了好事还被冤枉死，咱们得发动舆论帮他。” “又扯政治智慧了，你小子整天就琢磨这些假大空的玩意儿。” 男子摆摆手，继续道：“你们难道没发现吗，部长一直想赶人走，前两个月连哄带骗都弄出去一万多人了，你见过那些人有一个回来过吗？ 要我说，那帮人早他妈在外面饿死了！他们还在继续赶人呢，看不来吗，他们根本就是想自己吃饱就不管我们这些穷鬼了。这事儿啊，迟早落在咱们头上！ 万一哪天咱们也被赶走了，有个汪新建咱们还能活下去，没了这种好警察，我们都得饿死。你们看看他抢了粮食给谁啊，还不是给咱们这帮穷鬼吗？这叫劫富济贫，懂不懂啊你？” 这话一出口，周围众人脸上都爬上了些许阴郁。 这几个月根本没听说过331有接收过大批量的难民，反而是在不断往外送人。 开拓政策已经推行了好几个月了，再蠢的人也该品出那么一点味道来了。 就算不考虑那些被列为机密的物资数据，就是避难所里人挤人站不下脚水都有点不够用的尴尬窘境，种种因素加起来，也能让最底层的人开始担忧，会不会有一天直接动手赶人？ 那该赶谁呢？ 那还用问吗，还不是最底层的屁民。 见气氛差不多了，男子又说道：“咱们不说别的，就说口粮，咱们吃的啥，那些有钱人吃的啥？凭什么我们每天累死累活在这挖洞，起得比鸡早干得比牛多吃得不如猪，关键活得还像条狗，钱都没用了，他们凭什么比我们高贵？” “你别侮辱狗。”突然一个工人插嘴道，“那个江老板家的女儿有条大金毛，每天都有人疼，还有牛肉吃，叫狗跟咱们比，太侮辱人家小狗狗了，你小子心里要有点逼数昂。” “哈哈哈~” 众人被他逗乐，满堂大笑。 男子等众人笑完，朝着远处坐着的几个小领导努了努嘴：“你们再看看那些人，坐着喝茶就行，一天三顿都有肉，还有烟抽。我就想问问，都是人，凭什么？” “凭他刚认的爹厉害呗，我就恨自己下贱，没有他那种到处认爹的本事。” “哈哈哈！” 又是一团哄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在说相声，一个捧一个逗。 男子摘下头上的安全帽在地上敲了敲，加重了些语气：“管咱们的是谁，赵成安，听过吧？这老小子现在管难民，不好好做事就算了，满脑子都是想着把我们赶走。咱们哥几个运气好还能混个活干，可这待遇是连畜生都不如。我告诉你们，我们在这受罪，赵成安那老东西可是吸饱了咱们的血，一天三包烟一瓶酒，小老婆都不知道有多少个！” “去他妈的，说到他我都来气。” “别说了，那是咱们老大的老大，再说下去你小子小心没命。” “对对对，赶紧干活去吧。” 一群人一哄而散，嘴上说着不聊了，却又私下三三两两凑到了一起，继续讨论着这件事。 也许他们说的都是些毫无逻辑的暴论，但很多人爱听，因为那些暴论讲出了他们心中所想。 而这种对汪新建案件的延伸讨论，正在不少人中快速展开，已经逐渐上升到一天要十包烟晚上要五个美娇娘捏脚的地步了。 咱们赵大部长的好侄子赵双先生要是在这的话，一定会觉得眼前这一幕分外眼熟。 你奶娘的，当初在粮储公司好像也有人这样说我？ …… 内务办公室。 马原之握着电话毕恭毕敬地和那头的人说着话。 “是是是，我一定办好……是，只要有需要，我一定配合……是，联合调查组成立后，我立刻把材料全部送过去……您放心，绝不会出任何差错，我24小时待命……” 挂了电话，他脸上那些近乎谄媚的笑容立刻消散，化为烦闷。 把手机随手一搁，马原之抓起一旁的烟盒，从里面拿出最后一只烟叼上。 候在一旁的周兆文立刻摸出火替他点上。 待马原之抽了口烟，周兆文苦着脸问道：“处长，为什么要同意他们弄这个联合调查组啊，这不是给咱们添麻烦吗？” 马原之叹了口气：“赵秘书安排的，不就是赵部长的意思吗，我哪敢拒绝啊？” 周兆文也给自己点了根烟，挠了挠头道：“干嘛不直接让监察来办，拉那么多人进来不是制造困难吗？” “这是在逼我们大家一起站队。”马原之语气幽幽道，“前面我们搞的事情没直接整垮汪新建，反而是监察搞出来了关键证据，赵部长那边的人对我们不高兴了，现在赵部长在给我们机会补救呢。” 周兆文犹豫一下，试探着问道：“他真要上去了？” “不好讲，反正一把手确定是要走了，他上去的机会最大。” 周兆文眼轱辘一转，笑着道：“那我们得跟紧领导的步子啊。” 马原之沉默良久，点点头道：“是啊，得跟紧了，不然指不定哪天就被踹下这艘船了。” 他吸了口烟，突然觉得有些不带劲儿，又猛吸了两大口。 他现在算是知道那些吊毛没啥放着烟不抽去抽叶子了。 快感的阈值不断被拉高，烟就有些难以满足了。 就像某些人对权力的渴求一样，永远不会停歇，只会不断膨胀愈演愈烈。 第435章 新瓶装旧酒(下) 何小伟和吴军等人被反复提审，刚组建的联合调查组像是疯了一样想从他们嘴里挖点东西出来。 吴军像是得了抑郁一样屁话不说，顾振东像是彻底释放无赖天性一样跟审讯者斗嘴，何小伟则是谁来都不好使我就要我姐姐。 监察也不客气，开始打擦边球上手段，第一步就是疲劳审讯，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是什么。 很多小科员搞不明白上级为什么要这么大动干戈，不就是死了个局长吗，何况还是死在外面，搞这么大场面不知道还以为是331的一把手挂了。 不少老油条却是看明白了，这是政治体系被打乱后，几派政见不合的人矛盾积压已久，借着这件事争夺话语权呢。 谁赢了，以后的局面就要倒向谁，事后必定是一大批人上位一大批人赋闲，这桩案子的每一次变动，将会成为一场看不见血的凶狠绞杀。 事情就这样一点点的发酵着，没两天赵双就听说了那些下层攻击赵成安的谣言。 办公室里，赵双给赵成安换上一杯新茶，轻声问道：“叔，要不要我让人整顿一下风气？” 赵成安靠在真皮座椅的椅背上思索了一会儿，不答反问：“你想怎么整顿？” “正好有一段地铁弄好了，那边开了个新的聚集地，要送六百个人过去。” 地铁和隧道是极好的掩体，大门一关丧尸就进不来了，还能抗爆炸，加上可以把人集中在一起，保暖的同时还能节省资源，官方自然是大加利用。 可光有地方没用，最重要的还是吃饭问题，去了那些不入流的聚居地，粮食能撑多久谁也不知道。 赵双的意思显然是把定好的六百人名单改改，将那些整天散播不利于赵成安言论的刁民写进去。 赵成安没急着答话，而是端起茶杯小口喝着茶。 片刻后他放下茶杯，对赵双说道：“你去跟市长那边交流下，把我们准备好的那份提案给他，请他出面主持工作，就说我们会全力配合。” 赵双皱了皱眉：“叔，事情我们做，功劳他来领，这么大一份政绩白送给他，最后黑锅留给我们，合适吗？” “虽然斗了这么多年，但他也不是吃独食的人，这种时候他肯定也不想我给他使绊子，会带上我一起摘果子的。”赵成安笑了笑，继续道：“我送他一份这么好的饯行礼物，他也该跟上面说说我的好话了。” …… 次日，331的各处路口突然多了一大堆墨迹未干的公示信息，或者说是传单。 一群刚准备去上班的人停下脚步，好奇地凑上去查看。 “因社会需要，拟扩大防卫规模，现征召18岁以上……” 还没看完，就有人开始骂起娘来。 “不会要征兵了吧？” “应该不是吧，这不是说支援南方吗，除了士兵还要很多工人嘞。” “我听说南边已经跟外国人打起来了，这不就是征兵吗？” “没那么离谱，这不说的是去隔壁余杭省吗？” “别傻了，就是征兵！” “有一百斤大米诶，去不去报名？” “你傻逼吧，这是买断的补偿，不是工资，去了还不是过现在这种日子。” “说不定更差呢，搞不好命都会没了。” 一群人聊了一会儿便各自赶去自己要干活的地方。 农务部，一群人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穿着西装的科长走入整齐码放着一堆种植盆的工作间，拍了拍手后大声说道：“都把手里的活停一下，宣布个事情。” 正在伺候作物的工人们放下手里的工具，凑到门口来听他说话。 科长清了清嗓子，道：“最近物资吃紧，加上咱们这边效益不好，上级经过反复谈论，决定缩减开支，暂时先裁撤一部分不必要的岗位，一会儿大家轮流来我办公室谈话，老张，你先来。” 说罢，他扭头就离开了工作间。 一群人愣在原地，随后直接开始了骂娘。 “操他妈，又裁，有病吧？” “看来这次是要搞大动作啊。” “去他妈的，我一天干11个小时，还他妈缩减开支，是不是要我干15个小时才满意？” “还说什么不必要呢，我看最不必要的岗位就是他们！” 一群人义愤填膺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先等领导谈完话再说。 与此同时，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部门都发布了类似的消息，除了裁员，还开始降低物资配给了。 一时间331基地内人心惶惶，很多现在有活干的人都开始担忧自己的未来。 人们已经没时间去讨论汪新建的案子了，茶余饭后都在交流着331大幅缩减物资供给的事，人人自危。 如果于胜利在这，可能会挠着头嘟囔道：妈的，园区的事儿又要来一次了。 新瓶装旧酒，天道好轮回。 早上出的那条公告，估计就是组合拳，接下来十有八九是要赶人了。 只是331憋了这么久都没敢搞这种要犯众怒的事，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候动手？ …… “他是要在调任京都之前，把331最大的难题搞掉，给自己的履历上再贴点金呢。” 曹家书房里，曹东乐乐呵呵地捣鼓着手机，一边对曹萱说道。 曹萱放下手里的茶碗，叹息道：“赵成安这种老狐狸真是厉害，原来憋了张这么大的牌。” 一旁的曹勇听得云里雾里，好奇问道：“啥意思，给我说说，都给我听蒙了。” 曹东乐在手机上回了两条信息后说道：“叫你小子多把聪明劲往正事上放一放，你就是不听，这么高明的一步棋你都品不出味来，笨死了。” “高在哪啊，不就是干了别人想干又不敢干的事吗，我真没看出来有多高明。” 曹东乐撇撇嘴，继续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叫你姐给你解释，果然咱们老曹家儿子质量不行，聪明的都是女儿。” 曹勇无奈地将目光投向曹萱。 第436章 流放 “331超负荷运转了这么久，早都有点扛不住了，谁都想赶人，但谁都不敢提，就跟当初粮储公司园区的问题一样。甚至还更严重，因为园区是分内外的，331却是所有人在一起，人和人关系往来牵扯太多了，所以谁也不敢做这件事。 但是为了长远规划，必须要轰走最少一半的人，这事儿一直压着，谁的日子都不好过。一把手早就想动了，但是他也怕被人群起攻之，现在他要走了，照理说更不该做这件事的，确定了要升的人从来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但你再看看赵成安做的这件事，明显是计划了很久的，不然不会执行的这么快，这个计划估计就是他拉拢一把手的杀招，憋到这时候才放。权力交接期就是最乱的时候，谁都顾不上那些要被轰走的难民或者以往的朋友，只能优先保住自己。那么多人要重新站队，他完全可以借着这件事清洗反对者，留下自己派系的人。 现在用建立防卫工事加强战略纵深的名义征集民兵和工人，再逼着底下没饭吃的人报名。一来弄走了人解决了长期问题，二来又搞了国防，正好南方在交战，上面需要强化地方的防卫能力，符合实际的需要，这事儿放在哪都是极好的政绩，上面绝不会反对甚至还得支持。 这件事关键就在一把手身上，放以前他绝不会同意赵成安这样搞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马上要升了，任期结束之前做完这件事，是大功一件。最重要的是，他什么后果都不需要承担，后续的一堆问题甚至黑锅都留给接任的人，跟他自己没关系了，这也就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了。 赵成安想上去，又在主动推这件事，摆明了愿意来背锅担责任，就是在给一把手送政绩拉关系，这件事足够让一把手支持他接任。事情做完，什么好处都给他俩拿到了，一把手当然帮他。” 书桌边，曹萱一边泡茶一边娓娓道来。 待她说完，曹东乐又补充道：“一把手跟赵成安肯定还有些我们不知道的利益交换，但对赵来说，只要能上任就是值得的，他这一手玩得非常妙，一箭不知道多少雕。” 曹勇听完后点了点头，思索了半天后问道：“那可是几万人啊，以后发现被耍了，赵成安不得让人撕了？” “呵呵。”曹萱笑了笑，“以后？这些人可能没有以后了。” …… “这应该就是他的打算，明白了吧？” 旅馆里，林枫同样在和刘涵交流着对赵成安这一系列部署的推断。 如果曹勇在这，就会发现这个五马山的草头王推断出来的东西，和曹萱说的差不多。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都说对了，还是他们就是一对卧龙凤雏，大聪明瞎鸡儿胡吹。 坐在床边的刘涵抱着胳膊思索了好一会儿，随后嘀咕道：“这些人真是坏透了。” “坏？”林枫笑了笑，“你把自己代入难民的视角当然觉得赵成安是坏蛋，可你如果是赵成安的家人呢，你难道要像张薇那种白左一样去讲仁爱吗？记住喽，不要以主观情绪来评判一件事的好坏，331里物资的承载能力只有那么多，这些人不走，剩下的就得跟着一起死。赵成安做的事情是正确的，高明就高明在他在最合适的时机切入，用最巧妙的办法在大势所趋中为自己攫取了利益。” 刘涵沉吟片刻，道：“这就是你跟老李总说的屁股决定脑袋，利益才是核心驱动力，对吗？” 林枫点了点头：“对，他们不是坏人，一开始大家都想救人，城里每天都有物资供给，不计成本的维持运转，后来发现寒潮最少会持续几百年，大家才做出这种举措。有些事情的对错我们当代人是没资格评判的，留给后世的人去思考吧。” “那他这样岂不是很大概率上位，我们怎么才能阻止他？” “见招拆招呗，上层的事交给曹东乐自己头疼去吧。” …… 331某间屋子，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垂头丧气的推门而入。 屋内坐着的一个正在喝酒的男人见他进来，抬手招呼道：“老江，何小伟那边有消息了吗？” 被称为老江的警官一屁股坐下，拿起桌上的啤酒就灌了一口，随即恨恨地说道：“还是不给见……妈的，现在别说救老汪了，我们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 坐在对面的男人愣了愣，问道：“你也收到调动通知了？” “还没。”老江摇了摇头，“但是十有八九要把我划进支援名单里。” 男人抓了抓脑袋，点上一支烟后苦笑道：“那天开庭，秦东走出来的时候我就该看明白的，上面都不喜欢老汪这种破坏规则的人，我们居然还觉得有挽救的机会。唉~说来说去，咱们就是些小人物，胳膊怎么拧得过大腿。” 老江又喝了口酒，目光闪烁几下后说道：“老陈和苏大华已经确定要去支援南边了，我的调动通知搞不好今晚都得下来。赵成安是借着这事儿铲除异己呢，咱们得反抗。” 男人摇了摇头，叹息道：“没用的，总要有人倒霉，市长的人肯定已经和赵成安的人抱团，他们自己的人动不得，自然是我们这些不受待见的走，反抗也没用，配合部队加强防御这是政策，这件事儿你就算告到京都也没人会出来拦，反而还要被人说不识大体有困难不愿意上。” 老江咬了咬牙，沉默片刻后说道：“这一手玩得太狠了，只怕现在谁也不敢跟他对着干了，得罪了他，全家都得去余杭修工事。” “修个鸟毛工事。”男人苦笑着将烟放下，一脸的失意，“就是流放！” 这一次331组织的征调劳工，除了要送走一部分难民，还需要一批管理者。 这种受苦受难的事谁他妈愿意去，自然是互相推诿。 赵成安当然不可能动自己的人或者是一把手那边的人，所以要遭罪的自然是跟他敌对的那一派人。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告状都没法告。 你们既然不愿意走那就为了国防需要去搞建设呗，反正滚出331就行。 他当然没法把所有反对派都弄走，但人性是很脆弱的，他们会害怕会恐惧。 赵成安现在只是杀了几只鸡，原本上蹿下跳的猴群就立刻吓得噤若寒蝉。 不想被流放，就必须站好队伍，老老实实上他的船俯首称臣，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结果。 赵成安现在不光想要上面给的官印，他还要以犁庭扫穴之势拔掉碍眼的钉子。 等到331里都是自己人，即使这个副字去不掉又怎么样？ 这就是名利场里顶层人物的手腕，锋芒未显就已经快要定鼎江山。 第437章 被窝里的信 “把灯拿开！” 深夜的审讯室里，双眼布着血丝的顾振东颇有些烦躁地说道。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轻笑一下，将那盏对着顾振东照射的灯移开。 “帮你醒醒神。” 他翻开桌上的审讯记录，继续说道：“今晚打算交代吗？” 顾振东面无表情地了一句：“哥们能三天三夜不睡觉，有能耐就熬死我得了。” 男人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 “顾振东，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个每天都要来问你的情况的大队长，叫什么来着，苏大华是吧，他要升职了。” 顾振东愣了愣，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说这种事。 男人叉起双手，继续道：“有一个新组建的支援兵团很缺人，苏大华调任支援兵团民管大队队长，副处级别……对了，差点忘了说，这个支援兵团是去余杭，不过余杭那边物资也挺吃紧的，苏大华他们可能有得头疼了。” 顾振东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现在被调出避难所，基本是跟刺配边疆没区别了。 看对方那笑眯眯的样子，那个一直帮顾振东他们奔走的苏大华哪里是升职啊，明显是被流放了。 “你还是早点交代问题吧，汪新建的事儿都漏了，何小伟也已经落网，你一个干活的而已，何苦为别人顶包？” 顾振东忍着心头的怒意，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男人等了半分钟，将那盏光照极强的灯重新照向顾振东：“问你话呢，不许睡觉。” 顾振东闭着眼睛不理他，他便站起身走到顾振东面前摇晃对方几下。 “今晚才刚开始，别睡啊。” 这一夜顾振东没法睡，吴军何小伟没法睡，那些跟案子有牵连的人都没法睡。 可是331号战时庇护所里，十几万跟汪新建没有牵连的人，今晚很多也都睡不好。 正在配合调查组一起审讯何小伟的马原之突然被周兆文叫了出去。 “怎么了？”马原之问道。 周兆文拉着他走到楼道阴暗处，小声说道：“处长，何小伟刚被提进审讯室，就有人往他的被子下面放了个信封，里面有张照片。” 周兆文拿出手机调出相册放出他拍摄到的照片，马原之低下头一看，立刻皱起了眉头。 那上面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被麻绳捆在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带，脸上还有几处淤青，整个人的脸色非常不好。 在她边上，还有个正在啼哭的孩子。 尽管照片光线不太好，嘴上又贴了黑色胶带，但马原之一眼就认出这是何小伟的姐姐，资料上的照片对得上。 那个孩子是何小伟姐姐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外甥。 “妈的！连孩子都不放过。”马原之低骂了一句，扭头看向周兆文，“谁放的？” 周兆文苦笑道：“不知道，狱警和负责检查牢房的人，还有提审何小伟的人都有机会下手。” 马原之犹豫一下，摇头道：“我们能发现，别人也能发现，不要管，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周兆文点点头收了手机快步离开。 关押何小伟的监牢是监察的地盘，几个案子合并审理之下，很多人都有机会接触到监牢，马原之确定不是自己手下的人做的，那只能是别人。 是谁不重要，关键是监察默许了这件事，都在选择装傻，没有收走这张照片。 照片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这是那些人给何小伟下的最后通牒，再不开口配合就要动手杀人。 马原之厌恶这种拿女人孩子做要挟的恶心手段，但他只是个小处长，无法违背一个庞大的利益团体的意志。 何况这件事对他有利，何苦去多管闲事找不自在。 此时的审讯室内，何小伟睡眼惺忪地靠在椅子上，努力和睡意抗衡。 “赶紧交代了吧，早点说了也能早点结束。” 坐在对面的审讯者打了个哈欠，摸出一支烟点上。 屋外突然走进来一人，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他愣了一下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后和同伴一起将何小伟拉起来。 何小伟一个激灵，开口问道：“干什么？” “有人提交了重要供词，今天先到这里吧。” 审讯者笑着说了一句，随后将何小伟押回他的牢房。 何小伟心里一阵烦躁，两天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让他的大脑有些不太清醒。 回到牢房，门还未锁好他就踢掉鞋子往床上爬。 现在他只想快点睡觉。 刚拉开被子，他的动作突然顿住，脸上浮现出呆滞的神情。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衣服也不脱就直接钻进了被窝，随后借着被窝的遮挡，拆开了那只信封。 被窝里响起微微的抽泣，何小伟的身体似乎在颤抖。 天花板角落的监控轻微地移动了一下观察着床上的何小伟，不知道那后面的人在想什么。 十分钟后，何小伟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跳下床，走到监牢门口大喊道：“来人！” …… 次日清晨，聚在某张餐桌上吃饭的几人说说笑笑，似乎心情格外的好。 “汪新建这下算是彻底倒闭了。” “呵呵，我就说那个何小伟扛不住，迟早得吐口。” “徐江这侄子可真是厉害，全都安排的明明白白，不枉徐江那么照顾他。” “所以说嘛，还得是自家人才靠得住，外人哪有这么好为他报仇啊。” “嘿，别说，这事儿可不一定是他做的，我试探过，他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呵呵，是不是他无所谓，真是他做的也不可能告诉你啊，咱们也别问是谁干的，只管看好戏就行了。” 吃着喝着，一人突然有些担忧地说道：“汪新建做的事有不少人都在干，现在给他摁一个这么大的罪名，要是激起反抗怎么办，要不缓缓，给他安排个三五年就行。” “怕什么，上面没人替他说话，中间这帮人又没几个有分量的，下面的嘛……呵呵，你看看现在谁敢出来跳，敢叽叽歪歪的直接送去余杭铲雪。” “那以后呢，要是风向变了……” 他的话还没说话，就被人打断。 “管他什么以后啊？不整治一下这种人，咱们都没有以后了。” “对啊，这种风气必须刹住，不然我们的生意还怎么做？不弄了汪新建这个挑头的，把那些瘪三震慑住，难道还真把白花花的大米送给那些穷鬼吗？” “想都别想！” 第438章 认罪 “吴军，何小伟已经全部交代了，你还想继续抵抗吗？” 一间特制的审讯室里，穿着制服的男子冷笑着看向绝缘玻璃那头的吴军。 几天没睡好的吴军呆了一下，问道：“交代什么？” 男子抱起胳膊，笑容更盛了几分：“汪新建挪用救灾物资，私自购买非法枪械组建武装势力，对东海市内的难民团体进行打击和暴力管控，指使顾振东和你杀害徐江，以及策动对反对派的屠杀，以恐怖主义控制东海市区，这些何小伟全都交代了！” 吴军沉默半晌后说道：“诬陷，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你们给了何小伟什么好处，我们没有做过这种事。” “呵呵~人证物证俱在，你以为狡辩就能脱罪吗？”男子拍了拍桌上的审讯记录，继续道：“我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事情都是汪新建策动的，你一个小人物没必要为他扛雷，把问题全部交代了，还能留下小命。” 吴军仰头看着天花板，随后闭上眼睛轻声道：“没做过的事我不会承认，别指望我帮你诬陷汪局长。” “该叫汪某了，凭这些证据，零口供都能把你们全判了，劝你最好配合点！” 吴军沉默良久，重新睁开了眼睛，那对有些灰暗的眸子里隐约有雷光在生灭。 “你们不愿意搭救难民就算了，还不允许我们去做吗？” 空气中响起噼啪声，无数细小的电弧开始闪动。 “你们这种无耻的嘴脸真是恶心。”吴军突然咧嘴笑了起来，“哈哈哈~来吧，我们死了还有别人会继续做这种事！” 啪啪啪~ 电弧猛然膨胀，银亮的雷光在这间封闭的羁押室内炸开，如同狂舞的银蛇快速游走。 雷光被困在牢笼中，但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巨大电压影响到了周围的电子仪器，头顶照明的电灯都开始闪烁。 绝缘玻璃外的男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皱起眉头看向那些骇人的雷芒，眼中带着微微的恐惧。 没人知道为什么这个普通的男人会有这么强的超能力，这种程度的破坏力在整个东海都找不出来第二个。 根据目击者所说，这个古怪的警局新人甚至能调动来自天穹上方的力量。 男子强行挺直腰板，盯着吴军那对闪烁着银光的眸子，怒声道：“你以为你那些可笑的同伴能跟我们对抗吗？” “哈哈哈！” 吴军笑得更大声了，脸上浮现出些许癫狂之色。 “外面有多少人，你们又有几个徐江够他们杀？好好看看吧……” 山体基地外，远方的天穹上浓云密布，一道银光在云层中炸开。 伴随着天边快速袭来的雷音，吴军豁然站起身冲着眼前的男子咆哮道：“看看最后是谁来审判谁！” …… “认什么罪，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羁押处，胡子拉碴的汪新建跟个混混一样翘着二郎腿抽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调查组今早放开了对他的探视，似乎是拿到了何小伟的口供后就懒得搭理汪新建了。 收到风声的人自然是第一时间来和他会面，向他传递外界的消息。 “老汪，认输吧，低个头以后还有机会早点出来。” 坐在对面的律师耐心劝道。 “无所谓了，我不在乎。” 律师看着一脸满不在乎的汪新建，暗自叹了口气。 哪里是不在乎啊，是失望了，对某些人彻底失望了。 当初他也是战战兢兢在做着自己觉得对的事，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勇气说服自己放开手脚，本以为能帮助更多的人。 谁知道现在连自己都身陷囹吾。 会见室内安静了一会儿，汪新建突然抬起头问道：“他们是怎么逼小伟诬陷我的？” 律师犹豫一下，压低声音说道：“不好说，有消息说何小伟的姐姐好像被绑了，可能是徐江的侄子做的。” “真是不择手段啊。”汪新建叹了口气：“怪我，又连累了一个好小伙。” 他将烟头掐灭，对着律师继续说道：“跟他们交涉一下，放过小伟和那些无辜的人，罪名我全接着，他们想怎么判都可以。” …… 伴随着主犯汪新建的认罪，徐江牵扯出的一系列案件正式告一段落。 这个消息传开后对很多人打击很大，他们都以为会有个好结果的，谁知道临时杀出来了一个污点证人何小伟。 局外人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只能寄希望于审判能晚一些到来，给汪新建留下斡旋的空间。 但更多人现在没心思关心这个，因为那是汪新建自己的事，民众连自己的事都有些顾不上了。 “李主任，我爸都五十二了，能不能别让他去啊？” 支援兵团的报名处，一个年轻男人站在李主任的办公桌前低声哀求着。 李主任看着电脑屏幕，一脸不耐地说道：“你跟我说有啥用，规定就这样，52岁怎么了，这次的家属里连72的都有，你不要再来烦我了。” “我爸的腿有毛病，路上那么危险，他可能会坚持不住，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通融一下吧。” 男人弯着腰，一脸的哀求与惶恐。 李主任愈发的不耐烦，看都不看他一眼，摆着手说道：“要是谁都像你这样，工作还要不要做了，赶紧走吧，我还一堆事情要忙呢！” 年轻的男人再次放低了些身子，靠近李主任继续哀求：“求求你了，通融一下吧，我爸真的顶不住。” 李主任懒得再说话，自顾自地校对着屏幕上的名单。 男人一咬牙，绕过办公桌走到李主任边上，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 “李主任，我爸的腿真的不行了，我求求你帮帮我，下辈子我给你做牛做马报答……” “滚蛋！” 李主任怒喝一声站起身推开他：“我都说了通融不了，你这样逼我有什么用？” 男人身子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但他立刻就爬起来，死死抓着李主任的裤脚开始磕头。 “我求求你，我给你磕头了，到了余杭让我干什么都行！” 李主任心里又气又恼，有些同情这人又有些怒其不争，强行别过头去对着门外喊道：“卫兵！” 男人被冲进来的卫兵强行架走，离开前竟已是在嚎啕大哭。 第439章 给您带点特产 刚轰走那个男人没多久，李主任的办公室就迎来了新的客人。 一对年轻男女拎着一个袋子走进屋内，顺手带上了门。 李主任瞥了他们一眼，随口问道：“什么事？” 男人挂起一丝有些勉强的笑容，略微弯下腰凑到办公桌前说道：“李主任，我叫陈飞，这是我妹妹陈晓晓，我想跟您商量一下去余杭的事，能不能把我们从名单里划出去？” 李主任早有预料，摇摇头道：“不好办，这事儿已经定下了。” “我知道不好办，您这两天也辛苦了，我们都理解。”陈飞将提在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推过去：“我爸退休前也是咱们交管科的，他特地让我带点特产来问候一下您。” 李主任疑惑地瞧了他一眼，问道：“你爸叫啥，我咋没印象啊？” “他退的早，又没跟您在一个大队，可能您没听说过。” 陈飞再次推了推那只袋子。 李主任笑笑，心道你小子临时抱佛脚抱到这里来了，想拉关系怎么早不见你跟我走动？ 他伸手拨弄了下袋子，看清里面是两条还不错的香烟和一瓶酒后笑着道：“你这特产挺有意思的啊。” “呵呵，都是拿不出手的小东西，您别千万嫌弃。” 李主任将袋子推回去，摇头道：“心意我收下了，东西带回去吧，别让我犯错误。” 陈飞尴尬一笑，再次将袋子推过去：“这是我爸特地带给咱们交管科的老同事的，大家加班辛苦，抽点烟也能提提神，几支烟而已，怎么算得上犯错误？您就代表大家收下吧，不然我也没法交差啊。” “还挺会说话，那我就代表大家收下了。” 李主任笑笑，起身将那些烟酒拿出来，又走到一边的柜子随手拉开将东西丢了进去。 陈飞看得清清楚楚，里面的名贵烟酒塞得满满当当，自己带来的那两条烟根本不入流。 搁以往，两条烟一千多块钱也是不小的礼物了，何况现在这种时候。 眼下的好烟那都是奢侈品，一般人连口旱烟都混不上。 收下了特产，李主任的态度也略微好了些，随口和陈飞聊了两句。 陈飞见气氛差不多了，再次开口道：“李主任，我妹妹身体不好，能不能让我留下来照顾她？” 李主任咳嗽一声，道：“这可不好办啊，名单是定好了的。” 说的是妹妹身体不好，却一口气要划走两个名额，但李主任似乎没有直接拒绝。 见事情有缓，陈飞立刻说道：“我知道不好办，我绝不给您添麻烦……要不您看这样，今晚我做东，您个赏脸，到时候再聊行吗？” 李主任笑着摇摇头：“我这挺忙的。” 现在想请他吃饭的能从正门排到后门再排回正门，他可没心思和陈飞这种没啥油水的人吃饭。 “这样啊。”陈飞脸上再次划过一丝尴尬，他咬了咬后说道，“那您就通融一下吧，回头我好好答谢您。” 李主任打量了他两眼，只觉得这人有些好笑。 会说话，但会的不多，平时不来结交自己，出事了给点小东西就想搭上关系，哪有这种美事啊。 还回头答谢？老子差你这一张空头支票？ 李主任摆了摆手道：“那我回头帮你看看，你先回去吧。” 你回头再答谢，那我也回头再说呗。 陈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失望地离开。 前脚刚走，立马又有人进了办公室。 李主任迎来送往忙活许久，看着也到饭点了，拿上大衣就往外走。 立马一群人围了上来。 “李主任，有空吗？” “李主任，我想跟您说说我儿子的事。” “老李，我侄子的事儿能行不？” 放眼一看，楼道全是人在排队。 宛如正在等待皇帝接见的臣子。 李主任不胜其烦地摆摆手：“大家先去吃饭，晚点再说。” 说罢，他直接挤开人群往外面走。 他走了，大家却不愿意走，就这么在楼道里等着他回来。 匆匆来到一间位于货运通道深处的仓库附近，李主任刚停下车，立马有人上来为他开车门，将他引进了那间看起来十分破旧的仓库。 走过一段十几米的通道，推开小门，绚丽的水晶灯光芒立刻照射在李主任的脸上。 他眯了眯眼让自己的瞳孔适应这剧烈的光线变化，随后一名穿着马甲的年轻侍者走上来，动作娴熟地帮他脱下大衣，随后引领着往前走。 打眼一看，这哪里是仓库啊，明明是宫殿。 巨大的天顶被刷的雪白，无数水晶灯吊在天花板下面，将水泥墙面遮挡住，散发出炫目而迷人的光芒。 墙面上，画着无数繁复而华丽的壁画，大量精美的艺术品与瓷器被有序地摆放玻璃柜里供人欣赏。 大厅两侧是一张张铺着洁白桌布的餐桌，一群衣着干净的男男女女正坐在各自的餐桌上一边进餐一边聊天。 屋内很暖和，大部分人都穿得比较少，还有不少女人穿着吊带裙或是高开叉的旗袍。 几个年轻的女子更是大胆，穿着极为暴露的抹胸和短裙，毫不吝啬地展示自己的美好身材。 餐桌上的食物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大量训练有素的侍者站在不怎么被客人注意到的角落，随时等待客人的召唤。 大厅的一角，一支穿着燕尾服的乐队正在一丝不苟的演奏着乐曲，那些来自海外的乐谱似乎有些水土不服，大多数人都没去认真听，只当是背景音乐。 李主任没在大厅停留多久便被侍者带入一间包厢，屋内已经有两男三女在等待了。 男人皆是有些啤酒肚和略微秃顶的中年男人，三个女子倒是分外年轻漂亮，打扮的也是花枝招展。 李主任看着桌上摆着的两瓶好酒，一边坐下一边调侃道；“又想让我腐败啊？”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笑着摆摆手：“什么腐不腐败的，朋友聚一聚而已，别老搞得咱们是坏人一样。” 第440章 这才叫土特产 李主任哈哈一笑，随口和屋内的人聊起天来，似乎分外熟络，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 饭菜上桌，压轴的大菜佛跳墙李主任只是吃了一碗便没了兴趣，倒是把一碟小白菜吃了个大半。 “老李啊，这次的事儿你可得好好替我们把好关，别让人搞鬼把我手底下那帮兄弟还有家属也弄去余杭了。” “你放心，都老朋友了，有事儿我能不帮你盯着吗？” “诶，不光是我们的兄弟不能去，还得辛苦你帮我把胡斌那帮人弄过去，这孙子抢了我两个食堂的承包份额，正好趁这次修理修理他。” 李主任面露为难，沉吟片刻后说道：“这个我可得回去研究一下了。” 请客做东的男人笑笑，岔开话题道：“你现在管这个兵团报名的事，这几天应该挺忙吧？” “忙死了。”李主任笑着叫了一句苦，“关键一堆不懂规矩的人来缠着我，我都不认识他们，就乱哄哄的拿着家里的土特产跑来攀亲戚，烦死了。” “压力大可以交给属下分担嘛，不要老是自己扛。”男人笑笑，指着桌上的菜说道：“怎么光吃青菜，这鲍鱼都不碰一下，是不是不合胃口，要不我重新整两个菜？” “不用，我就爱吃青菜。” “呵呵，还是你会吃，现在的青菜那可是比肉稀罕多了。” “还得是这里的青菜好，水灵，甜的很，外面都吃不着。”李主任笑着放下筷子摸出香烟，继续道：“而且我现在有点高血压，油腻的东西得少沾，青菜就很好，好吃又清口，绿色健康。” 这时坐在他边上的那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拿着火机凑上来，替他点上烟说道：“那您可得注意身体，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要是为了工作累坏了身体，王总都该心疼了。” 李主任借着点烟的功夫扫了一眼女子胸口的那片白嫩，笑呵呵地靠回椅子上点头道：“工作嘛，有时候躲不开。” 坐在主位的王总这时突然笑嘻嘻地对那姑娘说道：“lily，老李又不是姑娘，我才不心疼他嘞，但我怕你心疼。” 取了个洋名字的姑娘娇嗔一下，有些害羞地往回靠了靠，和李主任拉开距离。 李主任摆摆手道：“老王，别老调戏小姑娘，我媳妇要知道你这么荤，下次可就不让我跟你吃饭了。” 王总哈哈一笑，拿起酒就往lily的杯子里倒了一杯，冲对方说道：“lily，咱们老李这个血压的问题是大问题，他又整天不着家，嫂子也忙，平时都没个人盯着他吃饭，你得主动担起责任，有空就多关心关心他。” 姑娘笑着道：“好嘞~” 李主任摇了摇头：“老王，我怎么吃饭我自己会安排的，折腾人小姑娘干嘛呀。” 嘴上在拒绝，眼里却都是笑意，眼神不自觉地移到了lily的腰肢上。 “不小了，都19了，该长大了！”一旁另一个男人笑嘻嘻地说道，眼里写满了玩味。 王总一副大哥模样，端起酒杯跟lily碰了一下，郑重其事地说道：“lily，以后你就当个生活助理吧，你就是咱们老李的降压小青菜，可得把他的健康问题看好喽，他这血压要是下不来，王哥我唯你是问噢。” 他又转头和李主任碰了下杯，对他说道：“老李，小姑娘没什么阅历，需要成长，你以后可得多培养培养她，给人家表现的机会啊。” 其他人立刻起哄，开起了带点尺度的玩笑，没一会儿lily穿着丝袜的白嫩小脚就在桌下磨蹭起了李主任的腿。 老李微微一笑，也放开了姿态和lily开始喝酒说笑，几个作陪的客人那都是捧着他说话，令他一阵得意。 人生得意须尽欢，好酒好菜，老李忍不住多喝了几杯略有些上头，他便把下午办公室里的工作交给手下应付，独自带着刚上任的生活助理上楼去研究更重要的工作。 宾主尽欢。 宴席散去，一男一女两个服务生推着小车进入包厢，准备收拾碗碟打扫卫生。 刚一进门，看到桌上剩下的残羹冷炙后男人眼睛一亮，一边从口袋里抽出一个塑料袋，一边快步跑到餐桌边。 “运气真好。” 他笑着咕哝一句，直接将碟子里那几只鲍鱼装进了袋子里。 年轻的女孩慢了一步，推着餐车走进来问道：“哥，能拿吗？” 男人快速将那些最好的几个大菜扫进袋子里：“这些人真浪费……你别管了，赶紧来吃，一会儿领班该来了。” 女孩看着那碟只动了几筷子的羊肋排，咽了口唾沫后快步冲过来，拿起叉子插起一块就往嘴里送。 女孩吃的很快，油脂顺着她的嘴唇流到下巴，在灯光的照射下分外炫目。 男人此时也打包好了半袋子食物，撩起餐车的白布将袋子塞进里面的一个小格子，随后也开始吃起了桌上的菜品。 不像李主任那样爱吃青菜，他专挑肉吃，吃得也很快，堪称狼吞虎咽。 这时门外走过几个客人，正好看到包厢内这一幕。 男人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手，同时扭过头去快速吞咽。 客人中一位女子微微皱了皱眉，也没有过多关注便继续往前走。 待他们离去，男人有些不满地责怪道：“你怎么不关门？” 女孩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跑过去关上门，有些尴尬地说道：“我忘了。” “算了算了，你第一天上班我懒得骂你，快吃，下次记得关门，别被客人看见。” 两人分食了一堆剩菜，屋外再次传来脚步声。 男人立马将嘴里的东西咽下，抓起纸巾擦了把嘴，顺手拍了一下女孩，女孩立刻会意跟着擦嘴。 领班推门而入，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品后破口大骂道：“中仔，你他妈第一天来干活啊，剩菜也偷，还被客人看见了！” 男人脸色一僵，看来是刚刚群客人将看到的景象告诉了别人，被领班知道了。 “就……就吃了几个丸子。”他小声地狡辩道。 领班走过来一巴掌甩了过来。 “你他妈吃就吃，为什么要被客人看见？你知不知道客人看了会犯恶心，马勒戈壁老子让你馋嘴，狗一样的东西！” 第441章 酒店的规矩 啪啪啪~ 被称为中仔的男子连挨几个耳光，却咬着牙一言不发，似乎非常畏惧这个领班一样。 一旁的女孩吓坏了，赶紧开口道：“别打了别打了，领班，是我不好，我没忍住先吃的，不怪我表哥。” 领班冷哼一声收回手，一边整理着衣袖一边对女孩说道：“你新来的不懂规矩，他是老人了，该教你的，何况还是你表哥，我不教训他教训谁？” 女孩缩了缩脑袋，低声道：“对……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领班瞧了她两眼，走过去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没人培训过你吗？在我们这家酒店，说话做事要得体，这里是绅士服务绅士的地方，结结巴巴怎么能做好服务？” 女孩感觉对方的手在有意抚摸自己的脸庞，觉得有些恶心，又不敢挣扎。 这份工作她求了好久，表哥又送了很多礼走了很多关系，不知道挨了多少冷眼才帮她安排上。 忍一忍吧，至少这里赚得很多。 “站直了，含胸驼背像什么样？” 领班侧过身捏了捏女孩的肩膀，调整她的站姿。 “我告诉你，我是看你形象好才让你来工作，要是你以后就这种工作态度，我可就得换人了。” 他一边说着，一把扶着女孩的腰，再次为她矫正姿势。 “在这里，精神面貌一定要好，说话要面带微笑，要让客人感觉到舒服，不要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笨手笨脚！” 领班把手放在女孩的臀上，就这样放着，也不移走，开始指点起她该如何做好一个服务生。 女孩不敢反抗，只能向一旁的中仔投去求助的目光。 中仔隐晦地摇了摇头，示意她忍忍。 领班说了两三分钟才停下，轻轻捏了她的屁股一把，笑着收回了手，似乎是怒气已经消了。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挥手道：“赶紧收拾。” 两人如蒙大赦，开始收拾碗碟。 他们将剩菜分好类倒入不同的盒子里，似乎还打算留待他用。 领班拿起桌上那瓶酒晃了晃，微笑着提着酒瓶离开。 酒菜碗碟很快撤下，两人推着小车往厨房走，女孩小声地说道：“对不起，表哥。” 脸上还残留着红色印子的中仔勉强笑笑：“没事，下次小心点，大家都在拿，别被看见就行。” 女孩犹豫一下，再次说到：“领班刚刚……刚刚摸我了。” “以后你躲着他，在酒店里他不敢太过分，他这人就这样，喜欢揩点油。” 两人回到后厨，将带回来的剩菜放在桌上，上面还放着不少一样的盒子，似乎是从其他桌上带回来的。 还有一个服务生在筛选着那些剩菜，似乎在将里面的好肉分出来，被啃过的骨头或者虾壳还有用剩下的牙签之类的则挑出来丢到一边。 另一边的一张柜台上堆满了酒瓶，一个服务生正在将里面的酒水分类，把里面的剩酒倒出来用玻璃瓶装好。 所有人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并没有觉得奇怪。 “行了，也忙完了，开饭吧。”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很快一群服务生和厨师聚了过来。 众人拿着自己餐盒打好米饭，中仔对着表妹低声道：“跟你讲讲吃饭的规矩，荤素菜各一勺，最多只能搅和三下，捞到什么看自己，资历老的先捞，你不要插队，动作也搞快点别被人嫌弃，不然会被人整。” “嗯。” 很快厨师们挨个走上去，抄起勺子就在那些盒子里捣鼓，捞出来一勺大肉打进饭盒里。 厨师打完到帮厨，然后才是服务员，最后才是清洁工，阶级分明。 “一会儿你打了饭就放我的柜子里，锁好喽，他们会欺负新来的，你的柜子上锁也没用。” “嗯。” 中仔絮絮叨叨地教着表妹酒店里的规矩，很快就轮到他们了。 女孩走上去一看，到她的时候盒子里已经没多少肉了，好东西早被前面的前辈捞完了。 她叹了口气后照着表哥的交代，勺子下到汤汤水水的底部，搅和两下翻起沉底的菜，小心盛满了才带出来。 收获还不错，除了菜渣外有一块扣肉，甚至还有一只虾。 快速打好饭菜，有人直接开始吃饭，更多的人则是只吃了几口便盖上饭盒盖，丢进了自己的柜子里。 没人会嫌弃这是剩菜，那些客人吃剩的，也比一般人吃的东西好上百倍。 以前有人嫌弃过，但他们现在都滚去难民队挨饿了。 这是酒店最好的福利之一，有足够油水的饭菜才能让人养出膘。 中仔和女孩都没吃自己的饭，放好饭盒后他拉着表妹快步回到厨房。 有几个厨师正在将他们刚挑剩的菜倒进泔水桶，然后称重，主厨在一旁记录着今天的消耗。 中仔一脸谄媚地凑过去，从口袋里的铁盒子里取出一只香烟双手递过去：“主厨，今天到我卖菜了。” 主厨随手接过烟夹在耳朵上点头道：“去吧。” 中仔笑眯眯地在几个厨师的帮助下将几只泔水桶放到推车上，随后带着表妹离开了酒店。 走在过道上，中仔抓紧时间教导表妹：“咱们这工资低，规矩多。但是还是那么多人打破头往里挤，就是因为有三个好处，第一就是晋升机会大，第二就是有好菜吃，第三就是可以卖剩菜，大家轮着来，卖多少看自己本事，有时候碰到好说话的，卖一次菜一个月工资就到手了。不过拿了钱不能自己一个人全占了，你得给主厨派支烟，没事给那些厨子送两瓶啤酒可乐之类的，不然他们厨房得克扣你的菜，还不给你安排客人多的好日子。以后你要是能做到领导，那么烟酒酒也归你处理，菜可以拿，客人留下的烟酒决不能碰，那是归领班的，知道吗？” “嗯。” 两人边走边聊，来到一处挤满了难民的通道。 见他们过来，立刻有几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围了上来。 中仔笑眯眯地对领头的男人说道：“虫哥，今天有六捅半噢，阿猛他们想要我都没给，特意给您拉来了！” 虫哥揭开那些泔水桶挨个看了看，满意一笑后从怀里摸出两包香烟，又添了两根金条递过去。 “嗯，价钱我高高的给，以后有多少只管往我这里送！” 中仔接过后检查一下，也是满意一笑。 原来那些泔水，就是所谓的菜。 第442章 猪才不吃这个呢 “哥，他们拿去喂猪吗？” 女孩看着那些搬运泔水的人，好奇地冲中仔问道。 “猪？”中仔笑了笑，带着女孩跟那些人一起往前走，“我带你长长见识。” 只见那些大汉将泔水桶抬到一旁的桌子后，那些挤在通道里的难民立刻拿着各种容器围了上去。 虫哥似乎跟中仔很熟，笑着冲女孩问道：“你第一天在酒店干活吗？” 虫哥露出的手腕上雕龙画凤，女孩有点怕他，没敢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中仔适时递过去一支香烟：“这是我表妹，虫哥以后多关照。” “放心，你妹妹就是我妹妹。” 虫哥点上烟，随后冲着难民喊道：“排队，放饭！” 队伍迅速规整好，一个男人端着自己的饭盒走上来，打开盖子放在桌上，里面放着一点冷掉的稀粥，里面还有几块土豆。 泔水桶旁的男人拿勺子打出一勺，淋在他的饭上。 勺子摇晃中，一些泔水漏了出来，那些油水顺着饭盒外壁流了一点出来，男人快速拿起饭盒在外壁上舔了一口将那油花吃的干干净净。 随后他小心地盖起饭盒冲虫哥微微弯腰鞠了一躬：“谢谢虫哥。” 很快第二人上来，重复着先前的步骤。 女孩看得皱起了眉头，小声道：“这不是喂猪的东西吗？” 虫哥歪头看了她一眼，笑着道：“妹妹，看来你表哥对你挺照顾啊，居然都没让你吃过大菜。” “什么叫大菜？” “这就是大菜。”虫哥指了指那些泔水桶，继续道：“酒店出来的是最好的，高级食堂次之，家庭厨房再次一点，因为那些家里做饭的烟头牙签什么都有，又不好挑。最垃圾的就是普通食堂，那里的人吃饭舔盘子，油水都被刮得差不多了。” 虫哥伸出手指在泔水桶的桶口轻轻一楷，带起一片油腻，笑着说道：“你别嫌脏，我告诉你，脏比饿肚子强，这里面的油水吃下去就有力气了，有了力气才能好好做事情，很多家里孩子多的职工都得专门来买一碗回去补身体。” 女孩叹了口气，这不就是没提炼过的地沟油吗。 这还是被客人吃过一次，服务员挑挑拣拣一次，酒店员工又吃过一次，然后再筛选一次才流出来的泔水。 李主任牙缝里漏出一点油星子来，竟然都能养活这么多人。 “至于你说的喂猪……”虫哥嗤笑一下，“猪场有卫生标准的，哪能给那些金贵的畜生吃这种东西啊。” 中仔笑着在一旁补充道：“猪能出新鲜肉，现在新鲜肉都是给有钱人吃的，所以不能让猪吃泔水，不然那些达官贵人知道了得跳脚，明白吗？” 女孩勉强笑笑。 虫哥看出来她心里有些想法，笑着问道：“是不是想说，这些吃泔水的人，连畜生都比不上？那些管事的老爷连猪都关心，却根本不在乎我们这种下等人能不能活命？” 女孩点了点头：“我有时候真觉得……他们没把我们当人看。” “对喽。”虫哥哈哈一笑，“咱们就不是人，咱们是机器，是工具，是一群会说话的畜生罢了。” 虫哥明明是在笑，女孩却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悲怆，像是在哭。 一旁的中仔幽幽道：“就算是人又怎样？咱们的肉又不能吃，而猪可以。” 女孩叹了口气，说不出话来。 中仔在一旁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想过这种日子就好好干活，混出个人样来，酒店里很多达官贵人，说话做事机灵点，给人留个好印象，哪天被人看上，过去做个保姆或者助理什么的都算是发达了！” “知道了。” 两人收回推车和泔水桶回到在仓库里建成的酒店，做完该做的工作后从柜子里拿了饭盒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 这是间不大宿舍，16个床位却挤下了23个人，全是中仔的亲戚和家人。 他们很聪明，也很团结，集中资源拉关系送礼，把中仔和另一个年轻人送到好地方上班。 中仔他们混好了自然是相互照顾和帮衬，今天总算是把表妹也带进了酒店上班。 两人一进门，家里人立刻围了上来。 中仔将饭盒递给自己老妈，随后从怀里摸出那个一直藏着的袋子，笑眯眯地说道：“今天吃鲍鱼，还有羊排！” “哇，这么好！” “快拿刀来切一下。” “还是中仔有本事！” 屋内爆发出欢呼，一群人开始分享中仔从饭桌上带回来的菜。 一个小孩分到一块指头大小的鲍鱼，一口塞进嘴里嚼了几下，欢喜地说道：“真好吃，中叔，我也要去你们那上班。” 中仔摸了摸他的脑袋，“好，赶紧多吃点，早点长出个子来，叔帮你安排！” 正在吃饭的母亲笑吟吟地往嘴里塞了口饭，突然瞥见儿子脸上的红印，开口问道：“阿中，你脸怎么了？” 中仔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着道：“别提了，跟厨师比赛吃辣椒，好悬没给我辣死，脸都辣红了，几个小时也没消。” “嗨哟，多大的人了还跟人玩这个。” 母亲瞪了他一眼后继续吃起了饭。 “中仔，你跟阿妹怎么不吃啊，又在店里吃饱了是吧？” 中仔点点头：“嗯，我们吃过了，你们吃就行了。” 表妹坐在一旁看着亲戚们分享食物，心里那股子烦闷未见消减，反而愈演愈烈。 以前表哥回来总是笑眯眯的，大家也会为他带回来的食物欢呼，自己还经常让他多带些好吃的回来。 今天领班那几个巴掌是给她打醒了。 原来表哥吃了那么多苦却从不跟家里面说，大家还以为他每天在酒店里都过得很好呢。 虫哥的话在耳边萦绕，挥之不去。 猪都不吃的东西竟然有那么多人争抢，还奉若珍宝。 我们到底是人，还是畜生，竟然活得一点尊严也没有。 亦或是连畜生都不如。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分完了那一大袋好菜，中仔脸上的笑容也浓了几分。 中仔的母亲吃饱了后笑着说道：“现在阿妹也跟着中仔一起做事，过阵子再想办法把小亮也带进去，到时候咱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对，日子好过了。” 这时屋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中仔起身去开门，之间门外站着一个穿制服的人，手里还拿着一份名单。 他挂上一丝讨好的笑容，冲那人问道：“领导，有什么事？” 制服男人看了一眼手里的表单，道：“你们这屋的被征召了，准备一下，过两天去余杭。” 中仔呆了一下后脸上的笑容僵住。 就像是一张被水泥凝固住的死人脸。 第443章 我们不是奴隶(1) 山下旅馆的餐厅里，林枫拿馒头将菜碟子上的油花擦了个干净，随后将馒头塞进嘴里。 三两口吃完馒头，他又把盆里最后一点汤全倒进自己碗里，开口问道：“什么时候开庭？” “大后天，有人透了风，汪新建估计会是死缓。” 坐在他对面早就放了筷子的曹萱随口回了一句，随后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给这顿晚饭做“收尾工作”。 “有没人说过你吃饭像饿死鬼托生？” 林枫笑着舔了舔嘴唇：“这么好的菜我不得吃干净点啊，争取养几斤膘带回去，给五马山省点粮。” 曹萱苦笑一下点上香烟，道：“饿了很久的人才会这么吃饭，我可不记得林大村长什么时候挨过饿。” “你看，你又开始好奇了。”林枫挤了挤眼睛，“社会上的事儿你还是少打听。” 他这副不正经的样子引得曹萱翻了个白眼，曹萱吐了个烟圈后说道：“赵成安和一把手的关系一直有点差，他们能抱团是我没想到的，很多中立派现在都不敢出风头了，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林枫一口把碗里的汤炫了，拍着肚皮说道：“什么叫我想怎么办，是你们想怎么办才对，自己的麻烦推给我，你可真会偷换概念。” “少在这装局外人，我什么想法你心里明白得很，装什么傻？” “你这像是找人帮忙的态度吗？” “别说得好像我们控制了331你分不到好处一样。” 林枫瞧了曹萱一眼，随后挠着头憨厚一笑：“嘿嘿~” “嘿你个头嘿，你这副贱样我看了就来气！” 曹萱笑骂着将烟盒砸了过去。 …… “凭什么让我去余杭！” 331支援兵团报名处，酒店服务员中仔愤怒地朝办事员质问道。 “这是市里面下达的命令，国家政策需要，你不要再闹了，老老实实服从安排！” 办事员颇为不耐烦地回道。 “凭什么！”中仔用力拍了拍桌子，“我们也是人，不是奴隶，凭什么赶我们走！” “什么叫赶你们走，这是调动，让你去余杭是修建工事，为国家做贡献。再说了，换个地方上班而已，有那么难吗？” “那你为什么不换，那些富豪和当官的为什么不换！” 中仔的质问令办事员一噎，他气急败坏地从抽屉里抽出一份文件摔在桌上：“你们进入331的时候都在告知书上签过名的，你难道不看条例吗？第2条，遵守基地管理条例，服从安排。第19条，有特殊需要时需接受岗位调动。还有这里，第22条，都写的清清楚楚，你得服从安排！” 中仔看着那份文件怒火中烧，瞪着眼睛吼道：“签了就是奴隶对吗？这是政府的避难所，我们进来避难还需要看你们的脸色，现在叫我去送死我也得去是吗？” “你说话注意点！”办事员用力捶了一拳桌子，“一切安排都是为了大局着想，你不要因为自己没占到便宜就怪政策！” “哈哈哈！”中仔气极反笑，“我给你们送了那么多钱，你们收我东西的时候怎么不谈大局和政策？” “你胡说八道什么！” 办事员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冲后面喊道：“卫兵，把这个闹事的给我轰走！” 两个士兵刚走上来，中仔就扭头对着身后的人喊道：“兄弟姐妹们，外面那么多劳动力他们不调动，非要在基地里调，你们还看不明白吗？去了余杭我们就成了难民，根本没人会来管我们，这是要把我们赶走，让我们去送死啊！” 在他身后一起来要说法的人挤满了走道，立刻有人回应了他的呼喊。 “我们不去！” “我们是人，不是奴隶，我们不走！” “问都不问我就直接征召，你他妈到底是办事员还是军阀？” “草拟吗，老子要留在这里！” “我们不走。” 一时间整个报名处沸反盈天。 人群中突然飞出一块石头，砸在了办事员的脑门上。 “哎哟！”办事员痛呼一声快速往后面退去，“来人，快来人！” 两个士兵一脸为难地护着他往后走，人群直接挤了上来。 也不知道是谁带了头，大家直接抓起能看见的东西开始打砸，整个报名处乱作一团。 办事员被人追上按倒在地一顿拳打脚踢，连带着两个士兵也被推倒。 一个士兵急了眼，站起身抄起自己的步枪就抡了出去，枪托砸在一个女人头上，将她打得头破血流。 “退后！” 士兵怒吼道，同时拉动了枪栓将枪口指向那些难民。 “你他妈打女人！” “你还是人吗？” “当兵的，你要保护的是我们，不是这些贪官污吏！” “给这种人当狗，你他妈真是丢当兵的脸！” “你知不知道他昨天还收了我两包烟答应不让我去余杭的，现在把我全家都登记进去了！” “把枪给老子放下！” “来啊，你打死我啊，我看看你们当兵的是不是也被腐化了！” 面对人群的叫骂，士兵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也不想管这种事，但他只是个士兵，听从调动来配合工作。 皆是身不由己，他又怎么可能去对抗上级的命令呢？ “退后，再打下去他就死了，不要逼我开枪！”他瞪着眼睛怒吼道。 人群沸沸扬扬，不退反进。 在这片土地，他们会怕城管会怕税务会怕地痞流氓，却偏偏不怕带枪的士兵，因为他们知道士兵有纪律，不会也不敢去做欺压百姓的事。 士兵急眼了，枪口朝天直接放了一枪。 嘭！ “退后！最后警告一次，不许伤害公务人员！” 枪声震耳欲聋，周围的人都被吓住，停下了脚步。 士兵见局势控制住，立刻和同伴将那名已经被打得昏迷的办事员拖回来，准备从后面跑路。 “站住！” 这时一声厉喝响起，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推开人群走了出来挡住士兵的去路。 “闪开！”士兵怒吼道。 老人和他对视一眼，扯开了自己大衣，露出内衬上挂着的几枚红底金星的奖章。 第444章 我们不是奴隶(2) 老人仰着头冲士兵说道：“后生仔，认得这些东西吗？” 士兵看到那些奖章后愣了一下。 作为士兵，他怎么可能认不出那些奖章代表着什么含义。 士兵放缓了语气，冲他说道：“请你让开，我在执行公务！” 老人面无表情地说道：“石头是我丢的，既然是在执行公务，那就把我抓走。” 士兵不说话了，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抓的过来。 老人冷笑一下，指着自己胸口的奖章说道：“这个，是我爹的，他当年拿柴刀顶着枪口砍了两个敌人的脑袋，一个姓魏的团长亲自给他发的！这个，是我儿子的，他当年救灾的时候死了，他们排长亲自送到我手上的。老子没本事，当初在部队里犯了错误，什么奖也没拿到……” 他话语一顿，猛然撕开自己的内衬，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那里有一大片狰狞的疤赖，像是烧伤，还有几个疙瘩。 “但老子也不是孬种，这是老子当年在西南被人用喷火器燎的，老子全家都在为国家出力！” 刺啦一声，这个老头蛮横地扯掉自己的内衣，用力拍着自己几乎可以见到骨头的胸口：“来吧，拿你的枪打我吧，敌人都留了我一命，我看看你是不是比外国人还厉害！” 士兵愣在原地，沉默良久后冲他敬了个礼，说道：“老人家，你叫什么名字，肯定是名单搞错了，我帮你去问问，你这个年纪的退伍军……” “老子今天来不是为了自己！” 老人怒吼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扭头在人群中扫视一眼，伸手拽过来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指着那个男孩冲士兵吼道：“看看他才多大，有十五吗？让他去外面等死，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士兵无言以对。 老人松开男孩的衣领，走上去戳着士兵的胸口道：“今天要没个说法，就算你们肖团长来了，也别想当着我的面把人带走！” 有人带头，人群立刻有了主心骨，再次喊叫起来。 “这孙子不能走！” “打死他！” “他收了我的东西，我要举报。” 骚乱再次爆发，愤怒的人们冲了上来，在老人的带领下将那个办事员绑了起来。 士兵根本不敢阻拦，因为那个老头已经撂下话，敢开枪他就拿胸口去堵枪眼。 整个报名处都被砸烂，这件事很快闹大了，正在酒店准备再吃一顿降压餐的李主任火急火燎地穿上衣服，一边联系上级一边赶往现场。 到达现场附近，李主任弄清具体情况后，招来一批人手维持住秩序，随后安抚起了人们的情绪。 “李主任，我现在的工作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让我去余杭？” “余杭能有物资吗？” “我不去，我妈也去不了，赶紧给我把名单改了。” 面对闹哄哄的人群，李主任也不跟他们吵，只是好声好气说着话，表示会酌情修改。 来回扯皮许久，在李主任许诺整治一批收受贿赂的办事员，并且重新考量人员名单后，人们这才愿意散去。 回到办公室，身心俱疲的李主任点上一支烟吸了起来。 手下端上来一杯热茶，有些为难地问道：“主任，真要改啊？” “改个屁改。”李主任嗤笑一下，“今天是事情闹太大了，他们正在气头上压不住，我不跟他们计较而已。” “那不改的话，回头怎么再来闹怎么办？” 李主任抿了口茶，说道：“改也没用，硬指标放在这，张三不上就是王五上，换上来的新人照样得闹腾。明天把名单筛选一下，把之前预留的富余名额砍掉一成，拿去安抚那些愿意配合我们的刺头。然后去把民管大队的人叫过来，天天好吃好喝养着，也该到他们办事的时候了。” …… 夜渐渐深了，331号避难所的军营里，团长肖铮骂骂咧咧地挂断了手里的电话。 他刚刚把负责配合报名处维持秩序的士兵们臭骂了一顿。 坐在边上喝茶的副团长皱着眉头劝道：“你也别那么冲，人毛头小子能压住火没开枪已经很好了，你把人骂成那样，人家晚上能睡得着吗？” 肖铮拿起水杯灌了口水，很是不爽地说道：“他俩不敢放枪，难道不知道带着那个白痴跑快点吗？” “行了行了，消消气。” 副团长一脸无奈地抓起桌上放着的水果糖给他丢了一块。 肖铮像是发泄怒火一样粗暴地咬开糖果包装袋，恶狠狠地说道：“赵成安这白痴，一口气就想吃成胖子，几万人一起调动，他也不怕331被人掀了！” “诶~”副团长皱了皱眉，“怎么着人家也是领导，小心祸从口出噢。” “他算个什么东西？”肖铮冷哼一声，“给他面子叫他一声副市长，不给他面子他连玩泥巴的份都没有！” 副团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懒得接老搭档的茬。 一个团长按行政级别算也就正处，赵成安可是实打实的副部，压了他不知道多少级。 但此时在肖铮嘴里，好像这个快要把副字去掉的大人物，连个屁也不是。 实际上他不光看不起赵成安，331政务体系里的人，他就没几个看得上的。 不是有意针对谁，他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因为雪灾后东海市政一系列的举措和调动都让他有些不太满意，他心底里是倾向于保全难民的，但某些既得利益者不但不保护难民，还在搜刮他们的财物。 可惜他没有执法权，也不能干预政务，加上他也很清楚实际情况不允许收留所有难民，只能无奈地当做没看见。 时代洪流奔涌向前，任何一粒飞溅的尘埃落在个人身上都重于大山，压的人喘不过气，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很多投机钻营之人最近一直在拉拢他和他的手下，但他面对那些人递来的橄榄枝都选择装傻。 因为他的224团是直属中央管辖的精锐全装甲团，只要不是直属上级或者最高指挥部出具调令，就算肩膀上带星星的来了也不能对他的部队进行调动。 本来军队平时就不跟政务系统掺和在一起，连军营都是建在城市郊外，自成体系谁也不碍着谁。 雪灾之后军队、政府、难民混在一起，自然就免不了有磕碰。 肖铮是烦透了那些成天搞政治斗争的官僚，尤其看不顺眼赵成安。 地方武警归属于部队，武警和警察又是需要一起协作的部门，大家多少算是比较熟悉，加上警务系统里有大量部队出去的人，大家彼此都有往来。 这一次北区的事情肖铮看得明明白白，就是有人在整汪新建那帮人。 北区的前任代理局长钱正多年前就曾是他手下的一名士官，北区那批警察或者在帮警察维持社会秩序的人也有不少是退伍兵。 而汪新建现在做的事情是在救助灾民，这是肖铮想做却不敢做的事，于公于私，肖铮都不可能对那些拨弄权术的官僚有任何好感。 第445章 我们不是奴隶(3) 肖铮正在骂娘，警卫员跑进来冲他敬了个礼后说道：“团长，赵副市长的秘书赵双说有事找您，现在就在外面等着。” “叫那个瘪犊子滚蛋，蹬鼻子上脸的玩意儿，有事儿就打公务电话，别他妈跟个狗崽子一样来投机钻营！” 肖铮分外不给面子地甩了甩手。 “是！” 年轻的警卫员应了一声，扭头就往外走。 “站住。”副团长突然喝了一声，“你真是缺根筋，团长发发牢骚你在这是什么是，出去说团长睡了，委婉点。最近是非多，这几天没有公务的外人一律不接待。” 被训了一顿的警卫员依旧一丝不苟地“是”了一声，随后快步离开。 待警卫员离开，副团长皱着眉头冲肖铮说道：“我说你能不能给人家赵成安留点面子，以后还不知道得一起相处多久呢，闹那么僵大家多尴尬啊。” “怕个屁，他那个秘书侄子当初快被人弄死的时候，都还是隔壁部队开武直捞回来的，当初都不知会一声就把直升机停在老子的停机坪上，这是我们的管制区，他当时给我面子了吗？” “你看你还没完了。”副团长懒得再劝，自顾自地喝着茶。 没一会儿警卫员重新跑回来，冲肖铮说道：“报告团长，赵秘书走之前让我转告，说咱们协助征兵的人可以回来了，他们会让刚成立的民管大队接手工作，但是需要提走一批武器。” “呵~”肖铮冷笑着点点头，“叫军械处给那群傻帽批三十条破烂，子弹配个十发意思意思。” “团长，他们想要两百把步枪。” “叫他自己去南亚领，那里飞机大炮都领得到。” “是。” 现在东海上层真正最有威慑力的人不是什么这个长那个长，而是管控着各种热武器的肖铮，市长成立一个新的暴力部门想要拿更多的弹药都得找他。 控制了武器就是控制了暴力，331的军械库里的枪炮都快堆成山了。 不过部队不参与政务，所以也没人会有意跟他作对，反而要费心结交。 肖铮刚准备回自己的宿舍睡觉，呆不愣登的警卫员再次跑进来汇报说有客人。 “不是说了没公务不见吗？”肖铮被这个有点笨的警卫员气坏了。 “团长，来的是一个叫曹萱的，她说是为了汪新建的事来的。” “曹个屁……”肖铮刚要骂娘突然顿住，抬手揉了揉下巴后对警卫说道：“我想起来是谁了，请她过来吧。” 曹萱很快被人带了进来，一见到肖铮她便笑着说道：“肖叔叔，现在想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 肖铮摆手道：“不敢不敢，别叫我叔叔，也别跟我套近乎，我看到你们家的人我就害怕。” 曹萱呵呵一笑，在沙发上坐下后侧身问道：“肖团长，你对汪新建的事怎么看？” “我的看法？我有看法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市长。行了，别绕弯子了，有话直说，我差不多得睡觉了。” 曹萱沉吟片刻后说道：“那好，我就直说了，我希望你出面重新审查汪新建的案子，我怀疑有人绑架了何小伟的家属，逼迫他栽赃同僚。” “这话我都听得起茧子了！”肖铮无奈地撇撇嘴，“我一个当兵的，不能插手政务，你好歹也经常跟部队里走动，难道这点规矩都不知道吗？” “您如果不方便插手，至少也要表个态吧，我想您只要……” “打住！”肖铮抬手打断曹萱的话，“你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找过我，我都没答应，这是原则问题，不管怎么样汪新建的案子不归部队管，我想帮他，但是我只要插手了，第二天就得挨骂。你想管就去找你大伯上京都告状，找我一个小小的团长出面算个什么事儿！” “您不好出面，我大伯更不好出面啊。” “少来。”肖铮的嗓门不小，脾气似乎也挺急躁，瞪了曹萱一眼后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是不是想让赵成安他们斗个死去活来，你爸他们再出来捡便宜，没敢找你大伯就是怕他骂你跟你爸是不？我告诉你，这事儿我不能管，也没法管。” 曹萱快速思索一下，岔开话题说道：“那就算不考虑汪新建，你也为难民考虑一下吧，你觉得赵成安这种人现在做的事情能被民众接受吗？余杭什么情况你比我更清楚，别说余杭，这些人在路上都不知道得死掉多少，他们也是我们的同胞啊！” 肖铮斜眼看了看，冷笑道：“大侄女，这话谁来说都行，就你说不行，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手下的民兵团现在都在干什么？你要是体恤民众，怎么没见你的手下出去帮助别人，还天天待在粮储园区里大吃大喝？搞斗争谋私利我懒得说你，你也别拿民众在我这当大旗。” 曹萱心头暗骂一句，果然能做到团长的没几个傻子，这个肖铮看起来脾气很大一副莽夫做派，其实心思细腻的很。 “没错，我就是在利用他们。”曹萱也不见尴尬，坦然承认，“我承认我在为了自己争取利益，但我至少比赵成安要强。汪新建的人找我要粮我给了，找我要子弹我也给了，找我帮忙我也帮了，现在赵成安要弄死他，我却是在救他。肖团长，你知道那个徐江干了什么吗？他把该发给难民的物资扣下了八成塞进自己兜里，赵成安就是他的靠山！徐江本来就该死，赵成安这种人如果接任，你觉得以后东海还能有好人吗，还敢有吗？” 肖铮沉默片刻后偏过头去低声道：“你说什么都没用，军队不能干政，这是原则。我要是帮你，我就得下岗，你找别人去吧。” 第446章 我们不是奴隶(4) 次日，上了征召名单的人们再次来到报名处询问结果，却发现登记台已经撤了。 大门紧闭，门口则多了一群穿着黑色制服手提警棍的汉子。 一张孤零零的桌子放在门口，一个睡眼惺忪的男人坐在桌子后面，被一群大汉拱卫着。 “怎么回事？” “为什么不开门，李主任呢？” 坐在桌后的男人挥了挥手，冲众人说道：“报名工作已经结束，现在由我们民管大队负责登记事务，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就回去，别在这挤着。” “靠，是不是耍我们？” “那我还要去余杭吗？” “我呢，我不用去了吧，李主任昨天答应了的。” 一群人呜呜喳喳地询问着，男人掏出一个扩音器喊道：“排队，一个一个来，其余人退到黄线以外。” “王八蛋，肯定是要赖账了！” “排你妈，赶紧叫姓李的滚出来！” “排什么排，反正我不去余杭！” 人群开始咒骂，男人挥了挥手，一旁的黑衣大汉拿着警棍将面前的人架开，逼迫他们后退。 “推什么推，不想给我办业务是吧？” “草，把你这破棍子拿开！” 很快有脾气爆的和这些黑衣人推搡起来。 “警告你们，别乱来啊，再不退后我动手了啊！” “警告你娘的腿！” 人群咒骂着，什么脏话都冒出来了。 拿着扩音器的男人站起来拍了一下桌子后吼道：“反了你们了，想好好办事就排队，老老实实遵守规定，不想办的给我滚蛋，谁再扰乱秩序别逼我赶人！” 嗖~ 人群中飞出一只玻璃瓶砸了过来，男人眼疾手快给躲开，一收扩音器直接退到后面，同时对那些黑衣人挥了挥手：“好哇，敢袭击我，给这些不法分子一点教训。” 那些穿着黑色制服的人立刻挥动了警棍，打在一个正在推搡的难民头上。 “哎哟！” “他们打人了！” “草他吗，抄家伙干他！” 两帮人很快厮打在一起，但这群黑衣人身强力壮，又有武器，加上占据着有利地势，下手又狠，很快就打翻了最前面的一帮人。 接连几十个人被砸倒，很快吓住了后面的人。 拎着扩音器的男人冷笑一下，对着众人说道：“你们把我打伤了，我现在要去接受治疗，一个小时后再来吧。” 说罢，他扭头就进了后面的办公室。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无可奈何。 打又打不过，讲理又没用，不，现在人家不讲理了，直接开始玩赖的。 “走，找那些当官的说理去！” 见报名处这里已经开始严防死守，难民们立刻转移阵地，准备去别的级别更高的部门要说法。 刚走没多远就看到一条主干道被路障堵上，那里同样有着几十名黑衣人在把守。 “闪开，我们要过去！” 一个黑衣壮汉摇摇头，说道：“今天开始通行管制，进入各个区域需要通行证，你有吗？” “什么通行证，我怎么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那就是没有，赶紧走，别在这挡路！” “你们是不是故意挡着我们，不让我们去找那些当官的？” “别胡说八道，整个基地现在都在管制，赶紧滚。” 一群难民义愤填膺，一时间都有些想冲上去跟他们打一架，却碍于实力的差距没敢动手。 这些黑衣人个个孔武有力出手很辣，相比之下难民们则面黄肌瘦，一看都知道不是对手。 而此时331的各个角落，类似的情况在不断上演着。 整个331除了核心区域外，都被最近刚组建的一个叫民管大队的部门控制住，实行起了出入管制。 难民们闹了一通，有的还挨了一顿打，垂头丧气地回去重新商量对策。 中仔回到自己的住处，坐在床上的母亲立刻问道：“怎么样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他们耍赖了，不肯给咱们划出去。” 母亲无力地往墙边一靠，眼泪开始往下掉：“这可怎么办啊，我一个老不死的被赶走就算了，怎么能把你们这些年轻人也赶走啊！” 中仔无奈地走过去轻声安慰着她。 不一会儿他的表妹和表叔等一众亲戚也从外面回来。 见到中仔已经回来，而他的母亲却在哭，众人也大概猜到了结果，各自叹了口气后在屋内坐下。 中仔扭头问道：“叔，你们那边咋样了？” 表叔摇摇头道：“还不是一样，你二哥都差点让那些民管的狗崽子打了。” 中仔忍着心头的怒火，咬牙道：“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得反抗。” “怎么反抗？” 中仔站起身对着亲戚们说道：“咱们有那么多被强制征召的难民，大家联合起来，肯定可以顶住压力的。” 表叔瞧了他一眼，再次摇了摇头：“没用的。” “怎么会没用，这次被强制征召的最少有一两万人，咱们一起冲进去找市长抗议！” 表叔叹了口气，道：“你咋不明白呢？现在管我们的不是警察，也不是当兵的，是民管大队！你知道那些民管大队的人以前是干啥的吗，他们一大半都是地痞流氓，还有一半是以前干物业保安的，这些人下手根本没顾忌。” “那又怎么样，咱们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表叔有些生气地打断他的话，“都说这么明白了，你还不明白！他们是临时工，是打手，是盖世太保！再闹下去，你就是被他们打死了，管事的也不会为你叫屈！” 中仔情不自禁捏紧了拳头。 昨天李主任答应得好好的，今天却派出了打手对难民进行暴力镇压，中仔想到这里就怒火中烧。 他气呼呼地走出宿舍，决定去找别的难民商量怎么反抗。 很快他就找到了一大批志同道合的人，大家一起咒骂着民管大队和李主任，同时约好下午组织起人手拿上武器一起去揍翻民管大队，要一路冲到市长面前去讨个说法！ 商议好计划，中仔刚回到自己的住处，准备叫上几个表兄弟一起去参与抗议，房门突然被踹开，四五个握着甩棍的黑衣人走了进来。 “谁是吴中？” 第447章 我们不是奴隶(5) 中仔惊愕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几人。 领头的大汉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就是你对吧？” 说罢，他抡圆甩棍就砸在了中仔的肩膀上。 “啊！” 猝不及防的中仔被砸了个结结实实，痛呼一声跌倒在地。 两个黑衣人上来又给了他两拳，随后将他架起。 中仔感觉自己肩膀的骨头都可能被砸裂了，痛苦而愤怒地吼道：“为什么打我！” 亲戚们这时也反应过来，都站起身冲过来要去拉拽那几个黑衣人。 “凭什么打人！” “你们干什么，赶紧放开阿中。” 领头的大汉挥舞两下甩棍，凶狠的气势将众人吓退。 “都给老子滚开。” 大汉逼退众人后扭头又是一拳捣在中仔的小腹，打得他身体弓起，险些把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 他揪住中仔的头发，恶狠狠地说道：“老子警告你，再敢宣扬反动言论挑动民众情绪，我他妈整死你！” 中仔惊骇地看着对方，看来是自己组织游行抗议的事被他们知道了。 难民人多口杂，但他没想到消息会传的这么快，而且对方立马就找上门来了。 “放开我儿子！” 中仔的妈妈大吼着冲上来，一个黑衣人一脚踹了过去，将她踢飞出去。 她摔倒时脑袋磕到桌角，直接晕了过去。 中仔顿时红了眼，怒吼道：“草拟吗，你个畜生！” 其余人也是义愤填膺，都抄起了棍棒之类的武器想要冲上来跟他们动手。 黑衣大汉冷笑一下，拿甩棍指着那些人说道：“我看谁敢动，动一下我马上要你们的命！” 中仔的亲戚都是普通人，被他身上那股子狠辣的气势吓住，只能怒目而视却不敢动手。 “你凭什么打我妈！” 中仔用力挣扎着，却根本逃不出按着自己的那两个黑衣人的控制。 大汉转身看了他一眼，“她想袭击我，我当然可以还手。我可是在执行公务，怎么，你不服气吗？” 中仔刚要叫骂，大汉就抡起甩棍直接砸在中仔的嘴上，鲜血与大牙齐飞。 看着嘴唇上鲜血淋漓的中仔，一屋子人噤若寒蝉。 大汉抖了抖甩棍，冷笑着说道：“吴中，去余杭之前你不许出这个门，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撂下狠话，他挥了挥手带着手下直接走人。 一群人围了上来查看起中仔的情况，发现他的门牙全没了。 中仔爬起来去查看母亲的情况，见她只是昏迷才松了一口气。 “我都说了，不要去惹他们！” 表叔又是心疼又是愤怒，拿来毛巾给中仔擦脸上的血。 中仔一言不发，只是拳头已经死死捏紧，指甲都快嵌进肉里。 太阳下没有新鲜事，此时此刻，无数类似的情形正在331各处上演着。 民管大队早就料到有人要闹事，撒出了无数眼线盯着那些难民，一有聚众闹事的苗头直接暴力镇压带头的人。 中仔没了门牙，有些人则是直接丢掉了小命。 冲突愈演愈烈，但很快那些敢跟民管动手打架的刺头被抓走后，难民们就揣着恐惧的情绪消停了下来。 羊群是盲目而怯懦的，没有领头羊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更没有勇气去探寻未知的出路。 …… 炊烟渐熄的村寨里，一家子人围坐在卧室里抱团取暖。 仅有七八岁、面黄肌瘦的女孩哭着说道：“妈，我好饿。” 饿得浑身没力气的母亲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道：“忍忍，爸爸马上就回来了。” 大门外，四五个提着钢刀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领头的汉子刚要推门进去，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住。 他把手里的一袋子刚抢到的面粉递给自己的叔叔，随手抓起积雪给自己洗了把脸。 “差点忘了还有血，都洗干净点，别被孩子瞧见，不然他们晚上会做噩梦。” 叔叔叮嘱了一句，也放下武器和粮食，抓起雪洗去手上的血迹。 男人们把自己略微收拾地干净了一点，推门走入屋子。 “宝，爸爸回来了！” “爸，我好饿！” 男人走过去一把抱起那个女孩，用力亲了她一口。 “等着，爸爸给你烙饼子。” 女孩无意瞥见男人脖子上有块红点，像是染料一般，好奇地问道：“爸，这是什么，你出血了吗？” 男人摸了摸脖子，随口道：“爸刚去打了只狼，这是畜生的血。” …… 冷风呼啸着吹过城市的摩天大楼，刮擦出厉鬼嚎哭一般的啸叫。 鲜血伴随着惨叫飞溅而起，给水泥浇筑的墙面添上一副前卫的涂鸦。 十几只丧尸一拥而上，分食着那几具瘦骨如柴的尸体。 更多的人在疯狂逃窜，大声呼喊着，试图找到人来救援。 女人拽着一个小男孩慌不择路地跑进地下车库，看到前方已经无路可逃，快速扫视周围一圈后冲到通风管道前。 她用力拽开管道的栅栏，将男孩推了进去。 “妈，好黑，我害怕！” 男孩啼哭着向母亲呼唤。 女人用力推了他一把，一边往里钻一边怒斥道：“爬，快爬，不许哭，男孩子要勇敢！” 男孩忍着恐惧往前爬去，女人也钻了进来，正当她准备在管道里匍匐前进时，一只爪子从后面抓住了她的腿。 “嗬~” 嘶哑的低吼伴随着令人作呕的腥臭一同袭来，女人呆了一下后被往后拖了一截。 男孩听到动静往回看了一眼，哭着说道：“妈，你怎么不动了。” 女人用手死死扣住管道的缝隙对抗那股力量，怒吼道：“快爬，不许回头！” 男孩不敢忤逆母亲，继续向前爬去。 刚爬到转角，他就听到几声厉啸和吼叫。 他再次转过头去，这次他看清了，母亲已经不见了，管道口只有几个恐怖的身影在来回晃动，还有鲜血在飞溅。 …… 城市的某间屋子里，年迈的父亲用力推了女儿一把。 “我年纪大了走不动，你快跟他们一起去逃难吧。” 女人哭着摇摇头：“要走一起走，我不能把你丢在这。” 老父亲叹了口气，沉默半晌后说道：“好吧，去帮我收拾两件衣裳。” 见父亲终于愿意和自己一起走，女人擦了把眼泪，欢喜地去收拾东西。 男人看了女儿一眼，抬起手摘下自己的结婚戒指吻了一下，随后将它放在桌上，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 他拉开窗户，屋外的冷风呼地一声挤了进来，像是在抢占胜利的高地。 女人惊讶地回过头，看着父亲。 男人冲她咧嘴一笑，轻声道：“我老了，跟着你也是个拖后腿的，你赶紧跟他们走吧，我找你妈去了。” 女人意识到了什么，丢下手里的东西冲了过去。 “不要。” 男人快速扭过头，直接翻过窗户纵身一跃。 他落在坚硬的柏油马路上，在一片素白中开出了血红色的花。 第448章 我们不是奴隶(6) “太阳，太阳，太阳！” 盛大的篝火旁，数百人手拉手跳着舞，神情癫狂。 他高呼着口号，宛如原始部落正在进行祭祀一般。 一位穿着锈金长袍的年轻女人端坐高台，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有人敲响鼓点，每一声都宛如撕开寒冷冬日的剧烈地颤。 四五个壮汉扛着一个巨大的木架越众而出，那木架上捆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 他的衣衫很单薄，极寒让他冻得全身青紫，他剧烈地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 在他身后是一群扛着袋装大米的壮汉，人们兴奋地看着那些物资。 “妈，有饭吃了！”一个抱着饭盆的男孩激动地对母亲说道。 母亲死死握着他的手，用力点点头：“嗯，有饭吃了！” 高台上的女人抬手一按，所有人安静了下来。 她缓缓走下高台，来到木架前看了看那个男人，一把扯掉对方嘴里的布，冲他说道：“你是粮食署的官员，但你却从难民的嘴里扣粮食，你要赎罪！” 男人打了个哆嗦，结结巴巴地哀求道：“别杀我……别杀我，我给你钱，很多钱！” 女人从身旁的人手中拿过一把匕首，径直在男人胸口划过，皮肉被切开，鲜血汩汩流出。 “忏悔！” 周围爆发出怒吼，是那样地整齐划一。 男人惊慌失措地看着那些人，随即大声喊道：“我……我忏悔，我不该贪污难民的粮食，不该派人洗劫难民，不该把救灾的柴油偷偷卖给别人。我忏悔了，不要杀我！” 女人满意一笑，一刀捅进他的肚子，用力一剜，直接将他的肚子剖开。 鲜血和内脏喷涌而出，在寒风中结出蒸腾的雾。 极度失温下男人愣了两三秒才感受到疼痛，他开始惊恐地嚎叫。 女人再出一刀，狠狠搅动两下，随后把手伸进他的胸口，活生生取出一只还在跳动的心脏。 下一秒，木架就被推入篝火，这个被开膛破肚的男人迅速被烈火包裹。 浑身染血的金袍女人举起那颗心脏，高喊道：“他也可以被杀死，他们都可以！没有谁比谁更高贵！” 人群中爆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 “我会杀掉所有作恶的人，扫清一切不公，太阳来见证！” 火焰在女人的眼中燃起，开始迅速蔓延，一路烧到她手上，炙烤着那颗心脏。 红色的心脏开始发黑，直至枯萎。 火光不断膨胀，冲天而起，那件金袍瞬间化作灰烬开始飘飞，女人宛如故事中披着火焰披风的神灵。 “太阳！”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人群陆续跪下，神情狂热地看着那个愿意和他们分享食物并惩治不公的首领。 …… 某处聚居地外围，周小天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扭头朝沈洪生说道：“防御挺严密的，我们就三十几把枪，子弹也不多，可能攻不进去。” 沈洪生扭头看了看身后那百来号手持刀枪棍棒的难民，轻笑了一下后对周小天说道：“里面的也都是普通人，我们一鼓作气杀进去，干掉领头的就能立刻控制局面。” 周小天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都是些贪生怕死的人，没那么强的战斗力。” 他们计划夺取眼前这个聚居地的资源，但手上的火力显然有些捉襟见肘。 沈洪生没急着说话，而是又观察了一会儿后从怀里摸出一大袋药片递给周小天：“正好让他们试试这批新的药。” 周小天冷笑一下后说道：“跟我干活的人不许碰这种东西，这是规矩。” 沈洪生耸耸肩：“他们又不是你的兄弟，一群雇佣兵而已，在乎他们干嘛？” 周小天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沈洪生左右看了看，在周小天耳边低声说道：“周老大，你知道二战时得国士兵为什么那么猛吗，因为他们的士兵都在用这个，有人吃了这玩意儿可以连续战斗72小时不睡觉，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怕死，这百来号人都是路边拉来的渣滓，不吃药你指望他有什么战斗力？他们本来就是炮灰，给他们立这种规矩有什么用？我们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要计较这些小问题。” 周小天沉默半晌，招来一个手下把药片递过去：“给那些人发了，一人两片，告诉他们这是兴奋剂，一会儿谁先冲进中央地带，接下来一个月酒肉和女人要多少有多少。” 一大袋药物发到那些难民手里，有人直接吃下，有人略作犹豫后也是吃了下去。 就算是毒药又怎么样，他们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希望，早死晚死没啥区别。 很快有人感觉身体开始发热，原本因为饥饿而乏力的身体组织都开始苏醒，昏昏沉沉的大脑也开始活跃，感觉体内有团火在烧，又股使不完的劲儿想去发泄。 周小天看着夜越来越深，而那处聚居地的灯火也逐渐熄灭，除了哨岗基本都进入了梦乡。 “上！” 伴随着他的命令，二十几个枪手带领着一百多个手提刀枪棍棒的难民冲了过去。 守夜的哨兵很快发现了他们，枪声在黑暗中爆发。 丢下二十几条人命，周小天的手下冲进了防御设施极其简陋的聚居地，开始了短兵相接的战斗。 刀锋带着彻骨的寒意划开夜空，势如破竹地砍入血肉，激起无数血花。 敌人很快从睡梦中惊醒，短暂的错乱后立刻组织起了抵抗。 可这百来号人却像是野兽一般嚎叫着疯狂冲击他们的阵线。 他们似乎毫不畏惧死忙，面对当头袭来的棍棒都没去躲避，直接抡刀互砍，完全是搏命的打法。 火光照耀中，敌人看清了这些浑身鲜血、面目狰狞的难民，个个宛如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 他们咆哮，他们杀戮，他们悍不畏死。 巨大的伤亡迅速吓退了聚居地里想要抵抗的人，外围的那些乌合之众看到袭击者如此癫狂，立刻放弃了战斗的打算，直接逃之夭夭。 聚居地中央，十几个端着枪的人据守着一座工厂，双方陷入短暂的僵持。 周小天冲到附近，看了一眼厂房前的开阔地带，对着那群服药后宛如疯子一般的难民喊道：“物资就在里面，给老子把门炸开！” “我来！” 立刻有一个汉子抓起一包土制炸药往前冲。 枪声激荡，汉子被子弹击中，他摔倒在地上，却还死死地瞪着那栋大楼，手脚还在匍匐着。 厂房内的人看到这一幕吓坏了，这哪里是人，简直就是丧尸。 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立刻又是两个人冲了上去，周小天这边也努力压制着对方给炸门的人创造机会。 可惜对方占据了地利，冲出去的两人没跑多远就被干掉。 周小天见核心地带半天都拿不下，颇为恼火地捏了捏拳头。 这时沈洪生拎着一个袋子走上来吼道：“一起上，谁第一个冲过去这些烟和药全赏给他！” 他抖开袋子，将里面满满一袋的感冒药和香烟倒了出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大脑已经彻底陷入疯狂的难民看到沈洪生拿出来的悬赏后立刻失去了最后的理智。 他们嚎叫着开始冲锋，厂房爆出枪火，正在冲锋的难民割麦茬一般倒下。 可他们似乎忘了害怕，只有少数几个人选择逃跑，其余人眼里只有狂热的战意。 跑了也是死，冲进去还有机会活，第一个冲进去的以后就是人上人！ 沈洪生掏出一把步枪走出掩体，冲着厂房有人的几个窗口疯狂开火。 一匣子弹打空，他随手丢掉步枪，猛然张开了双手做环抱状。 大楼开始微微摇晃，随后无数金属块飞射而起，宛如钢刀一般凶狠地绞杀着里面的防御者。 有了他的帮助，难民们成功冲到大楼附近，用炸药炸开了阵线，随后鱼贯而入，掀起更为血腥的杀戮。 沈洪生站在原地哈哈大笑，就像是个疯子一般。 周小天看着这个没吃药却比吃了药还要疯狂的中年男人，心中一阵复杂。 这个狗操的世界，最后还能剩下几个正常人？ 第449章 我们不是奴隶(7) 清晨，331审判庭，一名名工作人员陆续走进去，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打算旁听今天这场的审判的人也陆续进场。 没多久，一名名戴着镣铐的囚犯被押送着进入候审室。 顾振东看了一眼被分开关押许久未见的几个兄弟，强行扯出一抹艰难的笑容。 “队长。” “吴军呢？” “不知道。” 众人互相打着招呼，脸色都不太好，也不知道有没有遭受虐待。 汪新建被最后押过来，他看了一眼顾振东那群年轻人，有些愧疚地说道：“连累你们了。” 顾振东摇了摇头：“是我连累了大家。” 汪新建无奈笑笑：“你就算不杀徐江，他们迟早也得找借口搞掉我们。” 一名年轻的警员揉了揉脑袋，痛苦地问道：“汪局，我们明明是在救那些难民，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汪新建看了一眼手上的镣铐，耸了耸肩，一脸平静地说道：“你想当黑塔里的蜡烛，可你也照出了蛆虫丑陋的样子，蛆虫被人看清了面目，又怎么可能容得下你呢？” 时间一到，立刻有人封门，审判长依旧是当初那位铁面秦东。 大门重重关上，就像某些不愿意被人知道的秘密一般，需要费心遮盖。 …… 避难所山外的旅馆，林枫结账出门，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那黑沉沉的浓云。 “怨气冲天呐。” 他轻声嘀咕了一句。 刘涵跟在他身后，一边戒备地看着街上那些不怀好意的难民，一边问道：“大哥，不等宣判完了再走吗？” “知道结果的事有什么好等的……你方唱罢我登场，也该让大家一起登台了。” 他面无表情地朝着外面走去，一群面黄肌瘦的难民犹犹豫豫地握着棍棒想要围上来，刘涵拉开风衣露出底下的手枪，这群人立刻作鸟兽散。 暴乱无处不在，林枫这一群肤色红润的人在难民眼里就是跟钱袋子划等号的富豪，如果情况允许，他们会毫不犹豫地上来抢一下试试。 多么讽刺，只需要走过几公里的路程，就能找到大量的警察和驻军，里面甚至正在进行着一场明正典刑的重大审判，而仅仅几公里外的镇上，俨然成了人食人的法外之地。 他们到底是想要规矩，还是只想要自己的规矩？ 谁又知道呢。 而这种情况，在世界各地每一个角落发生着。 人如野兽命似草芥，礼乐崩坏国将不国。 …… 东海的天穹乌云盖顶。 即使是正午，阳光也未能穿透那些浓密的云雾。 繁华的城市如今人烟罕至，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天地都是一片阴沉，一如这个黑暗的时代。 整个北区仅有以警局为中心的一大片聚居地还勉强能看见些许人烟，但这些生机正在不可阻挡地走向覆灭。 不远处的粮储园区也安静了下来，那些掌握了大量武器和物资的民兵不知道去了哪里。 无数人缩在房中瑟瑟发抖，忍受着寒冷和饥饿，每个人都是愁容满面，眼神空洞而木讷。 他们的食物和燃料马上要见底了。 “你们说，吃多少报纸能扛一顿？” 一个老头挠着头拨弄着手里的一叠报纸，琢磨着要不要现在就吃掉，还是留着下一顿。 “别干吃，干吃拉不出屎。” 有人提出建议，很快又有第三人加入讨论，告诉他们该怎么把报纸混着粥一起吃下去欺骗肠胃。 就好像是厨房里的无聊男人在商谈着怎么料理晚饭一般。 一个女人犹豫一下，小声说道：“我听说……晨钟广场那边有人发肉吃……要不要……” “不行。”同伴摇了摇头，“他们那个是米肉，吃了可能会变成怪物。” 女人脸上泛起愁容，犹豫半晌后说道：“那也比饿死强啊。” 说着，她将目光投向坐在角落的一个女孩，小声地对同伴说道：“她快死了，要不等她死了之后……” “不要说了。”同伴低声打断，说话都有些艰难，“咱们是人，不是畜生。” 女人抱着膝盖定定地看着那个虚弱的快要昏迷的女孩，喃喃自语道：“都活不成了，是人还是畜生有什么区别？” “我有办法嘞。”先前想吃报纸的老头突然欢喜地喊了一声，“咱们可以去23号的那个皮革厂找找，那里应该有皮子可以吃。” 他的提议很快得到众人的赞同，一行人笑嘻嘻地拿上家伙结伴出了门。 那笑容就像是结伴出游的孩子。 他们来到皮革厂，进去转了一圈后找到一些散乱的原料。 待看清原料的内容后，一个男人愤怒地踹翻箱子，骂道：“狗日的资本家，天天吹自己是头层牛皮，原来他妈的都是人造革！” 一群人唉声叹气起来，无奈地往回走。 远远地传来引擎的轰鸣声，一辆重卡在十几个端着枪的汉子的护送下缓缓从街上驶过。 那些男人全都戴着黑色面罩，车厢顶上还插着几个大喇叭。 略带些嘶哑和粗糙的男性嗓音从喇叭里传出，反反复复就一句话。 “警局发粮，带好碗筷！” 第450章 我们不是奴隶(8) “快走，警察又要发粮了！” 一大群难民蜂拥而上涌出街头，拿着各种各样的容器赶往警局。 人群争先恐后，脚步匆匆，生怕晚了一步粮食就发完了。 人们赶到警局附近，那辆重卡也刚好在门口停下。 十几个荷枪实弹戴着头套的人突然出现，早就引起了警员的注意，只是喇叭里的喊话又让他们疑惑不解。 这时候谁还会来发粮。 重卡的货柜被人推开，又是十几个人走下，并迅速搬下来一大堆巨大的铁锅和炉具。 同时还有成箱成箱的面条、饺子、汤圆等食品，这场面就像是超市送货。 看到那些封装整齐的货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吞咽唾沫的声音。 那些壮汉将炊具架起，迅速开始生火，同时有人在货车边上架好梯子，还有人拉着音响从走下来车厢里走下来。 难民们疑惑地看着这一幕，想要上前讨要食物，又有些害怕那些持枪的大汉。 最终还是一群警员挤开人群走了上去。 “兄弟，你们是什么人？” 端着枪正在阻挡难民上前的一个面罩男人扭头看了他一眼，道：“我们来发粮，你们帮忙维持一下秩序吧。” 警员目光扫过这些人，多看了几眼他们手里的枪械，也不去刨根问底，转头就去招呼自己的同伴。 管他妈是谁，官也好匪也好，给粮的就是亲人。 一团团火焰很快被升起，很快有机灵的难民搬来冰块，车边的众人招招手，他们立刻把冰块丢进锅里化水。 有人开了头，立刻有人自发上前帮忙，上百名警察涌出来组织排队，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没人去在乎这些一看就不好惹的头套壮汉到底是什么来路。 “想吃饭吗？” 一个壮汉突然拿着喇叭吆喝了一声。 难民们几乎是下意识地喊道：“想！” 壮汉笑笑，冲着自己的同伴挥了挥手。 七八个人抱着一堆纸张走入难民堆，开始抛洒那些纸张。 难民抓住其中一张看了看，顿时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上面是打印出来的彩色照片，是大量丰盛而精美的菜品，才有一群衣着整齐的男男女女端着酒杯在说话，似乎是一场酒会。 除了这些，还有码成山的红烧肉、烤牛排、蒸鱼、鸡腿被装在巨大的餐盒里，明显是食堂的打菜口。 眼睛看见了，脑子开始想了，肚子也跟着叫了。 难民堆里发出雷鸣一般的咕噜声，全是肚子在叫。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要给他们看这个。 警察也很疑惑，警局的陈主任挤开人群走进来，冲一个持枪的汉子低声道：“你们在干什么，别刺激他们。” 大汉没理他，直接拿起一个大漏勺塞到他怀里：“看你警衔挺高啊，你来分吧。” 陈主任茫然地握着那只漏勺，不明白对方在搞什么东西。 难民们开始议论，对着那些照片开始讨论，好多人都在幻想着即将吃到的饺子面条也能有肉味。 这时一个有些猥琐的微胖身影顺着梯子爬上车顶，从同伴手里接过一只麦克风，居高临下地看着将整条街挤得水泄不通的难民。 胖男人吹了吹麦克风，随后说道：“兄弟姐妹们，你们知道这些照片是哪来的吗？” 难民们一脸茫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男人举起一张印着照片的打印纸，怒声说道：“是在一群有钱人的宴会上拍的！” “多好的菜啊，有酒有肉，还有鱼虾，听说他们还养了牛羊猪，还种了青菜，哪像咱们，没有蔬菜吃，屎都屙不出来！” 难民们爆发出哄笑，随后是一大群人皱起眉头，脸上微微可见不满和嫉妒。 “你们是不是以为这是以前的照片，是兄弟我拿出来恶心你们的？你们错了，这就是前天拍的照片！” 众人一片哗然。 男人用力挥舞了一下纸张，继续道：“咱们在这里忍饥挨饿吃了上顿没下顿，根本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但是有一群人却躲在温暖的避难所里，每天大鱼大肉，吃得满脑肥肠！” “我告诉你们这些食物都是哪来的！” 他丢掉那张纸，伸出手指指向下方的众人：“都是你们送给他们的！” “粮食瓜果是地里长的，咱们辛辛苦苦干活弄出来的食物，全进了他们的嘴里！而我们却要在这里等死，他们甚至看我们一眼都嫌脏！他们叫我们叫什么？他们叫我们叫乡巴佬，叫农民，叫打工仔，叫吊毛叫瘪三叫小赤佬，就是没管我们叫过人！” 所有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空气安静了两秒，一个青年麻木的眼中突然燃起些许暴躁的情绪，他越众而出愤怒地质问道：“他们在哪？” 男人看了他一眼，大声回道：“就在一百二十公里外，在331号战时避难所！该属于我们的救灾物资全在里面，被那些人紧紧的攥在手里，宁愿倒掉都不舍得给我们吃上一口！” 人群立刻爆发出叫骂声，无数人义愤填膺，维持秩序的警察都有些控制不住场面。 看着这群情激昂的场面，男人用力挥了挥手，声嘶力竭地吼道：“知道为什么没人来告诉你们这件事吗？因为他们害怕，害怕你们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害怕你们杀掉那些趴在你们身上吸血的蛀虫，他们甚至连331的位置都不敢公布！” “看看照片上那些人，红光满面！再看看我们，面黄肌瘦，骨头都能看见了！大家都是人，凭什么我们要像畜生一样被人丢在这里等死！” 场面越来越乱，有人挥舞着拳头愤怒地叫骂，推搡中有人摔倒在地被人踩了好多脚。 陈主任急了，怒吼道：“别说了，别再刺激他们了！” 车顶的男人扭头看了他一眼，高声质问道：“陈主任，你还要维护这种丑陋的现状吗？汪新建在哪里，顾振东在哪里，吴军又在哪里？” 陈主任无言以对。 男人哈哈一笑，撩开风衣从腋下拽出一把冲锋枪直接朝天扣动扳机。 嘭嘭嘭~ 急促的枪声惊醒了众人，男人大声吼道：“我话还没讲完，都给我安静！” 第451章 我们不是奴隶(9) 枪口的硝烟缓缓飘散，男人放下自己的枪，略微放低了音量对着难民说道： “你们以为那些人只是拿走了我们的物资吗？不，他们做得更绝！” 他环顾众人一圈，“在场的，你们有谁认识汪新建、顾振东、认识吴军、何小伟、胡峰、李小年、张合……司磊吗？” 男人一脸报出数个名字，立刻有人喊道。 “我认识！” “他们被抓了！” “他们都是好人。” “顾叔叔为了救我妈妈还摔伤了腿。” “汪局长什么时候回来？” 男人按了按手，人群略微安静了一点，他捧着麦克风大声说道：“他们都是好人，是我们这群人嫌狗憎的下等人的兄弟，真正的兄弟！但是现在，那些人不但不给我们物资，还要处死我们的兄弟！” 台下众人勃然色变，一时间叫骂声冲天而起，连音响的声音都压不住了。 男人又放了几枪，控制住场面后喊道：“城南交管局的徐江，贪污救灾物资，暗中压榨难民，甚至还逼迫年轻女人给他做小老婆！吴军他们一起把徐江宰了，你们听说了吗？” “听说了！” “杀得好！” “人民警察好样的！” “早知道有这种事，我当时也跟着一起去。” “不能让那些人杀我们的兄弟！” 男人大笑一声，随后怒声道：“汪局长想救你们，只能从徐江这种人手里拿粮食，可徐江是什么，他是那些人的狗！我们杀了他们的狗，他们就想弄死我们，可是他们没有借口和理由，你们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做的吗？他们绑架了何小伟的姐姐和外甥，逼着何小伟栽赃汪局长，说他造反！还记得上次来的那帮人吗，他们为了逼问何小伟的踪迹，直接用私刑逼死了一个我们的同胞！他们根本就没把我们当成人来对待！” “操他妈！” “一群狗杂种！” “我们一起去找他们说理！” “大哥，你是不是想救汪局长他们？” “别说了，我跟你一起去救他们！” 男人按了按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后冷笑着说道：“老子不是在救他们，我是在告诉你们，怎么救自己和自己的兄弟姐妹！粮食是我们的，他们不给，我们就自己去拿！那些警察是我们的兄弟，他们要审判我们的兄弟，那我们就审判他们！” “好！” “我们的物资不能让他们占着！” “操他妈，我说这么多物资都去了哪，原来被他们藏起来了。” “我爸饿死了，我要他们给我爸偿命！” “杀了他们！” 难民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无数人的脸都涨红了，在人群中用力挥舞着拳头大声呼喊。 陈主任看着这沸反盈天的场面，叹了口气后退到车边发起了呆。 他比难民冷静，一眼就看穿了这群来路不明的人想干什么。 他们是真的想造反。 但关键是这些人真正做到了一呼百应！ “331号就在西南方向，只有120公里，你们留在这里也是等死，要是有胆量的，吃饱饭了就跟我上路，去把属于我们的东西拿回来！” 男人还在车顶喊着话，街上的难民却已经听不进去了，有人甚至直接拔出了随身的武器开始呼朋唤友。 “我们一起去！” “他说的对，在这等着也是死！” “根本没有救援，他们只想着自己吃饱，不能在这继续耗着了！” “走，去把粮食抢回来，再把那群混蛋都砍了！” “审判他们！” 看着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调动，男人满意一下，招呼手下开始下面条和饺子，准备放饭。 他丢下麦克风爬到车下，陈主任立刻凑上来急切地说道：“你们疯了吗？会死很多人的！” 男人咧嘴一笑，道：“不这么做，他们照样是死，我是在给他们指出一条生路。” 陈主任深呼一口气，咬着牙说道：“他们就算抢到粮食也活不了多久，这么做只会害死更多人，有什么意义？” “那你还在这陪他们耗着干嘛？”男人笑着反问。 陈主任无言以对，偏过头去不说话。 他必须承认，心底深处还存有幻想，想要救下更多的人。 但理性却在不停地提醒他，回到避难所保全部分人才是正确做法。 感性和理性每天都在脑子里不停地纠缠对抗折磨着他，让他不止一次动摇过。 这些难民其实注定了要走向死亡，根本没有退路。 他们不死，其他人就得死。 331再厉害，也不可能在地下弄出能供应几十上百万人消耗的种植基地。 他们现在都还在吃天灾之前的存粮，属于入不敷出的状态。 而这只是东海一处地方，全世界又有多少个东海，又有多少灾民？ 东海能有这么多难民坚持半年的时间，已经是个不小的奇迹了。 难民们端着锅碗瓢盆排队领取热腾腾的食物，无数人顾不得刚出锅的食物滚烫，直接送进了肚里。 有人吃着吃着甚至哭了起来。 他们可能几个月都没吃得这么饱过了。 扫了一眼那些在疯狂进食的难民，先前在车顶讲话的男人朝陈主任说道：“把消息散出去，让你们辖区所有人都跟上，我们留下一批燃料和物资，你们用卡车开路，三天时间就能走到。” 陈主任叹息一声，有些痛苦地说道：“这是叛乱，会死很多人的……兄弟阋墙同室操戈，我要是带着他们这么干，我就是罪人。” 男人冷笑一下，突然伸出手揪住他的衣领：“狗屁火种计划你听过吧，强者生弱者死，这是自然之道！但现在那些人连给这些弱者一个参与竞争的机会都不肯，到底谁是你的兄弟，谁又是罪人？汪新建他们要把牢底都坐穿，指不定哪天就被人弄死在了牢里，你要当懦夫我随你，老子去找别人。” 丢下一句话，男人扭头就走。 第452章 我们不是奴隶(10) “有点喜欢这种感觉了。” 庞建军摘下头套，笑吟吟地说道。 林枫瞧了他一眼，问道：“什么感觉？” “这种……”庞建军沉吟一下，继续道：“带领阶级兄弟对抗黑暗现实的感觉。” “你的想法很危险。” 林枫笑着咕哝了一句，庞建军也是笑笑，自顾自地去安排收尾工作。 刚刚在车顶“大放厥词”的奸贼就是这孙子，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振臂一呼数万人响应的事情。 也许这就是某些事业有成或者出身精英阶级的人依旧在为下层发声并奔走的原因，财富给不了他们精神上的满足，而引领时代潮流做个先锋人物却可以。 刘涵站在窗台眺望着那群难民，忍不住朝林枫说道：“大哥，白花花的大米就这样给他们了啊？” 数万人每天的消耗是非常恐怖的，林枫一口气拿出了足够他们消耗两三天的物资，足够五马山的人心疼好久。 “反正放着也是变质，留着干嘛，下崽啊？再说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那些粮本来就该是他们的。” “他们打不赢的吧？”刘涵有些担忧地问道。 “如果只靠他们，打得赢就有鬼了。” 两人正说着话，林枫的手机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是曹萱。 “判了，汪新建死缓，其他几个主犯都是20年以上。徐江家里人很不满，可能会在牢里下黑手。” “知道了。” 林枫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死缓不用死，老老实实改造就能变成无期，但基本都是牢底坐穿。 到底人判多久，其实都没啥意义。 林枫很清楚这种社会环境下坐牢绝不会好过，指不定哪天就被人弄死了。 他要是徐江的家属，等案子的风头过去，一定会买通狱警让吴军这帮人到下面去陪徐江。 判一年和判30年根本没什么区别，小命掐在别人手上，有个屁用。 他压根就没想在台面上替吴军那帮人打赢这场官司。 也许不用等风头过去，徐江的家属既然没有从台面上拿到满意的结果，那现在可能就已经在着手准备弄死吴军跟顾振东了。 天灾之下秩序崩坏，所有人都会变得极其疯狂，吴军从被抓的那一刻，命就已经被捏在了别人手上。 要不是有各方掣肘，331的人为了程序上好看，这群警察可能都活不到审判结束。 …… “爸，要是汪新建那帮人被暗杀了怎么办？” 曹家书房里，曹勇有些担忧地看着正在捣鼓手机的曹东乐。 曹东乐抬起头来咧嘴一笑：“诶，好主意，我们派人把他们弄死，这样火就烧得更旺了，你觉得怎么样？” 曹勇嘴角抽了抽，摇头道：“爸，别这样，太下作了。” “跟你开玩笑呢。”曹东乐笑着摊摊手，“我告诉你，一把手跟赵成安绝不会允许有人在这个时候干掉汪新建的，相反还要把他们严密保护起来，等到完成交接再放手由他们去折腾。” 曹勇松了口气，耸了耸肩后嘀咕道：“我是真觉得林枫这孙子手段太脏了，也太冒险了，这么搞下来，不知道多少人要为了一个吴军陪葬。” “关他吴军什么事？”曹东乐换上一副教训的口吻：“吴军只是个引子，恰好引爆了上层和难民之间的矛盾，现在不是为了吴军这一个小警察，是为了我们的事业在谋划。别老是想着那些狗屁儿女情长的东西，学学林枫，抛开情绪去处理问题，捞一个吴军是次要的，拿下331才是我们的目的。” “连哥们都拿来利用，这人是真的下作。” 曹勇不屑地嘀咕了一句。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好办法帮他把吴军捞出来，同时又帮我们拿下331？” 曹勇无言以对。 曹东乐突然有些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咋回事儿，跟他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过节吗，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讨厌他？” 曹勇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解释啊。 …… 汪新建一行人被压着离开审判庭，直接送进了监狱。 今时不同往日啦，以前判决之后还得先拉回拘留所，然后走一堆流程转监，现在所有设施都在331，堪称一条龙服务。 顾振东发誓，这辈子都没见过执法部门有这么高的工作效率。 不过令他自己没想到的是，判决结果出来后他反而没那么焦躁了。 至少是知道了自己的去路，总比每天盼着虚无缥缈的希望要让人心安。 吴军没有到场，他被关在特制化的监狱里，视频出庭。 审判中他就坐在绝缘玻璃后面全程一言不发跟死人一样，真他妈新鲜。 顾振东进入监狱后，出乎意料的是狱警没有按照对待囚犯的老规矩，给他来个下马威，反而挺客气地帮他收拾好了牢房。 “顾队长，以后有事儿直接喊我就行了，你的腿伤好之前会有人帮你把饭送过来，要是有人给你带烟酒，让他直接找我，别找外面的人。外面那帮人黑得要死，烟进来的时候是华子，等你拿到的时候就变双禧了。” 顾振东短暂地蒙圈后反应过来，肯定是外面有人替他们打过招呼了，不然狱警不会这么客气。 “谢谢啊。” “客气。” 他随手整理了一下床铺，看向对面牢房里的汪新建。 只见穿着囚服的老汪正翘着二郎腿在抽烟，脸上的表情还挺悠哉。 哪像是个坐牢的人啊，跟退休干部没区别。 顾振东挠了挠头，冲他喊道：“汪局，你怎么这么……这么……” 他顿了半天，都想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汪新建咧嘴一笑：“怎么啦，对现在的条件不满意啊？你看，咱们有吃有喝，不用在外面跟人玩命，还有烟可以抽，甚至还有医生来定期检查身体，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日子，多美啊！年轻人别老这么丧气，得想点好的。” 顾振东强行笑了笑，点头道：“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还不赖。” 汪新建笑嘻嘻地和顾振东鬼扯了半天，似乎真的接受了如今的处境。 两根烟下肚，他收拾收拾躺在了床上。 在顾振东看不见的角落里，老汪脸上的笑容快速消散。 狭小阴暗的牢房里，传出一声无力的叹息。 第453章 我们不是奴隶(11) “来，喝！” 充斥着欢声笑语的大堂里，一群汉子推杯换盏。 不少人都搂着一两个漂亮女人，放肆地大笑着。 周小天坐在主位上，自顾自地接过身旁女孩递来的酒。 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过于紧张，女孩的手微微颤抖着，酒水撒出来一点漏在周小天的裤子上。 周小天随手拍了拍裤子，将女孩一把拉入怀里。 女孩惊呼一声，低着脑袋不敢乱动。 周小天拔出腰间的手枪塞到她手里：“拿这个练手，拿到手不抖了再倒酒。” 女孩颤颤巍巍地接过枪，眼里全是恐惧。 周小天笑笑，在她大腿上摸了一把，随意地和边上的同伴说着话。 酒酣耳热，有人搂着姑娘直接上下其手，衣物在女人的尖叫中被撕开，大片白嫩就这样暴露在灯光下，分外醉人。 他们刚夺下了一个拥有不少资源的聚居地，正是庆祝的好时候，怎么能少了酒肉和女人。 沈洪生从屋外进来，见到一个搂着姑娘在沙发上打滚的醉汉后微微皱了皱眉。 他轻轻踢了对方一脚：“上屋里去，别在这胡搞。” 醉汉歪头看了他一眼，满不在乎地收回目光，继续揉搓手中的磨盘，还炫耀似的将女人的衣物直接撕开。 沈洪生不屑地撇撇嘴，懒得去教训这群喝多了就完全没有规矩的地痞。 他走到周小天边上坐下，开口道：“刚有一队人过来传话，想叫我们一起去331抢粮。” 周小天愣了愣，问道：“他们是吸多了药，还是手里有炮啊？” 他自己就是从331出来的，很清楚那里的防御能力，就算有火炮也打不下来。 “他们有好几万人，北区的警察也参与了。” 周小天听完后没急着说话，而是喝了口酒，思索片刻后问道：“你想参与吗？” 沈洪生笑着摇摇头：“咱们只是卖药的，不掺和这种送命的事，不过我觉得这件事结束后，我们的货会很好卖。” 周小天微微一笑：“不是很好卖，而是会供不应求。” 两人相视一笑，拿起杯子碰了碰。 众人的笑声在大厅荡漾开来，绚丽水晶灯的无数剖面折射着屋内纵情酒肉的欢快场面，迷失在黑暗时代里的人尽情享受着来之不易的欢愉。 而此时331的贫民窟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我不要去余杭！” “求求你，我真的受不了，外面那么冷，我会被冻死的。” “凭什么强征我，我又不是预备役！” 难民们哀求着那些把守着各个通道的民管队员，有人啼哭叫嚷，有人失魂落魄。 可那些身强体壮的民管对他们的哀嚎完全无动于衷，还有人挥舞着棍棒呵斥着让他们滚蛋。 没人在乎他们的死活，在乎又怎么样，谁都没有能力去改变。 拥挤而阴暗的宿舍里，中仔躺在床上接过母亲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伤口的血却混入了杯子里，染脏了里面的水。 他已经麻木了，快要感受不到疼痛。 放下杯子，他朝着刚回来的表妹问道：“怎么样，酒店那边愿意帮我们说话吗？” 表妹摇了摇头：“他们都在推脱。” 中仔捏了捏拳头，眼中闪过愤怒与怨毒。 他每周都要从薪水里拿出一笔，孝敬领班和经理，就是为了跟他们打好关系。 想不到现在出了事，对方连帮忙说句话都不肯。 表妹犹豫一下，说道：“哥，我在路上遇到了虫哥，他说……他说可能就是酒店的人故意要把我们弄走。” 中仔皱起眉头，问道：“虫哥什么意思？” 表妹扣了扣手，小声说道：“有人想要我们的工作呗。” 中仔愣了半晌，随即仰头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母亲见儿子这样，还以为他受不了刺激精神出问题了，赶紧抱着他说道：“儿子，你冷静点。” 中仔停下大笑，低下脑袋说道：“好啊，好，都是一群好家伙！” 表妹看到他眼眶里已经有了些许泪花，瞳孔彻底灰了下来。 没有领班和经理点头，想取代他们的工作是不可能的，肯定是有人送了礼，走通了酒店的关系。 中仔笑自己傻得可怜，以为只要奴颜媚骨四处讨好、夹着尾巴做人就能换来酒店的庇护，想不到人家根本就是把自己当条狗。 一有更能长肉的狗出现，立马就会把自己踹掉，一点情面都不留。 亏得他以前花那么多钱和心思打点关系，到头来全是一场空。 中仔躺回床上，呆呆地看着上铺的床板不再说话。 一家人愁容满面地商量着怎么再想点办法应付眼下的事，商量了半天都没想出办法来。 表妹坐在边上低着脑袋一言不发，许久后她突然站起来往外走。 “阿妹，你去干嘛？” “我再去求一下酒店那边。” 她说着就推门走了出去，左右看看确认周围没有民管的在盯梢后，她快步离开了宿舍。 没有急着去酒店，她绕了一圈来到自己一个朋友的宿舍门口，抬手敲了敲。 房门打开，一个与她年龄相仿，打扮的有些艳丽的女子从屋内走出来。 见到她后，女人问道：“阿妹，你怎么来了？” 阿妹低着脑袋扣了扣手，好半天才鼓起勇气说道：“宋姐，能不能……借我身衣服，再帮我化个妆？” 宋姐愣了愣，转头往屋内看了一眼，随即小声问道：“想开了？” 阿妹低着脑袋不说话，灰暗的灯光下照射下，有泪水从她下巴滴落。 宋姐有些心疼地抱了抱她，小声道：“会好起来的，你这么漂亮，肯定能找个有钱的。” 她拉着阿妹走进屋里，里面坐着七八个女人，丝袜内衣晾的到处都是。 宋姐给阿妹找了套好看的衣服，又帮她微微化了个妆。 阿妹披好大衣盖住那些从没穿过的性感衣物，冲宋姐道了声谢后快步离开。 一个坐在床位上涂指甲的女人等她离开后忍不住笑道：“有啥放不开的嘛，就当是白玩男人了呗。” 宋姐撇撇嘴，道：“行了，别说风凉话了，有的选的话，谁家正经姑娘愿意当婊子。” 第454章 我们不是努力(12) 阿妹是个在西北农村长大的女孩，有个非常乡土的名字，叫刘四妹。 中学的时候，那个混账父亲醉酒摔死了，她就来到东海投奔姑姑，姑姑一家对她非常好，表哥还会揍那些嘲笑她是乡巴佬的本地孩子。 在姑姑的照顾下，她的皮肤越来越白，手上的老茧和倒刺也消失了，越来越像个城里人。 她开始变得好看起来，终于在上大学之前给自己改了个没那么土的名字。 但是亲戚们还是会像小时候一样管她叫阿妹，连带着熟悉的朋友也开始这么叫。 她很讨厌这个土里土气的名字，却不好去强行改变大人们已经习惯了好多年的叫法。 她一直觉得用刘四妹做名字是件让人难堪的事，只有四十年前出生在偏远乡下的人才会这么叫，和现在生活在大城市里的年轻女孩格格不入，一听到那个名字就会想起曾经暗无天日的童年。 她很长一段时间里特别自卑，连大声说话需要花费很大的勇气。 大学的时候挺多男孩子喜欢她的，但是面对那些微笑时会露出整齐牙齿的男生，她都觉得有些自惭形秽，一次又一次因为怯懦和自卑而退却。 她有几颗牙长歪了，她觉得特别难看，以至于说话时都会下意识抿着嘴，不让牙齿露出来。 果然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即使她整了一次牙，将那些在骨头上生长的坚固钙质用人力强行矫正，依旧无法改变骨子里的怯懦。 就像领班明明说了好几次，她都老是忘记要挺直腰背抬头看路。 “有事儿吗？” 领班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突然走进来的阿妹，疑惑地问道。 也许是化了妆的缘故，本就长得不错的阿妹今天格外好看，领班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站在门口的阿妹犹豫一下，走到领班的办公桌前。 行走中衣玦翻动，没有扣上的大衣晃动着敞开，露出底下被白色衬衣包裹的高耸胸脯，还有将腿部曲线勾勒的极为巧妙的紧身牛仔裤。 领班暗赞一声，想不到这个新来的服务员这么有料，送到余杭好像有点可惜了啊， “领班，我想再问问征调的事，我跟我表哥都是酒店的员工，能不能让我们留下？” 阿妹微微低着头，小声说道。 领班收回落在她胸部的目光，摇了摇头道：“支援兵团是市政组建的，这也不是我能改变的事情啊。” 阿妹犹豫一下，抬起头对上领班的目光，壮着胆子说道：“您认识那么多大老板，能不能请你跟他们说一下，帮我们留下来，我跟我哥会报答你的。” 领班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在阿妹那张刻意用妆容修饰过的漂亮脸蛋上停留片刻，他突然笑了起来。 “这样啊……”领班揉了揉下巴，站起身走到阿妹身边，“我确实认识几个说得上话人，但是人家未必愿意卖我这个人情啊。” 他说着，突然伸出手去摸阿妹的头发。 阿妹身子一颤，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 “别动，有脏东西。” 领班笑着伸手搭上阿妹的肩膀，手指伸入阿妹批下来的发丝中轻轻撩动。 “好了，弄掉了……我可以帮你问问，但是不一定管用，毕竟这是很大的调动，要花特别大的功夫，人家就算肯帮忙，我也还不起这么大的人情啊。” 他笑吟吟地说着，最后在“人情”两个字上咬得特别重。 正在撩动自己头发的那只肥大的男性手掌散发出微微的热意，阿妹强忍着想要扭头逃跑的冲动，用尽所有的力气轻声说道：“只要让我们留下了，我……愿意做任何事。” 领班露出满意的笑容，把脸微微凑近，笑着问道：“真的吗？” 阿妹下意识地偏过头去，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领班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是他看到阿妹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晚上等我下班你再来找我，我到时候跟你聊些细节问题，毕竟征调的流程很麻烦，三两句话说不清，在这里……也不方便，是吧？” “嗯。” 见这个原本傻兮兮的姑娘突然这么识趣，领班心里不禁冒出一种异样的快感。 他就喜欢这种纯洁的女孩，那些出卖身体的风尘客再怎么漂亮都没有懵懂少女身上那种勾人的滋味。 看着大衣下玲珑的身段，领班感觉有股邪火在肚里燃烧，他突然伸出手揽住阿妹的腰，将她拉入怀里，笑着说道：“其实你来面试那天我就喜欢上你了。” 阿妹的呼吸急促了一点，低着头不敢说话。 领班笑了笑，转身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落锁，随后快步走回来一把抱起阿妹，蛮横地扫开办公桌上的杂物，将她放上去，随后压上脑袋，贪婪的亲吻着。 从唇到脸颊，再到耳垂再到脖颈。 阿妹笨拙的应和着，眼中带着些许泪珠。 领班一把撕开那碍事的衬衫，阿妹突然惶恐起来，用手护住胸口，朝他问道：“我们能留下来吗？” “当然可以。” 领班想都没想就应了一声，随后扒开阿妹的手俯身低头，埋入山峦之中。 带着黏腻唾液的舌头在肩头游走，阿妹强忍着恶心，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本以为自己会有一场浪漫的爱情，和心爱的人完成第一次。 可现在却是一个她最讨厌最恶心的中年男人在掠夺她最后的珍宝。 衣衫被粗暴地撕开，阿妹感到钻心的疼，下意识地喊叫出来，同时伸手去推领班，想要延缓那种痛苦。 那抹红刺激到了领班，他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伸手拽开阿妹的手，凶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阿妹，我会让你们留下来的，相信我。” 得到男人的承诺，阿妹不再抵抗，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第455章 盛大宴会 “团长，有重大情况。” 一名军官敲开肖铮的办公室，快步走上来汇报刚得到的消息。 听完对方的汇报，肖铮立刻皱起了眉头。 沉吟几秒，他开口道：“马上派人去通知市长。” “是。” 军官刚要离开，肖铮突然抬手阻止：“等等！” 军官停下脚步，等待着他的命令。 肖铮凝眉思索半晌，最终叹了口气，挥挥手道：“去通知吧。” “是。” 军官不知道团长为什么会犹豫半天，但也没有多问，政治问题不是他该关心的。 没一会儿收到消息的副团长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直接开口问道：“老肖，如果闹大了需要我们出面，你打算怎么解决？” 肖铮夹着一支烟，眉头拧成了川字，好半晌才回道：“希望他们那个狗屁民管大队还有警察能顶住吧。” 副团长苦笑一下，道：“真到了杀红眼的时候，你觉得警察会帮他们扛雷吗？” 肖铮沉默片刻，将烟头按进烟灰缸，冷着脸骂道：“操他妈的政客，最烦的就是这帮人。” 这则消息很快被传递给了331的每一个高层，连带着不少人都知道了。 有人嗤之以鼻不屑一顾，有人忧心忡忡寝食难安。 建设部办公室里，赵成安有些烦躁地放下杯子，冲赵双说道：“马上让人去调查，看看是谁在鼓动难民。” 赵双立刻回道：“已经在办了，但是肖团长那边都没给消息，估计我们也很难打听到。” 赵成安点点头，靠在椅子上思索半晌后说道：“不能让他们来闹，把民管大队调出去拦住他们。” 赵双犹豫一下，说道：“他们现在最少聚集了三万人，民管加起来就一千来号人，现在还得压制基地里的难民，人手有些不够，没有大量武器的话不可能拦得住。” “想办法给他们凑一百支枪。” 赵双摇了摇头：“叔，你没在外面待过，不知道那些人多疯狂，一百条枪拦不住他们，而且那些人也有枪，只怕火力不会弱。” 赵成安突然发了脾气，猛拍一下桌子后说道：“那就去把市里那两支民兵队调出来，不行就找民间武装，不管怎么样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在331门口闹出暴乱。” 赵双叹了口气，点头道：“是，我尽力。” 赵双本想说那两支民兵队早就成了别人的私产了，但看到自己叔叔此刻情绪格外激动，他也就不再去触霉头。 赵成安深呼两口气很快平复好心中的愤怒，放低了音量说道：“派人去找挑头的谈谈，先把他们安抚住，然后慢慢分化，实在不行再动武，等我升上去了再来解决后面的问题。” 赵双点了点头，立刻着手去办。 刚走出办公室，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由地停下脚步站在了原地。 当初他主持园区事务的时候，面对暴动也是先采用了拉拢分化的计划，但结果好像屁用没有，那群主事者早就料到了自己的打算，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要把粮食抢到手才罢休。 当初那种被阴谋围剿的不适感再次出现，这一次再无半点遮掩，它就这样气势汹汹山呼海啸般扑面而来。 几万难民不可怕，火炮一轮齐射就能将他们击溃，真正麻烦的是后续的问题。 谁也不想去扛这口锅，特别是赵成安，何况他本身就是负责难民管理的人。 他现在正在经历人生中最重要的阶段，走蟒变蛟只差最后一步，这时候如果爆发出动乱，只怕立马就要被打回原形。 东海不是南亚，在这里最后一层窗户纸还没捅破，谁敢公然屠杀难民必然被群起攻之，搞不好331从上到下都要被撸一遍。 …… 乱世里最不缺死士，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有多少活路。 林枫需要做点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的时候，关海山总能找到合适的人为他铺平道路。 看着眼前这十个被关海山精挑细选出来的汉子，林枫满意地点点头。 “一定要引导好难民，有人接受收买和拉拢的话，立刻组织难民把他的东西全抢走拿去分掉，必要的时候可以扣个罪名，直接处决他们。” “要不断地告诉他们，谈判没有用，只有把物资拿在手里才是自己的。要让他们同情那些被栽赃的警察，把释放汪新建那些人作为必要的条件之一去运作。” “路上碰到的任何阻碍，别管是谁派来的人，全部赖到赵成安那帮人头上，怎么说会有人教你们，一定要利用好难民的情绪，放大他们对331的仇恨。” “这群人里有很多都是带着目的来的，他们愿意配合的话就主动吸收，想背地里搞鬼就直接干掉。警局那群人思想还不够坚定，动手的时候想办法拉他们上船，实在很轴的就别管了，不差他们这点人。记住了吗？” 十人陆续点头：“记住了，村长。” 林枫也是点点头：“放手去做，被抓了我捞你，牺牲了我管你全家一辈子的吃喝拉撒。” 他和这十个身负重任的汉子挨个握了握手，随后扭头离开。 关海山等他走了，冷着脸对众人说道：“办好了回来荣华富贵，办砸了就自己洗洗脖子把自己砍了挣个烈士的名头，别当叛徒拖累一家老小。” 面对关海山半遮半露的威胁，众人心头一紧，神情也严肃了起来。 “是！一定给您办好。” 五马山的粮从来都不好吃，关海山给的饭更是要命的饭，吃了一口就得把命都给他，惹出了乱子一家老小都得被砍。 乱世就是如此残酷，林枫亲手调教出来的稽查队更是血腥中的血腥，根本没有一点道理可讲。 这是五马山安逸生活的暗面，暴力控制暴力，杀戮压制杀戮。 不过血点从来不会溅到他的衣服上，他可是村长，哪能在父老乡亲面前干这么缺德的事啊。 十个人换好衣服，拿好武器装备，迅速混入了难民的队伍里。 若是从天空俯瞰，就会惊愕的发现这十个人进入难民团队里，竟然一点浪花都没翻起来，宛如尘埃隐入沙漠，雨点落入大海。 数不清的队伍正在不断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加入正在朝着西南移动的大部队。 有人三五成群从屋中走出，手提染血钢刀目光凶狠。 有人砸开封死的地下通道，从里面鱼贯而出，握着棍棒心有怯怯。 有人喊叫着冲出已经废弃的地铁站，呼朋唤友想去分上一杯羹。 有人驾驶着越野车快速驶过尸骸遍野的公路，手搭在枪柄上跃跃欲试。 有人自雪墙中破冰而出，有人披着铠甲在林中纵马狂奔，有人踩着火焰踏雪而行。 还有人驾着滑翔翼自高楼俯冲而下，凭空升起的狂风将极速坠落的他再次送上高天。 死寂的东海突然复活，大批的人从地下或室内走出，像是一夜之间破土而出的蝗虫。 千奇百怪的人儿收到消息接踵而来，宛如奔赴盛宴的嘉宾。 搜刮一个装满了物资的避难所，或者直接将它占为己有？ 呵呵，这可真是雪灾以来东海市最盛大的一场宴会啊。 第456章 数以万计的难民 “啧啧啧，几万人长途跋涉去围攻市长，这种事放以前做梦都不敢想啊。” 山头上，关海山握着望远镜饶有兴致地看着远方那只看不到头的人流。 林枫坐在一旁的帐篷里烤着火，笑眯眯地说道：“越来越有意思了。” 事情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 准确地说是有点超出了他的预想。 消息放出去不过一天，竟然凑出了好几万人，而且还有人正在不断赶来加入抢粮的队伍。 要不是时间仓促，林枫怀疑再运作一下，搞不好能弄出来十几万人。 当年黄巾起义号称百万大军，看来还真不是盖的。 如今饿殍遍野，惨状更甚当年，民众对物资的渴求只怕已经达到了顶点。 在家趴着也是等死，何不如去抢一把试试。 于胜利的副手老魏突然开口道：“听说粤东那边最大的一股难民势力，已经达到了二十万人的规模。” 林枫这次出门带走了五马山近半的士兵，于胜利本来还想凑凑热闹的，被他找借口打发了回去，只是让老魏同行负责统筹。 老登你没事儿就去广场舞，外面那么危险你一把年纪就不要瞎晃了。 “难民？”林枫嗤笑一下，“你们讲话也太委婉了吧，明明是反贼。” 老魏笑笑，默认了林枫的说法。 大宗物资都被官方握在了手里，规模如此庞大的难民想要搞物资，洗劫零散居民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能聚集起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有办法弄到活下去的物资。 要么是抢夺了官方的物资，要么就是人在暗中支持，特意拉起来的一股力量。 你一个狗大户有大把物资，不去跟官方合作救苦救难，反而偷偷在外面蓄养打手，你说你没点歪脑筋，狗听了都得摇头。 关海山放下望远镜朝林枫问道：“要是他们真敢屠杀难民怎么办？” 林枫摇了摇头：“他们不敢的，掌权的是聪明人，知道计较利害关系，这种情况屠杀难民，别说赵成安，市长都得去京都坐上半个月冷板凳。” “部队那边也不会让他们这么干的。”老魏在一旁补充道。 于胜利就是部队出来的，目前驻守331基地的肖团长也是他的老上级，他很清楚肖铮的立场，老魏自然也了解。 当初于胜利上梁山前，还是肖铮帮他挂失踪销了户。 关海山再次望了一眼远方的难民队伍，苦笑道：“不想管他们，更不想被他们缠上，到头来又不敢伤害他们，最关键他们还要去抢政府的东西。我要是总统，我他妈都得愁死。” 一旁的刘涵叹了口气，嘀咕道：“要我说，全杀了得了。” 林枫笑笑，别有深意地说道：“那还得酝酿一下。” 老魏看着眼前这个暗中主导一切的年轻人，心头有些复杂。 在雪灾中活得越久，他越庆幸上了五马山的船，因为在这里没有利益的倾轧和掣肘，只需要守着防空洞过日子就行。 但五马山的主人又总是有着无数让人闹不明白的想法，鬼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又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挑动数万人围攻331，最后要么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要么就是把331里的人也拉进饥荒里一起受苦。 无数人因为他一个小小的念头而被拉入深渊，鬼知道他脑子里在想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沉默了片刻，老魏突然开口问道：“你觉得以后大夏会变成什么样？” 林枫挠了挠头道：“搞不好会蹦出十几个大夏来，鬼知道，人吃人呗。” 老魏苦笑着叹息一声，没有再追问。 那是分裂和动乱，是将要融穿整个世界的战火。 现实问题造就了无可调和的矛盾，那是对生存权的争夺，不是退让和谈判就能换来和平的普通战争。 只能有一小部分人能活下去，谁都不想死，那就只能用战争来决定资源的归属。 边上一个防卫团的年轻小伙忍不住说道：“咱们国家这么强大，怎么可能会闹崩？” 林枫瞧了他一眼，笑呵呵地说道：“假如你是难民，老爸冻死了，老妈饿死了，老婆被人人抢劫后奸，杀了，全家都死光。你惨得能当小说主角，而某些曾经承诺过会不惜一切代价守护你的人，却躲在安全的地方大鱼大肉，他们享用的物资还是从你的劳动成功里征来的，试问这样的你，恨不恨掌权者？” 小伙怔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恨，恨不得吃他的肉。” “那不就结了。”林枫摊了摊手，“现在不管皇帝做什么，民众都不会听，因为粮在皇帝手里。造反的人只会越来越多，等到冲突无法压制的时候，就得见血。到时候精英阶级也会下场，他们会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站到皇帝的对立面，夺取分配的权力。历史上演过一次又一次，这是无法逃脱的历史规律。再说了，最多也就换个皇帝而已，大夏还是大夏，你着什么急。” 小伙沉默着低下头，眼中闪过些许茫然和错乱。 真的有一天，他们所效忠过的东西会被他们曾经保护的人毁灭吗？ 那时候，掌握了枪炮的士兵又该何去何从？ 刀刃向内，信仰必然崩塌，军队是否会发生抗命甚至哗变？ 士兵的想法是简单的，就像这个小伙一样，他不会去思考深层的政治博弈，也没人去告诉他火种计划断尾求生的各种举措有多么重要。 当上层下达向民众开枪的命令，他们脑子里只会想，有一个丧心病狂的人，在指挥他们屠杀自己的父老乡亲。 一旁的老魏看出他内心冲击不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幽幽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全世界的政府都要面临这种困境，不管谁生谁死，反正都是大夏人，看开点。” 老魏和于胜利看得远，对林枫说得这种情况早有猜想，当初也正是有这个原因的影响，他们才愿意脱离官方去五马山做个不问世事的山中人。 有些血，还是不要溅到自己身上为好。 第457章 赵双来访 傍晚，近三万人的第一波难民涌入被先头部队扫清了丧尸的荒废村庄落脚。 被上百名荷枪实弹的警察护卫的卡车熄火停车，大量食物和炊具被拉了出来。 装着物资和燃料的卡车有十几辆，现在俨然成了所有人的共同财产被严密保护着。 除了那些得到难民信任的警员，谁都不许乱动这些卡车。 有后面加入的大胆难民想上前争夺食物，被人一顿毒打后，立刻学会了规矩，老老实实地去后面排队。 这批难民大部分都是北区的人，很听警察的话，但是周边地区赶来的难民显然是乌合之众，乱哄哄的很难管理。 陈主任放下背在背上的一个小孩，颇为疲惫地走进屋里一屁股坐下。 他现在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进退两难。 但他做不到冷眼旁观，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警察维持秩序，情况只会更乱更糟，到时候事态无法控制，可能会有很多人死于非命。 明知道这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暴乱，他却还在努力安慰自己，只是规模较大的游行抗议罢了。 有时候人不骗骗自己，日子还真就过不下去。 略微休息一会儿，刚准备去检查一下难民今晚的过夜问题，村外就传来车声。 一支车队在村头停下，七八个持枪大汉护卫着赵双走了上来，和难民们一番交谈后看向人群中央的陈主任。 赵双走上前，朝陈主任打了声招呼。 陈主任自然见过他，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 “借一步说话。” “好。” 没有过多寒暄，陈主任对他的目的心知肚明，直接领着他走到一边的屋子里。 随手关上门，赵双开门见山地说道：“你们不能去闹，不然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陈主任叹了口气，幽幽道：“赵总，哦不，赵秘书，事情已经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 “这是你们辖区的难民，想办法把他们带回去，我可以支援你们十吨大米和一批燃油，他们爱去哪都行。” 陈主任摇了摇头：“你就算给我一百吨都没用，现在是他们要去闹，我拦不住。” 十吨听起来挺多，其实就是个屁。 三万人就算是把胃切掉半个来控制食量，十吨也就够两天的消耗而已，这些难民绝不会满足于这么点食物。 “这件事是谁在挑唆？”赵双问道。 陈主任犹豫一下，道：“我不知道，现在追究这个也没有意义了。” 他其实有自己的猜测，但不想告诉赵双。 赵双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的人群，冷笑一下后对着陈主任说道：“他们现在应该就混在难民堆里在鼓动情绪吧？你去把人抓起来交给我，剩下的我来解决。” 陈主任没搭理他，自顾自地摸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抽了起来。 沉默就是一种表态。 赵双当即睁起了眉头，怒声说道：“不要忘了，你们是警察，真的要跟着他们一起参与暴乱吗？” 陈主任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明明是在清剿路上的丧尸保护民众，顺便维持秩序避免引发骚乱，居然被你说成参与暴乱。你们真会扣帽子，老汪应该已经领教过了。” 见陈主任对自己的威胁不为所动，赵双心里一阵郁结。 是啊，刚把人家的兄弟逮了，现在陈主任没骂人已经是素质很高了。 还想让人家帮忙做得罪人的事，梦里都没这么美的事吧。 至于所谓的威胁，现在根本不管用。 汪新建的事情发生后，北区警局就算彻底跟赵成安一条线上的人闹掰了。 虱多不怕痒，不差这一个罪名。 赵双压下心头的怒气，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也是老干部了，怎么这点觉悟都没有？他们到了331会发什么你难道想不到吗，到时候市政所有人都得被架在火上烤……” 陈主任抬手打断：“我已经被架在火堆上了，老汪都快被烤熟了，别来做我的思想工作，我自己都是搞政工的，大道理听了十几年，头疼。你要劝就去劝难民，劝我也没用，我也不想他们去搞事情啊。” 赵双一肚子的火没出发，只能憋屈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陈主任说的是实话，事态已经不是警察能控制的了，那可是几万人。 几万没有饭吃的人！ 你要阻拦他们为自己寻找生路，他们就会先把你给砍了。 赵双打消了从陈主任这里得到帮助的想法，扭头走出屋子。 陈主任站在窗台，看着赵双和带来的几个手下一通耳语，随后留下那几个人，径直离开。 他猜到了赵双想干嘛，招来一个警员也是一通耳语，随后懒得再管这些屁事。 匆匆吃过晚饭，陈主任开始安排今晚的巡逻和守夜工作。 三万人听起来不多，实际上放在一起多的吓人，放眼望去全是人头。 乱七八糟一堆事需要协调，弄得他焦头烂额。 好不容易处理完，回到屋子里准备睡觉，一个属下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陈主任，出事了。” 陈主任坐起身问道：“什么事？” “有一帮难民把跟着赵秘书一起来的那几个人杀了，还打死了好几个难民！” 陈主任叹了口气，重新躺回床上：“知道了。” 属下愣了愣，焦急地问道：“你不打算管管吗？” “管不了。”陈主任闭上眼睛，拉了拉睡袋，懒洋洋地说道：“他们是说客，被人揪出来了是自己没本事。咱们管的话，搞不好会有人连我们一起干掉，别去惹事。” 属下呆了好半晌，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赵双聪明，林枫更聪明，但陈主任也不傻。 今天他不愿意帮赵双抓人，除了恼火赵双这群人的所作所为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昨天发粥的人摆明了是不怕闹出人命，铁了心要带难民搞事。 这帮人手里有大量热武器，陈主任怀疑自己敢阻拦的话，他们会连自己一块干掉。 这让他不禁想起上次发生爆炸的那家化工厂。 那个给警局送了一车大米的悍匪何其嚣张，甚至敢公然拦截执勤的警察并发出威胁。 关键是警员还真的不敢惹他们，因为这帮人有杀光警员的胆量和本钱。 惹毛了市长，估计就是下岗，最多坐牢。 激怒了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暴徒，只怕命都保不住。 即使他们不动手，难民也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把警员当成跟331同流合污的败类。 无数暴怒的灾民冲上来，只怕最后自己的尸体都被撕扯得彻底找不见了吧。 第458章 实名举报 难民没有足够的燃料，需要徒步前往331，但对于赵双这些人来说，来回一趟不过几个小时的事情。 深夜，赵双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闷头抽烟。 难民里的眼线汇报了消息，他已经知道自己留下来的那几人被砍了，现在心里一阵烦闷。 杀人意味着对方是奔着撕破脸来的，并且绝不会允许难民被331收买分化。 难民就是群乌合之众，甚至都没有统一的指挥，自己的手下不过就几个人，混进去和人攀谈也很难被人注意到。 对方能这么快就把人揪出来干掉，显然是早就料到了会有人拉拢难民，并且还提前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赵双坐在椅子上思索许久，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般捏了捏拳头。 他叫来新成立的民管大队的一位队长，跟对方低声商量了起来。 打发走对方，他快步来到赵成安的家里，对方此时还在书房里办公。 进门后赵双说明了今天的经历，赵成安的脸色微微一冷：“这么说，他们铁了心要来闹事？” “我看是的，挑唆者很有经验，而且这件事特别怪，我怀疑……” 赵双略微犹豫一下，随后报出了一个名字。 赵成安听完后皱了皱眉，拿起电话拨了起来。 …… 同样夜不能寐的还有内务部的马原之。 他坐在自家沙发上，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老婆见他一直不进屋睡觉，有些生气地走过来把他的烟掐了，小声道：“你到底在愁什么？” 马原之叹了口气：“我在发愁何小伟的事，监察那帮狗日的利用完了人就甩过来给我，让我们善后，我现在都快愁死了。” “他不是污点证人拿到免罪了吗，你直接给他放了呗！” “能直接放走的话，就不会把人移交给我们内务了。”马原之摇了摇头，“监察的人很清楚何小伟是被胁迫的，他们心里有鬼呢，现在是不敢直接把他放走，怕他出去乱说话，又没有理由把人扣着，所以交给我来处理。” 老婆在他边上坐下，皱眉思索几秒后试探着问道：“他们不会是想让你弄死何小伟吧？” “能弄死就好了。”马原之颇为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何小伟作证把汪新建那帮人点了，不知道多少人要求见何小伟甚至想干掉他为汪新建报仇，都被挡了回去。现在何小伟要是死在我这，万一出点差池我就是引火烧身。” 老婆明白了他的处境，叹了口气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这帮人就是只管自己好，最后叫我擦屁股，我也没辙……唉，先把何小伟押着吧，等赵部长接任了，彻底把持住331之后，我再请示一下他的意见，实在不行就等风头过去了，我再把何小伟送去京都。” 两夫妻正说着话，房门突然被敲响。 马原之出去一看，竟然是周兆文。 “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马原之问道。 周兆文跨步进屋，对着马原之说道：“处长，有个事儿不对劲，当初看守何小伟的狱警失踪了一个。” 马原之皱了皱眉，问道：“具体哪里不对劲？” 周兆文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当初就是那个狱警进了何小伟的房间，送了那张照片，我怀疑他被人灭口了。” …… 京都某栋政府大楼，灯火通明。 桌上的公务电话突然想起，正在值班的一位带着金丝眼镜的工作人员走过去接起来。 当听完对方说的话后，眼镜男直接皱起了眉头。 “我会马上向领导转达你的举报信息，但是我得提醒你一句，你得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任。” 又是一番交流，眼镜男嗯了几声直接挂断电话，快步走出大楼，直接开上车来到仅有一条街之隔的大院。 步入大院，穿过严密的三重岗哨，他敲开一位直属领导的房门。 年逾六十的老人披着大衣在房门口接见了他，“这么晚了还辛苦你跑一趟，出什么事了吗？” 这位打个喷嚏都能让一个县城震三震的大人物说起话来倒是意外的和气，毫无被打搅睡眠的烦躁。 他也相信下属这么晚亲自跑一趟，肯定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领导，刚刚接到东海市西直路警察分局副局长的实名举报，他举报副市长赵成安指示不法分子劫掠群众，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并且栽赃诬陷北区分局的副局长汪新建等人，同时以暴力手段绑架警员家属，逼迫一个叫何小伟的警察作伪证。这件事在东海激起了很大的反响，现在有近五万数量的难民打算围攻331避难所，可能很快就会爆发大规模的流血事件。” 老人当即皱起了眉头，冷着脸问道：“五万人集体暴动？东海的市政都是吃干饭的吗。” 察觉到对方已经动怒，眼镜男立刻补充道：“当地由224团负责驻防，肖铮团长今天中午也已经上报了这次暴动的消息，军政那边可能明天会来请示您的意见。” 老人思索两秒，颇有些烦躁地挥挥手：“把许可叫起来，把情况告诉他，让他带一队人去东海处理好这件事！” “是。” 名利场每天都有刀光剑影明争暗夺的事情在发生，他早就屡见不鲜了。 真正让他生气的地方在于，搞斗争搞出来五万民众暴动，为个人私利而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这破副市长干得真是狗啃香蕉乌糟八稀。 五万人，很可怕了。 北方的俄国当年二十万人就能夺下政权，两百万人就能打垮二战最大的屠夫。 任何一个统治者都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地盘里有如此大规模的暴动。 零散的难民不可怕，可怕的是一旦这群人聚集在一起，就会立刻滚雪球一般壮大起来。 如果有心人再顺势挑动一下，只怕大夏境内所有没拿到配给粮的难民都会跟着揭竿而起。 到时候成百上千万的难民山呼海啸一般涌来，皇帝又该如何自处？ 第459章 奇怪的人 清晨，一支车队自331后山中的一条秘密通道驶出，兜了个大弯后快速朝着东面驶去。 在雪地中疾行了一个多小时，一辆车脱离车队，缓缓停在路口。 后车门打开，一个光头大汉站在后车厢边缘，将一个被绑起来的瘦弱男人拖了出来。 男人剧烈地挣扎着，想要反抗。 光头拔出腰间的匕首，撕掉对方嘴里的胶带，笑眯眯地说道：“看在你也为社会和谐做了贡献的份上，给你个交代遗言的机会。” 男人惊恐地嚷嚷道：“大哥，别杀我，我再也不闹事了……我去余杭，你让我去哪我就去哪！” 光头笑着摇摇头：“晚了，你问候我家里女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老实啊？”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男人哀求着，同时不断挪动，想要逃离。 “这么想留下来，那就满足你。” 光头冷笑一声，揪着男人的头发将他拖到车厢边缘，让他脑袋悬空，对着车外的雪地。 匕首狠狠刺下，豁开了男人的脖颈。 鲜血立刻如喷泉般喷涌而出，飞溅出三米多远，将一大片雪地染红。 光头像是杀鸡一般将男人推下去，站在车上拽着他的后腿，让他悬空而起，血液不断流下，滴在地上。 他等了好一会儿，宛如一个变态一般，给男人的血放干净了才满意。 一刀将尸体的肚子豁开，让里面的内脏统统暴露在空气下，做完这些他随手丢下尸体，看了看车内剩下几个被绑着的人，笑着挤了挤眼睛：“别着急，马上到你们。” 几人惊恐地看着光头，有人甚至哭了出来。 车子重新启动，继续朝前开着。 每隔一段路程，光头便会狞笑着抓出一个被绑着的人，重复先前那种残忍的行为，将人脖子豁开，放干净血切开肚子，再把尸体丢到路边。 一连在这条路上杀了十几人，光头又带上一群手下，带上七八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坐上更轻便的雪地车，驶入了公路外的雪地里。 一路将这些人杀完，他脸上的笑容也愈发变态。 红色的温热血浆在冬日里蒸腾出温润的雾，随后又被迅速冻结。 那些刺鼻的血腥味很快弥漫开来，但又被低温封锁。 不过世上总有些嗅觉远超人类的动物，比如狗，比如老鼠，比如熊和各种猎食性动物。 还有最近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全新物种。 那些在风里捕捉到了猎物讯号的丧尸们暴躁地嚎叫着，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宛如奔赴另一场盛宴的宾客。 …… 吃完早饭重新启程的难民堆里，陈主任苦笑地看着速度慢下来的众人。 “人呐，昨天饿着肚子嗷嗷叫地往前冲，今天一顿饱饭下肚，热情立马退了。” 如果是昨天那群人刚喊完口号的时候，被打了鸡血情绪极其激动的难民能手撕卷帘门，现在冷静下来后，甚至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有那么一批人现在还留在村里，似乎不愿意走了。 陈主任正琢磨着怎么安顿那些离群的人，就看到一个青年提着大喇叭走了上去。 只见他掏出昨天拿到的那些传单，举着喇叭吼道：“兄弟们，为什么还坐着？不想去331吃肉了吗，还是准备坐在这冻死啊？我得提醒你们昂，城里没警察保护你们的安全了，一会儿大家走了，你们在这也找不到饭吃，赶紧跟上啊！” 那群想放弃参与暴动的人一听，立马站起来跟上大部队。 陈主任苦笑一下后记住那个青年的长相，随后继续安排属下组织难民赶路。 他算是看出来了，那帮不明身份的人是做足了打算，根本不打算给难民泄气的机会。 果然队伍刚启程，那个青年就拿着大喇叭四处走动，情绪激动地控诉331那群王八蛋。 他的话语挑动性极强，也很有蛊惑力，很快就给难民们打上了新的鸡血。 陈主任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城市，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旦走出城市去到野外，那些摇摆不定的难民就彻底没得回头了。 小股人员在野外没有粮食和物资，又没有武器的话，随时都可能送命，他们只能跟着大部队一条路走到黑。 走在队伍前端的陈主任突然看到前方的公路上有个黑点在靠近，找人摸了个望远镜一看，他直接愣住了。 被扫清积雪的公路上，一匹身负铁甲的雄健黑马正在快步奔驰，而马背上则坐着一个穿着铠甲的高大身影。 那是一套暗金色的步人甲，风翅张扬飞舞，头盔上的红缨与裙甲和马鬃共同翻飞，青黑色厉鬼面罩与那人背上的一杆形似陌刀的武器在光影中折射出冰冷的杀意。 这个披着古代铠甲的古怪甲士就这样在现代化的公路上纵马疾行，一瞬间模糊了现实与虚幻。 陈主任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自己没看错。 一旁的难民也看清了马背上那人，挠头嘀咕道：“这什么玩意儿啊？” 雪灾之后活着的动物基本都被人杀完了，连下水道的老鼠都没放过，很多人已经很久没见过动物了。 这么大一匹马，还驮着一个古代武将一般的人，不少人开始怀疑自己是刚吃了一顿饱饭就开始白日发梦。 隐藏在人群中，把自己抹的脏兮兮假装难民的林大村长蹦起来一看，直接笑出了声。 “这个姐们怎么也在东海？” 跟在一旁的刘涵好奇地问道：“大哥，你认识那个人吗？” 林枫笑着点点头：“听说过。” 穿着步人甲的身影冲到难民堆附近打马减速，一群难民停下脚步，好奇地打量着他。 陈主任摇了摇手，喊道：“喂，你哪位？” 那马上的骑手一挽缰绳待骏马站定，仰头喊道：“带了家伙的都出来，跟我走，前面有很多丧尸。” 声音很尖锐，听起来像是个女人。 众人愣了愣，陈主任犹豫一下问道：“有多少？” “很多，有人在故意吸引丧尸在往这边来。” 陈主任眉头一皱，和边上几个同伴交换一个眼神，随后有些狐疑地说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有眼睛。” 说罢，她拉开自己的面甲，露出一张英气十足的女性面孔，那张脸的左半边还有着三道极长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动物的爪子抓出来的。 随手将面甲挂在肩头，她摘下手套，手指塞在嘴边吹了个呼哨。 众人被她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发言和举动弄得摸不着头脑，只有林枫抬头朝天上看去，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这时天空中突然降下一个黑点，不断放大。 女人抬起左臂，那东西快速朝着这边靠近，一个盘旋急停后落在了她罩着铠甲的左臂上。 是只隼。 第460章 猛男遇见猛男(上) 隼的脚部有个挂环，里面插着一个两指大小的圆柱体，上面有一排可以扭动的数字，就像是密码锁一般。 女人拿下那个圆环看了看，随手拨转一下上面的数字又挂回去，然后手臂一振，那只翼展近一米的隼再次起飞，迅速冲上高天。 “大哥，她好帅，有马有甲有大刀，还有一只老鹰当宠物！” “是隼，白痴，别给我丢人现眼。” 刘涵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个女人，他看不懂对方刚刚干了什么，但不妨碍他对着对方的行头流口水。 哪个男人能拒绝一套带着鬼面的威武铠甲和高头大马呢，基因深处潜藏的某些东西开始苏醒，刘涵已经动了把那些东西全抢过来拿回五马山显摆的心思。 你说为什么不问问人家卖不卖？ 笑话，涵哥自从跟小林同学干了一阵子之后，在五马山外面拿东西就从来没给过钱，也不需要问愿不愿意。 搞不到就抢，抢不到就偷，偷不着就下药，药都不好使就找兄弟并肩子上。 陈主任看着那只隼飞入天空，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刚刚转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在给你的同伴传递信息吗？” “嗯。”女人点点头，坐在马上扫视难民一圈后说道：“带五十把枪，再来五百个男人拿上长矛跟砍刀，我带你们去前面找个房子干掉那些丧尸。” 陈主任有些不放心，于是问道：“姑娘，你没诓我吧？” 女人朝着难民堆里的车努了努嘴：“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 见她这么说，陈主任也信了一半，开始招呼众人商议对策。 因为难民不是他的手下，他找打手需要沟通好几个小头目，花了不少时间。 女人见此情景，摇头道：“啰嗦半天干什么，直接点上人跟我走。” 陈主任揉了揉鼻子，无奈道：“姑娘，我的手下得留在这保护老人跟孩子，没法全部脱离大部队，只能找群众帮忙，他们又不是我的手下，我当然得先征求他们的意见啊。” “你们连个像样的指挥系统都没，找五百个人都得商量半天，怎么打得下331？” 女人撇撇嘴，打马走进难民堆，众人纷纷避让。 她坐在马上居高临下扫视众人一圈，高声吼道：“东海的爷们都是怂几把蛋吗，几万人凑五百个能打都要商量半天，丢不丢人？有种的就抄家伙跟我走！” 也许是吼得太快太大声，一下子就蹦出了北方口音，看来是个北方人。 被娘们鄙视，一群血气方刚的男人顿时坐不住了。 “说几把，老子带头冲！” “陈主任，别搁那商量了，我跟我的兄弟去就行。” “费几把话干嘛，金都路的兄弟全给我出来，帮陈主任把事儿办了！” 仗义每多屠狗辈，能活到现在的人有不少手上都沾过血，打架斗殴那是常有的事，一句话就喊出来数百人。 女人见人差不多了，也懒得点数，直接打马转身。 陈主任无奈叫上一个队长，让他带着五十个枪里还有子弹的警察跟上。 林枫带着自己的十几个心腹笑嘻嘻地混进这支队伍，宛如逛街一般走着，时不时打量一下前方那个坐在马上的女人。 没走几步，那个女人突然回过头看向林枫：“看我做什么？” 被抓包的林枫毫无半点羞愧，笑眯眯地说道：“怎么，看两眼还要上税？” 女人冷笑一下，扭过头去继续赶路。 一旁的刘涵左右看看，小声问道：“大哥，这娘们好狂，好多人都在看她，为什么她就喊你？” 林枫在他耳边用很低的音量说道：“猛男遇到猛男，会有感应。说她坏话得小点声，她听得见。” 刘涵一惊，有些疑惑地看着林枫。 林枫微笑着摸出手机，捣鼓几下递过去。 刘涵接过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字：“没枪的话，我可能打不过她。” 刘涵狐疑地看了一眼林枫，有些不相信地问道：“真的假的，比你还猛？” 林枫收了手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片刻后又补充道：“别老瞧不起难民，一会儿让你长长见识。” 众人快步行了快半小时，很快就看到了一个服务区。 那个女人冲着带队的警察说道：“你们去服务区里守着，依托地形建立防御，我去把丧尸带过来。” 那名队长看了看她的武器，拔出腰间的手枪递过去：“你先拿着防身吧，路上小心点。” “用不着。”女人摇了摇头。 队长见她不接，也不勉强：“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何雯。” 女人报上名字，随后扣上面甲，一夹马腹加速冲了出去。 看着她一路远去，刘涵心里一阵失落，好像那套本该属于自己的铠甲再也不会回来一样。 “大哥，那娘们真有那么厉害吗？” 林枫笑笑，跟着众人走入服务区，随口道：“你就瞧着吧，这几万人里卧虎藏龙呢。” 警察队长很快开始根据地形安排人员防守，林枫也懒得听他指挥，直接边上一个小房子走去。 刚到门口，一群提着棍棒的汉子也跟了上来。 “兄弟，你们上大楼那边去，这屋子我们来守。” 林枫瞧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这屋和我八字匹配，我就喜欢这地方，你们上别的地方去。” 那帮人见他不好说话，咋咋呼呼的挥舞了一下手里的砍刀。 这群人有三十多号，而林枫才十几个人，显然是想恐吓一下了。 林枫撩开大衣露出腰间的一把手枪，又调皮地冲对方挤了挤眼睛。 刘涵也略微撩起大衣，露出腋下挂着的一把步枪，笑嘻嘻地勾了勾手，好像生怕对方不敢上一样。 学好三年，学坏三天。 对方领头的人放下砍刀，笑嘿嘿地说道：“哎哟，我突然发现这屋跟我八字犯冲，兄弟，你请。” 林枫呵呵一笑，径直走进屋内。 第461章 猛男遇见猛男(中) 数百号人在警察的组织下，迅速占领好服务区的有利地势。 这些敢出来作战的人往往都有过厮杀的经验，虽然看起来乱糟糟的但是配合得还算不错，至少是每个窗口和大门后面都站上了人。 何雯没让他们等太久，不过半小时的时间，林枫就看到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一条黑线，如潮水一般快速涌来。 “我靠，这么多！” 周围传来众人的惊呼，不少人都有些害怕起来。 寻常三五个丧尸，人类借助武器，抱团协作就可以拿下，毕竟都是些只凭本能在活动的怪物，也就比野兽强些。 但丧尸一旦成群，冲击之下根本不是小团队能抵挡的。 “稳住！”站在二楼的队长高喊一声，“守住屋子，准备战斗。” 此时他也有些心惊，这还是第一次面对数量如此庞大的尸群。 “这个何雯不会是故意害人吧？” 嘀咕了一句后他将这个想法踢出脑海，何雯如果不来提醒，万一尸群在野外撞上大部队，到时候更麻烦。 这支人数近三万的大部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战斗力，一旦短兵相接出现大量死亡，乌合之众的士气必定被击溃，到时候不知道死多少人。 组织精锐依托建筑进行绞杀才是最好的选择，何雯想害人的话完全没必要现身。 边上的小房子里，刘涵放下望远镜对林枫说道：“大哥，这怕是得有上千个丧尸啊，他们就这么点枪，守得住吗？” 他倒不怕自己没命，反正林枫在这，打不过也可以把雪地车弄出来突围。 何况林枫的存货他是见识过的，重机枪抬出来一个扫射就能放倒一大片。 但其他人显然是没有这个火力的，连警察也只有步枪，子弹还快用完了。 “都说了，别小瞧难民。”林枫目光扫过人群中几个跃跃欲试的身影，笑着嘀咕道：“越是严酷环境中生存下来的人越强大。” 尸群快速靠近，在那黑潮的前方何雯一手挽着缰绳，一手握着那柄刃尖带血的长刀，打马疾行。 似乎是为了吊着尸群，她有意控制着马速，看起来分外悠闲。 在这一刻没人觉得她是个被尸群追杀正在逃命的人，反而像是个刚刚砍了敌人主帅脑袋回来的悍将。 “大哥，城里有人做这种铠甲吗？”刘涵突然开口问道。 “有，喜欢的话回基地找几个工人，让他们给你做。” 刘涵心头一喜，继续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谁家有这么漂亮的马，我去弄回来养。” “去你妈的，你知不知道这么大的牲口一天得吃多少粮食？” 哒哒哒~ 两人说话间，何雯已经冲进服务区，金属蹄铁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重声响。 她来到大门附近一拽缰绳，那匹黑色骏马后腿略弯，铲着积雪直接滑行到门口完成急停。 这一手直接给刘涵看呆了，惊呼道：“太他妈帅了，我也要弄一匹这样的马！” 林枫懒得搭理这个中二呆毛未退的热血小伙，沙土地里控马急停都是个难度极高的动作，何况是盖着积雪的水泥地。 这一手妙的不光是骏马通人性，还有何雯精湛的马术。 没有多年苦工的骑手，根本做不到这么随心所欲。 等到何雯进来，队长大喊道：“堵门” 几个壮汉立刻推出准备好的货柜，将大门堵上。 刚准备码第二层，何雯突然提着长刀走上来：“你们去边上待着吧。” 几人愣了一下：“不堵上的话……” “用不着，我来守这张门。” 见她如此坚决，几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二楼窗台的队长看了何雯一眼，对着他们挥挥手：“把地方让给她。” 能在荒无人烟的野外单枪匹马来去自如，何雯肯定不是普通人，警察队长选择相信这个陌生女人的实力。 实际上作为需要在一线和丧尸战斗的特警，他清楚地知道很多人的身体已经完全不能用人类的概念来衡量。 比如能催动雷霆的吴军，这种人能穿着五六十斤的钢铁护具，跟活尸捉对厮杀不落下风。 不少人都好奇地看着何雯，她似乎对那些窥探的目光视若无睹，随手扶了扶面甲，一跃而起跳到那足有一米多高的柜子上，提着陌刀迎风而立。 就这一下，很多人都暗自咽了口唾沫。 那身铠甲和陌刀加起来最少四十斤打底，穿在身上还能随便一跳就是一米多高，身体强度可见一斑。 丧尸可没心情让他们慢慢研究何雯的铠甲，此时已经冲进了服务区。 “小心。”有人高声提醒道。 冲得最快的七八只丧尸咆哮着扑向独自站在主楼大门口的何雯，那张金属锻造的鬼面上看不到人类的情绪，只有冷冽的刀光闪过。 平平无奇地一记横斩，毫无任何花哨，甚至看起来有些拙劣。 当先一只丧尸直接被拦腰砍断，鲜血瞬间喷涌在空中浇出血雨。 目不转睛盯着何雯的刘涵倒吸一口凉气。 “我曹，怪物。” 那可是被强化过的人体，竟然像是一张纸一样毫无滞涩地被砍断，刘涵不敢想象那一刀的力量。 第一只丧尸的半截身子堪堪落地落地，何雯的刀刃就已经回转，直接横撩了回去。 一刀砍开两只丧尸的胸膛，何雯看都没看一眼战果，身随刀走借着长刀的惯性一个旋身，刀刃划出一道圆弧横扫而出，身前再次喷起血雾。 三米区域的几只丧尸直接脑袋搬家，跟他妈没来过这世上似的。 这宛如杀鸡仔一般的压倒性屠杀直接震住了所有人，甚至有人一时间忘了防御已经冲到窗台的丧尸。 “杀！” 人群中爆发出怒喝，无数砍刀长矛从窗口挥出，瞬间捅死一大片丧尸。 二楼窗台，两个大汉不疾不徐地张弓搭箭，尾羽颤动间总有一个丧尸的眼眶多出一只箭随后栽倒在地。 他们的箭矢不多，为了节省体力和箭矢，每一箭都力求射到要害。 即使是这么近距离射击，也称得上精准了。 他们边上还有几个青年，拿着大号弹弓，不停地发射钢珠，尸群中不时有血花爆开。 十几个燃烧瓶忽的一声飞了出去，砸在楼下的尸群中，带起火焰灼烧血肉的焦臭。 服务区内大量废弃的重物被人丢了下去，砸倒无数丧尸。 杀戮如同爆燃的火药，自第一个血点飞起便一发不可收拾。 守在边缘小房子的刘涵算是开了眼了：“哎哟，这些人还挺厉害啊。我还以为他们会吓得屁滚尿流呢。” “不然你以为他们怎么活下来的？连刀都拿不稳的废物早就被人弄死了。” 林枫轻笑着拿起一只特制的超大号防爆叉，随手将两个冲到附近的丧尸拱翻，边上的兄弟立刻刺出削尖了的加长钢管，直接那两个丧尸去见阎王爷。 这是五马山的人对付零散丧尸最常用的战术，两到三人拿着长叉控制，再来两人直接捅要害，安全且高效，关键是不用浪费子弹。 奔跑中的丧尸冲击力很强，也就林枫这种牛马体力能一个人随手顶翻两个。 第462章 猛男遇见猛男(下) 丧尸割麦茬一般倒下，换了人类军队，碰到这么大的伤亡士气肯定开始崩溃了，要是没有督战队估计都已经开始撤退了。 但是这些怪物并不知道恐惧，他们满脑子里想得应该都是菜谱。 战斗逐渐激烈，楼上的警察也陆续开枪，支援压力很大的区域。 他们的子弹不多，能省就省，不然也不用叫人拿着冷兵器来干架。 防线边缘堆积起了一片尸体，不少人的士气受到极大的鼓舞。 林枫十几个人的屋子就两面窗子需要防御，压力很小，但谁都没放松警惕。 站在后面桌子上的几个汉子按着枪，目光一直在尸群中来回观察。 一旦出现不对劲的状况，他们会立刻提醒并开枪支援窗口的兄弟。 就在这时，二楼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小心，有两个大家伙！” 林枫抬头一看，尸群中有两个体格明显大了几圈，身高接近两米五的怪物正在快速靠近。 此时尸群的密度正好达到最高，围墙边几乎全是人头，不少窗台后的战士已经力竭，换上了后备的人。 有枪的人不再心疼子弹，直接对着那两个大家伙招呼了上去。 枪声如雷鸣，那两个巨大化的丧尸身上爆出血雾，他嚎叫着猛然提速，瞬间冲进了服务区。 楼上的枪手心头一紧，扣扳机的速度都快了两分。 钢铁弹雨落下，两个狰狞恐怖的怪物最终哀鸣一声，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就在众人刚松一口气，那两个丧尸身后突然冲出两道迅捷的身影，一左一右瞬间冲到墙边。 那对宛如大猫的冰冷竖瞳里，是满怀恶意的杀机和嗜血欲望。 “草。” 林枫骂了一声，拽出腋下的枪直接从侧面开火。 子弹扫过，活尸顶着弹雨冲到窗台伸手一拽，拖出两个男人。 这一切来的太快太突然，那两人还没嚎叫出来，就被活尸撕开了喉咙。 杀掉两人，那只活尸立刻往后一退，闪入尸群中。 尸群抓住机会，立刻涌上了这个出现防守空缺的窗台。 “快下去支援他们！” 二楼的队长立刻呼喊两个带枪的警员下去帮忙，一旦不能重新堵上缺口，大量的丧尸就会冲进来跟里面的人短兵相接。 一旦失去防御优势，战斗会立刻走向不利的局面。 而此时另一只活尸也破开一个窗台的防守，随后猛然冲向大门口的何雯。 “小心！” 上方的警察高声喊道，借着最后一点射界打出了弹夹里最后几发子弹。 活尸速度极快，在他喊出声的下一秒就来到了何雯侧面。 此时何雯刚砍翻两个丧尸，似乎来不及抽刀回防。 就在众人以为她要被活尸当场干掉时，却见她猛地一扭身，那柄陌刀以雷霆之势快速回转，后发先至眨眼间便斩向侧面。 那只活尸也没料到这个人类能有如此之快的动作，猝不及防之下被长刀斩中肩头。 刀锋入肉一寸便被卡住，活尸那违反生物常识的增生骨骼挡住了这雷霆一斩，但巨大的力道也让他侧飞了出去，一连撞倒三四只丧尸才翻滚着落地。 “开火，开火！” 警察们知道这种怪物有多恐怖，大声呼喊着想要第一时间干掉他。 一时间几乎所有枪口都对准了这只活尸，大量子弹直接将他身上那件破棉衣打成了碎布。 但他那几乎是唯一要害的眼睛被手臂挡住，如此数量的恐怖的子弹并没能第一时间要他的命。 他脚步踉跄地快速爬起来，滚入混乱的尸群中。 枪械哑火，一直在二楼观察情况的队长恨恨地骂了一声。 就在他以为要这样放虎归山时，那个暗金色的身影猛然冲了出去。 挂着鲜血的陌刀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悍然杀入尸群，瞬间溅起的冲天血雾甚至盖过了头盔上的那顶红缨。 暗金色的铠甲在难得的日光中熠熠生辉，宛如一架人形战车般迅速净空了周围的尸群，长刀如蛇般追击着那只已经重伤垂死的活尸。 刀锋砍在对方后肩膀，活尸直接跪倒在地，宛如是被一柄重锤硬生生地砸下来的。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何雯已经松开了武器，身形如电般冲上去，一脚踹出直接将活尸踢倒。 随后她猛地踩住对方后背，覆着铁甲的右臂伸出压住对方脖颈，左手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 活尸疯狂地挣扎着，但还未等它掀翻背上的何雯，匕首就捅入了他的左眼，直至没柄。 他的动作一僵，身体不自然的抽搐着。 杀掉这只活尸，何雯一脚勾起自己落在地上的陌刀，头也不回地再次杀入尸群。 似乎对她来说刚刚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根本不值得多看一眼。 红缨猎猎飞动，刀锋破空呼啸，覆着鬼面浑身浴血的甲士孤身入阵，刀下竟无一合之敌。 宛如自历史传说中复生的战神。 不少站在后面观战的后备人员都张大了嘴巴，一脸的呆滞。 “她……她吃什么长大的？” “真他妈猛！” 人们议论纷纷，看向何雯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畏惧和崇拜。 此时的刘涵也是看傻了，从何雯纵马而来到现在不过一个小时，这个神秘的女人却一次又一次地刷新了他的认知。 咕咚~ 他咽了口唾沫，眼神中突然升起一丝狂热。 “大哥，我也想跟她一样猛！” 不光是他，边上几个男人眼中也流露出异样的情绪。 那是对武力的崇拜，对绝对力量的渴望。 正在搜索另一只隐藏起来的活尸的林枫一脸鄙夷地说道：“你？快拉倒吧，这种人都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脑袋别在腰上过日子。你想有这种本事，先把枪下了，去野外混上一年再说。” 听林枫这么一说，刘涵顿时泄了气。 “没枪我可怎么活啊？” 刘涵又瞧了林枫一眼，试探着问道：“大哥，你不是很厉害吗，也能做到她这么猛吗？” 林枫随口道：“能，但是没有她这么行云流水。她的能力就是专门强化杀戮能力，能赋予她近乎本能的战斗直觉，就像某些老猎手，永远能第一时间找到猎物的弱点一击毙命。你可以理解为一个拥有人类智慧的小号活尸，只用刀近身作战的话，三十个你都不够她一个人杀。” “这么厉害啊。”刘涵嘀咕了一句，随后有些狐疑地打量了他一下，小声说道：“你有这么猛吗，我咋从没见你这样砍过丧尸。” 林枫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了看他，左手涌出虚幻的水浪形波动，一挺重机枪出现在他手中。 他用蛮牛一般的力量单手扛起机枪，拿枪口指着刘涵说道：“小傻瓜，你看是我的枪猛还是她的刀更猛。” 刘涵干笑一下，后退两步说道：“那必须是你啊，你天下第一猛男。” 第463章 瑞思拜 屋内的丧尸在枪械的压制下很快被击杀，防线重新搭建起来。 林枫瞥了一眼正在不断减少的尸群，基本已经确定了战斗的结果。 何雯好像很有分寸，说五百个人够了还真就够了，这群丧尸看似凶猛，但人类拥有武器和智慧，依托地形防御起来并不困难，毕竟数量也就一千来号。 但是另一只活尸迟迟没有出现，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去。 冲天的腥臭充斥着整个服务站，当人们杀掉近前所有站着的丧尸后，惊愕的发现最后一小批丧尸竟然已经蹲在门口开始了进食。 他们吃的都是地上的丧尸尸体。 这些东西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作为人类的餐桌礼仪，蹲在地上大口吞咽着血肉，毫无半点对同类的怜惜。 这一幕让不少没见过世面的难民都看吐了。 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是人吃人啊。 何雯站在尸堆上，浑身挂满血浆，粗重呼吸带出的雾气自面甲孔洞中透出，这一幕宛如从战场中爬出来的狰狞恶鬼。 她休息几秒，直接提着刀走到门口，砍死了最后十几只肚子溜圆的丧尸。 众人刚准备走出建筑，二楼的队长立刻高喊道：“小心点，还有一只活尸！” 活尸的实力强的吓人，放在哪里都是重视的目标，队长也一直没有放弃搜寻它的身影，但直到战斗结束都没看到另一只活尸再出现。 “它走了。” 正在往回走的何雯突然喊道。 “你看见了吗？”队长追问道。 “没看见。”何雯摘下满是鲜血的面甲和头盔，露出一头精悍的短发，“但我能感觉到。” 众人莫名其妙地对视一眼，选择相信了她的说法。 天灾已经持续半年多了，各地迸发出大量觉醒者，他们中有不少人掌握了些极为吊诡的能力，何雯说能感觉到，应该没在扯淡。 刘涵一边极其狗腿地给林枫递烟递火，一边好奇地请教：“大哥，她怎么感觉到的，内力吗？” “杀气，力场，直觉，天人感应，我解释不了，大概就是类似这种玄学的东西……姑娘们在背后偷看我的时候我也能感觉到，只是没她的直觉那么恐怖而已。” 林枫叼着烟大大咧咧地回道。 刘涵想了想后继续问道：“为什么都是觉醒者，老庞看起来那么low？他那个超能力除了点烟就没见他用过别的地方。” 林枫笑得喷了口烟，随即又叹了口气：“咱们五马山还算好的了，至少是吃过苦头的人，算上老五一共有三个觉醒者，你去那些官方的基地看看，马上就明白了。整天锦衣玉食的人怎么可能唤醒身体最深处的力量，这些在外面找饭吃的人可不一样，不够强就得死，他们进化的脚步远远快于基地里的人。” “所以想变强，就要不断压榨自己的力量去突破极限对吗？” “对。” “我觉得还是老庞这种用火的太拉稀了，喷火器都能做到他那种效果，还是那个吴军厉害，一道雷就能干翻一栋楼。” “能力没有强弱，要看怎么运用，老天爷给了你力量，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刘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扭头看去，不少人正对着天上指指点点。 抬眼一看，只见天空中有个奇怪的东西在快速靠近。 “我曹，鸟人！” 仔细看，还真是个鸟人，是个穿着灰白色翼装的人。 那个鸟人快速降低高度，眨眼就到达了距离地面不到一百多米的距离。 人群中响起惊呼，这个距离居然还不开伞，并且还在快速下降高度，等着摔死吗。 “这人疯了吗？” “快开伞啊！” “我曹，奔这边来了。” “快溜快溜，别让这傻帽创死了。” 鸟人听不到众人的呼喊，几乎是贴地飞行一般朝着服务区快速冲来。 但诡异的是，他的高度维持在了离地二十米左右，虽有变动但却未见落入地面。 这里可没有那么大的风，即使有也无法往上吹，这显然违背了常理。 刚靠到五百米左右的距离，鸟人突然拔高，攀升的同时速度快速削减。 “天呐，怎么做到的？” “没有风他怎么升高的？” “我靠，不会真是会飞吧。” 就在众人张大了嘴巴统一看天的时候，鸟人已经来到了服务区上空。 他的速度不断下降，照理说这种速度早就没有足够的动力支撑他悬空，应该落了下来。 但他就是做到了，并且开始匀速下降。 “我怎么感觉……底下有股风在托着他？” 随着他的下降，平底猛然卷起狂风，吹起无数雪沫。 鸟人在离地十米的空中以一种能让牛顿从棺材里跳起来的状态悬停半秒，随后双腿并拢整个人快速坠下。 在即将接触地面的前一秒，那突然出现的狂风再度增强，宛如朝着他涌去一般席卷而过。 剧烈的气流吹动他双臂下展开的翼装，让他再次完成了一次空中急停，随后就看见鸟人安全落地。 鸟人在地上站稳，随手摘下了头盔，一头紫色的长发立刻披洒下来。 这时已经目瞪口呆的众人才看清，那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孩，连翼装的胸口上都贴着一个草莓熊贴纸，她的口腔还在咀嚼着什么东西。 女孩低头看了一眼脚下：“哎呀，又把我的鞋子弄脏了。” 她小跳一步离开这滩混着碎裂内脏的血迹，随后看向眼前那群嘴巴张得能放下一个鸡蛋的男人。 女孩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随后右手双指放在眉边，冲众人来了个打招呼的手势。 “家人们，中午好啊！” 打完招呼，女孩舌头一动翻出一块泡泡糖，脸颊一鼓，吹出了一个小气球，随后啪得一声破裂。 “我在天上都看到了哦，警察叔叔好敬业，瑞思拜！” 众人回过神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各异。 这都啥人啊，一个比一个离谱。 第464章 给你看看我的大宝贝 就在众人愣神时，何雯突然走上来朝那个女孩问道：“找到他们了吗？” 女孩笑着点点头：“在西面二十公里左右。” 那名队长走出来，好奇地打量和女孩两眼，问答：“你是控制了风，把自己吹起来的吗？” 女孩嘿嘿一笑，冲他吐了吐舌头说道：“是的，叔叔！” 看着年纪最多也就三十的队长挠挠头，“真是个天才，我也听说过几个能操控气流的觉醒者，但只有你一个人能飞起来。” 站在窗台后看热闹的林枫打量了那个女孩几眼，突然扭头看向刘涵：“去跟那个紫头发的姑娘搭话，事情结束之后请她来五马山，要什么都有。” 刘涵一听就知道林枫八成是想把那个能上天的姑娘弄到手下来，立马说道：“那何雯呢，她们好像是朋友，要不要叫她一起来，她那么厉害，很值得拉拢。” “我看你是馋人家的马吧？”林枫鄙夷地瞧了他一眼。 刘涵咧嘴一笑，默认了自己的小心思。 林枫懒得说什么，挥挥手打发他去接触那个女孩。 何雯是什么人他很清楚，这人是个独狼，很难接受别人的拉拢。 林枫不但知道她手上的功夫有多狠，当年还跟她搭伙抢劫过几个富户，只是那是在天灾第三年的北方。 这个几乎把冷兵器运用到巅峰的娘们当时在北方可是个名人，标志性的黑骑金甲鬼面孤身驰骋雪原，提着一把陌刀就敢单骑冲击已经结群的丧尸。 关键她总能活下来，而且变得越来越强。 但是相比何雯，林枫更看重那个能飞的女孩。 个人的武力在枪炮面前并不算什么，枪炮做不到的事才叫稀罕。 刘涵刚凑上去和那个女孩说了几句话，站在女孩边上的何雯突然扭头朝这边看来。 只见她跟警察队长交流几句，随后和队长一起走了过来。 何雯身上满是已经冻结的红色血浆，行走中裙甲翻动极具压迫感。 她来到林枫面前，毫不客气地问道：“我的同伴找到了那些引诱丧尸的人，我们想去抓两个舌头，你能帮什么忙？” 林枫反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一定会帮你们？” “带着十几条枪在这装难民，你当我看不出来你们是什么人？刚刚战斗的时候我听到你在开火，还一直在找另一个竖瞳怪物，对吗？” 一旁的队长也附和道：“哥们，既然都一块上路了，那就别遮遮掩掩了呗，手里有货就亮出来，我们的弹药真的不多了。” 何雯眼睛很毒，早就看出来林枫不是什么简单货色，加上刚刚动了枪，队长也知道了这群人有不弱的火力。 林枫笑笑，从背包里掏出两盒子弹递给队长，又冲身后的同伴招了招手：“给叔叔们来点弹药。” 一群人开始掏包，各自掏出一两盒子弹递过去。 队长抱着那一堆弹药，狐疑地打量了林枫几眼：“哥们，你抢了哪里的军火库啊，这么富？” 林枫挤了挤眼睛：“社会上的事儿别打听。” 队长一噎，感觉这人真欠扁。 不过拿到了这么多子弹，他的心情也相当不错，直接拿起对讲机开始叫人，似乎准备把后方大部队里仅有的四辆雪地车调出来去追杀那帮人。 林枫其实对路上可能出现丧尸的情况有过预想，这群勾引丧尸的人就算不是331的人，最起码也是不希望难民去闹事的人。 不过越往前越靠近331，他也不想冒险去追杀那群吊人，毕竟331里面的军队不是盖的。 茫茫荒野根本不好找人，找到了也很难追上，毕竟大家都有车。 追杀追不追得上不好说，万一被他们把军队调出来反咬一口，那自己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现在警察愿意去做这件事那再好不过。 不过现在林枫倒是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他趁着何雯跟队长走开的功夫，从亚空间里取出一只长条形的箱子，径直朝着那个紫头发女孩走去。 刚一靠近，他就看见刘涵和那女孩聊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林枫正疑惑刘涵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跟姑娘搭讪的功夫见长啊。 听了一嘴后，他发现两人似乎在交流着什么动漫的剧情，一般都是现在的学生爱看的，林枫这岁数还真没听说过。 难怪能凑一块，原来是同好。 刘涵这逼还贼烧包，其他人似乎也对这个紫头发女孩很好奇，边上围了不少人上来搭话，刘涵直接撩开大衣把底下的枪露出来，另外两个跟着他的兄弟也是按着枪把其他人挡开。 那些难民大多都很识趣地站在边上没插嘴，听那个女孩跟刘涵扯淡。 和平年代都还知道别在别人说话的时候强插进去，何况这种一言不合就会动枪杀人的乱世。 能活这么久的，没有礼貌也多少懂点人情世故。 “大哥，你快来。”见到林枫过来，刘涵亲热地招呼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桃桃。桃桃，这是我大哥林枫。” 名叫桃桃的女孩一边咀嚼着口香糖一边打量着林枫，随后笑嘻嘻地说道：“大叔，长得很帅嘛，演艺圈的吗？” 这个称呼让林枫有些恍惚，不禁想起了某个同样爱看漫画的女孩。 “我有那么老吗？”林枫笑着摸了摸脸，左右看看后小声说道：“桃桃，我有个好玩的东西，你想不想试试？” 桃桃眼神古怪地打量了他两眼，道：“想，但是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跟我说，好玩的东西不方便在这里拿出来，咱们去边上的小屋子里慢慢聊？” 林枫哈哈一笑：“真聪明。” 桃桃想了想，冲着一旁的何雯喊道：“雯雯姐，这里有个怪大叔。” 站在一旁正在跟队长交流作战计划的何雯扭头看了这边一眼，随口道：“我听见了，你跟他去就是了，他不会把你怎么样。” 随后林枫笑嘻嘻地把桃桃带进一间小屋，随手关上门挡住外面难民们窥探的视线，蹲下身打开箱子的锁扣。 桃桃抱着胳膊问道：“大叔，什么东西啊，搞这么神秘。” “嘿嘿，不藏着点可不行。”林枫笑嘿嘿地打开箱子，“来，给你瞧瞧我的大宝贝。” 第465章 桃子小姐的大宝剑 小屋的门推开，桃桃抱着箱子鬼鬼祟祟地来到队长跟何雯身边，小声和他们交谈着。 只见桃桃一通嘀咕，又拍了拍手上的箱子，队长难以置信地扭过头来看向林枫。 叼着烟斜靠在门框上的林枫冲他咧嘴一笑。 队长犹豫一下，皱着眉头走上来小声说道：“兄弟，你哪弄来的这东西？” 林枫没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我叫林枫，吴军好像跟你们提过我吧，上回送过你们两袋子药。” 队长愣了愣，随即点头道：“吴军老说他有个叫林枫的朋友特仗义特厉害，看来没吹牛。” 林枫摸出一张纸条递过去：“这是我电话，哪天路不好走了，就来跟我搭伙吧，哥们我就喜欢你们北区这帮性情中人。” 队长接了纸条塞进兜里：“好，谢谢你的帮助。” 此时叫过来的那几辆雪地车也驶了过来，队长安排了几个精锐上车。 随后就看见桃桃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一个大布包快速撑开，气流涌动间那布包直接充气撑开，变成一个小型的滑翔伞漂浮在空中。 她将林枫给的箱子绑在身上，冲着雪地车上的警员们挥了挥手。 “芜湖~起飞喽！” 霎时间剧烈的狂风涌起，吹起无数白雪，桃桃大笑着在风雪中升起，快速升入天空。 雪地车也跟着冲出，跟随着天空中桃桃的指引前去追杀那群捣鬼的混蛋。 林枫看着他们远去，掏出对讲机切到某个频道：“往西南方向去了，大猛带两队人跟上去，看情况搭把手。” “是。” 大猛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隐藏在远方山林中一支车队呼啸冲出。 刘涵挠了挠自己的屁股，煞是眼馋地嘀咕道：“我突然觉得能飞比有大马骑还要帅。” 林枫嘿嘿一笑：“那你去偷辆武装直升机回来，我帮你收着，想开的时候找我拿就行。” “我有那本事，我早上天了。” 前方的路面上还有些丧尸，众人继续在何雯的带领下继续前进，沿途清扫着阻碍。 二十公里雪地，用人力走能要掉人半条命，但对于能上天的桃桃和雪地车来说，那就是二十分钟的事。 桃桃飞入高天，来到先前发现那群人的位置拿着望远镜不断搜寻，仗着空军视野好的优势，很快重新找到了对方的踪迹。 她迅速掏出一只小旗子，朝着那个方向猛劈七八下，活像个正在使用魔法棒的幼稚小女孩。 这个简单且粗暴的旗语迅速被下方一直用望远镜观察她的警察们get到，四辆雪地车猛地提速，后座的人跟着枪械上膛。 行驶一段距离后，他们立刻看见了桃桃指出的目标。 那是七八辆在雪地中行驶的雪地车，其中一辆后面还拖着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 警察看到了他们，他们同时也看到了警察。 看着四辆车上的人穿着警服，还拿着枪朝这边冲来，车上的人立刻意识到了不对，果断改变方向往后跑。 两支车队在野地上开始了追逐，都在拼命提速。 都他妈一个厂子造出来的车，破不了招啊！ 一名警察一咬牙，掏出怀里的小旗子举过头顶开始画圈。 现实中没有小魔仙，魔法棒只是孩子的玩具。 但旗语在某些时候传达出的指令，能做到小魔仙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接收到叔叔的神秘讯号，紫色头发的魔法少女闪亮登场。 天空中的桃桃兴奋地搓搓手，提起挂在边上的箱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了大叔给的大宝贝。 她的高度开始快速下降，直到来到那只正在逃命的车队正上方四五百米的高度上才停下。 正在专心致志开车逃命的人根本没注意到脑袋上突然多了个奇怪的玩意儿。 桃桃嚼着泡泡糖，笑嘻嘻地抱起大宝贝，以一个奇怪的姿势低着头按照林枫教的方法瞄准了下方那支车队。 “提前量多少呢……为什么不给我一个自动追踪的宝贝啊，就像游戏里那样……” 她嘟囔着瞄准了一会儿，怎么都感觉不太对。 一会儿后，魔法少女失去了耐心，直接凭感觉击发了大宝贝。 爆燃的火药在天空中释放出巨大的能量，这枚出厂时打死都不会想到自己能被一个魔法少女放在天上发射的rpg呼啸着冲出。 “芜湖~真过瘾，大宝贝，我决定称你为桃子小姐的达摩利克斯之剑！” 桃桃欢呼一声，死死盯着自己的杰作。 火舌从天而降极速坠落，宛如天外坠落燃烧着火焰的陨石。 正在逃命的人突然就看到一道火光冲入面前的雪地中随后瞬间爆炸。 飞射的钢渣在火焰中穿破雪花和瞬间蒸起的白雾，与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一同掀翻了最前面的两辆车。 因刹车不及，跟在他们后面的两辆车也直接撞上前面的车翻滚起来。 “奶思！” 空中的桃桃兴奋地挥了挥拳头，随后快速攀升高度脱离战场。 这姑娘已经开始琢磨，怎么去找那个帅大叔再要几发“桃子小姐的达摩利克斯之剑”。 剩下的人几辆车仓促变向，毫无义气地甩开受苦受难的兄弟继续逃命。 警员们快速围了上来，揪出一个摔晕过去的活口，一枪托就抡了上去。 “你麻了个哔的狗杂碎，引怪害人是吧，老子十年前玩网游的时候最恨你这种小贱人！” …… 331上空，一架正在降低高度的飞机里，机长疑惑地揉了揉眼睛，冲副机长问道：“你刚有没瞧见啥东西从那边的云层里晃过去？” 副机长一边确认屏幕上的数据，一边随口回道：“可能是鸟吧。” “不能吧，我觉得有点像滑翔伞。” “那就是鸟人咯。”副机长只当他看错，随口嘀咕道，“好了，终于要落地了，这一路飞得我心惊胆战的。” 飞机在331今早专门清扫过的超长跑道上降落，经过极长的滑行后总算停下。 几辆军车拱卫着一排黑色轿车来到正在对接的扶梯下，扶梯上甚至还有专门铺设的红色地毯。 轿车里的人陆续走出来，东海市市长赫然在列，只是眉宇间似乎带着淡淡的忧色。 大量荷枪实弹的警察与士兵混在一起，监视着跑道外的区域，这次的客人似乎很有分量。 第466章 超能力与科技的结合 两个精悍的墨镜男人从舱门中走出，确认了一下情况后让开了道路。 随后留着平头的矮个子中年男人从飞机里出来，看了一眼下方正在朝自己挥手打招呼的庞大接待团，又看了看脚下那条一尘不染的红色地毯。 自己明明是来问罪的，东海人却弄个这么大的场面来接机。 何况物资如此紧缺，花这么多人力物力迎接自己，还不如想想把东西省下来给难民用。 他对东海市政本就不算太多的好感又削减了一点。 “什么时候了还搞这种场面功夫，真不知道东海这帮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男人咕哝了一句，快步走下扶梯，市长微笑着走上来伸出手：“许组长，我代表东海市欢迎你的到来。” 平头矮子皮笑肉不笑地跟他握了握手，随口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坐进了汽车里。 市长想跟他同车，却发现对方带来的人已经把车子坐满了，只好迈着略有些尴尬的步子去了另一辆车。 车子启动，坐在前面的秘书冲他小声说道：“这个许可的态度这么硬，是不是有意针对您？” 市长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替赵成安说了话，他自然觉得我跟赵成安是一路人。现在那群激进派如日中天，底下的人也跟着目中无人了起来……交代下去，他想查什么让底下的人统统配合就是了，总归是不要让我们的人来替赵成安扛雷就行。” 又交代了些事宜，这个即将在政坛再进一步的男人偏头看向窗外的皑皑白雪。 关于他的调令很快就会下来，东海怎么样他已经不在乎了，好的坏的，统统留给后面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轻叹了一口气，也许是在叹息自己已经被岁月绞杀殆尽的少年热血。 有时候他真觉得这片土地实行了数百上千年的流官制度真是个极其无奈而又悲哀的政策。 任期一满即调离的举措极大压制了地方大员的势力，让他们不至于将自己的治下打造成只听其调令的私人王国，这样便能逼迫他们把更多的精力从人事斗争挪到真正的工作上去。同时官员权力完全来自于上级，加强了中央对地方的控制力。 但反过来看，不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谁又会真正去不惜代价做到最好呢？多少任期五年的人，直接透支地方三十年的潜力只为给自己的任期添上一笔丰厚的政绩来博取升迁，前任带着成绩风风光光地走了，一切窟窿和漏洞就留给后人来想办法。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他并不觉得赵成安打压难民集中资源丰实331的做法有错。就像流官这个有好有坏的制度一样，世间万物总要有取舍的。 如今这种乱世，要活人，就得先杀人。 …… 桃桃回来的时候，林枫等人刚清理完一波丧尸。 她耍宝一般在林枫头上飞了一圈才落地，笑嘻嘻地跑上来说道：“大叔，再给我来一发呗。” 林枫眼轱辘一转，摸出两个手榴弹递过去道：“送你两手榴弹玩，火箭筒我也没多少了，不过我们那挺缺你种厉害人物的，你要是愿意来保护我们的父老乡亲的话，以后干仗的时候我可以让你去玩炮。” 桃桃一把抓过那两个铁疙瘩揣进兜里，“谢谢你的礼物，我会好好考虑的。” 说罢，骗到两个手榴弹的桃桃扭头就去找何雯去了。 林枫笑了笑，也没去计较女孩的敷衍。 桃桃的能力是操控气流，也就是风，这种能力并不算罕见，但能做到如此精妙控制，把自己送上天到处乱飞的，林枫估计现在东海可能就这么一个。 一个能发射rpg的空中哨兵，这可是好东西，关键还贼隐蔽贼灵活。 这要是弄个大点的滑翔机给她，估计都能直接挂上重机枪开始对地面人员进行屠杀。 最关键的是，林枫知道桃桃这种人对风的控制不仅仅局限于自己周围，随着这些人实力的增强，甚至可以做到影响飞机的起降。 她撵着你打，你却够不着她，你派直升机出动她直接拔升高度躲进云里，你敢进云层她就摸近了制造气流扰乱你的飞行，然后趁机给你全家都杨了。 觉醒者的能力千奇百怪，在初期看起来好像并不是特别的强，但随着时间推移，其中的强者会直接颠覆传统的作战方式，一旦和科技配合，很容易发挥出1+1大于2的效果。 很多养尊处优的上流人瞧不起难民，觉得他们跟暴力机构争斗完全就是鸡蛋碰石头，但林枫作为经历过一次的人很清楚这些现在看起来很弱小的难民，将来会变得有多恐怖。 他们需要的是时间，在恶劣环境中、生死压迫下不断进化的时间。 林枫有时候也在想，以这种进化的速度，也许几十年之后，被淘汰的反而会是躲在避难所里过着安逸生活的那一批人。 也许真的有一天，会出现那种仅凭肉体凡胎就能硬扛枪炮手撕坦克的人形怪物。 四辆雪地车也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两个活口。 领头的警察走过来对着队长喊道：“队长，逮了两个孙子，嘴还挺牢，不肯交代是谁指使的。” 队长摆摆手：“拉过去交给陈主任处理吧。” 他们是想拿着这两个人，等到了331去找幕后主使的麻烦。 林枫看他们这样就知道是上刑没上到位，走过去笑着说道：“警官，你们工作这么辛苦，这两个人渣我们帮你看着吧，正好我这有个心理专家，可以帮你们审问一下。” 队长眼咕噜转转，笑着点点头。 林枫有个狗屁心理专家，这话说出来什么意思大家都懂，就是给警察一个台阶下，让他来上刑。 人给陈主任，还不知道要逼问多久才能得到答案，还不如让下手更狠毒的难民来快速搞出结果。 林枫一招手，几个手下直接过去把那两个吊人拖了过来。 “小心点，可不要让人发生什么意外。”队长笑眯眯地叮嘱道。 “嗐，我这些兄弟都是细致人，肯定给他们照顾好。” 第467章 机票的价格是水果罐头 两个倒霉鬼见警察竟然将自己交给难民，顿时慌了神了。 他们敢在警察面前嘴硬，那是因为知道这群北区来的警察有底线跟原则。 难民可就不一样了，能来这里帮警察杀丧尸的就没几个好人。说难听点，把难民全杀了肯定有无辜的，杀一半肯定还有漏掉的。 他们被林枫的人拖到马路下按在雪堆里，林枫摸出个手机打开录像递给刘涵让他拿着，随后按着裤腰带对着两人说道：“我跟你们说个贼好笑的死法，这天气在野外滋出来的尿啊，几秒就能结冰，你说我要是把你们的上衣扒了，让几千号兄弟轮着来滋你们，你们能活多久呢？” 两人一听立马露出了苦瓜脸，侮辱性强不强就不说了，这么弄要不了二十分钟就得变成冰坨子被活活冻死。 刘涵在一旁听了直接笑出声：“大哥，我尿黄，让我先来。” 其他几个兄弟也是哈哈大笑起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拿尿滋死人，新鲜。 他们哪知道这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开胃菜，林枫还有一堆更恶心更好笑的玩法，全都是天灾下那些性情扭曲的人琢磨出来的。 荒原里没有道德，无尽的争夺制造了不知道多少杀戮和仇恨，对待仇人，人们总能迸发出无限的奇思妙想，在弄死对方之前就先整垮对方的精神。 两人没敢搭话，林枫笑着拔出一把匕首递给身旁的小弟：“先把这两人的牛子和舌头拆了，反正留着也没啥用，等后天拖到331门口，当着狗主人的面来滋。” 小弟哈哈一笑，拿着刀就走了上去。 “大哥，别别别！” “我说，我说！我们是331民管大队的，是我们队长让我们干的！” 见这两个吊人光速服软，林枫笑眯眯地让他们把肚里的东西全交代出来。 得到想要的东西，林枫收好有招供录像的手机，直接把人扣在了手上。 警察似乎也挺放心他，由着他扣住这两个证人。 刚从人家手里拿了那么多子弹，还是吴军的朋友，又有那么猛的火器，林枫很容易就得到了警察的信任。 一路走走停停，天也黑了下来，众人在晚上八点终于来到预定的落脚地点，大部分人走了一天都很累了，草草吃过饭就开始睡觉。 林枫一转头就发现刘涵在翻背包，于是问道：“你找啥呢？” “我找点吃的，去喂一下那匹马。” “累一天了不睡觉在这惦记一匹畜生，你可真行。” “嘿嘿，那马越看越帅，我要想办法把它弄到手。” 林枫翻了翻白眼，从空间里掏出来几盒宠物饼干，又拿了个水果罐头丢过去：“我投资你一下，拿这个试试，应该会吃。你要能把那马弄过来，爷作为天使投资人得先骑。” “好嘞！” 其实林枫知道何雯的马不会让陌生人骑，纯粹就是想逗逗刘涵让他去出糗。 刘涵拿着东西兴冲冲地跑去找何雯，林枫看着他背影里透出来的欢快突然有些羡慕。 年轻真好。 半小时后，刚钻进睡袋的林枫看见刘涵跌跌撞撞地走进屋子，一头碎发往后倒，眉毛上还带着冰碴。 看他那样，摇摇晃晃得仿佛要摔倒一般。 林枫有些惊讶地问道：“嗨哟，你给那马灌了什么迷魂汤，还真让你骑了啊？” 刘涵甩了甩脑袋，突然兴奋地嚷嚷道：“大哥，我上天了！” “大晚上你嚎什么嚎，骑个马你还能上天，马鞍给你那啥开了苞啊？” 刘涵咧嘴傻笑两下：“骑个鬼的马，那龟孙子吃了我的饼干，摸都不让摸！不过桃桃是馋鬼，看到我有水果罐头就想吃，我觉得没骑到马就干脆让她带我飞一次算了，结果她还真的答应了！那感觉老爽了，我这还是第一次坐飞机，空姐还教我怎么玩跳伞呢，我明天得再找她带我上天！” “空姐？”林枫愣了一下后差点笑冒烟，“你小子真他娘是个人才，一个罐头就骗到上万块的服务。” 夜越来越深，难民们逐渐入睡。 迷迷糊糊间林枫突然听到有脚步声推门而入，随后睁开了眼睛。 打着手电刚推门而入的手下看他睁着眼睛看着自己，愣了一下后问道：“村长，怎么不睡觉？” “什么事？” “大猛那边说有尸群在靠近，黑夜里看不清数量，但是应该不少。” 林枫坐起身打了个哈欠，嘀咕道：“这帮傻逼还挺能熬。” 尸群哪来的想都不用想，绝对是被人引过来的，接下来几天的路程估计不会好走了。 林枫只带了十几个心腹混进难民堆，但是却有六十多个带着重武器的精锐一直在周边跟随准备应对各种突发情况，显然是值夜的人发现了尸群。 这时外面的村道上也响起了呼喊。 “快起来，有丧尸来了。” “准备战斗，准备战斗！” 难民和警察也不是傻瓜，巡逻的夜哨撒得很远，三万人的大部队，根本不会缺人手，现在也发现了丧尸。 经过一天的磨合，这群难民之间也有了最基本的默契，很快就组织起来防线，大批举着火把的警察来回跑动，负责协调人手。 林枫站在自己住的民房里看着突然被唤醒的村庄，看着那些挥舞着武器呼喊旁人的难民，看着那些将女人和孩子送到中心区域保护的警察，突然觉得这才叫人。 也许很多人都清楚，走这一趟331可能要死很多人，他们可能也知道，羸弱的老人孩子根本比不上青壮有价值，但他们依旧愿意带上他们，并且在遇到危险时提着武器挡在前面。 有一个孩子在慌乱中和家人跑散，路边的房门突然打开，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冲出来将他拉进屋内，粗鲁地喊着：“别乱跑，上我屋里先躲着！” 有住在边缘的老人跑得气喘吁吁，同行的女人立刻回去搀着他一起跑。 强壮的男人提着武器冲向村子边缘，把一堆杂物堆放在用来堵路的卡车边上，构筑起最原始最简单的防御阵地。 有个聪明的半大小子甚至爬上了屋顶，举着火把大声指挥弱者往村中心跑。 面对灾难，这群乌合之众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团结，原本混乱的人群隐隐有了秩序。 不需要所谓上层的引导，不需要警察现身指挥，他们自然而然地悟出了生存之道。 第468章 大侦探赵双 “你说什么？” 331某间办公室，赵双愤怒地抓起一只烟灰缸朝着对面的一个小队长砸了个过去。 “你再给我说一遍！” 小队长慌乱地躲开，烟灰缸在墙头破碎，碎渣掉在地上叮当作响。 他擦了一把脑门的冷汗，冲赵双解释道：“赵秘书，我们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赵双这些年还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他不是在气这帮人没把事情办好，而是在气居然被人抓到了活口。 “我给你们调了十几辆雪地车，枪也有十几条，这都能让人逮住，你是干什么吃的？” 他打死没想到吸引丧尸去袭击难民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能被人办砸。 因为提前预想过难民会追杀这群勾引丧尸的人，他特意暗中调出了武器和载具交给他们，就是为了让他们被人发现后可以第一时间逃离。 你就是打不过，你也不可能在雪地里被一群两条腿赶路的难民抓住吧。 而且警局有多少雪地车他是打听清楚了的，最多四五辆，平坦的荒野里相距一两公里就能互相发现，根本不至于被人摸到附近活捉。 就算被堵住了，十几条枪难道还杀不出去吗？ 赵双的计划确实没什么问题，这帮民管的人事情也办得很小心，全程没出什么差错，按照正常发展的话，就算是林枫亲自出动，除非是上百辆车围堵，不然很难抓到他们。 毕竟雪地车的极限是能跑到时速百公里以上的，撑一会儿就能冲回331附近了，到时候反咬一口直接让军队把追兵弄死就行。 该死就该死在难民有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空中力量，桃桃穿着翼装时速能直接干到两百公里，在公路附近搜索一支车队简直就跟玩一样，还能抱着rpg在实现空中打击。 这年头难民都还在舞蹈弄棒玩肉搏，民管的人想破头都不会去注意天上还有个非人的高科技。 小队长再次擦了把汗，苦哈哈地说道：“赵秘书，真不能怪我，那群人有炮啊！我都差点回不来了。” “炮？”赵双皱了皱眉，“你放屁，这群乡巴佬哪来的大炮？就算有，那一大片平原，怎么可能藏的下大炮！难道他们有眼睛，知道你们会在那一片活动？” “是真的，当时我们也没看清，反正突然一下窜出一个火星子，然后路上就炸了，直接翻了四辆车。” 赵双气得猛拍一下桌子：“你别跟我在这找理由，赶紧想办法去解决问题。我告诉你，京都来了个调查组，事情收不了尾的话你就不用干了。” “是是是，我马上去想办法。” 小队长颤颤巍巍地离开了办公室，赵双心里的火却是越烧越旺。 在他看来，这帮人很可能是自己把事情办砸了，怕受责罚故意找个借口说别人有大炮。 这群废物甚至怂包到不敢回去确认到底有没有活口，就这一条就足够赵双对他们失望了。 还他妈大炮，炮你老母！东海范围有炮的只有军队，谁他妈敢拉着大炮到331附近来跟市政作对？ 根本看不到动静的炮，最少是在几公里外击发的，那已经不是普通的小型火器了，没有运载车根本不可能拉进野地里去。 赵双才不相信有人能在野地里藏下这么厉害的武器，就算有也不会那么凑巧地就在附近。 而且这种规模的武器，杀伤力怎么可能只炸出一个小坑掀翻几辆车？这个小队长讲出来的话根本就没有逻辑。 这种鬼话也就民管这群地痞出身的白痴编得出来。 本来好好的一个计划，却突然出现这种意外，赵双很担心那些被炸翻的人里会有活口。 到时候被难民压着来到331，那事情就算真的闹大了。 努力压下心头的怒气，他思索良久后让人把今天被警察追捕的那些人单独叫了一个过来。 看着眼前这个心有余悸的年轻人，赵双尽力挤出一丝和蔼的笑容，递过去一只香烟朝他说道：“小刘，我问你，你们今天到底是怎么被那群人干翻的，说真话，不用怕你们队长。” “真的是大炮。”小刘接过香烟夹在耳朵上，“我当时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一道火飞过来然后直接爆炸了，我要不是闪得快我的车也得撞上去。” “确定没听到开炮的声音？” 小刘犹豫一下后说道：“应该是没有的，当时我们在逃跑，太紧张了。” 赵双眯了眯眼睛，问道：“你们不是说对方才四辆车吗，为什么不敢回去跟他们战斗？” 小刘苦笑一下：“领导，一开始我们是不想被缠上才选择逃跑，毕竟您也交代了，不要跟他们正面冲突。结果他们后面连大炮都弄出来了，谁还敢跟他们打啊！” 赵双往椅背上靠了靠，颇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赵双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了，难道难民真有大炮？ 难道是附近哪个部队得了失心疯在帮他们。 事情越来越怪，赵双心中的怀疑越来越深。 许久后他敲开赵成安的办公室，走进去郑重地说道：“叔，我派出去聚集丧尸的人被那群难民弄死了四个，用炮打的，他们连开炮声都没听到，很可能是军队的重炮在几公里外发射的，我现在觉得就是曹东乐在捣鬼。” 听到这个消息，本就心情有些烦躁的赵成安愣了数秒，随即瞪着眼睛说道：“放什么狗屁，你知道能打几公里的火炮是什么档次的东西吗！曹西进再怎么狂妄也不敢用军队来插手东海的事情！” 赵成安训赵双的说辞，就跟赵双先前训那个小队长如出一辙。 炮弹爆炸之前没有炮声，这是最吊诡的地方。 如果真是火炮，那只能是超远距离发射，以至于发炮的声音没有传递过来。 这种东西别说难民，很多穷逼农业小国都还造不出来射程几公里的火炮。 坦克主炮的射程一般也就才一两公里而已。 连试射校正都不需要，几公里外一发入魂，你说不是部队干的傻子都很难相信。 赵双几天前就怀疑起了曹东乐，理由很简单，眼下鼓动难民闹事的人的套路跟当初在储备仓库的时候太像了。 而园区的冲突里，最后明面上得利的可就是曹东乐，他显然就是当初园区暴动的最大嫌疑人。 而且曹东乐也有这么干的理由，因为姓曹的跟赵成安不对路，他不想让赵成安上位，而是在支持与他关系更亲近的另一个副市长，这件事在331高层是人尽皆知。 唯一让赵双费解的是，把难民引来331，所有人都要吃亏，如果真是曹东乐干的，那他就是在损人不利己。 现在能掌握远程打击力量的只有军队，而能指挥军队的人只有最顶层的一波人，他们想收拾赵成安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那就只能是军队里的人在私下搞事，而曹西进无疑有让东海地方部队私下卖个面子的实力，他可是曹东乐的亲大哥，暗中帮助自己的弟弟进行权力争夺简直就是情理之中。 赵双就这么兜兜转转用错误的信息错误的过程推导出了正确的结果。 如果曹东乐在这，一定会把大牙都笑掉：小赵你真他妈是个人才。 关键这事儿就算真是部队干的，他们也不能去查。查了不就是坐实了自己坑害难民的事了吗。 现在他们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祈祷那四个人里没被抓到活口。 第469章 群魔乱舞 无意间把赵双两叔侄给绕晕了的罪魁祸首桃桃此时自己也快飞晕了。 她正在乘着滑翔伞在尸群上方来回搜索，不时丢下一根被点亮的荧光棒。 有荧光棒的地方代表着马上会有大批尸群从这个方向过来，村里负责观察的人看到了会立刻调动人员做好准备。 情报很多时候能直接左右战争的胜负，能飞天的桃桃无疑是极好的侦察兵，这也是林枫想把她收入麾下的原因。 喊杀声已经响彻了整个村庄，正对丧尸来向的南面已经杀得血流成河，战士换了一波又一波。 这群丧尸数量不少，战况比白天凶险多了。 林枫正犹豫着要不要让大猛他们拿着重武器过来支援一下，免得折损太多人手。 一处路口涌来了大量丧尸，拿着冷兵器防御的难民们逐渐有些支撑不住，这时突然有三个手持防爆盾的男人护着一个瘦弱眼镜男朝着战况最激烈的地方跑去。 “让让！” 手持盾牌的男人一边喊着，一边解开腰间的挎包，抖落无数钢珠。 那些黄豆大小的钢珠落在地上滚落开来，周围正在抵御丧尸的难民破口大骂道：“捣什么乱！” 那四人没理他，又抖开一包钢珠。 正有人要上去阻止他们，就看到三面盾牌竖起将眼镜男人围住。 “闪开！” 眼镜男大吼一声，猛然抬起双臂。 下一秒，地面那些钢珠突然漂浮起来，短暂地悬浮后嗖得一声朝着防线外冲了出去。 啪啪啪啪啪~ 急促的细小撞击声响起，宛如雨打芭蕉，同时无数血点在尸群中爆开。 周围的难民直接看呆了。 “妈耶，万磁王啊！” “牛逼，快快快，再来！” “甩个火瓶给他照亮！” 立马有两个燃烧瓶呼啸着甩出去，在外面炸开，点亮了黑暗。 借着火光，人们终于看清了那些正在疯狂飞舞的钢珠。 那就像是一片密集的蜂群，在眼镜男人的操控下疯狂扫过，一次便能放倒数名丧尸。 只在电影中出现过的场景投进了现实，无数人看得嘴巴都张大了。 四人组开始移动，直接往外走，大量钢珠围着盾阵高速飞舞，跑过来的丧尸瞬间就被打出了十几个血洞。 很快就有大量丧尸倒下，零星能冲过钢珠阵线的丧尸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迅速被持盾保护眼镜男的三个大汉拿刀砍翻。 他们似乎是长期配合的队友，四个人就清空了一大片区域，制造的杀戮暴烈而高效。 也许是战况越来越激烈，加上看到有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高人突然大显神威，其他一直隐藏着实力的难民也不再遮掩，大量的奇人异士冲上了一线。 轰轰轰~ 大地颤动着翻滚，数十根地刺和岩柱轰然升起，为一处濒临崩溃的防线堵上了缺口。 村外的雪花突然诡异地开始冰结，豁然出现的冰面如潮水般蔓延，无数狂奔中的丧尸在光洁的冰面上摔了个狗吃屎，随后被难民的长矛捅穿。 黑暗中有烈火凭空闪现，又迅速落入尸群之中炸开。 穿着单薄衣衫的男人挥舞双刀从围墙一跃而下，如旋风般在尸群中掀起血雨。 两个体魄如蛮牛般强健的大汉各自牵着一条手臂粗细的铁链的两头在街面上横冲直撞，大量丧尸被他们的铁链掀翻，他们身后的同伴立刻跟上趁机暴打落水狗。 手提长刀的鬼面甲士在街口驰骋冲杀，雄健的黑色骏马不知将多少丧尸踩成了烂肉。 狂乱的罡风涌起，卷着无数积雪将这处破落的村庄包围，宛如龙卷中唯一平静的风眼，后面赶来的丧尸在暴风雪中短暂地迷失了方向。 还在天上的桃桃被卷得到处乱飞，一边操控气流稳定自己的滑翔伞一边破口大骂：“哪个王八蛋乱放屁，桃子机长还在天上呢！” 陈主任站在楼顶呆呆地看着那些陌生的难民，一股荒诞感自他心底升起。 突然他摘下帽子扔在地上，跳脚大骂道：“这么厉害早不出来帮忙，一群白眼狼，你们保护老子还差不多！” 整个村庄开始了群魔乱舞，越来越多人不再隐藏实力，有人拿出了藏着的枪械，林枫甚至看到一根土炮。 刘涵此时也懵逼了，他猜到难民里面有人隐藏实力，但没想到狠人这么多。 他现在算是知道了林枫说的卧虎藏龙是什么意思了。 能在这种极端严酷的条件下生存这么久，那些小团队的难民里绝对是有狠人的。 几万人的难民，挤都能挤出来一堆高手吧。 白天叫他们出去砍个丧尸都不响应号召，晚上丧尸冲到门口了才肯出力。 这帮孙子都是想跟着大部队捡便宜，到了331如果真有机会拿到粮食再开始搏命。 林枫没去参与战斗，而是上了房顶观察着那些身手不凡或者有特殊能力的人。 走这一趟，除了想盯着难民，他还想借机招揽一批高手回去，今夜就是个观察他们的好机会。 五马山日子比起外面来算是很好过的，但坏就坏在太好过了，那么多人竟然只有四个觉醒者，还是在早期上山之前觉醒的。 基地落成之后，生活不再有危险，就再也没有看到一个新的觉醒者了。 第470章 考验考验我 影影绰绰的火光里，砍掉最后一只丧尸的难民大口喘着粗气，目光扫过被鲜血染红的村庄，情不自禁感叹道：“妈的，简直就是地狱。” 人和丧尸战斗的烈度颠覆了所有人对杀戮的看法，这群完全凭借本能行事的怪物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怕死，一个劲地往上冲，顶在一线的人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 白刃战是阵亡率极高的残酷战斗，来袭击的丧尸估计有近四千只，这一夜最少损失了六七百条人命，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这还是人类拥有数量优势，占据着防御优势同时还有武器相互配合之下才打出来的战果，不敢想象如果是在平坦的荒野里遭遇尸群，这没有重武器的三万人能活下来多少。 大量失去了亲朋好友的难民抹着眼泪走出来收敛尸体，还有人含着泪挥起屠刀砍死那些在濒死中变异成丧尸的同伴。 相比看着他们死去，不得不亲手再杀他们一次更让人难以接受。 “太惨了。”刘涵举着火把为林枫照路，嘴里小声嘀咕着，“如果他们有武器就好了。” “他们还不够强，也没有统一的指挥，只死这么点人已经是运气很好了。” 林枫对于这种情况只能无奈叹息，其实丧尸不难对付，不说枪械，就按照古代军队作战的套路，给难民配发简单的护甲和长枪，结阵配合，同样数量下对丧尸完全可以做到压倒性地屠杀。 但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培养战士的物资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这件事林枫做不来，331也做不来，因为问题的根源还是物资。 看了看街面上的斑驳血迹，林枫取出一大堆冻着的牛肉，朝自己的手下招招手：“过来扛上，去警察那边吃宵夜，刘涵你去把刚刚我交代的那几个人以警察的名义请过来，就说一起商量对策。” “好嘞！” 刘涵屁颠颠地跑远，林枫则带着手下扛着一堆牛肉来到警察们安顿的院子。 一进门就看到陈主任在那里捣鼓卫星电话，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怎么了，陈主任，怎么听你好像在骂当兵的啊？”林枫笑问道。 陈主任抬头看了他一眼，林枫的事他是知道了，对这个人很关注，毕竟这是个出手就是近千发子弹的阔佬。 “别提了！丧尸来的时候我打电话请他们出动直升机来支援，他们说要请示，现在战斗结束了他们才说领导不知道这边有难民，需要先核实情况！操他妈的，打官腔打到我身上来了！” 林枫呵呵一笑，没去计较这个话题，而是招呼自己的手下直接开始生火准备煮肉。 不是不想调，是没法调，难民现在是要去抢331，军队还帮他们解决路上的麻烦的话，到后面很容易引发政治问题，所以只能无奈装傻。 陈主任自然知道里面的道理，现在骂娘纯粹就是在发泄情绪。 “你这是干啥啊？”陈主任看着那些自来熟一般开始操持篝火的汉子，朝林枫问道。 “打累了不得吃口饭啊？正好今天高手都出来了，请他们过来吃饭顺便商量下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呗。” 陈主任看了看那一大堆牛肉，舔了舔嘴唇后说道：“我跟你说，吃饭是吃饭，别指望我搞腐败啊。” “瞧你这话说的，怕嘴软就别吃，我请别的警官吃。” “嘿，你就拿这个考验干部？我今天还非要考验一下自己了。” 陈主任拍拍屁股走过去开始张罗，天灾之后这些基本等于离开了体制的人也不再像以前那么严肃，说话也变得随意了起来。 今晚也牺牲了不少警察，他们急需一顿饱餐来鼓舞士气。 收敛好尸体，人们稀稀拉拉地回到屋子，睡觉的睡觉，补充食物的补充食物。 残酷的现实让所有人都习惯了死亡，与其彻夜哭到天亮还不如早点休息，明天继续上路。 倒是警察这边的几个屋子火光大亮。 没辙啊，土财主林老板请客吃饭，那可不得吃饱了再睡。 刘涵去邀请的客人很快陆续赶到，一个大屋子挤得满满当当。 刚刚并肩作战了一场，加上都是血性汉子，说话很随意，没一会儿就吹起了牛逼。 桃桃挤到林枫身边，笑眯眯地问道：“我可没看到那支车队刚刚有进来过，你不会就是那个卡车侠吧？” “我哪有那么胖，你可别乱说哟。” 林枫朝她挤了挤眼睛，从兜里摸出一盒水果糖塞过去。 得到贿赂的桃桃满意地蹲下，直接原地开吃。 桃桃白天就看到了林枫留在外面的那批手下，警察追那支车队的时候大猛还跟在后面吊着，桃桃一猜就觉得是那些暗中鼓动难民的人在附近保护难民大部队。 庞建军做好事不留姓名，好事的难民们便根据他留下来的装着物资的卡车，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卡车侠。 今晚林枫拿了这么多食物出来，桃桃就觉得他可能是把东西藏在了那些卡车上。 卡车是交给警察看管的，难民不能去上面拿东西，那能拿东西的就只能是警察认可的卡车侠本人咯。 桃桃小姐成功用错误的信息错误的推理得到了正确的答案。 其实不光是桃桃怀疑他，陈主任也在怀疑他，毕竟卡车侠花这么大力气挑起这件事，怎么可能就撒手不管了。 现在林枫就在难民堆里，还是吴军的朋友，又有这么多热武器，他就很有可能是卡车侠。 一群人叽叽喳喳聊着天，肉香很快从锅内飘散出来，激起一片口水吞咽声。 林枫笑眯眯地摸出一条华子，直接开始给屋内众人散烟，一边发一边说：“兄弟们，咱们这样各自为战可不行，得团结起来，不然后面的伤亡只会更大。” 有人挑头，那些抱着同样心思的难民小头领也附和起来。 “对，这大哥说得有道理。” “咱们得有个统一指挥，这样才能有更强的战斗力。” “嗯，我建议大家把家底都亮亮，请陈主任来主持大局。” 这些能做头领的都不是傻子，都知道现在抱团对所有人都有利。等到了331，想要拿到粮食也得靠大家团结，不然被那些坐办公室忽悠两下就会有人叛变。 今天的战斗加剧了他们的想法，既然上了船，又有着共同的利益诉求，那就该有个带头大哥了。 第471章 咱俩可是好哥们 根本没有争论，由警察来负责统筹人手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陈主任理所当然地成了带头大哥。 毕竟他们威望高，而且一直都是警察在维持秩序，难民天然地亲近他们。 陈主任看着正在和难民头领们嘻嘻哈哈的林枫，心里一阵无语。 他本来以为林枫今晚搞这一出是想自己站出来主持大局的，没想最后推到了他身上。 这可不是十八路诸侯讨董，谁做大哥谁最有面，日后能名留青史的好事。 这事儿闹不好，最后挑头的人真的会被砍掉或者像汪新建那样丢进牢里。 而且这些人可不会真的把陈主任当老大，有利则聚，无利则散，出事了就大难临头各自飞。 说不定到时候331给点好处，他们会立马把陈主任给卖了。 陈主任颇有一种我本来就是个太子陪读，最后一不小心被迫黄袍加身的无语感。 但他也没法拒绝，因为现在势力最强的无疑是拥有大量精锐人员和武器的警局，他既然来了，那就有责任站出来挑大梁，不能再像先前那样畏畏缩缩了。 经过一天的观察跟磨合，各自也对各自有了基本的了解，现在又有了正式的盟约，一下子就畅所欲言了起来。 “附近的丧尸估计不多了，但是咱们还是得小心，明天我跟我的兄弟带队走前面先探路。” “嗯，好！等到了331，我们先抗议，逼他们把粮食拿出来。” “不给的话咱们就砸门，几万人一起冲进去。” “我们要不要再等等，还有好多人没赶过来，到时候人多点，给他们把压力拉满！” “等个啥，要我说干脆挑一万个能打的，轻装上阵冲到331直接开始抢！” “那部队那边怎么办？331肯定有很多驻军的吧。” “呵呵，我认识那里一个连长，他们不敢乱杀人的。” “到时候他们要是敢动手，我们就在门口坐着不反抗，他们也不敢抓我们的，我就不信他们能眼睁睁看着几万人一起饿死！” “有道理！” “抓了也好，他妈的，进去了就有饱饭吃了！” “噢，这倒是我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一群人叽叽喳喳，什么破招都想出来了。 陈主任按了按手，示意大家安静，随后说道：“我跟你们说个好消息，有人举报了那些诬陷汪局长的人，现在京都派了个调查组过来调查这件事，我估计今天中午应该到了。咱们去到331之后，找他们来主持公道就行！” “真的？” “那可太好了，我就说领导不会不管我们死活的。” “哼，整死这帮贪官污吏。” 得到一个有利的信息，不少人都欢呼雀跃起来。 林枫微微一笑，没有去打击这些人的热情。 调查组是曹东乐那帮人一手运作搞过来的，真正的目的是打击赵成安，会不会帮难民说话根本是两码事。 这三万人，以及其他那些闻讯正在赶来的难民，自始至终都只是他和曹家骗来造势的棋子。 什么狗屁卡车侠？不过是一群躲在幕后拨弄游戏规则，利用难民为自己增加筹码的阴谋家罢了。 锅盖一掀，肉香扑鼻，众人乐呵呵地分享起了食物。 林枫的几个手下在他的授意下，和那几个实力极强的觉醒者扯起了淡，准备先拉近关系，找个机会把他们拉到五马山去。 而林大村长则盯上了正在胡吃海塞的桃桃。 “桃桃，上我那去当个哨兵咋样，我们那好吃的贼多。” 大口啃着牛肉的桃桃偏头看了他一眼，咽下嘴里的食物后说道：“我不想给人当小弟，我喜欢自由的生活。” “什么小弟不小弟。”林枫笑呵呵地摆摆手，“来了就是哥们，你想去哪玩都随你。” 桃桃瞥了一眼正在给林枫串肉撒料准备烧烤的刘涵，问道：“刘涵是你哥们吗？” “那必须的必。” “那算了，他跟个狗腿子一样，当你的哥们怕是没那么容易。” 刘涵听到这话立马不乐意了，扭过头来冲她说道：“什么叫狗腿子！我大哥帮我报了大仇，还对我这么好，我报答他不是应该的吗？” 桃桃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林枫想了想后说道：“你不想被人束缚的话，要不考虑下过来跟我们做邻居，以后互相也可以有个照应，你平时在天上飞看到不对的就跟我说，我每个月给你拿一批好吃的怎么样？” “唔~”桃桃噘着嘴想了一会儿，“这个可以考虑，等这里的事情办完再说。” 林枫嘿嘿一笑，摸出一包猪肉脯塞过去，小声道：“我那有个温泉，你可以住在温泉附近，景色可好了。” 桃桃一把将猪肉脯接过揣在衣服里，随后看向林枫的大衣内袋：“你是机器猫吗？” 林枫撩开内袋，露出里面一堆巧克力糖果之类的小零食，笑嘻嘻地说道：“哥们我别的没有，就是吃的贼多。” “好！”桃桃郑重地点点头，“以后咱两就是好哥们了！” “嗯，好哥们！”林枫也点点了头。 “嗯，好哥们再给我拿包瑞士糖吧……你有可乐吗，我好久没喝过了，给我拿一瓶。” “……” 林枫沉默半晌后问道：“你是不是准备拿了我的吃的就跑路？” “怎么可能，我不是那种人！”桃桃狡辩了一句，继续埋头炫饭。 林枫皱着眉头打量了这个无耻小骗子一会儿，凑到刘涵耳边说道：“她对我有戒心，你跟她年纪差不多又有共同语言，想办法把她弄上山，事成之后我给你搞套铠甲，保证比何雯的那身好看！” 刘涵一听直接支棱了起来，用力地点了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第472章 火牛哥 第二天一早，难民重新上路。 一起经历过了生死，大家都有了信任度，当陈主任安排人先行出发清剿丧尸的时候，足足数千人响应。 最终五百个最强壮的男人被选出来，提着钢管木棍等东西做的长矛走在了前面，碰见零星丧尸就是一顿乱捅。 如果侦察兵发现大批丧尸，他们会立刻找房子或者拿汽车当掩护，慢慢将丧尸剿灭。 人类这种恐怖的直立猿一旦结群，配上长柄枪阵，对付数量少于自己的动物就是屠杀。 一个人不够就十个人一起上，十杆枪捅上去顶住敌人，那就是上千斤的力量，就是一头猪都能给它挑到天上去。 一路走走停停，有了统一指挥的难民脚步都快了几分。 临近中午，难民们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车声，扭头一看是一支五辆吉普车的车队。 经过简单的接洽，他们很快融入了大部队。 一路上陆续有半道赶来加入的小股难民，众人已经习以为常了。 中午休息时，陈主任把一帮小头目聚到一起，一边吃饭一边商量今晚在哪落脚。 正吃着喝着，突然一个碎发男人笑着问道：“哥几个，我怎么听人说有人故意引丧尸过来啊？” 林枫外头看了他一眼，冲手下问道：“这谁啊，今天刚来的吗？” “嗯，刚到的，叫什么火牛，三十多个人开车来的，有七八条枪，看着实力还可以。” 手下在一旁小声说道。 林枫带来的人不多，明面上一波，背地里又一波，外面还有一队人在策应。难民堆里手下一直都有在监视难民里的动静，有什么情况会第一时间告诉他。 能开车说明燃料挺足，有七八支枪说明实力也不弱，这个火牛能被喊来一起商量事情不是没有原因的。 火牛在那边说话，很快有人跟他说明了情况。 他听完后骂骂咧咧地说道：“这群人真是王八蛋，居然吸引丧尸来害兄弟们！” 提到那些人，一群人也开始骂起娘来。 331周围本来就没什么人烟，也没多少丧尸，他们勾引过来这么多，鬼知道是跑了多远弄来的，属于是坏透了。 一群人骂嗨了，火牛突然说道：“那你们怎么不出去找他们啊，得把他们弄死啊，不然他们一直勾引那些怪物过来。” 边上一人笑着道：“找了，已经整死好几个了，剩下的都跑了。” “是吗？”火牛眼轱辘一转，继续问道：“我看你们就四辆车啊，怎么追上他们的？” “嘿嘿，咱们有空军。” “空军？”火牛愣了一下，“什么鬼东西？” “嘿嘿，有机会……” 嘭~ 这哥们话还没说完，就被他边上的大哥盖了一巴掌。 “你这个显摆鬼，就知道吹牛，老实吃你的饭。” 火牛看了看周围这群难民，笑呵呵地继续吃着饭。 填饱了肚子，他冲手下耳语几句，跑回自己的车上歇着去了。 半小时后，火牛听着手下和难民的闲聊，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打开天窗站起来往前方眺望，看了看那个骑在马背上的身影，又朝天上看去。 好半晌后他坐回车座上，一脸的狐疑。 “难道是从天上丢的炸弹？” 火牛其实是在打听昨天追杀那些引怪的人的事，但警察对这件事闭口不谈，难民也不清楚细节。 林枫把rpg给桃桃的时候就交代了她要跟警察保密，那群警察心里明镜似的，知道东西是林枫给桃桃的，但是这事儿是他帮了大家的忙，现在又是一条船上的人，自然不会去揭穿桃桃的谎话。 火牛现在是一肚子的疑惑，有人能借着滑翔伞上天这是他没想到的，但这么一说好像又解释的通了，难怪那支车队莫名其妙就被干翻了。 正当他费解时，一个小弟匆匆跑到车边，小声道：“牛哥，糟了，还真被他们抓到两个活口！” “我操了。”火牛低骂一声，继续问道：“人现在在哪？” “关在中间那辆黑色的面包车里，有人盯着，没法下手啊。” “妈的，这两个废物，平时吹牛一个比一个厉害，关键时刻一点用都不顶，被抓了怎么还不自杀？” 火牛忍着怒气，对着手下们吩咐了起来。 他压根不是什么难民，而是赵双派来铲事儿的人。 …… 331某处住所。 曹勇一边收拾着刚放下的一堆书，一边冲曹东乐问道：“爸，市长会怎么收场？” 曹东乐大大咧咧靠在书房椅子上，笑着说道：“那得看林枫他们走不走得到331，赵成安又敢不敢下狠心把事情做绝了。” 他们昨天刚举家搬进避难所里的住处，有不少东西需要收拾。 曹东乐其实也不喜欢331，但为了自己的安全也没辙，毕竟难民马上要来了，暴乱几乎是肉眼可见地在迫近，住在山下的小镇上很难保障安全。 曹勇摆好书架上的书，有些担忧地说道：“我可是听说他们聚起来快四万人，赵成安只怕没这个胆子把事情搞大吧？” “那可不好说。”曹东乐笑吟吟地把玩起了自己装烟丝的银壶，“他已经这个年纪了，不争一把可能就再也没机会了。” 这个老逼登好像每次算计别人的时候，都笑得特别开心。 “如果林枫他们真的走到了这里，市长会妥协吗？” “一定会。”曹东乐斩钉截铁地点头应道，“反正他接下这四万人的烂摊子，稳个十天半个月就能走人，东海已经不是他的东海了，京都才是他未来的舞台，他才不在乎331被难民拖死嘞。” 曹东乐游走在名利场的边缘，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昨天市长在跑道上的那声叹息，就是在为东海叹，也在为自己的无可作为而叹息。 从大局上来讲，为了331的人能更好地活下去，就应该采取暴力手段镇压外面的难民，但作为马上要离开的市长，他不能这么干，因为这么干了，会有人的脸面不好看，他到手的升迁也得出现变动。 赵成安想这么干，因为他是最有利的继任者，不会想接手一个烂摊子一样的331，但又没有一个体面的法子来解决正在逼近的难民。 第473章 脸皮好厚的饿死鬼 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开，保姆走进来朝老曹说道：“曹总，建设部的秘书赵双先生过来拜访你。” 正在卷烟的曹东乐停下手里的动作，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曹勇皱眉问道：“他来干什么？” “请他进来吧，再泡壶好茶拿进来。”对着保姆交代了一声，曹东乐转过头笑眯眯地冲曹勇说道：“来，打个赌，看他是不是代表赵成安来谈判的。” “他知道事情是我们做的了吗？” “嘁~能举报他的人就那么几个，现在能跟他争的也就那么几个，就算猜不到是我们，过来拉拢一下也没损失嘛。” 曹东乐笑眯眯地卷好烟，将它放进烟盒里整齐地摆好，嘴里情不自禁哼起了小曲。 似乎他已经料定了自己会是赢家。 …… 监牢，汪新建坐在桌边随手翻看着一本小人书。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无聊了起来，竟然看起了小孩子才爱看的东西。 住在他对面的顾振东躺在床上，跟个死人一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 到底是年轻人，没有老汪那种随遇而安的淡定。 一名狱警走过来，靠在牢房门口小声说道：“嘿，汪局，有五万人来救你们诶！” 汪新建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道：“你别在这看热闹了，要是方便就帮我带个话，叫他们别闹了，这里的人不会妥协的。” 狱警看了看他手里的小人书后好奇地问道：“你为啥都不期待一下，这可是个翻案的机会啊，我听说京都那个调查组就是过来查你们的事的。” “嘁，我舍不得走呢，巴不得一直在这住着。”老汪调侃了一句后放下小人书，“我的意思是，331不会把物资给他们的，让他们赶紧回去吧，不要弄得大家丢了命。如果能要到好处就收着，不要贪得无厌。” “您是领导，觉悟高，给我说说里面的门道，我也好进步进步。” “啥门道不门道，你去问问粮库还有多少粮不就知道了，能给的话早就给了。现在自己都不够吃，怎么可能拿给外人嘛。难民闹一下就放进来的话，以后还怎么管人啊，上面绝对不会跟难民妥协的，就算现在答应了，以后也得想办法把人打散了慢慢赶走，别指望他们。” “也是哦。” 住在对面的顾振东突然坐起身朝狱警问道：“兄弟，托你打听的事儿问到了吗？” “哦对，差点忘了。”狱警一拍脑袋，继续道：“今早刚打听到了，那个吴军被关在实验室里，不过他运气不错，被人看上了可以戴罪立功争取减刑，日子可比这里好过。” “实验室？”顾振东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们对吴军做了什么？” “那我不知道，反正人应该没啥事儿，不至于要他的命的。” …… 331深处，一座重兵把守的实验室内。 吴军面无表情地大口吃着饭，感觉有点干了又拿起一旁的牛奶猛灌，这吃相活脱脱的饿死鬼托生。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头走到观察窗后，朝正在记录信息的人问道：“他就是吴军吗，这都吃几盘了还不够？” 工作人员苦笑道：“李老师，你是不知道他脸皮有多厚，我们问他什么都不说，到了饭点就开始点菜，弄得好像我们欠他钱一样！我叫他别把肚子吃坏了，你知道他说啥吗，他说他不吃这些粮食也不会给到难民手里，最后都是进狗贼的肚子，所以不吃白不吃，要养点膘将来出去了有肥肉可以抗冻。” 老头扣了扣脑袋，“你瞧瞧你们都把人逼成啥样了，我可是听说这人特本分的，在北区的时候就特乐于助人，还把自己饭给别人吃。” “他本分？他就是个刺头，给他做心理工作他就开始念经，背国际歌，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头观察了吴军一会儿，挥挥手道：“你们这群笨蛋，说话都不知道说，把门打开，我跟他聊聊。” “这……”工作人员犹豫一下，“您还是隔着墙跟他交流吧，这人一个不高兴就放电，虽然不杀人，但是麻晕了没个五分钟起不来，老疼了。” “所以说你们不会说话，净说些惹人家不高兴的东西，开门！” 老头教训了对方几句，很快密封的隔离门被打开。 老头走进屋内，吴军正好吃完饭在擦嘴，他随手拿起一根牙签剔牙，打量了老头一眼后问道：“今天怎么换人了？” “吃饱了吗？”老头不答反问。 “七分饱，能再来点红烧肉吗，我想当下午茶。” 老头笑笑，冲他招了招手：“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你可能爱吃。” “什么东西？” 吴军也不客气，揉着肚子就站起来跟他往外走。 四个持枪的警卫走上来，就要给吴军上特制的镣铐，老头直接挥了挥手喝退他们。 警卫有些为难地凑到老头耳边低声说道：“李所长，我得提醒你，这是最高危险级别的犯人。” “没事儿，我才不信一个能饿着肚子把食物让给别人的警察，会欺负我这么一个老头子。” 老头满不在乎带着吴军往外走，一路的门禁似乎对他毫无作用，人脸识别后光速解锁开门，跳出来的好像都是最高权限。 吴军有些好奇地看了看他，问道：“李所长？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吗？” “算是其中一个吧。” 老头微笑着应了一声，带着吴军来到一扇巨大的玻璃前。 里面的屋子里摆着一堆玻璃大缸，缸里注着了水，水体有些浑浊，水面上飘着一些如浮萍一般的藻类。 “你瞧，这种藻认识吗？”老头指着那些缸里的绿藻朝吴军问道。 “不认识，我不懂植物。”吴军摇了摇头。 “这是一种通过基因编程培育的一个新品种，还没取名字，暂时叫j53。这可是个好东西，它可以在在水里快速增殖，随便给点光就行，对水体营养的吸收率极高，你往水里倒屎尿都行，它能把净水的活都帮你干个大差不差的。关键它还特别有食用价值，富含多种人类所需要的营养。经过我们的试验和初步核算，如果大规模培育这东西，同样的投入下，比种植大米划算多了，完全可以作为主食的补充。” 吴军听完后立马来了兴趣，他揉了揉下巴后问道：“你的意思是种这东西，能比种大米养活更多的人呗？” “对，暂时还无法完全取代大米，但是未来可期。” 老头点了点头后继续道：“我们还在继续改良，应该很快就能得到最优的品种并推广种植，而这只是其中一种，我们还培育了全新了菌子、苔藓，都是可以在恶劣条件下成活的好品种。按照我们的计划，一旦完成改良，食物产量能比以前增加三成。” 第474章 我就要个公道 看着培养室内的那些绿藻，吴军仿佛看见了生机。 他第一次觉得，绿色是这样的好看。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他突然朝老头问道。 老头没说话，而是领着他继续往前走。 走了十几米，来到另一间实验室的观察窗外，刚看清里面的事物，吴军整个人直接愣住了。 那是一棵树，粗壮的树身上靠着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的十根手指上长出树根一般的灰绿色组织，和整个树身连在了一起，女人眉眼低垂靠坐在树下，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般。 看着她十指上延伸出来的那些东西，吴军感觉她就像是跟那棵树长到了一起一样。 “她在午睡。”老头轻声道，“如果有需要，她可以长出更多的脉络来连接植物抽取养分，或者将养分过渡到植物里催化它的生长。她可以把自己的心率降到一个极低极低的水平，那种状态下她只需要很少很少的能量就可以活下来，甚至不需要外界的补充，只靠跟树木共生就能存活。” 吴军嘴角抽了抽，这个女人显然是个觉醒者，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吊诡的能力。 老头指了指边上的一块显示屏：“我们通过监测她的身体状况，就可以得到很多以前无法探查的植物信息，具体的原理一两句话说不清，我就不细说了。我前面跟你说的那些植物，改良过程中她提供了很大的帮助，有相当一部分理论是通过解构她的基因得到的。” 老头拉了拉吴军，示意他继续往前走。 穿过一排排的门禁，两人来到一处类似于训练场一样布局的地方。 只见一个赤裸着上身的肌肉壮汉，身上贴满了一堆检测设备，正在几个实验人员的注视下，一次又一次地挥拳砸向一台带有力量测算的设备。 老头在一旁朝吴军说道：“这也是个觉醒者，他的肌肉密度比常人高出了60%，我们正在测试他的力量极限，然后再看看有没办法解构他的基因，研究一些药品出来，给大家进行身体强化，这样面对外面那些怪物的时候，就不会有那么高的伤亡了。” 吴军大概明白了老头的意图，朝他问道：“给我看这些，就是想说服我配合你们进行研究吗？” “对。”老头点了点头，“不要觉得331都是抢走了难民食物的坏人，我们也在努力拯救这个世界。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能操控那么庞大的雷霆的觉醒者，你的基因可能比核弹的价值还要大。如果能解构你的基因，找到批量生产这种能力的办法，我们就不需要担心那些怪物和老外的威胁了。要是能将你们产生的电力拿来投入生产，那我们连能源问题都能解决，到时候会有无数人因此得救。想想吧，人类不再依赖自然资源，这将会是比工业革命还要伟大的历史拐点，如果我们成功了，全世界的人都要感谢你，这可比让出一份食物救助一个难民伟大得多。” 吴军低头思索起来，眼中闪过几道精芒。 许久后他朝老头说道：“我可以配合你们的研究，但我有个条件。” 老头揉了揉眼睛，无奈道：“你的事我听说过，你如果想让我帮你翻案，我只能说我做不到，我只是个研究人员而已。不过如果能完成我们的计划，将来最高首长都会亲自接见你，那个时候你可以自己翻案。” “不，不是我的案子，我杀了人我认，但汪局长是无辜的，我要你帮他洗清冤屈。” 老头愣了一下，神情古怪地嘀咕道：“你吃我的粮就跟土匪进村一样，怎么现在又做起好人来了？” 他想了一会儿后还是摇头：“这个案子我听说过，但我还是帮不了你，我只是个搞科研的，人微言轻，能翻的话当初就不会这么判……行了行了，我不关心政治，这事儿别再提了。”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吴军突然提高了一点音量，“你不是说你在努力拯救世界吗，看着一个好人在眼前蒙冤受屈都不愿意搭救，你还觉得自己有能力拯救世界？” 老头无奈道：“这种事情多了去了，我又不是当官的，我可管不了。” “懦夫！”吴军突然朝他吼了一声，“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就是一群活在梦里的懦夫！” 见他情绪激动，随行的几个警卫立刻抽出镣铐冲上来按住了他。 吴军也不反抗，任由他们把自己铐住。 警卫将他控制住，很是不满地嚷道：“你放尊重点，李所长每天就睡五个小时，全副身心趴在工作上，就是为了拯救同胞，不是你这种毛头小子能指指点点的！” “哈哈哈！”吴军突然大笑起来，死死地看着老头，“李所长，你就继续活在那些假大空的美梦和荣誉，还有这些傻瓜的吹捧里面吧！一屋都不扫，还在这妄想扫天下，你就算弄出了十倍百倍产量的粮食又怎么样，那些枉死的人能活过来吗？你知道被我杀掉的那个徐江有多少吃的吗，他有整整一仓库，给他吃一辈子都吃不完，你看他给过难民一口吗？他宁愿把食物拿去倒了，都不舍得分一碗饭给孩子！ 你以为我要的是那点粮吗，还是你觉得我在乎这条贱命，还他妈全世界感谢我，真是个笑话！老子现在就是觉得，解决了天灾又怎么样，有些人永远是高高在上，有些人生来就要忍受不公！你弄出来的药有多厉害，能把坏人变成好人吗？这种糟烂的世界，拯救它有什么意义？ 我现在什么都不要，死也好活也罢，我就想要个公道，是那些死了的人哭瞎了眼求都求不来的公道！” 细小的雷弧开始在空气中闪现，警卫见状立马掏出一只放在兜里的镇定剂直接打进了吴军的脖子里。 李所长愣愣地看着吴军，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警卫将他拖回去关押。 许久后他回过神来，叹息一声后摸出手机看了看。 “把坏人变成好人……”李所长挠了挠头，轻声嘀咕道，“那得是仙丹呐。” 第475章 快说是赵成安指使的 弥漫着烟气的山村里，三万多人陆续入睡。 举着火把手提武器的男人来回走动，巡视着村子里的情况。 他们要检查火堆还有老人和孩子的情况，以免他们冻死或者被烟呛死。 燃料很匮乏，难民们几乎是把能烧的东西都拿出来烧了，卡车上的煤也即将用完。 守夜的哨兵坐在村外的车子里，不停地搓手哈气抵御寒冷。 每个人都在努力地应付着严酷的环境，尽管他们根本看不清前方的出路，依旧在努力往前走。 火牛和自己的兄弟坐在黑暗的屋里，静静等待着。 等了许久，一个手下快步从外面跑回来，朝火牛说道：“牛哥，人太多了，可能没法把人偷出来。” “他妈的。” 火牛暗骂一声，犹豫良久后说道：“没办法了，直接送他们上西天。” 小弟露出担忧的神色，低声道：“牛哥，被发现了我们可就完了，他们有好几万人呢。” “怕什么，黑灯瞎火的，做得隐秘点不就好了。” 一群人快速敲定好计划，随后火牛带着几个心腹朝关押那两个俘虏的房子摸了过去。 几人在黑暗中避开巡夜的人的目光，摸到一处民房外朝里看了看。 “在哪间屋子？” “不知道。” “草。” 火牛看着这栋两层小楼，骂骂咧咧地摸出七八个手榴弹分给他们：“不管了，把整栋楼都给我炸塌！” 火牛分好手雷，正欲观察一下位置，安排大家一起丢雷，突然看到一抹强光打在自己面前。 “不许动！” 火牛脸色大变，转身就跑。 嘭嘭嘭！ 枪声响起，打在他前方的雪地上。 霎时间又是四道强光照来。 “再他妈跑老子弄死你！” 枪声惊醒了入睡的村庄，一时间无数火光亮起。 林枫从床上坐起来，打着哈欠看着刚冲进门的刘涵。 “大哥，还真让你说中了，有人想去杀人灭口！” 林枫揉了揉眼睛，继续躺回床上，眯着眼睛咕哝道：“屁大点事儿还放枪，浪费老子的子弹，快滚。” 大批难民和警察赶到附近后，刘涵等人已经把火牛那几个笨蛋控制住。 陈主任跑过来问道：“怎么回事儿？” 刘涵指着火牛几人说道：“他们是331派来的，想杀人灭口，被我们逮到了。” 陈主任皱眉看着今天刚加入的火牛，心中一阵失望。 他在失望某些人的手段如此卑劣。 火牛怒声喊道：“陈主任，别听他胡说，是他们骗我们过来，想抢我们的枪，快救我！” “对，救命啊，他们想抢我们的东西，故意诬陷我们！”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陈主任挥挥手道：“先关起来吧。” 谁知刘涵没有理他，而是拔出刀子直接捅在一人大腿上，笑眯眯地问道：“是我胡说，还是你胡说？” 被扎了一刀的男人冷汗直冒，咬着牙不敢说话。 陈主任皱了皱眉，似乎是觉得刘涵太过粗暴。 “哟，刚刚不是叫得挺欢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刘涵冷笑一声拔出匕首，鲜血立刻染红了雪地，“不想说那就别说了。” 话音刚落，匕首就捅进那人的脖子一个划拉，直接将他割喉。 飞溅的血珠喷在火牛的脸上，直接将他吓傻。 周围众人也是吓了一跳，谁也没想到这个十八九岁的小伙一句话没说开心就把人宰了。 刘涵抖了抖匕首上的血，看向剩下几人：“我看是你们的嘴巴硬，还是老子的刀子硬！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老子说，谁让你们来的！” 其中一个胆小的直接吓得抖成了筛糠，快速说道：“大哥别杀我，是朱队长叫我们来救人的，灭口是火牛做的决定，不关我的事啊！” “朱队长？”刘涵走过去揪住那人的头发，“老子不认识什么朱队长，你就告诉我他是不是赵成安的马仔！” “我，我不知道啊……” 男人惊恐地看着刘涵手里的匕首。 嗤~ 刀子扎进他的肩膀，用力搅动两下。 “你不知道？那老子要你有什么用？”刘涵恶狠狠地问道。 “啊~是！是！就是赵成安！别使劲了，爷爷，你是我爷爷，饶了我吧！” 男人惨叫着喊道，他是真不知道朱队长是不是赵成安指示的，先胡说八道保住小命再说。 见男人承认，刘涵满意一笑，拔出手枪指着火牛：“是不是赵成安让你来的？” 火牛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地说道：“是朱队长叫我来的。” 嘭~ 枪声响起，火牛的鞋上直接炸开一个窟窿。 “啊~是，就是他，就是赵成安！” 火牛哀嚎着招供，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孙子根本不要真相，他只要自己认定的口供。 刘涵转头朝周围的难民喊道：“听见了吗？赵成安这孙子害怕了，派人来杀人灭口了！” 一时间群情激奋，都在开始叫骂。 陈主任站在人群里，看着那个林枫的跟班，心中一阵无奈。 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林枫就算不是卡车侠，也得是跟他们一伙的。 刘涵这那是审问啊，明摆了就是屈打成招，利用火牛这些人的嘴来挑动情绪。 不过好像也不需要审问，想杀人灭口的是谁都无所谓，反正都不是好东西。 火牛的手下被警察控制住，全部五花大绑关了起来。 刘涵处理好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回屋，惊讶地发现林枫没在睡觉，而是在捣鼓卫星电话，好像在发短信。 “大哥，人都扣住了……大晚上跟哪个姑娘聊天呢？” “咋了，羡慕我有女人缘啊？” “嘿嘿~”刘涵挠了挠头，岔开话题说道：“我咋感觉331全是废物？身手又拉稀，胆子又小，一点骨气都没。” “不用感觉，因为他们就是废物。”林枫嘿嘿一笑，“我告诉你，如果是老关要杀人灭口，老关会直接派死士来。火牛这种傻帽一看就是小瘪三，被抓了根本没有对抗刑具的勇气。他如果是死士，会直接带着三十多号人一起冲进来杀人，事情结束跑不掉直接自杀。但是他有顾虑，爱惜自己的小命，还想着偷偷下手可以全身而退，所以这种人只能欺负欺负难民，做不了大事。” 刘涵一细想，发现确实也是。 五马山有一小撮人是专门干脏活的，每天都要被关海山洗脑，完了全家老小全部在家里里好吃好喝，这种人林枫叫他干嘛就干嘛，从不打折扣，因为他的一切都是林枫给的。 如果是他们来执行任务，可能会直接带着炸药冲进来把一栋楼的人全干掉，自己就算被抓了也不会吐口，不然关海山不光会来宰了他们，还要把他们的老婆孩子一起宰了。 死了是烈士，全家享福。被活捉了泄露情报，那就是叛徒，全家一块陪葬。 火牛这种人，显然是没有做死士的觉悟的。 第476章 为什么不早点来 包括赵双在内，很多人都小瞧了难民，至少在战术上是轻视了的。 主要是因为几万人听起来挺多，但都是各自为战的一帮乌合之众。 其实要不是林枫早有防备，加上火牛大意了，没有玩命的决心，今晚可能真的就被他们偷偷地把两个人质宰掉了。 林枫丢下手机拿出地图看了一眼，随后钻回睡袋里重新入睡。 人太多了，很多老弱拖慢了行程，加上路上出现大量丧尸阻碍，到现在走了两天半，即使有一部分汽车辅助，也才前进了不到六十公里。 剩下近五十公里的路程就算轻装从简，也得走上两天才能到。 但林枫并不着急，难民只要上了路，他该做的事就算做完了一大半，剩下就该是曹东乐登台唱戏了。 …… 331避难所某处住所。 领班意犹未尽地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后丢下一串钥匙：“今晚我要回酒店值班，你晚点自己把东西搬进来吧，以后这屋子你住着就行。” “嗯。” 床上的阿妹轻轻应了一声。 待领班出门，阿妹起身走进浴室，打开喷头开始洗澡。 水珠淅淅沥沥地落下，阿妹用力搓洗着身子，洗着洗着突然哭了起来。 好半天后喷头的水突然停下，每天有限的供水已经用完了。 阿妹抹了下眼睛，穿好衣服将自己收拾好，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推门走进这件拥挤的屋子，屋内几个亲戚抬头看了看她，有人目光复杂。 阿妹低着头走到自己的床位，开始收拾东西。 屋内响起了小声的议论。 “想不到阿妹也会做这种事。” “给别人当小三诶，真看不出来。” “别说了，总比跟我们去余杭送死强。” “哼~亏我对她那么好，也不知道帮我争取一个名额。” “是啊，就顾着自己。” 伤还没好的中仔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走到阿妹边上帮她收拾起了东西，小声说道：“以后我们走了，你自己一个人要注意安全，酒店的工作能干就干，干不了就想办法换个地方。” 阿妹面无表情地说道：“哥，领班答应帮你留下来，但是服务生的位置已经被人顶了，只能给你安排去做卫生。” 中仔愣了一下，随后摇头道：“让你姑姑留下来，我去余杭。” 阿妹也是摇了摇头：“姑姑说了，让你留下来，她去余杭，不然她就上吊。” 阿妹的姑姑就是中仔的老妈，阿妹求领班帮忙多要几个名额，但是领班只能多走通一个。 这和领班脱裤子之前答应的条件完全不一样，但阿妹显然已经没得选了。 中仔扭头看了一眼坐在角落的母亲，喉头一阵哽咽。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一个亲戚兴奋地冲众人喊道：“好消息！逼我们去余杭的那个王八蛋赵成安要被人办了，是京都来的调查组，听说姓赵的贪污了！” 众人一愣，立刻凑了上去，七嘴八舌询问了起来。 “那我们还要走吗？” “他被办了，我们就不用去了吧？” “妈的，办得好，斩他全家！” 一屋子的人是乐疯了，都在期待着能有个好结果。 阿妹呆呆地看着那些欢天喜地的亲戚，突然有些无力地跌坐在床上。 眼泪从阿妹脸颊滑落，她的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中仔一回头看到表妹一副丢了魂的样子，低下身问道：“怎么了，还哭了？” 阿妹看了他一眼，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来……他们为什么不早点来！” 中仔心头一颤，意识到了表妹在怨什么，他无奈地在阿妹边上坐下，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安慰着。 阿妹流着泪倒进中仔怀里，嚎啕大哭着呜咽道：“哥……他们为什么……不早点来……” 中仔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想要出声安慰，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出来。 每个人都失去了一些东西，中仔被打掉两颗门牙后，他往日的伶牙俐齿似乎也一块被扫进了垃圾桶，变得不爱说话了。 也许主持公道的人早点来做他们该做的事，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 内务部办公室。 马原之似乎跟烟灰缸较上劲了一般，再次用烟头插了个盆栽出来。 上面来人了，他现在是烦透了。 心腹干将周兆文敲门而入，关上门后走到他边上低声问道：“处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此刻周兆文是愈发佩服地马原之了。 当初何小伟就是他抓回来的，马原之却授意他把这份到手的功劳送出去，就是担心将来汪新建的案子出现变故，把他们这帮人也陷进去。 案子判了后，出了大力气的监察得到了表彰，在如日中天的赵成安面前表了忠心，估计很快就能有人被提拔重用。 说不羡慕那是假的，毕竟关键人物可是他们内务部带回来的，而且案子也该是他们来管，等于是到嘴的肉白送给别人。 但现在本该尘埃落定的案子竟然又激起了波澜，警务系统的一个副局直接实名举报赵成安，直接借着这次暴动的压力把事情捅到了京都，上层震怒派了一个调查组来重审案子，连带着要调查举报的情况。 但哪怕马原之做足了应对，尽量把自己摘出去，现在也逃不脱上面的问责。 估计很快那个京都来的许组长就要找他们了解情况了。 到时候该怎么应付？ 照理说他已经站队了赵成安的派系，只要赵成安能解决这次的麻烦顶住压力接任，内务以后最差也能混个从龙之功，有功无过。但如果赵成安倒台，为他在徐江案里打了头阵的马原之也要倒霉，一旦警务的人再替汪新建翻案，马原之绝对逃不出清算。 这就是名利场的身不由己，哪怕你战战兢兢不敢越雷池半步，稍有点差错也能被旁人一起拖进泥潭里。 马原之掐了手里的烟，抬头看向周兆文：“你觉得呢？” 周兆文摇了摇头：“处长，现在情况这么复杂，我哪看得懂啊？要不……要不咱们装傻，就公事公办算了？” 马原之挠着头思索半晌，随后眯着眼睛说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不对，只靠几个警察绝对是搞不出来的，应该是有人想跟赵部长争一争才躲在后面搅风搅雨。我们这些小人物现在就是被人捏在手里的卒子，只能进不能退，公事公办那就是原地等死。” 周兆文苦恼地站了好一会儿，随即无奈叹息道：“那您说，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马原之没急着说话，而是抽出汪新建案子的卷宗摊开放在桌上。 “来，我们好好研究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我们没注意到的东西。” 第477章 姚斌上门 马原之正复盘这整个案子的经过，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拿起来接听，交谈几句后放下电话，马原之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 “处长，又有什么坏消息吗？” “不知道是好是坏，赵秘书叫我过去一趟。” “这……” 这时候跟赵成安的亲信见面，搞不好要沾上事，周兆文显然有些替自己的领导担忧。 马原之拿上东西，穿好大衣推门离开。 一路兜兜转转，他在一处楼梯的转角见到了正在等待的赵双。 马原之左右看看，这是处防火通道，平时没人，有趣的是这里也没有监控，很多人要说些不方便说的话，经常选在这里。 “赵秘书，有什么事？”马原之走过去问道。 赵双丢下手里的烟头踩灭，看了马原之一眼后面无表情地问道：“何小伟在你那关了几天了吧？” 马原之愣了一下后点点头：“嗯，是要安排他去京都了吗？” 赵双没急着说话，而是拿出烟盒拍了拍，抖出一支烟递到马原之面前：“其实有很多地方可以去，为什么他非要纠结京都呢？他不是喜欢当警察吗，你费点心帮他安排个更好点的地方，让他继续发光发热呗。” 马原之看了看那支烟，沉默片刻后接过，点头道：“嗯，我会和他商量一下。” 赵双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地说道：“何小伟不惧压力，提供了关键的证据，这样的人要好好照顾。但你也得多上上心，如果他有什么隐情或是困难，我们上级部门也要想办法帮忙解决。” “是。” 赵双点点头，转身离开，马原之一个人站在楼道的阴影里，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许久后他突然捏扁了那支烟，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 显然是心情极度烦闷。 …… 翌日清晨，讨董的十八路屁民再次启程上路。 一路走走停停，中午休息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支庞大的车队，还有士兵护送。 还未等难民上去接触，对方就主动靠了上来。 一番商谈后，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从车队里走出，在手下的保护下来到难民团队的中。 林枫看着有些眼熟，一回想发现这人是赵双曾经的秘书姚斌，当初他算计园区的时候从曹东乐那里看过资料。 陈主任突然让人来喊林枫，同时还有大量小头目以及难民被叫了过去，似乎要商量什么事情。 陈主任看着人差不多到齐，指着姚斌冲大家介绍道：“这位是姚斌先生，现在331难民管理部门的工作人员，想跟大家商量一下难民的安置问题。”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个姚斌搞什么飞机，但很快叫骂声在人群中响起。 “狗官，是不是你叫人来害我们？” “商量个寄吧，把他吊起来！” “安置什么，发粮食吗？你们这些人都是贱骨头，跟你好好说话不听，非要老子打上门来才肯给粮食！” “能安置到331去吗？安置不了就免谈！” “说个屁，直接杀了他！” 看着来势汹汹的难民，姚斌按了按手，从同伴那里接过来一个扩音器，高声道：“大家先冷静一下，我想你们一定是对我们有什么误会。” “误会个寄吧，你们派来害我们的狗腿子都招了！” “那个狗屁火牛是你的手下吧，是不是想来救他啊？” “喊你妈喊，喊得老子耳朵疼，说话给老子小点声！” 姚斌没有理会那些咒骂，而是继续说道：“雪灾对东海的破坏太大了，通讯和交通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我们的工作开展的也很艰难，以前确实是我们有疏忽，有一部分地区没能顾得上。市长听说了你们的事情后也很痛心，特地命令我来为大家解决问题，我希望大家冷静一下，先认真听我说话好吗？” 见他态度诚恳，众人的火气也褪了三分，不少人停止了咒骂，想看看他能盘出个怎么样的三四五六来。 “你们想要争取物资，我能理解你们的感受，但是你们这样跑到避难所去也没有用，那里根本住不下这么多人，而且也没有这么多物资给你们。” 见他要开始推诿，众人立刻开始叫骂，但姚斌立刻话锋一转，道：“但是领导已经联系好了余杭的几家避难所，那里可以接收并安置你们，你们可以在那里得到救济物资，有职业技能的人还可以应聘工人岗位，那边正在修缮军事基地，很缺人手。你们不用担心路上的问题，我们会派人沿途护送你们，并且准备停留的场所和沿途的伙食，你们只需要安心跟着我们的人过去就行。” 不少难民听完后立刻意动，小声交谈了起来。 但也有一肚子怨气的人根本不听姚斌在说什么，一个劲的骂人。 姚斌鸟都不鸟他们，挥了挥手道：“这属于支援地区建设，余杭的人会妥善照顾好你们的，第一批正式工人的名额只有两万个，你们想去的直接找我的同事报名。对了，我们的车队里有粮食，你们要是饿了，报完名就过去排队吃饭，先喝口热汤暖暖身子，剩下的我们吃过饭再聊，行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越来越多的人犹豫了起来。 有人直接跑到那只车队前开始报名，见他们这么做，其他不甘落后地人也跟了上去，一时间整个马路上都乱哄哄的。 不少犹豫的人将目光看向陈主任。 “陈主任，他说的是真的吗？” 陈主任无奈地摊了摊手：“兄弟，别问我，我不知道，你想去就去吧，自己的前程自己决定。” 他其实怀疑姚斌在扯淡，但他很清楚这些人去了331也要不到物资，一旦爆发冲突，那后果更加严重。 他也更清楚人性，这时候姚斌已经把好处送上门了，自己要是出面否定姚斌，很多人也不会相信他。 人群是盲目的，但也是聪明的。他们很多都只是带着搏一把的心思参与这次暴动，根本不愿意真的去玩命。 现在还没走到331，就能拿到一份好处，自然是选择风险更小而且就近在眼前的利益拿到手。 至于以后？ 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去思考以后，也看不清以后的路在哪，更没有能力去甄别事情的真假。 选卡车侠还是选姚斌，根本不重要，他们只要活命的机会。 第478章 分化的难民 姚斌的到来很快让难民分成了几派。 有人接受了姚斌的邀请，上赶子冲过去报名，打算去余杭混口饭吃。 有人认为姚斌是在用虚无缥缈的东西糊弄大家，等到了余杭就把人甩了。 有人在犹豫观望，想看看陈主任怎么选。 还有人则握着武器，提议直接先杀了姚斌祭旗。 想继续去331的人拉着想离开的人，劝说他们不要相信姚斌。 想走的人则嘲讽着那些固执的人，名额就两万个，再不去报名就没有了。 人们开始议论和争吵，一时间无数人都在重新抉择。 这就是所谓的难民团体，声势浩大的数万名悍匪，只在政客的几句话之间便被调拨的分崩离析。 林枫退出人群，靠在一辆卡车边默默吸着烟。 刘涵一边观察正在分离开来的人群，一边朝林枫问道：“大哥，你说有多少人能留下来？” 林枫早就料到331的人不会坐以待毙，肯定是软硬兼施，想尽办法让难民滚蛋。 天灾先期的新闻上根本没有多少关于避难所的消息，就是因为不敢让太多难民知道具体的基地在哪，不然肯定要上门去闹去抢。 现在难民找上门，他们也不可能将本就不富裕的物资拱手相让，这可是要命的事情。 现在的情形就像是征收拆迁，很多原住民都是抱着拿一笔大的补偿的想法在参与抗争，但拆迁的公司也会想尽办法拉拢分化其中的部分人，削弱他们的整体力量，然后再用势压垮剩下的死硬派。 归根结底，还是人们不够团结，也没有真正的主心骨能出来掌舵。 难民们没有太多选择，双方的筹码不对等，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赵成安勾勾手就能让他们中一大半人输光本钱退场。 难民现在就算知道331可能骗他们，他们中也会有人冒险赌一把，赌余杭真的有避难所能接收他们。 这样就不需要去331冒着被杀的风险跟人玩命了。 刘涵这个愣种跟了林枫这么久，耳濡目染之下也算是看明白了人性的复杂和各自的身不由己，所以没有问“大哥你为什么不拦着要走的人”这种天真的问题，而是直接问林枫觉得能有多少人会留下。 叼着烟的林枫抱起胳膊，摇头道：“我又不是算命的，说不好有多少人会留下……随他们去，反正这些人也差不多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刘涵歪头看了一眼林枫，无奈叹息一声后不再说话。 他在叹息林枫的冷漠，叹息难民的天真。 林枫其实就是这群拆迁户里最大的一个地主，他利用所有人一起对抗拆迁公司，为自己造势，现在事情闹起来了，他所追求的利益很可能已经在台下完成了交换，剩下的小地主能拿到多少就不关他的事了。 愿意被姚斌忽悠去余杭送死就去呗，反正路是自己选的自己来走，林枫不会像个长舌妇一样在他们耳边不断地谆谆教诲。 相反，林枫这种聪明人，利用起陌生人来只怕会比赵成安还要冷血。 刘涵想去劝说一下那些要跟姚斌走的难民，想了想还是选择了什么都不做。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别把自己当救世主。 至少他们来这一趟，成功从331手里拿到了一点物资和一份承诺，总比什么也没拿到要来的强。 似乎是为了给大家更多的时间考虑，陈主任把午饭休息的时间延长了一个小时，让难民各自商量好，到底是跟着姚斌走，还是继续去331。 很快午饭时间结束，大部队稀稀拉拉地整装重新上路。 而这一次，起身向前的仅剩一万余人。 林枫和刘涵正慢悠悠地走在路上，突然看到桃桃凑到面前，朝他们问道：“大叔，小狗腿，你们怎么不劝劝那些走了的人啊？” “不许再叫我小狗腿！”刘涵气呼呼地瞪着她。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林枫笑着耸了耸肩，转而问道：“那你呢，你不也没劝吗？” “我才不给自己找事儿，我要是劝了，他们搞不好还觉得我别有用心呢。” “嘿嘿，你倒是挺机灵。”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人数少了一大半，剩下的人情绪都受到了影响，更多的人犹豫了起来。 好消息是路越来越好走，遇到的丧尸数量也少得可怜，路上甚至有不少荒废的临时营地可供休息。 这里已经进入了331的控制范围，会有军队出来剿灭尸群，所以已经算是安全的地方了。 晚上众人在一处营地过夜，草草吃过晚饭后陈主任突然找到了林枫。 “陈主任，啥事儿？”林枫递过去一支烟。 陈主任接了烟一屁股坐在帐篷里，皱着眉头点上后说道：“小林啊，明天晚上估计能到331，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林枫的人不多，但是火力够强，陈主任显然很看重他的想法。 “跟着大家混呗。”林枫打起了马虎眼。 陈主任瞧了他一眼，抽了两口烟后叹息道：“只是抗议的话，他们肯定不会给我们物资的，最后可能真的会引发大规模流血事件，到时候……” “流血事件？”林枫打断陈主任的话，“你还在顾忌政治影响吗？大夏死了多少人了，你心里没数吗？心疼331，怎么没见你心疼那些死掉的人？” 陈主任沉默半晌后说道：“小林，你是聪明人，我看得出来。有些时候，我们还是要多为大局着想，这里的事情一旦闹大，很可能会动摇民族的根本。” “省省吧。”林枫摆了摆手，“南方早就有人把事情做绝了，我们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这些难民想活，我就给他们机会活，剩下的我不管，国家大事轮不到我来操心。” 陈主任夹着烟，目光忽的空洞起来，发了好半晌的呆后，他才说道：“君不正，臣投异国。父不正，子去他乡。国……” 陈主任顿了顿，终究没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林枫笑了笑，开口道：“换个角度想，你觉得现在这种僵化的体系能救活多少人？上层想要一场改革，却处处掣肘，我们现在可是在替国家分忧，你瞎担心个啥？” 陈主任愣了愣，惊问道：“你什么意思？” 林枫抖了抖烟灰，微笑着说道：“这世上有多少徐江这种人，你可比我还清楚。把这些人杀光，资源重新分配给下层，你觉得能释放出多大的力量？” 第479章 体面 331内务部办公室，马原之继续做着插花的工作。 心情烦闷的周兆文也在一旁吸着烟，许久后他忍不住问道：“处长，为什么那个许组长到了331谁也不见，就把自己关在住所里？” “他在等。”马原之面无表情地回道。 “等什么？” “等一个体面，等大家自己收拾出一个体面来。” 周兆文思索半晌，摇了摇头道：“我不明白。” 马原之把烟头插进已经塞满的烟灰缸里，无奈地说道：“证据还不够硬，真要查到底，不管查不查的出来，大家都要丢脸，那可是一个副部啊，上上下下不知道要牵扯多少人。 最重要的是，谁坐在赵成安的位置上都要两难，汪新建不管干了什么，都是违背了政策，保他有人不满，不保也有人不满。许可来东海不是为了汪新建，是为了那四五万个正在路上的难民。 如果赵成安能把事情处理好，那就皆大欢喜，许可处理几个小人物就回京都，大家都体面。如果难民的事压不住，那就要推人出来背锅，许可到时候会不会办赵成安，谁也说不准。” 周兆文很快明白了马原之的意思。 说白了就是上面理解东海市政的苦衷，毕竟物资要优先供给避难所，并且精简人员是上面的政策，331不接收难民也是有上层授意的。 但是问题必须要解决，能拿出一个让所有人满意的章程来就可以从轻发落只抓汪新建的案子，拿不出来就直接翻老底弃车保帅。 作为上面下来的钦差，许可不会想看到331和难民爆发正面冲突，一旦矛盾激化，就不是几万条人命这么简单了。 如果几万人死在331的门口，消息被有心人传播一下，大夏最后一层窗户纸就会彻底捅破。 到时候所有难民最后一丝幻想也会破灭，他们会认为该换个皇帝，到时候无数人揭竿而起，就是陈主任没说完的那句话。 国不正，民起攻之。 那个时候还谈什么跟西方人打仗，国境以内都要直接沦陷。 周兆文思索半晌，再次问道：“那何小伟那边，到底怎么处理？” 提到何小伟，马原之眯了眯眼睛，许久后轻声开口：“我亲自来处理。” …… 曹东乐的书房里，曹萱快速翻阅完手里的文件，笑着说道：“赵成安还挺大方。” 曹东乐也是嘿嘿一笑：“他要是不大方，也不会跟市长合作啊……怎么样，你觉得这个条件能接受吗？” “好是好，可惜还是差了点。”曹萱放下手里的文件，抱起胳膊继续说道：“333号的价值远远比不上331，如果是一把手还好，议会主席不够分量吧？” “从长计议嘛。” 曹东乐笑着拿过那份文件摊开，“333有完整的生活设施，还有一批不少的物资，我去那里做个议会主席，花点精力运作一下，整个333号基地不就成我们自己的地盘了吗？” “那小勇呢，他怕是不愿意娶赵成安那个表孙女吧？” 曹东乐干笑两下，点上一支烟幽幽道：“如果我们支持赵成安上任，几家人携手合作，东海就是囊中之物，小勇娶她能让我们和赵成安摒弃前嫌彻底抱在一起，对大家都有好处。男人嘛，总要结婚的，跟谁结不是结。” 曹萱面无表情地看着曹东乐，直到把他看得发毛了之后才开口道：“妈要是知道了你逼小勇娶一个陌生人，晚上肯定来找你。” “你别那样看我。”曹东乐有些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一家子就你最像你妈，眼睛凶得跟什么似的。” 曹萱脸色不悦，瞥了一眼桌上的文件，冷笑道：“我算是知道赵成安这人为什么能力平平，这么多年还一直能顺风顺水了，原来是个舍得分蛋糕的人。” “漏了一条，这人还讲义气，护犊子。”曹东乐敲了敲桌子补充道，“徐江是他的人，他虽然没直接表态，但是暗里可是在推波助澜为他报仇的，就这一点就比很多人强了。缩减人员还知道带上要走的市长一起领功，现在又把333分给大家，就凭这份气度，这个人要是再年轻一点，未必没有登顶的机会。” 曹萱点了点头，冷不丁地问道：“那你准备拿什么喂饱林枫？他要得可是跟市长做朋友，不是在山沟沟里控制333的曹东乐。” 提到林枫，曹东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咧嘴一笑：“我们已经送了他一条军火生产线，等我拿到333，还会给他原料和其他物资援助，没有市长朋友，副市长朋友也不错啊，他会知足的。” 曹东乐心里明镜似的，林枫这种人花这么多心思帮忙，绝不可能什么都不图，事后一定要分一杯羹。 曹家想要扶一个盟友上去，林枫也想要借这个机会捞点好处。 光是为了救一个朋友出来，可不值得他挑动几万人造反。 现在赵成安主动示好，开出了让曹东乐满意的条件，但是蛋糕就这么大，曹东乐得不到331话，林枫就捞不到多少油水。 曹东乐注定是无法直接控制331的，他现在所做的只是在为自己的政治同盟争取筹码，现在赵成安等于是想取代曹东乐原先的盟友，许诺一个可以被曹东乐掌控的次级避难所来换取曹家的支持，曹东乐显然是打算接受这个条件。 等到曹东乐在东海获得足够的政治资源，将来如果大夏境内局势有变，控制着军队的曹西进借机插手国内的军事布防，两兄弟一个有权一个有兵，联手之下就能迅速鲸吞整个东海。 “那吴军什么时候能放出来？”曹萱问道。 “吴军暂时不放。”曹东乐摇了摇头，“吴军杀人的事跑不了，放了就得彻底翻案，翻案的话赵成安那帮人没法坐稳自己的位置。赵双给了一个折中的方案，汪新建的案子重审，打成失职渎职，等事情过去之后给他们转到特殊看护室休养，说白了就是养在331过日子，表面上说还在关押而已，过两年再减刑释放，这样大家都能体面地收尾。” 第480章 第七次死亡 清晨，正在帐篷里吃饭的林枫怀里突然传出一阵震动。 他摸出怀里的卫星电话按下接听，低声交谈几句后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不就是软禁吗？” 电话那头的曹萱回道：“我可以保证最多半年，半年之后我会把他先运作出来，这期间好吃好喝养着他，不会有人对他不利。” 林枫握着电话沉吟片刻，随后说道：“好吧，这也是他的命，我也只能帮他这么多了。” “嗯，辛苦你了，等事情结束欢迎你来333做客。” \\\"嗯。” 挂了电话，林枫脸上明显浮现出些许失望。 曹家是他目前最有实力的朋友，不管从哪个角度，他都希望曹东乐能拿下331，到时候自己也能捞到好处。 现在曹东乐接受赵成安给出的交换条件，林枫也不好多说什么。 反正他也没付出多少成本，只是大赚和小赚的区别而已。 至于吴军老小子，反正命保住了就行，软禁半年就当龙场悟道了。 林枫起身走出帐篷，扫了一眼周围的那些难民，随后朝刘涵招呼道：“收拾一下，让那十个人先撤。” “啊，不需要再给他们做思想工作了吗？” “不用了，目的已经达到了。” “哦。” …… 331内务部羁押处。 两个大汉走进何小伟的牢房，带着他往外走。 “带我去哪？”何小伟问道。 “释放你，送你去京都。” “啊？” 何小伟一头雾水地被两人押着走出牢房，在某间办公室填写了一些释放流程需要的证明后，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他搞不明白，难道真的要直接送他去京都？ 在一阵疑惑中，他被人送上车，从一处小门离开了331。 出了基地，他在窗口往外看了几眼，惊声道：“为什么不去机库？” 咔~ 枪械上膛声响起，一把黑色的手枪顶在了他的脑后。 何小伟咽了口唾沫，朝着车上的几人问道：“你们什么意思？” 坐在副驾抽烟的男人突然回过头来，朝他伸出了手：“你好，何小伟，认识这么久，我好像都还没跟你握过手。” 这人赫然是马原之。 何小伟冷眼看着他，没有和他握手。 边上的大汉抓起他的手，一把手铐就拷了上去。 “草！”何小伟骂了一句，瞪着一双牛眼看向马原之，“不是说要送我去京都吗？” 马原之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转过身去看着前方。 汽车一路驶出，在某处路边的民房停下。 何小伟被人带下汽车，按倒在雪地里。 马原之取出一个加厚塑料袋，面无表情地问道：“告诉我，到底是谁绑架了你姐姐？”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 马原之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把塑料袋套到了他的头上收紧。 何小伟没两下就陷入缺氧，剧烈地挣扎起来，马原之的同伴将他死死控制住。 看着透明塑料袋里脸上涨红的何小伟，马原之面露讥讽，大声说道：“告诉我，到底是谁绑架了你姐姐，我可以帮你救她，不然就一起去死。” 何小伟大口喘息，塑料袋在他脸上被吸出一个恐怖的人脸。 “不知道，我不知道……” 何小伟渐渐不支，昏死过去。 马原之解开塑料袋，边上的大汉上去推了何小伟几下，开始给他做人工呼吸。 何小伟昏昏沉沉地醒来，还未完全恢复，马原之的塑料袋再次套了上来。 “知道死亡是什么感觉吗？就是现在这样，空气被一点点抽干，窒息的痛苦一点点吞噬你，而你却什么都做不了。” 马原之一边扣着何小伟的头，一边出声喊道。 何小伟再次因窒息陷入昏迷，马原之立刻抽回塑料袋，大汉再次开始人工呼吸将他弄醒。 马原之再次套上塑料袋，同时掐住了何小伟的脖子：“你知道比死亡更可怕的是什么吗？那就是不断地重复濒死的过程，我可以让你死上很多次，想试试吗？我告诉你，等到重复五六次之后，人类的本能会让你变得极度恐惧，理智会开始崩溃，十几次之后，你的脑子就会坏掉，变成一个傻瓜！” “告诉我，是谁绑架了你姐姐！” 何小伟再次晕了过去，马原之抽走塑料袋，人工呼吸再次跟上。 简单而直接的酷刑在雪地里一次又一次地重复，何小伟感觉自己的正在不断逼近死亡。 生物的本能驱使着他去追求生机，把所有秘密说出来换取活下来的机会。 可为什么非要向暴徒低头呢，也许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 就在马原之准备第七次唤醒何小伟的时候，猛然发现对方的脸部似乎有些细密的角质层正在快速生长。 “草！”马原之脸色大变，“绑住他！” 就在他准备拔枪时，何小伟猛地睁开了眼睛。 “啊！” 青灰色鱼鳞一般的甲片飞快地在他皮肤上蔓延开来，他瞪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豁然站起，掀翻了按着他的两个大汉。 崩~ 他被反剪在背后的双手猛地一抻，那双金属手铐直接被崩断。 那只覆着锋利甲片的右手横扫而过，将一个男人的脸撕烂。 “去死！” 他咆哮一声，一脚踹开了另一个人。 嘭嘭~ 两声枪响，他的后背的衣服上炸开两个口子，他却是毫无知觉一般扑向刚被他踢倒的男人。 “别开枪！”马原之突然吼道，“何小伟，停手！我不想要你的命！” 宛如怪物一般的何小伟猛然停步，扭过头死死地看向马原之。 马原之这才看清了他身上那些突然冒出来的青灰色鳞片。 那些鳞片宛如鱼鳞，却散发出一种金属的哑光质感。 被他那双满是仇恨的眼睛盯着，握着枪的马原之咽了口唾沫。 他猜想何小伟一定是激活了某种恐怖的进化，获得了一种以前在东海没出现过的能力。 他缓缓抬起手，枪口朝天，随后开口道：“车上有把步枪，真打起来你也要受伤，我不想杀你，刚刚只是想逼你讲真话而已，冷静点，我想和你谈谈。” “我跟你这种垃圾没什么好谈的。” 何小伟愤怒地吼道，嗓音都变得沙哑起来。 车上的同伴此时也拿出了步枪，上膛指着何小伟。 马原之挥了挥手，道：“把枪放下，不要伤害他。” 第481章 切割 “汪新建，出来。” 监牢内，两名狱卒打开牢门，带着汪新建往外走。 “带我去哪？” “体检。” 汪新建皱了皱眉，入狱的时候已经体检过一次了，这才多久，为什么又体检。 他被送进医务室，狱卒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的意思。 等在屋内的医生指了指一旁的小房间：“进去。” 汪新建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不明白这帮人在搞什么鬼。 医生率先进入小房间，等汪新建进来后便拉上了帘子。 “有人托你给我带话，还是想秘密处决我？”汪新建静静地看着医生。 监狱里有监控，有些时候有人想说些不方便说的话，可能会托医生在医务室传达，汪新建对这些事情清楚得很。 如果想要某个人的命，那就是一针毒药。 医生从兜里取出一只信封递过去，“你自己看。” 汪新建打开信封看了看，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许久后他合上信纸，点头道：“我接受他们的条件，但我要先看到诚意。” “我会帮你转达。” 医生随口应了一声，拿起一旁的棉签：“脱裤子。” “嗯？” “嗯什么，体检啊，肛拭子。” …… 某间屋子里，许可夹着烟快速翻阅东海的各种统计资料。 来了两天，他一直在看这些东西，却似乎一点都不关注赵成安和汪新建。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助理敲门走入，“组长，何小伟被人秘密带走，拘押那里登记的是释放。半小时前汪新建要求重新审查，但他提交的材料针对性很弱，我怀疑是有人在给他们施压，并且已经把何小伟转移。” 许可点点头，继续看着手里的资料。 助理犹豫一下后问道：“咱们还不开始对赵成安展开调查吗？” “难民的问题才是重点。”许可将手里的资料放下，扭头看向助理，“东海的难民安置问题是赵成安在主持，说心里话，你觉得他做得怎么样？” 助理思索片刻后说道：“只谈宏观层面的话，相比南方那些城市，东海的局面算是控制得很好的了，半年多都没爆发大规模动乱，赵成安还是很有能力的。” “确实。”许可将烟头掐灭，把一份统计数据递过去，“他的根基很深，也把东海经营得很好，只要能把这次暴乱压下去，上面应该不会办他。” “可他做的那些事……”助理欲言又止。 “那你觉得，东海交给汪新建这种人更好，还是由赵成安这种人掌舵更合适？”许可似笑非笑。 助理叹息一声，道：“汪新建这些人就是一帮理想主义，明知道物资没法救活所有人，还要和政策对抗。情能容，法不能容。” “对咯，法不能容。”许可点了点头，“集体的发展总要有牺牲，理想主义是做不成事情的，如果个个都像汪新建这样，谁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大夏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那我们这次来，工作的重点要放在哪？” “看。”许可拿手指戳了戳那份统计资料，“看他们口中所说的东海和实际的东海是不是一样，只要符合，那说明他们的心还跟着京都走，那这个赵成安就没问题。如果事实与他们的汇报相悖，那么我们就得办他了。他们以为我是来调查赵成安的，实际上我是来调查东海的。” …… 夜晚，正在赶路的难民突然看见前方有火光亮起。 这是通往331最后一段路，只需要再走七八公里就能到达目的地。 前方的人很快传回消息，说前面有歇脚的地方。 大部队涌上去，发现是排破落的民房，有一大半已经倒塌，或者门窗已经损坏。 而里面住着数百号人，正在吃着晚饭。 见到难民们过来，里面的人笑着走上来：“是来要粮的吧，快进来歇会儿。” 众人面面相觑，这谁啊，这么好说话？ 似乎是看出来众人的疑惑，那人笑着说道：“我是负责管理这边难民的工作人员，上级跟我说了你们的事情，叫我帮你们安顿老人和孩子，都还没吃饭吧？赶紧进来歇会。” 陈主任看时间已经很晚了，加上大家都累了一天，于是和对方接触了一下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安排众人先住进去。 难民听说他是官方的人，一肚子的火正想发出来，却看见人家扛出一堆大米，开始为大家煮饭，一时间气势也弱了三分。 众人挤进这一排屋里，发现有些住不下。 对方非常客气地说道：“大家伙别着急，咱们这个营地比较小，你们剩下的人再往前走三公里，那边有个岔路，右拐再走一公里，还有个营地，那里也有粮食和柴火，赶紧去吧。” 整个团队一万多人，这排屋子只能住下三四千人，加上自带的帐篷，最多安顿五千人，剩下的人还得继续走。 “哎哟，我不想走了，让我在这歇会儿吧。” “诶，老头，你进来吧，我去前面待着。” 难民们议论纷纷，商量着谁留下谁走人。 安置人员的过程中，不免爆发出了争吵。 大家都是饿着肚子走了一天，很多人都想就近休息，不愿意继续再走。 陈主任不得不出面协调，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处理好。 林枫看了一会儿后笑着放下帐篷，直接在这里扎营。 刘涵一边帮他开帐篷，一边问道：“大哥，事儿不对啊。” “好好学着点，什么叫管理。”林枫似笑非笑地嘀咕了一句。 陈主任见他要在这扎营，上来朝他说道：“林枫，跟大部队继续往前走吧。” 林枫笑着摇摇头：“没有大部队了，331在切割我们，看不出来吗？” 陈主任呆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这样也好。” 他带着剩下的人远去，留下的难民略作休息后，很快拿到了一些食物。 而那些工作人员则走进人群和人们交谈了起来。 一开始是难民在大声喝问和咒骂，他们耐心安抚着，但很快叫骂声就小了下来，似乎开始了正常的交流。 刘涵看了一会儿，明白了对方在玩什么套路。 第482章 利益要靠自己争取 “并不是所有人的利益诉求永远都能保持一致，一个人数众多的团体看似强大，实际上只要从内部找到关键脉络，就能迅速切割分化，逐个击破。” 超大号的行军帐篷里，林枫一边烤着五花肉，一边教导刘涵。 蹲在一旁准备蹭饭的桃桃冷不丁说道：“小狗腿，小心了，他在给你洗脑。” 刘涵脸色一垮：“要你管！” 林枫往烤好的五花上面撒了把烧烤料，随手塞给桃桃：“我们可能要走了，真的不去我们那看看吗？” “你告诉我在哪就行，我有空了就过去玩。” 桃桃极为无耻地接过烤肉，开始搪塞林枫。 炫了两串五花，桃桃再次开口道：“331的人接下来会怎么做？” “那不是明摆着吗？先把难民分开，然后给点好处养一两天，慢慢说服大家去余杭或者干点别的，等人数压到一个没什么威胁的数量后再翻脸。” “那我们不是白忙活了吗？” 林枫呵呵一笑，没有接话。 他已经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好处，难民能争取到多少就不关他的事了。 刘涵想了想后说道：“我觉得还是没有一个镇得住场子的，要是陈主任心狠一点，前面都不会被那个姚斌带走那么多人。” “光是心狠没用，要有足够的威望和魄力，让难民真正地相信他。想要团结大量难民，让他们完全听从指挥，必须是具有极强的人格魅力和手腕的领袖才做得到，陈主任来的目的本来就只是帮忙清理丧尸，压根就没打算带大家往死里干。” 桃桃点点头：“对，还是差一个真正的领袖，这些难民现在吃了两口饭，马上就软了，一点骨气都没，估计要不了两天就会被331的人收买然后骗到余杭去。他们要是强硬一点，直接去攻打331杀几个人给上面看，说不定能要到更多物资留在这里住下来。” “那样难民也会死很多人。”林枫耸了耸肩，“谁都怕自己死了，便宜别人，现在需要一个绝对权威的领袖，再来一批有献身精神的人去打头阵，只要见了血，331就会服软。” “331里到底有多少物资？”桃桃问道。 林枫挠了挠头，摊手道：“听说能维持二十万人用上二十年，但是我怀疑根本没这个数目。” 晚饭在闲谈中度过，林枫看着时间不早正准备睡觉，曹萱突然打来了电话。 “喂，什么事？” “何小伟被内务部的人弄走了？” 林枫皱了皱眉：“把他弄回来。” “可能已经被灭口了。” “你跟我开什么玩笑？”林枫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你不是说派人在盯着的吗？” “走的释放流程，我们的人还没来得及插手，人就被弄走了。” 林枫沉默片刻后说道：“把事情弄清楚。” 那头的曹萱也是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我们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他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棋子，没必要……” “我答应过他，你也答应过我！” 林枫粗暴地打断曹萱的话。 …… 331基地里，曹萱有些烦躁地挂断电话，坐在沙发上抽起烟来。 坐在她对面同样心情烦躁的曹勇忍不住咕哝道：“这个林枫搞什么飞机，这个时候讲义气了，当初利用人家的时候怎么没见他做好人？” “那是何小伟自愿的。”曹萱解释道。 “那不就结了，他都知道做这种事自己可能会死，我们照顾他家人……” “行了，别说了！”曹萱突然怒声打断弟弟的话，“我答应了林枫会让何小伟活着。” 曹萱的态度刺激到了本就心情不好的曹勇，他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何小伟就是个死士，连他自己都知道随时可能会被杀害，他死了不是更好吗，我们可以用他的死来控制事情的走向。事情已经发生了，林枫现在是什么意思？你又是什么意思，一个本来就要死的人你这么上心，老爸叫我娶那个女人的时候你一句话也不帮我说，到底谁跟你才是一家人！” 曹萱别过头去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为什么总是逼自己顺着老爸的安排去做，难道都不知道自己为自己争取吗？” …… 翌日清晨。 林枫刚起来准备洗漱吃早饭，就看到那些331的工作人员在操持早饭，分发给难民。 他们昨晚给难民做了一夜的思想工作，说雪灾后多么多么难，331怎么怎么辛苦，余杭又多么多么好。 很多人嗤之以鼻，但架不住有人信了。 还在吃着早饭，远远的就开过来几辆卡车，上面跳下来的人直接开始吆喝着招聘工人，管饭。 难民们立刻呼啦啦地冲上去报名，一问之下也是去余杭。 在人群的骂骂咧咧中，少部分人不情不愿地报了名。 331的人不是傻瓜，一步步的削弱难民的士气，然后给出一点好处慢慢分化人群，比直接强硬镇压高明得多。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高明的将军总有办法在争端彻底爆发前通过别的手段将杀戮消弭于无形。 对于难民来说，有饭吃总比去玩命要强。 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呗，反正人就是如此的盲目。 不过也不是没有代价，赵成安给出了足够的好处才让背后的挑动者曹东乐罢手，至少大部分人都满意这种结果。 几辆卡车直接拉走了三四百号人，并且表示明天可能还会来招。 看着那些上了车的人居然领到了一小袋白糖，很多人都眼红了。 林枫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幅场面，吃好饭直接招呼手下去接触自己看中的那些人手。 难民要的就是吃饱肚子，现在有人给他们饭吃，他们就没了去闹事的勇气。 可以预见的是，最多七八天，这些人就会被拆得七零八落送到远离331的地方。 林枫其实可以拉出人马来，强硬地控制这几万人，将他们团结在一起去331要粮食，但这么做对他没什么太大的好处，还会招来军队的剿灭。 难民总想着有一个猛男从天而降充当救世主的角色帮他们争取利益，可这世上哪有这么多救世主？ 第483章 怒焰(1) 林枫还没走，不少人就已经开始撤退。 他们都是和林枫一样，带着利用难民的目的来的，眼下事不可为，自然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来势汹汹的难民三两下就被收拾得服服帖帖，331里的人也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人庆祝了起来。 只有少数人清楚，难民的溃败是因为背后的主导人放弃了对他们的支持，赵成安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但现在赵成安也不在乎了，反正只是送出了一堆本就不在自己麾下的位置，许诺了一些不会动摇根基的好处。 汪新建提交的抗诉被光速受理，审判庭以前所未见的效率完成了审阅，准备再次开庭。 再蠢的人都该看出来了，汪新建大概率要翻案然后被释放。 原来规则就是这般可笑，在有需要的时候是可以随意拨弄的玩具。 有人表达了不满，但都被赵成安压了下来，又许诺了一些好处作为补偿和安抚。 大人物以各种方式表达了自己的诉求，又在台面下快速完成了交换，好像大部分人都是皆大欢喜。 唯独难民，不是很高兴。 他们想要的公道至今没有实现。 那那位来时声势浩大，落地后却又偃旗息鼓了的许可呢？ 许可现在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 因为东海的人员、物资、军备情况都是如实汇报的，细节有问题，但是大方向没问题。 说明东海的高层心还是跟着上面走的，没有偷偷地搞七搞八。 在许可的督促下，大部分细节问题都被扭转，至少提交上来的数据材料还算好看。 做大事的人是顾不上那么多细枝末节的，他们只能把控大方向。 五万人围攻331，本以为会是出惊艳所有人的大戏，没想到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落下了帷幕。 此时的许可正在几位军官的陪同下，站在了望塔上观察331的布防情况。 至少最重要的军队至今没有出现任何纰漏，哪怕他不属于军政人员，肖团长也很大方地允许他进入军事区域查看情况。 这是在表忠心，大大方方说明心里没鬼，遮遮掩掩的往往都有问题。 了望台的风很大，许可退回避风的地方，点上一支烟满意地点点头：“很不错，不愧是精锐，比咱们大院里的警卫员有气势多了。” 吸了口烟，许可正欲询问一下331的武器库存，随行的一位通讯员突然收到了呼叫。 他嗯嗯啊啊几声后朝营长汇报道：“报告营长，我部一支运输队在东南方向遭到围堵，初步推断为难民，人数大概两万，团参请你过去商议情况。” 营长愣了愣，朝许可抱歉了一声快步离开。 “两万多人？”许可皱了皱眉，看向一旁的助理：“去问一下，是什么情况。” “是。” …… 某条被勉强清理出一条车道的公路，一支车队被上万人围住。 车上的士兵死死按着枪，不断请求上级授予开火的权限，通讯员不断地和331汇报着情况，请求高层过来主持大局。 带队的排长大声呵斥着难民，要求他们放下武器。 “放粮，放粮！” 呼喊声山呼海啸般袭来，是那样的整齐划一。 难民们举着武器不停挥舞，气势汹汹。 排长看了一眼后方那批要送去余杭的两千人，见他们也有些蠢蠢欲动后，一咬牙直接爬上了车顶，拿上扩音器大喊道：“安静，叫你们领头的出来说话！” 至于那些同行的负责率领难民的民管大队，早就吓得缩卵了，根本指望不上。 堵住道路的难民鸟都不鸟他，继续挥舞着武器恐吓。 万幸地是他们还没有选择动手，只是将车队困住。 就在排长焦急万分时，人群突然分开，一个赤脚行走的金袍女人在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大汉的拱卫下走了出来。 她那件长袍格外单薄，脖颈、手腕、脚踝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暴露在极寒中，排长无法理解，这个女人怎么没被冻死。 女人抬起右手举过头顶，周围的难民立刻放下了武器停止喊叫。 以她圆心，人群宛如被石子击中的湖面，一种名叫权威的东西如水浪般扩散，无数砍刀棍棒放了下来，喊叫声也停歇。 排长呆呆地看着这个一挥手就叫停了数万人暴行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你们是331的军队吗？”女人突然开口问道。 排长点了点头：“我是第四集团军224团2营……” “好了。”女人打断他的自我介绍，“我不在乎你是谁，把车上的物资卸下来。” 排长瞪着眼睛说道：“不可能，这是战略物资，你们如果要抢夺，我们就只能开枪了，不要逼我！” “战略物资？给谁的？”女人面无表情地问道。 “当然是给难民的！” “那我们是什么？” “你们……”排长一时语塞。 女人转过身，朝难民们喊道：“告诉他，我们是什么！” “难民！” “我们就是难民！” “把属于我们的粮食给我们！” 山呼海啸一般地咆哮汹涌而来，排长环顾四周，猛然发现四面八方全是人，他们已经被人群包围。 “这是给余杭的难民的，你们不能抢！”排长大声吼道。 女人抬起右手一握拳，喊叫声快速停歇。 排长此时已经彻底被这个陌生人震撼，他从未见过有谁能把几万难民调教得这么听话。 他们可不是训练有素听从指挥的军人，他们就是一帮乌合之众，根本做不到听指挥。 “你说这是给余杭的是吗？” 女人仰头看着车顶的排长，不等对方回应，她就高声喊道：“我们就是余杭人，不用你们送过去，我们自己来拿！” 排长愣住。 女人眼中闪过一道火光，他那头暗红色的头发突然冒起火焰，捆束发丝的头绳被烧毁，暗火变为火红，炽热的焰流开始涌动。 火焰长发在风中飞舞，女人走到车边往上爬，士兵想要阻拦，火焰却烫的他收回了手。 “不要上来！”排长惊骇地用枪口对准她。 女人对步枪视若无睹，直接爬上了车顶：“你要杀害你的同胞吗，士兵？这里有两万三千人，你杀得完吗！” 排长明明握着枪，却没有胆量扣下扳机，只能被女人用胸口顶着枪口逼退数步，险些掉到车下。 第484章 怒焰(2) 建设部办公室，赵成安签署好几份文件，放下笔揉了揉眼睛。 “您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赵双递过泡得刚好的茶水，出言劝慰道，眉眼中带着几分欢快。 赵成安喝了口茶，微笑着说道：“市长的调令刚下来我就休息，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 “呵呵，那您的委任书也该下来了吧？” 两叔侄此时心情都不错，尽管过程曲折，但眼下来看情况并没有出现太大差错。 “也许吧，最迟三天内就有结果。” 赵成安此时颇有种意气风发却又惴惴不安的感觉，在这个年纪这个位置想要更进一步，那都是困难重重，如今马上就要见分晓了，想冷静都难。 赵双正准备趁着叔叔心情好，拍两句马屁让他开心开心，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一名属下快步走进来，有些急切地说道：“部长，今早刚出发去余杭的那批人被堵住了，有两三万人正在闹事，好像是冲着咱们这来的。” 赵成安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放下茶杯后他挥了挥手道：“马上去调查清楚。” “是。” …… “这是政府的车队，不要做傻事！” 公路上，排长大声喝道，试图做着最后的劝阻。 火焰在女人的发丝间游动，她没有理会那些士兵，而是朝着车队后方那批难民问道：“你们要去余杭吗？” 那些难民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个沐浴在烈火中的女人，好半晌才有一个男人点头道：“对。” “是哪个蠢蛋让你们去的？” 女人突然拔高了音量。 那跟在车队里的两千难民互相看看，一个男人高声回应道：“我们没得选，余杭在招工人，不去那我就得饿死！” “工人？”女人冷笑几声，“余杭遍地都是灾民，需要人手用得着从东海调吗？你们被骗了！” “什么？” “余杭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此时一名士兵将卫星电话递给排长，排长接过后立刻跟上级对话起来。 女人站在车顶，冲着那些难民们喊道：“余杭遍地都是丧尸和暴徒，我们就是从余杭来的，如果那里真的在招工，我们就不会来东海！” “啊？” “这可怎么办啊？” “我就说吧，331就是要赶我们走，余杭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排长一按电话，高声吼道：“我们要去余杭的大岭山防空洞，那里确实在开辟新的避难所，你不要挑动他们的情绪！” “大岭山？哈哈哈！” 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扭头看向自己的同伴：“有大岭山出来的吗？” 一时间千人举起了手。 “我就是！” “那里的狗杂碎把我们赶出来了！” “他们叫我支援粤东，说那里有粮食，我去了，半路遇到丧尸，带队的全跑了！” “他们就是找借口骗我们去别的地区，然后半路甩掉我们！” “别被他们骗了。” “大岭山总共才一万多人，你们几千人过去怎么可能收的下？” “粤东人都在往北跑，你们还往南走，一群傻瓜！” 见到这么多人出来现身说法，那些难民都傻眼了，连士兵也傻眼了。 女人看向那个排长：“还需要我继续往下说吗，我还有另外两个避难所出来的同伴！” 排长呆呆地看着那些难民，呐呐道：“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执行命令……” 女人收回目光，抬起的右臂燃起火焰，随后快速升腾而上，直接覆盖了整辆卡车的上空。 待所有人的目光集中过来并停止了喊叫后，她高声吼道：“醒醒吧！我们就是一群被抛弃的人，他们根本就不打算给我们物资，想活命的就站出来，自己用手去拿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些战略物资不就是给我们的吗，还等什么？把东西都拿上，跟我去找你们东海那些不怕死的，一起去331号避难所要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我们就是331出来的！”有人大声喊道。 “那就分了这几车东西给我带路！” “好！” 见难民们涌上来，排长叹息一声吼道：“东西可以给你们，不要伤人！” 难民根本不理他，在几个小头目的带领下打开卡车开始查看上面的物资。 想象中的哄抢和踩踏并没有出现，那些难民似乎极有秩序。 见到这一幕的排长心中愈发惊讶和恐慌起来，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有人能控制数万难民，让他们有胆量抢夺军车，还能让他们乖乖听话，和军队对抗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害怕。 这意味着军队对他们不再有领导力和震慑力。 眼下虽然只有两三万人，可以后呢？ 排长很想开枪击毙那几个领头的暴徒控制场面，守住士兵最后的威严和尊严，但他不敢，也不能。 这些都是他的同胞，于情于理他都不愿意杀害这些为了活命而抢夺物资的人。 一旦开枪，情况就没了缓和的余地，双方很可能陷入不死不休的局面。 “留一辆车你们开回去，剩下的车都给我们。” 一个大汉蛮横地拉开车门，威胁开车的司机下来。 司机死死按着手里的枪，怒吼道：“物资可以，车不行，这是军队的资产，你们不要太过分！” 大汉冷笑一下，让开了位置。 只见他手一挥，七八个孩子和老人立刻围了上来。 一个上唇还挂着脏兮兮的鼻涕的男孩开口问道：“叔叔，我冷，走不动了，我奶奶也走不动了，你不把车给我们，那就把油给我们，我们自己有车。” 司机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十一二岁的男孩，一时间无言以对。 就在他还在犹豫的时候，几个老人已经带着一群小孩在车轮边躺下。 大汉指着身后的老弱对司机说道：“当兵的，看清楚我们才是弱者，你当兵不就是要保护我们这种人吗？车是军队的，可军队也是我们的！不把车给我们，那就把油给我们，不然就从我们身上碾过去！碾死了我们一家，后面还有两万多兄弟姐妹，我看你有没有这么狠的心！” 司机强压着心头的怒火，看向自己的排长。 排长无奈地叹口气，朝他点了点头。 司机恨恨地砸了一拳方向盘，拿上自己的东西跳下车。 “给你们，都给你们，你们这群无赖！” 第485章 怒焰(3) “林哥。” “诶，坐。” 简陋的民房里，林枫坐在火盆边一边翻弄刚烤好的几个红薯，一边招呼刚进门的客人坐下。 来的一共是四个人，三个孔武有力的大汉，一个斯斯文文的眼镜男。 “还没请教，怎么称呼你啊？” “大家都叫我四眼明，你喜欢的话叫我阿明都行。” 眼镜男略有些腼腆地接过林枫递来的烟，随口应道。 林枫一边给另外三人递上烟，一边说道：“阿明，我也不跟你遮遮掩掩，直说了吧，我想让你跟我干。” 阿明看向身边的壮汉，壮汉打量了林枫几眼后笑着道：“林老板，虽然你确实很有实力，但是我们好歹也有四五百号兄弟，你能给我们什么好处啊？” 阿明这帮人就是那晚大放异彩的四人组，靠两袋子钢珠加上三个猛男的配合就直接守住了一条街。 林枫看上他们当然不是馋他们几百号兄弟或者武力多强，相比何雯那种屠夫，他更喜欢的是具有特殊能力的人。 毕竟人力是有穷尽的，一两个实力强悍的超凡者还无法颠覆热武器谱写的战斗规则，但某些能力能在另一个维度改变很多事情。 比如能上天的桃桃，或者眼前这个能操控金属的阿明。 这两天不是没人招揽过阿明，但都被他婉拒了，相比来路不明的陌生人，这人只信任自己的同伴。 也就是说想把他弄走，得把他那四五百号人一起弄走。 林枫看出来阿明似乎性格比较腼腆，这帮人主事的是刚刚说话的那个壮汉。 他没急着说话，而是点上支烟思索了片刻才说道：“我有一个防空洞，已经搭建起了小型的社会系统，你们可以在那边的镇子附近生活，我会提供一定的物资援助，或者给你们一些工作之类的，通过筛选的人可以进入防空洞成为正式的居民。” “防空洞？”壮汉眼睛一亮，细细打量起了林枫，“真的假的，你能管我们吃饱饭吗？” 林枫呵呵一笑：“你们四五百张嘴啊，我可不敢打包票，想要粮得自己来挣。” 壮汉琢磨了一会儿，跟同伴交头接耳起来。 等他们初步讨论了一会儿，有了心理预期后，林枫才抛出自己的条件：“我要五十个精锐编进自己的民兵队里，士兵的待遇养活一家三口绰绰有余，剩下的看自己本事，我们那在开山，需要一些劳动力，能不能混上工作看你们自己本事。” “这样啊。”壮汉揉搓起了下巴，显然有些意动，“我们先回去商量下。” “好。” 送走阿明四人，刘涵忍不住问道：“大哥，他们那帮人可都是青壮，老头和小孩加起来都不到五十个，干嘛不跟他们大方点？” “我就只想要一个阿明，不想要这些人，答应接收他们我都是让步了。” 林枫笑着摇摇头，啃起了红薯。 如果是331里挑出来的五百个难民无所谓，但一群已经抱团的难民，并且很可能是群穷凶极恶的人，林枫是不太喜欢的。 一个新的团体融入进来，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必然会互相抱团，管理难度会高很多。 像于胜利带来的金盾那帮人，是五马山最精锐的一批士兵，但是就是有点臭毛病，某些时候听于胜利的话胜过听林枫的话。 表面上看不出来，实际上林枫清楚得很，假如哪天自己跟于胜利翻脸了，那帮人十有八九会帮着于胜利。 要不是自己控制着物资和更多的士兵，加上金盾那些人的家人也在五马山生活，林枫还真不敢跟于胜利作伴。 凤凰村那批村民也一样在抱团，虽然林枫威望够高，但如果涉及到根本问题，这群人很可能会团结在一起跟其他人对抗，林枫除非杀人，不然未必压得住。 小团体是哪都免不了的事，人越多，利益牵扯就越多，人为了争取利益会自然而然地结群，派系问题也就越严重。 一个小小的五马山都如此，何况整个大夏？ 林枫正琢磨着要不要让刘涵去好好看看水浒传里火并王伦的故事，兜里的卫星电话响了起来。 “晦气，永远只有一个姓曹的娘们为了阴谋诡计给我打电话，于欣也不知道偷她爸的卫星电话问问她男人吃饭没，送点温暖来让我过正常人的生活！” 他瞥了一眼号码后骂骂咧咧地按下了接听，待听完了对方的讲述后眉头直接皱了起来。 挂断电话，林枫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东南方向，眼神有些不自然。 跟他朝夕相处的刘涵察觉到异常，开口问道：“大哥，怎么了？” 林枫眺望了好半晌，突然轻笑道：“火要烧起来喽~” …… 市政的人还在头疼这一帮不知道哪里跑来的难民怎么处置时，224团的一位参谋已经带人找上门来了。 没有太多屁话，对方只有一个要求，马上解决问题，把被扣下的军车弄回来。 主持这次前往余杭的支援兵团报名工作的李主任一脸茫然地朝那个参谋问道：“陈参谋，你们才是部队啊，直接去抢回来不就完了。再说了，你们的车都能被人扣下来，我能有那么大面子要回来吗？” “我不跟你扯淡，我们只负责配合你们的工作，沿途保护你们送难民去余杭，现在我们的车被扣了，你们想办法给我解决！” 几辆车不值钱，重点是面子上过不去，而且肖铮很担心那群士兵会跟难民起冲突，所以逼着市政拿出处理方案来。 弄不回车来，也得赶紧去交涉，把士兵弄回来。 那些大老爷可以把难民甩开丢在城市，自己跑到避难所里假装看不见外面的难民，也可以豢养打手镇压暴乱，可以威逼利诱用各种手段对付难民。 但他们不敢穿着衣服光明正大地屠杀几万人。 军队更是如此，一旦士兵和难民爆发出正面矛盾，就不是三两句话能压下来的。 士兵屠杀老弱同胞，这种爆炸性的新闻一旦被送进京都的会议室，指挥官就可以等着戴铐子了。 李主任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地说道：“这……要不你们出动几辆坦克装甲车吓唬吓唬他们呗。” 一肚子火没处发的参谋白眼一翻，怒斥道：“老子的现在只是没了几辆车，你还想要我再陷几辆坦克进去？老子要是能出面，还用得着来这里吗，你他妈真是狗脑子……老子不想跟你这种白痴说话，叫你领导来！” 李主任被臭骂一顿，也不敢还嘴，只能去找更高级别的官员。 第486章 怒焰(4) “车给你们了，把路让开！” 年轻的排长忍着怒气冲那个赤足走在公路上的女人说道。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憋屈的一天，被一群老人和孩子围着，打也不能打骂也不能骂。 “都是去331，跟我们一起走。” 女人面无表情地回道。 排长气笑了：“东西给你们就算了，还想拿我们当人质？别妄想，我们不会……” “你想多了。”女人打断他的话，“我不要人质，我想让你们保护他们。” 说着，女人指了指那群小孩。 “我们在执行任务，不能……” “你们不是要保护这些难民去余杭吗？”女人再次打断。 “是，但是我……” “他们不去余杭了，他们要回331，继续执行你的任务，你也不想看到他们死在路上吧？” 扛枪打仗一把好手，但是不善言辞的排长被她一顿连珠炮怼得说不出话来。 操了，明知道她在强词夺理，但总感觉好像有点道理！ 那群孩子立马围住士兵，一口一个哥哥叫着，还有人开口讨要食物。 一群士兵也都是二十岁的半大小子，哪有处理这种情况的经验，赶又没法赶，动手又不能动手。 这些人也没辙，只好被一群毛孩子推搡着上路。 才走了两分钟，就有个小姑娘爬到了年轻士兵的背上，请他背着自己。 在恶霸和敌人面前，他们是阎王爷，在操着乡音的老人和唇上挂着鼻涕的孩子面前，他们又成了臭弟弟。 排长一边擦掉额头结冰的汗珠子，一边通过电话快速跟上级汇报这边的情况。 听到这边的情况已经控制住并且没有爆发冲突后，他上级的上级也擦了把汗。 操了，差点上军事法庭…… 上级顺其自然地勒令他看护好难民，只要不打起来干什么都行，回了331再说。 排长正想跟这群难民搭话，那个怪异的女人倒是先走了上来：“为什么你们要做这种事？” “哪种事？” “骗难民去送死。” “啊？”排长愣了一下。 “在余杭，这种事都是交给临时工去做。”女人解释了一句，“军队从来不会出面。” “我们没骗难民，只是协助市政运输物资和难民。”排长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本来也不该我们来，但是这几天民管大队的人手很紧张，而且我们这边还在实行武器管制，不能给民兵太多枪，也不能只让一群拿棍子的流氓来保护他们。” “看来东海的军队还没被腐化。” 排长皱了皱眉：“什么意思？你是说别的地方……” 女人没有接茬，而是回到自己的同伴之中，和他们并肩而行。 排长一肚子的疑惑，于是开始和那些余杭过来的难民开始打听情况。 不问还好，越问越心惊。 两三万难民在公路上快速前进，两个小时后一只车队径直驶来。 有趣的是他们距离两公里左右的地方停下，然后单独一辆防爆车开了上来。 车子来到众人面前，车顶天窗打开，一个男人露出头来，朝人群喊道：“何东排长在吗？” 人群鸟都不鸟他，一路往前走，防爆车不得不掉了个头往前开，避免被难民围上。 先前那支车队的排长赶紧推开人群上去和车里的人交流。 那人确认这帮难民能交流后，跟排长何东一起走进人群找到那个女人。 “你好，我是331庇护所难民管理部门……” “好了，没人在乎你是谁。”女人面无表情地将他打断，“我们要住进331，得到和所有331居民一样的待遇。” 男人显然是331派来摸底并且尝试谈判的工作人员，面对女人的条件，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快速说道：“先释放人质，有什么事我们一会儿……” “我们没有绑架任何人，他们想离开的话可以随时离开。” 女人似乎是个急性子，总是不喜欢等人把话说完。 男人看了看那群和人群走在一起的士兵和民管的队员，立刻朝他们招了招手：“你们有没有受伤？” “没有。”民管的人立刻凑上来围在他身边。 有趣的是，士兵没一个愿意鸟他的，而那些从331出来的难民看他的目光也有些不太好。 察觉到气氛不对，他立刻和周围的人询问起了情况。 而那个女人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大部队就这样继续前进着，而前方的车队也重新启动，和难民维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毕竟是群连军车都敢抢的难民，搁谁来都害怕。 了解完情况，这个姓王的小科长叹了口气，衡量了一下局势后回到车上拿起电话联系起了上级。 “喂……处长，情况有点复杂……这群人确实都是余杭来的，他们自称是什么互助联盟，我看他们都有点癫，像是邪教一样……真的，没胡说，确实有点癫，领头的是个女人，叫司雅……他们把余杭的情况添油加醋说了一遍，现在那些难民恨死我们了，当兵的也有情绪，觉得是我们在让军队给市政擦屁股……好，我会先稳住他们，这群人没有动手，看起来还算好说话……多给点物资应该能把他们打发走……嗯，我明白……” 挂了电话，他走下车重新来到那个叫司雅的女人面前，着重打量了一下她那身金袍，心里琢磨着这个女人是怎么靠这件单薄的长袍抵御严寒的。 “司雅小姐，你好，你们去331想做什么？” “我前面说过了。” 正在走路的司雅随手将挡路的王科长推开，继续往前走。 王科长越想越无语，这帮人的行事风格太怪了，说癫可能有点不够贴切，准确地说是根本没把自己这个前来谈判的人放在眼里。 他转过身走回司雅身边，开口道：“331号避难所现在也是人满为患，住不下了，你们要……” “我没兴趣谈条件，要么打开门欢迎我们，要么我们砸开门自己进去，谁拦我们，我们就处死谁。” 司雅看都没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 王科长愣住了，他本以为这群人只是堵路没有动手，应该挺好说话，没想到这个女人态度如此强势，还敢当面威胁自己。 “那是避难所，你们不能胡来呀。”王科长苦口婆心地劝道。 “避难所难道不该对我们开放吗？” “但是已经住不下了！” “骗人的话留给鬼去听吧，你现在可以走了。” 第487章 怒焰(5) “司雅小姐，我们可以给你们提供一定的援助，让你们在附近找个村子先落脚。” 王科长觉得没必要再试探了，这帮人摆明了也是收到了消息来洗劫331的，于是直接抛出了自己的条件。 “好啊，我们要五千吨粮食，一千吨肉，五百吨脱水蔬菜，足量的维生素作为补充，以及日常所需的药品，另外我们要住在331外面接受军队的保护，同时要给我们安排供暖，有武器弹药的话更好。” 司雅一口气报出自己的条件，王科长听完直接在心里骂起了娘。 老子要是能给你这么多，还不如直接把你请进331…… “这不可能，我们没有那么多物资。” “没有？没有物资找工人干什么？” “这不一样，那是给工人的劳动酬劳，你们现在这是勒索！” “那就打开331的门，让我们自己进去看看吧。” 王科长压着怒气，冲她说道：“那是政府的避难所，同时属于军事管制区，你们如果强行闯入，我们会……” 呼~ 他的话还未说完，一道火舌从司雅的手心燃起，几乎是同时，两个壮汉一左一右按住了王科长。 司雅将自己燃烧着火焰的右手凑到王科长面前，他吓得疯狂往后缩脑袋，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你们会怎么样？”司雅问道。 面对着司雅毫不避讳地威胁，王科长咽了口唾沫，努力用最平静地语气说道：“如果发生暴乱，谁都没有好处，我希望你冷静点。” 司雅笑了笑，突然伸手掐住王科长的脖子：“没关系，我可以陪你们一起死。” 火焰闪动，王科长脖颈的皮肤被瞬间烧焦。 “啊！” 剧烈地疼痛袭来，他惊恐地喊叫着，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时，司雅突然松开了手。 壮汉松开手，王科长跪倒在地上大口喘息，用手抚摸着脖子那块灼伤的皮肉，眼中还残留着劫后余生的恐惧。 在这一刻他总算明白，前面那三四万人是散兵游勇奔着勒索来的，司雅这帮人是真的想玩命。 “回去告诉那些人，要么接受我们的条件，要么开战。” 周围数十个壮汉豁然举起武器怒吼道：“开战！” 刀兵闪动的光泽辐射出去，更多的人举起了武器。 “开战！” 两万多人一同发出咆哮，虎视眈眈地看着游离在前方的那支车队。 连那些老人和孩子也挥舞着拳头，大声咆哮。 “开战！” …… “余杭的蠢材！” 331建设部办公室，收到回报的赵成安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 大股难民的流动是有迹可循的，几万人从余杭涌入东海，余杭却没有知会。 他们要么是眼瞎，要么是在装傻。 就跟东海人想把包袱甩到余杭一样，余杭也想把包袱甩到别的地方。 如果东海的难民愿意全部迁移到隔壁省去别人门口要饭，整个东海市政只怕会敲锣打鼓夹道相送，余杭人也是一个逼样。 “叔，按王科长的汇报，这群人态度非常凶狠强硬，按他们的行程，明天中午就能到附近，我们现在怎么处理？” “查到那个叫司雅的底细了吗？” “暂时还没，只知道是余杭人，听说她爸爸和姑姑都死在了一场暴乱中，这个人非常仇视我们。” “这种人领导的团队最危险，尽快摸清楚她的来路，另外召集大家来开会。” …… 就在331重新开始琢磨怎么拆分这群新来的难民时，这群余杭的难民里突然有几辆车脱离了大部队，加速朝着前方驶去。 这几辆车在公路上快速行驶，沿途搜索，找到了一些零星的难民，和他们互相沟通了情况，随后直奔331附近。 第一批难民都是沿着公路找房子居住，很快就被司雅的手下找到。 一番交涉，当听说还有两万多人正在赶来时，众人心中熄灭的火焰再次被点燃，很多打算离开的人都选择留下，再看看事态的发展。 甚至有人直接开上车，去追另一条路上那批数量足有两万多人的难民。 那些人都是被姚斌以招工的名义忽悠着留在了路上，很多人相信只要把司雅等人所说的情况告诉他们，就可以把那些人劝回来。 有人振奋，也有人嗤之以鼻，他们觉得这群余杭的难民估计也会跟第一批人一样，拿到几袋米就偃旗息鼓。 唯独林枫清楚地知道，司雅这个女人是要来真的，也不会像他一样拿到自己那一份就收手。 “大哥，那群人会不会破坏我们的计划？” 破屋里，刘涵抱着脑袋朝林枫问道。 “很可能会。”林枫苦笑着点点头，“如果闹大了，我们的投资就要打水漂了。” “不能把他们拉拢过来吗，我们才是这次行动的发起人。” “没用的，这帮人是真正的光脚的，光脚的人不会遵守穿鞋的人的游戏规则。” “那给他们的头领，就那个啥……司雅，给她穿上鞋呗。” 林枫没接茬，闷头抽烟想自己的事。 先前他们还讨论过，难民想要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必须有一个真正站在他们那一边的强势领袖才能做到跟331公平谈判。 现在这个人来了，可惜林枫并不喜欢她。 因为林枫也只是个利用难民攫取利益的狗杂种，而司雅却是站在难民那一边，不会任由他拿捏。 上一世这个叫司雅的女人威名赫赫，或者说凶名赫赫，死在她手上的大人物能直接组建一个加强排。 这个女人甚至敢带领难民包围军队，一个人顶着警卫的枪口跟指挥官谈判，当着数百名士兵的面处死了一位大员的亲儿子。 这人的字典里，好像就没有害怕这两个字。 乱世里的人都崇拜英雄，也需要一个能给他们信心的英雄，司雅恰巧就弥补了这个空缺，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南方难民的精神领袖。 第488章 怒焰(6) 车队返回331，王科长一把跳下去快步来到等在通道内的赵双身边，快速说道：“赵秘书，那个女人是个危险分子，根本不愿意和我们谈判。” “那那些难民呢，能谈吗？”赵双立刻追问道。 “我试了，没用，有些人愿意接受我们的拉拢，但很快就被重新拉回去了。他们的组织形式非常奇怪，洗脑很厉害。” “怎么说？” 听完王科长的汇报，赵双骂骂咧咧地往回走，准备在会议上商讨，这时一名工作人员突然跑进来冲他喊道：“赵秘书，余杭的人跟第一批难民联系上了，现在外面那几个营地有再次暴动的迹象。” “草！”赵双暗骂一声，随后快速说道，“立马派人去安抚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聚在一起。” “是！” …… 陈主任站在人群里，看着那些突然出现的余杭人，沉默无言。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帮难民，会害死他们，不帮难民，也会害死他们。 其实他的心底里是不希望这些余杭人说那些话来挑动众人情绪的。 好不容易让331拿出一些物资，又得到了一些承诺，这些人再闹下去，可能什么都得不到了，还要白白送命。 就在他进退两难之时，331的工作人突然出现。 “陈主任，赶快帮我们控制局面，不要让事态恶化。” 陈主任沉默半晌，突然捏紧了拳头，冲他说道：“先把老子的兄弟放出来，不然老子的人不会帮忙！” 他在这一刻终于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什么？”对方一时没反应过来。 “汪新建，还有那十几个警察！先把他们放出来再来指挥我们！” 陈主任一把摘下帽子摔在地上，“不然老子也不干了！” 对方皱起眉头说道：“陈主任，你这是威胁我们吗？注意一下的身份，就算不把自己当警察，也得考虑考虑大局吧？” “去他妈的大局，老子走了一百多公里，不是为了来听你讲套话的，我要先看到我的兄弟是不是还活着！” 陈主任此时觉得自己顾全大局好像都没什么意义了，难民横竖都是死，还不如带着他们搏一把，最差也得把汪新建弄出来吧。 周围的警员见状，憋了许久的火气也在这一刻爆发。 “对，先把汪局长放出来再说！” “你们凭什么冤枉他造反？” “不放老汪出来，我也不干了！” “还有何小伟那个王八蛋，老子要亲口问问他收了什么好处诬陷汪局长！” “放人！” …… 331派出了好几拨人马交涉，司雅那帮人却根本不理会。 随着不断靠近331，士兵们也离开了难民，坐上车提前返回，倒是那从331出去的两千多难民只能跟司雅等人一起步行。 现在坐镇会议室调度情况的赵成安有些急了，这群人如果真的冲到331附近还没被分化，那问题就真的被摆在台面上了。 不光他急，曹东乐和林枫现在也不太高兴。 本来是利用难民来搞事情，现在突然出现一股不受控制的势力，很可能会搅乱他们的布局。 曹东乐怕司雅贪得无厌，开出太高的条件331不愿意接受，到时候事态无法控制，整个东海的市政都要被处罚，那时候别说赵成安想上去了，曹东乐原本支持的那个副市长也别想好过。 而林枫也不想看到这种局面。 说白了，原有官员控制的避难所，他有的是办法摸出好处来，一旦换人或者被军队强势接管，或者干脆被难民拿下，那他就不好揩油了。 立场不一样，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现在谁都不想看见司雅真的带人和331火并。 除了傻了吧唧被人当枪使都还不知道的难民。 赵双黑着脸来找曹东乐交涉，本来就一直装傻的曹东乐现在也只能继续装傻。 之前那波人是他跟林枫一起弄来的，赵双他们猜出来了幕后黑手也无所谓。 你知道是我做的，我也知道你知道是我做的，你也知道我知道……那又怎么样，政治斗争不就这样吗，你不服来咬我啊。 现在好了，赵成安还以为第二波人也是曹东乐弄来的。 夜晚，余杭来的难民找到地方开始修整，又有一队人前来交涉。 司雅本来不想见他们，一个老头突然凑上来在她耳边咕哝了几句。 她思索片刻后招来手下，随后让人把331的使者叫进了屋子。 来谈判的依旧是白天的王科长，他看了看司雅的手下，试探着问道：“司小姐，能不能我们单独谈谈。” “这里都是我的兄弟姐妹，有什么话直说。”司雅坐在椅子上随口自回道。 王科长苦笑一下，走到司雅身边低声说道：“我可以先给你们一周的口粮，并且帮助你们腾空一个地铁站建设居住地，后续还有一批物资援助，只要你们放弃这次行动，一切都可以谈。” “一周？”司雅冷笑一下，“我可是听说你们有吃二十年的粮食。” 王科长摇了摇头：“都是谣言，真有那么多的话，我们早就拿出来了。” “我们也是人，为什么不让我们住进331？” 见司雅的态度不再像白天那样强硬，王科长觉得是这一天的轮番游说起到了作用，心中很不禁暗暗窃喜。 能谈就好。 “是真的住不下了，不然我们也不忍心让你们在外面受冻啊。” “不如打开门让我们自己去看看。” “这……唉，司小姐，我觉得大家没必要相互试探了，我们都知道对方想要什么，你直接说你的条件吧。” 司雅思索半晌后说道：“三百吨食物，两千发步枪子弹，再给我们一批药品，居住地后续的援助也要到位。” 王科长面露难色，犹豫半晌后咬了咬牙，道：“好，食物我可以答应你，但是子弹我需要跟上级请示一下。” 司雅思索片刻，继续道：“我和我的家人要住进331，给我一个不低于处级待遇的职务，别拿对难民那一套来糊弄我，我知道你们有优待。” 王科长眼咕噜一转，点头道：“人数不多的话我可以答应，职务和待遇的问题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我可以跟上级反馈一下，尽力帮你争取。” 司雅露出笑容，问道：“现在怎么这么大方了，白天不是还说只有加入支援兵团才有物资拿吗，东海的难民好像都没这个待遇吧？” 王科长干笑一下：“咱们就别打马虎眼了，你们拿了东西赶紧把难民带走。” 司雅突然扭头看向坐在角落的一个老人：“金爷，录得清楚吗？” 老人握着手机站起身，“清清楚楚。” 王科长愣了一下，随后被两个壮汉按倒在地。 司雅伸手揪住王科长的头发，在他惊恐地目光中冷声道：“我白天说过的话你忘了吗？是不是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们一样，为了好处能出卖自己的同伴？” “别杀我！”王科长似乎回忆起了白天被烈火灼烧咽喉的经历，颤抖着哀求道。 “我不会杀你。” 司雅松开王科长走到门边一把将门推开，赤红的焰流轰然升起，点亮了漆黑的夜空，周围的难民都朝这边投来了目光。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你们这幅让人作呕的嘴脸！” 第489章 怒焰(7) 清晨，多留了一天观察局势变化的林枫从睡袋中钻出来，寒冷使得他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随手往快要熄灭的炉子里塞了两根烂柴，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咕哝道：“真不知道那些老头是怎么活下来的。” 尽管重活一世，可以让他不知廉耻地站在五马山演讲台上大放厥词：“没人比我更懂末世！” 但他依旧会惊叹，某些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是如何在这种极端条件下活下来的。 这可是初春，太阳还在南半球做客，夜里在室外一泡尿的功夫就能把普通人变成半个太监。 即使体魄强悍到他这种程度，晚上不做好保暖就入睡也有失温的风险。 也许真的只能感叹一句生命的强大，种性的坚韧。 狗腿子刘涵一边送上热水和毛巾供他洗漱，一边开口道：“大哥，我听说余杭那些人牛气的很，根本不鸟331，估计今天中午就能到这里跟我们会合，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凉拌。” 林枫胡乱洗了把脸，透过窗户木板的缝隙往外瞧了瞧，随后说道：“局面的主导权已经不在我们手上了，做壁上观吧。” 刘涵听出了林枫语气中的无奈，不由得有些失神。 林枫干什么都是精打细算，永远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气势，肚子里的坏水倒空之前绝不会罢休。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对方主动挑起一次事端却没有办法控制后续的走向。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司雅那些人真的逼331放他们进去，其他地方的难民知道了，那岂不是全都得涌到这里来……到时候331会不会玩金蝉脱壳，带着物资直接跑路？” 林枫哈哈一笑：“哎哟，你都能想到这一招，说明孙子当年写书没白费力气噢。” 刘涵憨笑着挠了挠头，继续道：“我甚至都帮他们想好了转移物资的借口，就说支援前线或者援助其他避难所怎么样？” 林枫愣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刘涵的肩膀：“很好，你离被绞死只差一条套索了。” 刘涵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牙。 林枫递过去一支烟，破天荒地摸出火很是客气地帮他点上：“刘大统领，不如说说，你是那群难民的话，你会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刘涵叼着烟想了想，轻声道：“所有的谈判都是虚假的，331只会敷衍难民，我是难民的话我会干掉他们，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上。” 林枫露出满意地笑容，抽出皮带勒在刘涵的脖子上：“哟西，现在可以直接绞死你这个混蛋了。” “大哥饶命。” …… 与林枫刘涵两个鸟人置身事外嘻嘻哈哈不同，331大会议室里的众人一阵烦闷。 昨晚的会议开到十点多也没讨论出有价值的东西来，今早还得接着开，昨晚不少人都直接睡在了办公室。 司雅要的好像很简单，只是一个居住权而已，但聪明人都不会接受这个看似简单的条件。 君不见欧洲各国当年接收难民之后的下场吗？ 喂不饱难民，他们就得闹事，喂饱了之后又会要求各种权利，甚至想骑到原住民头上拉屎拉尿。 退让和妥协只会换来对方的变本加厉，而每一次让步都要割舍出大量的利益，既得利益者绝不会允许外人来分走自己本就不多的物资和特权。 几万个对统治者抱有恶感的难民在结成团体的情况下，用暴力手段强行住进避难所，尝到甜头的他们，只怕三天就能带动所有人一起造反攫取更大的利益。 这种事不是没有先例，雪灾后好几个避难所就是这样沦陷的。 连林枫这种对下层控制力极强的领袖都不喜欢大批已经结群的难民进入五马山，何况是331。 见一群人稀稀拉拉地在小声讨论，市长秘书敲了敲桌子：“诸位，市长中午要去京都开会，飞机上可能无法建立通讯，这一批难民的安置问题要尽快拿出章程来。” 众人互相看看，谁也没接话。 这哪是叫大家想办法啊，摆明了是告诉大家：老子要走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别来给我找麻烦。 调令才刚下来，按照交接流程，他还得好几天才会去京都，这老小子是故意找了个会议在躲事呢。 看来会议的核心议题是甩包袱，找个脸大的来扛雷。 不少人目光看向赵成安，却没人敢先开口说话。 会议室内安静了几秒，赵成安拿起水杯喝了口水，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难民已经上门求助，那就让管理处在镇上清理出一些住所，暂时安置他们吧。” 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依旧没人敢说话。 赵成安向来是主张清退难民缩减开支的主力人物，现在让他接手这几万人，只怕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不就是拖字诀嘛，人在门口难道就不吃饭？ “那粮食供应问题呢？” “暂时先调集一批物资，满足他们的需要。” 既然主事的赵成安都愿意让步了，众人也算松了口气，谁都不想看到事情闹大。 解决不了就先拖着吧，慢慢再分化这些难民。 “我们满足他们的生活所需，事情就好解决了。” “嗯，先让他们在镇子上住下，后面再慢慢着手安置。” 一群人快速讨论着，话语也轻快了起来，很快就商量出了大概的计划。 与此同时，两万多人的难民团队，也即将抵达331附近，收到消息的陈主任立刻派出属下前去接触。 很多人都在等着看，这群余杭人有什么本事。 第490章 怒焰(8) 当两万多难民靠近到林枫等人居住的区域，陈主任也带着人来到了路口迎接。 “你好，请问是司雅吗？” 陈主任一边好奇地打量这个古怪的金袍女人，一边问道。 早就有人描述过司雅的特征了，大雪天穿着单薄的长袍却没被冻死，两万多人里就这么一号。 “嗯，你是陈主任吗？” “对，你们……” 陈主任正要说话，司雅直接打断：“把你们这边说得上话都请过来，我有话要说。” 陈主任皱了皱眉，转身去招呼难民里的小头目。 只是一个接触，他就看出来了司雅是那种很强势的人，喜欢把主导权抓在自己手上。 两万多人就近找房子休息，陈主任也很快聚集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头目。 林枫刚准备进门，他就凑上来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老弟，给句真话，这事儿是不是你挑的？” “不是。”林枫笑着摇摇头。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这群余杭人好像铁了心要跟331干仗，你那十几杆枪，可不能冲动啊！” “你能不能别老指望别人来拿主意？”林枫拍了拍陈主任的肩膀，“难民把你当依靠，你却想让难民来做决定，现实吗？” 陈主任撇撇嘴，不再试图让林枫表态。 不是每个人都能做领袖，陈主任心好，身边又有两三百号警察和大量武器，但是没有足够的魄力，总是害怕自己走错路害死大家。 这样的人做头领，其实已经注定了第一批人很难成事，林枫顺水推舟让他来带头，也是看重他的理性，容易控制。 他也知道自己无法撇开一切带着难民去抢劫331，所以一直希望林枫和另外几个比较有实力的头领来挑头带领难民。 一群人进入屋内各自落座，都在打量着司雅那帮人。 双方情况早就通过打前站的人交流过，所以谁也没有闲扯，各自等着对方先开口说话。 陈主任作为带头大哥，见人到齐便干咳两声，等所有人看过来之后，开口说道：“既然余杭的朋友都来了，那咱们也不多废话，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吧，看看这个事儿怎么弄，是联合起来向331施压要求更多的物资和援助，还是就在这住下，让军队保护我们，再慢慢混口饭吃？” “还谈个毛。”一个长相粗豪的壮汉立马接茬，“没听余杭的兄弟说吗，331就是一群骗子，答应让我们去余杭吃军粮的事也是假的。” “对，不能再让他们忽悠了，咱们得坚定点，都是东海人，去什么余杭啊！” “我觉得这兄弟说的有道理，前面我们都被那群王八蛋忽悠了，好多人吃了两碗饱饭就不敢拼命了，必须得坚定一点，重新联合起来！” “331那帮人其实就是在糊弄我们，等把我们拆散了闹不起来了，粮食就肯定不会再给了。” 一群人议论纷纷各抒己见，大部分人都想要更多的物资，还有部分人在观望。 每个人想法都不一样，有的人是混个长期的保证，有的人是能捞一票就愿意见好就收，还有人想裹挟难民给自己讨个招安，直接进入331常住，还有的人则是墙头草，啥也不懂，跟着瞎混。 坐在林枫边上的陈主任拿胳膊撞了一下他，小声道：“说句话。” 林枫翻了翻白眼：“老他妈看我干啥，我就十几个手下，你们聊就行。” “你装什么蒜？”陈主任瞪了他一眼，“你有十几条枪，你不给句话我心里不踏实，还有前面跟着我们的那支车队是不是你的？” “什么车队，不知道。” 陈主任气得想揍他，到这了还在装傻。 众人叽里呱啦说了半天，坐在司雅边上的老头突然站起来开口道：“你们这样能成事儿就有鬼了。” 众人停下交谈朝他看去，老头嗤笑一下，道：“各说各话，鸡同鸭讲，难怪四万人能被拆得七零八落，原来你们根本不是一条心！” 一群头领老脸一红，一时间也不好辩驳。 毕竟这就是事实，很多人都看出来331在玩什么套路，但他们只能管住自己的兄弟，管不住别人。 老头看向陈主任，道：“这事儿是谁发起的，肯定不是你们这帮警察吧？” 陈主任斜睨了一眼林枫，林枫低头摸烟装傻。 陈主任见他不接茬，只能无奈地说道：“是群不知道身份的人，给了大家一批物资就走了。” “那就是没有说了算的，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呗。”老头撇了撇嘴，“我还以为你们东海人多厉害呢，居然敢围攻军事级别的避难所，原来是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老头，你什么意思？”有人不忿道。 “还不明白吗？”老头朝那人看去，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说道：“你们说的那群什么卡车侠，就是在忽悠你们，真想带大家要到物资，自己为什么不出面啊？就给你们点大米跟汽油你们就傻乎乎的冲上来，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那人一扔手里的烟，站起来怒喝道：“你讲话给我客气点，你自己又有几斤几两？” “怎么，不服？”老头轻笑一声，豁然伸出右手扣住对方的肩头。 那个比老头高了一个脑袋的大汉猝不及防直接被按翻摔倒，脑袋磕到桌角直接摔了七荤八素。 “大哥！” “我曹，你个老逼登！” 大汉的两个小弟见老大被人弄翻，直接拔出刀子冲了上来。 “别动手。”陈主任慌忙制止。 他的话还没说话，老头反手就拔出一把手枪一拉枪栓指着那两个小弟：“再动一下打死你！” 握着刀的青年被他枪口顶着，也不见害怕，只是冷笑一声：“你当老子吓大的？” 说罢，他转头就朝着屋外吼道：“大哥让人干了，全给老子进来！” 屋外人头攒动，呼喝声骤然响起，瞬间十几个提刀的汉子就冲到了门口。 陈主任慌忙站起来拦住那些莽夫，嘴里说着安抚的话。 旁观众人纷纷挪了挪椅子往后靠，生怕一会儿打起来了血溅到自己身上。 难民的冲突太常见了，结伴同行这几天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打过架，人命都闹出来好几条。 就在他们等着看好戏时，外面又传来一阵呼喊，随后是急促的脚步声。 数百个余杭来的壮汉手提砍刀直接将屋子围住，更多人正在赶来，手里都拿着武器。 “狗几把东海佬，给我把刀放下！” “金爷少了一根头发我要你全家赔命！” “就十几个人过来也敢耍横，赶紧给我滚蛋！” “被331吓唬两下就跪地求饶的怂包，也敢跟金爷掏刀子？” 叫骂声此起彼伏，刚刚还准备冲进来剁了老头给大哥出气的小弟们直接傻了眼。 第491章 怒焰(9) 见双方一副要动手的样子，陈主任气急败坏地猛拍一下桌子：“好了，都给我闭嘴，把刀放下！” 那群东海人倒是放下了武器，也不知道是借坡下驴还是陈主任说话真的有那么好使。 余杭来的难民虽然停止了叫骂，却依旧虎视眈眈。 “大家坐在一起是商量怎么携手渡过难关的，不是来窝里哄的！” 陈主任帮着扶起那个被老头摔晕的大哥，转而对老头说道：“金爷，把枪收了！你们想怎么办直接说，别在这说风凉话，大家也是不想死人才愿意去余杭，现在你们说余杭没有粮，我们才专门等你们来商量对策的！” 老头笑了笑，退了膛收起枪，坐回位置上开口道：“我明摆了告诉你们，不要接受331的任何条件，要坚定想法，拿到足够多的物资才行，打白条扯卵蛋画大饼的许诺都是骗鬼的，我们余杭人都他妈被耍了好几道了！” “说说，余杭那边怎么忽悠你们的？”有人开口问道。 金爷嗤笑一下：“只有你们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全都是画饼，今天答应你给你什么什么援助，两个月没见影子，明天答应你帮你安排有暖气的住处，第二天人就消失，后天和你说去哪里哪里有避难所在收人，到了地方一看早他妈关门了。他们就是在踢皮球，不想管我们。” “害~”那人摊了摊手，“咱们这也是，我们小区最开始还有援助，吃了两个月陈粮就断供了，找人都找不着。” “兄弟，你那算好了！我们村就领到一些棉衣跟发电机，米是一粒没见到，要不是自己家有储粮早饿死了，后面两个月都是到处讨饭！” “讨饭？我看你是抢劫吧？” “嘿嘿，别说那么直白嘛，我也要面子的。” 有了靶子，刚刚还在剑拔弩张的众人立刻又同心协力起来，都在喷331的畜生不是人，自己吃饱就不管同胞兄弟了。 等众人骂了几分钟，金牙拍了拍桌子，示意众人安静，随后开口道：“我们打算在附近休整一天，明天去331门口正式谈判，我们会要求住进331，,最差的底线是住在331附近，享受和331里的人一样的待遇。但我估计他们不会同意，到时候你们不要拿了点好处又低头，知道吗？” “金爷，我们知道没用啊，那些屁民不知道啊，你没看我们出发的时候快三万人，路上东拼西凑都快四万人了，结果现在跑了一大半！” 金爷摆了摆手，从兜里摸出一只手机，放出一段录像给众人看：“好好看看这个王科长，把他说的话告诉每一个人，让他们知道，只要我们够坚定够团结，331的人就会害怕，就会服软，就会满足我们的合理要求。要是再像之前那样，就只有少数人能拿到一点好处，这种人都是叛徒，要抵制，明白吗？” 众人互相传递手机查看那段视频，又开始叫骂起来。 人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看到司雅只是因为态度更强硬就得到了比他们更好的条件，很多人都气坏了。 早知道他们也多要点了。 林枫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肚里把王科长那笨蛋笑了八百遍。 就不知道委婉点讲？非要说的这么直白，现在成了人家挑唆难民的把柄了。 待众人都看完视频，金爷继续说道：“明天你们要来的话，就听我们指挥跟着我们干，不来的话也别给我们捣乱，明白吗？” “来，肯定来！”一个愣头青立马接茬。 有人跟着应和起来，更多的人则是有些不爽。 照理说这事是他们东海人挑起来的，也是在东海的地界，现在怎么成了余杭人来做主了？ 一群大哥互相看看，纷纷朝陈主任看去。 陈主任知道这时自己得表个态，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东海警察会帮助你们维持秩序，但是你们不要做得太过分，不然331的人可能会动武，那个时候大家就下不来台了。” 屋内安静了两秒，一直没说话的司雅突然开口道：“陈主任，你们歇着吧，明天不用来了。” 陈主任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司雅摇了摇头，“你们脑子里还想着委曲求全，最好谁也不受伤就能和平解决，这种想法只会拖后腿，真打起来你们也是白白受伤。” 陈主任面色尴尬，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它确实不想难民和331爆发正面冲突，一直希望大家靠谈判来解决问题。 司雅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径直站起身走到门边，对着屋外那些东海人喊道：“回去告诉你们的同伴，东海人光是嘴皮子厉害的话没用！想要顿顿吃上饱饭的，明天就带上家伙，把脑袋别在腰上，跟我真刀真枪地去干！” 外头围观的人立刻挥拳回应。 “好，干他妈的！” “跟余杭的兄弟一起干。” “把331那群满脑肥肠的混蛋都拖出来游街！” 群众是盲目的，哪管他妈那么多对错，有人带头捞好处就跟着干呗。 司雅的手下开始走进东海的人群里，讲述起了余杭那边的情况，进一步挑动众人的情绪。 司雅则回到屋里，开始和东海的一群小头目交流起了各自的人手情况，准备把所有人都集中到一起，明天一起跟331摆明车马干一架。 林枫听了几嘴就借故退场，他可没兴趣真的跑到331门口去闹事。 第492章 怒焰(10) 东海和余杭两波人很快就被各自的头领混到了一起，准备先熟悉一下明天方便配合。 林枫则坐在自己屋里拿手机和曹东乐那老货商量着稳住局势保住投资，或者干脆直接把盘子掀了换个办法刮油水。 这两人聊起怎么干坏事的时候，总是能快速理解对方的精神要领。 刚放下电话，就看到刘涵屁颠颠地跑了进来：“大哥，这些余杭人有点不对味儿。” “哪不对味儿？” “他们……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怪。这帮人互称兄弟姐妹叔叔阿姨，团结得可怕，跟咱们东海的难民完全不一样，而且吃饭还搞得跟他妈邪教组织一样。” “是吗？” 林枫笑着站起来走到门口，和刘涵一起打量起那些余杭人。 说实话他也挺好奇，司雅一个女人是怎么做到让几万人跟着她卖命的。 此时午饭还没结束，很多余杭人还在等着饭菜出炉。 他们的饭菜倒没什么特殊，往往都是稀粥里面加上些乱七八糟的食物，属于是有什么吃什么。 几十个人围着一口锅，端着饭盒等待食物煮熟。 有趣的是，每口锅边上都站着一个人，正在大声念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点像教会布告的场景，而其余人则跟着一起念念有词。 最中间的巨大篝火旁，金爷挥舞着火把朝面前十几个男男女女高声喊道：“无论男女老幼，贫穷富贵，身体强壮或肢体残缺者，我们皆是兄弟姐妹，血脉相连！” 那十几个衣衫破烂的男女立刻大声回应：“兄弟姐妹，血脉相连！” 金爷将火把丢回篝火中，拔出一把小刀交给面前第一人：“从今日起，摒弃私欲，弃绝恶念，互帮互助，共同分享食物，彼此照顾亲友，向永不熄灭的太阳发誓，相互守望永不背叛！” 那人接过刀子，割开自己的拇指，金爷端起一只碗接了一点他的血。 “永不背叛！” 一连十几人，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般割开手掌往碗里放血。 金爷搅动一下碗里的血液，用拇指沾了一点，在每个人的额头按上一道血印。 待那十几人都抹上血印，金爷把剩下的血液倒进篝火里，高举双臂对周围围观的众人大喊道：“我们与烈火一同见证，他们在此融为一体，往后路途多艰，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围观的数百个余杭人同时发出大喊，那十几人挨个和周围的人拥抱。 “大哥，他们自称互助兄弟会，现在人多了就叫互助联盟，加入他们得先通过老成员的考察，然后由推荐他们的老成员做担保，发起这种拜把子一样的仪式，跟他们结成兄弟姐妹，就是现在这样，以后这十几个人就是一个家庭，如果有一个家庭内的兄弟做了坏事，那这十几个人要出手惩罚那个兄弟，否则这十几个人都要被赶走或者受罚，贼他妈像邪教。” 刘涵靠在门框上朝林枫介绍道。 林枫嗤笑一下：“这可不邪，只是形式上搞得有点邪门而已。这是最原始的结义，是人面对苦难时被迫抱团，并以道德和仪式化的东西加强连接，互相承诺和兄弟一样互相扶持。以前的匪帮结拜更离谱，有时候要杀一个良民或者官员纳投名状以表交出把柄断绝退路，大家一起死绑。几兄弟要是有人背叛，剩下的兄弟要追杀他到天涯海角，否则就是破了誓，要被人看扁。” “管用吗？听起来有点封建。”刘涵嘟囔道。 “在混乱无序的社会背景下，这种结义挺有用的，只要还在这个团体里，誓言就是最大的约束，破了誓，所有人都会群起攻之，大概就像是在村子里违背了族规一样，族长和族亲会一起做掉他。他们这样就有点像是大家把利益共同捆绑，结成没有血缘关系的族亲，由族长来带领大家做事情。在文明社会里，你要是骗兄弟，法律都不一定拿你有办法，但要是在这种组织结构里，骗了兄弟可能得挨三刀六洞，这种传统的社会关系在恶劣环境下对人的约束力和保护力更强，毕竟他一定程度上恢复了人对道德和规则的敬畏。” 刘涵略微一琢磨，发现好像确实挺厉害的，于是问道：“其他难民为什么不学这种模式？” “学了也学不到精髓。”林枫摇了摇头，“启用这种形式，需要极有个人魅力的领袖来带头，同时这个人得是真的把其他人当兄弟姐妹，否则就是假把式，底下的人很快就会看穿，然后弃他而去。” 刘涵偷偷打量了林枫一眼，想了想后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林枫察觉到他的打量，一巴掌盖到他的后脑勺：“爷对你不够好吗？” “好，好得很！” 刘涵捂着脑袋求饶。 这时余杭人也陆续开始吃起了午饭，每个人排着队到锅炉前打饭，但他们打好饭之后没有立刻食用，而是等着后面的人打完。 不知道是食物不够，还是打饭的人没计算好，那一锅最后几个人上来时，锅里的稀粥已经见了底。 已经打好饭的一个老头走过去，把自己碗里的粥分了一半给没打到饭的人，不等他分完，又有几个人走上来，把自己的食物分了一点出去。 负责的打饭的壮汉拿起自己空空如也的饭盒，尴尬地扣了扣脑袋，前面的人很快把他的饭盒装满。 众人分好食物，围在火堆旁吃起了饭，不时有老头和女人站起来，分出一点食物那些男人和孩子，他们客气地推诿几下便接受了那些额外的食物。 看到这一幕的刘涵暗暗咂舌，这他妈简直一群白莲花。 自己少吃都要把食物分给别人，这种情况除了在互为亲戚的团体里，几乎不可能出现。 这群人明显是在公平分配食物，但是弱者会自发地让出一点食物给更强壮的人，因为强者需要承担更多的体力劳动，还需要参与作战，他们吃得饱了才能保护弱者。 这需要很深的信任和在底线以上的道德感，否则一定会有人倚老卖老仗着自己弱小多吃东西。 刘涵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为什么加入这个组织需要经过考察。 这他妈要是不筛选，这种善人组织只怕能膨胀到十几万人的数量到处抢粮。 几个人到几十个人结成小家庭，以基本的道德为约束，互相监督互相鼓励，如果有人多吃多占肯定会被人厌恶，或者被直接踢出组织。 只要共患难几次，大家就能建立基本的信任，然后由族长挑选可靠的人分出去，再发展新的小团体。 难怪这两万多人，都是互称兄弟姐妹。 你说他邪门吧，又好像挺正能量的。 你说他不邪门吧，又他娘一股子传销味。 第493章 怒焰(11) 难民们凑在一起各说各话，头领们则在琢磨着明天怎么要多点好处。 就在这时，一辆皮卡从331的方向驶了过来。 一个留着寸头的精悍男子从副驾下来，跟难民一番打听后独自来到陈主任的地盘。 金爷看着那辆皮卡靠到东海人的营地那边，东海人竟然一点防备都没，不由得一阵鄙夷。 在他看来，东海这些傻帽心里还在把331当成天灾以前那种好说话的官员。 殊不知，331里的某些人早把这些难民当成了生死大敌。 那辆皮卡要是敢来余杭人这边的营地，早就有百十个汉子围上去问话了。 主要还是东海人根本没有一个真正统一的领袖，各自为战，看到外人来了还以为是隔壁邻居的朋友，等着他们上去问话。 寸头男子独自走入警察下榻的小破楼，找到了正在吃饭的陈主任。 “你好，请问你是哪位？”陈主任疑惑地看着他。 寸头男没急着说话，而是打量了周围的警察一圈后才说道：“陈主任，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陈主任琢磨了一下后起身跟他走到门外，站在院子无人的角落低声问道：“有话直说，你是331的人吗。” 寸头男从口袋里取出一枚金色的肩章亮了一下又快速收回去：“我不能表露身份，也不能告诉你我代表谁来跟你交流，我接下来要说的话，走出这个门之后我也不会承认，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主任认得那是部队的肩章，猜到这人可能是想传达224团那边的意思，但是话可能不太好听，顾及政治影响的情况下只能私下和他交流。 “那你随便说，我也随便听。”陈主任笑着点点头。 他也希望能有够分量的人出面表个态，224团的人愿意出面那就最好。 寸头男给他递了支烟，随口开口道：“不管你们想干什么，不许使用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否则我们很可能也得被迫参与镇压暴乱。我希望你作为警察，可以尽量出面调停，不要让事态恶化。” “现在事情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陈主任摇了摇头，“我也不打算参与，来这里只是帮忙保护难民。” 寸头男点上烟吸了一口，“给你透个风，有人想把余杭人打成反动邪教组织，最后搞不好要我们出面对那个司雅斩首，我不想干这种脏活，你能替我把她轰走吗？” 陈主任脸色一变，急忙道：“他们不是邪教，就是一群类似于兄弟会的组织而已，那个司雅的情况我打听过，她爸爸是个传教士，所以作风看起来有点神神叨叨。” “你以为这种事是我们能说了算的吗？”寸头男摆了摆手，“我们只是端枪的，命令下来我们就执行，剩下的我们不能问也不能管，我劝你赶紧叫她滚蛋，不要把命都丢了。” 陈主任叼着烟半天没说话，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寸头男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是同胞，不要让我们难做，我怕子弹打在他们身上，打烂的是我们自己人的心。” “他们拿不到物资不会罢休的，很多人根本没地方可去，不抢一把也是死，我能怎么办？”陈主任低声问道。 寸头男左右看看，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兄弟，京都来的调查组你肯定知道吧，我建议你们逼那个许可出面调停，市政的卵蛋现在捏在他手上，他只要开口，你们就能多活一阵子。” “多活一阵子？”陈主任苦笑一下，“你他妈讲话也太实在了吧？” “咱们当兵的都这样。” 寸头男苦笑着拍了拍陈主任的肩膀，随后扭头离开。 目送着对方开上车远去，陈主任突然听到余杭人的营地那边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先前跟他们谈判的王科长被绑在一根木棍上，被四五个壮汉架起，边上还挂着一个喇叭播放一段录音。 “我叫王一山，我在331每月可以拿到110斤大米，30斤猪肉，还有其他食物供应。有带暖气和电力供应的住所，每半个月能领到一条香烟，还有酒水和糖果，我有一个保姆……” 大喇叭夸夸乱叫，被逼着游街的王科长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难民们听到了王科长在331的“奢侈”生活后，纷纷红了眼，抓起雪球就开始砸王科长。 陈主任叹了口气，既无语又悲哀。 他很清楚，王科长的待遇如果只有这么点，那他这种属于正儿八经的老实人了。 谈判这么危险的工作派他来，只怕这家伙真是个不受人喜欢的老实人。 这点薪水，在真正的富豪眼里就是个屁，拿去给关键部门的小吏送礼，人家都未必看得上。 110斤米加三十斤肉再算上别的物资配给，勉强养活六七口人吧，如果没有别的收入，烟酒物资都得存着应对以后的花销。 可就是这样，也足够让难民听了眼睛冒火。 一个人一个月一百多斤食物供应啊，凭什么给他这么多，都不舍得赏老子一口汤？ 群众是盲目的，这种时候看到王科长坦白自己的待遇，只会被嫉妒和愤怒冲昏头脑，把所有不满都宣泄在他头上。 “他他妈的还有暖气和电，还有保姆，老子的亲爹都饿死在城里了！” “你们他妈是人吗？我家里饿死了三口人，你们怎么都不愿意分一点吃的给我们？” “狗杂种，把这些狗杂种全砍了！” “你们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有没有想过我们在过什么日子！” “我说你们为什么躲到山里来，原来就是故意躲我们，怕我们分了你的粮食是吧？” “杀了他！” 难民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有人挥舞着武器，想要剁了那个王科长。 没人在乎他是不是无辜的，也不在乎他得到的食物是不是用自己的劳动换来的，他们只想发泄。 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你就能有好日子过，老子就没得吃，还得看着亲人饿死在面前？ 第494章 怒焰(12) 谈判和说好话的人来了一茬又一茬，余杭难民里主事的司雅和金爷是一个也不愿意见。 最后没辙，只能托陈主任帮忙递话。 “金爷，331同意让我们在山脚的镇上住下，而且会提供物资援助。” 正在整理子弹的金爷头也不抬地回道：“知道了，明天去看了再说。” 陈主任拿不准他是什么态度，凑上去问道：“金爷，您不会还打算继续闹吧？” “我说我知道了，看了再说，你回去吧。” 金爷颇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发陈主任走人。 陈主任走了没多久，司雅走进屋内朝金爷问道：“金爷，明天我带几个人进去？” 金爷将码好子弹的弹匣推入枪内，掷地有声地说道：“不，你留在外面，我进去。” 司雅皱了皱眉，摇头道：“你年纪大了，还是我去吧。” 金爷将枪塞入腰间，拉平了自己的衣服。 “我一个废物老头，死不足惜。” …… 次日清晨，难民陆续苏醒，炊烟燃起冲天而上，昭示着数万人爆裂而无声的愤怒。 “那群白痴怎么还没来？” “不等他们了，吃完饭就走。” “我们有多少人？” “不知道，起码四万以上。” “四万人干他妈的，拿下331！” “要不要想个口号，比较有气势？” “想个鬼，同生共死！” “好，同生共死！” 数万人浩浩荡荡地上路，很快就来到了331山下的小镇外。 正对小镇的基地大门口，一名军官拿着望远镜骂骂咧咧地观望着镇外那片黑压压的人头。 放下望远镜，他朝着身旁的士兵吩咐道：“换防，把大门交给那群民管大队的傻逼！” 士兵快速向同伴传达了上级的命令，一边往通道里面走，一边有些担忧地问道：“排长，要是这些傻逼守不住大门怎么办？” “我们堵住交通要道关闭军管区域的闸门就行，剩下的交给那群坐办公室的混蛋去考虑，老子才不要为他们背锅。” 早就等在后面的数百名黑衣壮汉提着棍棒走到门口，一边关闭大门接管哨卡一边搬来路障加强防御。 这些民管大队的人没有热武器，作战素养也差了军队不止一条街，但是没办法，民众的问题最好还是交给管理民众的人去解决，军队宁愿装死也不想为他们去跟难民打架。 万一真的打起来了，拳脚无眼，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军队下场的话只会让冲突再次升级。 此时乌泱泱的人群也来到了镇口，早就等在那里的工作人员立马迎上去。 “大家不要挤，我们已经安排了住房，先到这边排队登记信息，然后等待分配，肚子饿的可以先去右边领取食物，我们准备了方便面和八宝粥！” 又是怀柔政策，先给点好处让难民消了火再慢慢冷处理，很多难民已经见怪不怪了。 东海人很没出息地涌上去白嫖食物，反正不吃白不吃。 余杭人却没有动。 直到司雅挥了挥手，众人才上前领取那少得可怜的物资。 “司雅，陈主任，能出来聊聊吗？” 这次来主持安顿的又换了个人，反正也不认识。 司雅没理他，径直朝镇上走去，她的手下四散出去，似乎在挑选屋子。 陈主任带着人和镇上的工作人员接触，正商量着后面的援助条件，就看到余杭人的车队里开上来一辆货车，十几个大汉从车上扛下来一大堆电线连着的音响或者喇叭，快速四散出去。 陈主任待了一下，感觉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我曹，难道这事儿是他们余杭人挑的！” 这一看就跟前几天在北区警局门口一样，有人要准备放大屁了，拉着设备准备说给镇上所有人听呢。 陈主任正愣神间，余杭人已经将发放物资的地方围住，不让人进也不让人出，还有大量人马则在小头目的带领下包围了那些音响。 所有人都拔出了武器，虎视眈眈地看向331方向。 “操他妈，这帮人根本不想好过！” 主持安置工作的工作人员气得踹翻了眼前的桌子。 进镇子的时候屁也不放一个，一进来就翻脸。 331会议室里，正在通过影像观察现场局势的一群官员此时眉毛狂跳。 “这些人想干什么？” “肯定是又要鼓动难民情绪了，得阻止他们。” “快让人去破坏掉他们的设备，镇上还有一万多居民。” 坐在主位的赵成安此时也是眉头拧成川字，他搞不明白331已经做出了足够的让步，这些难民还想要干什么。 极其粗糙的“广播设备”被迅速布设好，无数火堆被点起，将略有些灰蒙的天色照亮。 “滋~” 一阵刺耳声音闪过，随后是司雅的声音：“东海市政，我现在代表镇上的四万难民和你们对话，立刻打开331号避难所的大门，接收你们的同胞！” 数十台音响和喇叭将她的喊话传递到了镇上的每一个角落，近在咫尺的331也听见了。 林枫看着被人群拱卫着的那辆“广播车”，苦笑一声后带着自己的人熟门熟路地来到镇上一家饭店。 “不好意思，暂时不营业。”老板在窗后颇为客气地拒绝了林枫的进入。 林枫摸出一条烟和一把枪拍在窗台：“自己选。” 老板探头往街上看看，随后很醒目地拿起香烟打开了门：“老总，快请进。” 林枫上到三楼，选了个好位置靠窗坐下，静静地看着镇上的人群。 老板沏了壶茶上来，站在边上旁观一会儿后嘀咕道：“老总，你说这些人想干啥啊？” “一块儿坐着看呗。” “也好嘞，反正今天不做生意。” 等了半天，331方向没有任何回应。 广播里再次传来司雅的声音：“你们拿走了我们的物资，躲在郊外的避难所里大鱼大肉，现在我们上门求援，甚至都不敢出来说句话吗？” 回音涤荡而过，331依旧未见回应。 面前那座盖满积雪的矮山，像是一座捂住耳朵装睡的巨人，对于孩童的质问充耳不闻。 第495章 怒焰(13) “上。” 人群中的金爷对着对讲机喊了一声，机械的轰鸣在后方车队中响起，七八辆大卡车朝着通往331大门的道路上驶去。 钢铁浇筑的沉重大门后面，一群民管大队的黑衣人嬉皮笑脸地看着正在驶来的那些卡车。 他们觉得这些难民简直就是来提供饭后的笑料，这点破烂装备就想攻占331，痴人说梦。 那些卡车开到近前，相继被藏在薄薄积雪下的地钉扎爆胎。 车上的人似乎一点也不吃惊，停了车直接跳了下来。 都是一群男人，他们拿上一堆类似于锄头十字镐之类的工具继续往前走。 “他们不会想拿着榔头把大门砸开吧？” “笑死，那怕是得砸到明年。” 黑衣民管正在说笑，但难民的下一步动作让他们笑不出来了。 只见这些人根本没去管大门，而是绕到了大门侧面，十几个壮汉拖着一堆柴火棉絮等易燃物走到水泥墙体边上的山土前，直接将那些东西撒开开始点火。 “我靠，这些人干嘛？” “不会要烧山吧？” “草！他们是在给土层解冻，想挖穿侧面的通道！” 意识到不对的民管顿时骂起娘来，赶快把情况汇报了上去。 当会议室的众人还在计算着这些难民需要多久才能挖到通道内凿开水泥墙面时，门口的难民已经抡起了工具，开始挖掘泥土。 “先让他们挖，这他妈土层冻得跟石头一样，他们不挖个半个月根本打不穿。” 就在一群人商量着对策时，已经挖出一个小洞的难民突然略微让开了道路，一个中年男人走到近前，单膝跪下，将双掌撑在了地上。 地上的泥土突然分开，他的手掌快速沉入十几公分深。 331里的人因为角度问题，看不到他在做什么。 “转一下镜头，看看那些人在干嘛。” 会议室里的某人下令道，很快一辆无人机飞了过来，停在了那群“矿工”的上方。 随后镜头里传来的画面让所有人惊掉了下巴。 只见那刨出的坑洞里，泥土淅淅索索地快速下坠，如同流沙一般。 而小洞里的人早就没在挖土了，而是不断地将那些掉下来的泥土快速刨出去腾出位置。 “草，这什么妖术？” 众人目瞪口呆，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了：“是觉醒者，操控岩石泥土的能力，我们这也有一个这样的人。” “这……” “照他们这个速度，要多久能挖开？” “不知道，赶紧叫人重新计算一下。” 难民们也发现了跑来监视他们的无人机，也懒得再伪装，直接丢了手里乱七八糟的工具，直接拉出来几个小推车，把挖出来的土运到331大门口堆放。 正在山下镇上拿着望远镜吃瓜的林枫直接笑出了猪脚。 “余杭人还挺有意思啊，故意在这恶心人。” 这时人群里突然有人扬起一把弩箭，嗖得一声射出了箭矢。 无人机被打烂旋翼，晃晃悠悠地“坠机”。 山体某个隐秘通道内，再次放飞了两架无人机，拉开高度在天上继续观察。 这斗气一般的举动，不知道地还以为是在过家家。 但再好笑也掩盖不了难民和331之间尖锐的矛盾，市长已经走了，目前是赵成安在主持工作，他很清楚331如果不还击，铁王八再硬也迟早要被撬开。 拖着不是办法，这些难民肯定还有更多恶心人的办法，必须得建立起交流和谈判，说服这群人滚蛋。 一台接通的卫星电话很快通过留在镇上的工作人员的手送到了司雅面前。 司雅按下免提，将电话凑到麦克风前面，随后才开口说道：“说明你的身份。” 电话里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递到四面八方：“我叫李四海，是331号战时避难所难民管理部门的工作人员，负责协调余杭支援兵团的……” “你算什么东西，有资格决定四万人的去留吗？”司雅直接打断了李主任的话，“还是说市长只会当缩头乌龟？” “市长去了京都开会，难民的管理工作是我……” “听不明白我说话吗？把你们这里级别最高的人叫出来跟我对话，只会踢皮球当受气包的小角色不要出来浪费时间。”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终赵成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我是赵成安，东海市副市长，暂时主持331的日常工作。立刻停止你们对避难所的破坏行为，否则我就只能派出执法人员逮捕你们了。” “很好，来吧。” 空气了安静了很久，赵成安都没有回应。 也许他根本没想到这些难民会这么光棍，谈判一点章法也不讲。 这时候不应该先停手，互相拿话怼一下对方，唇枪舌战一番再提出谈判条件吗？ 果然不能跟光脚的人废话，他们只会胡搅蛮缠。 “你们要明白，这是政府的财产，你们的行为已经涉及……” “那你倒是来逮捕我啊！”司雅突然怒喝出声打断对方的话，“不要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你的铁壳子里说着似是而非的空话大话，你以为我是你的部下吗，会愿意在这里听你鬼扯，还是你以为自己说的套话很好听，能让我们填饱肚子？” 办公室里，赵成安按着话筒暗骂一句，朝着周围的人说道：“这是个疯婆娘，根本不愿意好好沟通，不能再让她发表煽动性的言论，马上让部队的人出去，搞掉他们的电子设备！” 司雅没有等来赵成安的回应，反而等来无人机群。 “呲呲呲~” 当机群盘旋了几秒之后，他们的广播系统都发出了一阵乱流声，随后宣布失效。 “是emp?” “什么勾八东西？” “电磁脉冲。” “这么牛，飞一下就把我们的喇叭搞坏了？” “军工产品，能不牛吗。” 司雅的表情未见变化，只是冲外面招了招手。 一个大汉爬到楼顶，竖起一只旗子用力挥舞。 331门口那群矿工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留下几个大箱子扔在洞里然后快速退开，全部躲到了山体的侧面。 正当331里的人还在好奇这些人在搞什么飞机时，一声炸裂天地的巨响在大门侧面的岩洞中轰然爆开。 巨大的震颤撼动山岳，无数积雪哗哗滚落，气浪掀翻周围乱七八糟的杂物，积雪在炽热的高温中瞬间汽化化作白雾四散开来。 乱石穿空，泥土飞溅，331大门后的一群民管直接被震晕过去。 司雅走出广播车，双目中燃起火光，焰流顺着她的眉眼蜿蜒而上，点燃了那头暗红色长发。 爆炸的劲风扑面而来，将那束燃烧的烈焰吹开，宛如在风中盛放的赤红花朵。 331不想好好谈，司雅也不想好好谈，所谓的挖洞只是掩饰，让331放低戒备借此让人靠到门口而不会引来331的攻击，难民们埋下了足够炸开大门的炸药，要用最爆裂的手段夺取想要的一切。 余杭人领会了首领的意图，纷纷挥舞起了武器，刀光闪烁间，怒吼震耳欲聋。 “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第496章 怒焰(14) “杀！” 数千名难民组成的先锋队朝着331已经被炸成烂石坑的门洞笔直冲去。 以陈主任为首的东海难民此时直接傻了眼。 “他们想干嘛？” “我靠，管他妈的，一起干！” “杀进去，抢粮！” 东海人也相继跟上，金爷突然带着一群人拦上来，举着喇叭喊道：“你们跟在后面，没有命令不要动手。” 东海人再次傻了眼，不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草，仗义！” “好兄弟，让我来打头阵。” 一群愣种还以为金爷怕他们有伤亡所以让余杭人先上，不少人还想着冲上去打头阵。 金爷拔出手枪直接朝天空放三枪：“都他妈给老子跟在后面等着，谁敢乱冲老子毙了他！” 丢下了一句话，金爷不再理会这群乌合之众，转身朝着331的大门跑去。 此时331里已经响起了急促的警报，民管大队冲到各个路口，提着棍棒严阵以待。 垮塌的大门全是乱石和水泥块，冲到附近的难民开始拿工具清理通道。 此时会议室里的赵成安也急眼了，朝着224团前来参会的代表吼道：“他们都用炸药了，你们还不出去？” 那名参谋咬着牙说道：“先让你们的人顶住，我需要请示上级。” 参谋走到一旁去打电话，整个会议室乱作一团，开始快速传递起了各种命令。 谁也没想到余杭人做得这么绝，竟然都没有经过正式的谈判，就直接用炸药破门。 倒不是说被炸开大门331就会失守，进出通道里还有好几道闸门，此时已经紧急关闭，难民最少还要通过一公里长的防御阵线才能进去内部。 问题的关键在于，动用强杀伤性的武器，意味着双方正式撕破脸，接下来可能很快就要见血。 到时候杀得尸横遍野，谁来背这个责任？ 看着显示器上的影像，赵成安不寒而栗，他在这一刻真正见识到了难民的疯狂。 “赵市长，民管大队只有两千人，如果他们真的冲进通道，我们该怎么办？” “把特警调上去，快！” 所有人把目光投向警务老大的位置，对方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只负责维持基地内的秩序，对外面难民的管理是民管大队的职责，我们不太方便出面啊……再说了，警务的人手也不是很充足，要跟他们打起来肯定会造成很大的人员伤亡，真要闹出什么岔子，还不是得部队来出面。” 赵成安放在桌前的手不禁捏紧了拳头。 要控制事态就不能动枪，要动枪那就可以直接叫部队上了，警察现在明显也是不想背这口锅。 不拿枪的话，面对那些奔着玩命来的难民，警察绝对会消极怠工。 汪新建的事情在警务系统掀起了很大的波澜，很多警察现在都是出工不出力，对市政的某些人有很强的恶感。 一个月就领几十斤米，还是跟一群劳苦大众作对，搞不好命都要丢掉，事后上面清算第一个推我们出去背锅，谁他妈愿意干这种破事？ 现在众人是进退两难，如果真的继续坚持立场，就只能拉出武器来强硬镇压，不然很快就会被难民冲进331。 “快看，他们好像不准备动刀。”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看向屏幕，画面上的难民正在快速清理大门的碎石，而中间有几百个大汉正在整队，他们手里的武器都是没有尖头的木棍。 人群快速让开，那几百人排成长龙等在门口，就等着通道被挖开直接冲进去。 一看这个画面，赵成安大喜过望：“好，他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到没法挽回的地步，赶紧叫民管组织好防御，把他们挡在外面！” 此时的赵成安心思电转，很快明白了这群难民并不是莽夫，相反他们非常有脑子，也很懂上层的想法。 如果难民动刀杀人，那么331被逼无奈就只能开枪，到时候就彻底没得谈了，到时候谁都落不到好。 只是用杀伤性低的木棍，那冲突还可以控制。 这帮人想得估计是冲进来之后再逼宫，这样双方就不用交火。 一群人快速商议着，决定先尝试将他们挡在外面，如果难民不用利器，那就当成斗殴来应对，他们有地形优势，很容易守住。 331所有重要区域此时已经全部闭门封锁，军营也进入了警戒状态。 谁也不想杀人，别说屠杀四万人，就是死上几百人，事情捅上去也得有人摘帽子。 现在331的底线是守住进出通道，如果通道失守，出于保护内部居民的需要，那个时候就真的得动枪了。 赵成安正不断调度着人手，秘书赵双突然凑上来小声说道：“叔，京都那边找你！” 赵成安脸色一黯，快步走到一边接听起了电话。 331的事上面不可能不知道，现在打电话来肯定是要说法来了。 如果难民被安抚住，没有闹出争端，上面可以任由331自己决断，这件事就此揭过。 事情闹起来了，就必须要拿出说法来了。 这通电话不管是什么目的，对他来说都不是好事。 没有人想看到流血，这是手足相残的悲剧，最后很可能会牺牲某些人满足难民的诉求，而赵成安首当其冲。 …… 此时224团的团长肖铮也在和上级通着电话，老老实实地接受对方的臭骂。 “是……是，我一定控制住事态……是，伤亡还在统计，死的都是那些民管，没有士兵……哎哟，首长，你别这个说，我没有不把民管的吊毛当人……是是是，绝不对同胞开枪……什么？是！我明白了！” 放下电话的肖铮猛地一拍桌子宣泄心中的愤怒，随后对着边上一个连长喊道：“带着你的人去保护那帮傻逼市长，一旦难民攻破通道，马上骗赵成安他们说我们不会帮忙，叫他们自己跑路！” “啊？”连长脸色大变，“团长……这……他们走了，我们怎么办？” “市长不在，当然是老子来接管331啦！到时候我随便以市长的名义答应接收他们，让难民住下来了，再叫那个傻逼赵成安回来，他不认也得认！” 连长眨巴两下眼睛，点头道：“这么一想好像既合理又合法噢……团长，你有十层楼那么高！” 心情烦躁的肖铮挥了挥手，打发属下去执行命令。 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曲线救国了。 至于四万人住进来，物资消耗谁来出，就不是他一个当兵的要关心的了。 挨骂就挨骂呗，反正总好过被逼着杀人。 每个人都在疯狂开动脑筋，想用自己的办法来压下这次冲突。 只是做足了准备的余杭人到底在想什么，现在谁也说不好。 第497章 怒焰(15) 巨大的断裂水泥桩挡在废墟之中，一个身高近两米的壮汉解开大衣摔在地上，推开前面的兄弟径直走上去。 壮汉抱住水泥桩，双膝下沉，随后整张脸大筋鼓胀。 那根最少上千斤的水泥桩就在壮汉飞人的膂力中硬生生被掀开滚到一边。 “好！” 众人一阵喝彩，互相协作之下终于掏开了最后一段垮塌的通道，微微的亮光从里面透出。 刚准备拓宽通道，一根防爆叉就捅了出来，直接将洞口的一个男人掀翻。 “操他妈！” 难民们开始叫骂，那个壮汉提起一根两米多长的木棍直接跳上去，顺着洞口一阵乱捅。 “哎哟！” “娘的。” 洞内一阵哭爹喊娘，三四个穿着黑衣的民管队员被他直接打翻。 众人抓住机会清理开废石，壮汉接过同伴递来的一块防爆盾，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数十个同样手持防爆盾的难民以及提着长棍的难民们也跟着一拥而上。 通道里传来叫骂，棍棒相击，那个膂力惊人的壮汉抱着盾牌如同蛮牛一般顶如人群，直接撞飞最前面的几个黑衣人。 那几人摔倒在地上，有人直接吐了口血。 “妈的，什么怪物！” 这些民管直接吓傻了，只一个照面就被人撞翻。 “退后！” “不许进来！” “滚你妈的，老子就要进来！” “再挡路我弄死你！” 双方叫骂着开始互殴，木棍打在人脸上，头破血流，很快就有数十人倒下。 在那个壮汉的带领下，这群难民势如破竹地推进了老长一段距离，直到被路障挡住。 大量黑衣人躲在路障后面，拿棍子或是防爆叉攻击着难民，还有人拿出了电击棍。 七八个催泪瓦斯甩出，落在挤满了难民的通道里。 烟雾刚升起，通道里突然卷起狂风，催泪的烟雾倒卷而回，全部回敬给了深处的敌人。 一时间又是哭爹喊娘涕泗横流，众人冲破路障，一路砸翻无数黑衣人，堪称势如破竹。 正在盯着监控的一群领导直接傻眼了。 他们根本没料到难民这么强悍，在避难所了养尊处优的民管大队居然跟纸糊的一样，一触即溃。 那些难民受了伤立马退开，后面的人立刻跟上，攻势如潮水般连绵不绝，贴身肉搏下更是凶狠异常。 如果不使用热武器的话，民管大队只怕很快就会被打垮，毕竟难民的数量摆在那，打完了随便补充。 难民冲到已经被关闭的内部闸门，一群民管已经被他们拖到外面去抱头靠墙蹲了。 内部闸门比外面的大门防御等级还要高，靠人力基本不可能打开，赵成安现在很担心这帮杀疯了的难民会再次拿出炸药来。 到时候只怕整段通道都要被炸翻。 正在他们商讨着要不要将这条通道彻底堵死时，只见一个戴着眼罩的独眼瘸腿老头被人护送着走了进来。 他走到门边，在同伴的搀扶下伸出手掌按在那扇金属大门上。 随着他的眼睛闭上，大门上的电子屏幕突然闪烁两下，随后快速形变，像是被什么东西挤压了一样。 他手掌周围的金属出现轻微形变，不断地开始扭曲，随后慢慢凹陷下去，就像是一只手正在伸入融化的巧克力中。 “妈的，这些人哪来的这么多觉醒者！” 监控后的某人气得一拍大腿。 这明显是位能操控金属的觉醒者，他正在不断改变钢铁的性状将他们重新塑形。 还以为钢铁闸门能挡住这帮难民，现在看来，对他们来说铁门也不比木门强多少。 这些奇人异士的出现最终破灭了赵成安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 不动用杀伤性武器的话，根本拦不住这群人。 他坐在大会议桌边死死捏着拳头，心里是又气又恨。 耳边传来同僚们的讨论声，似乎有人已经在考虑重新开启谈判了。 再斗下去，难民冲进来要么把他们砍了，要么军队和警察一起把难民砍了，那样上面会把他们也砍了。 接纳这些难民，大家还是坐在这个位置上，以后的问题以后再来解决。 赵成安凝眉思索良久，此时监控上的画面显示，难民已经突破了第一道闸门，跟守在后面的民管再次打在了一起。 依旧是那样势如破竹气势如虹，甚至有个青年被戳瞎了一只眼睛，都还在前面跟人肉搏。 他们只需要再穿过一段四百多米的通道，就可以进入331腹地直捣黄龙。 这时监控上出现一张人脸，对方对着摄像头竖了个中指，随后一锤子砸烂了监控。 会议室内沉默了半晌，赵成安叹息一声后冲众人说道：“打开广播，邀请他们的头领进来谈判，就说331可以接收这批难民。” 周围的一群同僚各自交换一下眼神，随后着手去办。 事情走到这一步，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赵成安不是疯子，就一定会妥协。 一旦事情恶化，在四万条人命面前，京都绝对会抛弃他赵成安。 …… 此时坐在家里闷闷不乐的曹东乐又玩起了自己的烟盒。 他现在恨不得去跟那群余杭人皇城pk！ 本来一切都在他和林枫的配合下安排的井井有条，马上就可以采摘果实了，这帮鸟人突然跑出来要捡便宜，他可能什么好处都捞不到。 他才不在乎那几万人吃不吃得上饭，他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得到足够的利益，本质上他和那些政客都是一样的人。 “姓林的现在肯定也气坏了。”曹东乐骂骂咧咧地嘟囔道，“白给余杭人做了嫁衣。” 就在他为自己的绝妙算计居然落空了而惋惜时，丢在桌上的卫星电话突然响了。 “说曹操，曹操到。” 曹东乐嘟囔着接通了电话：“喂，小林，你还没被余杭人砍死吗？” “老曹，我有个烂屁眼的馊主意，也许可以让你直接凭威望拿下331，想不想听？” 曹东乐眼咕噜乱转，思索了一下后说道：“说来听听。” “真的会烂屁眼的噢，我都有点不好意思说。” “少跟我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缺德吗？” 第498章 怒焰(16) 一辆皮卡从镇外急速驶来，冲到北区警员们待着的屋子附近。 气质精悍的寸头男人跳下车，一群难民虎视眈眈地围了上来。 “我找陈主任，有急事！”他高声喊道。 陈主任从屋里走出来，立马招呼难民让路。 “兄弟，咋了？” 寸头男没接话，而是拉着陈主任走到屋内没人的角落，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小心接下来的谈判，我收到消息，赵成安想以恐怖组织的名义扣留余杭的领袖，然后直接处死。” 陈主任脸色一变：“他吗的，他疯了吧，杀了余杭人的头领，他们得玩命！” 寸头男快速掏出一张331的地图拍在陈主任的手里：“叫那个什么司雅，把谈判的地方选在c3区的货运中转站，那里视野空旷，直接在中转站的办公室里谈。” 陈主任快速摊开地图看了看，随后问道：“消息可靠吗？” “我他妈哪敢打包票？”寸头男颇为不爽地嘀咕了一句，“反正那里的地形比较有利，情况不对也可以让余杭人冲进去支援，还有，告诉司雅，直接跟高层谈，不要理会下面那些傻逼。只要赵成安在场，他的狗腿子投鼠忌器也不敢乱来。” 陈主任还在愣神，寸头男已经转身要走，陈主任一把拉住他：“兄弟，你到底是哪里的人？” 寸头男甩开他的手，低声道：“你我有各自的立场，你有想做不敢做的事，我也有。我他妈还有老婆孩子，不要为难我，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 陈主任看着对方远去，也来不及深究，立马跑去找司雅，把情况说了一遍。 司雅听完后眯了眯眼睛：“能确定是224团的人吗？” 陈主任摇了摇头：“他不愿意表露身份，我只能说是个有良心的人，昨天还特意来给我说了些331的消息，叫我们小心行事。” 司雅沉吟半晌，招来自己的手下一阵交代。 正说话间，外面突然走来一个陌生男子，要见司雅。 男子被几个大汉搜了身带进来，一见到司雅便开口道：“你们想要的应该不只是一点物资吧？” 司雅打量了他几眼，不答反问：“你是什么人？” 男子轻笑一下：“跟你们一样，都是想吃碗长久饱饭的人。” “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跟我在这绕弯子。” “赵成安一直在缩减人员的政策，他绝不会坐视我们这么多人进去分粮食，谈判没有用。”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问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司雅和他对视几秒，突然笑了起来：“我想让每一个人都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不需要求助任何人就能决定自己的去留，而不是被一群无耻的食利者压榨。” 男子微笑着递出一根拇指大小的银灰色金属圆管：“我有个好办法，能让大家一起做成这件事。” …… 余杭人没有什么头领之类的说法，但是自发地奉司雅为领袖，而年逾六十的金爷常常作为二号人物主持着一些繁杂的事务，很像是个军师之类的角色。 金爷很快跟331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要为所有难民跟331的最高领导面对面交流，地点要安排在货运通道前面的中转站，这样就算331想杀了他他也有机会逃脱。 金爷的态度很强硬，如果不满足他的要求，余杭人会攻破最后的闸门冲进生活区，赵成安被逼无奈只能接受谈判的要求。 当331的警卫紧锣密鼓地肃清了中转站的人员并布置办公室准备迎接金爷时，三个来自余杭的大汉已经打开了进出通道的某处通风管，沿着错综复杂的管道朝深处爬去。 331内部生活区，某处医务站。 受今天攻击331的难民的影响，绝大部分生活区已经封闭，居民们闭门不出，大部分警力也调到了各处交通要道。 这间医务站除了值班的几个工作人员和警卫，就没有别人了。 一个头上裹着纱布的男人看了一眼腕表，朝着医务站走去。 “医生，我脑袋被人砸了一下，头好晕，能帮我看看吗？” 站在医务室内和一番交谈，做了几个简单的检查，医生随手给他开了检验单，让他先去拍个ct再回来。 男人道了声谢走出诊室，他左右观察了一会儿后脚步一转，来到角落化疗室的门口，推门而入。 屋内坐着的一个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谁啊？” 男人瞥了一眼墙上的监控，微笑着递出一张单子：“我来做化疗。” 护士低头扫一眼那张单子，笑着道：“你还是快去看看脑子吧，你这是拍ct的，做什么化……” 话未说完，她便看到一把黑色手枪握在男人手里对准了自己。 “小姐，劝你别乱动，我的枪很容易走火。” 男人微笑着后退两步，从怀里摸出一个装着颜料的玻璃瓶直接砸向了监控。 …… 与此同时，货运中转站。 金爷带着两名同伴走入闸门，接受几名警察的搜身。 周围占满了荷枪实弹的壮汉，用戒备的眼神盯着闸门外的一群余杭人。 气氛有些冷，谁也没说话。 “滴滴滴~” 检测仪扫过金爷的胸口，发出一阵蜂鸣。 工作人员伸手去摸他大衣，金爷随手打开他的手，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一把刀而已，咋咋呼呼个啥？” “金先生，请把武器放在这边。”对方客气地指了指一旁的桌子。 金爷把匕首直接插回腰间：“你们几十把枪顶在老子头上，老子带把刀都不行？” “稍后我们会在门外等着，没人会拿枪指着您。” “老子的刀从不离身，既然不让老子进，那就让赵成安出来谈！” 说罢，他扭头就往闸外走。 谁也没想到这老头这么倔，几个准备一会儿唱红脸的赶紧上来走上来拉住他说好话。 众人一番商议，还是赵双拍了板，让他带着自己的匕首进去。 反正会议室里有七八个安保人员，有情况的话门口的警卫也可以立刻冲进去。 第499章 怒焰(17) 穿过一片本该停放货车的空地，金爷三人进入到中转站的办公室。 屋内的摆设很简单，就几张桌子，但有趣的是整间屋子被一道一米高的砖石围栏分成两块，上面还竖着一整块巨大的钢化玻璃，中间有着好几个开口。 很像是办事处或者银行柜台用来分隔客户和工作人员的设施。 实际上这处中转站有时候需要接待外来的难民，这种设施好几个月前就搭建了，用来防止一些意图不轨的难民袭击工作人员。 那些钢化玻璃是可以防弹的，这也是金爷提出在这个地方谈判后331很快就答应的原因之一。 这种地方见面，对双方的代表来说再合适不过，下掉武器后就可以不用害怕对面会不会有疯子突然袭击。 金爷刚坐下，赵成安也带着七八个人从那头的门外走进来。 双方都在打量着对方。 赵成安一行人大多内穿西装，外面套一件黑色大衣，仪容整齐，精气神很足，走路也是龙行虎步，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想来平时都是身居高位的大人物。 反观金爷三人，衣服虽然说不上破烂，却沾着不少污渍，甚至还有血迹，头发也是一团乌糟。 双方就这样隔着一块钢化玻璃，平等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互相对视。 警卫们退到门外，赵成安清了清嗓子正欲说话，金爷抢先一步开口：“感觉怎么样？” 赵成安问道：“金先生问什么感觉？” “被一群你们从头到尾都不拿正眼瞧一下的泥腿子逼着坐在这里，像个小娘们一样清空场地，带着几十个警卫保护自己，还得加一块钢化玻璃。而我这个老头，连把枪都不用带就敢进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这话一出，对面几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明明是对方单刀赴会独闯虎穴，331的代表还得带着几十把枪小心戒备，气势上就落了下乘。 赵成安干咳两声，明智地选择转移话题：“我们可以开放331，接纳你们进来居住，但是需要给我们三天时间腾出地方。” 金爷笑了笑，略微往前方靠了靠，直视着赵成安的双眼：“这个问题一会儿再说，现在我有一个新的条件，大家住在一起后，需要一个能服众的头领，但我们不喜欢你们，我想要重新选举。” 赵成安愣了一下后冷笑道：“头领？金先生你没开玩笑吧，这里是大夏，不是非洲，不要拿野蛮人那一套来评判我们的组织架构。331归属于东海市政领导，东海的最高领导是胡市长，他是京都经过重重筛选任命的官员，你如果想要推翻我们的政府，那可是叛国。” 赵成安此时只觉得一阵无语，这群余杭人给他带来的震撼足够多了，但他打死没想到这个金爷会这么狂妄。 本来他还以为这群余杭人的领袖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都是一群狂妄的白痴。 坐在边上的一个中年男人往椅背上一靠，朝同伴轻声道：“果然不能跟下层的无脑白痴说太多废话，这些人看了几部电视，读了几本热血小说，就以为可以改朝换代，简直可笑。” 金爷双手交握，静静地扫视玻璃后的八人一圈，微笑着说道：“不如将我们的谈话过程直播到331的每一个角落，然后让这里原本的十几万居民来做选择，怎么样？” 一位身材略有些发福的老男人嗤笑一声：“我听说那个司雅的爸爸有留学经历，你跟他关系又极好，现在看来你虽然没出过国，但是脑子里倒是有不少北美的脏水。” “金先生，我们还是来谈谈难民的安置问题吧，即使要选举，也是在正式的会议上投票选举，大夏不是北美，我们不搞那种假模假式全民选举。” 几个唱红脸的角色开始发话，劝说金爷把谈话的内容拨回正轨，不要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他们现在是打心底里觉得金爷很可笑，这个老头不会真以为攻破了大门就能主宰一个军事级别的避难所吧？ 331不愿意跟他们爆发更剧烈的冲突，是为了顾全大局，不想造成大量伤亡才一直忍让。 余杭人如果真的敢冲进内部劫掠居民，军队和警察就必定会开枪，热武器的清洗下，别说四万人，四十万人都不够杀。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不会把331交给难民，甚至都不能开选举这个头。 面对对方的劝说和嘲弄，金爷随手拔出自己腰间的那把匕首，拇指按在刀锋上随意刮擦着，半天都没说一句话。 “金先生，请把刀收起来。” 一名警卫走进来颇为客气地朝他说道。 钢化玻璃对面，一群官员此时都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似乎已经认定了金爷就是个狂妄的颠佬，这种场合居然把刀子拿出来，十足的小瘪三做派。 金爷没理他，而是抬起手腕看了一眼上面的机械表。 等了半分钟，他鄙夷地说道：“一群废物，这么久了都还没发现医务站被人掏了，靠你们这种酒囊饭袋保护民众，真是笑掉大牙！” 赵成安皱眉问道：“金先生，你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对面的门突然打开，一个西装男快步跑上来，冲候在一旁的赵双耳边一阵耳语。 赵双听完后猛然看向金爷，随后快速来到赵成安边上说道：“赵部长，a6区域的医务站遭到不明人士的袭击，对方持有枪械，劫持了一名医护人员。” 赵成安呆了一下后，立刻联想到金爷刚刚说的话。 “是你派人做的吗？”他大声喝问道。 赵双冲门外挥了挥手，立刻有七八名警卫端着枪冲进来，虎视眈眈地看着金爷。 金爷握住匕首握把，慢慢地旋转起来，同时笑着冲赵成安说道：“赵市长，你知不知道特种部队有种匕首，里面可以放一枚子弹，必要的时候可以冲敌人开火？” 所有人看向他手里的那把匕首，警卫端着枪对准他，大声喝道：“把刀放下！” 钢化玻璃后的众人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不知道是想躲子弹还是想躲一会儿飞溅的血花。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械咬合声在匕首握柄内部响起，金爷大拇指搭在匕首护手上，笑眯眯地靠在椅子靠背上：“不要紧张，里面没有子弹。” 见他这么说，周围那些穿着防弹衣的警卫都松了一口气，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爆发交火。 “但里面有一枚特殊铅合金制成的罐子和一个非常巧妙的机关，我现在如果松手，机簧会直接弹开，扭开那只铅罐并把里面的东西弹出来。” 金爷语气平淡地讲述着，他身边的一位青年突然抬起手，对着钢化玻璃的那一头张开了五指。 第500章 怒焰(18) 就在众人惊诧于金爷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时，青年的手掌猛然合拢，宛如在虚空中狠狠地攥住了什么。 嘎吱~ 急促的艰涩金属嘶鸣响起，在这刺耳的金属刮擦声中，警卫手中的枪管全部发生了变形，而周围那些桌子、支架、门框上的金属全部开始延展伸张，统统飞到门口和窗台快速缠绕，结成了一张棱角狰狞的钢制据马，死死地黏连在门框上。 只是短短三秒，那一头的进出口和窗户便被封死，原本宽阔的会议室瞬间成了钢铁的牢笼。 屋内众人脸色大变，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金河，你想干什么？”赵成安愤怒地朝金爷吼道，这次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 周围的警卫呆呆地看着手里枪管已经弯折的枪，很快有人反应过来，丢下枪械就要扑上去控制金爷。 金爷豁然起身翻身一跃跳上桌子，腰身一转，凌空一个鞭腿踹在刚扑到面前的一名警卫脸上，警卫倒摔出去，几颗混着鲜血的大牙滚落到地上。 这一击出手如电，直到警卫摔翻连滚两个趔趄，众人才反应过来。 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老头绝对是个觉醒者！ “都他妈别动！”金爷的两个同伴靠到他身边，互为犄角和周围众人对视。 门外的警卫此时已经拿来了大锤，用力砸着门口钢铁结成的障碍，想要冲进来救出赵成安等人。 金爷在桌上站稳，不慌不忙地晃了晃那把匕首，笑得愈发癫狂：“你们不是很高傲吗，让我想想是什么让你们这么高傲？社会地位，财富，还是学识？我觉得你们其实也没什么文化，但好歹应该都读过书，想想什么东西需要用铅罐封存。” 众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金爷突然伸手一指正在退后的赵成安：“别乱动，我老了，一紧张手就会手滑。” “如果想不起来，那就去医务站的放疗室看看，那里的放疗机也许能让你们想起来，我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放射物！”一个男人惊恐地看着金爷手里的匕首，随后转头就搬起椅子冲到门口，想要去砸开那片不算太结实的钢架。 “别动！”金爷怒喝一声，“我还有三只这样的玩意儿藏在你们的生活区，我看你们谁跑的出去！” 屋外乱成一团，警卫们大声呼喝着，不断搬来各种工具破门，屋内所有人都吓傻了，一时间甚至都不知道该做什么。 “叫外面的人停手。”金爷朝着赵成安喊道。 赵成安看了一眼已经被砸得晃动地门框，眼神一阵犹豫。 金爷冷笑一声，踩着长桌走到钢化玻璃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头的人：“知不知道被辐射过的人会变成什么样？不想变成那种血肉模糊地怪物就老老实实地照我说的做。” 一群人退到墙边，一时间都不敢说话，全部在等赵成安拿主意。 赵成安咽了口唾沫，快速恢复镇定后冲金爷说道：“那样你们也会死，不要拿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来糊弄人……你不就是想要挟我们得到更好的条件吗，我告诉你，东海市政不会跟恐怖分子谈判！” 赵成安的话很快让众人找回了理智，不少人都从慌乱中挣脱出来。 “对，他肯定是在装腔作势。” “不要被他吓到，快点把门打开。” 金爷看着这群重新恢复气焰的官员，咧嘴一笑：“那就试试吧。” 他将匕首的刀尖抵在左腕上，用力一划，皮肤立刻被割破，鲜血汩汩流出。 赵成安神情一呆，随后惊恐地问道：“你搞什么？！” 金爷平举左臂捏紧拳头，任由鲜血从左腕中流出滴落在地板上，他的笑容逐渐变得扭曲，带上了几分邪异。 “试试我失血脱力后，还能不能抓稳匕首的开关。”金爷咧开嘴，笑眯眯地看着对面几人，“也许只要十秒，我就会晕过去，然后大家一起去医务站接受隔离，在辐射里慢慢等死。” 赵成安等人脸上浮现出惊骇的神色，恐惧迅速涌上了心头。 办公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所有人都慌了神，不知道该做什么制止这个疯子。 赵成安笃定金爷不敢一起死，金爷直接用最决绝地方式证明自己的决心，他压上了自己最后的筹码：自己的命。 血液如泉涌，短短几秒就染红了金爷脚下的桌子和地板，赵成安看着那抹不断流出的殷红，肠子都快悔青了。 他本以为在自己的地盘，选择了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接见对方的谈判代表，再加上严格的搜身，几十名警卫的保护下，难民根本不会有刺杀的可能。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老头竟然会带着一罐放射物走进来，要拉着所有人一起死！ 众人的额头冒出冷汗，金爷带来的那两名同伴却是一脸的平静默默地和警卫对峙，似乎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赵成安正快速揣摩着金爷所说的事情是否是真的时，边上的一名官员终于顶不住压力，朝着门外怒吼道：“停手，停手！都给我停手！” 有人带头，其余人也立刻开口出声：“都别动，退后，全部退后！” “金河，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不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快给他止血！” 有人开口制止，门外的警卫立刻停手，这屋里有好几个级别不低的官员，谁也不敢拿他们的命去跟金爷赌。 警卫一退，金爷的同伴立刻冲上来抓住他的手腕按压止血。 金爷身子一晃，有些虚弱地坐在桌上。 赵成安一滴冷汗顺着额头流进了眼眶，他抬手擦了一把，努力用最柔和地语气冲玻璃对面的金爷说道：“金先生，先把东西交给我们，有什么事都可以慢慢谈。” 金爷放肆地大笑一声：“看看你们这些怂包，哪有半点大人物的气度？” 面对他的嘲弄，一群人默不作声。 都是有家有业的大人物，谁也不愿意跟这种泥腿子赌命。 金爷的手腕被同伴快速用布条缠上，勉强止住了血，他收起笑容不疾不徐地朝众人说道：“我给你们十分钟，叫人带着摄影机进来，把这里的画面直播出去，我要让331所有人来一起监督这场谈判！” “金河，这不……” “闭嘴！” 有人开口说话，金爷直接将他打断，看了一眼腕表后，他继续说道：“你们没资格跟我谈条件，十分钟没开启直播，会有人把10克的放射物倒进一条水管里，你们这个狗屁基地就等着关闸停水顺着管道一米一米地找过去吧！” 第501章 怒焰(19) “你说什么？” 331军营办公室，肖铮豁然站起身，难以置信地看着突然冲进门的军官。 “事态紧急，快拿主意吧，团长！” 肖铮此时只感觉身体里的血噌噌蹭地往脑袋上涌，险些把血栓都冲破。 “这些人怎么敢做这种事？如果造成核泄漏，他们也会一起送命！” 军官顾不上思考那么多，直接拿起桌上的电话一边拨号一边说道：“团长，市政那边正在稳住他们，您快点跟上级联络吧！” 肖铮张嘴呆了两秒后一把按断电话，快速说道：“立刻跟市政一起疏散基地里的人员，把余杭那群难民给我控制住……操他妈，简直就是一群恐怖分子！” …… 货运中转站。 金爷一边接受同伴的包扎，一边朝对面的人说道：“告诉那些居民，不要往外跑，否则我会立刻让人往水管里倒点东西。不想惹事的就去基地的西半区，我的人都在东半区，辐射不会传递到那边，我也不想要他们的命。” 正拿着电话偷偷安排疏散居民的赵成安暗骂一声，立刻改变了刚下达的命令。 此时整个331基地警铃大作，无数警卫奔走呼喊，说是发生了重大火灾，要求居民们立刻离开基地去到野外避险。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多人还懵懵懂懂地坐在床上，没太当回事。 摄影机一时间送不过来，警卫被迫送上了一部接入内部网络的手机，让金爷暂时先用着。 金爷根本不给他们拖时间的机会，拿到手机立刻给出时限要求他们接入直播。 很快331的广播就响起了金爷的声音：“331号避难所的居民，你们好，我是一个从余杭跑过来的老头子，我叫金河，现在正在c3的货运中转站和你们的领导进行谈判，为了保证我们的利益，被迫采用了一些特殊手段。 接下来我将会直播这场谈判，并且希望你们能协助我，一起来审视这群所谓的领袖，是否有资格领导我们。不要到处乱跑，我的人在东半区留了些东西，一旦弄坏了会要了你们的命，如果不放心，可以去西半区待着，我以我和我同伴的生命担保，西半区是安全的。 我们都是大夏人，如果一切顺利，我也不想伤害你们。但如果有人想偷偷离开，或者作出一些让我不高兴地举动，那我就只能让所有人来一起承担后果。现在，打开你们的手机和电视，或者去有显示屏的广场，一起来旁听这次谈判。 我们不是什么恐怖分子，我们只是一群被人丢弃在荒野里被迫寻找生机的难民。以前我们总说要互相帮助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我希望作为同胞，你们能帮帮我，以自己的意志，一起来决定所有人的命运。 你我都是大夏人，彼此血脉相连，我希望在今天，我们二十万人能真正团结在一起……同生共死。” 331内所有不知情的人一片哗然，听到广播的人已经基本都意识到，这处能抵御核武的基地，很可能已经被人从内部攻破，而掌权者已经被一群难民挟持。 叫骂和喊叫此起彼伏，恐慌的情绪迅速蔓延。 正准备从通道疏散难民的士兵和警察们纷纷接到了上级的命令，让他们暂时封闭大门静观其变。 军营的大门已经打开，两个营的兵力在急促的警报声中冲出，瞬间对正面大门外的余杭人完成了合围。 机枪被架起，坦克装甲车成排地围拢，似乎下一秒就会开火击毙这群挟持了331的混蛋。 东海人直接傻了眼，他们还在等着金爷替他们完成谈判，突然就看到钢铁洪流涌出将他们包围。 余杭人倒是在司雅的指挥下迅速镇定下来，所有人往中心聚拢，沉默地和外面的装甲车对视。 孩子和老人被送到中心，男人提着砍刀围成圈护住他们，就这样平静地面对那些钢铁浇筑的炮管。 “同生共死！”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随后是山呼海啸一般的怒吼。 “同生共死！” 握着枪械的士兵在寒风中一言不发，眼神复杂地看着这群高声呼喊着口号的难民。 在这一刻，不少人都被他们的情绪感染，握枪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他们不明白，明明都是血脉相连的同胞兄弟，为什么会闹到这种刀剑相向的局面。 “班长，真的要对他们开枪吗，他们也是我们的兄弟啊！”一名年轻的士兵小声问道。 年纪大不了他多少的班长沉默几秒，冷着脸说道：“先控制住他们，等待命令！” “可是……” “没有可是！服从命令！” 一支装甲车队缓缓压上，车内的士兵朝面前的难民大喊道：“放下武器，让开道路，让你们的头领出来！” 余杭人无动于衷，直直地杵在车队前。 局面陷入僵持，双方都虎视眈眈地看着对方。 …… 331乱成一团，有人拿着钝器开始冲击被士兵封锁的大门，想要逃出基地。 有人拼命往西半区跑，想要躲避危险。 还有人则一脸无所谓，满不在乎地开始找插头给许久没用的手机充电，准备等直播一开始就进去凑热闹。 “冷静，全部去西半区！” 士兵和警察努力维持着秩序，生怕有大批人员跑出去招来金爷的报复。 有人顺着紧急通道或者管道跑了出去，此时也顾不上他们那么多，只能寄希望于金爷别在乎这么一点人的离开。 第502章 怒焰(20) “好了！” 抱着电脑快速搭建视频连接的技术员大吼一声，随后用力擦了一把脑门的冷汗。 尽管331有内部网络，公共频道也有新闻播报之类的功能，金爷给的时间也不算短，他已经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谈判现场可是有着两个副市长和好几个重要人物，这些人要是因为他的工作失误被金爷拉着一起去死，他几条命都不够赔。 331所有公共播放器此时已经打开，显示出了中转站内的画面。 不少正在逃命的人情不自禁地放慢脚步，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爷看了看镜头，满意地点了点头，扭头对赵成安等人说道：“很好，大家相互配合，就不会有伤亡，派人去d5种植区，最里面的卫生间，10克放射物放在第3个坑位的水桶盖下面，放心，有东西封着。” 场外的人立刻将消息传递过去，一群穿着防护服的警察火急火燎地包围了金爷说的那个卫生间。 金爷扫视众人一圈，开口问道：“谁是警务总署署长廖化？” “他不在这里。”有人回应道。 金爷笑笑，点头道：“我还说把他放了呢……叫他出面，和那个什么肖团长一起主持外面的工作，接个电话进来，我要和他们交流，接下来我会不断释放你们中的人，只要你们乖乖配合就行。” 见他居然愿意放人离开，众人不禁松了一口气，看来金河并不是什么只会蛮干的暴徒。 很快电话被送进来，廖化的声音响起：“金河，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立刻释放人质走出……” “别跟我哔哔叭叭，我听说你姓廖的从来不收黑钱名声够好，在这群尸位素餐的白痴里还算是个愿意做事的人，所以才叫你来主持大局，再跟我废话你就给我滚蛋。”金爷颇有些粗鲁地给他骂了回去。 场外的廖化一脸懵逼地看了看手里的电话，一群赶来的警察此时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骂我诶，可是怎么感觉他骂得还挺顺耳？他是不是在cpu我？ 廖化懵逼了，赵成安等人脸色却不太好看，尸位素餐的白痴骂的不就是他们吗，这可是现场直播，外面还有人在看着呢。 金爷继续说道：“屋里的警卫现在可以离开，让外面的人退后到二十米之外，把你们东海北区分局的那个什么汪新建也给我弄过来，我要他来做中，主持这次谈判。” 赵成安等人皆是皱了皱眉，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指名要汪新建过来。 “他正在服刑，不能过来。”廖化立刻拒绝了金河的要求。 “我不管，我只相信这种会帮难民说话的人，其他的老子都看不上。” 廖化没辙，快速和外面的一群大佬商量起来，要不要答应金河的条件。 他们正在商量时，金爷再次开口了：“我给你们二十分钟把人弄过来，他来了我就释放一个人。” 屋内众人一听，哪还愿意考虑那么多，直接摸出手机开始给外面的廖化施压，要求他立刻把汪新建搞过来。 死道友不死贫道，想让自己出去才是正道。 得到廖化同意带来汪新建的回复后，金爷便朝着一个中年眼镜男人说道：“你是不是郑喜峰，以前在余杭干过农林资源局局长？” 郑喜峰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金爷招了招手：“我听说过你，以前在余杭给余杭人做了不少好事，你可以先走。” 郑喜峰愣了好半晌，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话，他歪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同伴，最终一言不发地走上来打开围栏边的一扇小门，慢慢地走到了金爷这一边。 金爷指了指自己后面的大门，随口说道：“郑喜峰，你出去之后帮我告诉那些居民，我不想杀人，但是如果这群当官的不配合，那就不要怪我了，大家下了阴曹地府之后，让他们知道该告谁的状，是他们逼我的，明白吗？” 郑喜峰沉默地走到门口，一言不发地离开。 根本不需要他来说，直播已经把这些话放出去了，金爷是做给外面的居民看的。 都是官场的老油子，怎么会不明白金爷是在跟331的下层示好，把矛盾推到上层身上去。 在难民眼里，金河这些余杭人跟他们一样都是底层，他们会本能地同情同一个阶层的弱者。 如果赵成安等人配合，就可以解决问题，如果金河被迫杀人，那也是老爷们逼的。 此时场外的廖化也已经收到了种植区公厕那边回报。 “署长，找到了，确实是放射物，被封锁在铅罐里，暂时没有发现有泄露。” 听到已经回收了那些放射物，廖化大松一口气。 金爷看向镜头，开口道：“331的兄弟们，我想问问你们，你们吃得饱饭吗？” 此时的西半区某处通道，数百人挤在一起，看着通道内那块小小的公共显示器。 听到金爷的询问，有人下意识地回道：“吃不饱，都没有肉吃。” 人们开始讨论起来，金爷听不到这些人在说什么，他只是继续说道：“你们应该能吃饱，有粮食和暖气，还有电。而我们什么都没有，我有很多兄弟姐妹都饿死了，可我听说很多人还能雇保姆，养情人，每天大鱼大肉，你们知道这些人是谁吗？” 听到广播里的声音，越来越多的难民停下脚步，寻找起了周围的播放器，想去看看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在说话。 中转站内，赵成安等人额头再次渗出了冷汗。 金爷哪里是要谈判，他是要公开处刑，把平时藏在暗面的阶级矛盾赤裸裸的撕开，放到光天化日下供人欣赏。 这是比接纳难民还要可怕的事情，一旦原本的居民被挑动情绪，那时候就不光是要镇压外面的四万人了。 赵成安心思电转，拿起手机给场外的廖化编辑信息，他想要对方找个借口掐断通信。 金爷的声音继续传来：“他们会害怕，可能会掐断信号，不让我继续说话，他们害怕我把那些丑陋的真相和罪证公之于众，他们害怕你们知道我们是怎样从炼狱里逃出来的，害怕他们奢靡的生活被你们看见，如果直播断线，我会在那群官老爷的家属住宅区引爆一枚炸弹然后在现场处死一两个在暗中压榨难民的混蛋。现在不是余杭人在和东海的市长对话，是二十万身不由己的底层难民在和他们对话，放心，爆炸不会伤害到你们，你们都是我的兄弟，我说过，要和你们同生共死。” 第503章 怒焰(21) 金爷的话在耳边回荡，赵成安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颤。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按照谈判的经验，现在已经到了压上底牌的时候，要想扳回局面，他必须在气势上压倒对方才能拿回主动权。 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以往面对富商政要他能侃侃而谈，遇事波澜不惊，可那是因为手上的筹码足够多。 现在赌的是命，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也许一句稍微大声一点的质问，就会引来金河这个疯子的不快，然后开始杀人。 场外的特警已经提出了几个营救方案，都被他们几个场内的大人物驳斥回去。 一旦失手，金河放开机簧，大家都要死，就算拿下了他，他那些躲在基地里四处放置放射物的同伴又该怎么处理？ 这不再是以往那些能坐在指挥室里看着监视器挥斥方遒的营救，更不是酒宴上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侃侃而谈的商务会谈。 金河这个王八蛋借着谈判的名义，以四万人的势力逼迫掌权者下场，然后一阵忽悠让人觉得他只是个被逼急了眼往身上捆炸药的讨薪民工，等到直播打开，就立马翻脸祭出了尖刀直接往上层的腰眼子捅，现在谁也不敢阻拦他。 这是恶鬼掀开的牌局，双方卸去所有防御赤裸裸地坐在悬崖边的天平上，谁敢搅局，恶鬼就会带着所有人一起去死。 想要破局，就只能赌金河是在虚张声势，用更强的气势压倒他，不然就只能看着他一点点推出筹码带着所有人底层，慢慢压垮东海的这批精英人士。 可赵成安这些人敢赌吗？ 金河已经证明了自己不惜命，并且劫持了放疗室，还给出了一个放置放射物的地点，外面的警察已经证明了金河有能力在331内部放置更多的危险物品。 他们都是一句话便能决定无数人未来的大人物，金河的命是泥捏的，他们的命就是金子镶了钻，这根本不是对等的赌局，没几个人愿意冒险。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旦金河说出更多具有煽动性的言论，331原本的居民开始同情金河甚至支持他，东海市政就算彻底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在这一刻赵成安明白了这群人为什么总是喜欢喊“同生共死”，因为这群王八蛋的行事风格就在践行着这个四字口号。 他们要绑架所有人，把所有人都拉上战车，用共同死亡的命运倒逼掌权者妥协。 不愿意分享资源，那就一起毁灭，反正他们只是一群朝不保夕的可怜虫。 和平时期，只要还有一口饭吃，只有疯子才敢做这种事。 但现在，残酷的环境催生了两万多个余杭疯子，愿意把性命交给他们的领袖，做到了真正的团结，并以此来要挟更多的人。 这时边上的一名同伴一把按住他的手机，低声道：“老赵，别乱来，掐了信号搞不好他真的会要我们的命！” 赵成安痛苦地放下手机，眼中尽是迷茫。 他不明白，自己究其一生为了事业和理想奋斗，好不容易登临高位，只差一步便能主宰东海，怎么到头来会被一群难民玩弄于鼓掌。 也许是大意，也许是轻视，也许是对杀戮的厌恶，还有那些来自规则的掣肘，以及某些不切实际地妄想和妥协。 也许真的和某些人说的一样，荒原里的难民比避难所里的娇花更能适应末世，他们更懂得如何在这个已经扭曲的世界生存。 他们没有安全的高墙与防空洞，没有充沛的能源和食物，没有能对抗怪物的枪械，甚至连打个电话求助的条件也没有。 他们就这样被当成浪费粮食的无用之人抛弃在了荒野，把本该属于他们的物资留给了剩下的精英，供精英们长久地生存，延续所谓的文明火种。 他们一无所有，所以能不顾一切。 正在他愣神间，手机里突然跳出一条短信，来自京都的调查组组长许可：“稳住他们。” 赵成安一个激灵，猛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快速回复道：“许组长，快请示京都。” “京都正在关注这次事件，你先按金河说的做。” …… 331乱作一团，无数人朝着东半区奔逃，想要躲避那些恐怖的“炸弹”。 警察和士兵拼命地维持着秩序，想要防止踩踏。 而331外围，正在和余杭人对峙的士兵感觉气氛愈发焦灼。 他们很害怕那些疯子一样的余杭人会冲上来，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会骑虎难下。 开枪，金河可能会投放那些危险品毁掉331，再带走无数人命，不开枪，局势将彻底失控。 就在他们两难之时，肖铮的命令再次下达。 接到命令的军官立刻朝余杭人喊话：“司雅，出来说话！” 片刻后人群分开，穿着耀眼金袍的女人走到装甲车前，说道：“给你们十分钟，我一会儿要进去了。” 军官暗骂一声，将接通了指挥部的电话交给司雅。 肖铮努力用平静地语气劝说道：“让你的人放弃这次袭击，接下来我的人会接管331，我以人格担保，会解决你们的安置，给你们提供足够的物资，让你们成为331的正式居民。” “今天之前，你在做什么？你是军人，为什么坐视你的同胞遭受苦难却不管不顾？人格，你觉得你的人格能让那些官员低头吗，还是你敢逼迫他们下台？”司雅问道。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传来，也许肖铮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司雅握着电话等了一分钟，冷笑一下后挂断，转身走回了人群。 此时的中转站内，金爷面对着镜头，语气平淡地说道：“接下来我会请两位比较有代表性的同伴来讲述他们的经历，让你们知道这些大人物是怎么糟蹋我们的。如果你们中有人知道哪些人在作恶，请到这里来告诉我们，不要害怕报复，外面有两万三千多位兄弟姐妹愿意保护你们。我们血脉相连，我们同生共死。” 第504章 怒焰(22) “我叫周文，32岁，以前是一名网络工程师，去年刚在余杭安家，把父母也接了过去。” 镜头前，一个面黄肌瘦的中年男人捏着一个文件袋，语气平淡地做着自我介绍。 他的实际年龄比看起来小了不少，不说的话还以为他快四十了。 办公室另一头，赵成安等人已经坐下，低声商讨着对策，金爷三人则坐在另一边，完全没有阻止他们交谈的意思。 “雪灾的头两个礼拜，我们小区的人自发创建了互助组织，也一直有运救灾物资过来，虽然断了电，但至少没有饿死人。 到了九月底，运输队突然就不来了，当时我们很慌，想出去求助，结果发现那些救灾的人都已经撤离了，后来食物不够了，就发生了很多惨剧。 我想你们这些早就住进了避难所里的人应该不会理解，人会为了一口吃的去偷去抢，最后演变成杀人，我们尝试过自救，可没有物资，很快团队就崩溃了。 十月初，一群自称城管的人来统计信息，结果进来之后就开始抢劫，我爸挨了一刀，我背着他想去医院，还没走到半路他就去世了。” 周文静静地叙述着自己的经历，语气平淡得好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 他打开手里的文件袋，取出几张跟家人的合照在镜头前展示。 “当时我很痛苦，很想去问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爸爸，但我饿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后来我跟我妈还有邻居们一起出去求助，我们找遍了警局、消防站、城管局、交通所，连税务局都去了，没有看到一个能帮助我们的政府人员。 后来我们总算遇到了一群比较好心的路面养护员，他们带着我们去了一个避难所，在那里我们总算得到了一点帮助，但是只是生活了半个月，避难所的人就想赶我们走。 他们说是去支援南方，我感觉南方的情况可能会很恶劣，但我没得选，只能接受他们的要求，一路上很辛苦，我妈妈有一天高烧不退，也离开了我。” 周文将照片再次凑近了一点：“他们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们，但我现在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走到闽省边界后，带队的那些人突然丢下我们要返回，说是让我们自己走完最后五十公里，会有人接应。我觉得事情不太对，于是拉着一群邻居和朋友往回走，第二天就有人逃回来，说前面的路根本走不通，有很多人在抢劫，还有很多丧尸。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那个避难所的人就是故意把我们丢到远离原址的地方，连把防身的枪都不给，我们就像一群没有用的牲畜一样被人丢掉。 我们在雪地里走了两天才找到村庄落脚，后来的故事我不想说了，因为为了活着，我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我很愧疚，但我没得选，不做那些事我就会死。” 331基地内，无数居民看着手中的手机或是广场和通道内的电视，默默地聆听着周文的讲述。 “太可怜了，我还以为只有我们过得不好。” “我一直都说肯定还有人在城里没住进避难所，那些人却让我不要管，简直是混蛋！” “还好我们最早的时候就被带进来了，不然可能也会饿死在外面。” “外面那么冷，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活下来的。” “大家听我说，我们决不能被民管骗去余杭，不然肯定也会像周文那样，被人丢在野外！” “对，这群王八蛋，简直不是人！” 周文的经历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很多被选入支援兵团的人此时都在骂娘。 他们感觉余杭的条件可能不太好，但是打死没想到避难所的人会直接把他们丢在野外。 显示屏上，周文伸手拨转了一下镜头，让自己和赵成安等人同框后，他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堆打印纸展示。 那都是些单据以及证明。 “我纳税的数目比当地平均工资都要高很多，我每年会给贫困儿童捐款，国家有什么灾情我也是大力捐献，大学时还去献了两次血。 我爸是个铁路工人，一直都是跟着工程走，我小时候可能两三年才能见他一面，很多重要干线他都参与过建设，我妈虽然只是个缝纫女工，但她也为经济建设出过力，对身边每个人都很友善。 论起对社会的建设，我自问我们一家在平均线以上，我为这个社会付出了那么多，遵纪守法活到32岁，可他们是怎么对待我和我的家人的？” 周文的语气突然变得高亢，他走到玻璃幕墙便，将手里的纸张和照片摔在桌上，朝着赵成安等人大声质问道：“你们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市长阁下？” 一群官员互相交换着眼神，神情多少有些尴尬。 最终赵成安无奈地叹了口气：“周文，对于你的遭遇我们深表同情，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政府部门的人力物力有限，而居民的数量又太多，有时候我们顾不上来……” “不要在这避重就轻，这是顾不上来的问题吗？”周文一脚踹翻眼前的桌子发泄情绪，“是你们把本该属于大家的物资全部运到了避难所，让我们在家挨饿，等我们上门求助，你们又连哄带骗把我们赶走。” “我想应该是余杭的人工作中出现了什么错漏，我们会向上级反映这个问题，帮……” “够了。”周文开口打断对方的话，“你们最擅长的就是扯嘴皮子为自己辩解，我没兴趣听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外面的人群里，不少人都对以赵成安为首的一群官员开始了不太礼貌的问候。 经历了最开始的恐慌后，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停下来关注起了这场谈判。 可这是谈判吗？ 也许更像是一场审判吧。 第505章 怒焰(23) 当汪新建被一群警卫拉着来到中转站时，他还是懵的。 指定我来主持谈判，这什么情况啊？ 总署署长廖化对他一番交代耳提面命后，让他穿着防护服走进了办公室内。 此时正好有一位穿着破烂警服的女子做到了镜头前。 汪新建呆了一下：“欣桐，你怎么在这？” 女子冲他挥了挥手：“我们来救你，汪局长。” 汪新建一脸懵逼地看着屋内的众人，金爷挥了挥手，那名先前控制钢铁锁门的青年走上去和汪新建交谈起来。 而那穿着警服的女子则深呼一口气，对着镜头缓缓说道：“我叫郑欣桐，一个普通的大一学生，今年还没毕业。” 场外十几万人接连露出疑惑的表情。 郑欣桐从口袋里取出一本警察工作证打开，冲镜头展示一下后说道：“他叫马红艳，名字有点娘，但是是个很威猛的警察叔叔，在东海市北区分局工作，警号4453，大家都叫他老马。 雪灾开始后，他基本上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那段时间很多事情要做，比如组织大家扫雪，协调辖区的警力，还要应对各种各样的治安问题，那时候很多人在打砸抢，经历过的人都明白，警察根本不够用。 当时我遇到了一群匪徒，他们打死了我哥哥……” 说到这里，郑欣桐眼眶湿润了起来，她抬手擦了一下眼睛继续说道：“那些人把我带走，想要强暴我，是老马带着人来救了我，后来还让我住在警局帮忙做点登记工作，他对我们这些被人当成垃圾的难民特别好，会帮我们找柴火和燃料，还会把食物分给我们。 十月份的时候，我听到当时的钱局长接了通电话，是他的上级，要求北区分局的警察撤离，后来他们开了个会，决定留下来继续帮助我们，我很敬佩他们。因为他们明明可以去避难所里，在更安全的环境下工作，甚至可能都不需要工作就能领到津贴。 相比之下，我真的觉得有些人没有良心，他们说过要保护我们的，可是却偷偷运走了大部分物资，自己躲到安全的地方，把我们当成瘟神避而不见。北区一直在跟各个避难所申请物资，包括331在内，每次都是拖延和推诿，要不就是给点打发叫花子的粮食，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北区有几万人可以作证。 有一天几个孩子饿得胃疼，老马不知道从哪摸了两个馒头给他们分了，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是被人抬回来的，当时已经没气了，打开衣服一看，身上只剩皮包骨，医生都说他是饿死的。” 郑欣桐抬起胳膊擦了一下正在奔涌的泪水：“我当时只觉得自己好可恶，因为我……我平时吃的食物，也是老马给的，我一直以为他的工资很高，领到了很多食物的……结果等他死了才知道，那都是他自己要吃的饭……我真的替他不值，他明明可以来331好好活下去，却死在了那种地方。 可是有的人呢？他们夺走了我们的物资，躲在有暖气的地方大吃大喝，吃不完就倒掉，养得跟猪一样！还有那个徐江，你们听说过这件事吗，那个混蛋偷偷挪走了一大批该发给难民的物资，自己吃的满嘴流油，这种人死一百次也不为过！ 可是内务部是怎么做的，他们把处死徐江的警察全抓了起来，还诬陷我们汪局长说他要造反！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替汪局长还有吴军他们鸣不平！” 郑欣桐的表情变得愤怒，她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彩色传单展示在镜头前：“这是几天前有人给我们看的，我们在忍饥挨饿等死，331的一群达官贵人，甚至还有心思办酒会！如果救助同胞也算叛国，那就请你们立刻枪毙北区仅剩的289名警察，继续让这群蛀虫吸血，好让他们花天酒地吧！” 那是当初庞建军等人在北区挑起暴乱时分发的传单，上面全是酒宴的照片。 聚精会神看着电视的难民们沉默了半秒，突然有个人喊道：“这是春节的时候在a9区一个宴会厅办的酒会，我当时被喊去帮忙。” “那就是真的咯！他们吃的这么好！” “对，那些卖泔水的人都说了，最好的泔水都是这些大老板的宴席上出来的！” “我们吃的是什么，他们吃的又是什么？这就是他们说的共同度过难关吗，我操他八辈子祖宗！” “哈哈哈，真他妈好笑，我现在觉得这个鸟基地越来越魔幻了。” “这算啥，我听一个给人家做保姆的姑娘说，有些人家的狗吃得都比我们好。” “你说的是那个卖发动机的陈总吧，我听说他不光有三条狗，还有五个情人，个个锦衣玉食！” 一群居民议论纷纷，叫骂声一波高过一波，维持秩序的警员看了狂擦脑门上的汗。 这样搞下去，估计不用等余杭人进来，331那些被选入支援兵团的人就得先暴动了。 那时候整个避难所怕是要杀得血流成河。 分配不均往往后激化矛盾，有好几个避难所都因为没能处理好这种问题而被暴民掀翻，死掉的大人物不知几何。 数百人一起动手时，心里想的都是法不责众，出手根本没顾及，往往都能直接打死人，早期的时候不少精英阶层没有防备，被难民打死了不少。 这也是现在的331为什么会把难民分开居住的原因，第一是让他们远离重要人物，划分出上层区和贫民区，免得混在一起造成治安问题，第二就是避免他们形成大股势力互相抱团。 此时已经有不少居民朝着c2方向走去，似乎想要接受金爷的邀请，去说出自己知道的一些丑事。 此时正在办公室看着电视里直播画面的马原之眉头紧皱，低声骂道：“靠，我们就是一群跑腿的，现在把脏水全泼到我们头上来了！” 边上几个一起看着电视的同事正想说话，突然冲进来一个小警察：“马处长，快走，有难民来围堵我们了。” “草，关我们什么事？” “哎哟诶，他们都说是我们诬陷的汪新建，要找我们要说法呢！” 马原之一把掐了烟，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把门锁好，我们先躲躲，他妈的，这群人哪来的这么大胆子干挟持整个331？” 第506章 怒焰(24) 老汪看着在镜头前大吐苦水的郑欣桐，叹了口气后走到金河面前低声说道：“金老爷子，很感谢你愿意替我们说话，但我希望你能理智一点。” 金河歪头看了看他：“怎么理智？我给你面子拉你们一把，你难道还想帮那些害你的人说话吗？” 汪新建看了一眼镜头，用不会被收录进直播的音量继续说道：“我不是叫你投降，我是希望你不要做得太过！你得搞清楚，你们是在挟持政府机关，京都不会容许你们这样把大家的脸皮撕烂扔在地上踩，就好就收差不多得了，闹得没法收场的话，这里二十万人都得受苦。” 老汪到底是明白道理的人，政府绝不会接受和恐怖分子的谈判，现在金河代表的是弱者，只要能裹挟民意，不往死了干，上面也能捏着鼻子认了替他们擦屁股，还得处置东海市政的不作为。 但如果这些人想借着弱者的身份骑在某些人头上拉屎拉尿，那他们就不再是弱者了。 金河冷冷地看着老汪，看了好半晌后鄙夷地说道：“有人跟我说你这人不错，要我把你弄出来，现在看来你也是个软蛋……不，不能说你是软蛋，你们这些人就是没饭吃装爷爷，拿到饭碗就当孙子，端着瓷碗生怕摔了，我告诉你，我们不怕，反正我们没有饭碗！” 老汪被他拿话刺了一下，也不见生气，只是叹息道：“想做事情，有时候就得妥协，没必要为了一时之气把事情做绝，必要的怀柔才能为大家争取到更大的利益。” 金河没有理他，而是直接站到镜头前对赵成安问道：“赵市长，331的物资由哪些人统筹管理，统计报表又在哪里？” 赵成安看了一眼镜头，和周围众人交换一下眼神，随后对着金河说道：“战略物资储备数据属于国家机密，你如果是想知道有没有人贪污，可以让稽查处现在去核验，但我不能在这里公布具体的数据。” 金河冷笑着看向镜头，道：“你们听见了吗，又是这一套好听到不能再好听的说法，永远把我们当傻子糊弄……廖化，把人和账目送过来给大家看，否则我会往送风口放些东西。还有，看好仓库，如果出现什么失火之类的意外，我就把这些心里有鬼的人全部处决。” 外面的居民一阵叫好，他们恨不得立马看一场狗头铡铡狗头的好戏。 相反，赵成安等人的脸色却是一片刷白。 此时肖铮已经来到了场外的指挥所，廖化拉着他走到一边：“肖团长，快想办法，仓库里的东西决不能给他们看！” 肖铮皱起眉头骂道：“怎么，廖大署长你贪污了？” “你放屁！”廖化气得快要跳脚，努力压低声音说道：“他下一步搞不好就是夺权分粮，数据一旦公布，331就算彻底毁了，你又不是大头兵，怎么会不明白？” 肖铮抱着胳膊凝眉思索，半天没有接话。 大库数据最大的问题不是什么谁贪污谁多吃多占，真正的问题是后续一系列的影响，这不是三两句话说得清的。 “廖化，为什么不讲话？”金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廖化无奈地拿起电话：“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请示上级。” “呵呵，现在331最大的领导就在我身边，你要不要和他讲话？”金河冷笑道。 廖化擦了把汗，正琢磨着怎么安抚对方，就听到金河继续说道：“既然后勤的人来不了，那就把支援兵团的报名处主任李四海给我叫过来。” “找他干嘛？” 廖化此时已经被金河跳脱的言语彻底弄懵，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照我说的做！否则就等着关闭送风系统吧。” 电话被金河直接挂断，廖化气得想骂娘，现在整个331都被金河以核泄漏威胁，只能任由他牵着鼻子走。 最麻烦的是，那些什么也不懂的下层竟然已经开始帮他说话。 廖化不知道如果自己不满足对方的要求，最后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也许所有人会把所有过错都归结在他身上。 被逼无奈的廖化只好去把李主任弄过来，用远程连线的方式让他跟金河对话。 此时他们身后的大厅内，无数达官贵人社会名流聚集到一起，被手下和警卫严密的保护着。 他们凑在一起关注着电视里的画面，同时也在商量着对策。 所有人都清楚，现在金河已经挟持了高层，如果对方真的能裹挟331的居民发起清算，他们中很多人都逃不掉。 暴民才不会在乎你是否无辜，只要你过得比他好，那你就有罪。 他们是最倒霉的人，很多人也许都没干过坏事，却被迫站在了数量庞大的难民的对立面。 拍摄李主任的画面很快接入了直播，不少难民一看到他就开始破口大骂。 “金河，弄死他，这是个贪官！” “就是他逼着我去余杭，杀了他！” “李四海，你他妈躲在哪，老子现在来找你！” 不少一直压抑着情绪的原住民此时似乎是感觉有余杭人撑腰了一样，叫嚣着要去砍了李主任。 不少人冲到中转站附近，被戒严的士兵死死拦住，但金河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叫骂。 这些人真他妈是疯了，金河如果发疯，放出铅罐里的东西，他们很可能也会被辐射。 局势越来越乱，指挥着现场的廖化额头冷汗越来越多。 金河才不管那么多，他只是直视着显示器上的李主任，朝他问道：“李四海，我问你，你主持报名工作的时候，有做到公平公正吗？” 那头的李主任额头淌出细汗，硬着头皮回答道：“现在这种环境下，很多事情都处理得很仓促，不敢说完全公平，但至少我做了该做的事。” 金河嗤笑一声，大声道：“可我听人说，你借着这个机会大肆敛财，收到的礼物三间屋子都放不下，需要我现场找几个证人出来吗？” 李主任耷拉着脑袋没接话，他又不是傻子，很清楚金河是要让居民公开举报自己，这样的审判根本没有任何运作和回寰的余地，整个331能找出一堆证人来，狡辩只会让自己更像个小人。 金河继续说道：“是谁指示你这么做的？” 李主任沉默半晌，站在一旁镜头外的廖化快速用平板打下一行字展示给他看：“你有问题就老实点交代了，不要刺激到他，更不要刺激那些居民！” 李主任叹息一声，对着镜头说道：“没有人指示我，只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我有罪，我愿意改过。” 显然他也明白，金河能让他出来，就一定有证据，老实承认了还能体面点。 “你倒是很光棍啊。”金河脸上的冷笑越来越盛，“把你们东海的那个法官秦东叫过来，他不是执法很严格吗？问问他，李四海这种该怎么判！” 第507章 怒焰(25) 秦东就在附近，立刻被廖化让人带到直播画面前。 此时廖化心里甚至有点小爽，他早就看这群尸位素餐不作为还横征暴敛的混蛋不顺眼了，金河现在当着所有人撕烂他们的脸皮，正好可以清洗一波蛀虫。 但他又觉得很恼火，这样做下层是爽了，可接下来怎么收场？ 这时一个留着寸头的矮小中年男人在警卫的护送下走进了指挥室，廖化一看到他立马如蒙大赦：“许组长，你来了！” 许可点了点头，走到监视器旁扫了一眼，随后在廖化耳边低声交代几句，廖化听完后嘴角抽搐几下：“这……会不会让大家下不来台。” 许可拍出一只烟叼在嘴里，淡淡道：“这么好的机会，不要浪费了。” 廖化沉吟半晌，试探着问道：“这是京都的意思？” 许可点上烟吸了一口，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觉得京都的公务电话敢给你下这种命令吗？不要总是向上要政策，多问问自己的心，问问自己当初的理想，所有人都知道必须要有一场改革，却没有人敢做敲钟的人，更不愿意凭白送出自己的利益，这样下去大夏迟早分崩离析，金河这些局外人来敲烂东海这口钟，不是正合适吗？” 廖化下意识地点点头，心思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好半晌才说道：“可是这个金河做事根本没章法，我怕他让局面彻底失控。” 两人正说话间，秦东已经在镜头前给出了自己的意见，说到一半就被金河打断：“四十年前整风运动的时候，流氓罪都能枪毙，十五年前西南救灾，偷窃尸体财物的人直接枪毙。秦东，让李四海这种人坐几年牢，那不就是让他回家过好日子吗？乱世用重典，这个道理还要我来教你吗，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判，想不明白就下去问问大家的意见！” 显然金河对秦东处置李四海的方案并不满意，而外面已经爆发出了一阵呐喊，是331的居民在叫骂，认为秦东有失偏颇。 许可把廖化跟肖铮凑到一起，说道：“我没猜错的话，金河接下来还会抓出一批人来打倒，以此击溃市政的威望，然后借机开始选举。” 肖铮点了点头：“不能让他们掌控331，这些人都是疯子。” 金河的招数很简单且粗暴，但是却极为实用，现在他等于是在为331的居民报仇，威望正隆，一旦开始选举，331的难民必定把他当成救世主选他做头领。 “这个人野心不小啊，做了那么多把自己放在弱者的阵营里，一步步挑动下层的情绪，原来就是为了赢得下层的支持，吞下整个避难所。” 廖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如果一开始金河就表露出发动政变颠覆331的意图，那么市政绝对会强势镇压或者直接处决他跟带头的人，可这孙子却把自己目的隐藏的很好，让人以为他们只是一群来讨饭的难民。 电视里，被逼无奈地秦东只能说道：“即使要枪毙他，也需要经过公正的审判流程，我不能说那种不负责任的话。” 金河拿手指着镜头，破口大骂道：“这就是你们东海最有名的法官，不是号称铁面无私吗，原来只对弱者管用，碰到当官的立马就软了，可笑！” 秦东知道金河在偷换概念，说下层想听的话，却又无力辩驳。 要跟已经被挑起情绪的下层解释所谓的程序和法律法条，难如登天。 金河转过头去看向坐在另一头的赵成安等人：“你们六位大老爷，谁能问心无愧地说自己是个好人的，有的话就站出来，我放你们走。” 赵成安没有去看镜头，只是抱着胳膊闭目不语。 他们现在被架在火上烤，说多只会错多。 等了半晌，一个秃头男人站了起来，直视着金河：“我不敢说自己是什么大好人，但我为官多年也算兢兢业业，没有收过脏钱和好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得还算合格，你可以把我留在这，但我想请你打开门，让群众离开。” “好，总算有个有种的了！”金河满意地点点头，朝着镜头说道：“大家有谁认识他，把他做过的好事坏事都说出来，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现在送他离开。” 外头的居民开始议论起来。 “好像是以前消防署的署长，现在在管基地里的水电和基础设施。” “对，这家伙叫付大勇，好像脾气挺臭的。” “我知道他，听说对下属很严格，不怎么招人喜欢，不过好像真没听说他收钱的事。” “得了吧，消防天天盯着我们做生意的罚款，没一个好东西。” “妈的，不盯着你们这些人，烧起来把人烧死了你赔命吗？” 众人议论了好一会儿，金河冲着和自己一起来的男人挥了挥手，对方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一群警卫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他仿佛没看见一般直接挤开警卫走进外面围观的人群：“讨论完了吗，那个家伙是好人吗？” “还行吧，没听说他做过什么坏事。” “脾气可臭了，经常骂人，到处抓人罚款，不是什么好东西。” “哎哟，好歹是干了人事的家伙，严厉一点也是为了解决安全隐患嘛。” “付大勇人还不错的，我是g5区域修电路的工人，上个月他来现场视察看到有人违规施工，还骂了几个不负责的小领导，叫他们按要求整改。” “嗨哟，这家伙跟那个姓李的孙子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字第一号善人。” 男人听完后直接回到中转站，一群警卫根本不敢拦。 “金爷，他们说这个付大勇没干过什么坏事。” 金河点点头，冲那个秃顶的付大勇说道：“那你还算个好人，你走吧。” 付大勇扫了赵成安等人一眼，叹息一声后穿过隔离门，走出了中转站的办公室。 赵成安也是叹了口气，朝着一旁的同伴耳语道：“这样搞下去，我们不死也得身败名裂，不能坐以待毙。” 对方偷偷打量了一眼正在对着镜头说话的金河，小声道：“怎么办？” 赵成安眼神略微闪动，拿起手机给廖化发去一条短信：“这个金河没有同归于尽的勇气，马上带人强行突破。” 第508章 怒焰(26) 赵成安等了足足两分钟，才收到廖化的回复：“赵市长，大家都得为331的14万居民考虑。”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赵成安心中一阵恼火和失落。 廖化的回复很有意思，他没有讲突破的难度，也没长篇大论的讲金河还有同伙藏在基地里没找到，只是说了331的14万人。 翻译翻译就是，你他妈被人搞臭就搞臭吧，别拖着大家跟你一起担风险送死！ 现在老老实实配合这群余杭人，对方只会用言语来斗倒蛀虫，群众还喜闻乐见。 如果强行突入想要控制场面，搞不好整个331都会被放射物毁掉，那时候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外面的人自然是不愿意为了赵成安几个人把所有人的命都搭上去做赌注的。 赵成安握着手机攥了攥发泄情绪，豁然站起身打断了正在说话的金河：“金河，我再次重申一遍，政府不会跟恐怖分子谈条件，你如果现在交出那些危险物品，我们可以继续进行谈判，外面的难民可以得到公正的对待，市政会理解你们的行为，不会追究你们强行进入避难所的事情。” 金河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能代表政府吗？” 赵成安知道此时不能退缩，否则等待他的很可能就是死亡。 “我是东海的第一副市长，市长不在，由我来主持东海的事务，我当然可以代表政府！” “好，你代表政府！”金河像是精神病一般大笑声，随后突然收起笑容，看向一旁一直当背景板的汪新建：“汪局长，现在请你来说说，政府都对你做了什么，我希望你不要为了某些人所谓的大局，选择隐瞒一些对他们不利的东西。” 场上唯一穿着防护服的汪新建短暂的愣神后惊讶地看向赵成安。 赵成安此时也是神色微变。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金河要叫汪新建来主持谈判，原来都只是借口，只是想要先把人骗进来，拿他和他的案子，当刀来砍自己。 此时场外的许可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孙子……” 汪新建环视周围一圈，明白了自己只不过是个被金河利用的棋子。 此时他脑子想的不是怎么去控诉自己经历的冤屈，而是在想，怎么让赵成安老老实实闭嘴。 不能把矛盾建立在下层和政府的对立面上，要倒霉也只能是少数几个人倒霉。 就在他有些为难时，桌上那只连接场外开了外放的电话里传来许可的声音：“我是京都监察部门的许可，汪新建，我就是为你的案子来的，有什么隐情现在可以说出来，我会还你一个公道。” 汪新建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你他妈总算出来扮好人了。 现在331需要一个够分量的“好人”来主持这场威逼式的谈判，来自京都的许可无疑是个极好的人选。 如果他能代表政府处置331里这些引起众怒的蛀虫，那还能让331重拾居民的信任，否则那十几万居民觉得331已经烂透了之后，很可能会彻底倒向余杭人。 金河没搭理电话里的人，而是死死地看着汪新建：“说啊，告诉大家，你们这些人是怎么救助难民，而某些人又是怎么阻止你们，还给你们扣上造反的帽子的。” 汪新建看了一眼赵成安等人，沉吟半晌后开口道：“我理解一切出于大局考虑的政策，但我个人的信念不允许也不赞同这么做，所以我和我的同僚留在了北区。我只能说我们在处决了搜刮物资的交易管理局局长徐江后，被某些人诬陷入狱，我希望许组长能帮我讨回公道，但我不希望331被放射物毁掉。 我们的队伍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糟，331依旧有很多人在努力帮助难民，他们给予了我们不少物资和援助，也开门放了不少难民进来，不然现在的331也不会这么拥挤，我们入狱时他们也在努力帮我们翻案，蛀虫需要被清理，但不要让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汪新建说的话显然不是他内心最想说的，但他很清楚自己不能意气用事，自己现在就是个风向标，如果大肆抨击市政，很可能会让居民的情绪失控。 个人的得失以后再考虑，稳住局面争取和平解决这次事件才是最重要的。 正如他先前所说，有时候想做事情，就得学会妥协。 愤怒和暴力只会彻底毁掉一切。 金河似乎对他那种攻击性太弱的话语不太满意，转头看向赵成安：“赵市长，我听说那个徐江是你的人，这件事跟你有关吗？” 赵成安眯了眯眼睛，面无表情地说道：“对，他是我提拔的，关于他挪用物资的案件还在调查中，我也很痛心一个曾经优秀的属下会做出这种事，但我之前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关于汪新建的案子，我也只是略有耳闻，没有太过关注。” 金河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道：“难民来331的路上，你有没有派人阻碍我们，或者让人杀害难民？” 金河一会儿一个问题，毫无关联，弄得赵成安有些跟不上节奏，他思索了两秒后才说：“我没有做过这种事。” 金河重新看向镜头：“看看，这样一个满口谎言的人竟然在是东海的掌控者，难道外面会有那么多人枉死！老三，把证人给我带进来！” 大门通道中的余杭人一阵闪动，一个大汉领头，和同伴还有几个警察绑着七八个人朝着中转站走去。 警卫想要阻拦他们进入，廖化直接让人放行。 人被拉进来，那天前去灭口结果被林枫活捉的火牛赫然在列。 其中一名参与了全过程的警察先将两人拉到镜头前，朝他们说道：“说出你们的身份，还有前几天在外面做过的事情。” 其中一个鼻青脸肿不知道挨过多少揍的小伙对视一眼，很是心虚的说道：“我们是民管大队16分队的员工，四天前我们的队长朱卫华带着我们去了外面，用血和尸体吸引丧尸，想让丧尸堵住那些难民。” 这话一出口，场外的赵双和一群民管队员脸色都是变了又变，赵双左右观察一下，默默退出了人群从通道离开。 赵成安表面不懂声色，肚里却骂起了娘。 警察继续问道：“前几天你们在野外杀害同胞，用血和尸体引诱丧尸去公路上阻拦我们前进，这些事情不是一个小队长能安排的，告诉大家，背后是谁在指示？” “我不清楚。” 警察没有再追问他，而是将火牛那几人拉到镜头前：“这个人绰号火牛，真名牛勇，是331的一个瘪三，三天前被被派来灭口前面的两个人。牛勇，告诉大家是谁指示的你！” 火牛看着周围一群陌生人，还有眼前的镜头，腿肚子都在打颤。 他不敢当面说，说出来很可能会被人干掉。 正在他犹豫时，金爷突然上前，将那把匕首顶在他的脖子上：“你这种人死不足惜，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说出来就放你走。” 火牛打着颤，斜眼看了看一旁脸色铁青的赵成安，闭着眼睛快速说道：“是赵双让我们干的，其他的我真不知道，别逼我了。” 第509章 怒焰(27) “看看，我们的赵大市长刚刚还在说这事跟自己没关系，结果竟然派秘书做这种事！引诱丧尸谋害同胞，你这个市长干得真是够可以啊！” 金河不无嘲弄地朝镜头嚷嚷道。 此时场外已经骂翻了天，谁也没想到赵成安真的会做这种事。 “也许只是赵秘书私下做的，赵市长绝不会指示手下做这种事。”一个坐在赵成安边上的胖子忍不住为他开脱。 他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不可能眼看着赵成安被打倒，不然他们也要跟着被清算。 “是吗？”金河冷眼看向赵成安，“赵大市长，我劝你现在坦白你做过的事情，不要让我们揪出更多问题来。” 此时赵成安的脸色冷若寒霜，赵双是他的侄子兼秘书，这事儿就算他是真的不知情都很难洗干净。 “没有做过的事就是没有，请你不要找几个流氓就来污蔑我和我的秘书。” 见他还在嘴硬，金河挥了挥手让同伴把这几个人带走，很快一个提着手提箱的男人被带了进来。 “赵成安，你认识他吗？”金河指着那个男人问道。 赵成安是真不认识他，于是摇了摇头。 331的监牢里，正在看着电视的狱警们突然嘀咕了起来：“这不是江宏吗？” “对啊，他不是失踪了吗？” “我靠，有大料，绝对有大料！” 而另一头，已经躲回了家里避难的马原之看到那个男人的长相后脸色大变：“草，怎么会是他！” 和他一起看着手机上直播画面的周兆文也惊讶地说道：“这那个给何小伟送信的狱警吗，他不是失踪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马原之没有答话，而是快速思索着。 关于汪新建的几桩案子中几个不太合常理的问题突然浮现在他脑海，瞬间组合成了他一直在寻找的答案。 “好狠！” 周兆文问道：“处长，你说什么？” 马原之抓起烟盒想拿只烟，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妈的，这是个套，从头到尾都是。” “处长，你在说什么啊？” 马原之点上烟深吸一口，随后缓缓说道：“有人要整垮赵成安，搞掉汪新建的证人何小伟，就是他们亲手送来的！现在他们能让案子里的人翻供，说是赵成安指使的，现在赵成安裤裆里全是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啊？”周兆文惊叹一声，“不会吧，哪有人这样搞的，这不是……这……” “这是走钢丝拿汪新建的命去赌，对吗？”马原之说出了周兆文想说的话，“如果徐江那边的人不接招，或者直接弄死汪新建，这个套就白做了。” 周兆文点了点头，马原之吐了个烟圈冷笑道：“就是没人能想到，所以这个套能成，他利用了汪新建的敌人想报仇的心态，故意送一份能整垮汪新建的证据，这份证据是脏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也全都乐见其成，赵成安心里有数但却没阻止，那他就是帮凶……不，他们肯定要把赵成安打成指使者，姓赵的完蛋了……妈的，还好老子聪明让你把何小伟甩给了监察，不然我们也得完蛋！” 周兆文花了好一会儿整理思路，此时电视上的那个男人已经打开了手上的提箱。 只见他取出一套警服和一本证件，已经警棍手铐之类的东西展示：“我叫江宏，是监狱的一名狱警，前两个礼拜被内务部抽调去协助看守犯人，那个犯人叫何小伟，也就是指证了汪新建的那个警察。” 江宏说着，又取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调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张印刷出来的照片，照片上是个被绑住手脚的女人和小男孩。 “有一天晚上，赵双突然来找我，叫我把一个信封交给何小伟，这不符合规矩，但我不敢拒绝，因为他是副市长的秘书，我只是个狱警，如果不答应的话可能会被赶出331。我把信送进何小伟的牢房之前，拍照留了底，就是希望有一天能解释清楚这件事，我不清楚这张照片什么意思，但我听说何小伟的姐姐和外甥被绑架了，我猜测照片上的人可能就是他姐姐和外甥，有人想逼何小伟做些什么事情。后来我偷偷打听了一下，确实很多人都在说这件事，有人抓了他的家人，逼他栽赃汪新建。” 江宏说完后默默地收好东西退到一边，站在一旁的汪新建才恍然大悟。 他一直好奇，何小伟为什么栽赃自己，原来是被人要挟了。 赵成安则是一脸懵逼，短暂地思索两秒后他立刻意识到这次是真的在诬陷了，他可没做过这种事情。 他愤怒地一拍桌子，指着江宏骂道：“胡说八道，赵双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我看是你指示他做的吧，赵成安？”金河突然厉喝一声，“我听说何小伟都被你们偷偷转移了，你是不是已经把他灭口了？” …… 马原之的住所。 周兆文快速拨打着电话，核实着一桩消息。 马原之也在一旁用笔记本电脑快速调阅着一份留存在电脑里的监控。 周兆文跟电话那头一通交流，挂了电话后立刻说道：“问到了，那天一直来我们那追查何小伟踪迹的人是警务那边的一个科长，听说跟李副市长那边的人走的比较近！” 马原之一捏拳头：“果然，我一猜就是他，现在只剩下他们几个还有机会跟赵成安争，这事儿十有八九是他干的！” 周兆文问道：“处长，我们怎么办？赵成安被整垮了，我们肯定也要被牵连啊。” 马原之眯了眯眼睛，一扣笔记本，低声道：“还好我聪明，做事留了一手，不然就被老赵家绑死了……呵呵，别怕，咱们出头的机会来了。” 第510章 怒焰(28) “构陷，这是赤裸裸的构陷！” 赵成安的声音从电视里传出，场外指挥室的一群人却根本没心思去替他喊冤叫屈。 现在外面的居民全在骂他，今天是别想洗干净了。 许可快速浏览着汪新建的卷宗，准备梳理个由头出来，暂时先办了赵成安安抚民众的情绪。 “许组长，赵双不见了。” “看来是跑了。” 许可也没太在意，正跟旁人说话间，突然看到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带着一个脑袋裹着纱布的人进来。 “这谁啊？”许可好奇地看着那个纱布男人。 马原之上前一步，朝许可敬了个礼后说道：“报告许组长，我是内务部的马原之，这是何小伟，我带他来检举揭发赵成安。” 一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不少人都认识马原之，知道他也算是赵成安那边的人，这会儿怎么检举起赵成安来了。 许可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突然倒戈的小处长。 斟酌几秒，他挥了挥手让警卫散开，朝着何小伟问道：“你受伤了吗，怎么弄成这样？” 何小伟略微拉开一点嘴边的纱布：“只是怕吓到你们。” 许可看清他那片露出来的脸颊后吓了一跳。 那本该是皮肤的位置，长满了细小的鳞片，因为太过细小密集，看起来像是刷了一层亮片的装饰画一般。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要招呼人拔枪，生怕这是个择人而噬的怪物，但很快克制住了心头的想法。 也许是某种特殊的变异，至少何小伟现在能正常交流，没有丧失理智。 “怎么会搞成这样？” 马原之立刻说道：“我们猜测他应该是成了觉醒者，我已经把他的dna拿去送检，实验室很快就会给出结果。” “嗯，晚点再说。”许可打量何小伟一会儿后点点头，“何小伟，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举报汪新建局长的事，是否是被人胁迫的？” 何小伟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他们绑架了我姐姐和我外甥，要我诬陷汪局长，我只能配合他们。” 许可看了一眼电视屏幕上正在和金河等人对峙的赵成安，冷笑着问道：“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得去问赵成安和徐江的侄子。” “你为什么确定他们知道是谁干的？” “因为负责调查这件事的人，从头到尾都知道我是被胁迫的，他们个个在推波助澜。这些人都是赵成安的手下，做这些事都是为了给徐江出头。” 许可没有再往下问，用脑子一想都知道谁得利谁就有嫌疑，参与这事儿的人太多，徐江家属的嫌疑最大，但是现在铁定要赖到赵成安头上。 一旁的廖化忍不住开口道：“那你为什么现在又愿意翻供？他们释放你的家属了吗？” 何小伟看向一旁的马原之，眼神有些复杂，马原之立马冲许可说道：“报告许组长，我们内务部门全程秉公执法，绝对没有参与绑架和胁迫，我本人对这件事也并不知情。前天赵双突然找到我，暗示我私下转移何小伟，我当时意识到了其中有隐情，一边稳住他们，一边偷偷将何小伟转移，他才肯向我吐露实情。我们推断，他的家人很可能已经被杀害，现在赵双想要灭口，我一直在找机会替他偷偷调查，迫于赵成安的影响力才没有公开。” 这话一出，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是这样吗？”许可朝何小伟投去质询的眼神。 何小伟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是的，是马处长救了我一命。” …… “金河，我们已经掌握了关键的证人何小伟和关键的证据，正式对赵成安进行拘捕。” 中转站内，赵成安正在和金河以及指证赵双的狱警对峙，电话里突然传来许可的声音。 赵成安愣了愣后没有说话，事情演变到这一步，他也大概猜到许可肯定会出面暂时将自己带走，以此安抚民众的情绪，但没想到竟然直接就说拿到了证人和证据。 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先让自己回避眼下的局面是最好的选择，落到许可手上，至少还有运作的可能。 金河却不买账，直接对着镜头问道：“怎么，是不是想找个借口先把他带走，事后罚酒三杯就算过去了？” “我保证会严肃处理。” “处理？”金河冷笑一声，“这两个字好轻巧啊，听起来都没有枪毙他的打算咯？” 那头的许可只能无奈地说道：“量刑是法官的事，我没法在这里给他定罪，但是大家放心，所有调查都会公开，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只怕法官跟他也是一伙的吧？” 金河很清楚要乘胜追击，得在民众面前把赵成安打上331的记号，这样打垮了他就等于打垮了331所有上层，到时候民众不再相信 许可心里骂了两句，还没来得及回话，金河突然说道：“我不相信你们这些人，你们都是一伙的，就算要公开调查，那也得是大家一起来参与，而不是把调查的权力交到某些跟他同流合污的人手里。” 许可立刻说道：“我会亲自调查，保证……” “你们每天都在保证这保证那，我不相信你们。”金河直接将他打断，大声喝道：“大家听好了，这些人根本没资格领导我们，我提议，我们现在就重新进行选举，选出一个真正站在我们这边的领袖来！” 场外立刻传来回应，几乎所有民众都在叫好。 许可无奈地丢下电话，走到一边和同伴快速商议起来。 “妈的，这些人真是疯了。” 肖铮看着那些跟着金河一起发疯的居民，又好气又好笑。 他当然知道这些居民在想什么，对他们来说，现在选谁都不如选金河，新老大上台肯定要执行新政策，必定会将更多的资源倾斜给下层，这群人说白了就是有奶便是娘。 龙椅上做的是谁他们根本不关心，他们只关心谁给的好处更多。 至于会不会杀掉原来的掌权者。 草，谁他妈关心这个啊？ 肖铮无奈地拿起电话，向上级通报了这次过家家一般的“政变”的进展。 第511章 怒焰(29) 许可放下正在沟通警力的电话，扭头朝边上也在打电话的廖化问道：“查到了吗？” “还没有？”廖化摇了摇头。 “要快，必须在这群人真的开始选举之前找出是谁在搞鬼。” 许可催促了一声，继续拨打电话。 许可不是傻子，这群余杭人明显对331的地形和办事逻辑很了解，他一想就知道是有内鬼在配合他们。 也许内鬼早就和余杭人达成了协议，共同配合，以赵成安的事情击碎公信力，裹挟名义实现选举，然后鲸吞331。 这种手段不是什么新鲜套路，历史上那些所谓的农民起义，背后多的是看皇帝不顺眼的势力在下注。 许可现在只想尽快找到这个人，让他停止这场闹剧。 左思右想，他将现场交给自己的副手，拉着廖化快步往后面的大堂走。 “让你的人屏蔽这里的信号，然后盯着谁去打了电话，看看他们都说了什么。” 许可快速交代一句，然后由招来一个手下，朝他说道：“把331掌权的人物名单拉一遍，看看他们都在哪，都在做些什么。” 廖化猜到他想做什么，肯定是想试试能不能找出谁在和余杭人偷偷来往。 此时的大堂里，一大群人凑在一起议论纷纷，都在商量着对策。 穿过后面一条三百米的通道，能直达331的军营，这里是整个331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这些都是331的精英阶级，被接到了这边保护，更多的人也在自发地靠拢过来抱团。 毕竟一旦下层想要暴动，肯定要先拿他们开刀，大家心里都怪害怕的。 “妈的，真要是现在搞什么选举，这帮人肯定会选金河！” “不能让他们这么做，这些余杭人都是恐怖分子，肯定会找我们的麻烦。” “快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稳住他们。” “要不现在去劝一下那些人？” “331有14万人，外面还有四五万人，再加上镇上的一万，合起来快二十万，劝得过来吗？” “妈的，都怪赵成安那傻逼！” “对啊，要不是他们把难民逼疯了，事情也不会搞到这一步啊。” “别吵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想想怎么让难民选咱们的自己人吧！” “拉倒吧，外面那几万人肯定选金河，331里随便出几万人支持他，市政的票数就不可能打得他了。” “要不我们趁现在赶紧走吧，叫部队开装甲车送我们离开。” 一群精英们此时早没了往日侃侃而谈的从容，个个脸色都不太好。 好多事情一想都想得明白的，真要选举，331的人绝对不可能打得过现在声势正旺的余杭人。 至于什么强行突破把他们拿下，这种鬼话一说出来这里所有人都要反对。 大家的全家老小身家性命都在这里，没人敢跟金河玩命。就算许可和肖铮这批人敢冒风险，他们也不会允许。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资产阶级的软弱性，就在于此。你要跟他们讲道理，照着他们指定的规则来，你一辈子都不可能玩得过他。但你要是把刀子掏出来架在他脖子上，他会立马跪下叫爹。 大堂后面的一间会议室里，此时坐满了331的头面人物，他们也在激烈讨论着，该怎么度过这次危机。 “决不能开启选举。” 一个中年西装男重重地敲了敲桌子，向众人阐述道：“这根本不合法，一旦让这些疯子掌权，他们必定会把整个331都掀翻。” “呵呵，你敢拦着他吗？他手里可是捏着二十万人的身家性命，你现在跳出去跟他说不行，二十万人一起冲上来撕了你。” “让他们选吧，反正基层还是我们的人，以后慢慢架空他们就好了。” “对，我也这么觉得，反正只要先糊弄过去，安抚住他们，让这些疯子把放射物交出来，以后再慢慢谈。” “说的轻巧，开了选举我们岂不是就等于承认他们的合法性了，以后331都得听他的！” “通过了选举，那他就彻底拥有了下层的支持，到时候要做的第一件事估计就是拿我们这些人开刀祭旗。” “那现在怎么办嘛？” 一群人各自阐明利害关系，却又根本想不出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 金河现在占着理，下层还支持他，手里又捏着一堆放射物，惹毛了他鬼知道他会害死在座的哪一位。 “蒋部长，你的威望高，要不你出面来选吧，我们支持你，现在去拉拢一下民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想他们会明白利害关系的。” “对啊对啊，我也支持蒋部长。” 坐在人群中的蒋部长根本没心思搭理这帮鸟人。 草拟吗的，以前没见你们支持我上位，现在送死的事就叫我去干。 还选？选你妈的选，老子动动屁股都猜得到金河接下来会干什么，老子如果敢出面，不是被干掉就是被扒光老底。 民意在金河手上攥着，他只要一个不高兴就能立刻发动民众去说别人坏话。 这世上哪有完人，谁都做错过事情，就算是没做过错事，威望也不够服众，至少绝对打不过现在的金河。 金河肯定也干过杀人放火的坏事，但是331的民众不知道啊，就算知道了也愿意支持他，谁叫人家现在人设拉爆了东海市政。 所谓的选举看起来公平，其实就是任由金河拨弄的工具而已。 “要不请肖铮出面？他是部队的人，民众肯定愿意选他。” “肖团长要是愿意掺和就好喽~” 还真有人去联系肖铮，想让他出面制止这场闹剧，或者直接让他去跟金河竞争。 聪明人看了只是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现在没人敢“上电视”，生怕自己变成下一个赵成安。 肖铮这种人肯定也不愿意去直面金河，不然人家来一句：“你的责任就是保护民众，那当初为什么不救助难民？” 一句话就能把224团所有人打垮，这就是公开处刑。 说白了，现在所有够分量的人都有道德污点，因为他们抛弃了难民，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难民都会怪罪他们。 而人设完美的人又没有足够的威望，现在根本没有人能在道理上面讲赢金河。 第512章 怒焰(30) “唉，想想怎么转移吧。” 有人已经开始打起了退堂鼓，琢磨起了怎么等到事情结束直接开溜。 说别的没用，保住命最重要，只要活着，就还有跟金河算账的机会。 很多人此时都是泄了气，准备着手转移，直接舍弃331。 反正离了331，他们还是上流人士，没必要死磕。 许可看着这群往日叱咤风云的大人物，此时竟然跟群没头苍蝇一般，没一个敢出头的，心中的鄙夷越来越浓了。 其实人性都是如此，遇到事儿想别人来出头，又怕人家把好处全占了，更怕自己出头自己死了，别人来捞便宜。 来东海之前，他就对这群人没啥好印象，下飞机后，更厌恶他们了，要不是东海的物资和设施运转得很好，他甚至都想借机换掉一批人。 就在这时，一个坐在角落闷头抽烟的老男人突然站起来，伸手敲了敲桌子，似乎是在示意大家安静，他有话要说。 会议室内略微安静下来，一群手握实权的人物都朝他看去。 这个戴着一只黑色眼罩的男人再次敲了敲桌，开口道：“如果选举结束，金河依旧不愿意交出那些放射物，并以此为要挟，继续挟持大家，你们打算怎么办？” 众人互相看看，都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这个问题大家都想过，却没有好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许可觉得这人有些眼熟，朝廖化问道：“这人是谁？” “曹东乐。”廖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他的大哥是第四集团军军长曹西进将军，南亚的二号人物，你肯定听说过。” 许可脑中立刻浮现出曹东乐的资料，点了点头后说道：“难怪那么像。” 曹东乐握着烟斗吸了一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会议桌边的众人：“绝对不能妥协，如果现在就投降，那我们就是把身家性命都交出去，一旦金河成功控制331，那我们所有人都成了案板上的肉！” 一名男子开口道：“老曹，道理都懂，可我们现在能怎么办？” “金河想要的无非就是权力，那我们就给他！”曹东乐吐了口烟，突然加大了音量，“我有一个提议，我们开门接纳外面的难民，并且和金河组建一个类似于代表团的部门，给他一个名额，再给出几个名额让民众选举，其他名额由我们推举，以后331的日常事务由代表团来投票表决，这样大家谁也不为难谁，满足他想要的公平。”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都不太好，有人失望，有人嘲弄。 “那还不如直接请他来做副市长！” “曹先生，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招呢，如果只是这样，还是算了吧。” “他不会同意的，他想要的是整个331，这种方式等于摊薄了他的权力。” “这就等于是我们诏安他，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接受这种方式？” 这种方式就是换了个说法的招安而已，约等于赏金河一个副市长的名头，看着挺美，其实就是个套，331的人分分钟能架空代表团。 余杭人又不是傻瓜，怎么可能接受。 面对一群人的质疑，曹东乐未见生气，而是继续说道：“没错，这就是诏安，但我们必须这么做，否则大家都得完蛋。” 不少人面露不悦，都觉得曹东乐在讲没用的屁话，有些不想听了。 “为什么这么说？”有人问道。 “诸位，清醒点！”曹东乐突然猛敲一下桌子怒吼道，声音振聋发聩。 等到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过来，他大声喝问道：“你们仔细回想一下，金河这一路的所作所为，是不是精心计划好的？他这种人会是白痴吗，他会想不到我们后面处置他的办法吗？他会不明白，京都绝不会允许东海最重要的避难所落在恐怖分子手里吗？好好想想吧，他根本不可能放我们走，他一定会把我们所有人都留在331，和他们死绑，以此威慑京都！从他进入331那一刻，我们的命就已经被他死死攥住了，这就是他说的同生共死！” 话音一落，满座皆惊。 曹东乐戳破了最糟糕的情况，这是谁也不想面对的局面。 金河如果真的是聪明人，就绝不会放走这批达官显贵，否则他手里的筹码会大大削弱，将来无法应对京都的压力。 “京都那边有消息吗，领导现在怎么说？”有人开口道，似乎准备找京都方面拿主意。 曹东乐看了他一眼，冷着脸说道：“你不如想想，如果金河是个疯子，京都会不会把我们一起干掉！” “你什么意思？”有人皱眉问道。 “胡扯，无稽之谈！” “觉得我在胡扯吗？”曹东乐突然踩着椅子跳上长桌，拉开自己的外套露出底下的一个枪袋，他指着那只枪问道：“诸位，知道开枪是什么感觉吗，知道掌握着绝对暴力是什么感觉吗？这是会上瘾的，因为只要拥有暴力，就可以做想做的任何事！金河敢用放射物胁迫我们一次，你觉得他不敢做第二次吗？他那些玩意儿不过就是铯137而已，要不要我来提醒你们331的发射井里有什么，你觉得他会不眼馋军火库里的武器吗？那些狂热的难民如果被他鼓动，去围堵军营，你们觉得后面会发生什么？” 这下子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认真地思考起了金河下一步可能的动向。 曹东乐用力挥了挥手，语气猛然高亢：“他如果是聪明人，那就会迅速和所有居民一起掌控331，然后挟持我们这帮人，以此震慑京都，以后我们都会变成阶下囚，谁也别想离开，因为我们就是他的免死金牌！ 他如果是疯子，下一步就是夺取军营里的武器，你们觉得224团会低头吗，还是京都会低头？我告诉你们，一旦他们向军营开进，肖铮一定会杀人，到时候金河肯定要拉着我们这群人一起死！ 就算他不跟224团起冲突，你们觉得331这么多精英人才，这么多物资，会没有办法帮他弄出几个超级炸弹来吗，京都能接受这种结果吗？你们是愿意赌他是聪明人还是赌他是疯子？是愿意当阶下囚，还是愿意陪他们一起去死？” 第513章 怒焰(31) 曹东乐的声音落在众人耳中，久久不能消散。 所有人不禁代入到金河的视角里，确实如曹东乐所说，金河只要够聪明，就一定知道这些达官显贵是重要筹码，怎么可能让他们离开。 最好的结果就是被他软禁，最差的结果就是这个疯子做出激怒京都的疯狂举动，被224团直接干掉，那时候大家肯定会被他拖着一起死。 那时候就真的成了曹东乐所说的，案板上的肉。 先前被人推出来铲事的蒋部长突然认真地问道：“那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曹东乐站在会议桌上慢慢另一边踱步，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缓缓开口道：“首先我们要明白一件事，他们敢做这种事，其实就是仗着自己是光脚的，没饭吃想混口饭吃罢了。这些人不怕死，只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没有活路了而已，他们的底线，其实就是得到居住权和物资供应，我们只要抓住他们这个心理，剩下的就有的谈了。” 这时许可突然走进来，看着曹东乐说道：“可是金河已经表现出了很强硬的态度，他现在不光要物资，还要掌控331，你打算怎么让他服软啊？” 曹东乐瞥了他一眼：“许组长，你什么时候也来了？” “刚进来。”许可仰了仰头，“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曹东乐笑笑：“好办法说不上，但我想试试，和他的人私下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他接受我们的条件。” 随后他不再理会许可，转身朝另一头走，扫视着另一排达官显贵：“各位，是时候改变了，想要和平地解决问题，那就顺着他们的意思，给他们想要的待遇，反正这也是他们应得的。 只要这些民众拥有了优渥的生活环境，自然就不会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举动了。他们说到底也都是我们的同胞，有什么是不能坐下来好好谈的？ 我们不能妥协，也不是在妥协，我们是在聆听难民的诉求，接受他们的意见，并且积极地做出整改，同时邀请民间的有力人士加入我们的组织，一同来创造更好的明天！ 金河现在是个难民，他吃了苦，心里对我们不满当然可以理解，但我们可以慢慢感化他嘛，等他进入了组织，肯定就理解了我们的苦衷了，这难道不比打死打活互相算计来得好吗？” 曹东乐说到后面，语气已经变得舒缓，似乎真的是在为难民哭诉一般。 其实大家都听出来了他的意思，他是在暗示，把这种自诩屠龙者的傻逼弄进来，让他自己也变成龙。 而且不要再抱着一种对抗的心态去整治难民，要学会说好听的话，要怀柔，互相站在对方的角度去考虑，至少表面上要这么做。 只有这样，才能重新赢回民众的支持。 一群人互相对视一番，交头接耳聊了几句，各自都在点头，显然是认同了曹东乐的说法。 “那我们该怎么和金河谈这件事？这群人现在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好话。” 廖化忍不住开口道，他一直在和现场的人交流，清楚地知道金河有多野蛮和强势。 “敞开了谈，赤诚相待，真心换真心！”曹东乐捏了捏拳头，掷地有声地说道：“就像他们自己说的一样，大家血脉相连，以后同生共死。” 人群中有人笑了笑，显然是觉得曹东乐在扯淡。 曹东乐绝不是天真的傻蛋，如此庞大的团体里只有利益，没有真心，那么他肯定是想装好人忽悠金河了。 “好！” 坐在首位上一直没说话的男人突然站起来拍了拍手，“既然曹先生已经有了想法，不如就由你来出面，怎么样？” 周围众人一听，立马附和道：“对，老曹，你来跟他们谈！” “是啊，我看由曹东乐先生出面就很合适。” 一时间，大家立马顺着话头往下说，纷纷推举曹东乐去谈判。 这风头没人愿意出，毕竟是送死的活，一个没让金河开心，搞不好就要没命或者被批斗。 曹东乐脸色一垮，一副很不自在的样子，憋了半晌后说道：“我觉得还是大家一起来比较合适，我们先跳过金河，跟外面那个司雅谈一下。” 众人也没再赶鸭子上架，立马摇人去联系司雅，同时商讨起了该给金河一个什么位置比较合适。 外围的人立刻穿过重重阻碍，将卫星电话送到了司雅手里，司雅听完这群人说到一半，直接冷笑着打断：“去电视上跟金爷公开讨论，让大家一起做决定，不要妄想在台面下收买我们任何人。” 说罢，根本不给众人继续劝说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一群人再次犯了难，有些话真没办法公开了说，那样的话会非常被动。 “咳咳~我觉得要不还是请蒋部长出面，去找金河面谈？” 不知道是谁，又盯上蒋部长，蒋部长听了差点气冒烟，直接装死不说话。 不说会不会被人直播批斗，就是那里面的放射物，大家也不敢进去冒险，金河万一一个手抖，进去的人就等着躺板板吧。 “大家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总要有人来做这件事，一个敢站出来的都没有吗？”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接茬，都想着让别人出面呢。 会议室内安静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谁带头，大家都看向了曹东乐。 老壁灯，你刚刚不是很有男子气概吗？ 越来越多的人看向曹东乐，心里在想什么不言而喻。 曹东乐叹了口气，站起身说道：“有些事情总要有人来冒险，如果金河这混蛋拿下331，大家都得玩完，我不想死，更不想被他当成人质。反正我也就只是个生意人，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来和他谈！” 第514章 怒焰(32) “我宣布，我会代表我们的领袖参与竞选，我的同伴也愿意支持我，如果谁自认自己有能力领导331，我欢迎你来这里，对着摄像头发言，只要你能打动我，我金河就愿意支持你，如果没有，那我们今晚之前会接管331，和民众一起管理这里！ 我保证所有人都会得到公正的对待，从今往后不会有特权，你们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并且我要改变331的规矩，赋予你们罢免我的权力，如果你们对我不满意，那就用你们自己的选票把我换掉，所有权力归于人民，我说到做到！” 中转站，金河义正言辞地说出自己要当老大的想法，毫无半点羞愧之意。 而实际上，此时超过一大半的下层还真的愿意支持他。 他们想要的其实真的就很简单，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而不是你有一顶乌纱帽就能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 民选一个头领，多么诱人的条件啊，所有人都可以选择愿意为自己争取利益的领袖，如果他做的不好，那么就把他换掉。 这对331的底层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余杭人要和所有原住民共同治理331，而不是搞掉市政之后自己独断专行。 “傻逼，真他妈想把国外那一套搬进来。” 听到他喊出这样的豪言壮语，有人忍不住骂了一句。 就在金河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时，门外走进来一个手下，朝他说道：“金爷，市政派了一位代表想和你谈判。” “我兴趣跟他们谈判，如果是想邀买人心，就让他到摄像头面前来，要是不敢来，也可以打电话，当着大家的面来谈！” 金河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对方的沟通请求。 门外人头攒动，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不一会儿，穿着全套防化服的曹东乐走到门口，朝着金河说道：“金先生，能不能给我五分钟，我……” “怎么，想开出什么条件来收买我吗？”金河毫不留情将他打断，指着镜头说道：“你们想说的东西是不是见不得光，是不是想要给我点好处或者让我也跟你们一起当官啊？够胆子就进来，当着大家的面来谈！” 场外看着直播的人暗骂一声晦气，猜到金河可能会不给面子，但没想到他讲话这么难听。 曹东乐耸了耸肩：“你误会了，我只是个商人，想代表外面那些被迫卷入你们的争斗的无辜的人过来，和你说几句话。” 这话一出，场外那些还在大骂市政无耻的难民突然安静了些许。 曹东乐很会站立场，现在除了仇视市政支持金河的人，还有一大批人根本不关心谁做老大，他们只觉得自己倒霉，无缘无故就被裹挟着加入了冲突。 他们甚至很讨厌金河这种想拉着大家一起死的疯子。 明明日子还能凑合过，为什么要玩命？你想玩命自己去啊，为什么要绑上我们一起？ 金河打量了曹东乐几眼，指了指面前的位置：“好，既然你说你也代表民众，那你过来，当着镜头跟我说话，好的坏的我都听一听。” 曹东乐犹豫片刻，随后说道：“不如你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毕竟屋子里还有这么多无辜的人，你已经握着匕首一个多小时了，肌肉总会酸的吧？” “你怕死？”金河冷笑一声，突然伸出左手抓住边上一张木凳子，抬脚一踹，手脚同时发力。 咔嚓~ 半边把手直接被他硬生生掰了下来。 “我可不是你们这种养尊处优的废物，我有多少能耐我自己心里清楚。” 看着直播的民众竟然发出一阵叫好，不少人眼中流露出狂热的眼神。 人类永远在崇拜强者，金河这一手无疑展现了足够的实力，给自己赚足了印象分。 贾诩那么聪明一个人，论起人气和知名度还不是被典韦许褚这帮靠拳头吃饭的猛将盖一头。 曹东乐犹豫一下，举起双手抬腿走进了办公室，赵成安等人神色各异，朝他打起了口型：快带老子出去！ 曹东乐没理他们，而是直接看向了汪新建：“汪局长，你也是明事理的人，我想请你帮大家说几句话。” 同样穿着防化服的汪新建看了金河一眼，道：“金先生，我也希望你能先释放一批人质，大家坐下来好好谈。” “人质？”金河冷笑不已，“你汪新建也是白痴吗，这些人走了，外面的警卫立马会扑进来把我们干掉！” 汪新建动了动嘴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会的，我保证。”曹东乐突然开口道。 “你算什么东西，在这里跟我放屁？”金河厉声喝道。 曹东乐深呼一口气，慢慢拉开防护服的拉链，让自己暴露在空气中，同时场外的观众也彻底看清了他的长相。 金河正在愣神间，就看见他重新举起双手，淡淡地说道：“你知道你的行为带来了多大的骚乱吗，就在刚刚，还有几个老人因为踩踏而受伤，还有一个孩子被踩死。冷静点，金河，不要一边站在道德制高点，一边绑架所有人，以大家的性命为要挟，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你以为你们这种恐怖袭击一样的行为为什么还没有引来军队？还不是因为大家不希望搞出人命！我希望你能把投放在331各地的那些东西收回去，让民众回到自己的住处，毫无顾忌地参与你所谓的选举。” 他转向镜头，继续开口道：“这就是你们渴望的公平吗？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自我感动一般，群体化狂热，做出各种不考虑后果的举动？扪心自问，你们到底是想要公平，还是想要报复，想要打砸抢，想要乱哄哄地指挥331？就算要选举，那也得先解除威胁，等大家重新获得安全的环境再来选举，这样我们才能真正做到理智思考，去选出合适的领袖。” 场外立刻传来咒骂，不少人问候起了曹东乐全家，怎么难听怎么说。 倒是有部分理智的人觉得他说的对，金河做的事看起来公平，其实就是逼着大家拿命陪他玩。 人们纷纷讨论起来，有人觉得突然出现的曹东乐就是市政的狗，有人觉得金河做的确实过分了。 但绝大部分人都认同了曹东乐的一个观点，那就是你们他妈的绑架当官的就好了，别绑架我们。 第515章 怒焰(33) “好！”指挥室后面的大堂里，立刻有人一拍桌子大喊道，“赶快发动群众，要求金河解除对331的威胁。” “妈的，还是老曹胆子大，真敢说啊！” “这人叫曹东乐吗？还挺厉害啊，有勇有谋。” 很快接到通知的警卫和士兵立马开始对民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管怎么样，总得先让金河放大家安全回家吧。 舆论的风向立刻有所改变，民众对曹东乐的印象得到了改观，不少人真的觉得他是在帮大家说话。 中转站内，金河正要开口，曹东乐突然看向他：“金河，我们害怕你们，你们也不相信我们，我有个折中的办法，大家各退一步，怎么样？” 金河冷冷地打量了他一会儿，和边上的同伴耳语几句，随后对着镜头说道：“只要331配合，我不会投放任何危险品，你们怕我乱来，还不如去监督好那群警卫！” 说完之后，他转头看向曹东乐：“你起码还算说了几句人话，敢脱防化服，算你有种，你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 “曹东乐，一个生意人而已。”曹东乐感觉气氛有所缓和，放下自己的手继续说道：“来之前我已经得到了承诺，京都的监察部门会全力调查赵成安，现在可以先让大家离开了吗？” 隔离玻璃对面的赵成安此时一肚子的鸟火。 他越来越觉得这件事就是曹东乐策动的，不然他凭什么敢进来以身犯险？ 但他现在不敢开口，生怕破坏眼前的局面。 有什么账也得先让自己出去再说，留在这里搞不好就会被金河弄死。 “你一个做生意的，算老几？他们哄你两下你还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是吗？”金河笑骂道。 “我不算老几。”曹东乐摊了摊手，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他们耍你，你可以把我砍了。来之前我和第四集团军的军长通过电话，他会监督这件事，以此保证我的安全，并且我相信驻扎在这里的224团的团长肖铮也愿意作保。” 金河眯了眯眼睛：“你有这么大面子，一个军长帮你的小命打包票？” “他是我哥哥。”曹东乐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电话，“你可以直接打给京都求证，许组长一定会秉公处理，我拿性命担保。” 场外立刻传来惊呼。 “哇，我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谁？” “曹西进，反正很牛逼，听说他带着第四集团军赶走了南亚的北美驻军。” “我靠，这么猛啊？” “岂止是猛，现在第四集团军是公认的王牌，曹西进很可能会升任南亚战区总司令。” “还真就饮马太平洋了啊，这么牛逼的人物居然有个兄弟在我们这。” 弄明白曹东乐背景后，金河的表情也严肃了几分，他扭头看了看赵成安，随即说道：“好，军长的弟弟换一个副市长市长，我跟你换。” 说罢，他挥了挥手，立刻有同伴去拉着赵成安往外走。 赵成安被人带着离开，临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曹东乐。 他倒是想当中戳穿曹东乐的丑事，却根本没法说。 难道告诉大家，外面来的难民就是曹东乐带来的？ 呵呵，那只怕外面的难民会立马站到曹东乐那边，好哇，原来您老人家就是卡车侠！ 而且曹东乐就算承认了也不会被民众厌恶。 老子就是看外面的东海老乡太可怜，叫他们过来这里讨饭而已，至于干了坏事的余杭人，才不是我叫来的。 不过现在还有人会相信赵成安的话吗? 曹东乐脸色一垮，道：“我的要求是释放所有人质，解除对331的威胁。” “等选举结束，我自然会回收那些东西。”金河很是强势地给这个话题盖棺定论：“给你跟你兄弟一个面子，我不需要你留在这做担保，你如果没有别的话要说，那就可以走了。” “不，我要说的不光是这些。”曹东乐摇了摇头，“金河，你想过没有，就算所有人都选你，下一步你打算做什么？” 金河笑笑，满不在乎地说道：“你是不是想质疑我们没法管理好331？那你大可不必费心，我会公平分配所有人物资，并且让所有人一起来决定大家的未来，这里有二十万人，二十万人的智慧还运作不好331吗？” 曹东乐问的东西无疑是很多人关心的，金河的回答也堪称满分。 谁都想自己来决定自己的未来，可以说金河能得到下层的支持，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愿意开启全民选举，把权力交给所有人。 “那好，我来问你，如果现在有一千斤作物，大家要求分出来吃了，但有一个农民说可以把他种到地里，三年之后可以收获三千斤，你打算怎么办？” 金河愣了愣，狐疑地打量了曹东乐一会儿后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告诉大家群体性的决策没有长远性和计划性对吗？你还是希望搞专权那一套，让少数聪明的精英来决定大多数人的未来对吗？但这跟我们的想法并不冲突，民选一个领袖，领袖来指定宏观层面的计划，由专业人士去执行，如果计划没有得到成效，我们自然会换一个人上来。” 曹东乐笑了笑，转头看向镜头说道：“那如果选出来的这个人只是个会说漂亮话不懂做事的傻瓜呢？或者他上台之后独断专行，把持权力呢？还有，我完全可以在这里跟你竞争选举，我想只要我承诺给每个人发一千斤糖，或者干脆平分仓库里所有的物资，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支持我！那时候我们连维持秩序的警察的工资都发不出，秩序会迅速崩溃，这种愚蠢的政策造成的可怕后果，最后还不是大家一起来买单？” 金河这下沉默了，民众们也沉默了。 也许真的会有蠢人开出这样的选举条件邀买民心，然后更多的蠢人跑去支持他。 不过也有人觉得不错，要不干脆现在分家得了，你回你的水帘洞，我回我的高老庄，不挺好？ 第516章 大放厥词曹东乐 “他在偷换概念。” “权力肯定要受到监管，怎么可能允许一个总统干这种蠢事？” “其实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不能盲目选举，这根本就是儿戏。” “而且我觉得金河这群人有点做事不计后果，反正我不想让这种疯子来领导我。” “对啊，市政的人起码会按规矩办事，不会动不动就拉着我们去死。” 曹东乐的话引起了民众的讨论，那些狂热的情绪迅速冷却。 此时的指挥室里，一群掌权者也立刻发动手下，散播相关言论，强化民众的认知。 就算要他妈的搞改革，也不能这么儿戏。 聪明人都清楚曹东乐是在偷换概念跟金河打嘴炮，但是他们绝不会去戳穿，毕竟曹东乐如果真的辩经辩赢了金河，说服他接触放射物威慑，那局势就能回到市政的掌控中。 中转站内，金河似乎真的思考起了曹东乐的话，和同伴交头接耳议论着。 半晌后他才朝着曹东乐说道：“你倒是比331这群尸位素餐的人更有脑子也更有胆量，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曹东乐立刻抛出打好的腹稿，开口道：“首先，331是个很庞大的避难所，其中有大量的设施和工程需要专业人士的维护，同时需要有经验的人来管理，不管谁来担任领袖，都离不开这批工作人员，因为他们才是331的基石。” 这话一出口，331所有有工作和职务的人立马给曹东乐点了赞。 是啊，你们去斗吧，老子最后照样领老子的工资干老子的活。 “其次，我不认为你们这样群体性的狂热能选出一个理智的领袖来，并且贸然转变政治体系，会带来极大的冲击，到时候还不是大家一起来承担损失。” “最后……”曹东乐停顿一下，深呼一口气后破口大骂道：“我他妈肯定不会同意搞这种形式的选举，这是非法的，是对政府的颠覆行为，到时候整个331都会被打成恐怖组织，京都如果派驻军来镇压，你是不是打算推我们出去当肉盾？” 金河愣了一下后反骂道：“少在这渲染情绪，我们是民主选举，少诬陷我们！” “好，我就当你说的有理。” 曹东乐摆烂似的朝金河拱了拱手，随后突然转向镜头，义愤填膺地质问道：“331的居民，你们难道没想过，一旦脱离政府，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吗？我们会失去来自西山的煤炭，会失去北方运来的石油，会失去驻军保护，甚至连基地的运转可能都没法维持。到时候就算京都不把我们当成恐份，等我们没了国家的帮助，我们要怎么活下来？” 指挥室里，廖化接着七八个频道，一个劲地说道：“对对对，他说得对，照他的说法去宣传，必须让民众明白，金河这群人就是莽夫，不能跟他们蛮干。” 不用等他们去宣扬，很多人此时都已经思考了起来。 支持金河，现在去平分大库，自己当家做主，听起来是很爽，那以后怎么办？上面把这里的人全当成恐分的话，以后就算不吃枪子，后续抽调的燃料是肯定拿不到了，甚至可能会撤军。 金河敢去拦截驻军吗？驻军到时候开枪杀人怎么办？ 中转站内，金河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曹东乐，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们屈服？你们根本不肯给我们活路，我们走出去就是死，难道还怕你这点威胁吗？” 曹东乐转头看向金河，语气放缓：“所以我才来跟你谈判，我带来了331的诚意，接下来我们会全盘接收外面的难民，给你们公正的待遇，现在放下武器走出去，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 金河看了他一会儿，哈哈大笑起来：“说来说去还是想让我们投降！我看你真是在拿我当猪哄，我们现在走出去，要不了一个月就会被你们拆得干干净净然后赶走！别做梦了，我不会相信你们的鬼话！” 曹东乐没有反驳，而是等他笑完，分外诚恳地说道：“你不就是怕他们翻脸吗？我进来之前，大家已经商量过了，准备成立一个代表团，以后331的大小事务都由这个代表团来监督执行，你可以加入这个代表团，如果将来331制定了不利于你们的政策，你可以投反对票。代表团会从民众中选举出来，怎么样，这是不是比你想要的选举更加公平？” “对对对，快去宣传这件事。”廖化再次朝着指挥系统喊道。 这是一种无奈的妥协，但听起来对每个人都有利，代表团完全可以作为一种监管手段的补充，还能让民众也参与进来。 其实和以前的某些组织差不多，换了个说法而已，不过至少是换了一批人来管事。 而对金河来说，这就是诏安。 话说得好听，本质上还是让渡出部分权力，让包括金河在内的一批下层人士，能够登上政治舞台，参与政治决策。 金河面露思索，没有立刻回复。 曹东乐趁机朝镜头说道：“这样不是很好吗，你们可以从自己的同伴中选出合适的人来参与监管，真正做到把权力交给每一个人，比他妈选一个可能老年痴呆还窜希的总统出来强多了！” 曹东乐略带粗鄙的发言引来了不少人的会心一笑。 北美所谓的选举在很多人眼里看来就是个笑话，虽然初衷是好的，可惜这么多年演变下来，已经彻底被财阀和政客给玩坏了。 全民治国就是纯纯的扯淡，群体化的盲目是最可怕的，他们懂个卵，他们只晓得这个人答应涨退休金，还愿意讲亲民的地狱笑话来调侃尼哥，那就愿意给他投票。 多出来的这笔开销还不是由大家一起来承担。 一个家庭里，如果是两个父母加五个孩子，然后搞投票，让小孩子来决定买什么车，那这个家大概率得完蛋。 孩子才不在乎油耗以及保养和维修成本，不会去考虑长远的未来，他们会选马上能收获快乐的汽车，比如跑车或者越野吉普，他们甚至连停车费都弄不清楚。 让这两大五小来投票选一家之主，那谁许诺的糖果更多，谁就是一家之主。 带来的结果要么就是糖果账单划入家庭开销，教育基金都得被干进去，要么就是承诺作废，上台直接翻脸。 所以北美人老说议员是骗子，总统是骗子头目，因为他们会为了赢下选举开出大量空头支票，最后往往都没法兑现。 第517章 黄袍加身汪新建 金河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和同伴低声交流了许久，又拿出电话拨打了起来。 整个331此时都掀起了关于所谓选举的议论，不少人都认为曹东乐提出的方案更为实际。 曹东乐看出了金河的犹豫，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等到对方打完电话后立刻说道：“金河，我有一份文件，想给你看看，我想看完之后你就会理解现在的困境，有些问题不是光凭热血就能解决的，比如物资。” 曹东乐从怀里摸出一份文件袋晃了晃，示意金河：“我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和你沟通，这份文件是国防机密，不能公开。” 金河扫了一眼那份文件袋，摆手道：“我不管里面是什么，我看你十有八九又要跟我说大局，去他妈的大局，我和我的兄弟只想活下去，现在我告诉你我的要求！” 他将手里的匕首扭动一下，所有人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怕什么，我只是给它重新上锁而已。” 金河随口说了一句，将匕首交给一旁的同伴，随后继续道：“我同意你提出的方案，但这个代表团的架构要按我说的来。” “这不行，我们需要……” “闭嘴！”金河粗暴地打断了曹东乐，“别想牵着我的鼻子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耍什么花招吗？不就是想先安抚住我们，然后慢慢分化吗？” 金河拍了拍桌子，大声道：“代表团要由五个人组成，拥有监督331避难所除了军营之外所有部门运作的权力，并且拥有任命和罢免任何管理者的权力，我要京都现在就认可这个代表团的合法性！” 曹东乐一听，心里立马乐了，场外的一群人也乐了。 嗐，这有啥，小问题，分分钟满足你！ 曹东乐装模作样地去摸手机，嘴里说道：“我现在和外面沟通！” “我还没说完。”金河一抬手，继续道，“我要指定三个名额，剩下的由大家来投票选举。” 指挥室里正准备接曹东乐电话的廖化气得一拍桌子：“妈的，说来说去还是想夺权，这个老头简直油盐不进！” 总共就五个人，金河拿走三个名额，那以后331还不是他说了算，东海市政肯定没法接受。 “你现在就要三个名额，跟你直接武装夺取331有什么区别？”曹东乐冷笑道。 “我有说这三个人都是我的人吗？”金河瞪了他一眼，转头朝着镜头说道：“为了保障我们难民的利益，我们要占有第一个名额，具体是谁我们自己决定，这个没问题吧？” “可以，本来就是要邀请你们加入这个代表团。”曹东乐立刻同意了他的要求。 金河点点头，突然走到一边拽着汪新建走到镜头前，在汪新建懵逼的状态下说道：“代表团的第二人，我要求由汪新建来担任。” 指挥室里的廖化懵逼了一下，随即眼咕噜开始打转。 老汪啊？自己人来的啦，没问题！ 金河拍了拍汪新建的肩膀，对着镜头说道：“汪局长的事情我都听说过，我佩服他的为人，我也认为他会站在难民这一边，他还是个警察，我想他完全可以代表大家来监督331，他也有足够的政治经验，能帮我们筛选出合适的领导者。” 场外看着直播的民众甚至都没思考，直接就开始叫好。 想个鸡儿，人家汪新建做的事情那是“官方认证”过的，这纯纯的大好人。 还刚刚遭遇了政治迫害得到平反，又是警察局局长，资历拉满了。 老汪看着镜头懵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转头朝金河问道：“你没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金河拿起接通了场外的那只手机，那边的人立刻讨论起来，赞同的人数立刻压过了反对派，廖化的声音立刻传来：“没问题，331的工作人员一致认可汪新建进入代表团！” 很多人不喜欢汪新建，但他毕竟还是自己人，而且他的身份最合适，经过一波平反，现在他的威望足够高，又是警察，331完全可以接受他占据一个名额。 甚至有人动起了想法，如果一会儿谈不好，干脆直接选举得了，让汪新建跟金河打擂台。 只要331的人推动一下，14万人绝对会有一大半选他，到时候局势又能回到正轨。 汪新建这样的人是顾着大局的，就算当了“总统”也会老老实实按照原本的路子走，后面运作一下解除他的权力就行了。 汪新建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一时间觉得有些魔幻。 搞什么啊你们，老子早上还在坐牢！现在就当选代表了？ “那第三位呢？”廖化的声音再次从手机里传出。 如果金河指派的人足够公正，那他们真的会接受这个要求。 只要你把放射物交出来，先解决眼下的问题，什么都他妈能聊。 此时已经被保护性关押起来的赵成安看着电视上的画面，冷笑着吐出一个名字：“曹东乐。” “第三个人……”金河语气一顿，反手把曹东乐拉了过来，“我要他来！” 331安静了半秒，所有人都在看着画面上那个有些手足无措的独眼老男人。 金河按着曹东乐的肩膀，对着镜头说道：“这家伙的哥哥真的是军长吗？如果是，那我就要他也进入代表团，他至少比赵成安这种货色强一截，敢到这里来替你们说话。” 金河转头看向曹东乐：“我希望你记住自己今天的态度，如果有一天有人想干掉我们这群难民，你也要像今天替他们说话一样，站出来替我们说话！” 曹东乐愣了愣，有些不太自然地说道：“我只是来谈判而已，我……” “你什么你！”金河用力一拽他的肩膀，“就是你！老子就要你这种人，有脑子有胆子，还有那么点良心。我要的就这样，剩下两个你们自己去选吧，但是记住，代表团要有否决任何提案，还有任命和罢免331所有管理者的权力，要写进章程里！” 第518章 我赞成 “这老鳖孙，搞什么鬼！” “好像也不是不行诶，曹东乐确实挺不错。” “是他救了我们，选他很合适。” 指挥室大堂内，一群人议论纷纷。 谁也没想到金河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关键是他指定了两个两不相帮的人，对于难民和市政来说，谁也不吃亏。 此时看着直播的居民们也是议论纷纷，有趣的是绝大部分人都认可曹东乐成为代表团的第三人。 “要我说，曹东乐确实比赵成安那种人强。” “对，我刚想说要不选他算了。” “你们看看，那些什么部长和老板，没一个敢去跟金河谈判，就他站了出来，还把金河说服了。” “人家大哥还是军长，他要是帮着我们，以后当兵的也会帮我们的。” “对，就他了，没听他之前说吗，他为了这次的事情专门联系了在南亚的曹将军。” “肯定是部队让他来救我们的，就选他！” “妈的，选谁都行，反正不要那群尸位素餐的傻帽！” “对对对，汪新建是好人，他也是，就他俩了！” 舆论几乎呈现一边倒的态势。 本身曹东乐的立场就得到了很多中立派的好感，毕竟他们不在乎谁当老大，他们只希望快点结束这件事。 曹东乐先生那可是深入敌营，面对悍匪枪口毫不退缩的猛士，说话办事有理有据，谈判也是在为大家在着想，力挽狂澜于既倒，好人，大好人！ 人家一定程度上还能代表部队呢，不选他选谁？ 此时的会议室里，一群掌权的精英阶层也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只剩两个名额的话，我们应该可以通过选举拿回一个，但这样余杭人如果在代表团里乱搞些政策出来，我们只有一票，可能都没法拨正他们的错误。” “客观一点，汪新建也是理智的人，老曹也是识大体的人，让民众再选两个理智点的人出来，这样也挺好。” “可是这样的话，以后不就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吗？” 一屋子人各怀心思，讲话都有点点到为止。 谁都明白，一旦这个代表团成立，那以后所有计划和政策都得代表团来点头。 权力没有交给余杭的悍匪，交给了一个看似中立代表所有人意志的代表团，可他真的是中立的吗？ 而且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自己砍自己的脑袋，以后这屋里的人估计都得自降一级。 谁也不愿意自己的权力被削弱。 不同意的话，余杭人能答应吗？ 现在事情微妙的地方在于，余杭人等于只要走一票，而曹东乐严格来讲属于旧有的食利阶级，他的态度绝对会偏向原本的中上层。 至于汪新建……他肯定真的会站在难民那边，但是他的利益并不和大众冲突，并且本身也是一位理智的管理者，很容易被市政争取过去。 如果剩下两个人能在自己人中间选出，加上曹东乐的一票，就算汪新建在某些事情上犯傻，市政依旧拥有压倒性的权力，那一切都可以接受。 可万一要是选出两个反骨仔，金河再捣捣乱，那不是完蛋了？ 这个制度听起来好像不错，实际上依旧没脱离旧有的政治博弈。 痛苦的地方在于，不管怎么搞，都是放市政的血。 毕竟以前他们掌握着绝对的权力，现在要接受金河的加入就算了，还要搞出代表团来制衡自己。 就在众人犹豫不决时，许可突然推门走进来，对着众人说道：“我个人认可金河的要求，京都也同意增添一个独立于市政机关之外的代表团，并且建议你们立刻开始第一次代表选举。” 这话一出，众人都惊讶地看向许可。 他们惊讶地地方在于，京都为什么这么快同意这个离谱的要求。 这可是对东海原有政治架构的颠覆。 “你们有不同意见吗？”许可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直接问道。 没人说话，半晌后一个男人突然开口道：“我也赞成，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也许可以解决目前这种僵化的局势，毕竟雪灾对原有的社会体制冲击太大了，确实可以尝试改变一下。” 有人带头，立刻有更多人应和。 “我赞成。” “我也赞成。” 都不是傻瓜，京都都同意了，那就没有对着干的必要了。 331的决议很快传达到中转站，金河得到了满意地答复，笑着看向曹东乐：“好了，给我看看你所谓的机密文件吧。” 曹东乐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办公室，金河随后跟上。 许可直接接入了直播，宣读了一份来自京都的文件，算是正式承认了代表团的合法性。 没人去想为什么京都的效率会这么高，民众只知道很快就可以各回各家，而且很可能不再需要担心被赶去余杭，因为他们的阶级兄弟金河以及汪新建，还有大好人曹东乐先生，绝不对允许这种丑事再发生！ 有人则讨论起来，剩下两个代表该选谁。 在代表团的光辉照耀下，一切罪恶必将被绳之以法！ …… 指挥室里，许可将收尾工作丢给廖化，随后走到角落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这通电话打了很长，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许久后他放下手机，叼着烟发起呆来。 脚步声在身后靠近，助理干咳一声将他的思绪唤回，轻声道：“组长，赵成安刚刚向我们举报，说这次事件很可能是曹东乐策动的，他想夺取331。” “他有证据吗？”许可吸了口烟，随口问道。 “没有。” “那就当他在胡乱放屁吧。” 助理欲言又止，想问问为什么不再继续调查下，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思索片刻转而问道；“组长，京都为什么会同意这么离谱的要求啊，这可是政变。” “难道这个结果不好吗？一个真正能代表民意的代表团在这里诞生了，同时容纳了底层难民和旧有的精英，达成了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平衡。也许最腐烂的东海会成为大夏的第一块改革试验田。”许可们吸一口烟，烟头火星大亮，“变革无可避免的要流血，可我们谁也不想看到流血，而旧有的食利者又会想尽一切办法守住自己的宝山。京都需要有人冒天下之不韪，直接从内部敲响警钟震慑所有人，331这次事件就是个极好的机会。” “机会？”助理露出询问的神色。 “是啊，机会。”许可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冷冷地说道：“一个推动改革的机会，向顽固而庞大的食利群体挥刀的机会，让那些被保护的好好的傻白甜看清世界本质的机会。再不接受改革让渡出利益，再不想办法让所有幸存者团结起来，那就等着被金河这种难民生吞活剥吧。” 助理面露难色，小声道：“可是这样……331根本承受不住二十万人口长期驻留，他们现在的行为，会不会毁掉331？” 许可咧嘴一笑：“如果毁了这里，能重铸一个更加坚实的大夏，那我很乐意把他们推进地狱。” 第519章 落幕(上) 人群稀稀拉拉地回到自己的住处，险些停摆的331重新恢复了运转。 金河交出了所有的危险品，不像有些人猜测的金河只是在虚张声势，那些都是货真价实的放射物。 金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邀请北区的警员进驻331，直接接管了一个片区，所有人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难民在镇上暂时落脚，331快速腾出区域安顿他们，这个工作估计得好几天。 与外面那几万兴高采烈的难民截然相反的是，有一批人现在正愁容满面。 因为金河连夜发起了清算，要求整治一批为非作歹的人，立刻得到了汪新建的支持，曹东乐也随大流同意了他的要求。 代表团另外两人还没选出来，但是没关系，三个人足够发起决议。 他们就算反对都没用，因为当晚找他们告状的居民挤得主干道站都站不下。 有人倒是想趁着金河失去了震慑331武器的机会尝试打压这群外来人，可惜一出门就面对上了汹涌的民意，只能悻悻地缩了回去。 聪明人已经品出了味道，京都很可能是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现在有意在纵容金河这帮人，想借他们的手砍掉一批贪赃枉法的人。 最明显的风向标无疑是京都来的许可，他似乎完全没有插手或者替谁说话的意思，不表态其实就是默许，这也是一种表态。 没人再敢反抗，很多人知道变天了，今天选出来的三个代表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如日中天一呼百应，他们说干谁，那就得干谁。 警务部门这一晚上差点把老腰都干断，但每个人都喜滋滋的，监狱更是人满为患，险些需要摇号入住。 汪新建很清楚东海的毒瘤在哪，一口气罢免了七八个中高层，直接换上了一批真正在做事的人。 那些突然被叫出来委以重任的人，个个意气风发，全都在积极表现。 赵成安一派的人缩在家里战战兢兢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被人拉出来整。 唯一一个身上有赵成安印记却还笑得出来的人就是马原之，他现在不但笑得出来，还笑得很开心。 因为他倒戈站队够快，甩得够干净，还带来了关键的证人，许可甚至当众表扬了他，表示要嘉奖他。 借着何小伟的事，他现在甚至跟警务的人混到了一起，连汪新建都对他表示了感谢，因为他帮忙保住了何小伟的命。 汪新建坐在办公室开了一晚上的会，金河带着自己的兄弟四处游荡，拿着各种单据确认331的物资和人员情况。 唯独曹东乐没有去搞太多乱七八糟的事，他整晚都在居民区，听那些居民大吐苦水。 面对那些人对自己遇到的不公待遇的哭诉，他都很客气地记了下来，并且很体贴地安慰着他们，并且表示很快就会组织整改。 一时间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代表选对了！ …… 次日清晨，忙了一夜的汪新建来到隔壁的办公室。 “老顾啊，老子徒步一百多公里来救你，想不到你居然……居然……唉……” “看看这孙子，哪像是坐牢的人，红光满面！” “我好恨，早知道我也来坐几天了！” 一群来自北区的警员凑在一起嘻嘻哈哈，人群中赫然是刚释放的顾振东等人。 一见到汪新建，顾振东立马拄着拐站起来：“局长，吴军呢？” “他在实验室那边，晚点才能过来，我已经联系人释放他了。” “太好了，这下大家都能出来了。” “嘿嘿，我就说老天有眼吧，这下不但不用坐牢，还能把难民都弄进来了！”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庆祝着，汪新建笑着和他们说了会儿话，随后退出了办公室。 他一路穿行来到临时安排的住所，推门进去，立马就看到了一个浑身长满了细密鳞片的怪物。 汪新建叹了口气，轻声道：“小伟。” 正在收拾房间的何小伟转过头来和他对视一眼，咧嘴笑道：“汪局，有事儿？” 看着笑起来活像个外星人的何小伟，汪新建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许久后他上前重重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受苦了，你姐姐的仇，我替你报！” “啊？”何小伟愣了一下后大笑道：“假的啦，我姐跟我外甥现在安全的很。” “什么？” 汪新建嘴角抽了抽，难以置信地看着何小伟。 何小伟笑着解释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们在做套，骗赵成安那帮人上钩，本来想直接整垮赵成安，然后把整个案子全部打成栽赃，借舆论把你们弄出来，没想到现在居然直接让你接管了331。” 汪新建嘴巴张大，愣了好半晌后才说道：“你疯啦？你知不知道他们差点就把你弄死，要不是马原之偷偷把你藏起来，你现在都已经死了！” 何小伟挠了挠头，认真地说道：“徐江的事是我们干的，结果连累了你，我那天要不是被队长派去接应，我也进牢里了，不救你们出来，我心里难受。” 汪新建想了半天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理顺，有些后怕地说道：“那也太冒险了，你们这样搞，随便出点差错你就没了，而且大家还要多坐好几年。” “现在不是成了吗？”何小伟憨笑一下。 汪新建看了看他那张脸，沉默片刻后说道：“你现在变成这样……我心里……” “没事儿！”何小伟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接开口打断，“我现在根本不怕手枪，这样活得久。” “那也会……那也会影响生活的嘛……”汪新建呐呐半晌，无奈地补充了一句，“你要是找不着对象，要我怎么跟你家里交代啊。” “嗐~您就别操心了！”何小伟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 汪新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无奈地问道：“是谁让你这么干的，咱们北区分局应该没有这么彪的人吧？” 何小伟想了想后说道：“他只说自己姓林，以后会让我们还这个人情。” 汪新建一听直接翻了翻白眼：“老子大概知道是谁了，他的人情可不好还。” 第520章 落幕(中) 接下来几天的331非常忙，对于居民来说，最重要的无疑是选举剩下的两位代表。 民众们热情参与着这次堪称史无前例的盛会。 毕竟国内不像北美，总统、议员、市长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要搞投票，所以大家也没什么经验。 有意参与选举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拉票比较合适。 就在众人抓耳挠腮之际，金河干了一件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的事。 他主动邀请224团的团长肖铮参选，并且亲自为他站台，连曹东乐也公开表示支持肖铮。 不少人一看登时心凉半截，让金河这狗东西抓到漏洞了。 本来正常应该同时选五个人，那么每个竞争者都必须全力以赴集中资源为自己拉票。 但现在问题是已经定下了三个人，而且这几个人声势正旺，他们支持肖铮，那民众自然是傻乎乎地跟着投票。 何况人家还是当地驻军，离了他们的话，331根本玩不转。 也还好金河推的是肖铮，如果他拉拢一个331内部本就很有威望的人，然后替他站台，那搞不好真要被他在代表团里占据多数票。 既然是肖铮，那市政的人也就选择捏着鼻子认了，全力集中资源捧了一个自己人竞争最后一个名额。 选举没有浪费多长时间，很快就进入了正式的投票。 正式投票的前一天，突然杀出了一个民间救援组织的领队，凭借着在民间本就不错的口碑，还有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大波势力支持，很快得到了不少人的青睐。 投票当天，每个人都郑重其事地为自己的候选人投出自己的选票，逢人便问：投了吗，投了谁？ 肖铮以压倒性的优势拿下第四个席位，出人意料的是，市政力捧的一个大学教授竟然输给了那个救援组织的领队，对方成功得到第五个席位。 居民们很兴奋，虽然有三个是定下来的，但至少是成功参与了一次重大选举，选出了他们真正认可的代表。 而且下一届将会完全公平，五个席位全部公开选举。 有人笑有人哭，更多的人则是后背发凉，因为权力不再是他们独享的禁脔，以后必须要为选民让步。 代表团正式成立后，直接投票表决，选择了原来在东海财政署担任副署长的郑喜峰来暂时主持331的日常工作。 这有点像是董事会任命了一位ceo。 有趣的是郑喜峰就是金河劫持中转站那天，被金河认出来并且当面称赞了他在余杭工作期间的成果的官员。 为此他还收获了不少民众的善意，没办法啊，人家是经过金爷“认证”的啊！你不服你也让嘴巴贼臭的金河夸你两句呗。 金河选了他，曹东乐也觉得他不错，汪新建无所谓，肖铮随大流，最后一位代表也投了赞同票，一切都这么顺理成章。 肖铮陪他们选完331的ceo之后直接将自己的投票权暂时委托给了郑喜峰，然后自己跑回军营干自己的事，他有一堆事情要管，没什么大事的话以后估计不会随便参与代表团的事务。 他其实更多的就是个吉祥物，只是为了过渡这一次的权力交接，他的存在代表了官方对331的最低要求，把事儿办好，爷不管你们，办砸了，整死你们。 大大小小的事务很快被安排妥当，331的民众还在热烈讨论着这次巨大变革时，曹大代表微笑着坐着装甲车，回到了自己在山下的宅子。 坐在边上的曹勇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帮老父亲点了支烟后说道：“爸，咱们真的这么简单就拿下331了？” “对啊，不然呢？” 曹东乐吸了口烟，微笑着回道，满脸的意气风发。 “我总感觉……好像还不太稳啊。”曹勇不太自信地说道，“郑喜峰真地能乖乖听话吗？” 曹东乐哈哈一笑：“他可是我专门挑选出来的人，会老老实实按我的意思做的。余杭人在331没有根底，只能跟我们抱团，金河更是必须跟我们死绑，否则我们下台他也完蛋，那个最后选出来的领队，也是我们的人，五个席位，三席在我们死死抓在手里。 汪新建这人很容易喂饱，给他想要的正义他就会帮我，郑喜峰拿着肖铮的票，也是听我指挥，整个代表团都是我的人，我想让什么提案通过就让什么提案通过，等我再运作几个月，把各个部门都插上我们的人，你说还有哪里不稳？” 曹勇苦笑一下：“爸，你也太乐观了，万一市政那帮人发现了你的事情，会不会撕破脸啊？” “嘁~”曹东乐瞥了瞥嘴，“那帮蠢猪，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金河跟我们的交易，等到他们明白过来的时候，说不定老子都是东海市市长了。” 曹勇挠了挠头，好痒啊，要长脑子了。 曹东乐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学着点，这才叫运筹帷幄，过几天你去接管民兵队，让你姐腾出手来帮我。” 曹勇哦了一声。 曹东乐摇了摇他的肩膀：“你小子干嘛，好像不高兴啊？” 曹勇憋着一股气，忍了半天后说道：“要是没有这一出，你是不是真打算让我替你去联姻。” “嗨哟，我倒是想亲自上阵，可人家嫌我老啊。”曹东乐笑着打趣一句，“你不喜欢就说出来嘛，我又不会真的逼你。” 曹勇懒得理他，暗自决定以后要学会像姐姐那样摆烂。 可是也就想想吧，他心里总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应该更听话才能得到家人的宠爱，所以这么多年，即使不喜欢，也会努力照着家人的意思去做事。 曹勇在心里胡思乱想，叼着烟往窗外打量的曹东乐突然嘀咕了一句：“妈的，要是林枫那臭小子是我的儿子就好了……说起来好像他都没老爸，要不让他认我当干爹得了。” 曹勇一听，醋意大发！ 他不就比我坏水多点吗，你干嘛老在我面前说他好！ 谁想到曹东乐还火上浇油，转头朝他问道：“喂~我说你姐跟他到底有什么秘密啊，他俩最近老背着我打电话，还不让我听！你说你姐哪来那么多话跟他说，都不知道关心关心我这个老爸还有你这个弟弟！” 曹勇急呀，心里痒痒呀！ 好想把林枫跟曹萱之间的秘密全倒出来，忍了再忍还是没说。 第521章 落幕(下) 汽车来到小院前停下，几个护卫先下车，曹东乐两父子才进入屋内。 进门一看，曹萱居然已经先到一步，跟一个臭小子在书房里一边喝茶一边侃大山。 曹东乐笑眯眯地走过去，直接在臭小子的边上坐下，一把勾住对方的肩膀，挤眉弄眼地翘起大拇指：“你行，真给我把331薅进被窝了。” 林枫拍了拍手里的瓜子壳，笑呵呵地说道：“怎么感谢我？” 曹东乐咧嘴一笑，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份文件往林枫手上一拍：“不如你以后给我当儿子，我再送你一个制药基地。” “没兴趣认贼作父。” 林枫打趣一句，打开文件快速浏览一遍，确认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后满意地点点头：“合作愉快。” 他心里已经开始惦记曹东乐刚说的制药基地了，打算找个借口嫖过来。 曹东乐看了他一会儿，有些感慨地说道：“我突然觉得自己老了，还是你们年轻人厉害，想法、手腕、胆量都比我们这些老头强。余杭人前脚才到331门口，你后脚就连人家的底裤都算计进去了，厉害。” “那你抓紧发光发热再干半年，下半年退位让贤，让我来领导331。” 林枫说起了没脸没皮的怪话。 曹东乐懒得鸟他，给自己倒了杯茶后对曹萱说道：“事情跟他说了吗？” “说了。”曹萱回道，同时将一台笔记本电脑推了过来。 曹东乐点了点头，打量笔记本屏幕上面的一张地图后朝林枫说道：“小老弟，给我再献一策，接下来如果南方人暴动，大规模北上，京都势必要让我们先出面解决，你觉得咱们东海怎么应对啊？还有331现在已经超负荷运转了，我得尽快清理一批人。” “害~叫你大哥把老外放一批进来，让他们互砍就完了。” 曹东乐愣了一下后笑骂道：“你他妈是真的坏透了。” 林枫笑了笑指着地图上的东南沿海地区说道：“这其实可以一次办掉两件事，这里的人员最密集，大规模暴乱绝对会以这里为起点，向北方蔓延，他们很快就会来东海。 你到时候卸任离开一段时间，暗地里掌控331，在民众面前营造出你交出了权力的假象，然后纵容几个傻逼政敌，让他们觉得能拉拢难民重新起势，通过京都向他们施压，让他们开门接收几万人进来，完了制造一些摩擦，让新来的难民学金河，直接开杀，借他们的刀清洗一批人。 二十来万而已，一夜就能解决一半，然后你再出来重新掌权，借机整死那群收容难民的白痴，那时候居民就会知道东海离了你曹东乐玩不转，以后331就彻底属于你了……哦，这一下子办了三件事。” 曹东乐听完后久久不语，曹萱也是有些吃惊地看着林枫，曹勇的眉头更是拧成川字。 书房内寂静无声，林枫继续道：“两次拯救331，你在331的威望会比拿破仑在欧洲还要高，到时候你就算想复辟帝制，都有人愿意支持你。” 曹东乐咽了口唾沫，小声嘀咕道：“你他妈如果活在二战，所有甲级都得给你上香。” 林枫哈哈一笑：“逗你玩呢！” 他放大了那份地图，在上面画出几道箭头，指向西南。 趁着这会儿功夫，曹东乐继续嘀咕道：“我觉得你不是在开玩笑，这计划听起来完全可行，而且真的能让所有人死心塌地地跟着我，你他妈是不是真打算这么干？” 林枫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认真地说道：“我前面说的才是真正有用的办法，你等着西南兵力收缩就行，那里出现缺口之后，老外就会涌进来，到时候一旦打起来，就有运作的空间了，掠夺外国人，以战养战。” 曹东乐眼观鼻鼻观心，沉默半晌后说道：“这个办法，比刚刚那个还损，谁告诉你西南会收缩防线的？” 他说着，看向了曹萱。 曹萱摇了摇头：“他自己猜的。” 曹东乐挥了挥手，懒得再听林枫多扯淡：“现在不是得给你上香的问题，是他们得给你磕头。” 林枫笑笑，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他相信曹东乐知道自己的意思。 “我要回去了，祝你一切顺利。” 林枫站起来伸出右手，曹东乐站起来伸手和他用力握了握：“五马山小了，我们可以给你一个更大的舞台。” 林枫笑了笑：“我会考虑的。” 曹东乐也不记得这是林枫第几次拒绝自己的招揽了，纯纯的油盐不进，索性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笑着看向曹萱：“送一送林大村长。” “走吧。”曹萱拿上大衣领着林枫往外走。 等到两人离去，曹勇朝老爸问道：“他说的事情真的能实现吗？” “不那样做，大夏就得先被自己人耗死。”曹东乐端起茶碗抿了口茶，呼出一口热气后继续道：“外敌入侵，多好的借口啊。面对外部威胁，所有人都会暂时放下争斗，把力量集中到对外战争上，只要渲染一下外人的威胁，等到西南彻底打烂，我们就可以高举义旗，把多余的人员全部投送到战场。” “老外会乖乖按照我们划出的路线前进吗？”曹勇有些不太自信。 曹东乐微笑一下，笑得格外地冷。 “当然，他们内部的问题比我们还严重，他们来替我们解决包袱，我们也要去替他们解决包袱。就算他们的下层不听话，机枪也会教他们该往哪里走。” 曹勇无奈地看向电脑上那份地图，那地图上画出了大大小小十几个不同颜色的箭头，学习过一点军事指挥的人很容易就能看出来，那些箭头构成了一副假想的战场，每一个箭头都代表着一支部队的前进动向。 但这不是局部作战构想，是建立在整个欧亚大陆上的战略假想，参战的国家包含了整个欧亚的所有大国。 十几个箭头互相穿插犬牙交错，互相进入对方的领土，像是齿轮一般精密地咬合在一起。 骁勇善战的将军看到这张图，可能会直接翻出白眼，只有傻子才会这么打仗，做出这种战略设想的人简直就是在玩过家家。 因为只有在没有科技设备的古代，人们才会这样相互穿插和绞杀，完全违背了现代战争理念。 不，古代人也极少这样作战，因为这样的远征，只会让人口大量消耗在战场上，局部的胜利根本无法转化为对土地的长期征服。 但如果远征的军团根本就没有依靠后方补给的打算，也不需要长期占有打下的土地，并且还不在乎能不能返回本土，那这种流寇式的入侵似乎又变得合理了。 他们会将整个世界都化为火海，要么得到足够的资源，要么杀光争抢资源的人。 他们只想要杀戮和掠夺。 第522章 小人物大人物 小镇重新开业的饭店，门可罗雀。 老板无聊地靠在柜台上翻阅账本，打算最后再开一阵子就收拾东西回山上的331。 外人已经几乎见不到了，来往的生意人也日渐凋零，本地的难民根本没有能力出来消费，生意算是彻底没法做了，每周要缴纳的“安保费”却是一个子也没见少。 七八个壮汉簇拥着一个戴着厚重绒帽的老人走入饭店，老板刚想招呼，对方就主动开口道：“约了人，1号包。” 老板心中略有失望，指了指后面：“往里走，第一间就是。” 老人摘下帽子，赫然是前几天在331搅动风云的金河，他随手敲了敲包厢门，推门而入，一群同伴则等在了门口。 包厢里的林枫抬头朝他看去，笑着伸出了手：“金爷，久仰。” 金河打量着他，伸出手握了握：“想不到你这么年轻，真是后浪推前浪啊。” 林枫笑着跟他客套两句，金河随手拉开椅子坐下：“我替你们当了刀子，现在该让我看看回报了。” 林枫似笑非笑地说道：“一个代表席位，两万三千多个居住名额，这份回报还不够吗？没有我们帮忙，你们也许连活命都是问题。” “那是我们拿命换来的。”金河摇了摇头，“331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将来一旦资源枯竭，必然会驱逐居民，我们想要长久的保障。” “你只要支持曹东乐就行，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会在议会上为你们争取利益，毕竟……”林枫停顿一下后咧嘴一笑，“这可是几万张选票啊。” 金河嗤笑一下，依旧摇头：“他可不是汪新建那种老好人，这次能利用我们来夺权，说明他根本没有多少廉耻和道德，将来一旦有什么变故，这种无耻政客说不定就把我们卖了。” “那你想怎么样？”林枫反问道。 金河沉默着打量林枫，半晌后悠悠道：“你明明可以自己进入代表团掌权，我不知道你和曹东乐达成了什么协议，但他能在331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我要的不多，帮我再争取一个席位过来，保证以后资源枯竭的时候，曹东乐没办法把我们当成用完就扔的夜壶就可以。别和我说你做不到，我不相信你会没有防着曹东乐，汪新建应该就是你的人吧？” 林枫笑着摇了摇头，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开诚布公的说，你没必要太过提防曹东乐，只要你们能放下成见，大家完全可以互相成就，也许你觉得他就是个阴谋家，可他现在做的事情，不也是让下层分到了一杯羹吗？至于你说的汪新建，我让你选他纯粹是因为这个时候他最合适，他的身份能让包括市政在内的所有人接受他上位，这样就不需要担心市政在代表团拿走多数席位，推举肖铮也是一样的道理。” “少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金河有些不耐烦地摇了摇手：“我谁也不相信，他们就是一群藏在幕后拨弄局势的政客，我不给自己人再上一道保险，心里不踏实。” 林枫无奈地耸耸肩：“那我可就没办法了，我只能给你这么多。” 金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认真地说道：“那你要保证，保证将来曹东乐如果翻脸，你要帮我们。” “好。”林枫郑重地点了点头。 金河站起来，往手心啐了口唾沫，再次朝林枫伸出手：“君子一言。” 林枫也往手心啐了口唾沫，和他的手用力握住：“我只是个小人。” 金河笑了笑，突然用力将他拉近一点，饶有深意地说道：“不，我才是小人，我有预感，你会是个真正的大人物。” 送走了金河，林枫又在包厢里见了第二波客人。 带着眼镜的阿明有些腼腆地和他的几位兄弟一起进入包厢，略带些尴尬地朝林枫打了声招呼。 看他那表情，林枫隐约猜到可能坏事了。 阿明团队里那位做主的壮汉朝林枫歉意一笑，随后开门见山地说道：“林枫兄弟，我们可能没法跟你走了。” 林枫神情平淡，朝他们问道：“那看来是想跟大家一起留在331咯？” 阿明就是当初那个操控钢珠绞杀尸群的觉醒者，林枫为了拉拢他还承诺了把他那四五百号同伴也带回去。 一开始谈得还不错，这群人也眼馋林枫有个安全的庇护所，手上还有不少武器。 可是现在还真让余杭人带头凿穿了331，他们又不太想跟着林枫走了。 毕竟再怎么样，这里可是官方的避难所，还有军队驻守，相比之下比小地方安全多了。 这几天阿明他们就因为这个事内部讨论了几次，林枫看出来了他们的想法，也就没有强行拉拢他们。 一旁的刘涵却是没有林枫那么好脾气，听说阿明等人想要变卦，顿时就有些不高兴。 为了这帮人的安置问题，五马山之前都专门讨论过，已经准备给他们腾地方住了。 答应了的事又要变，换谁来都得生气。 “是的，我们好多兄弟都有家里人，经不起折腾。” 林枫还没说话，刘涵倒是先朝着阿明开口了：“明哥，331现在就是人挤人，没看到洗澡都得限制用水吗，在这待着日子可未必好过。” 阿明苦笑一下，“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但是这里毕竟有军队，同伴也更多，我们商量了很久才决定留下的。” 刘涵还想劝，林枫却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多说。 “那祝你们一切顺利。”他笑着站起来朝阿明伸出手，“以后山水有相逢。” 阿明和他握了握手，便和自己的同伴一起告辞离开。 刘涵撇了撇嘴，嘀咕道：“大哥，这帮人真是傻蛋，331就是个火坑，还真以为那群大老爷会把他们当个人物啊？” 林枫转过身，朝他耸肩摊手，满不在乎地笑道：“记住喽，找同伴这事儿就跟娶老婆一样，她要是心底里惦记着更好的，你强行把她带回家也不过好日子。强扭来的瓜不甜，她们必须要在渣男那里碰个头破血流才知道好歹。” “干嘛不跟阿明好好说说，让他知道来了咱们五马山才能更舒服？” 林枫的笑容更加热烈了：“我发现我跟你举的例子有点不合适，你年纪小可能不太能体会。我这么说吧，当女人觉得跟你在一起是在将就的时候，以后家里随便出点问题，她都会觉得跟你结婚是个错误的选择，当初就应该选另一个，并且开始幻想跟别人在一起能拥有多好的生活。 阿明这群人也是一样的道理，他们不知道331和五马山的底细，你跟他们讲道理没用，他们只会觉得你在忽悠，想拉他们去当牛马。这种人来了也容易觉得他当初为了你放弃了331，那就一定要得到更多的好处才能满足，否则他当初还不如选择331。” 第523章 临别礼物 “去找桃桃，跟她说我们要走了。” 吃过午饭，林枫拍着肚皮消食，刘涵屁颠颠地跑去找住在镇上的桃桃。 没一会儿刘涵就跑了回来。 “大哥，桃桃说喜欢自由的生活，不愿意跟我们走。” “那算了吧，鸟都不喜欢被关在笼子里。” 没能招揽到桃桃，林枫多少有些失望，挥了挥手带着人踏上了返程。 似乎是看出了林枫的失望，刘涵补充道：“不过我跟她说好了，以后咱们要是想找她帮忙，她会看情况过来打短工。” “嗯。”林枫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几天接触下来，他已经大概知道了何雯跟桃桃的关系。 两人是很要好的同伴，一起住在城郊，家里还有几个同伴和亲属。 她们并不会留在331，准备这几天跟331拿一批物资援助就返回自己的地盘。 林枫上一世从没听何雯提过自己的家人，也没听说过桃桃，这个女人去了北边之后一直都是独身一人。 这世道有很多事情能让何雯跟家人或者同伴分开成为独狼，最有可能的就是各种意外带来的死亡。 林枫隐约猜到了桃桃未来的命运，但他并没有兴趣去强行带走桃桃。 就像他先前和刘涵说的道理一样，强扭的瓜不甜。 严酷的环境以及即将到来的战乱会带走很多人命，谁都可能会突然就死于各种意外，命运的河流奔涌向前，林枫只能顾得上自己的小舟。 其他的，他管不着也没法管。 刚将行李丢上车，准备先驾车去跟停留在外围藏身的手下汇合，身后就有人喊住了他。 扭头一看，一个穿着大棉袄像头熊一样的身影正朝这边跑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大箱子。 林枫等到来到近前，笑着问道：“老吴，你怎么来了？” 这人正是倒霉蛋吴军，他擦了把脑门的细汗，喘了两口气后说道：“刚听同事说你要走了，赶紧跑来送送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啊？你看我前天刚出来就一堆事要办，忙得脚都不着地，一直没抽出时间下来找你。” 林枫打量他一会儿，有些揶揄地说道：“我说你……怎么胖了这么多？” 吴军憨笑一下，炫耀似的撩起衣服露出肚子上的赘肉：“我让人害得坐了这么久的牢，谁知道牢里的伙食贼好，我想着这粮食给那群王八蛋吃还不如给我吃，可不就猛猛吃了吗？这一不小心就搞出来三十斤肉！” 林枫顿时有些无语，心里嘀咕着老吴你这辈子倒是把日子过明白了啊。 “再留一天吧，晚上我们一起请你吃饭感谢感谢你。”吴军拍了拍自己的肚子，“331给我发了物资，我现在可以请你吃饭了！” “好意心领了，我家里还有事儿等着我回去处理呢。” 见他不愿意多留，吴军暗叫一声可惜。 “那好吧，你是大老板，事情多，那我也不勉强。” 他笑着将手里的箱子递过来：“呐，送你点好玩意儿，汪局长专门让我带给你的。” “什么东西？”林枫接过箱子打开，立马看到一堆装在盒子里的植物和种子，还有一只u盘。 “种子。”吴军笑着解释道，“都是好东西，产量可高了！种植方法我都让人拷贝了，另外还有好多资料，你拿回去肯定有用的！” 接着，吴军很是兴奋地介绍了其中几种植物，一个劲地说多厉害多厉害，种下去能收获多少食物，这些东西有很多都还是实验阶段，是官方弄出来的。 林枫安静地听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其实这些东西曹东乐已经帮他弄了一份，数量比这多多了，甚至更机密的东西，老曹也都已经“出卖”给了林枫。 但那是交易，而手里这份是吴军这群警察主动送来的礼物，是他们觉得能弄到的最好的礼物。 吴军掰扯了半天，突然觉得自己废话太多了，赶紧收住。 “哎哟，你看我光顾着自己说，都忘了你还得赶着回去。” “不碍事，反正不差这一会儿。” “嗨嗨~我还是不耽误你，以后来了331就给我打电话啊！” “好嘞！” 远处正在街口组织难民进行居住登记的顾振东单手拄着拐，朝这边望了一眼，朝同伴说道：“吴军这哥们是真仗义啊，有事儿真上。” “是啊，我可听说人家为了响应这次游行，带了十几条枪出来，只怕是把身家全都压上了。” 顾振东笑笑，再次看了一眼刚拉开车门准备往里钻的林枫，嘀咕道：“可我看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有那么点眼熟诶？” “你都念叨两回了。”同伴撇撇嘴，往那边扫了一眼，正好看到林枫上车的背影。 他突然愣了一下，死死地看着已经坐进了副驾的林枫的侧脸。 顾振东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皱眉问道：“咋了？” 同伴呆了几秒，突然凑上来，压低声音快速说道：“我看他脸还想不起来，一看后脑勺，我他妈好像有点想起来了！” “你也眼熟？”顾振东愈发疑惑了。 同伴咬了咬牙，盯着那辆正在远去的吉普：“射线爆发当天，我们在码头附近围堵的那个妖怪大盗，记得吗！” “这辈子都忘不了。”顾振东的表情突然凝重，“你是说……那人是他？” 同伴张了张嘴，好半天后才说道：“我不敢说确定，只能说有那种感觉。” 顾振东努力回忆了一下，记忆中的背影似乎真的和林枫重合到了一起。 “妈的，不会真的是他吧？”他顿时有些迷茫了起来，“你一说我还真觉得确实有点那感觉！” 同伴抓了抓脑袋，嘀咕道：“当时我全程瞄着他后心，一直在等开火命令，记得很清楚他的背影。要不……我去把狙拿过来瞄一下他，看着准心我说不定能立马认出来。” 顾振东看着正在远去的汽车，久久不语。 第524章 凿船 “我还是觉得神奇，居然真的让曹东乐兵不血刃就得到了331。大哥，要不咱们再搞几次，多占几个避难所下来。” 公路上行驶的吉普里，刘涵开始回味起了这次莫名其妙的“政变”。 林枫一边搓着手卷烟一边说道：“这次我们是有准备打没准备，331一群人各有顾及和算计才让我们趁虚而入，以后可就不好骗喽。” 刘涵琢磨了一会儿，点头道：“嗯，我也觉得，运气成分占得太多了，咱们弄得这个计划，任何一环出点问题都可能倒闭。” 林枫把烟叼上，斜眼看了看他：“考考你，你要是局中人，你会怎么破局？随你选，代入任何一个331利益集团的视角。” 刘涵狗腿子给他递上火，说道：“我要是赵成安，我就严防死守，根本不给金河进门的机会。” “怎么防？”林枫笑嘻嘻地问道。 刘涵下意识地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刚到嘴边又停住，他在心里琢磨了好半晌后才说道：“好像确实没什么好办法，余杭人如果铁了心要往里干，那我就必须得开枪杀人，杀了人，余杭人还不肯退缩的话，那就会引起屠杀，到时候我就算守住了331，也很大概率会因为这件事被曹东乐这样的人攻击，最后成为政治牺牲品。” 林枫点了点头：“没错，赵成安就是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决不能下达屠杀难民的命令，因为他不是真正的皇帝，只是皇帝手下办事的人，办不好的话，大把想上位的人会借这个机会跳出来攻击他。不杀人，丢掉331他依旧是副部，杀了人，事情一闹大，他就有可能会变成弃子，这也是为什么331有那么多武器，却没人敢明着屠杀难民的原因，谁都不敢出这个头，都在等别人来下令。” 这事儿丢在五马山的话，林枫都不用开口，关海山就带着心腹去把敢来上门闹事的人给全屠了。 至于什么人道？ 去你妈，老子又不是市长，老子现在是军阀，你见过哪个军阀讲道理？ 难民也就仗着331是官方的地盘才敢来撒泼，也恰恰因为331依旧在官方手上，赵成安才不敢明着收拾难民。 刘涵抱着胳膊单手托起下巴，说道：“在331的人不知道金河真正目的的情况下，只会以为他们是来敲诈的，贪婪的本性让331认为可以先强硬一点看看难民的态度，就算谈不拢，也可以在事情彻底恶化之前服软，到时候给点骨头，难民就低头了，但他们没想到金河要的不只是骨头，所以才让我们抓到了机会冲进去开始谈判。” “对。”林枫叼着烟点了点头。 刘涵继续道：“他们没想到金河有种拉着大家一起死，更没想到内部会有人愿意帮金河挟持331，所以事情才能那么顺利。而金河捏住了大人的命，再填上两万多不怕死的余杭人，他们只能妥协。” 林枫依旧是点了点头。 刘涵沉吟一下后说道：“我是赵成安，我就跟金河赌命，赌他是在诈我，让人强行突破。” 林枫嗤笑一下：“你是你，赵成安是赵成安，我就算假设他敢玩命，你觉得其他人会允许他去赌吗，这可是十几万条人命，你姓赵的凭什么拉着我们陪葬？我告诉你，这种事只要有一个掌权的人不同意，就不可能做得成，所以他们只能被迫跟金河谈判。” 刘涵眼咕噜转了转，说道：“那我就接受外面难民的进入，然后选一个威望高的人，在选举的时候跟金河打擂台，既然他喜欢讲道理，那就靠道理讲赢他。” 林枫摇了摇头：“所有人都有道德污点，他们都抛弃了难民。我们就算抛开这个问题不谈，谁他妈愿意进去冒险，要知道金河一个不高兴，先死的就是打擂台的人。退一步说，就算有人能站出来，还能拉到民心，那我拉出几个差不多的人来分票，你打算怎么办？” 刘涵一愣，猛然想起来还有这一手。 331里当时有14万人，而金河手上死死攥着外面的难民，那些难民肯定支持他，等于他手上攥死了四到五万票，而331很多被选入了支援兵团的人现在极端仇视市政，也绝对会选金河。 这里加起来，金河搞不好能拿到超过一半的票。 就算市政能推出有威胁的竞选者，曹东乐完全可以捧几个“好人”出来分走那些支持市政的选票。 刘涵琢磨了好半晌，决定换个角度：“那我就在学金河，我也掀桌子，直接往他身上冲，我看他敢不敢拉拴，这样总没人能来拦我了吧。我把问题丢回给他，让他自己来解决！他肯定不敢拉，到时候他下不来台，那主动权就回到了我手上。” 林枫哈哈一笑，翘起了大拇指：“对喽，你找到了半个正确答案。” 但很快，他又话锋一转，说道;“这种做法得建立在金河是个理性的聪明人上面才有效，如果他真的是个疯子，那你只会跟他一起倒闭。” 刘涵有些不太满意，皱着眉头问道：“所以说这就是个死局，没得解是吗？” “还是有的，只要市政的人心够齐，就有机会赢，但他们这种错综复杂的利益团体……呵呵，不可能齐心协力的。” 林枫从亚空间取出一只游轮模型，指着它对刘涵说道：“社会的规则是这样的，当巨轮沉没时所有人排队登上救生船，但救生船可装不下所有人，一旦排队，那么就是驾驶舱的船长和船员优先，然后是一二三等舱，不管上面的人怎样，三等舱的穷鬼必定完蛋，这时候你知道三等舱的人要怎么做吗？” “打破规则，不再排队，直接往上面挤。”刘涵毫不犹豫地说道。 林枫点点头，突然拔出腰间的手枪猛力一甩，直接利用惯性上膛，枪口瞬间顶在刘涵的脑袋上。 “现在船长说，敢挤上来我就杀了你们这群杂种……给你三秒钟，回答我，你要怎么对抗我的枪？” 刘涵被他逼着脑袋贴在车窗上，脑子一片空白。 “三……二……” 林枫开始倒数，刘涵心念电转，张口喊道：“那我就去凿船，不让我往上挤，那就一起死！” 林枫慢慢地收回枪，满意一笑：“你看，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三秒都不用就能想到答案，你为什么会以为331的问题能比在大海上沉船还要麻烦？ 我告诉你，只要你敢玩命，并且还有拉着大家一起玩命的本事，那就不需要去考虑太复杂的问题了。上面的聪明人比你怕死，只要他被推上了绝路，就一定会走下来，站到你的位置上用自己的智慧帮你想办法，并且重新给你一个争取救生船位的机会。” 第525章 武直 城郊一处被铁网围起来的监狱，端着枪的警卫来回走动，巡视着周围的情况。 受特殊环境影响，监狱接连腾空了好几次，轻罪的犯人都得到了提前释放或者参加劳动减刑的机会，被丢到各种山沟沟干起了别人不太愿意干的苦力。 现在监狱反而成了要塞，除了关押一些特殊人物和罪犯外，主要用来储存了一些特殊物品，顺便收容部分难民。 摇号入住监狱的网络段子，真的照进了现实。 林枫的车队来到附近，立刻有辆车开出来核对身份，领着他往里走。 “你好，林先生，我叫刘鑫，叫我老刘就行。” 来接待林枫的是个中年胖男人，笑起来眼睛眯成一道缝。 “这边来，先去我办公室休息一下吧。” “老刘，我着急回去，直接带我去看东西吧。” “也好，这边。” 刘鑫带着林枫一路穿行，来到监狱后方的操场，继续往前走，来到大门紧锁的仓库前。 打开小门，刘鑫朝着外面的警卫挥了挥手，一群荷枪实弹的大汉各自退去。 步入仓库，打开大灯，几台直升机静静地停在仓库内。 “都帮你安排好了，明天开始我就会让人把这三架给你挨个开过去，全部改装过，上的都是军工货。” 刘鑫指着其中三台最大的直升机朝林枫说道。 林枫走过去挨个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仪表居然都换成了军用的，可以啊。” 一旁的跟屁虫刘涵看了那叫一个眼馋，忍不住朝林枫说道：“大哥，另外那几架呢，反正放着也是吃灰，一块弄回去吧。” 刘鑫听到他的话，笑了笑后说道：“小兄弟，哪有那么简单，能升天的玩意儿早就全部打进了军管名单，可没法全让你们带走。” 刘涵忍不住问道：“三架都弄了，多弄几架也没啥问题吧？” 刘鑫摇了摇头：“给你们的这三架，是钻了空子的，一架挂上外借的名义交给一个山里的避难所，等于这架直升机你们是从他们手里拿的，军需处过来检查的时候飞机不在场也能应付过去。一架是直接报损，回头我得弄个废铁来销毁，最后一架是从其他厂子的飞机上拆下来组装的，那些零件全部报损更换，框架花了大钱才走通关系流出来……反正很麻烦，现在能给你搞三架出去很不容易了。” 刘涵嗤笑一下，嘀咕道：“干起坏事来倒是一肚子的鬼主意。” 林枫走上一架被拆掉了座位的直升机，看了看门边焊接上的机枪架，检查了一下焊接点确认不是只做了表面功夫后朝刘鑫问道：“这玩意儿跟军装武直有多大差距？” 刘鑫想了想后说道：“毕竟是民用机，框架摆在那，再怎么改都不可能比得上军机，不过不是真的打仗的话，这东西够用了，三架干起活来，比一架军装武直还实用点。” 林枫点点头，心中大为满意。 天灾发生之前，直升机倒是不难弄，随便去机库偷那些富豪的停放的私人直升机就可以。 但那玩意儿作用不大，还特显眼，很容易被人盯上，加上早期雪天多，飞行条件极差，所以林枫也没啥兴趣。 现在雪停了，直升机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搭载了军用设备的直升机就更不必说。 这是曹东乐给他通过特殊渠道运作出来的，算是拿下331的报酬之一。 稀罕的不是直升机，稀罕的是能开好武装直升机的人和各种尖端设备以及重武器。 曹东乐附送了一个飞行员和两个专业的保养维修人员，到时候会跟飞机一起弄出来。 想到五马山马上就有“空军”了，林枫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虽然这玩意儿现在基本用不上，也有点用不起，但有备才能无患。 很多事林枫累死累活都弄出来，有背景的曹东乐运作一下就能马上搞定，只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 “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开上战斗机。” 林枫轻笑着嘀咕了一句，再次确认了一下小飞机的情况，便离开了这处监狱，正式踏上返程。 军管物品不是超市大米想拿就能拿，那都是有人盯着的，仓库少了一把枪，军事主官都得睡不着觉。 三架改造过的民用直升机已经是曹东乐现在的极限，上面连武器都没配，得林枫自己出装备。 想把战斗机搞回家，估计得等真正的大战爆发。 比如已经彻底被大夏人摩擦成炼狱的南亚，只要付得起代价，在那里真的可以买到飞机和大炮。 林枫回到五马山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庞建军确实很有能力，林枫离开了小十天，五马山依旧被他收拾的井井有条，没出一点乱子。 基地里大部分琐事其实都是他在处理，林枫一般只管个大方向，剩下的全都丢给下面。 一听说林枫回来，庞建军便笑嘻嘻地跑来找他。 “老表，这一趟捞了多少好处啊？” 林枫丢给他一份文件，一屁股坐进沙发里休息。 柔软的沙发立刻让他卸去了疲惫，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唉~好日子过久了就是不行，出去走一趟都觉得怪累的。” 快速翻阅完文件的庞建军眼睛都看直了：“我靠，科研资料开放，还有军民合作协议，曹东乐连这种东西都敢拿出来给我们，真是big胆！” “除了这些，还有三架直升机，两个矿区，精英人才移民，以及帮我们跟军队搭桥牵线。” 庞建军咂吧两下嘴，美滋滋地放下了文件：“这协议越看越他妈像是直接把五马山封给你，以后有事儿都能找军队来摆平。” 第526章 公然做贼 于胜利刚训完几个打枪都打不好的新兵回到自己家，进门就看到于欣鬼鬼祟祟地在门口换鞋。 听到开门声，她吓了一跳。 于胜利一边脱外套一边问道：“怎么，要出去？” “嗯。”于欣像是做贼一样特意背着他穿鞋，“去……去找芊芊玩，看电影。” “我又没问你去干嘛，怎么现在还会主动跟我说了。”看着女儿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于胜利顿时有种古怪感，皱着眉头继续问道：“晚饭都还没吃就出去吗？” “嗯，一会儿去外面吃。” 说话间于欣已经穿好了鞋子站起来，于胜利这才发现她今天似乎是特意打扮了一下，脸上还化了淡妆。 霎时间，老于肚里心眼子打了一百个转，他横刀立马把门一堵，一副审视地态度打量着于欣：“要不……叫芊芊过来吃个饭，我也好久没见她了。” “啊？”于欣愣了一下，“改天吧。” 于欣绕过他想去开门，于胜利一撅屁股挡住门把手，挂上一丝勉强地笑容：“今晚播什么电影啊？” 于欣眼中闪过些许慌乱，眼咕噜转了两下才勉强回道：“好像是部科幻片……忘了，芊芊叫我去的，我也没注意。” “噢，是吗？说起来我跟你妈也好久没出去看过电影了，我找人加两张票，我和你妈也去。” 于胜利说着，直接摸出了手机。 于欣暗叫一声糟糕，正欲阻拦，穿着围裙的江燕就拎着锅铲从厨房走了出来：“看什么看，一把年纪了还跟着年轻人掺和，赶紧洗手过来帮我烧饭！” 说着，还用力瞪了一下于胜利。 一看这个眼神，于胜利就知道城门可能已经失守，两个女人达成了政治同盟，自己完全被革命阵线排除在外。 他有些不甘心地回瞪了老婆一眼，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她在说谎！ 江燕当即眯起眼睛，目露杀气：关你屁事！ 于胜利挣扎半秒，最终不敌江燕淫威，气势萎靡放弃抵抗，悻悻地让开了道路。 “我走啦，拜拜~” 于欣欢快地招呼了一声，拉开门蹦蹦跳跳地跑出门去。 等门一关上，于胜利立刻咋呼道：“林枫回来了，她肯定是去找林枫去了，你看她还化了妆！” 江燕白眼翻上云端，挥舞着锅铲就想给他一耳屎：“叫你给她弄个卫星电话，你就是不弄，还把自己的电话锁起来，早都想骂你了！” “基地里有网络，要卫星电话干嘛！” “少在这装傻，进来帮我烧菜！” 于胜利恨恨地对着转身走入厨房的江燕的背影挥了挥拳头，宣告着自己最后一点男子气概。 江燕冷不丁一转头，于胜利立马收回手捋了捋头发，嘀咕道：“我是不是该剪头发了……” “嘁~” 于胜利正准备进厨房，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拿起来一看，他顿时笑开了花：“嘿嘿，老婆，做了阿欣的饭没？” “她又不在家吃，做她的干嘛？” “那把她的做上吧，一会儿说不定就回来了。” …… 于欣走出通道来到主路，看了一眼腕表加快脚步，赶上了一辆从军营回居民区的巡逻车。 “来来来，小文哥，带我一程！” 她熟门熟路地拦停了车子，开门钻了进去。 车上几个大头兵早就跟她混熟，开车的小文笑呵呵地问道：“于欣啊，去哪，我直接给你送过去。” “不用不用。”于欣把脑袋摇成拨浪鼓：“顺路带我到广场就行。” 车子很快穿过满是岗哨的主路，越过绵长的施工区，停在了广场。 于欣和“顺风车”挥手告别，鬼鬼祟祟地转入小路，来到了最深处的居住区。 门口的值班警卫看到她，笑着打了声招呼：“呀，于欣啊，怎么到这边来啦？” 五马山人不多，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很多人都互相眼熟，包括巡防队在内的各种警卫都在军营接受过军事化训练，基本都认识于胜利的女儿。 于欣笑着回道：“过来办点事。” 另一名年纪稍大的警卫笑着拿胳膊撞了一下同伴：“你不是废话吗，那肯定是来找村长啊。” 警卫们笑作一团，于欣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慌忙解释道：“不是，我真是过来办事的！\\\" 警卫笑得更大声了，于欣撇撇嘴，直接穿过了门岗。 居住区的最深处还有两个额外的守卫，不穿制服24小时不间断轮班，实弹上岗，全是某人的心腹。 这两个门神倒是醒目些，见到于欣过来，直接当做没看见，低着头玩起了手机。 越是这样，于欣心里越心虚，努力挺直腰杆目不斜视，假装也没看见他们，不声不响地走了过去。 等于欣一过去，两门神就放了手机继续看门。 来到最大的一间屋子前，于欣深呼一口气抬手准备敲门，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快速掏出手机借着屏幕梳理了一下头发，随后才去按门铃。 叮咚~ 门后很快传来脚步声，一个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后，立马挂上笑脸：“于小姐，来找村长啊？” 见到是负责帮林枫收拾屋子的保姆，于欣立马有些不自在了。 怎么今天保姆也在他家…… “嗯，他在家吗？”于欣问道。 这时刘涵突然从书房里走出来，一见到来人是于欣，眼睛顿时亮了，转头大喊道：“大哥，欣姐来找你！” 那嗓门，估计再大点都能传到五马山基地的中央广场去了。 林枫的脑袋从书房门后探出来往这边看了一眼，目光温柔笑着道：“你先坐一会儿，等我两分钟。” 刘涵立马跑上来招呼于欣，咧嘴笑道：“快进来吧，大哥跟老庞在书房说话。” 这时庞建军也从来到了书房门口，笑着和于欣打了声招呼：“哎哟，是小于啊，吃了吗？” “庞大哥。”于欣被这么多人同时盯着，做贼心虚的她脚趾头差点开始扣地，“吃过……还没。” 林枫和庞建军回到书房，于欣换上拖鞋来到客厅沙发上坐下，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浑身不自在。 她偷偷瞥一眼正在倒水的保姆，还有正在一旁给自己拿茶点的刘涵，心里一阵懊恼。 怎么搞的我是在做贼一样，小说里也没写怎么支开男朋友的保姆和跟班啊？ 第527章 无耻的村长 庞建军很快从书房里出来，出于礼貌又和于欣打了声招呼才离开。 林枫拎着一份文件走出来交给刘涵：“先出去吧。” 刘涵立马起身走人，保姆也很有眼力见，和他一起走出了屋子。 林枫家里不留外人，保姆也只是每天上午过来收拾一下屋子就离开。 屋内很快只剩下两人，于欣顿时松了一口气。 到底是小姑娘，关系还没彻底公开之前，让别人看着总感觉怪怪的。 林枫在于欣边上坐下，她下意识地想挪一下屁股拉开距离，心里又泛起了嘀咕：妈的，都让他亲了，怕个屁！ 她停下动作，坐在原位假装欣赏墙上挂着的水墨画。 林枫咧嘴一笑，没脸没皮地凑上去，怪声怪气地问道：“想我没有？” 于欣一秒破功，笑着给了他一肘子：“人一走你就不正经，一点都不像个村长！” 她有时候真觉得林枫这人很奇怪，有好多副面孔。 对待下属时常严肃，会因为工作上的问题骂人。 对待普通的居民又很和善，有时候能蹲在路口跟凤凰村的大爷天南海北的吹牛打屁。 对待那些外人的时候，虽然于欣没亲眼见过，但也听过些只言片语，林枫收拾敌人的时候就是个十足的恶棍。 对待自己的时候，一开始还客客气气装绅士，现在却开始没脸没皮地像个无赖。 更奇怪的是两人的感情，明明不是很熟，认识才几个月，但是好像总是恰到好处，连确认关系都是那么水到渠成。 有时候她总会觉得，两个人的关系一直都是在林枫有意引导下促成的。 林枫嬉笑着搂上她的腰，“那想还是不想嘛？” 于欣想推开他守住自己的脸面，一双手却完全不听使唤，只能憋着笑把脑袋偏到一边，不让这个无赖得意。 林枫凑得更近了，一副委屈的语气说道：“看来是不想咯，我出去那么久，电话都不给我打。” 于欣彻底受不了他这副贱样了，笑骂道：“想，我想还不行吗，别拿这么恶心的语气说话，我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林枫笑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那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还不是我爸！”于欣气呼呼地解释道，“我让他给我搞个电话他一百个不乐意，还把自己的电话藏起来了，我又不好意思找关大哥他们借，想问一下你吃没吃饭睡没睡觉都联系不上！” 说着说着，她瞪了林枫一眼：“你也有责任，走之前也不说要去那么久，还不知道留个卫星电话给我。” “是是是，是我疏忽了！” 林枫熟谙不能跟恋爱中的女人讲道理的道理，立马从亚空间掏出一台备用的卫星电话塞到于欣手上：“回头看我怎么收拾老于这家伙，给你好好出口恶气！” “那是我爸，你居然还想收拾他？！” 于欣嘴上在骂，眼里却全是笑意，心里美滋滋的。 她突然念头一转，问道：“那你呢，你怎么不知道打电话找我啊？” 林枫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些许迷茫和慌乱。 他嘴巴张了张，憋了两秒才说道：“太忙了，这次出去是处理331的事，每天都有好多事。” “哦。”于欣很快接受了他的说法，转而说道：“你吃饭了吗，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林枫刚想点头答应，突然又顿住，有些歉意地说道：“明天吧，一会儿我要去开会，这次从331带了点东西回来，基地里要再开几个项目和场地。” “刚回来就工作啊？” 于欣脸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心里有些不太高兴了。 她一听说林枫回来了，就美滋滋地等着林枫来找自己。 可是林枫一回来就回家洗澡换衣服，然后处理一堆乱七八糟的工作，根本没顾得上她。 于欣也坐不住，下班之后立马回家换了身好看的衣服，还特意画了个妆偷偷跑过来找他。 林枫摊了摊手，无奈地解释道：“没办法，331那边会给我们援助一批很重要的物资和技术，还要送一批人过来，我得赶紧安排人接收。” “那好吧。”于欣叹了口气，随后又重新挂上笑容，“那明天一起吃饭，那个做粤菜的李师傅现在到饭店里上班了，他做菜可好吃了！” 林枫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怎么不问问是谁让他去的。” 于欣眼咕噜一转，“好哇，原来是你以权谋私，把人家从食堂安排到饭店里去给你服务了是吧？” “嘿嘿~” 于欣知道林枫是因为她喜欢李师傅做的菜才让他去饭店，表面不说破，心里还是有点小感动。 林枫挤了挤眼睛，鬼鬼祟祟地说道：“闭上眼睛，送你件礼物。” “什么礼物？” “先闭上眼睛。” 于欣闭上眼睛，等了两秒后突然感觉有张猪嘴印在了自己的唇上，立马睁开眼笑骂道：“无耻之尤！” “嘿嘿~”阴谋得逞的林枫怪笑一下，飞快后退躲开于欣的小拳头，“我去开会啦，你自己玩吧。” 说罢，偷亲了小姑娘的无耻男人头也不回地跑路。 于欣恨恨地冲他挥了挥拳头，心里又气又恼，却又觉得一阵甜蜜。 也许恋爱就是这么幼稚又好笑，一点点小小的快乐都会在多巴胺的加持下无限放大。 刚一低头，就看到眼前的茶几上多了一只盒子。 打开一看，盒子里幽蓝色的绒布上躺着一条蓝宝石项链，宝石的切面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炫目的光泽，煞是好看。 “哼~居然是这么没新意的礼物！” 于欣把项链拿出来看了看，又小心地收好，抱着盒子躺在了沙发上，嘴角的笑意快要溢出来了。 …… 林枫缓步朝着会议室走去，走在一旁的关海山快速汇报着这几天的大小事务。 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心思完全没在关海山说的那些事情上面。 他在思考，自己相比五年前，是不是变成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为什么在外面的时候，都没有主动打个电话回来问问于欣的情况？ 也许潜意识里觉得她很安全，在五马山过得很好，有家人有同伴，不需要自己操心，那难道自己连基本的关心也不需要了吗？ 为什么自己一回来，心里惦记的全是五马山，全是工作，全是自己的宏图伟业。 那颗满是污泥的黑暗心脏里，到底还开不开得出花来？ 第528章 五马山的困境 “准备什么时候和大家说啊？” 餐厅里，马志百无聊赖地和王强聊着天。 王强想了想后说道：“我还没想好要不要生下来。” 马志拍了拍他的肩膀：“早作打算吧，毕竟时间也不短了。” 林枫和关海山走入餐厅，众人各自打起了招呼。 “直接上菜，大家都还没吃饭。” 关海山招呼了一声柜台的服务员，随后拉开椅子坐下。 于胜利坐在侧面，眼咕噜一个劲地打量林枫。 林枫五感过人，察觉到他的注视，扭头问道：“盯着我干嘛？” “没啥，这不好多天没看见你吗。” 林枫只觉得这老登眼神不太对，也懒得去细想，大马金刀地坐下，摸出几份文件放在桌上。 “叫大家来是想说一下基地接下来几个月的发展重心，边境已经有很多老外冲进来了，指不定哪天就会流窜到内陆，上面很多政策可能会有变化，我们要早做准备。” 一听这话，众人纷纷皱起了眉头。 马志有些不太自然地问道：“前阵子征召了那么多士兵，大夏又有那么多后备役，怎么还能让他们从西南跑到中部来？” 马志以前只是个比较富裕的普通人，对很多事情不是很了解，思想相对天真一点。 反观对政治局势更加了解的于胜利，以及什么脏事丑事都见过的庞建军，他们这些人倒是对这个消息接受得很快。 林枫朝他说道：“因为土地没什么价值了，守住那些地盘带来的收益完全无法覆盖防守的成本，现在上面只想要稳住资源集中的避难所。 而且灾民的危害比火炮还要恐怖，他们会不断在大夏境内劫掠，让他们上战场，对谁都好。同样的，我们的部队也在带着难民对外开拓，现在全世界都必须打仗，跟外人打总好过打自己人。” 林枫话没说太透，但大家都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庞建军一边搓着手里的烟叶，一边笑眯眯地补充道：“而且暴民团伙里还有不少物资，等老外把那些东西抢到手，我们再去抢回来，又得了名又赚了利，一举两得。” 庞建军一副开玩笑的语气，却没人笑得出来。 战争是最好的消毒剂，可以快速清洗无用的人和反对派，并在战时迅速建立高度集权的统治架构，借机做很多平时不方便做的事。 以前的战争还要考虑伤亡和城市的重建，现在根本不需要，甚至还乐见其成，很多人都希望尽快让那些已经彻底成了罪犯的暴徒死在战场上，免得他们来惦记自己家的粮食。 世上有很多金河这种排不到逃生舱座位就要凿船的人，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会喜欢这种人。 “这个世界是不是要完蛋了？”王强若有所思幽幽道，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那我还生个屁。” “早着呢。”林枫轻笑一下，“说正事吧，331很快会交付一批技术和优秀的劳动力给我们，接下来要做很多事，发电量能不能再提高？” 一直坐在边上扒拉那份资料的赵春水抬起头看了一眼林枫，斟酌几秒后说道：“可以倒是可以，但是得继续往下施工释放更多热源，那难度不比直接地热发电低多少，一两年内可能都无法完工，最后采热效率能做到什么程度也很难讲的。” 赵春水算是半路上车的技术人员，严格来讲还是“曹氏集团”的外派员工，主要负责大方向的统筹建设，好多技术问题都是他在拿捏。 林枫揉了揉下巴，看向马志：“基地现在能承载的人口上限是多少？” 马志专门管后勤，对库房的东西还有平时的消耗门清，这个数据他早就算过的，所以立马回道：“现在基地里有一千六百多人，只考虑居住承载能力的话，短期内塞一两万人都没问题，但是物资和能源会跟不上。按照我们目前的消耗来计算，可能四千人就是极限，如果关掉一部分非必要设施，缩减水电用量，五千人也可以勉强承受。” 目前限制五马山发展的，说到底还是能源和水。 种田要水电，开山要水电，人吃马嚼都离不开水电，水还好说，大不了加大人力物力投入出去取雪和冰呗，没有能源，那说啥都是假的。 林枫点了点头，扫视众人一圈后说道：“我打算让建设队凿穿岩层，直接上地热发电。” 众人相互看看，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家能来五马山，就是因为这里有地热，谁都想把钻眼打下去，但可惜做不到啊。 目前还只是停留在对温泉最粗浅的利用，就已经能勉强养活几千人了，如果打穿岩层建立了地热发电站，那不知道能让五马山的人口膨胀多少倍。 听到他这么说，赵春水作为工程这块的指挥人物，立马说道：“村长啊，建地热发电站很难的，这里的地热资源根本比不了西北，开采成本太高了。我们还不如跟西山买煤，而且北边也有很多石油，成本低很多。” 这个话题讨论过不止一次，大家心里都大概有数。 五马山的地热资源不算特别好，开采难度也未知，真的干起来，工程量也会大到吓人，这账未必划算。 一起来开会的建筑队的胡天亮也立马接茬道：“是啊，村长，采热计划我们讨论了很久的，短期内都没有什么太好的方案，搞不好还会拖垮我们，您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林枫摆了摆手，扭头看向庞建军，示意他说话。 之前就和林枫商量好了的庞建军笑着朝众人说道：“短期来看，上地热发电可能确实是亏本买卖，完全比不上直接买燃料，但是你们不要忘了，别人的燃料到底还是别人的，以后人家要是不高兴了，不愿意卖给我们了怎么办？ 不加大采热力度，那我们五马山就永远只能停在这个阶段，四千个居民能凑出多少劳动力啊，能干成什么事啊？还有啊，你们想过以后会发生什么吗，如果那些怪物继续变异，越来越强直到能撕开我们的大门，我们不堆科技打得过吗？而且万一以后有人惦记我们五马山，我们这点家底搞不好也守不住啊。 这年头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就被人宰了，所以我们得抓紧发展，只要自己实力够强就啥都好说。想发展，就得有工业，有科技，有人口，而这些都离不开能源，所以咱们必须得做好以后没法从外界弄到能源的准备。 现在脚底下可能就有座金山，不管怎么样，付出多少努力，咱们都要挖一下看看。” 第529章 新的发展计划 服务员端着饭菜送上桌，庞建军的话很快也引起了众人的思考，一时间都忘了开饭。 五马山也没几个传统的官员，做事都比较随意，林枫最喜欢的就是边吃饭边谈事情。 大家以前那是泥腿子，只想着活命，来了五马山后天天开山挖地搞建设，也没空顾得上太多。 现在总算是勉强走上了正轨，是该计划一下长远的东西了。 也许五马山的实力确实很强，安全、温暖，还有一大把物资，住在这里的人的生活，相比外面的难民那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但将来一旦爆发席卷全球的战争，五马山搞不好也没法置身事外。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马志有些担忧地说道：“可是我们的施工能力搞不定这么大的工程。” 林枫笑了笑，指着那份刚放下的文件说道：“这次去331，除了拿到了这些东西外，我还跟曹东乐达成了协议，他会想办法寻找设备和专业人士来帮我们解决技术问题，以后关于这个项目方方面面的问题，他都会全力支持我们。” 众人愣了愣，于胜利率先回过神来，冷笑道：“他这么大方，你把五马山分他一半了？” “不，我给了他半个331。”林枫笑着回了一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以后331就是我们的战略伙伴，当然，不会有合约跟协议，只限于我和曹东乐的口头承诺。” 于胜利脸色变了变，他暂时只知道曹东乐拿到了一个代表席位，还不知道曹东乐已经私下把持住了代表团。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林枫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们对331的情况了解不多。 倒是赵春水揉了揉下巴，思索起了这个项目的可行性。 林枫今天在饭店和金河见面的时候，他说想不明白林枫明明有机会在331争取到更多东西，为什么会把机会让给他，并且最后把331完全甩给了曹东乐。 实际上林枫当初帮曹东乐上位，要的就是他掌握了大量筹码后能给予自己的回报。 他不喜欢331这种有大量错综复杂利益团体纠缠，还要受上面控制的避难所，毕竟那里连兵权都在别人手上。 他更喜欢完全是自己说了算的五马山，所以愿意放弃一部分利益，换来曹东乐对五马山的支持。 就像现在这场“茶话会”，说是开会大家一起讨论，其实就是他的一言堂，他真想干点什么事，谁也拦不住。 有些话说出来只是想给大家增加一点信心，给他们打打鸡血。 这要是放在331，那就真的得开会了，开到下个月都未必能讨论出合他心意的方案来。 331是块肥肉，但是很多人的眼睛都在盯着那里，林枫讨厌那种被身边人时刻算计的感觉。 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基地，才算是真正属于自己。 见几个负责技术和施工的人都在思索，林枫也不着急，端起饭碗就开始吃饭。 赵春水和胡天明几人略作交谈后，扭头朝林枫说道：“村长，现在设备倒是好解决，人员也不是太大问题，但客观因素不会受人的意志而转变，石头就是石头，它就在那，搬不走。 真的要往底下凿的话，施工的投入会挤占大量资源，而且一个失误就会前功尽弃，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嗯，我知道。”林枫点了点头，“技术人员很快就会到位，到时候胡天亮带着建筑队来协调这件事，你这几天给我弄个新的规划出来，接下来我们要继续扩展建设，加快施工进度。” “啊？还扩展啊？”赵春水嘴角微抽，“我们现在的施工计划一两年都干不完。” “这不是马上就要招新人来了吗？”林枫笑着解释了一句，“奔着一万人的生活规划去做，接下来不用心疼物资和人手，还是那句话，五马山的资源优先为建筑队供应。” “短期内电力跟不上。”马志提醒道。 “那就把发电机全拉出来，继续烧油烧煤，燃料方面的问题我会解决。” 马志和赵春水几人交换一个眼神，不再说话。 既然林枫有自信能搞定，那就没必要多说什么了。 再说了，人家表面上是村长，实际就是个军阀，五马山都是他的，他爱咋折腾就咋折腾呗。 “对了。”林枫再次补充道，“目前的种植区建设完之后，暂时不用再往后施工了，把人手和资源全抽调到别的项目上。” “好的。”胡天亮点点头，把这件事记下。 要养活这么多人，食物的消耗是很大的，五马山目前开辟出来的种植区能产出的粮食其实根本无法覆盖消耗。 但是大家都不是很担心这个问题，因为还有不少存粮，这个问题可以先放一放，以后存粮顶不住了再种地。 “这几天331的援助会陆续到位，你们各自安排好人手接洽，不要弄出乱子。” 林枫放下筷子，继续道：“还有一件事，西北方向那边不是有很多矿区吗，331给了我们常河市的两个煤矿区开采许可，不用给当地的人上手段了，我们可以直接拿着证件去接收矿区。” 詹天宇立马笑开了花：“那感情好啊，那边有不少煤，还有其他矿产资源，反正现在人手不要钱，我们能开采的话就能解决能源压力了。” 其他人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本来五马山是盯上了一片资源比较差目前暂时停工的矿区的，煤矿现在那都是被别人死死攥着的好东西，怎么可能随便拿到手。 “没那么好，我们只是打工仔而已。”林枫笑着摇了摇头，“由东海市政跟常河市签订开采协议，我们是接受委托的并且提供配套服务的煤矿工人。” 马志笑了笑，他家里是做生意的，很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笑着问道：“那我们怎么把煤弄到自己手里呢？” 林枫夹了块肉送进嘴里，嚼了嚼直接咽下，随后说道：“挖十吨报五吨，留下的五吨送两吨出去，剩下的归我们，就这么简单。” 第530章 妹妹在吗 “那很容易被人查出来噢。”马志说道。 庞建军笑着摆摆手：“没关系，现在这情况很多地方都处于失联状态，控制住矿山，喂饱一部分人，就没人会知道这件事。” “是啊，煤矿本来就偏，以前很多时候死个人都没人知道，何况现在。”胡天明赞同地点点头。 “对，是这么个道理。”林枫点点头，“不过那边距离五马山四百多公里，运作起来有很多麻烦事，我们得派一批靠得住人的去管理，而且前期的接收会有一点阻力，毕竟这是咱们东海人从邻居嘴里抢饭吃，有谁愿意去的？” 一屋子人当即不说话了，开始大眼瞪小眼。 那可是几百公里外的矿山啊，早都出了东海地界了，条件有多差可想而知，安全系数都得打个问号，哪比得上在五马山舒服。 而且做这种事，肯定少不了要干脏活，指不定哪天就有多嘴的工人跟外人乱说产量，够矿老板费神的。 这么大一块肥肉，肯定涉及到不少利益争夺，说不定接收的时候还得杀一批人，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要不是因为有点棘手，曹东乐也不会这么大方地把大头让给林枫。 毕竟他现在才刚刚在暗地里把持住代表团，331还没完全地落到他手里，市政的人也不可能完全听他的。 刚上来就要借市政的名头放隔壁邻居的血，吃相太难看了，所以只能借林枫的手，让他去搞事情拿大头，然后大家一起跟着吃肉。 林枫皱眉道：“怎么，吃吃喝喝就积极主动，到了要出力的时候就不说话了？” 众人心说那不是废话吗，俺抛家舍业跟你来五马山，那不就是为了过好日子的吗？ 难道老子努力工作，就是为了最后去遭罪的？ 林枫等了一会儿，见众人都面露难色，只好看向庞建军。 这事儿其实真不好让一般人去做，得靠谱的人来，既要有能力又要足够忠诚。 毕竟要镇住矿场，必须要带兵过去，这要是叛变了，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林枫其实心里早有人选，只是希望他能主动把事情揽下来。 庞建军和他交换一个眼神，叹了口气后看向王强：“强子，我听说我女人说，刘茜好像有了是吧？” 五马山本就不大，人也不算多，女人没事就是凑到一起聊天打麻将，刘茜也没打算瞒着，现在不少人都知道她怀孕了的事。 林枫等人没去点破，是因为吃不准王强是什么态度，所以都当做不知道。 众人目光朝王强看去，王强耸耸肩：“对，我还琢磨着这几天跟大家说呢。” 庞建军点点头：“要不要我帮你找几个有经验的女人照顾刘茜？怀孕可是个苦差事，吃不好睡不好，孕妇特别累，要是她休息不好，可能会影响到小孩噢。” “是啊，她已经有点恶心了，这几天都没什么胃口吃饭。”王强苦笑着回道。 于胜利看了看林枫又看了看庞建军，也闲聊一般朝王强说道：“不管怎么样都是好事，有了孩子，以后也有奔头，生活也多了个目标，我有阿欣之前也是个糊涂蛋，有了孩子之后心里想着要给她创造更好的未来，然后干啥都有劲了。” 王强点点头，轻声道，“是啊。” 众人又闲聊几句，庞建军便岔开话题聊起了别的，主要的事都说完了，一群人一边吃饭一边谈天说地，吃完饭很快就散了。 林枫正往自己家走，拿着手机正准备问问于欣在哪，王强突然从后面追了上来。 “大哥。” “怎么了？” 王强犹豫一下，说道：“拿下矿山之后，我去守着吧。” 林枫点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辛苦你了，家里的事不要操心，大家会帮你照顾好。” “嗯。” 看着王强离去的背影，林枫叹了口气。 王强到底是个聪明人，桌上庞建军几句话，一两个眼神，他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林枫其实也不想勉强他，不过这事儿确实就他最合适。 人家马上都要当爸爸了，却被自己“发派边疆”，这一去还不知道几年能回来，都没法看着孩子长大，自己着实有点缺德。 虽说常河那边的矿山回来也就四百多公里，开车就一天的路程，不过毕竟是离开了五马山，以后忙起来有多少时间能回来可说不好。 万一要是打起来，出了什么意外，会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好。 林枫琢磨起了如果将来情况合适，等刘茜生了，就找个人把王强换回来。 他瞥了眼跟在屁股后面对着手机屏幕笑哈哈的刘涵，凑上去一看，他竟然在和别人聊天，对方的头像一看就是个女孩子，刘涵最近好像经常和她聊天。 上面第一句话竟然是妹妹在吗？ 林枫心头无名火起，骂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跟女孩子聊这么久都没拿下！明天开始少跟着我，去跟王强干几天，学学人家是怎么做事的。” 刘涵当即委屈吧啦地说道：“大哥，你如果是要跟大嫂谈恋爱，嫌我是电灯泡就直说，不要找借口攻击我。” 林枫越看他越烦，挥了挥手道：“滚吧，自己玩去。” “哦。” 刘涵捧着手机笑嘿嘿地走了，林枫鄙夷地看着这个傻不愣登地小伙子，随后自己也摸出手机，点开于欣的头像发了个消息过去。 “妹妹还在我家吗？” 于欣很快回复道：“妹妹回自己家了，哥哥别惦记了。” 还配了个搞怪小熊提刀砍碎红色爱心的表情包。 林枫也回了个表情包，随后收起手机嘀咕道：“要不找个借口，把老于这个大灯泡调去挖煤算了……” 第531章 飞行员 呼呼呼~ 巨大的气流掀起星野旅馆门前的白雪，朝着五马山的众人席卷而来。 林枫抬手摸出一副护目镜挂上，一旁的庞建军忘了带护目镜，左右看看后从刘涵手里夺过他的护目镜。 刘涵反手就去抢了自己小弟的护目镜。 小弟委屈吧啦地转过头去闭上眼躲避风雪。 灰白色涂装的直升机缓缓降落在面前的空地上，不等螺旋桨完全停下，一群人就迎了上去。 “针不戳~” 庞建军笑呵呵地打量着这台已经属于五马山的直升机，不住地点头赞叹。 “得让人修个起降的机坪出来了，就旅馆前面咋样？” “可以。” 直升机上跳下来三个男人，领头的飞行员被人带到林枫面前。 是个三十来岁左右的短发男人，肤色略黑，气质很精干，腰身笔挺站在原地宛如标枪，看着就像是被部队操练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兵。 “你好，林先生，我叫李虎。”他抬手朝林枫敬了个礼，“很高兴为你服务。” 林枫看了看他随手的背囊，笑着问道：“就这么点行李吗，怎么不把家里人也带来？” “我太太更希望留在331。”李虎犹豫了一下后补充道，“感谢你的赏识，但我还是想选择两年期的合约。” 林枫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据曹东乐所说，李虎这人以前是开军用运输机的，水平非常不错，人也可靠，办事靠谱不会多嘴。 可惜他也和大部分有能力在官方避难所混饭吃的人一样，不太看好民间组织，曹东乐只“买断”了他两年的时间。 说白了就是端过铁饭碗，知道在官方力量面前个人的力量很渺小，所以不信任抗风险能力更弱的私企。 他的想法是在林枫这里干两年，挣够了就回去331干点风险性更低的工作。 林枫其实也无所谓，两年时间足够训练出优秀的驾驶员，两年之后的事两年之后再说吧。 两年时间也不短，足够大家想办法“感化”李虎，让他留下来。 李虎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提醒道：“林先生，发动机关掉了，飞机里的温度很快会降下来，最好赶紧把直升机拉进仓库，不然室外的低温可能会冻坏仪表之类的电子仪器。” “嗯。”林枫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李虎又看了看周围，好奇地问道：“你们没准备运载车吗，附近好像也没有停放直升机的仓库吧？” 他看着周围这片草草清理出来的空地，心里有些失望。 已经被征入军备器械的直升机现在放哪都是稀罕货，但五马山似乎都没一个专业人士，连能拉走直升机的运载车都没准备。 李虎心里不免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该接下这单长达两年的委托。 给一个啥也不懂的民间组织工作，将来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 报酬虽然丰厚，但也得有命花才行。 他忍不住瞧了一眼林枫，来之前做中的介绍人三番五次的保证，这是个好东家，却没想到对方这么年轻。 也许是哪个大家族的二世祖，在外面背着官方偷偷经营自己的势力吧……他在心里暗戳戳地猜测着。 来之前曹东乐的人没给他说太多具体的事情，也不许他问不该问的事，李虎心里自然清楚丰厚的报酬代表着什么。 五马山大概率是不合法的武装，有着很多不能公开的秘密，但他也很清楚这种乱世，想要短期内赚到足够的财富，只能跟着这些人干。 他是个想得比较多的人，对局势的判断也很明确，很清楚将来必定会有一场大战，他不想等到战争爆发，被当成大头兵征召入伍。 他要是死在战场上，老婆孩子还有爹妈谁来管？ 所以当有人跟他提这件事的时候，他没有考虑多久就接受了曹东乐的邀请。 两年时间，赚一笔大的，然后直接回331混个办公室的闲职，去过退休生活。 可惜眼下的情况让他有些失望，总感觉这个五马山不太靠谱。 刘涵似乎感觉他有些啰嗦，摆摆手道：“不用那么麻烦，我们老大一会儿直接拉走。” 李虎瞅了他一眼，觉得这小子太不把直升机当回事了，忍不住说道：“这雪地最好别上辅助轮，用运载车比较保险。现在不比以前，这会儿管得这么严，有钱都买不到飞机了，你们可得小心点，弄坏了的话，搞配件要走不少关系。” 刘涵刚要说话，林枫就朝着将直升机走了过去，一群手下纷纷退开，李虎正好奇他要干嘛，就看到林枫把手按在机身上，水浪一般的波纹立刻荡开。 偌大一架直升机在原地凭空消失，林枫拍了拍手，转头朝刘涵说道：“你带李虎兄弟去住的地方，一会儿让他跟老于熟悉熟悉，明天在防卫团挑几个人直接开始培训。” 说罢，林枫扭头就走。 李虎还未反应过来，张着嘴巴呆呆地看着那块刚刚还停着直升机的空地。 人群四散而去，坐上车准备返回基地。 刘涵拍了拍还在发蒙的李虎：“李大哥，走啊……回头记得教教我开飞机。” 李虎眨巴两下眼睛，转头看向周围那些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五马山居民。 “他……他……飞机不见了……” “哦，是超能力。”刘涵嘿嘿一笑，又拍了拍李虎的肩膀，“快走吧，大家等着你呢。” 李虎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出现幻觉，随即猛地瞪大眼睛，朝刘涵问道：“林先生是觉醒者？” “对，路上跟你慢慢说。” 刘涵大大咧咧地拉着李虎上了一辆车，带着他驶入最近的基地入口。 李虎在车上一边听着刘涵介绍五马山的情况，一边打量着这处被翻新过得防空洞。 钢铁浇筑的大门，荷枪实弹的士兵，还有一重又一重的哨卡，他甚至看到几挺重机枪和火箭炮。 那些在通道里把守哨卡的士兵个个仰首伸眉、锐气勃发，一看就不是城市里那种吊儿郎当的民兵可以比的。 有些当兵的往往有个“臭毛病”，就是看到某些地方总会忍不住开始在脑袋里构想一场攻防战，需要多少兵力和武器能把这里拿下，又需要多少兵力能完全守住。 李虎在心里默默衡量了一下后发现，如果这群人不是银样镴枪头的话，一般的人根本不可能攻破五马山的防御。 防守永远比进攻容易，普通的民兵就算集结数万人来进攻这种防空洞，估计连林枫的鸟毛都擦不下一根来。 想要拿下五马山，只有拥有压倒性武力的军队才能做到。 但是林枫都能走通关系拿到改装过的直升机，还能把自己运作出来，那人家的背景怎么可能会让他被军队盯上。 也就是说，在五马山待着，可能比331还更安全，毕竟这里可没有数量庞大随时可能搞事的难民。 想到这里，李虎突然迸发出了新的想法。 五马山很有实力，也足够安全，那些居民精神面貌也比331好不少，一看就知道过得还不错。也许可以观察一下，如果五马山的人好相处，那就把家里人也接过来。 凭自己的条件，留在官方避难所只能回部队当兵，搞不好还没法留在东海和家人在一起，将来一有战事说不定就上战场了。 但是在这里，他可是“稀缺人才”，完全可以拿到比331好很多的待遇。 最重要的是，在五马山工作，不需要上真正的战场。 第532章 郁郁寡欢延大师 “我已经三天没打她了！” “他胡说，他昨天还打了我的屁股！” “臭婆娘，不要乱讲，打你屁股那是跟你调情！” “调情用得着那么大力吗？” 调解室内，延平和尚无奈地看着眼前这对正在吵架的小夫妻。 他突然觉得这份工作很没劲，自己明明是个和尚，做些心理疏导工作而已，怎么大家都喜欢找自己解决家庭矛盾？ 妈的，都是些讲不清道理的事，调解你奶奶的腿。 听他们吵了半天，延平逐渐有些昏昏欲睡。 啪~ 女人用力一拍桌子，朝延平吼道：“延平师傅！你来说说，他打女人，是不是个王八蛋？” 延平一个激灵醒过来，嘟囔着嘴说道：“是，王八蛋。我现在宣布，你们立刻离婚。” 女人愣了一下后不说话了，男人倒是叫嚷了起来：“我不要离婚！” 延平拍了拍桌子：“不想离就好好过，别整天给我整事儿，再他妈打老婆，老子帮你老婆换个男人！” 女人得意地冲老公扬了扬头，在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脚。 男人不甘示弱，在她屁股上掐了一把，女人立刻叫嚷起来：“延平师傅，他非礼我！” 延平白眼一翻：“好，判他做一个月苦力。” 男人骂骂咧咧道：“她是我老婆，我掐一下也算非礼啊？” “还狡辩，判两个月苦力！” 延平手一挥，真的拿起电话准备叫警卫，女人又不乐意了：“算了算了，我不跟他计较。” 延平一把挂了电话，很是不耐烦地说道：“打又不舍得打，骂又不舍得骂，叫你离婚也不离，又心疼不让他做苦力，我看你不需要调解，回去生个娃消磨下精力吧！再跑来我这找事儿，我就叫后勤收了你们的计生工具……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就该拉去做苦力……妈的，都怪林枫……我得狠狠地扣你们的粮……” 延平说着说着就开始骂起娘来，两夫妻被他一通教训，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骂得神清气爽，延平拿起茶杯准备润润嗓子，抬头就看到门口有张笑眯眯的脸蛋。 延平暗骂一声晦气，挥手打发两人滚蛋：“行了，你们先回去吧，不许再打架了！” 两个小夫妻一边小声对骂一边往外走，刚一出门就看到了林枫站在门口，打了声招呼后赶紧开溜。 林枫走进屋内，拉开椅子做下，笑着问道：“感觉怎么样？” “你说这个啊？”延平指了指桌上的调解记录，“很不好，全他妈是些鸡毛蒜皮的破事，根本没有道理可讲的事非要让我来给他们讲个道理。” “嗐~这世上很多事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讲。” 林枫摆了摆手，递过去一支烟，延平刚把烟叼在嘴里，就看到林枫笑眯眯地把火也递了上来。 延平心中预感到不妙，避开火焰把烟从嘴里拿了下来：“是不是有啥事儿啊？” “嗨哟，能有啥事儿？” 林枫嘿嘿一笑，静静地看着延平。 延平被他看得发毛，往椅背上靠了靠，垮起个批脸说道：“我只是个和尚！” “我知道我知道，延平大师！”林枫的笑容变得奸诈起来，“咱们准备启动地热发电项目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我不是大师，我只是个小和尚！” 延平再次重复了一遍，起身就要往外走。 “别跑！”林枫站起来一把给他拉住：“能者多劳嘛，这个时候需要你这种有能力的人挺身而出！” “少给我画大饼打鸡血。”延平拼命想甩开他的手，“上回帮他们拆石头，差点就把我榨干喽！” “这次保证不让你累着！”林枫信誓旦旦地说道，“华子茅子我按箱给你拿，再给你配个美女秘书！” “少来，上次也这么说，好家伙最后给我派了个年纪比我还大的娘们！” “意外，那是意外！”林枫拽着延平，一脚把门给勾上，“这次绝对是美女，我去331给你挑。” 见门已堵上，知道今天是没法善了，延平也懒得再挣扎，拉了拉衣领后斜睨了林枫一眼：“当初说让我来做个烧香和尚，结果一路上都把我当苦力使唤，完了还叫我整天跟一群中年大妈搅嘴巴精神折磨我，现在又要我回去做苦力了……林枫，你以后会下地狱的。” “最后一次，我保证。”林枫笑嘿嘿地给他递上烟，颇为讨好地为他点上，“咱们要想长久，那必须得有稳定的能源供给，地热发电一定要搞出来，不然要不了几年就得去西山看煤老板的脸色。现在这个工程要往下凿几千米，离不了你这种能人，辛苦你奉献一下，大家都会感谢你的。” “奉献？”延平撇了撇嘴，有些吃味的说道：“老子就是讨厌这个词才出的家，现在又要老子奉献上了……你咋不去奉献啊，你那什么劳什子空间，干工程那也是一把好手啊！” “比不了你比不了你。”林枫拍了拍他的后背，像是哄小孩一般说道：“这次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弄好了咱们说不定能接收几万人进来，几万条命啊，你会成佛的。” 延平叼着烟撇撇嘴，思索了一会儿后又叹了口气：“好吧，我不帮你你估计天天都得来烦我，那我就看在几万条人命的份上最后奉献一次……给我拉一车华子来，干完这票我就退休。秘书要懂事的啊，别给我找那种脑子空的。” 见延平答应参加“挖地”工作，林枫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明天就开工，尽快打穿岩层，争取半年内搞定。” “半年？”延平听完后双腿打颤，“你不会打算让我007吧？我可告诉你，我的腰子顶不住啊。” “嘿嘿，别怕，我会想办法给你找几个帮手来。” 延平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接下来可能真的会被林枫当成牛马，找各种理由给他“加班”。 往地底打深钻是个极其危险且费时的活，岩石的硬度很高，钻洞也很容易垮塌，基本都是钻一点加固一点，这种工程运气成本很大。 以往要运作一个这样的项目，机械和人员运转起来消耗的资金堪称天量，还有不少技术壁垒。 但觉醒者的出现改变了很多事情，比如延平这种可以操控岩土的能力。 他能在钻机掘进的过程中软化岩层甚至分解硬岩，同时加固钻井周围的岩土防止垮塌，这种能力可以让施工的效率成倍的提高。 听起来很美，但问题在于，这可不是挖个一居室，这是往地心凿一条数千米的通道，施工量大到吓人。 林枫当初专门开出极好的待遇邀请他来五马山，除了上一世的同伴情谊外，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需要他的这种能力。 第533章 狠狠地榨! 咚咚~ 村长办公室门前，提着文件袋的胡天亮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吧。” 屋内除了林枫之外，还有好几个人，似乎是在商量着什么事，胡天亮走过去毕恭毕敬地送上文件：“村长，新的项目规划做好了。” “嗯，坐吧。” 林枫接过文件快速扫了一眼，胡天亮拉开椅子在边上坐下。 粗略看完计划书，林枫将文件递给了一旁的马志：“就照这样去办吧。” 马志阅读了一下，皱眉道：“大哥，这种待遇，只怕新来的工人要造反呐。” 林枫耸了耸肩：“只要有饭吃就不会造反的，不用担心。” 庞建军凑过头来扫了一眼计划书上关于劳动报酬那一块的数据，笑着道：“我还觉得给多了呢。” 他戳了戳马志手里的文件，朝胡天亮说道：“完全可以再压缩一下，最少还能再节省10%的消耗。” 胡天亮干咳一声，解释道：“我觉得还是不要太过苛刻，后续我会制定更详细的考核要求，尽量控制用人成本。” “不要太苛刻？”马志苦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这还不叫苛刻吗？照你这么搞，一个建筑工人每天要工作11个小时，一周干六天，除了包吃包住之外什么福利也没有，他们每个月最多攒三十斤食物，养活一个孩子都勉强……我觉得不行，会搞死人的。” 胡天亮面色尴尬，没有答话，马志转头看向林枫：“大哥，我知道现在缺物资，但也不该这么严苛吧，我们这样对新来的工人，他们知道老人的工资都比他们高的话，很可能会闹事的，到时候可能会影响整个基地的劳动积极性。” 林枫往椅背上靠了靠，端起茶杯吹了吹，面无表情地说道：“他们本来就是外人，基地是我们建立的，怎么可能让他们享受跟第一批人一样的待遇，现在大家能挤出口粮来给他们一条活路已经很不容易了。” 马志看了看林枫，又看了看手里的文件，想再为那些新来的人辩驳两句，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林枫又跟大家聊了些细节，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拿上外套便离开了办公室。 众人也各自去做自己的事，倒是马志和庞建军还有胡天亮留在了屋里继续说话。 马志有些沮丧地将那份需要自己后勤配合的计划书丢在桌上，朝庞建军说道：“老庞啊，不是我可怜那些难民，我是真觉得这么干的话，很可能会造成一些……唔，社会问题。都是一样的岗位，新来的人能拿到的报酬还不到老人的三分之一，他们一定会闹的。” 庞建军笑笑，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跟老林脑子里都是资本家那一套，目光短浅只知道使劲地剥削根本不考虑后续的问题？” 马志耷拉着眼皮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分配分配，分配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问题，多少团队乃至王朝就是死在了这两个字上面。 这份项目规划只是接下来工作的一小部分，五马山即将接收一批来自331的难民，其中绝大部分都会被安排进施工队。 负责管理施工的胡天亮给出了新的人员安排计划，看来看去就两个字，省钱！ 如果所有人都拿的是一样的待遇那还好说，毕竟现在情况艰难有目共睹。 该死就该死在，狗日的胡天亮是准备把新来的人当牛马狠狠地榨，给他们的待遇甚至只有早先工人的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 马志显然不希望对新来的人这么狠，毕竟五马山的条件还可以，没必要搞得这么过分。 除了人道主义的关怀，他更担心这种极度不公平的酬劳体系会引发五马山的动荡。 “你放心吧，老林比我们加起来都聪明，他心里有谱。” 庞建军拍了拍马志的肩膀，给自己点了根烟后笑眯眯地说道：“以后的项目都会承包出去，有的是资本家来做坏人，你不用操心。” 马志愣了愣，突然想到了当初那二十几个打死不愿意干活的懒汉。 那些人都被刘涵交给了承包了部分工程的老李，听说老李真的对他们实行了“不干活就没饭吃”的政策，饿了几天之后全都老老实实地去干活了。 马志想了想后说道：“这样管理成本可能会增加，最后还不是要花那么多资源，有必要吗？” 人没有积极性不愿意干活，那效率自然上不去，所以很多时候只看最基本的雇佣成本是不行的，还得考虑各种隐性的管理成本。 所以有些企业都懒得往扣工资这种事上面使劲，工资尽量多多的给，把工人哄开心了，大家也就猛猛地干，算下来可能利润还更高。 “管理成本？”庞建军哈哈一笑，“他们干不好，有的是人干得好！这种事老李他们知道怎么处理，你不用操心，反正我们把资源交给承包商，承包商交付我们需要的结果就行。” 林枫没兴趣去关心怎么用最少的钱让人干最多的活，也不需要他来操心，五马山有的是“能人异士”。 马志有些无奈，这事儿从理性上来说林枫的做法绝对是正确的，最少的资源做最多的事，这么好的买卖不做是傻瓜。 可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人有理性之外的情感。 一直没说话的胡天亮突然开口道：“志哥，你别因为觉得我们好像是在剥削难民所以内疚，我们节约出来的资源可以投入到别的地方，这样就能养活更多的人。 你看看张雨薇，她不也是这么干的吗，她承包的项目那都是十个人的工资招十五个人，这样可是多养活了五张嘴。 你要知道，粮食给到这些工人手里，他们就很难再拿出来帮助别人，还不如留在我们手里将来发给其他的难民，我们这也算是在引导他们奉献自己的力量。” 马志看了看他，沉默许久后点头道：“是这么个道理。” 说罢，他往沙发椅背上一靠，仰头看着天花板良久无言。 如果能忽略掉第一批享受特权的五马山居民，那么胡天亮的话还真就没说错。 可惜林枫只砍了新人的工资，却依旧对老部下给予优待，这其中的原因就耐人寻味了。 第534章 你不得好死 “我跟你说，老人的工资现在一分都不能降！” 工地临时支起的桌子边，已经化身“包工头”的前金融行业人员老李，此时正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教导着前来取经的刘涵。 “给我好好说道说道，看看我有没有哪里没弄明白的。” 刘涵蹲在椅子上，跟个仓鼠似的啃瓜子。 老李扒拉两下裤腿上的瓜子壳，笑眯眯地说道：“首先你得明白，新人来了，干那么多苦活累活，最后发现自己的工资跟老人差了一大截，他们一定会不乐意，所以不能让你们来指挥他们，得让我来，让我来‘雇佣’他们，这样他们只会骂我，不会骂你，懂吗？” 刘涵点点头：“这我当然知道，你自己说的嘛，你就是……” “我就是个夜壶。”老李嬉皮笑脸地抢走话头，“专门装脏东西的夜壶。” 刘涵笑笑，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如果非要说老李是夜壶的话，那关海山就是化粪池，血腥的肮脏的丑恶的，都在关海山的稽查队里酝酿。 老李似乎很甘心被林枫这样利用，因为这是他快速上位的最好办法。 虽然要被人骂，但至少能赚到很多钱。 老李磕了两个瓜子，继续说道：“要是砍了老人的工资，到时候就不只是新人要闹了，是大家一起来闹，所以不能砍老人的工资，相反还得笼络他们，只有这样，新人骂娘的时候，他们才不会跟着新人来造反，相反他们还会打压那些不老实的新人。 因为如果新人真的闹起来了，他们也要受影响，我告诉你，以后我会搞一套严格的晋升制度，让他们自己去竞争，这样他们就是对手关系，还得反过来讨好我，求我不要把他们踹了。 咱们五马山肯定还会接收更多的人进来，以后都得这么干，弄一个金字塔结构出来，让他们慢慢去爬互相挤兑，省得凑在一起看对眼了就要造我们的反。” 刘涵嗤笑一下：“我还以为有啥门道呢，跟我想得还不是一样？” 老李摇了摇头：“你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接下来我说的你记好了，明白了我说的，你做什么都能顺利，不明白的话你就一辈子给村长当跟班吧。” 他拍掉手上的瓜子壳，严肃地说道：“管五个人容易，管五百个人难，管五万人难上难！你得学会用那最亲近的五个人去管五百人，再让五百人管五万人。 这五个人就是你的核心班底，辐射下去的五百人就是你的基本盘，其余五万人吃糠咽菜都可以，但一定要喂饱这核心的五百人，只有他们跟着你吃饱了，才会努力维护你的地位。 以后五马山的核心就是最早的这一千多人，他们会成为管理者，会掌握权力，拥有枪械，占据最丰厚的资源，和我们死死绑定。有人敢诋毁、攻击我们五马山，他们会第一个跳出来反驳和作战，这些人就是自己人。 剩下的人就无所谓了，他们只是工具，只是纸面上的数据，参与年终核算加减乘除中的一个不重要的个体而已，给他们一个晋升的机会就行，其他的不需要去操心。” 刘涵默默磕着瓜子，半晌后问道：“这些我都明白，你也讲过好多遍了，为什么总是反复提醒我？” “因为你只是表面明白，心里没有认同。你年轻，够机灵，所以村长才愿意培养你，但你还不够机灵，至少比王强那样的人精差远了。”老李戳了戳刘涵的心口，“很多自认为聪明的人都像你这样，自以为懂了，做起事来却又是另一套，优柔寡断对人性盲目乐观。 你知道村长为什么总是能把事情顺顺利利的做成吗？因为他对人性没有哪怕一丁点期待，他总是把事情里的所有人会做的所有选择都预想了一遍，哪怕这个选择离谱到极点荒唐到极点阴暗到极点，他都会去考虑如何应对并作出防范。” 刘涵想了一会儿后笑着问道：“那他跟欣姐谈恋爱一定会很辛苦，时刻想都在着分手的后果。” 老李一噎，小声道：“你最好别去操心他的感情生活，再聪明的人碰上感情也有可能犯糊涂。” 刘涵微微一笑，摸出手机群发了几条妹妹在吗，随后悠哉悠哉地嘀咕道：“还是老庞说得对，男人不能被一棵树拴住。” 老李凑过去瞧了一眼，笑骂道：“小小年纪就养鱼，你不得好死。” …… “他妈的，林枫这人不得好死。” 钻井施工现场，延平看完胡天明等人搞出来的图纸后恨恨地骂了一句。 胡天明笑笑，假装没听见他的“狂悖之言”。 “赶紧开始吧，先把先期的路段搞定。” 延平为自己的命苦叹了口气，随后走入施工现场。 这是块刚打通的区域，周围立着一堆木头支撑上方的岩土，还有一群工人正在等着开工。 巨大的钻机已经布置好，就等着延平大师来“打辅助”。 延平左右看看，跳上钻机平台，直接伸手按在岩壁上。 “开机！” 工头喊了一声，巨大的轰鸣立刻响彻昏暗的隧道，沉重的掘进钻头开始缓缓转动。 围观的工人恍然间觉得大地开始颤动起来，钻头底下的岩土似乎都变得比往日松软。 岩土如同豆腐一般被钻刀切开，顺着传送带排到一边，铲车立刻开进，不断移走挖出来的土渣。 钻机缓慢而坚定地往下掘进，挖出的垂直通道里，以延平为圆心，井壁上的土壤像是水泥一般快速凝固成为像岩石一般的物质。 大量的工人跟着走下去，牵引着设备和工具对井壁做进一步加固，避免发生垮塌把延平和钻头一起埋了。 喧天的轰鸣中，延平的脑门不断渗出细汗。 比他更累的是钻机的柴油发动机，水温表没一会儿就要跳红了，早有准备的工人立刻打开换水阀给机器降温。 胡天明站在井上往下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周围严密配合的工人们，满意地点点头。 前半段可以靠延平的能力来作弊，让掘进速度翻倍地往上提，真到了底下，也许就只能靠机械了。 一旦打进几千米的地下，温度很可能会快速上升，长期高温作业能让延平原地坐化直通西天。 人力终究有穷尽，而钢铁往往更加可靠。 想要赤手空拳凿穿地表，也许只有真正的神灵才能做到。 可这个正在不断往深渊滑落的世界，真的会有神吗？ 第535章 穷则思变 “你说那个凤凰村，真的有避难所吗？” “鬼知道，说不定又是骗我们去送死。” 331基地里，一群正在集合准备坐车离开的居民忧心忡忡地地交谈着。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壮年男人，还有少部分是他们的家属，以及一小撮单身的年轻女人。 他们在几天前接到通知，两三百公里外有个叫凤凰村的地方，有人利用那里的防空洞建立了一个避难所，需要一批工人。 有过之前被骗去余杭的经历后，很多人现在根本不敢再相信官方，报名的人寥寥无几。 最后还是曹东乐和几个来自北区的警察亲自做担保，并且看到有几个待遇很高的技术人员都愿意去了之后，才成功让一部分人决定去看看。 331的日子并不好过，最底层的人除了最低的生活所需，什么都分不到，还时不时需要参加劳动。 五马山在努力拓宽生存空间，331也一样，拼了老命地在扩建。 但居住空间可以挤，嘴巴一张需要吃掉的物资很难挤，现在331最严重的问题就是供水。 净水的效率有些跟不上，很多人一个礼拜才能洗一次澡，还得是省着用，生活条件有多差可想而知。 民众不是傻瓜，他们聪明得很，很多人都意识到331的资源很可能无法承载这么大数量的居住人口，将来大概率还会发生一些难看的事。 有能力的人要么占据了好的房子好的资源，要么就是去了别的地方发展，没有能力的只能留在这里苟延残喘。 生活在331，最痛苦的其实不是物资的匮乏，而是那种看不到未来的压抑氛围。 那种苟且偷生又朝不保夕，想要改变命运却又无能为力，只能随大流盲目奔波的窒息感，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用力勒紧下层的脖子不断收紧。 也许还未等到资源枯竭，他们的精神就会先崩溃。 他们想要改变，所以才能催生出代表团这种新的权力机构，但改变的好像还不太够，因为金河曹东乐汪新建他们都变不出来物资。 聪明人羡慕那些痴愚的蠢蛋，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去想，整天浑浑噩噩度日，根本不去考虑未来。 对于身处底层却又该死地过分聪明，知道了他们这个阶层不该知道的消息的人来说，闸刀已经悬于头顶，吊绳将断未断，知晓危险正在迫近却不知死期，终日惶惶不安地观望等待，这比直接上刑场还难受。 当包括顾振东吴军在内的几个北区警察都愿意下场作保的时候，很多聪明人立刻响应了这次开拓邀请，他们想要赌一把。 至少这些警察说的话比当初强征他们去余杭的李主任说的话更靠谱。 至少去那个凤凰村有活干，有工资可以领，还有他们承诺的更好的居住环境。 “顾警官，你真的能保证这个凤凰村不会骗我们吗？” 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有些担忧地朝着正在帮忙维持秩序的顾振东问道。 这是她第三次发问了，她很害怕自己一家会像那些余杭人一样，被骗着出去丢在荒野里等死。 顾振东看了一眼边上的吴军，吴军立刻拍着胸脯说道：“你放心，我会送你们过去，那边的村长是我的朋友，不会骗我的。” 人群中还有不少人面露犹豫，惴惴不安。 顾振东拍了拍手，朝他们说道：“大家不要怕，也不要想那么多，反正你们记着，想在331这里找个好工作，那是跟二十万人竞争，去了凤凰村，也就是跟几千人竞争，就当换个地方上班呗，能让你们来，肯定都是给你们准备了工作的，都开心点，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宿舍，是八人间。” 在一些工作人员的不断安慰下，人们陆陆续续地上车，通道大门打开，车队驶入白茫茫的雪地，载着一千多名惶恐不安的居民奔赴未知的未来。 八人间，听起来就比331的条件好，这里可是十二人挤一间，没有工作分配的话，那就是二十几人一间。 看着车队远去，负责登记人口信息的工作人员擦了把额头的细汗，轻呼一口气后在文件上划掉一长串名字。 “又少了一千多张嘴，这个凤凰村真不错。” 他有些庆幸地嘀咕道。 …… 卡车有些漏风，车里的难民努力盖紧篷布，又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捂得严严实实来对抗寒冷。 “他们会不会是骗子啊？” 先前那个带孩子的女人忍不住再次问道。 边上的同伴被她问得烦了，白眼一翻后说道：“别想了，这次肯定不是骗我们的。” “为啥，你知道些什么？”女人问道。 同伴道：“你知不知道住咱们隔壁的小海也报名了，但是人家没要，你猜猜为啥。” “为啥？” “因为他们说小海太懒了，干不了什么活，还要带上他那个赌鬼老妈，他去了养不活两个人，所以让他留在331混吃等死了。” 女人皱了皱眉：“这跟他们是不是骗子有什么关系？” “咋跟你说不明白呢？”同伴也是皱了皱眉，指着女人的老公说道：“你们能带着娃过去，是因为你们两口子都能干活，能养活孩子，不要小海是因为他干不了活，他还有个更不愿意干活的拖油瓶老妈。真要是为了骗我们去死，小海跟他老妈这种人第一个被叫走。不要他去，说明那边真的有活干，明白了吗？” “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女人抱紧了一点自己怀里的婴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你说那边工资高吗，一个月能发多少粮食？” 同伴摊摊手道：“管他发多少，人家那边可是八人间，水电配额都更多。再说了，咱们现在都这么苦了，再差还能差到哪去啊？ 穷则思变嘛，耗在331搞不好哪天就完蛋了，不管怎么样都得去看看。但凡那里的工资比331多一粒米，那咱们都算是革命大胜利！” 第536章 别问，别管，别打听 运载人员的车队行到半路，远远地就看到前方公路边的房子里有不少人在聚集，还有炊烟升起。 先头的护卫车放慢了速度，正准备观察一下情况，就看到七八辆雪地车从那边开了过来。 车上的士兵通报了情况，车队立刻停留在路上。 雪地车驶到附近，跳下来几个背着枪械的大汉，枪械虽然没拿在手里，但士兵依旧有些戒备地打量着他们。 领头的是林枫手下的大猛，从长华小区就开始跟着他的心腹。 大猛笑呵呵地凑到卡车前，朝车上的士兵说道：“大家辛苦了，我们是凤凰村的民兵，在前面给你准备了午饭，你们吃了饭就回去吧，接下来这一段我们来领着大家走。” 听说他是凤凰村的人，士兵们才打消了疑虑，难怪大冷天跑到这里来等着。 士兵瞧了瞧前方的炊烟，笑着道：“谢谢啦，不过我们得把人送到凤凰村才放心。” 大猛摆摆手：“不用不用，怪远的，我们直接把人接走就行。” 士兵犹豫一下，跳下车来到后面，朝自己的排长说道：“排长，是凤凰村的人，他们想在这里就把人接走，我感觉他们好像不希望我们去村里，而且我记得凤凰村好像没有民兵编制吧，这些人怎么有那么多枪？” 排长瞥了一眼大猛等人，目光重点落在他们的枪械上，片刻后说道：“不要管，把人给他们吧，我们直接回去。” 士兵皱了皱眉：“排长，这样把人给他们，会不会出问题啊，这帮人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没事，出来之前上面就交代过，他们要是不让我们进村我们就不进去。” 士兵回头看了看大猛那群一脸横肉的壮汉，总觉得有点不放心，他更希望把人送到地方再离开。 排长看出了他的担忧，叹了口气后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种事我们管不了，要是我们继续像以前一样当家长什么都想管，他们就不愿意跟我们接触了，到时候去哪找这种人来帮我们来安置难民啊？ 他们搞得到物资和武器，是他们自己的本事，上面能把人送来，肯定是知道大概的情况的，凤凰村在搞什么不关我们的事，只要他们能把人养活就行。” 士兵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可是他们这种明明是非法武装，现在还遮遮掩掩地不让我们去村里看看，说不定里面有什么猫腻。” 排长摆了摆手：“不要问，不要管，惹毛了这些人，最后还是百姓受罪……去跟他们交接吧。” 士兵无奈地回去执行排长的命令，把运载难民的车队交给了大猛等人。 难民们看到护送的军队要走人，立马吓得哭爹喊娘跳脚不干了，没有士兵陪着，他们很害怕那些自称民兵的人会对他们不利。 众人扯皮了一会儿，大猛同意让几个北区的警察陪着一块去，这才安抚好那些早就被余杭的事情吓破了胆的难民。 负责护送的士兵也没吃大猛等人准备的午饭，开上车直接走人。 用那个排长的话说：“外面都这么苦了，别占人家便宜，留给老百姓吃吧。” 不少士兵都有些情绪，他们总感觉这次事情有点像当初送人去余杭一样，是市政那边把他们当兵的一块忽悠了，半道把人甩给外人，然后送得远远地丢掉。 作为这次任务的负责人，那位排长很清楚手下的兄弟在想什么。 但他没法说，没法劝，没法去解释。 当初把难民甩出去的事情干得太脏了，下层对上层的信任往往就是这样一点点崩塌的。 他无法和这些年轻的士兵解释那些阴暗的政治斗争，无法去解释市政已经无法控制偏远地区，无法摆明了说上面现在在疯狂甩包袱。 说出来了，只会让士兵们更加失望。 现在到处都有像林枫这样的人，借着自己掌握的资源快速攫取利益，借着天灾的变故不断分食正在崩溃的帝国。 有人会觉得，应该强势归拢所有物资和权力，把这些“小地主”全砍了或者收编。 可这种人杀得完吗？ 不跟他们合作，他们就会带着自己手上的资源远遁，去别的地方继续做着现在正在做的事吗，到时候本来能吃上口热饭的难民就得饿死。 东海不给他们的东西，大把地方愿意给他们，要是对这帮人强硬点，他们会立刻阳奉阴违贯彻摆烂精神，真给他们逼急眼了，这群人不是没有叛变的胆子。 收编进来了又怎样？ 自己人就一定干净一定伟大一定无私吗？这世上比林枫更多的，更麻烦的，是曹东乐和赵成安这样的自己人。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肉体可以被毁灭，私欲和贪婪却会永远在人类中流传，永不湮灭。 一群难民吃过午饭继续赶路，总算在晚上七点多到达了五马山。 车队没有去凤凰村，而是顺着公路来到防空洞大门坐落的那条隧道。 一进入隧道，难民们立刻看到了大量荷枪实弹的军士，还有不少拿着表单的人在路边等到。 当看到防空洞沉重的钢铁大门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至少这里是真的有一个防空洞，而且还有很多有武器的人，看起来应该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也没有把他们丢掉的打算。 车队停在门口，难民们好奇地打量着那些未来的同伴。 五马山的人没有太多废话，直接跟开车的工作人员确认了一下情况，随后拿着名单开始挨个点名。 叫到名字的人挨个上前，接受检查，然后才被允许通过一道小门进入防空洞。 “哇，真的有暖气！” 进去之后的人立马惊呼道。 “我靠，怎么这么多机枪，这里不会是军事基地吧？” “锤子的机枪，那是炮！” 难民们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虽然山体基地的居住条件完全比不上正常的居民楼，但它足够安全，有一种强度的美！ 这鸟地方虽然在山沟沟里，但看起来好像并不比331差，至少那些武器还是还是蛮唬人的。 陪着难民一块来的吴军好奇地凑到门边朝里打量了一下，笑呵呵地傻乐起来。 他是发自内心地高兴，五马山有这么多武器，那就说明有足够的实力保护好这些送来的居民。 如果是以前，他也许会好奇林枫以前就是长华一个看起来比较普通的住户，为什么天灾一来就迅速成了一村之长，还拥有这么多资源。 但现在他已经学会了接受末世的各种荒唐事。 现在这个世界，对于某些人来说遍地都是机遇，有能力有胆量有关系的人，随时都可能一夜间崛起。 问那么多干嘛，给人家问急眼了，人家撂挑子不干了，一千多号难民甩给谁？ 在他身后，顾振东一样在往里面打量，只是他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情。 左右看看后，他朝一旁的大猛问道：“你们村长呢？” 大猛挠了挠头：“他啊，去外地做生意去了。” “生意？”顾振东有些失望，但也更加好奇了起来，“现在这时候能做的生意可不多，他做的什么生意？” 大猛笑了笑，挤了一下眼睛后说道：“煤矿。” 顾振东愣了愣，扭头和旁边一位挎着狙击枪的同伴交换一下眼神。 见不到林枫，他俩都有些失望，决定下次再找机会确认一下林枫到底是不是那个鬼人。 第537章 和东海不一样的常河 噗噗~ 随着一个短点射，安装了消声器的步枪射出特制的亚音速子弹，发出像是红酒塞子被打开的声音，黑夜中一只正在朝这边靠近的丧尸应声倒地。 警戒的哨兵移动枪口，继续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刘涵站在一间屋子的窗台边，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扭头朝林枫说道：“大哥，常河这边的丧尸有点不对劲。” 林枫正在一边喝稀饭一边看书，听到刘涵这么说，随口问道：“哪不对劲？” “我感觉这里的丧尸好像更聪明。”刘涵想了想后又补充道，“刚刚那个丧尸，好像是一直躲在屋子里观察这边，好像是在找机会靠近一样。还有下午遇到的那一队丧尸，当时他们好像有意地尾随了一下才扑上来，东海那边的丧尸好像没这么警惕，都是直接往上扑。” 林枫放下手里的书，走到窗台边看了看周围正在守夜的手下，又往远处的黑暗中眺望了一会儿。 “常河这边有煤，人比较多，经常清剿丧尸，所以丧尸的生存空间比东海小多了，想活下来，他们自然而然地会学着提高捕猎机巧。” 林枫拍出一只烟叼在嘴里，补充道：“就跟人一样，现在能在外面活下来的人，个个都比以前更厉害更凶狠，人在进化，丧尸也在进化。” 刘涵突然想到当初去331的路上帮忙救助过一群被丧尸围困的士兵，当时那些人就是押送了一只特异化的巨大丧尸准备带回去研究。 “大哥，以后那些特别厉害的丧尸会不会越来越多？”刘涵问道。 “肯定会。”林枫笃定地点点头，“你想想，活尸那玩意儿就是觉醒者变的，人可以打破基因锁一步一步变强，丧尸也有人类的身体构造，甚至还更强。人类都可以做到的事，丧尸为什么不行？” 刘涵心里一个咯噔，“那以后会不会出现拥有超能力的丧尸啊，比如像老庞那样可以控制火焰。” 林枫没有回答，只是耸了耸肩坐回桌边继续吃饭。 控制火焰算个屁，林枫上辈子见过能顶着几台喷火器和枪械扫射把人撕成两半的活尸。 人类直到五年后都没能弄明白基因里到底还有什么离谱玩意儿，他只知道人类在不断适应环境努力变强，丧尸一样在不断进化。 换个角度来看，他们的进化其实更成功，因为丧尸的身体构造比人类更加适合在这种严苛环境下存活。 换言之，他们很可能在某种程度上比还“活着”的人类更早迈出了最为重要的一步。 林枫曾经听说过一个极为疯狂的构想，在所有人都在努力研究基因的时候，有一个科学家疯狂地训练着丧尸。 和传统故事里控制丧尸大军为自己服务的老套想法不一样，他并不想利用丧尸，他是想尝试能不能让他们拥有智慧。 他的想法非常疯狂，他觉得如果丧尸能获得智慧的话，那可不可以主动把人转化成丧尸，通过一些技术手段让人保留智慧、记忆、情感以及认知。 这样人类就可以拥有更加强壮的身体，更强的消化系统，更坚韧的生命力，无数人将因此受益，得到在末世中以少量资源就能存活的机会。 别人在琢磨着创造出让人变成觉醒者的方法的时候，这家伙却在想着把人变成丧尸，听说这个鸟人的实验室最后被一群极端主义一把火烧了，人都差点被烧死。 人类想成为超人，却无法接受自己成为一个面目可憎的“僵尸”。 “加派一班夜哨，盯紧点，明天到了矿区就安全了。” 林枫交代了一句，洗洗涮涮钻进了睡袋。 荒废的村庄和民居什么都没有，在外面过夜很不容易，也很危险。 生火取暖、吃饭洗漱，以及守夜等等都是很麻烦的事，要不是林枫有个亚空间能携带大量物品，出个门那就是活受罪。 这一夜不算安生，不时有丧尸在附近游荡，搞得在五马山过惯了安生日子的众人有些非常不适应。 和值夜哨兵一样心烦意乱的，还有另外一帮人。 常河市大沙镇。 矿区内灯火大亮，即使已经入夜，机器依旧孜孜不倦地开动着。 一个又一个神情疲惫满脸漆黑的矿工走出矿道，等在外面准备换班的工人立马提着装备一拥而上。 整整干了八个小时的工人顾不上休息，结伴来到食堂打饭。 说是食堂，其实就是一片用来吃饭的地方，没有座位，打好饭就席地而坐或是蹲着。 饭菜不咋样，米甚至都有点夹生，菜里就两块不知道冻了多久切出来随便炒炒的大肥肉，不过油盐倒是很足，还有些脱水蔬菜和维生素片补充身体所需要的营养物质。 下矿是很辛苦的工作，所以这里的伙食还算不错。 什么叫不错呢，只要能吃饱，能长力气，饭盒里就算是坨那个啥，那都是好东西！ 比起外面想下矿挣物资都抢不到机会的人来说，能进来挖煤那都是三世修来的福气，那是要走关系的！ 整个矿区三班倒，日夜不停，全力运转疯狂开采，颇有一种不把矿藏榨干绝不罢手的气势。 靠着这里的矿产，大沙镇的人算是有了活下去的依仗。 依靠出售这些矿产，他们能换回来勉强糊口的食物，甚至还能用上每天三小时供应的电力，以及能保证他们不被冻死的暖气。 不过很多人都觉得，挖出来那么多煤，不应该只换回来这么一点东西才对。 哼，肯定是矿老板在剥削他们，一定是！ 第538章 大沙镇 “陈总，再帮我们想想办法吧，只要能把合同续上，一切都可以谈。” 大沙镇边缘地带某处戒备森严的别墅里，蔡峰握着卫星电话努力联络着自己的关系网。 几通电话打完，蔡峰眉宇间逐渐浮现怒意。 最后一通电话半天都没接上，鬼知道是对面没信号还是这边没信号，操他妈的末世。 蔡峰丢下电话，心烦意乱地点上一支烟。 坐在一旁沙发上的弟弟蔡明问道：“上面还是不肯帮我们把承包合同拿回来吗？” 蔡峰摇了摇头：“狗日的东海人要抢煤矿，常河本地的那些虾兵蟹将也拿了好处，个个都不做声，他吗个逼，直辖市有什么吊的，还不是我们挖煤养活他们！” 蔡家两兄弟都是常河本地人，是那传说中进了ktv直接能把小妹包圆的煤老板，早年就把大沙的煤矿业给包下来了，赚得盆满钵满。 煤矿从来都是暴利行业，加上没有太高的技术门槛，不知道多少地方势力想插一手。 蔡家两兄弟能在大沙镇盘亘多年，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黑白两道都有深厚的背景。 越有关系越赚钱，越赚钱，就越有关系，蔡峰两兄弟经过多年发展，放在整个常河都是排的上号的企业家。 以前挖煤是赚大钱，现在挖煤就是抢钱，没办法，能源太重要了。 钞票已经没用了，现在各地交易物资，很多时候都是用粮食和能源来结算，黑不溜秋的煤炭现在跟黄金一样，煤矿就是金矿。 雪灾之后，明里暗里盯着大沙镇的眼睛多了不知道多少，蔡峰心里也着急，但又没什么好办法。 他们的承包合同还有几天就要到期了，几个月前蔡峰就在努力打点想要续约，常河的地方政府面对蔡峰的续约要求却一直都是在打马虎眼。 那个时候起，蔡峰就知道要么是上面有些人想把大沙镇的煤矿拿回去，交给自己的心腹来开采。 要么就是常河的市政在待价而沽，想要蔡家让出更大的利益。 放以前，蔡峰早就骂娘了，一定要找点关系叫那些贪得无厌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但现在情况特殊，他也没办法了，只能不停地打点关系，想要在煤矿落到别人手里之前把合同续上。 可惜俏媚眼做给了瞎子看，前几天已经有人给他透了风，大沙镇煤矿的开采权已经被东海市政拿走了，煤矿将会交给一个东海的地方企业来管理，由他们来承接开采任务。 说的怪好听，文件弯弯绕一大堆，实际上蔡峰用屁股想都能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猫腻的。 但他也没法去告状，因为现在能拿下煤矿采煤的私人势力，就没有一个是没有猫腻的！ 蔡明从沙发上坐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凶光：“要不查一下对面什么来路，我带人去半路做掉他们。反正东海过来一路上要么是荒山野岭要么就是遍地丧尸，消失几个人很容易。” 蔡峰摇了摇头：“这次是东海在跟我们伸手，砍一只手还有下一只，杀几个马仔不顶用，他们不缺做事的人，必须得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才行。” “那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把矿给他们吧？” 蔡峰叼着烟想了一会儿，眯着眼睛说道：“无利不起早，这帮人说是承接开采任务，给东海市政代工，但肯定是要私下截留煤炭的，不然根本喂不饱他们身后的人，我们可以从这上面下手，好好收拾一下他们。” …… “常河人干什么吃的，这路被堵得死死的也不来处理一下。” 郊外，骑在雪地车上的刘涵冲下公路，嘴里不停地骂着娘。 近三百人的车队进到一片荒废的民居休息，顺便吃午饭。 林枫摘了头盔，笑呵呵地说道：“把堵路的车清了，那不是方便南方的人过去蹭饭？” 刘涵一听顿时明白了。 交通都瘫了，费劲巴拉把路面收拾好，南方人涌进有资源的北方城市只会更方便。 好多地方不但不去维护路面，还有意地把路堵上，就是不想让人太容易过去。 简单收拾了一下，众人在民房里生火做饭，王强走到林枫身边坐下，开口道：“大哥，大沙镇的人应该不会甘心直接把煤矿让给我们的吧？” “那当然，那可是座宝山，煤彻底挖空之前，比咱们五马山还招人馋。”林枫笑着取出一份大沙镇的地图摊开，看了两眼后说道：“大沙镇现在有差不多三万人，把持大沙镇的是一对兄弟，哥哥叫蔡峰，弟弟叫蔡明，现在他们手底下应该有快两千个矿工，还有其他靠着煤矿吃饭的人，算上家属，最少有六七千人要靠他们采煤过日子，这些人肯定不愿意让我们拿走煤矿的。而且蔡家在本地影响力很强，如果要跟我们作对，大沙镇的居民可能也会跟着他干我们，得做好准备。” “人不少啊，只怕有点难搞。”王强想了一下后问道：“他们有多少武器？” “大沙镇明面上只有一支民兵，七八十个人的装备，都是上个世纪的破烂，但是蔡家应该不止这么点武器，很可能私下搞了一批武装。毕竟有煤在手上，他在常河有很强的人脉关系能弄到一些违禁品。” 王强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咱们不是拿到两个矿吗，还有一个也在附近，为什么不先去把那里拿下来？” 林枫目光在地图上移动，落在一片丘陵地带：“那个矿在一个叫坎子山的地方，不是什么富矿，也只有些破铜烂铁，那里的矿主也没什么本钱又是个墙头草，倒是可以利用一下。毕竟咱们没干过矿工，很多事情不太懂，加上我们又不是常河人，本地的人可能会看我们不顺眼，我想等拿下大沙镇之后，跟坎子山那边谈谈，让他们来给我干活，这样省得我们自己去培养矿工了。” 一旁的刘涵听了这话，笑呵呵地说道：“都这种时候了，还能这样玩，给承包商当承包商，怪好笑的。” 王强也是笑笑，道：“这世上很多生意都是这么做的，有关系的拿项目，转出去给没关系的人来干，一级转一级，一千万变二十万。” 第539章 围城 五马山到大沙镇直线距离就420公里，照理说雪地车快一点一天就能到，慢点也就两天。 但这一路上不时要穿山越岭，加上常河这鬼地方不知道为什么，野外老是能撞见丧尸，林枫等人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绕路，加上侦查和休息，走走停停花了三天时间才抵达。 这还是林枫自己携带了油品补给，不需要绕路去路上找居民的聚居地补给，不然还得再耽误一两天。 就这都花了两天，那些没有雪地车和物资补给的人想出一趟门有多困难可想而知。 如果靠徒步，只怕还没走多久就得找地方停下来生火休息，一旦进入郊外，如果没有找到房子和柴火，那小命基本就交代了。 现在别说跨城市转移，只要没有能通车的公路，哪怕是跨村庄移动那都是难如登天。 这还只是交通不便，还没考虑路上的丧尸和各种危险。 林枫在路上看到一些做的非常隐蔽的陷阱，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民居里有人活动的痕迹，但却看不见烟火和人影。 这很可能是有人躲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做埋伏，想伏击路上的人抢劫。 可惜林枫就是个末世版懂王，很多气氛不对的村庄或者房子他一看就知道可能有鬼，直接带着人绕道。 这纯粹是一种出于经验和直觉的判断，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路上偶尔看到有烟火的村子，林枫宁愿在野外扎营也不会贸然进去借宿。 荒山野岭的，没有警察和士兵的地方基本都没了秩序，万一村子里的人半夜跑过来打你黑枪，你他妈下到阴曹地府都不知道告谁的状。 永远不要在末世里对人性盲目乐观，这是林枫曾经用血换回来的教训。 “大哥，看见烟了，到地方了。” 耳麦里传来前方侦查兵的汇报，林枫骑着雪地车又驶了一段，立马看到了前方几道正在往天空飘散的黑烟。 翻过一座小山头，很快众人就看到前方的平原上出现了一个形状歪七扭八的“小圈”。 那是被围墙包裹起来的一处镇子。 镇子依山而建，靠近北面落满白雪的山头上有一大片黑，还隐约能看到人影和一些停在空地上的渣土车，那是被清理掉了积雪的矿区。 略微放慢速度，林枫将车停在山头，拿出望远镜观察起来。 那些围墙看起来像是冰雪铸成，外立面都是透明的冰块和白色积雪。 围墙修得不算高，估计也就三米左右，但是却将整个大沙镇都围了起来，只在南面的公路上和北面通向矿山的路上留了两个口子。 那围墙上每个几十米就有一个凸起的平台，加盖了顶棚，像是岗哨，又像是古代城墙的箭塔。上面有穿着军大衣、端着枪的男人站在那里来回监视。 此时的大沙镇看起来，就像是座被城墙包围的要塞，加上那冲天而起的黑烟和偶尔喷出的白色蒸汽水雾，颇有种后现代朋克感。 林枫来之前大概了解过大沙镇的情况，这些城墙是在雪灾之后为了应对丧尸的袭击而修建的。 修这玩意儿可不容易，零下四五十度户外作业，人很难抗住。 别说人了，水泥都拌不开。 不过老百姓的智慧是无限的，大沙镇的人先是顶着严寒挖开土地打上简单的地桩，然后用两层钢架或者木板做出一个简单的框架，再往里面一点点倒水。 户外这种温度，水结冰很快，等框架里的空间被填满，城墙就算是好了，虽然比不上混凝土，但是也不差，泥头车来了都未必创得开。 后续想要拓宽或者加高也很简单，继续加水就行了，这玩意儿就是个冰墙。 这些城墙还有别的作用，那就是隔绝内外的人流，有了城墙，外人就没那么多容易混进去了。 大沙镇不算大，人口流失很严重，要不是没有矿，早就荒了，可惜也正是因为有矿，搞得污染很严重，很多人不愿意在这待。 现在这里倒是成了香饽饽，很多人想来都没有门路。 “走，过去。” 林枫重新启动车子，带着众人一块来到“城门口”。 城门口倒是混凝土浇筑出来的，上面守门的是民兵，他们看到突然有一支车队靠近，都在好奇地打量着林枫等人。 众人来到门口停下，立刻有几个汉子从门口的小门走出来，领头的人打量了他们几眼，朝他们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啊？” 林枫摘了头盔，回道：“我是东海市的凤凰矿业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林枫，来大沙接手这里的煤矿，请打开门让我们进去。” 一旁的刘涵努力憋笑，采矿毕竟是要打合同的，那总要有个主体吧，曹东乐就随便瞎搞了一个公司报上去。 这个鬼名字听着就他妈有点搞笑。 看门的小队长听到林枫的自我介绍后微微一笑，和同伴交换一个眼神后笑着道：“我没听说过什么鸟凤凰矿业，我也没接到你们要来的通知。” “你可以问问你们镇长，他应该接到通知了。”林枫道。 小队长摇了摇头：“咱们这如果有人要来，上面都会提前通知，没告诉我，那说明镇长也没收到消息。” “你不如先去问问他。”林枫再次说道。 小队长想了想后说道：“好吧，我去问问，你们先等着。” 说罢，他带着人走回门里，顺手把小门给关上了。 刘涵仰头看了看上方那群端着枪打量着自己众人的民兵，走到林枫身边小声道：“大哥，这帮人要是朝我们开枪，我们不是立马被打成马蜂窝？” 林枫瞥了一眼墙上的众人，笑着道：“这里的民兵虽然已经被蔡峰暗中控制了，但是吃的还是皇粮，没有蔡峰和镇长一起下令是不会动手的，他们都是聪明人，我借他们十个胆也不敢明着对我们动手，操心这个还不如操心一下那个小队长要是半天不回来我们该怎么办。” 刘涵不喜欢这种被人居高临下看着的感觉，拉开大衣直接把腋下的冲锋枪直接端在手上，咔得一声上了膛，和城门上的人对视着。 上面的人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彪，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片刻后上面的人似乎是不甘示弱一般也把手里的也枪上了膛。 第540章 下马威(上) 在门口等了快二十分钟还没见人出来后，刘涵觉得情况真的被林枫说中了。 林枫冲他扬扬手，他心领神会，朝上方的民兵问道：“什么时候能开门？” “我们得先确认你们的身份，等着吧。”民兵回道。 “你们镇长呢，怎么还不来？” “我们队长已经去找他了，急什么？” 刘涵也懒得再跟他们废话，转头朝林枫问道：“大哥，他们要是一直不开门怎么办？” 林枫来之前就料到进镇可能会有阻碍，现在大沙镇的人很可能是想拦着他们不让进去。 有墙就是麻烦，没法直接进去，林枫等人还不方便直接跟里面的人动手，不然道理上站不住脚。 林枫笑着朝城门上的民兵问道：“是不是不让你们镇长来确认我们的身份，就没法开门？” “对。” “那你们镇长三天内能出现吗？” 民兵见他这么问，自然也是知道他品出来味了，笑着回道：“我哪知道啊，镇长的行踪又不跟我汇报，不过应该要不了那么久，你们再等会儿吧。” 这大冷天让人关在门外等着，还得仰头看人，五马山的众人心里已经开始有些窝火了。 那个狗屁镇长要是一整天不来，他们岂不是要在这等上一整天。 同来的大猛凑上来朝林枫小声说道：“大哥，要不要我带人从边上翻进去开门？” 林枫摇了摇头，“强行进去搞不好会打起来，最好不要这么快就跟大沙镇的居民起冲突，我们是来拿矿的，不是来打架的。” 他往周围看了看，随后冲身后众人招了招手：“扎营。” “大哥，在这扎营吗？” “对，就这，给我围着门口扎营，直接生火取暖，靠着墙生。” 大猛瞅了一眼围墙，道：“会不会把他们的墙给烤化了啊？” 说完之后他愣了一下，随即和众人对视一下，各自嘿嘿一笑后开始从雪地车上卸装备。 三百人往门口一杵，锅碗瓢盆乱七八糟地翻了出来。 城门上的民兵一看这帮吊人居然一副要扎营堵门的架势，都笑出了声。 “这帮傻逼还想堵门。” “咱们十天半个月都不出去一回，看谁耗得过谁。” “他们压根就没带多少补给，估计最多三两天就得冻死，不管他们，耗着吧。” “是啊，咱们真要出去，走北门也行啊。” “傻逼东海佬，还想来抢我们的煤，赶紧滚吧。” 民兵们正说说笑笑间，就看到底下的人弄出了一个大帐篷，直接靠着边上的冰墙就开始搭了起来。 “草，他们靠这么近干嘛？” “管他呢，让他们慢慢折腾吧。” 当他们看到底下众人居然开始挨着围墙架起炉子生火的时候，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靠，这不会把墙融出个洞来吧？” “妈的，这帮狗比故意恶心人呢。” “赶紧拦着他们。” 一个民兵打开小门跑出来，走到林枫的帐篷门口，撩起帘子立马就看到刘涵居然蹲在那里笑眯眯地拿着个喷枪在烧冰墙，此时墙上已经被融出了一个电饭煲大小的坑洞。 而林枫则和几个同伴坐在一旁的小炉子边架锅煮水，手里还在切着肉，看起来是准备烫火锅。 这损种，原来还嫌只靠帐篷里的温度融冰不够快，搭帐篷是为了偷偷拿喷枪烧墙。 民兵一看就急眼了，大骂道：“住手，不许破坏城墙！” 刘涵扭头一看，笑着朝他们招招手：“进来吃水煮肉片呀。” 民兵一看他这贱样，气得鼻孔冒烟，直接走入帐篷，伸手就要去夺他手里的喷枪。 手刚伸出去，就看到刘涵脸上的笑容光速收拢。 他关了喷枪任由民兵拿走，随后直接拽出腋下的冲锋枪上膛指着他怒喝道：“草你吗，抢老子东西是吧？给老子跪下！” 民兵没想到他翻脸这么快，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帐篷里其余几人全部撩开大衣拔出了枪指着自己。 “来人！”刘涵朝着外面大喊道，“有人抢我东西！” 呼啦一声，又是七八个持枪大汉走进来，直接把民兵给围了。 民兵握着手里的枪，一时间进退不得。 他死死看着刘涵，骂道：“小瘪三，是你在烧墙，老子缴了你的喷枪，怎么就成了抢了？” “我烧墙？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刘涵直接走过去，枪口顶在对方脑袋上。 对方也瞪着眼将枪指着刘涵的胸口。 刘涵冷笑着用力顶了一下枪口，压着对方脑袋后退：“开枪啊，老子要是死了，老子的兄弟让你全家赔命，老的小的公的母的一个都别想跑。” 民兵被他逼退一步，后背又被两支枪口堵住。 刘涵那股子臭不要脸又混不吝的气势把他吓住，一时间他还真不敢乱来，敢开枪的话，他立马会被打成马蜂窝。 他往后看了一眼，发现而门口也被人堵住。 就这么一晃神，边上的人已经按住他的手腕，斜刺里一记老拳砸在了他的眼窝上，眼睛一黑摔在地上，等反应过来时，枪已经被人夺了。 “你们干什么，破坏城墙袭击民兵队，还抢枪，不想活了？”他怒声大骂道。 此时城头上的人也听到了帐篷里的动静，赶紧跑出来查看情况。 帐篷外的人把门一堵，硬是不让他们进来。 刘涵抬手又是一拳捣在那民兵的肚子上，打得他身子一抽之后，伸手揪着他的头发，恶狠狠地说道：“你妈了隔壁的，我在这陪我大哥吃着火锅唱着歌，你他妈不开眼进来搅我大哥雅兴就算了，还他妈抢我的烟摸我兄弟的女人，你既然是大沙镇民兵队的人，那就必须得让大沙镇的镇长出来给我们个说法了。” 民兵被他这明目张胆扣屎盆子的行为气得肝颤，骂骂咧咧地说道：“你狗日的血口喷人，老子什么时候抢了你烟了？” 刘涵摸了摸口袋，翻出半包红塔山拍到民兵手里：“这不是吗？草拟吗，给老子讲点文明，再他妈跟我说脏话我打烂你的嘴！” 民兵直接被气笑了，骂骂咧咧地说道：“那女人呢，这屋里就没娘们！” 王强走出帐篷，拉进来一个最少得有三十多岁的微胖大姐，朝她问道：“梅姐，这孙子刚刚是不是摸你屁股了？” 梅姐愣了一下后看向林枫，林枫笑着点点头。 梅姐当即哭爹喊娘起来：“流氓啊，不要脸啊，摸我屁股啊！” 第541章 下马威(中) 蔡家大宅。 镇长冯小贵随手接过蔡峰递来的烟，磕巴磕巴两下烟头随后点上，有些无奈地说道：“小蔡啊，我最多帮你晾他个一天半天的，那个什么林枫估计马上就要联系上面的人给我打电话了，你别让我难做。” 蔡峰笑着道：“能拖多久拖多久，先让他们知道知道大沙镇是谁的地盘。” 冯小贵吸了口烟，斟酌了一下后说道：“咱们也合作这么多年，大家都挺好，我也不想让东海人把煤矿拿走，但是你要是拿不回来开采权，我也不能明着帮你跟他们对着干。我建议你还是多想想别的办法，光给人下马威没用，得有能定江山的杀招才行。” “你放心吧，我已经计划好了，我们采不成，那也不他们采，反正矿就在家门口，最后他们没辙了只能还给我们。” 矿里挖出来的煤，镇上也能分一杯羹，当地居民也能受惠，要是煤矿给了外人，那大沙镇的利益肯定要受损，他作为镇长是不希望煤矿被外人占据的。 冯小贵见蔡峰这么有信心，点了点头后话锋一转，随口说道：“对了，上次跟你说的增加工人待遇那个事，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 蔡峰心里暗骂一句，表面上依旧笑嘻嘻：“嗯，我跟我弟商量了，下个月开始会延长工人的休息时间，伙食也会进一步改善。对了，还有这个……” 他伸手拉开桌边抽屉，拿出一枚钥匙递到冯小贵面前：“我弟弟说冯镇长最近辛苦了，特地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冯小贵看了看那枚钥匙，笑问道：“什么东西啊？” 蔡峰将钥匙塞到他手里，挤了挤眼睛后笑着道：“后街16号，房子里的东西和人都是给你准备的，千万不要推辞。” 冯小贵眼咕噜转转，将钥匙放进口袋：“那就却之不恭了。” 蔡峰笑笑，心里却是一阵无语。 放以前，冯小贵这种级别的人给他敬酒都是得排后面。 可惜此一时彼一时啊，县官不如现管，大沙镇镇长虽然没啥分量，但至少有层皮在那套着，好多事需要他配合，自己这时候不能把他也得罪了。 前面说的什么增加工人待遇，蔡峰本来是不想答应的，可现在必须得卖个面子了，还得再添一份礼物拉拢冯小贵。 不然把冯小贵弄不高兴了，不帮忙对付东海来的人，他还得吃亏。 这个时候，他需要大沙镇镇政府行政方面的力量。 他要利用本地的各种势力，在各个环节都卡死这帮外地佬。 今天堵门不让东海人进来，只是个开头，后面还有一堆冷刀子等着他们。 蔡峰现在已经放弃了直接拿回开采权的打算，准备曲线救国。 要讲道理的话，这里是常河，是大沙，是他的大本营，外来的人玩不过他。 不讲道理的话，他更开心了，镇上有民兵有警察，他还有一批养在矿上的打手，加上快两千号矿工，以及镇上随时能拉来的帮手，他很希望东海人犯蠢，主动来硬碰硬。 到时候把东海人弄死，再告他们一个袭警杀人，官司打到上面去都是大沙人占理，那不就能重新商量煤矿承包给谁了吗？ 冯小贵乐颠颠地抽着烟，正琢磨着一会儿就去看看蔡家兄弟的礼物，自己的属下突然从门外急匆匆地跑进来：“镇长，不好了，那个林枫把咱们的人打了。” 冯小贵眉头一皱，骂道：“东海人都是愣种吗，居然直接跟民兵动手，真是有病！” 蔡峰一听顿时乐了，立马站起来说道：“什么东海人，明明都是一群不明身份的匪徒，镇长，赶紧让民兵队集合，把他们剿了！” 他打死没想到这个林枫居然脾气这么爆，被人晾在门口这么一会儿就直接动手。 正愁没借口给他上眼药呢，自己就给机会了，这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冯小贵摇摇头：“你这说得也太扯了，东海人要来的消息早传达给我了，真把他们弄了，我们报告都没法写，可不敢动枪啊，让李所带人去，借着这个机会给他们教训就算了。” 蔡峰有些失望，不过他也理解冯小贵的难处，这理由摆明了糊弄鬼，确实不太合适。 …… 镇派出所，正端着茶杯看电视的李所长接到消息，不情不愿地挪挪屁股站起来，带队前往事发地点南门。 就国内这种治安情况，以前镇上处理的案子都是调解邻里矛盾，或者抓小偷小摸的，以及喝多了打架的酒鬼。 命案大案那是几年都见不到一桩影子，所以镇派出所基本都是一种“养老”的状态，很闲，没啥大事。 雪灾来了后反倒是给李所长上了上强度，猛猛地军训一波，不过依旧是在抓小偷小摸。 毕竟大沙镇靠着有煤矿，大家还不至于饿死，所以没有外面那么多罪犯。 来到南门口，李所长在七八个警察和几十号民兵的拱卫下走上“城门楼子”，往底下看了看后，接过手下递来的大喇叭，朝底下喊道：“我是大沙镇派出所所长李响，底下的人听着，立刻释放人质。” 刘涵走出帐篷，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了看他，随后说道：“来得正好，下来，给我们主持公道！” 李响看他是个毛头小子，说话语气却老气横秋，心里怪不爽的，加上确实不愿意下去，于是继续喊道：“少废话，立马释放人质！” 刘涵撇撇嘴，直接钻回了帐篷里。 李响见他这么不给面子，顿时不高兴了，怒喝道：“立刻释放人质，否则我们将采取武力！” 底下两三百号来自五马山的人看笑话一般看着他，谁都没说话。 蔡峰希望东海人动手，林枫也希望大沙人动手。 但大家心里都明白，谁也不想直接在明面上动手，双方都是有背景的人，搂了火就没道理了。 真要杀人，那也得是黑灯瞎火悄咪咪地干。 第542章 下马威(下) “这些东海人搞什么飞机！” 李响站在城门楼子上无奈地骂了一句，带着人下到小门走了出去。 人总得要回来的，不能这样僵持下去。 “警察办案，闪开！” 一行人粗暴地挤开挡路的东海人，来到帐篷面前。 撩开帘子一看，先前那个民兵已经被五花大绑按在地上，脸上还有几块淤青。 李响一看，心头无名火起：“把人放开！” 坐在炉子边拿筷子挑肉涮火锅的林枫看都懒得看他一眼，随口说道：“你是镇长吗？” 李响反问道：“你是林枫？” 林枫笑了笑，转过头来看了看他：“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还不给我开门啊？” 李响一噎，选择跳过这个话题，走过去就要解那个民兵身上的绳子。 王强站起来伸手一挡，仰着脖子说道：“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赶紧放人！” 外面的警察和民兵想往帐篷里进，直接被刘涵带人挡住。 王强打开李响的手，说道：“这孙子进来抢东西，还调戏我们的女人，得给我们个说法。” 被绑着的民兵立刻说道：“他们胡说，是他们在烧墙，我进来阻止他们，他们就诬陷……” 嘭~ 王强猛地一拳砸在他的嘴上，一颗带血的大牙直接飞了出来。 见这帮人竟敢当面行凶，李响气得一时间脑子都没反应过来。 他一按腰间的手枪，怒声喝道：“住手！你们竟敢当着我的面殴打民兵，再不把人放了，我就把你们都抓起来！” “民兵？”王强挑了挑眉，“你说是就是吗？叫你们镇长出来，我要跟他核实这个家伙的身份。” 说着，他一脚踩在那个民兵的肩膀上，同时撩开大衣也按着腰间的手枪：“要我说，他可不像什么民兵，明明就是个不知道哪来的流氓，你们要是弄不明白， 我们就自己讨回公道。” 李响直接被气笑，一时间都有些不想说话了。 这帮人摆明了睁着眼说瞎话。 什么核实身份，狗屁！就是故意报民兵把他们挡在外面的仇。 你要核实我的身份，那我也要核实你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李响冷着脸退后两步，朝外面吼道：“抄家伙，给我把这群不法分子都控制住！” 帐篷外的三十几号民兵还有七八个警察，立刻亮出了枪逼视着周围众人。 倒在地上没了一颗门牙的那位民兵心中暗暗叫苦，想阻止李响都来不及。 白遭一回罪，他算是看明白了，这群东海人就是彻头彻尾的恶棍，而且手里还有不少家伙，个个都藏在大衣底下装孙子。 林枫挑了一筷子肉送进嘴里，笑吟吟地看着李响。 李响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正欲说话，林枫就朝刘涵挥了挥手。 刘涵二话不说直接往李响身前一个警察的枪口上杵：“哟，李所长好大的威风啊！敢亮家伙，那我倒要看看你有没胆子开枪。” 那个警察打死没想到这小年轻这么彪，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退后！” 嘴上在吼，自己却先退了。 刘涵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狰狞，他扯开大衣露出腰间的武装带，上面挂着子弹、手雷、匕首等乱七八糟的东西，腋下还有一条被弹力带绑着的冲锋枪。 “开枪啊，老子孤家寡人一个，先走一步等你们，一会儿我兄弟就送你们来陪我！” 那名警察也急了，直接个手里的手枪上膛，怒吼道：“少他妈在这咋咋呼呼，给老子退后！” 刘涵一弯腰，脑袋直接杵在枪口上用力一顶：“来，开枪，老子死了，你们全家赔命！” 那警察被他逼的再退一步直接来到了帐篷边缘，一时间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李响在心里把东海人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有家有业的人最怕的就是这种滚刀肉，根本不和你讲道理，就奔着往死了干。 但他也看出来这帮东海人只怕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就这小子腰上那几颗雷都不是一般人弄得到的。 有雷，那枪一定不会少。 这孙子的枪还故意锯了握把藏在腋下拿衣服挡着，一看就是没少干杀人放火的事。 现在有枪的人恨不得把牛逼两字写在脸上，这帮人倒是藏得严严实实的，往往只有真正的悍匪才会这么干。 李响快速衡量了一下，真打起来的话，搞不好谁都讨不到便宜，反正自己是已经在这里，一旦搂火了自己肯定也得被弄死。 该死就该死在刘涵这种滚刀肉不跟你讲道理，就拿脑袋去堵枪口，现在大沙镇的人又不敢开枪，算是彻底下不来台了。 他忍着怒意转头看向林枫：“你们什么意思？” 林枫放下筷子，慢悠悠地摸出烟点上：“李所长，我倒想问问你啥意思。我们大老远从东海跑过来准备接手矿山，你们倒好，把我们关在外面。现在有人来欺负我们，抢东西又调戏女人，你进来二话不说就要我们放走犯罪分子，怎么，你这所长是找犯罪分子领工资的吗？” 李响知道林枫是拿话在点自己，双方都知道对方什么想法，只是都没去戳破。 林枫不想被人晾着，更不愿意受气，所以故意抓了个倒霉的民兵泻火，想把大沙镇的镇长引出来调停。 只要镇长来了，东海人的身份就能得到“确认”，民兵就没理由拦他们了。 李响也不是什么脾气上来了谁也拦不住的毛头小伙，见事已至此，便懒得再跟这群东海人顶牛。 他朝着手下挥了挥手，道：“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先把枪放下，讲清楚再说。” 警察和民兵收了枪，刘涵冷哼一声退到一边。 李响仰了仰头，朝林枫说道：“给我看看身份证。” 林枫笑着道：“没带那玩意儿。” “报个号码，我去查一下。” 林枫报上号码，李响让人记下了，随后直接走人，说是去查一下系统。 几分钟后李响重新从城门口走出来，朝林枫说道：“确认了，没啥问题，你们一会儿就可以进镇。还有啊，这哥们真是我们的民兵，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林枫笑笑，心里暗道一声你这老忽悠。 还查系统，查个鸡儿，只怕是在门里抽了根烟就回来了，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呢。 他也懒得点破，直接朝刘涵挥了挥手，刘涵走过去拉起那个被绑着的民兵，一边帮他解绳子一边说道：“今天看在李所长的份上放你走，下回再乱摸别人的娘们，可就没这么容易让你混过去了。” 刘涵解了他的绳子，伸手往他怀里一掏，把自己先前塞的那包烟拿了回来，顺手还把民兵自己的烟和火也拿走了。 民兵差点气晕过去，李响给了他一个颜色，他只好强忍着怒气不说话。 还指望这群东海人还他公道吗？ 怎么可能，自认倒霉吧。 第543章 筑墙税 刚搭好拿来做样子的几个帐篷被快速拆掉，林枫等人收拾收拾准备进镇。 王强拍了拍刘涵的肩膀：“下回这种事儿让手底下的人去干，要是碰到对面是个愣种，搞不好真开枪了。” 刘涵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道：“反正我满手烂疮烂命一条，他敢开枪，我就变成丧尸把他全家杀光。” 王强被这小子搞得有些无语，无奈地摇了摇头。 刘涵这小子家人全没了，当初林枫刚遇到他的时候，他的女朋友还让人糟蹋完弄死了，林枫给了他一把枪就立马释放了凶性，杀起人来眼都不带眨。 也许正是这种悲惨的遭遇和了无牵挂的身份，以及足够年轻血够热，才会不惜命。 要说他愣吧，他又有脑子，说他有脑子吧，又不把命当命，在林枫面前就老老实实当臭弟弟，出了门立马又变成一个无耻的滚刀肉。 不过乱世里，敢玩命的往往都更容易做成大事，可惜这种人死得也快。 王强逐渐理解为什么五马山有那么多人，林枫却偏偏最喜欢刘涵这个愣头青。 这是把极好的刀子，耐心打磨一下，砍起人来只怕连血都不会沾。 刀子就不该惜命，要忠诚到盲目服从的地步，要能做到主人说什么就立马去做什么，就算是去送死也不能回头。 林枫带着人刚准备穿过刚打开的大门进入镇子，那位民兵小队长突然伸手一挡，指着门后一块告示牌说道：“进镇先交筑墙税。” 林枫看了看那块牌子，上面写着大沙镇建造城墙的大概经过，歌颂了一下参与筑墙工作的镇民，然后在下面写着一些规矩，其中就有外人进镇要交筑墙税这一条。 “多少？” “一个人头二十斤大米，每辆小车十升燃油，也可以拿别的东西来抵。” 林枫看了看那块崭新崭新的告示牌，笑着问道：“昨天刚挂的吧？” 小队长摊了摊手：“一直都有的规矩，可不是故意针对你们哦，你不信可以去打听。” 这规矩确实自围墙建好之后就有了，不过牌子倒确实是新挂的，为了增强说服力。 刘涵嗤笑道：“二十斤米，十升油，你咋不去抢？” 小队长有些不高兴了：“怎么说话呢，我们辛辛苦苦建造城墙守护一方，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们外人来了白捡便宜，交点税都不愿意吗？” “建国这么多年，我就没听说过什么狗屁筑墙税，我看你们就是趁机吃拿卡要。” 小队长撇撇嘴，仰着脖子一脸高傲地说道：“这是常河，是讲道理的地方，不是东海，别拿你们东海人臭不要脸的想法来揣摩我们！做生意有城建税，上高速有养路费，这城墙我们自己出工出力，你不能一来就白享受好处，又一分钱都不想花吧？” 刘涵白眼一翻，朝林枫说道：“大哥，他们拿我们当猪杀。” 林枫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给了王强一个眼色。 王强心领神会，回到车边取出一个袋子走回来，直接拉着那个小队长往边上走，小队长冷笑一下但也没见拒绝，和他走到一边。 王强和他说了两句话，把那袋子递过去，小队长看了一眼后一把将东西丢在地上，怒斥道：“这什么？搞贿赂是吧，你们东海人难道都这么下作吗？滚蛋，老子这里没有后门可以走！” 那袋子里赫然是两条香烟和几根金条。 王强脸色冷了下来，也不多说什么，捡起东西就走了回来。 “大哥，看来这里的民兵是铁了心要跟着蔡峰干我们。” 林枫点点头，随口道：“那就这样吧，顺着他们的意，先交税进去拿到煤矿再说。” 王强回到车队里，让人翻出携带的补给，费劲巴拉才凑出差不多的数目，又补上了一堆香烟交给了民兵。 林枫带队出门都是轻装从简，大件都放在亚空间，车上的补给只是掩人耳目的，所以一时间能拿出来的东西还真不多。 小队长看到他们交个开门费都一副要把老底掏空的架势，心中冷笑不已。 就带这点家当也敢来大沙，一群傻帽。 进城扒你一遍，住宿扒你一遍，乱七八糟再扒拉几下，还没进矿山，这群东海人就得断粮。 大沙镇对外人本来就是拼命盘剥，谁叫这是他们的地盘呢，现在东海人来了，那自然是狠上加狠。 小队长此时已经盯上了林枫等人的雪地车，这可是好东西啊，回头找个机会扣下来。 交了开门费，林枫正要带人进去，小队长又是伸手一拦，鼻孔朝天地说道：“武器不能带进镇子，先交给我们保管。” 看他那副趾高气昂的态度，只怕是带点私人恩怨，谁叫东海人刚揍了他的手下一顿呢。 “还想要我们的枪，去你妈的吧。”刘涵直接破口大骂。 小队长欣赏了一下他的怒容，悠哉悠哉地说道：“这是出于安全考虑，武器本来就是管制品，咱们镇上全是老实巴交的老百姓，我们怎么可能允许外人带着危险物品进镇，万一你们想干什么坏事怎么办？没针对你们哦，别人来了也一样。” 王强在林枫耳边小声说道：“大哥，看他们这态度，后面估计还有一堆破事等着我们呢，只怕这矿没那么好拿。” 他倒不怕没枪要任人宰割，林枫的亚空间里肯定还有存货，空手进去，立马能重新拉出一堆机枪来。 他头疼地是，现在大沙人很可能已经决定跟蔡峰死绑，一起排挤外人。 交税缴枪这些事，大沙镇都是占着道理的，林枫也没有合适的借口不遵守规矩。 这估计只是个开始，后面肯定还会有一堆刁难。 以前做生意，到了地方上被人拼命鱼肉、狠狠盘剥的事情多得数不过来，赚得钱还不够交各种奇奇怪怪的费用和罚款，不知道榨干了多少生意人。 现在这种世道，盘剥起外人来只怕会更狠。 第544章 客满了 “大哥，别跟他们啰嗦了，让我带人冲进去，他敢开枪我们正好有理由动手。” 刘涵恶狠狠地嘀咕了起来。 林枫想了想，摆了摆手示意刘涵闭嘴，随后朝着王强说道：“你先带一百号人进去，枪给我们，我晚上进来跟你们会合。” 王强小声问道：“如果到时候蔡峰动手了怎么办？” “他既然要在借明面上的势压我们，那应该也不会贸然动手，如果他真的发癫，那你就去镇政府趴着，等我来了再收拾他们。” 王强点点头，回去点上一百个精锐，让他们把武器交给同伴，背着背包来到城门口。 “我们只进去一百人，另外两百个不进去，把他们的人头税退给我们。” 小队长看了看这帮赤手空拳的东海人，冷笑一下后摇头道：“交了就没得退了。” 王强笑笑，道：“你们倒是够不要脸。” 小队长针锋相对道：“什么叫不要脸，规矩本来就是这样，而且你们就算没进城，但也到了我们的保护范围啦，享受了我们的保护就应该交税的。” 五马山来的一群人义愤填膺，恨不得立马提枪就干，但林枫都没发话，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王强懒得为了这些物资跟民兵再扯皮，当前紧要的是进镇控制煤矿，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面纠缠。 等拿住了煤矿，腾出手来再好好收拾一下这帮鸟人。 一百人要进去，那个小队长还牛逼哄哄的要求他们打开背包接受检查。 王强让手下的人老老实实配合，让人查了一遍背包才成功进门。 小队长默默记下这帮人身上的存货，微笑着看向林枫：“林总，真的不进去吗，再有两三个小时就天黑咯。” 林枫没有搭理他，领着众人骑上车，直接往回走。 看着东海人灰溜溜离去的背影，小队长心中一阵得意。 牛逼什么牛逼，一群臭不要脸的外地佬，居然还想跑来抢我们的煤。 枪都带不进镇子里，看你们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他挥手招来一个手下，说道：“去把这边的情况告诉蔡老板，再通知镇上的人，好好地招待招待刚进去的那一百个傻帽。” 林枫等人没有离开大沙镇范围，而是在镇子外大概十公里外一片荒废的民房停了下来，似乎准备在这过夜。 一停好车，刘涵便急不可耐地凑上来说道：“大哥，今晚趁黑干他们吗\/” 林枫摇了摇头：“这里不是没人管的小山村，在这里大规模火并，还是杀民兵，我们就算做的再隐蔽都会被人盯上，不能直接动手。” “可是现在镇上的人摆明了要跟蔡峰穿一条裤子，只怕我们连进矿山都会成问题啊。” “急什么，蔡峰的开采权明天才到期，我们最快也得后天早上才能进场，这两天先摸一下大沙镇的底细，等到接收矿山的时候再说。” …… 此时已经进入了镇子内的王强发现街边的房子里透出不少窥探的目光。 显然是本地人在打量他们。 只是这些目光很多都不怀好意，不少居民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和鄙夷。 王强在路上随便拉了个居民，朝他打听道：“兄弟，你们镇上的旅店在哪？” 那居民看了看这群坐在雪地车上的人，一句话也不说扭头就走。 王强吃了个瘪，也不见生气，挨家挨户问过去，连找了四五家才问道旅店的位置。 来到旅店，发现里面明明有灯火，大门却是关着的。 他走过去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出来，又喊了几嗓子才喊出来一个中年女人。 女人颇为不爽地站在玻璃门后朝他喊道：“敲什么敲！” 王强见她这态度，心里有些不爽，语气平淡地说道：“我们要住店。” “客满了。”女人摆了摆手，一副很不耐烦地模样，“赶紧走，别再叫门了。” “镇上还有别的酒店或者旅馆吗？” “没了，就我们还在开。” 说罢，女人不再理会王强，转身走回了屋内。 王强几人相互看看，苦笑不已。 现在还会来大沙的，估计也就是运送煤炭的车队或者极少一些特殊人士，一家旅店足够接待了，但想要客满估计不容易。 就算真是客满了，也不用拿一副臭脸对人吧？ 王强一猜就知道肯定是蔡峰给本地人做了“思想工作”，拉拢到他们来排挤外人。 现在估计是连落脚的地方都不肯给他们。 大沙镇虽然有镇长和派出所，但实际上很多人都以蔡家为领头羊，很多事情离了蔡家，都没法运转。 就像先前那些民兵一样，表面上归属于镇政府，听从镇长的指挥和管理，但实际上早就和蔡峰暗通款曲。 蔡峰在这里，基本等于小半个土皇帝。 王强等人骑着车在镇上转了转，找到一家酒店，果然是铁将军把门，鬼人都没一个。 跟他一块进来的大猛透过玻璃朝里打量了一下落灰的柜台，扭头朝他说道：“强哥，这地方荒了，我翻上二楼进去开门吧，咱们先凑合着过一夜。” 王强扭头看了看周围那些正在打量自己一行人的住户，摇了摇头道：“我敢打赌，我们一翻进去，立马会有警察来逮捕我们，说我们入室行窃。” 大猛苦笑一下：“你这么说，我都有些害怕了，要是咱们今晚在外面搭个帐篷，会不会有城管来赶我们？” 王强点点头：“就看他们进门那副不要脸的样子，搞不好真会。” “那现在咋办？” 王强再次看了看周围的住户，冷笑道：“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吗？走，找本地居民借宿。” 王强把几个得力手下散出去，挨家挨户地敲门，询问能不能租到屋子过夜。 几人一番打听，没一会儿就骂骂咧咧地跑了回来。 “强哥，这帮孙子把我们当猪宰，租个破院子一天要一百斤大米！” “嗨哟，那我碰到的还算好了，只要十升柴油，不过他那房子没通暖气。” “我找到个人还不错的老汉，他告诉我说，是矿上的人跟他们这两天有群肥羊要来租房子，叫他们拼命抬价。” “我槽，我就说嘛，这帮人怎么心都黑得一样，破房子租金还那么贵。” 王强听到手下的回报，点点头道：“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去，找那个好说话的老汉，给他送点烟酒，请他帮我们联系个安身的地方，先对付两天再说。” 手下很是恼火地说道：“强哥，这摆明了欺负我们呢，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王强无所谓地摆摆手：“先忍忍，拿到矿山之前先不要跟这些本地居民起冲突。” 憋着一肚子火的大猛咬着牙说道：“马勒戈壁，先让他们狂几天，等咱们把矿山收上来再好好收拾收拾他们！” 第545章 快去请焚化炉 老朱是大沙本地人，一个有些沉默寡言的小老头。 王强在他的带领下走进一处三层小楼，四下看看后满意地点点头：“就这吧。” 他摸出两包烟塞到老朱的手里，“朱大叔，谢谢你。” 老朱摆摆手把烟推回去：“不用不用，我都收了房租了，再拿你的东西多不好意思。” “没事儿，一点心意，你收下吧。” “都是同胞，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嘛。” 王强笑了笑，硬是把烟塞到他手里：“好久没听到这句话了。” 老朱似乎不太擅长应对这种人情世故，尴尬地握着那两包烟，沉默几秒后说道：“你们只管住，这房子是我二姑的，她没在本地，有啥需要直接找我就行。” 老朱又帮着众人收拾了一下屋子便匆匆告辞。 屋子不大，塞一百个人有些拥挤，该死的是这间屋子还没通暖气，王强只能让人去找人买煤回来取暖。 大沙以前本来就是没有暖气的，是后来雪灾之后才搞的暖气，有部分没住人的房子，自然不会浪费时间去供暖。 买个煤差点又差点把人气死，本地人太黑了，都拿他们当猪来杀。 等到天快黑下来，王强等人才勉强安顿好准备吃晚饭。 米刚下锅，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开门一看，门外站着几个穿着军大衣头戴黄色安全帽的男人。 “你们在屋里生火吗？”领头的男人直接很是不客气地问道。 王强一看就知道八成是来找事的，无奈地点点头：“对，烧煤取暖，你们是什么人？” 男人拉开大衣露出底下的制服：“消防。” 说罢，他抬腿就往屋里走。 “你们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当然是排查消防安全啦，难道来请你们吃饭吗？”男人直接推开挡路的两个人来到厨房一把掀开煤炉的挡门往里看看，随即说道：“不许这样烧火，弄出火灾来了怎么办？” “那你要我们怎么烧？” “用安全的炉子，重新做一下排烟。” “你没开玩笑吧，这种时候了还跟我们来这一套？” “什么这一套那一套，消防安全大于一切，立刻把炉子撤了，好好整改！” 他那副兴师问罪的态度立刻惹来了众人的不满，正在做饭的梅姐一丢手里的锅铲，怒声问道：“不这样烧那要怎么烧，用烧你妈的焚化炉来烧吗？还火灾，火你妈，没烧过火还是没尿过床？老娘烧了这么久，就没见过火灾！” 五马山的一群人很有默契地后退一步，把地方留给梅姐。 梅姐是个在食堂干活的女人，体格子比一些男人壮，脾气也比很多男人爆，一张嘴能骂得一屋子人说不出话来。 那个男人被她“突然袭击”，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半晌后冷着脸说道：“怎么说话呢，烧谁妈，嘴巴放干净点！” “你说这里还有谁妈等着烧啊？”梅姐直接走到那人面前怒目而视，“生火做饭都要管，显得你能耐是吧？几个菜啊，喝成这幅逼样敢出来狗叫狗叫的，老娘玩火的时候你毛都还没长齐呢，就算真有，我一泡尿也给它滋了，用不着你这种没卵子的来狗拿耗子。怎么，是不是你自己肚里有什么邪火啊，要不要我找几个兄弟给你泻泻火，保证给你成年宿便都清出来，不过我看你这种狗篮子小身板怕是顶不住，还是滚回家抱着骨灰盒玩火钳去吧。” 男人这时才发现梅姐比自己还高半个头，气势汹汹地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小嘴连珠炮一般开火，那唾沫星夹杂着嘴里的烟臭一个劲地往上冲，逼得他连退三步。 这哪是女人啊，活脱脱一个流氓。 对方意识到梅姐这种人是不讲道理的，果断选择避开她退回门口，朝着王强等人说道：“你们太没素质了，我不跟你们计较，反正你们这么烧火是违反规定的，立刻按要求整改，明早我们再来检查。” 丢下一句话，几个人屁颠颠地走人。 本来还打算搞笔“罚款”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放弃了，也许是发现了有梅姐的这帮人不好对付。 虽然是把人轰走了，但五马山一众人心里却依旧憋屈。 放外头，敢有人来上门找事，他们早就拿刀子往上招呼了，现在进了镇子，处处掣肘，别提有多不爽。 他们现在恨不得立刻冲进矿山把地方占了，然后狠狠整治一下大沙镇这帮刁民。 此时王强已经在心里问候起了曹东乐。 狗日的老曹，难怪他通过市政的力量从邻市手上抢下来这么一块肥肉还甘心交给林枫来运作，原来大沙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恶劣。 拿下矿山只是第一步，这里毕竟归属大沙镇管理，以后开采起来，离不开镇政府的支持。 特别是他们还需要在产量上做些手脚，肯定得做好各种应对和保密措施，大沙这么多人，必须得安抚好，不能让他们乱搞事情。 但是就看大沙人现在这态度，别说支持了，不使绊子都是烧高香了。 难怪林枫说不但要完全掌握住煤矿，还得把整个大沙都攥住，显然他是料想到了这种局面。 …… 两条街区外的一处居民楼，老朱忙活着做好晚饭，穿着矿工服一身黢黑的儿子小朱也正好回到家里。 儿媳妇抱着刚满一岁的孩子在喂奶，小朱笑着走过去伸手就要掐孩子的脸蛋。 老婆一把打开他的手：“先洗洗，脏死了。” 小朱干笑一下，走进卫生间洗漱。 老朱摆好碗筷招呼家里人来吃饭，摸出裤兜里的烟，笑着说道：“儿子，我把你二姑奶奶那栋楼租出去了，租了一个礼拜，得了一百斤大米呢，以后商量的好的话，可能还会长租。他们人还怪好的，送了我两包烟，你明天拿去送给你们组长，叫他下个月照顾照顾你的排班。” 小朱看到那两包好烟先是乐了一下，随即脸色一变：“一整栋？谁租的？” “东海来的那帮人，就大家都在说的，那群要来采煤的人。” 小朱听完后差点一口气背过去：“爸，你闯祸啦！” 第546章 恶徒 咚咚咚~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来人似乎有些急躁，敲门的动作又快又急。 小朱起身去开门，看来外面的人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挂上讨好的笑容。 “小蔡总，有事儿吗？” 穿着黑色大衣头戴圆帽，一副大哥做派的蔡明此时正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弟。 大家管蔡峰叫蔡总，为了方便区分，管蔡明一般叫小蔡总，关系亲近些就直接喊明哥。 蔡明看了他一眼，问道：“小朱，听说你们才收了一百斤米就把一整栋楼租给东海人了，还租了一礼拜，有这回事吗？” 小朱的笑容僵了僵，干笑道：“小蔡总，确实有这么回事，我也是刚知道，我这就去……” 小朱的话还没说完，蔡明便挥了挥手将他打断，同时身后一个小弟直接走了上来一把揪住小朱的领子往墙上一抻。 嘭~ 小朱被按在墙上，眼眶立马又吃了一拳。 坐在饭桌上的老朱怎么也没想到蔡明一上门就打人，赶紧起身跑过来和殴打小朱的打手拉扯。 “打我儿子干嘛？” 刚纠缠两下，剩下的小弟全部冲了进来，将两父子都按倒，一人抬脚往老朱腿弯一踹，老朱立马跪在了地上。 那人抬手就是两个巴掌扇在老朱的脸上，耳光清脆，响彻屋内，随后又是一阵拳打脚踢，老朱嘴角很快溢出了鲜血。 “爸！” 小朱红了眼，拼命挣扎着，却根本无法挣脱。 他的老婆已经吓坏了，抱着孩子躲到一边小声哀求道：“蔡总，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蔡明瞧了她一眼便重新收回目光，冷冷地看着被按在地上的老朱。 “老朱，有没人告诉过你们，不要租房子给东海人？就算要租，也得先跟我打招呼，把租价开的高高的才能往外放。” 老朱冷着脸没接话，小朱则是压制着心头的怒气，朝蔡明说道：“小蔡总，我们也是刚租出去的，怪我没跟我爸交代清楚，我马上去轰走他们。” 蔡明冷笑一下，伸手揪住小朱的头发，“你爸明明收到了消息，还敢把房子租出去，是不是我说话不好使啊？要是个个都像你们这样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大沙镇的规矩还要不要了？” 小朱被蔡明那种宛如要吃人一般的目光瞪得有些害怕，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 蔡峰是蔡家当家的，但大家其实不怎么怕他，因为他比较好说话，更像是个真正的企业家，斯斯文文的一般不发脾气。 但大沙镇的人都有点怵蔡明，因为这人就是个喜怒无常的恶棍，为非作歹的事没少干，看人不顺眼动辄打骂，以前就很有凶名。 雪灾发生后，蔡明也越来越嚣张了，有传言说矿上那些不听话的矿工，被他整死好几十个。 小朱比大部分镇民更清楚蔡明的手段，因为他就在矿上工作，所以比一般人更加害怕蔡明。 他一看蔡明这表情，就知道对方起了凶性，颤抖着哀求道：“是我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马上去赶走他们。” “机会？”蔡明冷笑着往边上伸出手，一个小弟立马递上了匕首，“我给你机会，将来我倒霉了，谁又来给我机会，今天我要是不给你长长规矩，不然以后大沙人都以为我蔡明说话是在放屁！” “不要！” 老朱和他的儿媳同时惊声喊道。 蔡明没有理会他们，狞笑着把匕首贴在小朱的耳朵上用力一剜，一只耳朵直接被切了下来，鲜血随即如泉涌。 一刀过去，蔡明还不满意，又是一刀横切过小朱整张脸颊，给他脸上开了一条巨大的刀口。 “啊！” 小朱惨叫一声，拼命挣扎，按着他的人顺势放开，一脚踹在他的后心将他踢翻在地，又狠狠地往他面门上喘了一脚。 蔡明收了刀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两父子：“记住了，大沙镇是蔡家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再敢有下次，可没这么容易放过你了。” 丢下一句话，蔡明扭头就走。 他的小弟抬手往老朱下巴就是一拳，砸得他脑子都晕乎乎的，随即怒声道：“立马给我把人轰走，还有，你们以后不用去矿上了。” 一群人来的快去的也快，缓过劲来的老朱赶紧跑过去抱着儿子，儿媳妇也哭哭啼啼地找来纱布给小朱包扎。 小朱死死捂着自己的耳朵和脸，朝父亲问道：“爸，你没事吧？” 老朱的眼眶一眼就红了：“蔡明这畜生，没有王法了！” 儿媳妇一边擦眼泪一边问道：“要不要报警？” 两父子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蔡明这些人给人断手断脚的事做了不少，就算真的事发了也有打手站出来顶包，蔡明一点事没有。 何况现在这世道？ 老朱一个小时前才把房子租出去，蔡明就知道了细节并且带人找上门，直接给小朱剜了耳朵，蔡家在本地的势力和手段可见一斑。 老朱心烦意乱地为儿子包扎好，孙子又哭闹起来，弄得他更加烦躁。 “爸，赶紧把那帮人轰走，不然蔡明不会放过我们。”儿媳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说道。 老朱无奈地点点头：“是我不好，不该发这个善心，我这就去给他们退租。” 说罢，老朱踉踉跄跄地出门去，准备找王强等人商量。 “爸，你先去卫生院看看医生吧。”小朱劝道。 老朱刚刚挨了几下毒打，本就衰老的身体似乎有些吃不消。 正在穿鞋的老朱摇了摇头：“费那钱干嘛，我没事儿。” 说罢，他快步离开了屋子朝着租给王强等人的那栋小楼走去。 …… 坐在吉普车里返回的蔡明抽了口烟，又骂骂咧咧地把烟掐了，随手从兜里摸出一个鼻烟壶倒出些许白色粉末在虎口，送到鼻下用力一吸。 抽了抽鼻子，他长出一口气后朝小弟交代道：“给老子盯住那群东海人，今晚别让他们好过！” “是。”小弟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他虎口上残留的粉末，又小声道：“明哥，晚上还要跟大哥去矿上组织矿工开会，你收着点。” 蔡明有些迷离地眼神突然冷了一下，伸手一拽小弟的头发将他按在车窗上。 “轮得到你来教我做事？” “不敢。” 小弟闭着眼不敢反抗，似乎很畏惧蔡明。 蔡明的火气消了点，收回手整理了一下衣领，对着司机说道：“不回家了，去那个小娘们那，老子要先泄泄火。” 第547章 老实人 老朱越走步子越来越重，逐渐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越老越不中用。” 他悲叹一声，捂着胸口努力加快脚步。 此时他根本顾不上其他的，脑子里想的全是自己儿子将来怎么办。 得罪了蔡明，儿子没了耳朵，矿上的工作还丢了，以后这日子怕是很难过了。 自己一把年纪也算是活到头了无所谓，可儿子才三十岁，孙子也才刚满周岁。 此时的他很后悔，不该听了几句好话就头脑发热同情那帮外乡人，把房子租给他们。 刚走到二姑的房子门口，老朱正欲敲门，突然胸口一闷，一口气没喘过来，紧接着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身子踉跄着摔倒在了地上。 满是皱纹的苍老脸庞砸在盖着薄冰的冷硬水泥地上，他突然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也许那就是死亡，每个人不可遏制地必须要走向的人生终点。 是混杂着淡淡恶臭的血腥味。 恶臭不知从何而来，也许是来自这个已经快要烂透的世界。 眼皮缓缓合上，视线内最后看到的一幕是眼前的大门突然打开，几双靴子朝自己快步走来。 等他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而脑袋上正包着纱布的小朱正忧心忡忡地坐在一旁，和王强几人说着话。 “谢谢你们救了我爸，但你们还是赶紧走吧，我们真的得罪不起蔡家。” 老朱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喝，随即努力想要坐起身来。 小朱看到父亲醒了，立马上来扶住他：“爸，你先躺着别乱动。” 王强手下一个大汉瓮声瓮气地说道：“朱大叔，你肯定是受了内伤了，别乱动。” 老朱看了看周围众人，意识快速清醒过来。 他有些庆幸，阎王爷没派小鬼来勾他的魂。 可他又突然有些可惜，冥冥中好像在觉得，这种世道死了可能还舒服些。 要是自己昨天就死了，今天也不会给儿子惹事。 鬼门关走了一遭，老朱思绪万千，千言万语没能成说，最后只是化作一声轻叹。 他看向王强，有些愧疚地说道：“小王，那个啥……房子我们不租了，租金还你，我再赔你三十斤煤，你看怎么样？要是不够，我……我再多赔点。” 王强沉默地看着这个已经有老年斑，瞳孔有些浑浊的老人。 事情的经过他已经从小朱嘴里知道了，心里是又气又怒。 他没想到自己等人只是租了栋房子，就害的老朱一家人遭受飞来横祸。 儿子没了耳朵，脸也被毁了，老爸更是差点死在外面。 此时天已经黑了，路上根本没人，要不是五马山的人警惕心很高，安排了哨子监视街上的情况，在老朱来的路上就看到了他，否则老朱指不定就被冻死在了门口。 老朱这种人就是正儿八经的老实人，是以往那些默默工作吃尽了苦头，到老了却还心存善良的老实人。 好人没好报，恶人倒是混得风生水起。 王强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一路他不知道弄死了多少人的儿子，又间接害死了多少人的父亲。 五马山能拿枪的，也没多少正儿八经的好人，林枫更是十足的冷血动物。 但他们做事没这么下作，他们会做更大的恶，会劫掠会杀人，会在抢了一个化工厂后为了掩盖证据直接制造爆炸灭口上百号人，但至少不会明着去欺负一个毫无瓜葛的老头。 五马山的人有了足够的物资后，也都没去抢过难民的物资，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够吃了，保证了自己的生存所需还要去抢那就是坏得没救。 朱家根本就不是这场利益争夺的参与者，只是无意中卷入的无关弱者，蔡明居然为了立威做出这种事，所有人都很是反感。 “小王，你说句话呀。”老朱催促道。 王强叹了口气，坐在床边朝他说道：“朱大叔，你别怕那孙子，这事儿是我们害的你受罪，我会还你个公道。” 老朱苦笑一下：“啥公道不公道，又不能当饭吃，大沙这么多年都这样，你们还是快走吧，蔡家很厉害，你们斗不过他们的。是我老糊涂了，居然以为这种时候蔡家人还会讲道理。” 小朱也是一脸为难地说道：“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但是你们能不能先搬出去，我还有老婆孩子，真的不能再得罪他们了。” 一旁的大猛开口道：“你别怕，去把你老婆孩子接过来，这几天先跟我们住着，等我们收拾了蔡家就啥事儿也没有了。” 小朱别过头去不说话，显然是不敢照大猛说的做。 真的搬过来了，那就是摆明了要跟蔡家对着干，东海人玩不过了可以走人，他们却走不了，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老朱知道儿子在想什么，他心里也有一样的顾虑。 他努力坐起身，好声好气地哀求道：“小王，算我求求你，你们快走吧，我们小门小户的，真的不敢再惹事了。” 王强叹了口气，摸出卫星电话走出去，半晌后回来朝着众人说道：“收拾东西，去那个没人的酒店。” 大猛有些为难地说道：“强哥，我们一闯进去，警察肯定立马来抓人。” 王强眯了眯眼睛，眸中闪过一丝凶光：“那就让他们来，老子正想找他们呢！” 大猛眼咕噜转转，意识到王强是因为老朱的事情生气了，转头去招呼同伴收拾东西准备转移。 王强交代了些事，转头朝老朱说道：“朱大叔，这口气你咽的下去吗？” 老朱沉默几秒后说道：“都活了六十年了，还有啥咽不下去的气啊，反正自己都快咽气了。” 王强蹲下身拍了拍他的手：“煤矿我们一定要拿下来，蔡家敢拦我们，我就要他们的命，这口气我来给你出，我帮你，你也得帮我。” 老朱看了看他，发现这个年轻人眼中满是坚定，似乎没在讲笑。 老朱和儿子对视一眼，犹豫半晌后重重地点点头道：“好。” 第548章 玉龙酒店(上) “怎么这么久才找到设计图？” “大沙的管道修了很多年，那时候都还是纸质材料，这时候可不好找，我拐了好几道关系才让人在常河的材料室找到相关的文件。” “下次搞快点，延误军机可是大罪。” “嗨哟，搞得好像我是你的手下一样，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哦。” “哦你个大头鬼。” “嗯，我要去办事了，先挂了。” 荒野中的民居，林枫挂断电话，低头看了看刚被人送到手里的一份复印件，随后将手里的烟头丢在地上踩灭，转头朝着刘涵说道：“我先进去了，你机灵点。” 刘涵拍了拍胸脯：“放心吧大哥，一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林枫点点头，带着几个手下离开了小院。 刘涵转头看了一眼林枫留在院里的那些玩意儿，嘴角扯开一抹狞笑。 “看我怎么弄死你们这帮臭傻逼。” …… 大沙镇玉龙酒店。 王强骑着雪地车来到酒店门前，朝着众人挥挥手：“把门口这块停车场清理干净，空出地方来。” 一群人有些奇怪王强为什么不先进酒店，而是先让大家打扫起了停车场。 不过第一批进来的都是五马山的精锐，训练了这么久也习惯了于胜利从部队里带出来的服从命令那一套，上级说干跟着干，也没去多问。 一群人忙活了起来，把远处街口负责盯梢的几个人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帮人在干嘛，怎么还扫起雪来了。” “他们怎么还在推车？” “要不要让李所现在就过来？” “不用，让他们慢慢折腾，累死他们，等他们住进去把屋子打扫好了再叫李所过来抓人。” “嘿嘿，那不得把他们气死喽~” …… 矿场大食堂，蔡峰结束完一场情绪激昂的演讲，和工人们道别后施施然地走出食堂回到办公室。 兼职司机的心腹忍不住说道：“大哥，这些矿工都指着咱们过日子，咱们让他们干嘛他们就得干嘛，干嘛浪费口水给这些人讲道理。” 蔡峰笑着道：“别老不把人当人，现在是特殊时期，得他们打打鸡血才行，不然那个林枫搞不好会拉拢矿工搞事情，我们得防患于未然。” 心腹点点头，继续问道：“后天他们要是强行闯进来，我们怎么拦？” “进来了又怎样，反正没人帮他们挖矿，他从外地叫人，我们就不卖他粮食，他要是从外地拉补给，那我们就半路劫他的粮，敢开工，立马让冯小贵带人来检查，随便找个借口不让他们开工，要不了一个礼拜这些人就得灰溜溜地滚蛋。” “还是大哥想得周道。”心腹笑着吹捧了一句。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蔡峰微笑着在椅子上坐下，突然问道：“阿明怎么回事，今晚为什么没来？”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一名属下快步走进来，朝蔡峰说道：“老板，明哥把那个老朱的儿子耳朵割了，还把他的脸也划烂了。” 蔡峰眉头一皱，怒斥道：“你怎么不拦着他。” 手下面露尴尬，小声道：“明哥什么脾气您也知道的，一听说那个老头那么不识相，立马就带人过去了，我们哪里拦得住他啊。” 蔡峰捏了捏拳头随即又松开，有些失望地挥了挥手：“去把他喊回来，还有，交代下面的人，这几天都不要在镇上惹事，闹出不好听的事来了容易被人抓到把柄。” 手下刚要离去，蔡峰又把他叫住：“那帮东海人现在去哪了？” “到玉龙酒店去了，他们应该是想在那里过夜。” 蔡峰点点头：“好死不死要进我们家的门，那正好，一会儿让李响把他们抄了，随便栽赃。” “是。” 蔡家正好是玉龙酒店的股东，直接以业主的身份报案，到时候丢了什么东西都能随便说，一拿一个准。 …… “臭婊子，越来越骚了！” 温暖的卧室，蔡明瘫倒在大床上慢慢喘着气。 一旁的女人拉上睡衣枕着他胳膊睡下，娇笑道：“骚也是骚给你看。” 蔡明掐了一把她的脸蛋，大笑两声后拍了拍她白嫩的肩膀：“去，把针头拿来。” 女人愣一下后小声道：“不要吧，那个弄多了真的会出毛病的。” 蔡明的脸色突然就冷了下来，猛地一推女人：“叫你去就去！” 女人不敢再多嘴，拉开床头柜取出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注射器拆开，捅进一个小药瓶里抽出一些无色液体凑到蔡明身边，往他的胳膊上注射。 这是阿片类药物，是医院给一些重症病人用来镇痛的，管制极其严格。 因为这玩意儿有极强的依赖性，说白了就是能当成毒来用。 很多人都说，毒虫的脑子是坏的，因为那玩意儿杀脑。 女人觉得这话没在开玩笑，因为自从蔡明对这些物品的需求越来越大之后，性格愈发地喜怒无常，经常为了一些小事就大发脾气。 现在市面上有人在卖一种效果比较轻微的快乐丸，听说是外地搞过来了，蔡明觉得不够劲，直接去医院弄了更猛的东西回来享受。 蔡明的目光很快就迷离起来，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微笑。 他正徜徉在精神世界的自我王国中时，门外响起了烦人的敲门声。 “明哥，老大找你，让你回去一趟。” 蔡明恢复了些许神智，突然抓起床头的水杯砸到门上：“你他妈有病？不是说了不要打扰我吗？” 门外的人不敢再说话。 蔡明缓了几秒坐起来，心里虽然不爽，但还是忍住继续瘫着享受的念头，骂骂咧咧地开始穿衣服。 拉开门走出去正欲回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那群东海人呢？” “去玉龙酒店了。” 蔡明眉头一挑，突然笑了起来：“跟我哥说我晚点再回去。” 小弟皱眉问道：“明哥，你还有事儿吗？” “有，有大事！”蔡明提了提裤腰带，拔出腰间枪袋里的手枪检查了一下，杀气腾腾地说道：“那话怎么说来着，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是吧，老子要去保护咱们蔡家的酒店！” 第549章 玉龙酒店(中) 此时的玉龙酒店，王强等人已经通过撬开地库的安全逃生通道进入了大楼。 随着酒店内亮起灯火，在外面盯梢的几个混混抽完一轮烟后相视一笑，派出两人回去通报消息。 早就得到蔡峰交代，在所里整装等待着的李响召集了人手，七八十名警察施施然地坐上车，朝着玉龙酒店驶去。 “李所，要不要多带点人？”蔡家派来协调情况的小弟忍不住建议道。 李响笑着摇摇头：“大晚上折腾兄弟们干嘛？这些人够了，那群鸟人连枪都没，还敢跟我们动手吗？” “我是怕抓不过来。” “哈哈，无所谓啦，抓不完也没关系，让他们提心吊胆地在镇上逃命，冻上一夜说不定直接就来自首了。” “还是李所高明。” 李响坐进车里之前往北边矿山的方向看了一眼。 现在外面到处都灾民和暴徒，大沙正是因为有矿才能把情况控制住，没有这个矿，大沙就什么也不是。 所以矿一定不能给外人，得死死攥在大沙人手里。 哪怕开采权已经被上面交给了东海又怎样，上面的意见是上面的意见，地方的困难是地方的困难。 你不体谅我，我也很难理解你啊。 本地人最不爽的就是东海人的吃相，想要煤完全可以谈，找常河市政要足够份额的供应就是了，为什么要直接连开采权都抢走，怕不是一点汤都不打算给大沙人留下。 既然你要做初一，那我就做十五，矿山又不会长脚走过去东海，只要还在大沙，就有的是办法守住。 眼下情况越来越艰难，本地挖出来的煤大头却被外人拿走本来已经让大沙人很不爽了，现在东海人还要连剩下的都拿走，他们怎么可能坐得住。 交通阻断，和外界的往来基本断绝，上面的人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援助没有，要煤倒是要得贼欢快。 不少大沙人甚至都有了“自治”的想法。 我们自己有镇政府，有警察有民兵，还有煤，自己就能管自己，凭什么还要看外人脸色，把赖以生存的煤交给别人？ 以后煤如果挖空了，我们又该怎么办，上面会管我们吗？ …… 嘎吱~ 一串急促的刹车声在玉龙酒店门口响起，眼神狂热中带着狞笑的蔡明一马当先地跳下车，朝着身后跟着下车的小弟说道：“给我把这群小贼全抓起来！” 百来个壮汉从车上拿出一堆棍棒，跃跃欲试。 一名心腹着急忙慌跑过来拉住蔡明：“明哥，大哥说不要跟他们正面冲突，等李响过来处理就行。” 蔡明一把给他甩开，拔出腰间的手枪，狂傲地说道：“等姓李的干嘛，酒店是老子的，老子在家门口抓几个贼怎么了？都给我往里冲，出了事我担着！” 得到命令的众人立马簇拥着他往酒店里走，个个都嚣张的不可一世。 这些人全是蔡家最近养的打手，平时跟着蔡明在镇上那都是横着走，压根就没怕过谁。 此时玉龙酒店内的众人也看到了突然冲进来的这群人，快速商量了起来。 “强哥，不是警察，好像是群地痞！” “妈的，都拿上家伙了，肯定是想干我们。” 王强冷眼看着楼下那群吆三喝四的混混，转头朝众人说道：“先把门堵上，拖到大哥进来。” “操了，直接跟他们干了得了，这种小混混我一个揍他们三个。” “妈的，要不是枪没带进来，现在我就下去把他们全收拾了。” 此时楼下的蔡明也看到了二楼大会议室窗台正在看着他的王强。 他狞笑一下后朝着王强做了个割喉的动作，王强冷眼看着他显摆完，扭头离开了窗台。 没能激怒王强，蔡明有不高兴，直接命令手下砸开玻璃大门冲进了酒店。 一群打手呼喝着冲上二楼，来到亮着火光的大会议室，用力敲着门。 五马山的人没去客房分散居住，而是选中了酒店大会议室，凑在一起过夜。 “开门！” 五马山众人死死死死顶着门就是不打开，打手们开始踹门。 屋内的大猛发力顶着柜子，怒声喝道：“草拟吗，你们想干什么？” “卧槽你妈，你们这群小偷，眼瞎了敢来蔡家的酒店偷东西，滚出来！” “再不开门，等我们冲进去没有你好果子吃！” “马上给我把门打开。” 一群打手一边踹门一边叫骂，屋里的人也开始隔着门对骂起来，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 蔡明等了一会儿见门都没踹开，骂骂咧咧地推开手下走上来，一拉枪栓对准了门锁。 砰砰砰砰~ “哎哟，明哥，打着我了！” 他连开四枪，门锁打没打坏不知道，跳弹倒是先把边上一个混混的大腿打出了一个血洞。 蔡明吓了一跳，后退两步后怒吼道：“一群废物，给我用力撞！” 一群人加快了撞门的速度，屋内的大猛却是勃然变色：“强哥，他们动枪了！” 王强此时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他看过蔡家兄弟的照片，认出了刚刚那个不可一世在楼下对自己挑衅的人是蔡明。 他本以为蔡家会是聪明人，但没想到这个蔡明这么狂，敢在镇子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动枪。 这里可不是三不管地带，大沙的镇政府和警所都还在运转，是有法律的地方。 要开枪杀人，那就必须捂住消息，眼下捂住消息的唯一办法就是把人全部杀完！ 但蔡峰没有在镇外就跟林枫交火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知道东海人不可能杀得完，冯小贵和那些民兵也不敢为他做这种事。 一旦动枪杀人，东海那边立刻会借着这次事情大做文章，利用台面上的力量把整个大沙的本土势力连根拔起，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人要跟着陪葬。 现在蔡明直接搂火，说明这人要么是无法无天的疯子，要么是存了想把东海人杀光然后跟上面彻底决裂的想法。 王强觉得蔡家没有这个实力能跟上面明着作对，毕竟连林枫都不敢这么干，想占人家331的便宜都得偷偷摸摸的下手。 那蔡明就只能是个疯子了。 疯子最好对付，但也最难对付。 “堵死大门，撑到大哥或者警察过来！”王强快速下令道。 大猛一边组织众人死死顶住挡门的桌子柜子，一边说道：“他妈的，蔡明都亲自打上门了，难道警察还会来救我们吗？” 王强点点头：“只要他们不是傻逼，就肯定不敢让蔡明这样杀了我们。” 王强很清楚自己这一百号人要是死在这，曹东乐那群坐在高位上的大人物立马要笑飞天。 东海的开矿队被大沙镇本地的非法武装屠杀，多好的借口啊！ 直接能安个武装叛乱的帽子下来，派人来把整个大沙都掀了，搞不好又能运作一下，借着这次事件从常河身上再剜下来几块肉。 可惜这种事对曹东乐他们来说是好事，对王强来说却是倒了血霉。 知道蔡峰是聪明人，没想到他弟弟是个傻逼。 聪明人不会来干这种蠢事，蔡明这逼样看起来好像不太聪明，现在只能等着聪明人赶过来阻止他了。 第550章 玉龙酒店(下) 见会议室的门半天撞不开，蔡明一阵无名火起。 药品让他的理智不断降低，变得越来越冲动。 他看了看一众正在撞门的手下，怒喝道：“都他妈别撞了，给老子点火！” 几个为他马首是瞻的小弟立马下楼要去车上拿汽油，那个还有理智的心腹则是彻底急眼了，冲过去拦着那几个小弟：“你们傻逼吧，不许去！” 蔡明顿时更生气了，上去就是一巴掌：“给你脸了是吧，你就是我哥的一条狗，也敢拦着我的人？” 那个心腹捂着脸，努力平息心中的怒火，咬着牙说道：“明哥，不能放火，万一真把他们烧死了，我们就没道理了！” “要什么道理？”蔡明伸手一揪对方的衣领，“大沙都是我们蔡家的，我的话就是道理！烧死了又怎样，老子说他们自己玩火把自己烧死了，谁敢说不是？” 心腹看着蔡明那种布满血丝的通红双眼，那里面哪还有半点理智，全是癫狂。 想到了最近几天听来的一些传言，他的心猛颤一下，努力拉着蔡明的手小声说道：“明哥，你先冷静一下，我先给老大打个电话，行吗？” 他怀疑蔡明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可能在磕什么来路不明的药，难怪最近的脾气一天比一天大，做事越来越狂妄。 蔡明深呼一口气，心腹还以为他在平复情绪，下一秒小腹就挨了一记重拳，整个人弓起来瘫倒在地。 蔡明一脚踩在他的脸上，怒声吼道：“什么都要问我大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明哥吗？” 狠狠地碾了两下脚下那张脸，蔡明转头看向身后那群傻了眼的马仔。 “愣着干嘛，还不去拿汽油来！” 众人此时都被他眼中的凶光吓住，哪还敢多说什么，立马跑下去车里拿备用汽油。 屋内的众人一看那些人跑出去从车上提下来一堆铁皮桶，顿时吓了一跳。 这是要干嘛他们能不懂吗，车中常备一桶油，除了备用还能拿来放火，五马山的人门清。 “强哥，外面这帮人想放火！” 王强此时彻底怒了，他不是气蔡明想杀他，他是气这人怎么能这么蠢。 杀了屋里这点人有什么用？ 这么明目张胆地杀人，只会引来东海人的报复，到时候蔡家跟整个大沙都要完蛋，这傻逼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蔡家都是这种只知道胡作非为的蠢蛋，他们是怎么守住矿山这么多年的？ 就在王强准备带着人冲出去时，街上传来了急促的警笛声，随后是连串的刹车声。 一听这声音，王强顿时松了口气，骂骂咧咧地说道：“李想这傻逼再晚点来，老子都要把蔡明给他剁了！” 虽然没枪，但是王强并不觉得外面这群同样没有几把枪的人有多可怕。 进来的这一百人都是在五马山天天挨操练的士兵，战斗力和作战意志比外面这些一看就是混混的人强多了，提上菜刀棍棒随便几个燃烧瓶砸出去就能杀穿对面阵型。 一两把手枪想吓住他们根本不可能，这么近的距离，狭窄的楼道里，五马山有的是死士敢拿胸口堵抢眼，王强自信能拿几条人命就能搞死蔡明。 大猛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王强：“强哥，警察肯定也是来逮我们的，老大怎么还不来啊，我可不想戴铐子，他妈憋屈了。” 此时酒店门外，李想火急火燎地跳下车，扶着警帽冲进来怒吼道：“住手，都给我住手！” 他在半路收到消息，一听说蔡明带着枪来搞事情，气的一边骂娘一边加快车速赶过来。 他是知道蔡明的脾气了，这家伙就是个下手没轻重的混子，一个不对付搞不好就会朝东海人开枪。 现在大沙已经被东海盯上了，一旦事情压不下去，他这个所长也得跟着倒大霉。 警察们提着警棍冲进酒店，原定的抓捕东海人的计划还没开始实行，就先变成了驱赶蔡明的马仔。 蔡明药吃多了，但他们可没嗑药，都知道不能任由这些马仔杀害东海人。 蔡明见李想已经来了，还驱赶起了自己的手下，气得踹了一脚刚拎着油桶跑上来的手下。 随后他推开众人，来到李想面前说道：“李所，有人在我们的酒店偷东西，快去把他们抓起来。” “蔡明啊蔡明，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李想伸手指了指他，手指头都在打抖，一副气急败坏地模样，似乎想骂人，却又骂不出来。 还好蔡明还有些理智，没蠢到当众命令李想进去杀人。 李想已经打定主意，今晚的事情办完，必须得好好跟蔡峰谈谈，让他管教一下这个无法五天的蔡明。 自己要是晚来一步，真让他烧死了东海人，那自己这个所长搞不好都得被人借机撸掉。 我帮你们蔡家抢煤矿，可你们不能这样陷我于不义啊！ 蔡明嬉笑一下，道：“不知道说什么就别说了，快去抓坏人吧，要不要我帮忙？” 李想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依旧被气得翻了翻白眼，只好无奈地挥挥手：“你闪一边去，别在这添麻烦，我们警察的事我们自己办！” 蔡明收起先前那副狂傲的态度，微笑着退到一边。 李想瞪了他一眼，拉了拉衣领，领着一众手下来到会议室门前拍了拍门：“开门，警察办案！” 里面的人没搭理他，李想等了几秒，再次拍了拍门加重语气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这是入室行窃强占民宅，立刻出来接受调查，否则我们将采取武力措施！” 半晌后，梅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调查你妈了隔壁的的调查，刚刚那帮人想烧死我们，你们怎么不抓他们？” 李想懒得跟着泼妇对骂，直接退到一边挥了挥手，招呼手下破门。 早有准备的警察立马提着电锯冲上来，对着大门就开始下手。 巨大的噪音中，会议室大门木屑纷飞，三两下就被切开了一个大洞，连带着门锁也被弄坏了。 门外的人一起发力，嘭嘭几声就撞开了大门，挡门的柜子直接被推到一边，这次里面的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似乎并没有再用人力堵门。 李想立刻看到了百来号提着棍棒的东海人，正死死看着大门口的众人。 他冷哼一声，抬手指挥手下冲进会议室，虎视眈眈地看着聚在这里的近百号东海人。 东海人也是目光不善，全都拿起了临时弄出来的棍棒，和警察对视着，似乎就等王强下令便要动手。 第551章 杀局(1) 李想从人群中走出，目光扫视一圈众人后鄙夷地看向站在前面的王强：“刚来第一天就入室盗窃强占他人财产，你们东海人都是土匪吗？” 王强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只是找个地方过夜，这都能说成是犯罪吗？” 李想抬手一指：“事实就在眼前，还想狡辩吗？” 此时后方的蔡明突然挤开一众警察闯进来，指着王强说道：“狗贼，这是老子的酒店，你们溜进来偷了东西，还敢留在这过夜，真是胆大包天呐，李所长，别跟他废话，直接给他铐起来。” 王强冷眼看着神情看起来有些异样的男人，凑得这么近，他一眼就看出来蔡明的状态有点不对。 他最厉害的本事就是察言观色，观察别人的仪表神态几乎成了他的本能。 他很快将蔡明的情况和一些特殊群体联系在了一起，心中涌现出些许猜测。 如果真是他想得那样，那蔡明突然找上门来发癫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蔡峰都是躲在幕后操纵局面不出面，这傻帽还像个瘪三一样来上门挑事，这不是给东海人杀他的机会吗。 蔡明的突然闯入让李想有些不高兴，他现在越来越厌烦这个做事没轻没重的蔡明。 他挥了挥手道：“蔡明，你先出去，我们会处理。” 蔡明站在原地不动，大大咧咧地说道：“这是我家的酒店，我可是受害者，替你们指认犯罪嫌疑人，有问题吗？” 李想不愿再和他多说什么，扭头朝王强说道：“证据确凿，当场抓了现行，你说啥都没用，老老实实跟我们回所里去！” 说着，他朝身后一招手，一群警察就要上来抓人。 王强看了看这群目光不善的本地警察，突然冷笑一下，同时径直朝着李响走过去：“李想，先聊两句。” 两个握着警棍的警察正要阻拦，李响想了想后挥手将他们驱散：“先别动手，让他过来。” 王强来到李想面前，仅仅隔着半个身位的距离和他对视一眼。 本来还趾高气昂的李想突然心里少了几分底气，因为他在王强眼里看到了几分杀意。 王强由上到下将他打量了一遍，压低了声音说道：“李想，今天下午有个姓朱的老汉租了栋房子给我们，结果因为这事儿，他跟他儿子差点被蔡明弄死，你作为警察，怎么不去管管？” 李想愣了一下后眼咕噜转转，并没有接话。 一旁的蔡明看他在和李想小声嘀咕着什么，很是不爽地嚷嚷道：“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敢不敢大声点？” 王强没理他，把手伸进怀里，周围几个警察立马举起枪对准了他，王强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自顾自地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抖出半截烟送到李响面前：“我请你抽一支烟，大家交个朋友，你从哪来就回哪去，今晚的事儿我当没发生过。以后我挖煤，你还是所长，逢年过节少不了你那边的礼数。” 李响看了看王强手里的烟，冷笑道：“怎么，贿赂我？这个时候开始攀交情了？” 一旁的蔡明冷笑着嘲讽道：“你小子学江湖人摆龙门是吧，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一套，吹牛谁不会啊？老子告诉你，大沙是我们的，煤矿也是我们的，你们一块煤渣都别想带走！” 王强依旧不理会蔡明，把烟往前送了送，微微仰了仰脖子，语气突然带上了一种命令的感觉：“请你抽烟是给你面子，做了朋友有烟抽，不做朋友，就是敌人。” 李响目光彻底冷了下来，抬手打开王强的烟，后退一步厉声喝道：“大沙镇不跟犯罪分子谈判，给我这帮人全拿了！” “是！” 得到命令的警察立刻抽出警棍，直接就把王强按了。 王强被两人驾着按得跪倒在地，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响：“我请朋友抽烟，请敌人都是吃子弹。” 边上按着他的警察抬手就是一棍砸在他的肩膀上：“狂你麻痹狂！” 蔡明见王强挨了一棍依旧脸色不变，心里煞是不爽，夺过一条警棍就朝着王强抡过来：“都让人按着了还敢装逼？” 王强身后的几个手下见了，第一时间就冲了上来，周围的警察也立马冲了上来。 拦蔡明的拦蔡明，护着王强的护着王强，拉扯警察的拉扯警察，场面顿时乱作一团，所有五马山的人都拎起了手边的棍棒往上冲。 眼看局面失控，三声枪响突然炸开。 嘭嘭嘭！ “都给老子住手！” 所有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李想握着还在朝天飘着硝烟的手枪，虎目圆瞪：“都他妈当我不存在是吧？蔡明，给我出去！” 蔡明瞪了王强一眼，松开手里的棍子扭头就走。 李想算是被他气了个半死，收起手枪看向地上的王强，却发现对方面对蔡明要打过去的棍子，从头到尾都没移动过位置，现在的神情依旧平淡如常。 李想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东海人，自己明明已经掌握了局势，心里却突然有些发憷。 想到对方先前说的话，再加上蔡明的所作所为，李想开始担忧起来，这两帮人会不会真的不管不顾，直接刺刀见红。 万一真给这帮外地人逼急眼了，把气洒在自己身上，冲进来炸了警所然后逃回东海，他就只能去阎王爷那里喊冤。 想到下午那个敢拿脑袋堵抢眼的滚刀肉，李想突然又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该为蔡峰来打这个头阵。 万一东海人真的要玩命，他岂不是白遭一出冤枉？ 说到底，他们厉害，也只是在大沙厉害而已，出了大沙，外面的人可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就在他思索着怎么在这次争夺矿山的斗争中攫取利益又能把自己安全的摘出去时，五马山的人和警察们也开始了对骂。 双方谁也不让谁，都在面红耳赤地吼叫。 但警察们手里有枪，这些人又在拒捕，只怕再搞下去真的得开枪了。 眼看局势越来越恶劣，李想正烦躁时，外面的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呼啸。 转头一看，天空中一道巨大的光亮正在快速靠近，眨眼间便越过守护大沙镇的围墙进入了镇子。 风的啸叫在镇子上空盘旋，唤醒了无数已经入睡的镇民。 巨大的探照射灯在地面不断搜寻，迅速靠到了酒店附近。 所有人都走到窗边抬头看去。 旋翼高速转动切开气流，制造出电风扇一般的呼啸。 那是架灰绿色涂装的直升机，贴地飞行后卷起巨大风雪，带着一股子旁若无人地气势盘旋一圈后，悬停在了酒店外的停车坪上方。 射灯打下来，照亮了整个酒店前庭。 会议室内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看向窗外那架已经和二楼窗台齐平的直升机。 王强趁着按着自己的警察走神时，突然发力掀开他们站起来，面无表情地朝李想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这烟你抽还是不抽？” 此时窗台外那架直升机的舱门突然拉开，带着降噪耳机的林枫握着扶手出现在门后，叼着一只烧到半截的雪茄冷冷地看着会议室内的众人。 他的身边，两挺已经挂载了弹链随时可以击发开火的机枪静静地矗立在一旁。 黑色风衣被气流吹得翻飞而起，茄头火星明明灭灭，像是蠢蠢欲动、将燃未燃的枪火。 第552章 杀局(2) “我靠，哪来的直升机啊？” 城门几个值班的民兵好奇地打量着那辆刚刚突然从群山中冲出，径直飞过城墙的直升机，眼看着它眨眼间便去到了镇子中心的玉龙酒店，众人都嘀咕了起来。 “估计是蔡家的，就他们有钱买的起这玩意儿。” 他们刚一回头，就看到一只车队突然从雪地中出现，径直驶了过来。 民兵们顾不上研究那架飞机，端好枪打起探照灯，观察这只正在靠近的车队。 一看之下，他们就笑了起来，原来是下午那群东海人，不过这次不再只有轻便的雪地车，多了好几辆大卡车。 值班队长大摇大摆地走下去，等东海人的车队驶到近前，笑眯眯地朝上面的人问道：“怎么，现在又要进镇啦？” 领队的是一个叫何健的青年，当初跟着于胜利一起出走的精锐。 他跳下领头的那辆大卡车，直接拎着下来两大袋烟：“开门吧，还是一百号人。” 领头的队长接过袋子一看，当即乐了，这些烟换两百人车队的开门费都绰绰有余。 这些东海人还真是肥的流油。 “搞快点，冷死人，赶着进去泡脚。”何健催促道。 队长嗤笑道：“急什么，先检查。” 虽然嘴上不客气，但似乎是看在这多出来的烟的份上，他还是招呼手下挨个检查东海人的车队。 毕竟他也不愿意在这门口吹风，早点搞完早点上哨岗里烤火可是舒服多了。 “这车上什么东西啊？” 队长看着被撩开帘子的第一辆卡车的车厢，好奇地朝何健问道。 “矿上的机器，认不出来吗？”何健鄙夷道，“你们是不是本地人啊？” 队长打起电筒仔细看了看那些电子设备和工具，又钻进车斗里看了看，确认没有武器后挥手放行。 几辆卡车被检查完后也不等待，直接先进了镇，后面的雪地车挨个接受检查。 两个个民兵开车跟上，毫不掩饰自己监视的意图。 何健看着后视镜里那两辆盯梢的吉普，冷笑一下后指挥着司机按照地图前进。 几辆卡车靠近一个岔道，慢慢降低了速度，似乎要拐弯，后面盯梢的人也放慢了速度跟车。 何健起身钻进连通着的后车厢，已经在里面等待的同伴正在推开那些电子设备，从里面拎出几只藏在设备夹层里的灰绿色的手提箱，看起来比电脑主机稍大些。 都是老手，几人也没说话，默默掐算着时间。 等到车子转弯驶入一片没有路灯的黑暗中，何健说了一个走，便有三人直接从车后跳了下去。 车速不快，那三人落地翻滚卸力后快速奔跑追车，何健和另外两名同伴将那三只箱子挨个递下去，被底下三人稳稳当当地接住。 随后他们也翻身而下，和前面三人一起冲进黑暗中消失不见，而另外一辆卡车中，同样有六个男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卡车驶过转角，离开黑暗重新进入有光亮的地方，一切都悄无声息，盯梢的人并没有发现有十几个人借着这短暂的视野死角离开了卡车。 何健等人摸黑来到一处下水道井盖边，摸出挂在腰间的挂钩一撬，掀开井盖快速爬了进去。 …… 此时的玉龙酒店会议室内，李想呆呆地看着窗台外那个站在直升机机舱里，随手将右臂搭在机枪上的男人。 看着那辆灰绿色涂装，挂在了能瞬间摧毁这栋大楼的武器的直升机，李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王强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了。 “操他妈，怎么会有军队的人过来？”蔡明骂骂咧咧的嘀咕道。 这架直升机这么嚣张地冲进大沙，哪也不去直奔玉龙酒店，二话不说就把机枪对着大楼里，示威的意图不言而喻。 就算不认识林枫，也猜得到来者不善。 就在李想忐忑不安之际，直升机的扩音机突然传出一声夹杂着微弱电流杂音的喊叫：“我部奉命运送特别物资，需要征用玉龙酒店驻留。根据战时特殊管理条例，此地纳入我部营地范围，请无关人士立刻离开，否则我将采取武力措施驱逐，重复，根据战时特殊……” 林枫收回看向会议室的目光，朝着驾驶舱招了招手，直升机立刻下降高度，落在了被王强等人事先清理好的停车场上。 负责驾驶直升机的李虎关闭发动机，摘掉降噪耳麦走下了飞机。 他扭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那两个端着步枪身穿迷彩作战服的男人，嘴角微微抽了抽。 才来几天啊，他算是彻底见识到五马山的胆大包天，或者说是林枫的狗胆包天。 摒除心中杂念，他和林枫一起朝着酒店内走去。 此时李想也缓过神来，带着几个手下快步下到楼下。 他先是打量了一下领头的李虎和林枫，随即问道：“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东海特别反应部队第三小队，冯彪。”李虎朝李想敬了个礼，随后摸出一本证件在他面前晃了晃便收起来。 李想刚想细看，李虎就继续说道：“我的喊话没听见吗，现在这里属于军事营地，马上带人离开。” 李想来回打量了一下林枫和他之后，笑着说道：“兄弟，我可没有收到通知，你是来干什么的，有手续吗？” 李虎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突然走上去抬起手一巴掌抽了下去。 啪~ 耳光清脆作响，李想直接被打蒙了，大厅内所有人也都跟着蒙了。 半晌后一个警察反应过来，按着枪怒喝道：“你怎么打人？” 有人想往上冲，李想一抬手将他们挡住，随后愤怒地看向李虎：“冯彪兄弟，今天这事儿要没个说法，怕是过不去了。” 被人当众甩了嘴巴还能压住脾气，道行比蔡明那种蠢货强多了。 李虎冷眼看着他，怒声道：“战时特殊管理条例没看过吗？第七条第二则，军事人员执行任务期间，地方管理人员无条件配合！第十三条，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和手段打探军事机密！ 难道老子来大沙执行秘密任务，还需要先向你一个警察打报告？给你一巴掌是让你长长教训，现在带着你的人给我滚蛋！” 第553章 杀局(3) 李想看着一脸跋扈的“冯彪”，心中的怒火差点没把天灵盖掀了。 战时管理条例就是这样没错，但自己只是问了一嘴而已，根本不需要这么上纲上线。 对方明显是东海人下午吃了个瘪后，连夜请来的帮手，现在故意要给自己找难堪。 当众抽耳光，这梁子大了。 虽然很愤怒，但李想并没有失去理智，反而在心里衡量起了东海人的实力。 外面那架直升机似乎不是正经军机，估计是征用了民间的飞机后改装的，但上面的枪可是正儿八经的军械。 这种事不算少见，全国都在这么干，军队用这些直升机来增强地方上的军事能力，偶尔借给民兵打打丧尸绰绰有余。 大沙镇如果想借，也能从市里调这种飞机过来，但最多用剿灭丧尸的借口借用一两天，开飞机的还是部队的人，不会听他们瞎指挥。 东海人现在能直接让人开着军机过来，背后的影响力和拿下煤矿的决心可见一斑。 李想此时有些忌惮起来，他担心东海人敢玩这么大，要是蔡家最后斗不过他们怎么办。 军机来了，就代表着东海的高层也不再顾及面子，选择直接插手了。 地方的民兵再厉害，蔡家再有能量，那也斗不过一整个东海啊。 他们连军机都敢拉出来助阵，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他又庆幸了起来：还好老子他么的来的快，没让蔡明这王八蛋杀了东海人，不然这些当兵的正好找到借口，直接连夜把蔡家剿了！老蔡啊老蔡，我他妈救了你全家一条狗命啊，你怎么谢我？ 李想心中无数个念头闪过，暗暗决定先避其锋芒，回去探听一下虚实再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他不再和李虎纠缠，转头朝着自己的手下说道：“把人带走，回所里！” 一群警察愤愤不平地回头去楼上，准备把前面的那批东海人拉走。 治不了你们当兵的，还治不了你们这帮平民？ 李虎看了一眼林枫，林枫回了个眼神，他当即朝楼上喊道：“王经理，带人过来卸货。” 王强此时也从楼上走了下来，抬手应了一声：“来了。” 李想一看这场景，就知道这个冯彪是彻底脸都不要了，打算把这帮“小偷”也强行保下来。 他一挥手招呼几个手下拦住王强，随后朝李虎说道：“这人入室盗窃强占物业，是我们的嫌疑人，我们得带走。” “是吗？”李虎笑了笑看向王强，“王经理，有这回事吗？” 王强摇了摇头：“我们只是进来借住。” 这时一直站在楼道口观察情况的蔡明嚷嚷道：“什么借住，未经允许强行闯入，就是犯法，别他妈狡辩！” 李想默默地看着李虎，看他打算怎么找借口强行留下王强。 李虎没说，一旁的林枫倒是笑着朝李想开口道：“我们公司的王经理初来乍到找不到地方落脚，你们本地镇政府不帮忙安顿就算了，还看着人家露宿街头是吗？再说了，特别情况特别对待，这么恶劣的环境找个没人的房子取暖属于是紧急避险，不构成犯罪，你连这点法律知识都没有，怎么做的警察？” 李想明智地没有接话，而是和自己的几个心腹交换了一下眼神，又看了看蔡明，随即一挥手朝属下们说道：“收队。” 他也懒得跟东海人打嘴炮了，现在大家是彻底撕破了脸，都知道了对方的立场和态度，浪费口水没啥意思。 李想带人快步走出大门，蔡明恨恨地骂了一句，只能跟着离开。 东海人已经把枪弄进来了，再不走他也讨不了好，他又不傻。 临走之前，他扭头看了一眼酒店内，发现王强此时也正在看着自己。 见到蔡明回头，王强突然抬起右手放在下巴下面，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蔡明冷笑一声，往门口吐了口唾沫：“十八楼的行政套房里有我的私人珍藏，喜欢就拿去临死前爽爽。” 撂下一句狠话，蔡明带着自己的马仔快步离开。 此时已经坐进了警车里的李想一边点烟一边打量着那架直升机。 透过半开的舱门，他清楚地看见了一堆大箱子。 他敢拿下半辈子的工资打赌，冯彪口中那些所谓的货物，绝对是武器。 东海人用这一手越过了城门的检查，强行将武器用直升机运进了镇子。 你大沙镇的规矩不是很牛吗，那老子不走城门，老子拿军机送进来。 李想点着香烟吸了一口，心里默默琢磨着接下来几天可能不会有太平日子了。 他摸出手机正欲打电话，一旁同样在观察直升机的手下忍不住说道：“所长，会不会是假的？” 李想翻了翻白眼：“飞机能伪造，军械能伪造吗？你知不知道假扮军事人员还持有这种武器是什么罪名？” 手下一听这话便不说话了。 你见过谁家的民兵用带过需要上供弹链条的玩意儿？ 这种档次的武器，只能是军械，做不得假。 李想播出一通电话，突然发现手机根本没有信号。 “草，怎么没信号了，你手机拿来看看。”李想朝着手下说道。 手下立马掏出手机看了看，“诶！我的也没信号了。” 车上其余人也摸出手机看了看，发现全都没了信号。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没信号了？” 李想皱了皱眉，下车又问了问其他几车人，发现都是一样。 他想了想后坐回车里，下令道：“回所里，回去用固话打。” 车子很快启动返回了警所。 李想一路上又试了几次，依旧没有信号，等他回到办公室用上那部接线电话，发现一样打不通后，他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大沙因为有足够的能源保障，雪灾来了后经过短暂的混乱就快速恢复了过来，镇上不但修起了围墙，还想办法修好了通信基站，虽然大部分时候信号很差，但还是可以和市里保持基本的联系的。 真要碰上天气干扰，也有一条固定的有线电话连通最近的一个避难所，能通过那边转接外面的通讯，相当于是一个备用通讯手段。 手机突然没信号不稀奇，受天空中的电离层干扰，这事儿经常发生，但这条固定线路也一起出问题却很少见。 而且这个时间点太凑巧也太怪了。 为什么会在东海人进镇的时候，在自己恰恰需要和外界联系核实冯彪身份的时候发生？ 他忍不住朝着玉龙酒店的方向看了一眼，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涌现，在心头挥之不去。 一个诡异的猜测涌现，会不会是东海人做了什么手脚？ 这时他的脑海中闪过王强朝自己递出那包皱巴巴的香烟的场景。 我请朋友抽烟，请敌人都是吃子弹。 第554章 杀局(4) 微弱的绿色提示灯在下水道中亮起，何健快速拨弄着眼前的设备。 那是先前从车上拿下来的手提箱，打开后里面是一块电子屏幕和一堆操作旋钮与按键，还有一块键盘 “奶奶的，小学毕业立马盖操场，中学毕业立马装空调，高中毕业又翻新宿舍，现在我一退伍部队就立马换了这么猛的新装备，我命里就占不到一点好是吧……奶奶的，新东西就是比老东西好使。” 他一边嘀咕一边将手机拿出来看了看，确定周边的无线信号被切断后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随后留下一个人看守设备快速离开。 大沙镇各个角落，背着五台一样的设备的五马山士兵正在下水道里快速移动，去到指定位置开启这些能够扰乱信号的武器。 这是林枫通过曹东乐的关系弄来的，真正的军工出品。 …… 大沙镇北面某处公路旁，刘涵揣着手看了看正在给挖开的地面重新盖上白雪做伪装的同伴。 那段被挖开的坚硬土地下，迈着一根管道，管道里是一堆电线。 刘涵朝边上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问道：“确定是这根线吗？” 男人点点头：“根据老大给的路线图，大沙镇的通讯线路就是这条，放心吧，他们现在肯定打不出去电话的。” 刘涵往远处大沙镇的方向看了一眼，朝众人招了招手：“把雪地上的车辙盖好，我们走。” 一行人快速清理好痕迹，转头离开。 为了不被出来检查的人发现是有人在故意破坏，他们故意没去破坏更容易找的基站和线路，而是专门绕了远路，挑了一段不起眼的路线破坏，就是为了让大沙人晚点反应过来。 …… 玉龙酒店。 林枫招呼众人将飞机上的几个大箱子运进酒店，王强走过来朝他说道：“大哥，那个蔡明可能在嗑药，我们可以利用一下。” 林枫眼轱辘一转，问道：“你都这么说了，肯定已经有计划了吧？” 王强快速说出自己的想法，林枫听完后吐掉已经烧完的雪茄，点了点头后说道：“好，就照你说的办，既然那个李想铁了心要给蔡家当狗，那就用他来祭旗好了。” 林枫转头看了一眼酒店外面的几栋小楼，那边的窗台后刚刚有几双眼睛正在不断打量着这边。 “他们派了来监视我们的人不少，最少有四五组人。”王强提醒道。 林枫冷笑一下：“那就让他们慢慢看着吧，我去找冯小贵，你带人先去另一边准备。” “好，大哥你小心点。” “放心吧，大沙镇都是些瘪三，要不了我的命。” 林枫带着两个手下走出酒店，李虎也带着那两个穿着作战服的士兵跟上，手里的枪毫不遮掩地端着，做出一副要护送林枫的态度来。 此时第二批进镇的人也赶到酒店会合，林枫坐上一辆改装过的重卡，直接朝着镇政府驶去。 一路上又是一堆尾巴在后面吊着，他们似乎根本没有掩饰的打算，明晃晃地跟踪着这辆离开了酒店的重卡。 而此时的酒店里，王强则带着三十多个精锐手下，穿上了直升机运进来的装备，来到了地下车库。 众人掀开下水道井盖，王强将林枫刚给的地图分发出去，说道：“下去之后动静小点。” “明白。” 一群人快速看了看手里的这份地图，准确地应该是城市排水管道设计图。 大沙镇的下水道虽然事很多年建成的，但修得还不错，虽然说不上四通八达，但镇子中心基本都有井口。 这是林枫出发前就找曹萱托关系弄的，可惜因为那个年代还是纸质材料，没有上传网络，所以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 林枫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如果无法用和平手段解决问题，就直接刺刀见红的打算，这份地图就是他越过本地的众多眼线直捣黄龙的重要依仗。 本来不想把事情做这么绝的，但大沙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要恶劣，就今天的遭遇就能看出来，本地的势力这么跟蔡家死绑，显然是容不得他这个外地人来讲道理了。 聪明人都不想见红，但利益的争夺向来残酷，只能说先礼后兵，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草草记忆了一下地图，王强率先钻进下水道，三十个人跟着钻下去。 收尾的同伴送走他们后，盖上井盖拍拍手回到楼上，他往窗外望了一下，冷笑道：“一群没见识的乡巴佬，慢慢盯着吧，老子的兄弟不但会飞天，还能遁地。” 战术意识这个东西说起来很玄，但很多时候其实跟见识、心态，以及所处的环境有关。 大沙人没打过仗，斗争的手段很多时候还停留在街头斗殴这一个阶段，动枪的时候都很少，顶多也就打打丧尸或者拿枪吓唬吓唬人。 加上有城墙比较安全，所以他们能想到的作战方式并不多。 毕竟一群普通的地痞流氓，不会想到东海人会开着武装直升机进城，也不会想到有人会拿军用的信号干扰装置来封锁大沙镇，更不会想到东海人的情报工作直接做到了地底下去。 毕竟没参与过也没见过，哪里会往这上面想嘛，这都是电影里的桥段，现实中根本没发生过。 真要放在交战区，地下能走人的排水通道早被人封锁了，最差也得修上栅栏装上报警器，哪会像大沙这么松懈。 再说了，有这种手段的都是部队的人，人家也不会吃饱了没事跑来大沙对付这些平民啊，真想对付大沙镇，火炮一轮齐射就可以通知炊事班杀猪准备庆功宴了，还搞个寄吧渗透？ 王强他们快速朝着目标方向移动，而林枫也来到了镇政府的大门口。 此时里面依旧有两间屋子亮着灯火，似乎是有人在值班。 林枫的手下走过去敲了敲门，好半天才出来一个披着大衣的年轻男子。 他揉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门外的不速之客，皱眉道：“大晚上的敲门干嘛？” 林枫摇下车窗看了看他，扬了扬下巴后说道：“我是林枫，来找你们镇长。” 男子打量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很不耐烦地说道：“休息时间找什么镇长？他不在，明早再来！” 说着，他就要把门关上。 林枫的手下抬手把门一挡不让他关上，林枫笑眯眯地说道：“我劝你最好去告诉他一声，我会在这里等他半个小时。” 男子使了两把劲没能把门关上，气呼呼地说道：“跑来镇政府门口耍横，想吃枪子是吧？” 车子后排的一个穿着迷彩作战服的男人拉开车门跳下去，一拉枪栓朝他说道：“小伙子，听人劝，吃饱饭。” 男子看到他直接给枪上膛，一瞬间吓得腿肚子打颤，他咽了口唾沫后很是明智地让开了身位：“那你们先进来坐一会儿吧，我去找镇长。” 林枫微笑着走进镇政府的接待室坐下，很有主人翁意识地自己泡起了茶静静等待着。 第555章 杀局(5) “你确定没搞错，东海人怎么可能派部队的人插手？” 蔡家别墅，蔡峰难以置信地朝着前来回报消息的手下问道。 “蔡总，是真的，说是东海的特别反应部队。” 蔡峰压下心头的震惊，摸出了自己的手机，一看之下居然没信号了。 手下提醒道：“蔡总，没信号了，不然我也不用跑回来跟你汇报。” “怎么好死不死这个时候没信号。”他骂了一句，伸手去拿桌上的一部固定电话。 他想要拨给市里找人打探一下消息，却发现根本打不出去。 “搞什么飞机？” 蔡峰又试着拨了一下警所那边的座机，发现这次能打通，那头的李想接起电话，蔡峰立刻问道：“李想，电话线出问题了吗？” “还不太清楚，可能是故障了。”李想回道。 “那架飞机上下来的人真的是部队的人吗？” 那头的李想没有马上回复，而是沉吟了几秒后说道：“老蔡，你有没想过，如果你弟弟今晚把酒店里的东海人都弄死了，那架飞机上的人会干什么？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是把机枪上了膛冲进来的。” 提到蔡明这家伙，蔡峰心头就是一阵火大。 他也是刚刚才知道蔡明居然带着人亲自跑去对付东海人，也许是秩序的崩坏释放了他的野性，让他做起事来越来越没顾忌了。 “先不说他，尽快确认那个冯彪的身份。还有，他们肯定在直升机上放了武器，你得带人给我把酒店盯住，冯彪只要敢把武器给东海人，你立马过去逮捕他们。” “我已经交代下去了，东海人只要一拿着武器走出酒店，我会立马以非法持械的名义把他们带走。但是我得提醒你，如果他们真的要玩命，我的人也未必拦得住，他们可是有重机枪的，下午我还看到了有手雷。” “他们敢乱来你就带人撤，我们找本地驻军来解决，我就不信他们真的敢屠杀平民。” “好。” 挂断电话，蔡峰扭头朝着手下说道：“马上出去检察一下基站和电话线。” 手下点了点头，转身要走，蔡峰突然抬手把他叫住。 只见蔡峰眯了眯眼睛，快速思索几秒后说道：“多带点人，家伙也带上，如果发现是有人破坏了基站，你就不要回来了，直接去附近的避难所找驻军求援，就说有携带大量武器的团伙想袭击大沙镇。” 手下愣了一下后问道：“蔡总，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了，现在镇上还没出事，我们这样把驻军叫来也没法交代啊。” 蔡峰摇了摇头：“无线信号断了，镇子上的电话线没坏，镇外的却坏了，如果是东海人干的，那他们就是想切断我们跟外界的通讯，很可能是想动手了，既然他们把机枪都弄来了，那我们就必须得提防一下。” 手下露出惊骇的表情，随即点点头快步离开。 蔡峰坐在沙发里皱紧眉头，思索着今晚的古怪。 首先是那架军机，来路太古怪了，照理说部队是不会也不敢插手这种事的。 蔡峰不怕那架直升机敢去矿山杀人，毕竟那里还有很多矿工，驾驶员如果敢开火，蔡峰立马能找到背后的关系大做文章，这样说不定还能帮他把开采权从东海人手里抢回来。 这也是他今天专门去了矿场组织工人开大会的原因，他需要拉拢矿工，让这些人守着矿山给他当挡箭牌。 但现在的问题是，通讯断了，他无法核实这几个突然跑出来帮助东海人的士兵的身份。 他不太敢去赌，更不敢贸然袭击军机，杀了部队的人，他蔡峰全家都得亡命天涯。 蔡峰坐在沙发上思量许久，突然朝着门外大吼道：“去看看，蔡明怎么还没回来！” 门外的手下应了一声，立刻出去找人。 蔡峰感觉最近的破事实在太多，自己真是太压抑了，莫名奇妙就发了一通火。 花了几秒平复情绪，他站起身朝着候在外面的手下吩咐道：“去把冯小贵给我找来……不，备车，我亲自去找他。” …… 某处灯火通明的别墅，冯小贵恋恋不舍地放开怀里的温香软玉。 起身穿上衣服正欲回自己家，门外就传来敲门声：“镇长，值班的小文跑过来说，那个林枫带了两个当兵的，配着枪直接闯进去了办公室，说要见你。” 冯小贵皱了皱眉，拉开门看了一眼候在外面的秘书，道：“他这么嚣张吗？” 一旁小文赶紧跑过来说道：“是的，我叫他明天上班了再来，那个当兵的直接拿枪逼我来找你，还说只等半小时。” “当兵的？”冯小贵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大门外响起车声，李想的一个手下快步跑了进来。 “镇长，可算找到你了，外面出事了。” “喘口气，慢慢说。” 那人哪顾得上歇，快速按照李想的交代，把玉龙酒店那边的事情说了一遍。 冯小贵听完后脸色变了变，挥了挥手将那人打发走。 秘书有些担忧地看着冯小贵：“镇长，要不要去见见那个林枫？” 冯小贵冷笑道：“他是在给我上眼药呢，怪我今天没去接他还帮着蔡家对付他，现在故意打上门来逼我出去。” 秘书自然知道冯小贵的立场，照理说东海人来接手煤矿这么大的事，冯小贵是要出面主持工作的，但他没有，相反还默许了民兵队阻拦东海人进镇。 他不出面，煤矿的事儿就不好推进，东海人没有法理上的支持，蔡峰自然有了时间来做文章。 他不去见林枫，林枫现在亲自上门来找他，就冲对方直接持枪闯进办公室的架势来看，估计是在逼迫冯小贵重新站队。 秘书看了一眼手表，再次开口道：“镇长，东海人连军机都敢派过来，可能是想撕破脸明抢了。” 冯小贵突然扭头看了一眼屋内那个躺在床上睡觉的女人。 那是蔡家送的礼物，他很喜欢，如果蔡家输了，他以后可就没有这些福利了。 冯小贵思索几秒，拿起大衣披上，淡淡地说道：“煤矿是他们生意人的事，关我们什么事，再说了，后天才能交接煤矿，这个林枫急什么？回去把他打发走，就说我去乡下了。” 第556章 杀局(6) “不好意思，我们镇长去乡下了，晚上没赶回来，现在电话也联系不上，你们还是明天再来吧。” 回到办公室的小文面无表情地朝着林枫等人下了逐客令。 经过最开始的恐惧，他已经镇定了下来，他就不信这两个当兵的敢在政府办公室开枪杀人。 正在喝茶的林枫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轻轻地点点头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目送着这帮来时气势汹汹的东海人离去，小文不屑地撇撇嘴便关上了大门。 见林枫这么快就回来，等在玉龙酒店的大猛立刻凑上来：“大哥，那个冯小贵是不是不肯出来？” “嗯，他估计是想骑墙观望，心里还是向着蔡家。” 大猛鼻子出了口闷气，小声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林枫看了一眼窗外的夜空，轻声道：“先等老关从331拿到调查令。” …… 冯小贵拉开自家房门换上拖鞋，老婆从卧室里走出来有些不满地说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这不是有事要办吗。”冯小贵随口应了一声随后看向儿子的卧室，“小正这么早就睡啦？” “嗯，他今天玩了一下午玩累了。” 冯小贵点点头，随口和老婆聊了两句便走进浴室准备洗漱，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开门一看，竟然是蔡峰。 “老蔡，你怎么来了？” “有事儿找你聊聊。” 冯小贵招呼老婆倒水，随后领着蔡峰走进书房。 蔡峰一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道：“老冯，这次你可是一定得顶住压力啊。” 冯小贵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苦笑一下后回道：“东海市政脸都不要了，直接找军机来帮他们抢煤，这压力有点难顶噢。” 蔡峰点上一支烟，看着冯小贵认真地说道：“他们只是吓唬人的，那架直升机也就是帮林枫运武器进来而已，军队要是真敢为私人服务，这官司打到京都都是我们有道理，你不用怕，他们不敢明着来。” “我知道。”冯小贵点点头，“可你想过没，武器已经进来了，他们说不定真的想来硬的。” “我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蔡峰猛吸一口烟，眯着眼说道：“我会让李想带人盯着酒店，那些武器要么是军械要么是不合法的，没有交给平民的道理。只要他们敢拿着武器走出酒店，我们就有理由击毙他们，你得让民兵也来帮忙，不然镇不住他们。” 冯小贵思索几秒后点头道：“好，可以，但得说好，后续的问题你要摆平。” “嗯，我心里有数。”蔡峰给了他一个只管放心的眼神，继续道：“矿山我会让矿工占住，想办法阻拦东海人进去，你要在镇上配合我，宣扬东海人的危害，不能让大家卖粮食和煤炭给他们，拖也要拖死他们。” “这个没问题，不用咱们说大家都知道东海人是来抢煤的，没人喜欢他们。” 蔡峰点点头，摸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还有信号这事儿，我总觉得怪怪的，说不定是东海人在搞鬼，我来之前已经让人去检查了，如果明天信号还没恢复，你得派人去一趟市里，核实一下那个冯彪的身份。” “好。” 两人敲定好接下来几天的计划，互相打了打鸡血，蔡峰拍了拍冯小贵的肩膀，情真意切地：“老冯，还是你够义气，这么艰难的时候都在费心帮我，这个恩情我记一辈子。” 冯小贵挂上笑容，淡淡道：“说这些见外的话干嘛，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同舟共济嘛。” “嗯，同舟共济，守望相助。” 蔡峰再次拍了拍冯小贵的肩膀，随即告辞离开。 冯小贵的老婆从门后走出来，朝他说道：“老蔡现在还挺那个啥的，一把年纪还真情流露了啊。” 冯小贵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收起，面无表情地说道：“他以前可不会这么纡尊降贵地和我讲话，现在开始谈义气讲感情拼命拉拢我，说明他的牌快打完了。” 老婆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道：“蔡家这么厉害，还有那么多枪跟手下，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东海人有军队我们也有啊，蔡峰手里的牌够打了。” 冯小贵往沙发上靠了靠，仰头看着天花板，半晌后轻声嘀咕道：“这帮东海佬有点邪性噢，蔡峰也是看出来了，他现在心里有点没底了。” ……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算计，小人物也有自己要忙活的事。 已经熄灭了路灯的街道上，小朱快步走着，不时心虚地看向身后，似乎在防备有人跟踪一般。 但实际上这条街上所有人都睡了，鬼都懒得来看他一眼。 他又不是电影主角，又不是能开着武装直升机大摇大摆冲进大沙的林枫。 渺小如尘埃的平凡人，落在泥里立马能跟烂泥融为一体的尘埃，大沙镇的大人物里，有谁会愿意浪费时间多看他一眼？ 小朱来到一栋民宅前敲开一扇门，一个拄着拐杖的中年人揉着惺忪地睡眼打开门，看到小朱第一眼后吓了一跳。 “妈呀，鬼呀！” 大半夜一个脑袋上缠着绷带，跟个木乃伊一样的人出现在门口，这要是刚在被窝里看完恐怖片就来开门，八成得吓得血压冲破天灵盖。 “许二哥，是我！”小朱赶紧开口道。 被称为许二哥的拐杖男人缓过神来，长出一口气；“哎哟，你咋搞成这样啊，吓死我了。” 小朱张了张嘴，叹息一声后看着许二哥那条瘸腿，小声道：“蔡明弄的，他还把我耳朵剜了。” 听到这个名字，许二哥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似乎蔡明曾经给他留下过很大的心里阴影，随即问道：“他整你干嘛，你得罪他了？” 小朱道：“我爸把房子租给了东海人，他不但整了我，还差点把我爸打死。” 许二哥愣了半晌，摇头叹息道：“唉，你说你们干什么不好，非要搞这种事，蔡明只切了你一个耳朵算你运气好了。” 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那条瘸腿：“老子当初不过是喝多了骂了他两句，这条腿就没了，这人就是个畜生。” 小朱走进屋内，带上门后目光直视许二哥，眸子里突然就燃起了一丝仇恨的火光：“我没了耳朵我自认倒霉，可我爸差点被弄死，我要报仇，你愿不愿意一起来？” 许二哥呆了一下，偏过头去不说话。 小朱往前凑了一点，继续道：“镇上那么多人都被他们蔡家欺负过，这次东海人摆明了要跟他们打擂台，我想把大家都召集起来，第一个就想到了你，你被他废了一条腿，难道就甘心一辈子让蔡家在这里称王称霸吗？” 许二哥小声嘀咕道：“我有几条命啊，能跟蔡家作对？” 小朱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坚定地说道：“我有办法，只要我们配合东海人，就能整垮蔡家。” 第557章 杀局(7) 蔡峰回到自家别墅，发现蔡明竟然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悠哉悠哉地把玩着桌上的摆件。 见到蔡峰回来，蔡明笑着招呼道：“哥，你上哪去了？” 蔡峰冷着脸走上来，一拳砸在他的肩头：“你脑子坏掉了吗，为什么要去酒店惹事？” 挨了一拳的蔡明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嚷嚷道：“什么叫我惹事，我明明是在替你收拾东海人。” 蔡峰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蔡明，我麻烦你好好用你的脑子想一想，今晚你要是把酒店里的东海人都烧死了，东海市政会怎么借着这件事对付我们，他们想插手常河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这不是把机会送给他们吗？” 蔡明被哥哥瞪着，气势弱了两分，嘴里却还在满不在乎地嘀咕道：“怕个屁，他们有人，我们也有，常河的市政府也不是吃干饭的，怎么可能让他们这么容易捞过界。” 蔡峰见他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用力揪着他的衣领晃了晃：“你眼瞎了吗，看不到那架直升机吗？我他妈现在都觉得，那个林枫是故意送了一百个手无寸铁的手下来引诱我们下手，你今晚如果把那些人弄死了，他正好有借口让那架武直杀了你！” 蔡明愣了一下后有些狐疑地说道：“不会吧……这人有这么狠吗？” 蔡峰松开手推了他一把，愤愤地说道：“我最后跟你说一遍，别他妈像个街头混混一样整天想着打打杀杀，做事多动动脑子，只有最无能的人才会整天想着直接靠暴力解决问题！” 蔡明似乎是被蔡峰的话刺激到了一般，眼中闪过怒意，他像是情绪失控一样抓起桌上的摆件往地上一砸，怒吼道：“是，我是渣滓，我是混混，我最没用，你们都看不起我！谁都说你厉害，谁都说你好，都他妈把我当白痴！ 当初咱们啥也没有，在马栏山抢地盘，家底都是我一刀一刀拼出来的！你说要做煤矿，我二话不说跟你来了大沙，街面上的手下全是我收服的，我挨了三刀才帮你拿下大沙！ 要不是我们这种废物冲在前面，替你用你最你看不起的暴力解决问题，你现在能坐在这里被人喊蔡总吗？这些家业，都是我蔡明拿血换回来的！ 走私不能搞面粉，杀人不能杀有官身的，复仇不能伤害老弱跟女人。这些都是你定的规矩，你去看看当年那些老兄弟，有几个喜欢这些规矩，这些规矩又让我们少赚了多少钱，白死了多少兄弟？ 你发达了，学人穿西装打领带了，马上就瞧不上我们了，这也不让我干那也不让我干，口口声声说什么格局什么未来，那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我他妈就从来都不喜欢你们虚头巴脑的这一套！” 蔡明一通吼叫，蔡峰心中先是愤怒，随后又化作无奈的叹息。 他知道自己的弟弟明明有了钱却没有以前开心了。 蔡明不喜欢穿上西装戴起金丝眼镜装成成功人士，他还是喜欢十几年前那样，叼着香烟带着小弟招摇过市，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威风。 遇到看不顺眼的就骂，不喜欢的就砸，拳头和刀子解决一切问题。 但那是街头混混的作风，生意一做大，就不能那样蛮干了。 蔡明气呼呼地看着蔡峰，蔡峰沉默以对，两兄弟就这样无声地站在书房的华贵水晶灯照射下，在明暗交错中被一张书桌分成两边。 许久后蔡峰低着头摸出香烟递了一根过去，轻声道：“咱们家的规矩，生气的时候不吵架，明天你气消了再来说。” 往常都会接过这支代表“兄弟讲和”的香烟的蔡明一反常态地伸手挡开，冷声道：“你又来了，每次都这样，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气势，把我当成一冲动就没有理智不会好好说话的小孩。” 不等蔡峰再说话，蔡明快步走出了书房，用力地摔上了门。 蔡峰无奈地把烟塞回盒里，朝着门外说道：“盯着他，别让他犯糊涂。” “是。” 门外传来手下的回应，蔡峰有些疲惫地坐进真皮座椅里，缓缓闭上眼睛，继续思量起了自己的生意。 相比哄一个一直不愿意长大的弟弟，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睁开眼睛看向窗外的夜空。 蔡峰突然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窗外星月黯淡，已是深夜的大沙镇灯火难寻，黑暗中却似有幽鬼巡游一般，影影绰绰。 …… 满腔怒意与不平的蔡峰驱车来到情人的家中，快步上了楼。 正在看电视的女人听到动静，按下暂停从卧室走出来，迎面就撞上了蔡明。 “明哥，怎么又回来了？” 蔡明搂着她一屁股坐在床上，鼻子出气，像是发怒的前兆。 女人知道他心情不好，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谁惹你了，咱们收拾他去。” 蔡明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我可没那本事。” 女人娇笑道：“新鲜了，这一亩三分地还有谁敢得罪你啊。” 蔡明不再说话，转身去床头柜拉开抽屉，把里面的药盒丢到女人手里，随后直接往床上一躺：“来，我得泄泄火。” 女人脸色一僵，有些为难地说道：“明哥，你今天扎了两回了，不好再弄了……要不我来帮你泄泄火吧。” 蔡明满不在乎地说道：“你以为老子是那种一针就倒的废物吗，只管来！” 女人不敢违背蔡明的意思，打开药盒取了里面的东西，给蔡明手上来了一针。 药效很快上脑，蔡明满意地呻吟一声，随后一把搂住女人，粗暴地撕开了她的衣裳。 女人惊叫一声，随后和他纠缠在一起。 蔡明沉浸在强烈的快乐中，目光突然瞥见一旁电视上被定格住的画面，里面的人正在说着一句眉头没头没脑的台词。 “狂暴的欢愉，终将带来狂暴的结局。” 第558章 杀局(8) 凌晨四点，大沙镇所有人都沉浸在梦乡中时，某条街区一片阴影中，下水道井盖缓缓移开。 几个黑衣男人轻手轻脚钻出，顺着黑暗包围了一处亮着灯光的岗哨附近。 左侧十几米外，一名黑衣人隔着围墙丢出石子制造出轻微响动。 岗哨内值班的两个民兵听到动静好奇地朝那边看去，刚想打开门仔细看看，身后就传来微弱的脚步声。 正欲转头，两只大手同时捂住了他们的嘴巴，跳动着电弧的电击棒迅速贴上他们的脖颈。 民兵刚摸上枪械的手无力地垂下，成了一具不省人事的“尸体”。 解决了岗哨的黑衣人轻轻将电晕过去的民兵放下，一边观察院内的情况，一边朝身后招了招手。 黑暗中走出七八个同样戴着头套的男人，顺着大门鱼贯而入。 黑衣人将两个民兵扶起来放倒椅子上让他们做出趴在桌上睡觉的姿势，随后走回墙外灯光照不到的阴影中默默等待同伴出来。 他的身边，还有十几位握着枪械的同伴在准备接应刚进去的人。 所有人都没说话，只是偶尔借着院内透出的一点点微弱光线，互相用手势交流。 …… 睡梦中的冯小贵突然感觉身边的老婆动了动，随后床头的台灯似乎被打开，刺得他有些不舒服。 他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突然觉的有些不对，猛然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地是一群黑衣大汉，而自己的老婆不知何时已经被拖到了床下，被两个男人死死按住，嘴巴已经被堵上，眼中全是惊恐。 他正欲喊叫，嘴突然被人堵上，冰凉的刀锋抵在了他的脖子下。 “你好啊，冯镇长。” 一个带着笑意和些许轻快的男性嗓音在一旁响起，持刀制服他的壮汉慢慢收回手，顺手将他的脑袋转了向侧面。 冯小贵这才看清，床边的椅子上，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年轻男人正坐在那里，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香烟。 台灯的光线堪堪打到对方的下巴，让冯小贵看不清对方的全貌，只是直觉对方很年轻，因为他的胡子很干净，下巴的棱角分明，满是令他这种中年人羡慕的年轻锐气。 对方叼起香烟点上火吸了一口，随即有些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都忘了问你，介不介意我在这里抽烟？” 冯小贵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地说道：“我介意有用吗？” 他偷偷用目光扫了周围一圈，随后继续问道：“你是东海人，还是说你就是林枫？” 对方轻笑一下，伸手将台灯拉高，光线立刻照出他的脸蛋：“对，我是林枫。” 自己的猜测被证明，冯小贵心中暗暗叫苦，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些东海人竟然如此疯狂，敢半夜冲进来袭击自己的住所。 外面的警卫呢，民兵呢，还有在酒店监视着东海人的眼线呢，怎么一点用都不顶啊？ 活了三四十年，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用刀子抵住脖子，由不得他不紧张。 冯小贵努力平复心中的恐惧，问道：“你想怎么样？” 他知道对方过来一定是想逼自己让出煤矿，否则没必要这样废话，想杀自己完全可以直接动手。 “这不是初来乍到，想来拜访拜访你吗？”林枫轻笑一声后继续道，“顺便来跟你打听打听蔡峰这个人。” 冯小贵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被人按住的妻子，冷着脸说道：“林枫，你不要太过分了，想找我也不需要半夜闯进我家，还挟持我的太太吧？” 林枫突然一抬手，竖起手指在唇边嘘了一声。 “冯镇长，小声点，不要吵醒隔壁的孩子。”林枫脸上的笑容变得灿烂起来，“我看了，你儿子长得很可爱。” 冯小贵的脸色一僵，随即努力用最平淡地语气恳求道：“这是大人的事，不要伤害孩子。”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那么可爱的孩子我怎么可能舍得下手？” 林枫轻笑一下后朝身后招了招手，一名属下抽出一份纸质文件和一支笔送到冯小贵面前，说道：“冯镇长，我仰慕你很久了，帮我签个名吧。” 那人笑着摊开文件，指着底下签名的位置点了点：“签在这就好，我还很喜欢你们大沙镇的公章，顺手也盖一个吧。” 冯小贵压抑着怒气，翻到文件的前面从头快速浏览了一遍。 这是一份合同，将大沙镇矿区周围所有土地租让给东海凤凰矿业的合同，租期二十年。 冯小贵心里清楚，土地的意义不大，东海人已经有煤矿开采权了，要这个没啥用，他们要的是自己现在表态。 签了就表示自己愿意背刺蔡家，重新站队，帮助东海人拿到煤矿， 冯小贵抬头看了一眼林枫，冷声问道：“如果我不签，你会杀了我吗？” 他现在心里是又气又恼，他如何都没想到东海人竟然如此狂妄，竟敢这样胁迫一个镇长。 自己一死，东海人就算做的再隐秘都会被调查，谁叫他们嫌疑最大呢。 他更怕林枫根本就只是在和自己虚与委蛇，准备先利用自己对付蔡家，等收拾完了蔡家就把自己灭口，以免自己将来报复。 他心里认为林枫大概率是在吓唬自己，但他不敢赌。 因为他全家的命已经被人捏住，他输不起。 正在抽烟的林枫往椅背上靠了靠，王强从黑暗中走出来，拔出了腰间的手枪。 冯小贵心头一紧，王强竟然把枪放到了自己的手上。 他愣愣地看着手里那把枪，疑惑地看向王强。 王强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居高临下地说道：“冯镇长，把枪拿起来。” 冯小贵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王强抓着他的手握住那把手枪，随后似闲聊一般说道：“我们也不想你出什么意外，不然到时候换一个新的镇长来，我们说不定还要重新梳理关系，所以我希望你能在这个位置继续做下去，这样对谁都好。 我知道蔡家每个月都会送你一笔好处，以后我会给你更多，我们挖煤，你依旧是镇长。如果合作的好，我们还会借助后面的关系帮你打点，让你试着在政坛再进一步。” 手把手帮他把枪握好，王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完全可以做朋友，朋友有钱分，有酒有肉。到底是跟着蔡家的破船一起沉没，还是重新换一艘更大的船，你自己选。” 冯小贵看着手里的那把手枪，不明白对方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让他选吗，他有的选吗？ 不合作就是死。 他在这一刻觉得蔡明的凶狠真的很低级，这群东海人才是真正的恶徒。 下午才到大沙，今晚就给自己下了个半小时来见面的最后通牒，自己没有配合，对方便直接找上门来。 一出手就要破家灭门，堪称歹毒到了极点。 但王强的话却给了冯小贵一丝希望。 他之所以帮助蔡家，就是为了守护大沙的利益的同时，也要守住自己的利益。 如果东海人接手煤矿，愿意继续把他当成镇长，保留他的那一份蛋糕，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就在他思索间，王强突然拿回了那把枪，装进了一个透明的密封袋。 冯小贵心中警兆突生，这时他猛然发现王强一直戴着手套，这明显是要让自己的指纹留在枪上。 “你想干什么？”他惊问道。 王强将封好的袋子收进怀里，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把枪要用来杀一个人，指纹可以是你的，也可以是别人的。” 第559章 杀局(9) “这有点不太符合规矩吧？” 清晨，天未大亮，331避难所外，吴军揉着惺忪的睡眼，有些纠结的看着眼前的“老乡”。 关海山笑眯眯地拉着他走进一架直升机，手把手帮他扣上安全带：“放心啦，没逝的，你就是去送一份调查令而已。” 吴军想了想，无奈道：“好吧，不过说好，杀人放火的事我不干。” “放心啦，真的只是让你吓唬一下他们，咱们啥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是老邻居，还能忽悠你不成。” 直升机迅速升空，朝着常河的方向飞去。 …… 阳光微微照破云层，大沙镇从沉睡中醒来。 蔡峰刚吃过早饭，昨晚出去检查线路和基站的手下就走了进来。 “老板，检查过了，基站没被破坏，应该只是暂时故障了。” 蔡峰听完后似乎还是有点不放心，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随后交代道：“让人尽快把线路检修好。” “已经在排查了。” 蔡峰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可以离开。 手下却站在原地没动，眼神闪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蔡峰转头看了看他，问道：“还有事儿？” 手下犹豫半晌，凑上来小声道：“老板，我最近听到些传言，有人说明哥好像在嗑药。” 蔡峰愣了一下后豁然站起身。 “谁说的，确定吗？” 手下缩了缩脑袋，说道：“我也不确定，明哥的一个马仔说，跟他一起泡澡的时候看到他手臂上有几个发紫的红点，有点像那种扎完药留下的，而且……明哥最近的气色确实有点不太对。” 蔡峰听完后脑袋一黑，险些气晕过去。 他这才想起来弟弟最近的变化，自己整天忙着抢回开采权的事，竟然都没注意到他的黑眼圈越来越重了。 蔡峰深呼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后决定还是先调查情况，免得误会蔡明，他朝手下说道：“去把他那屋的保姆叫过来，我要问问她。” 蔡家的别墅很大，有三栋挨在一起的小楼，蔡明没跟蔡峰住一栋，所以他想先问问蔡明的保姆，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 “垃圾一块带下去，晚上早点回来吃饭啊。” 某栋民宅的门口，女人的交代声从门后传出。 李想拎着一袋垃圾走出，一边关门一边说道：“知道啦。” 他坐着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随手将垃圾丢进垃圾桶，随后坐进了自己的汽车。 插入钥匙打着发动机，他摸出香烟低头点火，后座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 李想正欲扭头，一把匕首就贴到了他的脖子下。 他惊恐地看向后视镜，一张冷酷的陌生男性脸庞出现在镜中。 那人开口道：“王强让我跟你带句话：他给过你机会的。” 话音刚落，李想就感觉后颈一阵酥麻，全身像是快速过电一般颤抖起来。 刚点上火的香烟从指缝滑落，李想昏死在了汽车座椅上。 汽车内响起淅淅索索的动静，随后缓缓驶出了地下停车场。 …… 警所内，一群百无聊赖的警察坐在办公室内交谈着。 “这帮东海人真狂啊，军机都敢叫过来。” “昨晚李所让人甩了一嘴巴，还不让我们动手帮他出气，妈的，真憋屈。” “呵呵，今时不同往日喽~” “你们说蔡家这次不会真的要被轰走了吧？” “怎么可能，这么多年多少人想跟他蔡峰争煤矿，你看他哪次不都是笑到了最后。” “是啊，蔡家的关系那么身后，东海这些外地人就算有开采权，也没法把矿挖出来运走。” 众人议论间，刑侦支队的队长万大安探头进来问道：“李所怎么还没来啊？” “不知道啊，我也正想问呢。” 万大安有些烦躁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他正有事需要和李想商量，可现在电话又没信号，对方这么晚了也没见来所里上班。 他刚准备泡壶茶，就听到门外传来车声，扭头往窗外一看，一辆重卡停在了警所门口。 车门拉开，昨晚那个乘着直升机蛮横冲入镇子，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风衣男从车上走了下来。 这家伙跑来干嘛……万大安在心里嘀咕道。 只见他带着几个手下，和门口的警卫交谈了几句，径直走入了警所。 李想不在，万大安觉得自己有必要出去“镇镇场子”，刚准备起身走出办公室去问问情况，房门倒是先被手下敲开了。 “万队，那个林枫来找你。” 万大安愣了愣：“找我，找我干嘛？” “不知道啊。” 万大安琢磨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衣领坐回位置上：“让他过来吧。” 林枫和王强一块进入办公室，不等万大安说话，他便像是主人一般自顾自地坐在了沙发上，直接把脚往茶几上一翘。 看着对方靴子上磕落下来的泥巴，万大安一阵恼火，心里觉得这人实在是太过嚣张，简直目中无人。 林枫掏出烟盒拍了拍，一边把烟往嘴里送，一边笑着道：“你好啊，万队长。” 万大安冷哼一下，面无表情地问道：“林先生，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啊。”林枫笑着点上烟，看了万大安好一会儿后说道：“我来送你一场富贵。” 万大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猜测着对方是不是想趁着李想不在所里，跑来拉拢自己。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地说道：“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有话就明说，别扯弯弯绕。” 林枫吐了口浓烟，任由迷离的烟雾包裹自己的脸庞。 他躲在那些带着淡淡蓝色的烟雾之后，笑眯眯地说道：“李想贪污受贿，与不法人员勾结，参与了数起谋杀，这老家伙马上完蛋了，你想不想挪挪位置啊？” 第560章 杀局(10) 林枫的话在耳边回荡，万大安先是皱了皱眉，随即义正言辞地说道：“林先生，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这是污蔑。” 李想的屁股不干净很多人都知道，但万大安毕竟是他的属下，不可能帮着外人揭自家人的丑。 而且他认为林枫说这些，用升职取代李想来诱惑自己，就是为了离间自己和李想的关系。 林枫揉捏着手里的香烟，笑吟吟地说道：“事实这么清楚，你居然还想维护他？万队长，我本来以为你年轻有为又心怀热血，应该不会跟他那种人同流合污，所以特意来请你帮大沙警所拨乱反正，但现在看来，你好像有点让我失望啊。” “我劝你说话注意点。”万大安冷着脸回了一句，“我们大沙警所秉公执法，容不得你这样诬陷。” “秉公执法？”林枫挑了挑眉毛，随后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自己的表，“那我给你个展现自己的机会。” 说罢，林枫挪挪屁股以一个半躺着的姿势窝在沙发里，像是已经把这当成了自己的家一样毫不客气。 “你什么意思？” 万大安越来越不爽他这种居高临下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态度。 从进门开始，这小子的神态和语气就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架势，好像自己不是什么刑侦队长，只是个小喽啰一般。 林枫笑眯眯地看着他却不说话，站在一旁的王强也没头没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随后说道：“再过五分钟，会有一位嫉恶如仇的东海警员，带着一份调查令来找你，并且要求你配合他对一起案件进行调查，十分钟后，案件相关的证人会出现在门口，给他讲述案件经过，然后会有一位不愿意透露身份的热心市民，把一份关键的证据和证词留在警所信箱里。” 王强收回看手表的目光，抬头看向万大安：“还记得三年前蔡明侮辱过一个女孩，还把她男朋友打伤的事吗？当初好像是大沙警所某位秉公执法的队长亲自督办的吧，那位队长是怎么处理的，还记得吗？” 万大安眉毛一跳，心脏慢了半拍，他有些心虚地说道：“那晚的罪犯并不是蔡明，我希望你们不要胡说八道。” 王强点点头道：“你记不清了也没关系，常河的监察不来管，东海的内务部倒是很愿意出来主持正义，只要我们动动手指，把那个女孩的关系转到东海就可以了，到时候我的老板还可以为你引荐几位更高级别的朋友，你觉得怎么样，万队长？” 万大安看着这两个东海人竟然不去对付蔡家，而是先把矛头对准自己，顿时心凉了半截。 有些冤案没有关系又没有人帮忙的话，是一辈子都翻不过来的，但如果东海人铁了心发动关系来搞他，他一个小小的队长顶得住吗？ 这是先挑软柿子捏啊。 那个女孩的案子是蔡明做的，但他找到了人顶罪，当时经办的人就是万大安。 万大安此时后背已经冒出了些许冷汗，因为他清楚对方能把这件事都掀出来，那一定能把更多的事情都翻出来算账。 蔡家也许可以置身事外，但他一个小小的队长，如果没人愿意保他的话，他又要如何自出？ 东海人连军机都敢拉出来，背后的关系估计比蔡家都强多了，这些人想走个流程把他一个队长给办了，想来也只是打几个电话的事。 “还有两分钟。”林枫突然开口道，“那哥们这一年受了不少刺激，脾气变得有点爆，你一会儿最好不要反抗。” 万大安强行维持自己的气势，冷冷地说道：“你当我是吓大的吗？案子已经做成了铁案，你现在想拿些编造出来的证据就诬陷我，哪有这么容易！” 尽管语气强硬，他依旧忍不住抬起手拉开袖子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眉宇间的忧色已经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 林枫打量了一下他的手腕，笑道：“这么好的表，不便宜吧？” 万大安快速放下手，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我自己挣钱买块好表都不行吗？” 王强撇了撇嘴，朝他说道：“万队长，你这么年轻，何苦跟着李想一起陪葬？我们来是交朋友的，不是来给你找麻烦的，你帮我我也会帮你，富贵就在眼前，不要自误。” 万大安的呼吸变得粗重，此时他真的有些害怕起来。 要是他真的被带走，被抓去东海，那还有机会回来吗？ “还有一分钟……”林枫的声音再次响起，犹如重锤敲在万大山的心上。 就在万大山犹豫不决中，林枫突然扭头看向桌上的电话：“不过现在你得先接个电话。”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脚步声，一名年轻警员打开门朝万大安说道：“队长，冯镇长打电话找你。” 万大安愣了愣，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枫后朝着警员说道：“接进来。” “是。” 警员离开办公室顺手带上门，万大安清了清嗓子后拿起了桌上的固话。 等待了几秒，前台将电话线路接到他的办公室座机上，万大安很快听到了冯小贵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大安，你今年32了吧？” 万大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镇长为什么突然打电话说这种事。 “是的，32周岁，算是33了。” “蛮好的，蛮好的。”冯小贵像是自言自语般嘀咕了一句，随后继续道：“咱们工作讲究一个实事求是，你好好配合东海过来的同僚，不要有心理负担。警所那边离不开你，等事情结束了，我要给你肩上加加担子了，你有没有信心啊？。” 万大安愣了好半晌，猛然看向窝在沙发里像个大爷一样抽烟的林枫。 “说话呀，大安。” 冯小贵的催促在电话里响起，万大安感觉一阵晕眩。 这话什么意思，他怎么可能听不懂。 镇长倒戈了，而且还要帮着东海人把蔡家的铁杆支持者李想轰走，扶他万大安上来。 万大安不知道东海人是怎么在一夜之间就说服冯小贵的，但他知道，自己现在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果镇长都倒向东海人，他和东海人对抗的最后依仗也没了。 再不低头，迎接他的就是来自上面的调查，到时候东海人和冯小贵可能会一起推波助澜送他和李想一起去死。 但如果现在改旗易帜，等待自己的可能会是一次晋升。 就在他心乱如麻之际，天空中隐约传来一阵轰鸣。 旋翼切开气流，卷起漫天风雪。 一架黑色警用涂装的直升机瞬间飞过城墙，笔直朝着警所冲来。 看到那架警用直升机的瞬间，万大安立刻朝着电话掷地有声地说道：“有信心，保证完成任务！” 第561章 杀局(11) “蔡老板，二老板在家的时间少，我最近确实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 蔡家别墅，保姆站在蔡峰面前老老实实地回答着对方的问题。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蔡峰挥挥手道：“那你现在去房间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保姆点点头，转头去办。 蔡峰捏了捏眉心，肉眼可见地情绪有些烦躁。 “那群东海人现在在干什么？”他转头朝手下问道。 “盯梢的人说有辆车从酒店出去了，还没说去了哪，现在没信号，往家里传消息得耽误一会儿。” 蔡峰点点头，突然听到天空中隐约传来一阵轰鸣。 他起身走到窗台，朝外看去。 待看清那架在天空中直直朝着大沙镇飞来的直升机后，他皱眉嘀咕道：“怎么又来了一架？” 没人能给他答案，现在谁也不知道东海人在玩什么花活。 蔡峰思索两秒，转头朝着手下吩咐道：“东海人肯定又要整幺蛾子，去把那个混小子给我带回来，别让他在外面瞎晃了。” “是。” …… 黑色直升机大摇大摆地在警所门前的广场上悬停几秒，随后旁若无人地开始降落。 一群警员好奇地看着这架突然出现的直升机，一时间都猜测了起来。 “是不是市局派来的啊？” “说不定呢，估计是李所喊来的。” “嘿嘿，上面也派人来了，这下看东海人怎么嚣张。” “他们降落了，上去问问。” 特警的直升机有独立涂装，作为警察自然都认识，不会搞错。 他们自然而然地把这架停在警所前面的直升机，当成了常河市局派来助阵的。 飞机舱门打开，正在上前的警察们突然停下了脚步，愣愣地看着从飞机上跳下来的那个人。 那是一具灰白色哑光材质的人形金属装甲，要不是能透过头盔面罩依稀看到一对人眼，还以为是个机器人呢。 一群警察大眼瞪小眼，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莫名其妙的装甲人，那人扫视众人一圈，随后抬起手扣起了后脖子，动作有些滑稽。 他一边扣还一边小声咕哝道：“我说……干嘛要我穿这个啊？” 关海山从直升机上跟着走下来，帮他整理了一下后脖子那块有些膈应的卡扣，“威风嘛！” 装甲里的人正是被林枫让人从331带出来的吴军。 他有些狐疑地说道：“不是说就送个调查令吗，顺便帮林枫吓唬一下本地人，为什么搞这么大阵仗？” 关海山含糊其辞道：“你先进去，他应该就在里面。” 吴军隐约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但来都来了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无奈地从关海山手里接过一只文件袋朝着大沙镇警所走去。 正在围观的警察凑上来朝他敬了个礼，随即问道：“您好，请问是市局的长官吗？” 被厚重金属装甲包裹着的吴军此时快有两个正常人的体型，独自一人面对一群警察显得格外鹤立鸡群，那些棱角狰狞的护甲显得气势逼人。 “长官？我不是什么长官啦。”吴军抬手晃了晃手里的文件，“我是东海警署北区分局二级警员吴军，来找你们警所的万队长，有一份材料要交给他。” “东海警署？” 一群警察顿时傻眼了。 你妈的，怎么又是东海人？ 一群警察顿时变了脸色，看向吴军的目光隐隐带上了些许敌意。 东海人派了军机还不够，还要把外地警察拉过来插手大沙的事情，真他妈把这里当他们东海人的地盘了是吧。 一名年轻气盛的警察鼻孔出了口气，有些倨傲的问道：“什么材料？” 吴军笑着摇摇头：“这不是你该问的，请带我去见万队长。” “嗨哟，东海人就是牛啊，打起官腔来一套又一套。” “先给我看看你的证件，鬼知道你是真的假的。” “为什么来我们的辖区都不打声招呼啊？” 也不知道是被人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把直升机开到了家门口脸上挂不住，还是因为心里敌视东海人，此时的警所门口这帮人，都不太愿意给吴军好脸色。 吴军皱了皱眉，正欲发作，万大安就火急火燎地从警所内跑了出来。 “都让开！”万大安挤开人群来到吴军面前，小心地打量了他两眼后抬手敬了个礼，“原来是东海的同僚啊，有失远迎，快请进！” 吴军回了个礼，将手里的材料递过去，笑着说道：“万队长太客气，我就是来送份材料而已。” 万大安看了看那份材料，心里略微打了一下鼓，扭头看了一眼自己办公室的窗台。 林枫正站在那里，朝他点头致意。 万大安也不再去想太多没用的，直接接过文件袋当场拆开，里面是张薄薄的文件，抬头是东海北区分局，下面还盖着红戳。 一份很普通的调查令，大意就是请求大沙镇本地警所配合前去办案的东海警察，一同调查涉嫌走私致幻药品和军火的嫌疑人蔡明。 万大安看完后顿时感觉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抬头不是东海警署，只是个分局，还不是什么拘捕令，只是份请求警力协助的文件，这玩意儿的含金量在现在这种环境下，可能就约等于律师函，只能是嘴上说说。 不过此时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冯小贵都已经倒戈，不管东海那边到底能给林枫多大的支持，他都觉得还是跟着聪明人走比较实在。 至于流程上的问题，只要事情做成了铁案，自然能糊弄过去。 反正都他妈这种世道了，只要林枫打赢了蔡峰，那就一切好说。 没有人会为一无所有的失败者张目，赢家可以通吃一切。 万大安将调查令合上揣进怀里，豁然转身对着身后的警员说道：“召集所有人手，封闭警所。” 一群警察不知道万大安为什么只是看了份材料就做出这么大的反应，难道是要干仗了？ “万队，有行动吗？” 万大安瞪了他一眼，怒喝道：“立刻执行命令，现在起，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离开，一二三小队给我马上整装！”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迟疑一下后立刻返回屋内执行起了他的命令。 万大安摸了摸怀里那份贴着胸膛存放的文件，感觉自己的心都在猛烈跳动。 他怀疑林枫可能诈了他，根本就没有为他专门准备一份调查令，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份针对蔡明的调查令。 但他现在心甘情愿投向东海人，毕竟人这辈子能抓到的机会不多，他可不想错过。 这份调查令要是较起真来，没多大屁用，大沙警所完全可以表面配合实际上磨洋工。 但现在帮着蔡家的李想不知道去了哪，警所内没有了主心骨，他万大安完全可以借着这个间隙，把事情直接敲死。 这张调查令说到底只是给万大安看的，给他吃一粒定心丸，让他知道林枫背后有庞大势力在支持，并且有足够的决心拿下蔡家。 第562章 杀局(12) 警所里，万大安朝着自己的两个心腹快速耳语几句，随后在他们惊骇地目光朝着其他警察喊道：“所有人都把手机交出来，办案期间不许和外界通信，四人一组互相监督，三分钟准备时间，一二三队跟我去进行抓捕！” 尽管信号已经断了，但万大安还是特意强调了一下，不许和外界传递消息。 他很清楚蔡家在本地的影响力，知道警所也有蔡峰的眼线，所以力求保密。 命令一传开，立马有聪明人察觉到了不对味。 林枫还在所里，东海的警察又来了，万大安看完一份文件二话不说就要封锁警所，事情太蹊跷了。 这肯定又是一潭浑水。 有人默默地退出人群，朝着出口走去，想要把消息递出去，或者去联系李想。 他们还没走到门口，万大安的心腹却先堵住了门口：“没听到万队的命令吗？行动期间，谁也不许离开！” 一群亲近蔡家的警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老老实实地返回了自己的工位。 万大安按照林枫的交代，已执行任务需要保密的名义，快速让人控制住警所，随后点上近三十名警察，快速拿上装备往外走。 此时的警所大门口，吴军一头雾水地看着风风火火动起来的大沙警所。 “我他妈到底送了份什么文件啊，怎么全部都跟火烧眉毛了一样……还是说大沙的效率一直都这么高？” 他想挠挠头，却发现自己戴着头盔，根本挠不到。 这时林枫从警所内走出，从他身后笑呵呵地揽住他：“哎哟，还挺帅啊，老吴。” 吴军见到是他，笑了笑后说道：“林枫，你肯定没安好心！快说，骗我来跑一趟到底要我干嘛？” 林枫凑到他耳边快速说道：“一会儿他们要去抓一个叫蔡明的人，我也要进去，但我的手下没有身份，不太方便，所以得你这个警察来帮我打头阵，有些事儿我要避开别人来做。” 吴军眼咕噜转转，问道：“你要干什么？” “具体的你别问了，反正那个蔡明就是个王八蛋，前面跟你说的事情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晚点去问那些受害者。” 吴军隔着头盔扣了扣脑袋，半晌后无奈道：“好嘛，关海山在飞机上就叫我把装备先穿上，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你这家伙是骗我来打白工啊！” “嘿嘿，来都来了，那就干脆把事儿一口气办了呗。” 林枫不给吴军再说话的机会，趁着万大山已经点齐人马上车的功夫，拽着他直接上了万大山的车。 吴军一坐进车里，汽车坐垫和底盘立马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声音，整个后排空间被他占了大半。 负责开车的警察瞪大了眼睛说道：“哥们，你这身铁皮多少斤啊，可别把我们的车压垮了！” 吴军拍了拍了自己的胸口，金属碰撞间亢亢作响：“九十斤而已，我自己也就一百六，加起来才二百五，坐不坏！” “331给你吃了啥，又胖了？”林枫笑着道。 车队启动，在万大山的指挥下快速冲出警所，朝着目标方向驶去。 吴军一边观察着大沙的地形，一边小声回道：“你别说，331的伙食是针不戳啊！” 警车在大沙镇上快速奔驰，引来不少居民的瞩目。 万大安突然有些紧张，他擦了一把脑门上未必存在的细汗，通过后视镜看向林枫：“林总，你可得稳着点啊，要是不能一击毙命，蔡峰和李想肯定要整死我，现在我的身家性命算是都交到你手上了。” 林枫给他递了支烟，笑眯眯地说道：“把心放进肚里，等着镇长给你的任命吧。” 镇子并不大，车队没一会儿就来到一栋小楼前。 这是蔡明情人的住所，林枫早就通过老朱一家发动了一批跟蔡明有仇的本地人打探消息，蔡明行事很嚣张平时也不遮掩自己的行踪，林枫一下就查到了他昨晚是在这里过的夜。 此时的小楼前，蔡峰的心腹才刚停好车准备进去把蔡明喊家里去，就看到一大批警车冲到了附近。 他先是愣了两秒，心中警兆突生。 如此其实是汹汹冲到蔡明这处住所，只怕来着不善。 尽管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他凭直觉预感到，大沙警所很可能要搞事情了。 而且很可能是要针对蔡家。 “明哥！”心腹站在门口大吼一声，用力拍打着门，“开门，警察来抓你了！” 小楼内那些蔡明的手下第一时间听到了动静，立马冲过来打开门朝外张望。 心腹闪身进入屋内，扫视一圈周围的七八个打手后快速问道：“明哥呢？” “楼上。” 心腹回头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外面刚停好车，刚拉响警铃正在快速包围小楼的警察，心中一阵愤怒。 李想这么多年收了蔡家这么多好处，怎么会现在突然对蔡家下起手来？ 他顾不上想那么多，拔出腰间的手枪朝一群打手吼道：“给我守住，想办法通知老板！” 说罢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正好撞见刚走出房间还一脸睡意的蔡明。 “怎么回事啊小马？”蔡明朝那人问道。 待到看清对方手里的枪，听到楼下传来的警铃后，蔡明朦胧的睡眼中立刻闪过一抹精光。 他也是从街头一刀一刀拼上来的凶人，虽然过了很多年富贵日子，但警觉性还没完全被磨灭。 “警察来了，看着像是来对付你的！”小马快速说道。 “什么？”蔡明顿时皱紧了眉头，他跑回屋里拿起衣服穿上，“你确定吗，李想他不想活了是吧？” 他说着，一边提裤子一边走到窗台撩起窗帘往下看，果然看到楼下街上全是警车，大量手持盾牌和枪械的警察已经贴到围墙边，领头的一队人已经冲到了大门口。 “操他妈的，还真是冲着老子来的！” 蔡明拿起自己的手枪一划拉上了膛，眼中燃起凶光：“狗日的李想敢帮东海人对付老子，看老子怎么扒了他的皮！” 第563章 杀局(13) “里面的人听着，立刻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警察还没包围小楼，万大山就拿出了扩音器开始喊话。 他很清楚蔡明手上是有枪的，也不想就这样贸然闯进去，只希望对方能看在自己带了三十多个人来的份上主动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窗台后的蔡明听出了他的声音，拉开窗户怒吼道：“草拟吗的万大山，为什么来找老子的麻烦？” “蔡明，你涉嫌走私致幻药品和军火，我奉劝你立刻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万大山进行着公式化的喊话，手上却在给属下打手势，示意他们快点包围小楼。 蔡明没在蔡家守卫森严的别墅里而是住在了情人家，堪称天赐良机，抓他一定要快，不能等到蔡峰反应过来。 不然蔡峰想鱼死网破的话，警察绝对会损失惨重。 “草拟吗的反骨仔背叛我，让李想给我滚出来！”蔡明在楼上吼道。 他不知道李想为什么要背叛蔡家，但他知道警所既然敢对自己下手，那一定会往死了整自己和自己大哥，不然蔡家报复起来李想也顶不住。 自己的屁股不干净，一旦被抓起来，很可能再也没办法出来。 此时他也存了拖时间的想法，蔡家在大沙眼线很多，现在应该已经有人去家里通报消息了，只要等到蔡峰带人赶过来，自己就能安全。 “里面有多少人？”万大山放下喇叭朝林枫问道。 这事儿全程都是林枫交代他来做的，只是借用他在警所的身份来调动警察而已，他都不清楚蔡明现在带了多少手下在身边。 “七八个。” “有多少武器？” “不清楚。” 万大山快速思索两秒后说道：“蔡家有不少武器，蔡明身边的心腹火力不会弱，这些警员都只是拿一份工资，可能还受过蔡家的恩惠，我担心……” 万大山说到一半就没再说了，林枫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在说如果蔡明的火力很猛，短时间估计拿不下。 因为本地警察都只是打一份工干一分活而已，没几个愿意真的玩命，也没几个玩过命。 而且这次的抓捕不清不楚的，又是抓蔡明，很多人心里都有点抗拒。 而且这些人里不少都是李想的人，如果不是李想不在，万大山来之前又隐瞒了实际目的，估计都很难叫得动他们。 进攻这种建筑，对方有热武器的情况下，又想快速拿下，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但如果不能快速拿下蔡明，蔡家的人可能很快就会赶过来。 林枫拍了拍万大山的肩膀，朝他说道：“你放心，不会逼你去送死，都他妈是出来混口饭吃，我还没那么缺德。” 见他这么说，万大山才算松了口气，他赶忙说道：“那你准备怎么干？蔡峰的人随时会杀过来，李想也随时可能会回来，一旦他过来，我就调不动人了，咱们得快点抓了蔡明带回去。” “李想你不用担心，我收到消息，他已经死了。”林枫随口回了一句，撩开大衣拽出了腋下的冲锋枪，“叫其他人全部退到围墙后面，让你的亲信守住大门，我跟老吴进去，叫他来就是干这个的。” 万大山瞪大了眼睛，惊问道：“什么，李想死了？” 但很快他又被林枫后面的话再次震惊到。 “林总，您没开玩笑吧？” 林枫没有跟他废话，而是咔得一声给枪上了膛，伸手从一个警察手里拿走他的防爆盾，转头朝吴军说道：“一会儿直接往里干，活捉蔡明，其他敢反抗的全杀了。” 周围的警察都吓坏了，谁也没想到这个来自东海的“生意人”一言不合就要自己亲自冲进去，言语间还满是杀气。 所有人都以为林枫该是个和蔡峰一样穿着西装坐在办公室里喝着咖啡运筹帷幄的大人物，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么凶残的一面。 “不要冲动，我让人跟你们一起进去。”万大山赶紧劝道。 他现在是被林枫吓坏了，生怕他死在里面，到时候不但蔡家要收拾自己，东海人也要找自己麻烦。 一旁的吴军突然开口道：“用不着，七八个瘪三的话，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 好嘛，又来了个更狂妄的…… 本地警察彻底无语，他们怀疑这两个东海人是不是有点过于自信了。 吴军没有理会万大山等人异样的眼光，拉下头盔面罩，有些不高兴地朝林枫说道：“来之前说好只送文件的。” 林枫笑着塞给他两个震爆弹：“来都来了。” 吴军苦笑一下将震爆弹推回去，似乎不打算用这玩意儿。 他伸手也拿了一块防爆盾，转身看向小楼，原本还带着散漫气息的眼眸突然涌现出一抹银光。 “压制窗台。” 吴军朝着身后喊了一句，随后豁然冲出藏身的围墙，朝着小楼的一扇窗户笔直冲去。 “你不带把枪吗吗？” 万大山大喊了一句，吴军却头都不回往里跑，万大山顾不上劝阻，只好立刻命令手下照办。 此时楼内的人看到吴军冲过围墙，先是被他身上的金属装甲吸引了一下目光，随即立马朝蔡明问道：“明哥，他们要冲进来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打！” 蔡明怒喝一声，藏在窗台后侧身对着吴军就是两枪，其余人也立刻闪出窗台开火。 就在他们的枪口露出窗台时，万大山也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嘭嘭嘭~ 急促的枪声响起，窗台后飞起两道血柱，吴军手里那块防爆盾也被打得凹陷下去，还有两颗子弹打在了他没能藏进盾牌的躯干上。 叮叮~ 金属交击声响起，那身厚重的金属护甲为他挡住了子弹。 子弹的动能打得他握持盾牌的手连颤好几下，防爆盾随时都有被击穿的可能。 但他已经跑过了最危险的一段路程，即将冲到窗台前。 最后几米，他猛然丢掉手中的防爆盾，双臂交叉护在面门前，猛地一跃而起朝前扑去，整个人像是一颗巨石般朝着窗台砸去。 爆闪的电弧凭空出现，瞬间就在他的身上结成了疯狂跳动的雷网，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惊骇地看着这突然的变化。 嘭~ 穿着装甲体重二百五的庞然大物重重砸在窗台上，那些防盗网像是脆弱的塑料片一般，发出一声艰涩的呻吟就被他蛮横地撞开。 吴军在空中调整姿态翻滚落地，此时已经有两个打手冲过来朝他扣下了扳机。 枪膛内撞针快速运动击穿底火，爆燃的高能火药在枪膛内喷出火焰。 但有些东西比子弹更快。 正在围墙外不断开火压制的警察们，看到了令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幕。 那扇被吴军撞破的窗台后，一瞬间闪过无数银白色的蛛网状光斑。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皮肤像是被无数根小针轻轻刺了一下，汗毛根根竖起起，连头皮也似乎有些痒。 那是疯狂游走的雷霆。 第564章 杀局(14) 嘭嘭嘭~ 叮！ 枪声涌动，吴军胸口挨了一枪，但他只是微微颤了一下，子弹只是打出了一个小小的凹坑。 而反观那两个朝他开枪的打手，此时被雷光包裹，像是癫痫一般乱颤几下，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不是说很耐用的吗。”吴军伸手拍了拍胸口那块弹坑，露出肉痛的表情，“心疼。” 这是331某个想要忽悠他配合研究“人肉发电机”的老教授，找人拿了一套军用外骨骼装甲改造的。 最厚实的胸甲用的是全新的金属材料，由能操控金属的觉醒者和现代技术互相配合才突破原有的技术桎梏打造出来。 这还是吴军第一次穿上作战，据说胸口那一块能硬抗12毫米口径子弹的直射，但吴军现在怀疑对方有点吹牛逼的成分了。 不过这套装甲真正核心的技术并不是全新的金属材料，而是一套完整的自适应架构和缓冲减震系统。 毕竟堆料这事儿太没技术含量了，古人都会。 90斤的重量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即使能用内置电机使用机械液压传动，也对穿戴者身体素质要求极高。 机械这东西往大做容易，往小了做却不容易，还得要适配人体结构，里面不知道有多少精密部件碰两下就坏，根本上不了战场。 人形装甲的构想不知道产生了多少年，却一直没能造出真正实用的东西来，就是种种技术瓶颈限制了它的发展。 不过基因的突破给了科学家新的解决方案。 技术搞不定的，人来凑，力大砖飞！ 常人无法背负90斤的重量长期行走，身体素质超越常人的觉醒者可以。 电池技术没有突破，装甲上某些部件的供电解决不了，那就让他自己发电，或者干脆不要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反正要的就是一个耐操！ 要什么勾八武器系统啊，自己去想办法爱用啥用啥，反正这就是套用来对付丧尸的防护装备，又不指望你去战场上手撕坦克。 “这……这是什么高科技啊？” 围墙外，万大山张大着嘴巴朝林枫问道，他还以为刚刚爆闪的雷光是那套装甲的能力。 没人理他，扭头一看，林枫早就不在身边了。 万大山左右看看，发现林枫已经举着防爆盾从侧面的小门冲到了一扇窗户边。 这孙子，趁着里面的人刚刚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吴军身上的时候摸了进去。 “掩护他！”万大山赶紧提醒道。 吴军身上有装甲，跟他妈个钢铁侠一样连子弹都能硬抗，但林枫身上没有，万大山很怕他死在这里。 “大哥啊大哥，你可千万别死了啊。” 万大山此时在心里求爷爷告奶奶，恨不得去祖坟前请祖宗显灵保佑一下林大爷。 他搞不明白，林大爷好好的一个煤老板，不等着手下把蔡明料理了，为什么要自己以身犯险。 他要是挂了，自己也算是完蛋了。 就在他快要在胸前画起十字来的时候，靠到窗边单手举着盾牌的林枫突然伸出右手握住了防盗网。 随着他接下来的动作，万大山的嘴巴直接张得能放下一个鸭蛋。 “我……我没眼花吧？”万大山有些迷茫地朝手下问道。 他这才发现，周围的手下此时也是面露惊骇。 而此时的林枫已经撞开玻璃翻进了屋内。 而那扇被他徒手撕开的防盗网还在嘎吱嘎吱地摇晃着，像是在控诉某人刚刚的暴力侵犯。 “这……这他妈都是什么怪物啊？”一名警员惊地缩回了枪内，连火力压制的任务都给抛到了脑后。 “一只手就把防盗网拽开了，我曹，我甚至都觉得他没怎么发力！” “他肯定也穿装甲了，陆军有种给士兵用的外骨骼，能让人搬起超级重的货物。” “我觉得他应该是那种有了超能力的人，没听说吗，市局有个人能徒手撕烂车门！” 大沙镇因为有城墙非常安全，又没有治安问题，所以本地人都没什么“见识”，不是很了解觉醒者的实力。 吴军和林枫刚刚的表现，算是给他们的屁股拉了一刀，开了眼了。 林枫冲入的那半边突然响起急促的枪声，枪声如泼水，连绵不绝，其中夹杂的惨叫根本没传出去。 万大安合上嘴巴咽了口唾沫，快速找回自己的理智，朝手下喊道：“随时准备支援！” 此时的屋内，吴军已经冲到了楼梯口。 刚一露头他便立马缩了回去，果然立刻有子弹朝他打来。 “妈的，楼下那个机器人把赖子他们弄死了！” 楼上传来了喊叫，交谈的内容显得分外“乡巴佬”。 他们似乎把全身穿着装甲的吴军认做了机器人。 不然哪有这么猛的人，还能放电。 “给我守住！”蔡明大吼道。 此时他后悔死了，出来约会情人，居然没多带点人马，搞得现在这么被动。 靠在楼梯口墙后的吴军没有立刻往上冲，而是默默听了一下楼上的脚步声和喊话声，随后朝楼上喊道：“蔡明，立马下来投降！” 楼上的蔡明笑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有种自己上来！” 吴军侧耳分辨了一下蔡明的方位，正欲判断对方所处的位置，一颗金属圆球就被人从楼梯口丢了下来。 觉醒者的听力高于常人，他喊话就是为了引蔡明回应，确定对方的位置，方便自己一会儿冲上去。 这也让他第一时间听到了投掷下来的物品落在地上砸出的声音。 他脸色一变，猛然转身朝侧面的沙发扑去。 刚一落地他便迅速翻滚，双手抱头缩成一团。 轰~ 巨大的爆响在楼梯口响起，飞射的弹片将无数家具打碎，冲击波也将所有的窗户玻璃都震碎。 那是颗手榴弹。 乱七八糟的碎片砸在他身上，吴军感到一阵耳鸣，晃了晃脑袋后掀开被炸翻压倒在自己身上的发傻爬了起来。 他看到端着枪一脸杀气衣服上还沾着血的林枫从一间屋子内走出来，朝他大声喊道：“没事吧？” “没事！”吴军大声回应道：“狗日的确实是军火贩子，连手雷都有！” 林枫换了个位置，随手摸出一个新的弹匣插入枪中，朝他喊道：“直接给他们电翻，死了也拉倒！” “好！” 吴军三两步冲到楼梯口，右手朝前伸出。 银亮的电光轰然暴起，雷网顺着楼梯蜿蜒而上，瞬息而至，充斥了整个楼道。 守在二楼门后的两个枪手一声不吭地颤抖几下，栽倒在地上。 林枫快速跑过来，拉开一个震爆弹直接甩了上去。 嘭~ 音爆在屋内响起，林枫和吴军也受到了影响。 但他们是觉醒者，恢复得极快。 吴军一马当先直接冲了上去，身披银色雷光宛如战神一般。 林枫却并没有跟上，相反，他径直走入楼梯下的储物间。 他的手边，虚幻的水浪状波纹轻轻涌动，一个箱子和一条黑色大袋子出现在了储物间内。 那袋子上，还沾着一点鲜红的血迹。 第565章 杀局(15) 轰~ 天空中炸响一声闷雷，本就紧张的万大安吓得一哆嗦。 此时冲入二楼的吴军，已经听到了里面的人的喊叫。 “明哥，那个机器人会放电！” “怎么办啊，电还会拐弯！” “闭嘴，那不是机器人！” 蔡明此时也慌了，他本来还觉得凭着自己手下这几只枪能挡住警察一会儿，坚持到收到消息的蔡峰赶来。 但吴军的出现毁掉了他的构想。 外面那些一个月拿几千块的警察是肉体凡胎，穿上了装甲的吴军就是超人。 你躲屋里都没用，人家释放的雷霆能直接绕开防护直接攻击人体，子弹却做不到拐弯。 他能电你，你打不到他，打到了还没法击穿护甲。 这他妈不是欺负人吗！ 林枫专门把吴军叫来，就是要用他来干这件事。 室内作战，这种掌控雷电的觉醒者有着别人难以比拟的优势。 什么建筑什么掩体，都是假的，老子专杀小户型！ 林枫要做的事不能被外人看到，但他的手下又没有执法权，想来想去就吴军最合适。 吴军转过楼梯口，甩手就是一道炽亮的雷光扫过面前的区域。 躲在一间屋子门后的打手抽搐几下，当场开启了婴儿般安详的睡眠。 “立刻出来投降！”吴军又喊了一声。 “去你妈的！” 蔡明的怒骂从主卧传出，一个手雷跟着飞出。 吴军闪手往墙后一躲，同时一串雷光瞬间闪现到空中手雷的位置上，凌空将它击爆。 轰~ 屋内一阵震颤，无数家具被炸烂，早有准备躲进了墙后的吴军毫发未伤。 但他的耳朵很不好受，有些伤害即使是觉醒者也不能幸免。 见蔡明这么凶狠，吴军也放弃了劝降的打算。 他一肘砸在墙上的插座上，将插座的塑料外壳打烂，随后伸手过去扒拉两下拽出里面的电线直接握住。 雷弧爆闪而过，穿着装甲的吴军迅速连接上了外来的电力。 雷弧在他的另一只手掌心上快速，他的一双眼睛也化为了银白色。 那些雷光在他的控制下如同蛛丝般快速生长，朝着前方蔓延过去。 整个地面都是游离的电弧疯狂跳动，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细响。 躲在门后正欲把枪探出射击的蔡明看到地面上像是海浪一般突然涌来的电芒，顿时吓得亡魂大冒，转身就往后跑。 但他终究还是没能躲过，细密的电弧爬上他的身体，蔡明原地抽搐起来，全身的毛发都开始跳起了舞。 于此同时，另外两个仅剩的手下也没能幸免。 短暂的电击后，吴军松开了电线，眼中的银光快速熄灭。 他轻呼一口气，额头渗出些许细汗。 如此大范围的电击，还要控制电量避免把蔡明直接给弄死，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摸电线这一手是他某次突发奇想后的大胆尝试，一下子就被他开发了短时间内增强自身破坏力的办法出来。 其实这也是林枫一直认定的一点，觉醒者短时间内无法超越人类科技，但他们却可以更大程度地利用科技，发挥1+1大于2的效果。 吴军喘了几口气恢复体力，林枫也端着枪从楼下走了上来：“搞定了吗？” 吴军点点头，林枫看着那块被砸烂的插头，嘴角微微一抽：“你还真是个小天才啊，吴电工。” 吴军笑笑：“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差点被电晕过去，花了好久才适应这种电压。” 林枫耸耸肩，朝着主卧走过去。 一进门就看到三个手持枪械瘫倒在门口的男人，蔡明赫然在列。 吴军走上来看了看，朝林枫问道：“是他吧？” “嗯，你去三楼检查下还有没有藏着的人。” “好。” 吴军点点头，离开了屋子顺着楼梯往上走去。 屋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后，林枫取出一把黑色手枪塞到蔡明手里，让他握了一下，又抓着他的手在枪上一阵乱摸，随后将那把手枪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刚做完这一切，林枫突然开口道：“忘掉刚刚看见的事情。” 蔡明几人全部倒在了地上，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不知道是在跟谁说的。 屋内没人回应，林枫扭头看向衣柜。 衣柜的格栅缝隙后，一双满是惊恐的眼睛猛然睁大。 那是个女人，穿着睡衣浑身颤抖如筛糠的女人。 林枫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淡淡地道：“我给你条活路，一会儿好好指证蔡明做过的事情，不要让大家的脸上不好看。” 说罢，他朝着屋外大喊道：“万队长，嫌疑人已经被制服。” 楼外的万大安一听这话，立马招呼手下冲进去。 躲在衣柜里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女人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现在甚至都有些不敢去看林枫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直觉，这个男人就是个恶魔。 自己看到了他拿出手枪并且往上面印蔡明的指纹的经过，而他好像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躲在衣柜里偷看，却又好像完全不在乎自己这个目击者一般。 她觉得对方刚刚看向自己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块石头，一只蚂蚁。 一只随时可以被他捏死的蝼蚁。 所以他一点都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把刚刚的事情说出去，甚至还要自己去指证蔡明做过的坏事。 那种上位者发号施令一般的语气，让她忍不住想要服从。 不知道为什么，她甚至生不出一点把事情告诉蔡明的大哥让他为蔡明报仇的想法。 恶魔能留她一条命，自然能随时来拿走。 警察很快冲进来控制了屋子，林枫朝着走进来的万大安说道：“我在一楼杂物间看到了一个裹尸袋。” 万大安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林枫说的话肯定有别的意思，于是他返回一楼推开了杂物间的房门。 屋内放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其中就有一条黑色的大袋子，里面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 万大安立刻戴上手套，拉开了袋子拉链。 一双满是惊恐和哀求的双眼显露出来后，万大安拉拉链的手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他认出了对方。 那是李想。 胸口布满了弹孔和鲜红血迹，死不瞑目的李想。 第566章 杀局(16) “快，快快快！” 公路上，十几辆吉普呼啸而过，蔡峰坐在车里急不可耐地催促着司机。 不少居民都好奇地看着这支横冲直撞的车队，不明白他们在发什么癫。 “老板，你别着急，说不定里面有什么误会。” 手下在一旁低声劝道。 “再开快点！”蔡峰像是没听见一般，一个劲地催促着。 车队冲到蔡明情人的住处，蔡峰一眼就看到了被警察围住，窗户全被炸烂的小楼。 他刚要下去询问情况，又停下了动作，转头给了手下一个眼神。 他怕李想要连他一块对付，还是留在车上比较安全。 手下心领神会，拉开车门走了下去，同时朝着后面的车队做了个隐蔽的手势。 一辆辆吉普内响起咔咔咔的上膛声，十几个蔡家的心腹都握紧了枪，就等蔡峰一声令下冲上去把二老板救回来。 蔡峰的手下快步跑过去和警察交谈起来，蔡峰只看了几眼心就凉了半截。 围着小楼的警察此时明显是在做收尾工作了，楼里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弟弟和手下的身影。 等到手下把一个相熟的警察带过来，他的猜测立刻得到了证实。 “蔡总，蔡明被万大山带回警所了。” 蔡峰气得牙痒痒，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万大山二十分钟前从东海的一个警察手里拿了一份文件，然后二话不说就带着人冲到这里来抓人，还不让我们离开，我想给你递消息都没机会。” “万大山？他妈的！”蔡峰恨恨地捶了一拳汽车椅子，“果然是东海人在搞鬼，李想搞什么飞机，为什么不挡着他们？” 那人面露迟疑，犹豫了半天后才说道：“李所长死了，尸体在楼里的杂物间，里面还有一些致幻药物和好几把枪，万大山好像投靠了东海人，准备帮他们办死蔡明。” 蔡峰如遭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呆住了。 李想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死了，而且尸体还会在蔡明的家里？ 那个警察小心观察了一下蔡峰的表情，试探着问道：“蔡总，蔡明为什么要弄死李所长？” 蔡峰瞪大了眼睛怒喝道：“白痴，这他妈是栽赃，我弟弟怎么可能会杀李想！” 警察缩了缩脑袋，没有去争论。 刚刚看到李想的尸体的时候，所有警员都傻眼了。 谁也没想到李想竟然死了，还是死在了蔡明过夜的地方。 一开始不少人的第一反应也是有人栽赃，毕竟李想和蔡家关系很不错，蔡明没理由要杀他，但一细想又不太对。 这栋楼里有近十个蔡家的人，外人怎么可能瞒过蔡明的眼线，悄无声息地把一具尸体放进储物间。 李想的死很蹊跷，但很多警察心里都泛起了嘀咕，隐隐约约都在怀疑就是蔡明干的。 蔡峰没有再多说废话，转头朝着司机命令道：“掉头，去警所，快！” …… 大沙镇警所，万大山带着一群手下押着还在昏迷中的蔡明来到拘押室。 把蔡明关进去后万大山朝着自己的两个心腹说道：“把医生叫过来，你们看好这里，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靠近！”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担忧地问道：“万队，这可是蔡家二老板啊，所里有多少蔡峰的人你应该清楚的，要不要把他转移一下……” 万大山拍了一下他腰间的配枪，一字一顿地说道：“其他地方也不安全，我们现在没得回头路可以走，给我好好看着，谁敢硬闯，你们就直接开枪，出了事我来担着。” 关押好蔡明，万大山扭头离开拘押室，发现走廊上站满了往日的同事，都在默默地看着自己。 谁也没说话，气氛有些古怪。 万大山此时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自己今天完全是以快打快，趁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把蔡明抓了回来。 但是在大沙镇警所里，很多人都受过蔡家的恩惠，自己要是不能妥善处理好蔡明，事后一定会被清算。 万大山清了清嗓子，深呼一口气后说道：“根据东海同僚的调查，本镇的蔡明走私军火、白粉，参与了数起包括谋杀、抢劫在内的恶性犯罪活动，在我们配合东海同僚抓捕他的过程中，他还使用了非法持有的武器进行武力对抗，试图射杀警务人员，同时此人还涉嫌杀害警所所长李想，案情重大，请大家暂时保密，不要对外声张。” 万大山的声音洪亮，周围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少人小声地交谈起来。 他们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突然变成这样。 昨天他们还在李想的带领下，去帮蔡家抓捕非法闯入停业的酒店的东海人，今天一觉醒来就变了天。 一切发生的是如此之快，根本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有人想开口询问具体的情况，万大山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转头就走。 他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朝着正坐在里面和吴军就这热茶吹牛打屁的林枫问道：“接下来怎么处置他？” 林枫站起身往门外走，带着万大山避开吴军，来到楼梯转角朝他说道：“接下来外面的事你不用管，守住蔡明就可以，随便搞几份口供，翻翻他以前干过的脏事，准备把人移交给东海，我会和蔡峰谈判。” “东海？”万大山皱了皱眉，“这是常河，把人给东海有点不合规矩。” “不重要，反正是东海人先拉起来的案子，随便糊弄两下就行，只要去了东海，蔡峰就算有关系也没法把蔡明要回来。” 万大山有些纠结，不太自信地说道：“如果要讲规矩讲条文，我们是不占理的，抓捕蔡明之前甚至连正规合法的手续都没，很容易被人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到时候你们东海人真的能顶住压力吗？蔡峰如果被蔡明运作出来，我们就没有人质了。” 林枫笑了笑，一副无所谓地态度说道：“他干了那么多坏事，还把你们所长都杀了，人证物证俱在，这么硬的道理在手上你怕什么？蔡峰我会搞定，你不用担心。” 万大山一肚子担忧想要说出来，但他还是选择了闭上嘴巴。 此时他最想知道的事，其实是李想死亡的真相。 他相信林枫一定跟李想的死有关。 但他不敢问。 有时候有些事你就算猜出来了也得装傻。 第567章 杀局(17) 蔡家人冲到警所附近，蔡峰的手下快步跑了进去，而蔡峰依旧坐在车上等消息。 那人在警所里很快找到人打听到了消息。 万大山先前说的“案情重大不许声张”在蔡家的关系面前屁用没有，实际上他也不指望保密，说出来就是让人把话转达给蔡峰。 听说蔡明已经被关进了拘押室，蔡峰的手下要求进去见他，直接被万大山的人挡了回去。 蔡峰的手下出来跟蔡峰把事情说了一遍，蔡峰听完后脸色愈加阴郁。 他已经看明白东海人在玩什么路数了。 就是栽赃，硬栽。 “妈的，这帮人真是胆大妄为，居然直接杀了李想，拿一个万大山出来冲锋陷阵，好狠的手段。” 蔡峰此时是又气又怕，他没想到林枫的胆子竟然这么大，敢直接杀了李想，还把事情脏到自己弟弟身上。 他很奇怪，东海人脑子里在想什么，进来抢资源就算了还要杀人，真的觉得常河人是泥捏的吗？ 在野外杀人和在镇上杀人根本不是一回事，关键死的还是个管理着大沙镇上百号警员的所长。 野外没人管也管不到，但大沙镇是有人管的。 暗杀这种人物，那无异于是对官方的挑衅，风险非常大。 蔡峰越想越恼火，他觉得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林枫绝不会满足于只抓走蔡明，他还会把蔡明的罪名狠狠坐实办成铁案，不给蔡家任何翻案的机会，也不给常河人任何挑刺的机会。 如果蔡明没被抓到还好说，坏就坏在蔡明已经被抓了，而且还沾上了李想的命案，这事儿落到万大山手里，只怕很难走的脱。 蔡峰攥紧拳头，压制着心头的愤怒，朝手下说道：“去给万大山递话，我要见他。” “您进去，还是让他出来？”手下问道。 蔡峰冷冷道：“我要是这么赤手空拳走进去了，说不定就出不来了。” 手下点点头，转身再次走入警所。 蔡峰眯着眼睛看了看这栋自己格外熟悉的警所，朝着司机说道：“给下面传话，把人全部收拢起来，武器发下去，情况不对立马跟东海人还有万大山开战。” 司机一边拉开安全带一边愁容满面地说道：“蔡总，真干起来了，可就没有回头路了，你得三思啊。” 司机是蔡峰的心腹，说话很中肯，但此时这种忠言在蔡峰听来却显得格外逆耳。 放以前，这个司机绝不会说这种劝阻的话，反而可能会提着刀嗷嗷地喊，要自己冲进去把蔡明救出来。 手下的人这些年都发财了，日子好过了，却再也没有当初那种愿意为了蔡家豁出一切的勇气。 蔡峰有些失望地看着下车去通知别的手下的司机，这一刻他总算理解了弟弟的不满。 人有了钱发达了，就很难再像以前那样称兄道弟，心窝子贴着心窝子共患难。 蔡峰甚至有点怀疑，如果自己真的要和东海人刺刀见红，手下有多少人能真的去玩命？ 更别说冲进警所把蔡明救出来了。 这可是大罪，做完就得立刻亡命天涯，很多人肯定会舍不下大沙镇的家业不愿意为他冒险。 蔡峰一瞬间有些恍惚，他开始自我怀疑起来，是不是蔡明才是对的。 自己生意做大了，赚了钱努力想要洗白，想要踏入上流社会，逐渐抛弃了那些暴力和非法的丑恶手段，转而用起了聪明人的方式来处理问题。 他的理智和冷静以及过人的智慧让他在前几年得到了快速发展的机会，蔡家在他的带领下蓬勃向上避开了一大堆法律风险，所有人的日子都上了一个台阶，挣起了安心钱。 但是雪灾一来，各地越来越混乱，暴力的烈马失去了缰绳，一切又变了。自己需要一批忠诚的死士为自己去冒险的时候，立刻有些捉襟见肘。 相比蔡明的那几个“蠢蛋”跟班，虽然傻不拉几的，但是蔡明叫他们在酒店放火，他们二话不说立马就去拿汽油。 蔡峰胡思乱想间，手下已经从警所跑了出来。 “蔡总，万大山的属下直接把我挡回来了，说他要办案不见客。” 蔡峰对这个结果已经有了预料，闭上眼睛慢慢呼了几口气，随后重新睁开了眼睛。 “留下一队人在这盯着，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不许放过，去个人去找冯小贵，让他来见我。” 蔡峰最后看了一眼警所，指挥着司机开车朝家中返回。 他现在不能在外面乱晃了，鬼知道东海人会不会又用什么手段，给自己扣一堆屎盆子抓起来。 不到最后一刻，他也不想跟大沙警所的人直接火并。 只有回到自己的地盘才安全，在自己家里就算警察想来抓他，他也有办法走人。 汽车开进蔡家的别墅，蔡峰突然拿出一张纸写下一串号码，朝着正在下车的手下说道：“你带一队人出去，想办法找到有信号的地方打给市局的蒋主任，把这里的事情通知他，让他派人过来。如果联系不上，你就直接去市局，一定要联系上他让他出面，明白吗？” “是。” 手下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拿了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直接带着几个人一起离开了蔡家。 蔡峰坐在车里没有下车，而是快速思索着怎么想办法把蔡明移交到自己人手上，然后洗干净身上的罪名放出来。 大沙本地的不用指望了，李想死了，万大山卡在那，蔡峰又拿不出道理来，只能往上走，找常河市局的人来拿走案子。 林枫这一刀算是直接捅进了蔡峰的腰眼，让他疼得直冒冷汗。 昨天东海人进镇，蔡峰很聪明地没有直接出面跟他们对抗，而是动用本地的势力，用各种关系和规矩来为难东海人。 说实话整得王强一帮人肝火都有点旺，本地全是蔡家的势力，他们根本就讨不到一点好，又没法直接动手。 规矩和道理都是人家定的，你怎么可能玩得过，你要是不守规矩，那你完了，他要抓你去坐牢。 蔡峰很喜欢这种低成本还足够稳妥的办法，效果又好又安全。 他认为相比暴力，聪明人就该通过拨弄规则来达成目的，古惑仔不动脑的话那就一辈子都是古惑仔。 就在蔡峰琢磨着要花多长时间才能让东海人知难而退时，林枫也跟他讲起了“规矩”。 还是刑法里的规矩。 手法就两个字：奔放。 万大山已经倒戈，蔡明已经被林枫拿了，攻守易型，现在被动的人变成了蔡峰。 第568章 杀局(18) 蔡峰坐在屋内等待着，许久后小弟推门而入：“老大，冯小贵去乡下了。” 蔡峰眉宇间的忧色加重了几分：“具体去哪了，什么时候去的，去那干嘛？” 一连三个问题，问得极快，显然他现在很焦躁。 “就一个小时前走的，去了毛家村解决那边的丧尸，他秘书私底下跟我说他是去躲东海人。” 蔡峰确实跟冯小贵谈过，如果东海人那边不好应付，就让对方找个借口去乡下。 大沙镇可不止城墙里这么点地盘，周边还有好几个小村落没有荒废，冯小贵出去视察一下也属于很正常的借口。 按照蔡峰原本的预想，东海人被逼急眼了肯定要找镇长要说法，后面还得接洽煤矿的事情，冯小贵避而不见是最好的办法。 蔡峰暗骂一声，朝着手下说道：“马上去把他找回来，顺便去联系一下民兵队那群人，让那几个小队长来见我。” 手下苦笑道：“冯小贵走的时候带走了民兵队一大半的人，说是顺便去扫荡一下毛家村附近的丧尸，现在镇上的民兵就只够看大门的了。” 蔡峰先是呆了一下，随即脸色彻底黑了下来，猛然抓起桌上的杯子砸在了墙上。 嘭~ 茶水与玻璃碎片四散飞溅，像极了蔡峰此时支离破碎的情绪。 “冯小贵哪里是在躲林枫，他明明是在躲老子！” 尽管不知道冯小贵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但蔡峰直觉冯小贵很可能选择了背叛自己。 镇上的民兵虽然归冯小贵指挥，吃的也是皇粮，但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收过蔡峰的好处，已经暗中倒向了蔡家。 蔡峰即使失去了开采权依旧敢阻拦外人开矿，就是因为他的势力足够深。 警所的李想是他的走狗，民兵队又在被他暗中侵蚀，大沙的暴力机关几乎都可以被他调遣。 但现在李想死了，警所群龙无首被万大山暂时控制，民兵又被冯小贵以扫荡丧尸的借口带走，蔡峰的依仗一下子就被削减了大半。 蔡峰因情绪激动而剧烈喘着粗气，边上的几个手下被他吓得都不敢开口说话。 就在这时，桌上的固话突然响了起来。 蔡峰拿起电话，语气很冲地说道：“谁？” “你好啊，蔡总。”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话语间带着几分轻快和不太正经的笑意。 “我是凤凰矿业的林枫，你应该听说过吧？” 蔡峰看了一眼电话屏幕上的号码，发现对方是直接从警所打来了，顿时恨得有些牙痒痒。 “久闻大名。”蔡峰冷冷地回道，“有何贵干？” “这不是我们要接手煤矿了吗，打电话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移交煤矿的事，毕竟开采任务挺重的，明天我们就得进场了，不能耽误太多时间。” 蔡峰没有回话，而是握着电话静静思索着。 那头的林枫也没催促，反而点起了烟，火机机盖弹开的声音清脆悦耳，蔡峰听得一清二楚。 电话里陷入长久的沉默，两人像是有意较劲一般，谁都没再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蔡峰逐渐有些烦躁，他发现自己的耐心拼不过对方。 或者说自己没有比耐心的资格了，亲弟弟落到人家手上。 对方连李想都敢直接处决，鬼知道接下来会对蔡明怎么样，现在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上，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蔡峰已经意识到了这个叫林枫的人手段不是那么简单的，对方花了这么大力气，军队和警察都找来了，对煤矿显然是势在必得。 自己不配合的话，蔡明的命可能会保不住。 蔡峰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的开采权今天到期，我很快就会让工人们撤离，但在这之前，能不能请林先生帮忙打听一下，我弟弟到底犯了什么罪要被抓起来，如果是误会的话，我希望他能尽快回家。” 这时他才想起，东海人从到达大沙镇到现在，甚至都还没满24小时。 不到一天时间，自己在大沙经营多年的关系网就被对方肢解，堪称犁庭扫穴。 蔡峰本以为自己足够重视东海人了，准备了一堆手段来应对，没想到自己到底还是低估了对方的能耐。 他不知道林枫是怎么说服的冯小贵，又是哪来的胆子敢杀李想让万大山掌控警所，还把蔡明给抓了，但他不得不承认对方很厉害，至少换了他来，做不到这一步。 难怪东海市政拿到开采权会派他来，果然是个硬茬子。 蔡峰明智地选择了服软，毕竟现在冯小贵都不帮他了，明面上的开采权又不在手上，强行占着煤矿只会让自己的弟弟受罪。 “哦，蔡明啊，我听说他走私违禁品，还牵扯到了谋杀，是不是误会就得看调查结果了，听说还是东海市局牵头办的案子，今晚就要把他移交给东海，要不我帮你详细了解下？” 蔡峰拿电话的手猛然攥紧，眼中涌现一抹炽热的恨意。 他怎么会听不懂，对方摆明了是在点自己，也是在威胁自己。 蔡明一旦落到东海人手里，裤裆里不是屎也得是屎了。 这哪里是逮捕，明明就是绑架！ “林先生，我弟弟不会做这种事，你也是东海人，能帮我跟东海市局解释一下吗？” “这个嘛……我帮你问问具体情况吧，回头答复你。” “好，请尽快。” “嗯，矿上的事也请你尽快。” 林枫说完便直接挂了电话，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蔡峰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握着电话就像把它砸烂，但手举到半空又停住了，恨恨地收了回来。 他觉得现在的情况真讽刺。 每次他跟生意场上人虚以为蛇讲些漂亮话的时候，蔡明总是很不屑，他总是耐着性子教育蔡明，想让他纠正自己散漫的性子，即使看桌上的人再不顺眼也不能落了场面上的功夫。 但现在，他恨不得直接把电话里那个臭不要脸的林枫臭骂一顿。 明明抓走蔡明就是他指示的，还在这装蒜。 恶心，真是恶心！ 第569章 杀局(19) “放我出去！” 拘押室里，已经苏醒的蔡明愤怒地朝着眼前的警察吼道。 万大山站在门口抱着胳膊看了一会儿，转头走入另一间屋子。 房间里一个裹着大衣的娇滴滴女子正坐在椅子上，眼神中透露着不难察觉的慌乱。 今天的抓捕带回来了好几个活口，但万大山选择听从林枫的建议，从这个女人身上打开突破口。 他拉开椅子坐在女人对面，语气平和地说道：“证人和嫌疑人是两种待遇，你聪明的话就主动交代问题。” 女人听懂了万大山的暗示，她抬头看了万大山一眼后又快速低下头，似乎是不敢和对方对视。 “我……我交代，我应该先……交代什么？” 万大山看着她这副予取予求的模样只觉得一阵好笑，暗中猜测着是不是林枫私下给了她什么许诺，竟然能这么配合。 万大山掰开笔，开始在审讯记录上书写起来。 “蔡明为什么杀李想？” 提到李想的名字，女人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听说李想已经死了，还是死在自己家的时候脑子都是一片空白。 对她来说，李想已经是镇子上的大人物了，这样的人居然死在了自己家，而自己却一点都不知道。 “我……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蔡明提到了一点音量，“需要我来提醒你他的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吗？” 女人被蔡明突然高亢的语气下到，身子又是颤抖一下，随后快速说道：“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干，是蔡明，肯定是蔡明他们杀的，我今早醒来连饭都还没吃，你们就冲进来了。” 脑海中浮现出林枫那张表情淡漠的脸，女人尽管已经身处警所，心中的恐惧却依旧没能消退。 林枫有机会杀了她灭口，却留了她一命，甚至无所谓让她看到栽赃的过程，这让她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也许自己没有说出那个男人想听的证词，自己马上就会死在这里。 听到女人说的话正在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万大山微微一笑，继续引导起了对方的证词：“你既然不知道具体情况，那为什么认为是蔡明杀的人？” …… 弥漫着呛人烟尘的矿场，一群工人草草吃过午饭，只休息了几分钟便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刚抡起工具撅了两铲子，工头的声音突然从矿道里传来。 “停工，停工！” “收拾东西下班，今天不采了。” “都给我快点，马上离开！” 众人都是一脸疑惑，怎么干的好好的就停工了，这才哪到哪啊。 “工头，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停工啊？” “别问那么多，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在工头的指挥下，矿道里的工人无奈地走了出来，所有机器都被关闭，没一会儿矿场就进入了停摆状态。 “明天不用来了，东海人会接手矿场。” 工头丢下一句话，便火急火燎地赶回去给蔡峰汇报情况。 留在原地的工人们都傻了眼。 “搞什么啊，不是说让我们继续干吗，怎么又要把矿给东海人了！” “妈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怎么能这样啊，说停工就停工，那这个礼拜的工钱什么结啊？” 一群人怨声载道，有人已经呼朋唤友准备去要个说法了。 但蔡峰此刻根本顾不上工人的想法，他收到矿场的回报后立刻给警所打去了电话，却接到林枫已经返回玉龙酒店的消息。 他向那头的警察打听蔡明的情况，只得到一句无可奉告。 蔡峰此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等着林枫或者万大山主动联系他。 但他也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将手下的心腹全部集中到了家里，把所有武器都发了下去。 此时的警所门口，蔡峰留在这里盯梢的手下突然看到王强从警所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袋。 他径直走到车边，抬手敲了敲车窗。 蔡峰的手下将腰间的枪压了压，摇下车窗冷冷地看着对方。 王强将手里的文件袋递过去，说道：“回去告诉蔡峰，今晚带着人退出大沙，我会让万大山只派两辆车押送蔡明去东海，你们可以半路把他带走。” 车里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接过文件袋恨恨地说道：“我们的要求是放了蔡明，不是让我们自己来劫持警车！” 王强仰头指了指文件袋：“里面的证词能给蔡明定罪，杀李想的那把枪上还有他的指纹，而且现在有那么多被蔡明伤害过的人在诉苦，你觉得警所直接放了他能服众吗？” “这才多久，你们就能做完弹道检测还提取到指纹了，这么不带遮掩地栽赃，还要不要脸了？”男人不无讥讽地说道。 王强笑了笑：“我说有就有，证物会拿到东海去检测，现在你们没资格谈条件。我可以让直升机直接带走蔡明，也可以让五十个警察全副武装带着他去东海，怎么选看你们自己。” 王强又转头指了指警所门口那几个正在等着进去的本地人，继续道：“民意不可违，不要让警所难做，允许你们在半路带走他已经是给你们面子了。” 那些在警所门口喊冤叫苦的人里，老朱一家赫然在列。 这些都是真真切切被蔡明祸害过的本地人，王强花了不小的力气才让老朱出面，说动他们来落井下石。 放以前他们根本不敢这么干，因为蔡家一定会报复，但现在蔡明都被抓了，东海人又这么厉害，眼看蔡家可能要被赶走，他们也想泻一泻积压多年的怨气。 男人看了看那边老朱，猜到了这些人是东海人故意找来的，心中一阵郁结。 但他也不好代替蔡峰做决定，只是冷哼一声摇上了车窗，开上车返回蔡家。 当他把那份文件袋交给蔡峰，并把王强的话转达之后，蔡峰差点被气个半死。 文件袋里是几份证词的复印件，蔡峰的一个小弟和那个情人在万大山的全力施压和林枫的暗中威胁下，第一时间选择了交代实情保全自己。 江湖从来没有多少义气可言，有酒有肉是兄弟，戴上了铐子死到临头那就恨不得立刻卖了兄弟换自己逃命。 第570章 杀局(20) 人们恨那些地痞流氓，恨他们依靠暴力横行无忌，招摇过市鱼肉百姓。 可人们总是忘记，是有人允许了他们的放肆，收了些好处便纵容和包庇这些流氓。 最可恨的，其实是坐在了该担起责任的位置上却没有担起责任的人，他还要占着茅坑不让别人拉屎。 大沙镇的人怕蔡明，不是因为蔡家人有三头六臂，毕竟蔡峰两兄弟打娘胎出来的时候也就是个毛孩子，三天不吃饭也得饿得嗷嗷叫。 他们怕的是蔡家背后的势力，怕的是那份能随便作恶不被制裁的背景。 不过今天，蔡明居然被抓了，李想还死在了蔡明的手上，不知道多少看蔡家不顺眼的居民乐颠颠地开始看起了笑话。 有仇的报仇，没仇的看热闹，人就喜欢看别人倒霉，特别是比自己强的人倒霉。 蔡峰也清楚自己最大的依仗是在本地足够深厚的关系网，现在自己盟友被林枫瓦解，他只能寄希望于更强力的盟友下场助阵。 书房里，蔡峰草草书写好一封信件，快速递给手下：“去，你再带一队人，直接去市局找江主任，请他一定要在今晚六点之前带人赶过来。” 拿到信件的手下知道事关重大，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蔡峰看着手下出门，恨恨地将手里的钢笔丢回桌上。 他在这一刻恨不得去把通讯运营商剐了，大沙镇花了那么大力气修好的线路和基站居然在这个时候出问题。 如果放在以前，他只需要一通电话打过去，援兵几个小时就能到达大沙。 先前已经派人去联系自己的朋友江主任了，但他还是不放心，专门写了封信把自己遇到的困难讲了一遍，派出第二波人马去请援兵。 一个年轻小伙愤愤不平地说道：“老大，东海人这么不讲道理，居然直接把常河的人带走，太他妈过分了，我们去市政告林枫的状！” “有屁用，东海人就是摆明了不守规矩了。”蔡峰无奈地掐了掐眉心，“这王八蛋敢杀李想，未必没有胆子弄点意外搞死阿明，到时候官司就算打到京都又怎样，东海人一定会把他保下来的，这种时候制造意外太简单了！” 蔡峰此时也是投鼠忌器，他也知道林枫就是吃准了自己投鼠忌器才敢这么无法无天。 蔡明只要上了路，林枫随便折腾，东海人有的是办法写报告。 告状有什么用，上面的人会为了一个无恶不作的杀人犯去惩治东海警局吗？ 蔡明以前做的那些烂事，根本无法让蔡家获得上面的同情，这事儿有理都没用。 小伙心里憋着一股子气，满腹牢骚想说不敢说。 蔡家往日在大沙堪称一手遮天，哪吃过这种亏，蔡峰难受，大家也一样不爽。 “那我们真的要按林枫说的，退出大沙，晚上去接走二哥吗？”小伙继续问道。 蔡峰冷着脸在椅子上坐下，思索了好半晌后说道：“这人心肠毒得很，我们如果去带走阿明，那他可以顺手把我也踩成罪犯，不管有没有证据，别人都会认为是我做的。到时候我们要想再回来争夺煤矿，他就可以拿这件事对付我。” “妈的，我说他搞这么多弯弯绕呢，原来是想抓我们的把柄，那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看江主任了。”蔡峰无奈地叹息道，“这里开车去市局最快三个小时可以赶到，江主任收到消息直接带人坐直升机过来，一个多小时就够，算下来能在他们押走阿明之前赶到大沙。只要江主任以市局的名义带走阿明，那这局就能盘活，不然我们就彻底是被林枫牵着鼻子走了。” 蔡峰说完便脑袋后仰，靠在椅背上休息起来，他今天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不是傻子，当手下把王强的话带回来后，他立马就知道了林枫没在安好心。 林枫就是故意要连夜送走蔡明，逼着自己在今晚之前就让出煤矿退出大沙，然后去野外带走蔡明，这样负责押送的万大山就会以车队被攻击、犯人被同伙劫走的名义收尾。 蔡峰不配合，东海人就会直接用直升机，真把蔡明带回东海作为人质要挟蔡家。 蔡峰知道这他妈就是个饵，钩子都不带遮掩地摆在那等着自己去吃，但留给他的选择不多。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市局的朋友能赶过来，否则他就真的只能去“劫囚”，让蔡明以后隐姓埋名去别的地方生活。 …… 距离大沙镇十几公里外的一条公路上，一群穿着灰白色雪地服的壮汉正在快速清理着路上的尸体和汽车残骸。 这条偶尔可见煤渣散落的公路是大沙镇连接常河中心地带的交通枢纽，肩负着物资运送的重任。 大沙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把开采出来的煤矿通过这条公路运出去，换回他们所需要的生活物资。 把这条路称为大沙的生命线也不为过，没了这条公路，装载煤炭和物资的大车将无法通行，大沙将彻底成为荒原中的孤城。 刘涵叼着烟看了看地上的血迹，一脚踢飞路边的积雪，草草将血迹掩盖。 “动作快点。” 他神情严肃地朝众人命令道，说话间还真有了那么一股子大人的味道。 就在这时，耳麦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注意，a3区域有人在车队在靠近。” “收到。” 刘涵按着耳麦回了一句，随后朝面前众人挥挥手：“又来三辆车，隐蔽。” 众人快速翻下公路，各自找掩体躲藏，还有人直接趴下，藏身在白雪中。 那些灰白色的雪地服让他们很好地隐藏住了身形，远远地根本看不出异样。 刘涵和两个同伴躲在一辆伪装成废车的皮卡后，默默地看着公路的前方。 几辆汽车在地平线上出现，那是一支自大沙镇方向驶出的车队。 刘涵按着耳麦问道：“是蔡家的人吗？” “没法确认，不过大概率是，看到车上有武器。”耳麦里的侦查兵回道。 刘涵没有再说话，而是翻身进了皮卡后车斗，抓上了车斗里的一块篷布。 篷布下来似乎盖着什么东西，形状有些怪，不是平常的货物。 周边还有好几辆废车，都是养路队清理路面时随手推到路边的，这时候废车太多了，不可能全拉走，只能就地废弃。 这辆做过伪装破破烂烂的皮卡置身其中并不显得突兀，常人看了只当是辆普通废车。 车队快速驶来，车上的人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开得很快，要不是路面做过基本的养护铲掉了路上的冰雪，这个速度随时能让他们打滑翻下公路。 “开这么快，真是赶着投胎。” 藏着车斗里悄悄观察着车队的刘涵嘀咕了一句，等到这只车队靠近到两百米左右时，他一把掀开面前的篷布。 一台已经换装好了供弹链条的铁灰色车载机枪机枪立刻暴露在空气中。 刘涵站起来握住机枪扳机喊道：“开火。” 话音落下，周围的掩体后闪出数支枪口，雪地里又站起数个人影。 扳机被扣动，机枪喷吐出黄色火光，弹链疯狂跳动着，金属弹壳从抛壳口飞出连成一道弧线。 金属和火药的嘶吼打破了雪地的宁静，震碎云霄。 这支被蔡峰派出来求援的车队，还未来得及反应，头车里的四个人便被金属交织成的雨幕砸中。 他们甚至连叫喊的机会都没有得到，身体就在子弹激起的震颤中被打成了碎片。 血肉与车身残骸一同飞舞，车厢内部瞬间变成了赤色的炼狱。 等到那三辆汽车顺着惯性冲入公路下的雪地停下，刘涵才从原始而狂暴的杀戮快感中挣脱出来。 只需轻轻扣动手指，几秒钟就能完成对十几个敌人的屠杀，绝对的武力总是这样让人沉迷。 第571章 杀局(21) 屋子里，蔡峰焦躁地等待着，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眼看马上就要天黑了，接连派出去求援的两队人马却一点回音都没。 蔡峰开始来回踱步，同样陪着他等消息的几个心腹看不下去了，开口道：“蔡总，不然我们就先去把二老板抢回来，半夜再摸回来宰了那个林枫和他的马仔！” “我看行，这帮东海人就是欠收拾。” “行了行了，老大烦着呢，别在这说蠢话。” 蔡峰看了看那个提议要宰了林枫的手下，叹了口气却没有表态。 他何尝不想宰了林枫。 但他没那个胆子，或者说仇还没那么大。 对面一帮外乡人，鬼知道他有多少亲戚和心腹，宰了林枫又怎样，对方报复起来的话，自己一家以后都得提心吊胆过日子。 只要梁子没结死，谁都不愿意见血。 “江主任怎么还没来啊？” “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了？” “蔡总，要不要我再带一队人出去看看哪有信号？” 蔡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叹了口气道：“江主任要是没收到消息，现在也来不及了，他要是在往这边赶，你们去不去都一样……收拾东西，我们先离开大沙。” 此时已经五点，要不了多久就得天黑，蔡峰不敢去试林枫的脾气，这人说弄死李想就弄死，招子野得很，一看就不是能好好说话的人。 “大哥，这是咱们的家啊！”一个手下当即眼就红了，“凭什么让我们走，他们才是外地人！” “对啊，蔡总，咱们全家老小都在这，哪能说走就走啊？” “老大，那么多家伙事儿，怎么搞得完啊？” 接连有人出声附和，蔡峰闭上眼摆了摆手：“咱们只是暂时离开，等解决了阿明的事，我们再想办法回来，实在是家里老人孩子走不了的就待在镇上等我们回来吧。都别说废话了，快去收拾东西。” “大哥，这么一会儿根本捡不完！咱们还有那么多煤跟大米，这一时半会儿也调不来车啊！” “挑值钱的捡，带不走的留给剩下的兄弟照看，又不是不回来了，都快点！” 见蔡峰如此坚决，众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蔡明还在林枫手里，蔡峰不可能不着急。 …… 大沙镇警所，万大山亲自交代好几个心腹今晚押送蔡明的细节后，快步朝着拘押室走去。 此时的他已经从上午的惶恐中恢复过来，满脑子都是庆幸。 他庆幸自己没有跟蔡家死绑，不然搞不好就会变成第二个李想。 他现在已经不想去考虑李想的死因了，死人的事归阎王爷管，他还有老婆孩子以及自己的前程需要操心。 刚走进拘押室，就看到眼中尽是血丝、一脸怒意的蔡明。 “操你妈的万大山，居然投靠东海人！” 面对蔡明的怒骂，万大山脸上看不出喜怒，淡淡地说道：“小蔡总，我只是个小人物，很多事身不由己，希望你理解我。” 说吧，他朝着手下挥了挥手。 两个警员走过去打算将蔡明从椅子上解下来，刚打开铐子蔡明便猛地朝万大山扑了过来。 万大山吓了一跳，赶紧往后一躲，警员一把给蔡明按在了地上。 “老实点！” 一个年轻的警员用力反扣蔡明的手臂，怒声喝道。 他早就看蔡明不顺眼了，却又没有办法抓蔡明，现在对方都戴了铐子了，自然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蔡明被按得生疼，扭头朝那年轻警员怒目而视：“你马勒戈壁的小崽子，敢给老子上手段，信不信老子出去之后立马杀你全家？” “哼，威胁我管屁用？” 警员冷哼一声，给他重新扣上手铐，将铐子的卡榫压到最里面直接勒到肉里，蔡明的腕子顿时难受起来。 蔡明顿时感觉心里一股子火在烧。 肉体上的疼痛不算什么，他也不是软骨头，这点小伎俩还不够给他挠痒。 他愤怒的是这群人这种落井下石趾高气昂的态度。 以前这些人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你等着，臭婊子养的杂种，老子要是不宰了你全家，老子不信蔡！” 蔡明的话立刻激怒了警员，他反手就是一拳砸在蔡明后脑，骂道：“你踏马嘴巴给我干净点！” 蔡明闷哼一声，扭腰一抻脖子，直接赏了对方一个头槌。 那警员一时没防备，直接被干出了鼻血，捂着鼻子就往后退。 看着对方这副狼狈模样，蔡明放肆地大笑道：“废物，老子要不是被戴了铐子，一只手弄死你！” 蔡明明明已经戴上了铐子沦为阶下囚，笑声却格外张扬，眼神中也满上癫狂。 他似乎笃定蔡峰会把自己救出去，所以根本没把这群警察放在眼里。 那位年轻警察看到他这幅嚣张气焰，自己又丢了这么大个面子，一时间也是急眼了，冲上来猛力一拳打在蔡明的脸上。 “你踏马都被抓了还敢嚣张！” 万大山见他下手这么重，赶紧给他拉住：“够了，打出问题来了谁负责？带上东西，送他上车！” 蔡明被这一拳砸得脑袋直接冒金星，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他被警员架着走出警所，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个揍了自己的警员，眼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看什么看！” 警员瞪了他一眼，和同伴一起将蔡明押着往一辆警车后座上推。 蔡明冷笑道：“看你背后，有小鬼来索命。” 警员撇撇嘴，直接给他推进车里随后跟着坐了进去。 万大山和开车的司机小声交代着路上的事，蔡明突然转头朝坐在自己边上的警员怒了努嘴：“你看玻璃上，真有个小鬼。” “放你妈的屁。” “你瞧啊，真有。” 蔡明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略带些暗黄色的牙齿，老烟鬼都这逼样。 配上他那双满是血丝的猩红双眼，此时他还倒像是个偷偷溜出地府的小鬼。 如此近距离打量蔡明，警员这才发现对方的神态有点不对，他忍着心里的厌恶和微微的恐惧，皱起眉头扭头瞥了一眼车窗。 下一秒，蔡明猛然暴起，一口咬在对方的耳朵上。 “啊！” 惨叫在车内响起，献血喷涌而出。 蔡明撕扯下对方的耳朵，含着一嘴的鲜血大笑起来。 真他吗像个鬼。 “我的耳朵！” 警员惊恐的嚎叫中夹杂着冲天的愤怒，失去理智他的抡起拳头再次打在了蔡明的脸上。 万大山被车后座的景象吓了一跳，赶忙跑过来拉开车门拉开那个正在疯狂殴打蔡明的年轻属下。 “你干什么！” “他把我耳朵咬下来了！” 万大山又气又怒，转头去看蔡明，却发现对方此时双眼暴突没了动静。 那双骇人的眸子里，满是纠缠着的红色血丝。 第572章 杀局(22) “完了，全他妈完了！” 原本还心情有所好转的万大山此时又坠入了低谷，焦急地在警所门口附近踱步同时自言自语起来。 一天内搞出两起重量级的命案，还都跟他扯上了关系，换谁来心情都不会好。 几辆车子快速驶来在门口停下，林枫一马当先跳下车快步走进来，一名先前前去报信的警员赶忙跟上。 万大山迎上去，神色不安地问道：“林……林老板，现在怎么办？” “消息漏了吗？” “没有，我把事情捂住了，他们只以为小赖在车上跟蔡明打了一架，蔡明……蔡明现在还在车库里。” 万大山在前面带路，脚步明显有些慌乱，许是落着薄冰的地面有些打滑，他一个趔趄身子便往后摔去。 正当他脑子一空以为自己要摔个结实时，一只有力的大手拖住了他的后背，随后迅速给他拉起来。 “慌什么？”林枫低声教训道，“一个蔡明而已，死了就死了，至于吓得路都走不稳吗？” 心中的恐惧被说破，万大山不再掩饰情绪，苦着脸说道：“林老板！你不怕，我怕啊！蔡明死在我脸上，蔡峰肯定得疯了，第一个就是把我弄死！” 林枫没理他，径直走入车库。 那辆准备押运蔡明的车子边上，两面警员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一看到万大山带着林枫等人进来立马大松一口气。 显然他们都知道自己摊上事了。 矿山被抢走，蔡峰能咬牙认了，那是生意，但蔡明可不一样，这可是他的亲弟弟。 “林老板，你可得救我啊。” 万大山一边说着话，一边拉开了车门。 车门一打开，林枫立刻看到了瞪着一双死鱼眼倒在车后座上的蔡明，还有坐在边上用纱布裹着耳朵的一名年轻警员，显然是先前失手打死了蔡明的小赖。 此时他眼中的慌乱都快溢出来了，脸上写满了害怕。 这事儿就算搁以前，他都讨不了好，何况现在这世道。 现在这时候蔡峰肯定不会讲法律，只怕这一车人都得赔命。 万大山等人心里害怕，林枫也是一肚子不爽。 矿山的事是矿山的事，生意是生意，有的选他也不想跟蔡峰结死仇。 本来套子已经做好了，蔡峰马上就得老老实实缩头往里钻，带着手下接走弟弟然后滚出大沙。 但现在蔡明死了，蔡峰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小赖一脸惶恐地小声说道：“我……我只是打了他两拳而已……没想到他直接就死了……”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谁都没想到以前那么威风的蔡明竟然被人几拳就打死了。 林枫钻进车里扒拉了一下蔡明的脑袋，翻开他那双眼皮看了看底下的血丝，冷声道：“这人估计是嗑药把自己身体搞垮了，你几拳下去他血没顺过来，脑子直接打坏了。” 万大山附和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小赖也没往太阳穴招呼，肯定是身子被掏空了……林老板，现在怎么办，蔡峰肯定不会听我们解释的，一定会报复，我还有老婆孩子，你得救我。” 林枫退出车厢，扫视万大山几人一圈后说道：“赶紧送蔡明上路，天都已经黑了，再拖下去蔡峰要派人来打探了。” 万大山一张脸皱巴成老苦瓜：“林老板，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我现在送蔡明上路，半路蔡峰来接人，看到他弟弟变成这鬼样，还不得连夜冲回来送我上路啊！” 林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摸出一根烟捏在手里：“照我说的做，路上会有人告诉你该怎么办。” 林枫身后的几个手下里，一个面色冷酷的男人走出来，拍了拍万大山的肩膀：“万队长，走吧，这趟你亲自押运，我陪你。” “这……” 万大山还想说话，就被林枫的手下推进了押运车。 车子打火启动，万大山转过头，一脸纠结地看着站在原地的林枫。 透过贴着浓厚黑色防窥膜的押运车玻璃，万大山看到的是一个黑白色调的世界。 那个来自外乡胆大包天的年轻人此时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嘴里烟头随着他的吞吐不断变亮。 那是车窗外的灰暗世界中最显眼的色彩。 万大山没由来地感觉到那一颗明亮的火红中带着些许杀意，火焰像是要烧穿整个大沙一般。 …… 镇外的某处小山坡，蔡峰坐在车里眺望着大沙镇的城门口。 他在半小时前已经带着心腹离开了蔡家，真的毫不反抗地退出了大沙镇。 对他来说蔡明更加重要，何况一旦丢掉煤矿，大沙对他也没什么吸引力了，早晚都得走，干脆顺了林枫的意。 “妈的，平时吃香喝辣的养着他们，关键时刻都不愿意跟着我们走。” 前排的司机一边抽烟一边恨恨地抱怨道。 “不怪他们，他们的根在这，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蔡峰倒是豁达很多，安慰起了作为心腹的司机。 蔡家之前往狠了说，随便就能叫出上千号人来打群架，毕竟一大堆矿工指着蔡家过日子，谁都得巴结着他们。 不说那些工人和混混，蔡峰手底下光是核心的打手就有上百人，还有一批黑枪，加上他能调动的民兵和警员，在大沙这地方，谁都不敢得罪蔡家。 可惜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大沙人，听说他要走，还是走得这么仓促，一堆手下没能跟上，或者说不愿意跟上。 树倒猢狲散，说得就是这么个理。 其实很多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东海人才来了一天，蔡家就倒闭了。 “大哥，我不甘心，咱们就这么丢下大沙夹着尾巴跑了，这可是兄弟们的心血啊，太他妈不值当了！” 面对手下的抱怨，蔡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人要拿得起也要放得下，输了就是输了，保存实力等机会扳回来才是正道，真要回去跟他们火并，就算宰了那帮东海人，以后兄弟们也得亡命天涯，不值当。” “唉~真他吗憋屈！”司机恨恨地砸了一拳方向盘，又转头问道：“大哥，那个狗日的会不会说话不算话，把明哥往死里整？” “不会的，这群东海人精明得很，不是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不把阿明放了，咱们就得跟他们不死不休，他们也不想闹到那种地步。”蔡峰摇了摇头，抬手一指正在打开的城门，“喏，这不是出来了吗。” 看着那辆押运警车驶出镇子，蔡峰心中也算是松了口气，朝着司机吩咐道：“开车吧，去说好的地方等着。” 正如他自己所说，家人才是最重要的，相比蔡明，煤矿根本没那么重要。 生意是生意，栽了就再找机会抢回来，人要输得起。 第573章 杀局(23) 微弱的月光落在雪地上，反射出诡异的淡蓝，就好似整个世界被披上了一层朦胧薄纱一般。 此时坐在车里驶在公路上的万大山往地平线上看去，觉得这场景分外渗人。 那层朦胧月光带来的折射，让整个空洞无声的世界看起来就像是鬼蜮一般。 寂静无声寥无人烟却散发着虚幻幽光的鬼蜮。 开了不知多久，侧面的侧面的山道上闪出几道车灯，总算是打破了这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万队，是他们吗？”开车的司机问道。 “除了他们还能是谁？”万大山没好气地回道，“拖一下……” “前面路口左转。” 他的话突然被打断，是先前那个一起上车的东海男人，林枫的手下。 “不去约定的地方吗？”万大山问道。 男人一边打量那只正在朝这边靠过来的车队，一边说道：“开快点，接下来你们什么都不用管。” 万大山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在卖什么样，但他显然已经没得回头了。 “照他说的做，前面左转。”万大山命令道。 寂静无人的公路上，押运车拐入岔道偏离了原定的路线。 此时正打算在前面拦下押运车的蔡峰看到这一幕后皱起了眉头。 “大哥，他们怎么变道了？” “追上去。”蔡峰立刻下了命令，随即又补充道：“发信号，让兄弟们做好准备，我感觉有点不对。” 原本还慢悠悠的车队立刻调转方向提速追赶。 追了两分钟，蔡峰突然感觉额头的血管在抖，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心跳不知何时加快了起来。 似乎是潜意识里察觉到了不对，身体开始紧张了起来。 他扫了一眼公路两旁的雪地，确认押运蔡明的只有这一辆车后朝司机说道：“提速，直接把他们拦下来，东海人肯定在搞鬼！” 蔡家的车队刚开始提速，前面的那辆押运车也猛然加快了速度，双方瞬间变成了追逐状态。 “大哥，他们好像想跑！”司机大声喊道。 蔡峰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咬牙思索几秒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大变。 “掉头，让阿炳他们追上去看看，我们去约好的地方等他们会和。” 司机降低车速，转头问道：“大哥，东海人和万大山到底在搞什么鬼？” “快走！”蔡峰加大音量吼道，“往回开，快！” 司机不敢再问，等车速降下来立马一甩方向盘掉头就跑，车队里几辆车也跟着返回，仅留下两辆车继续追关着蔡明的车子。 “大哥，出什么事了？” 旁边的车追上来并行摇下车窗大声问道。 “别废话，快走！” 蔡峰大声喊着，同时伸手从车座底下拽出来一把步枪，用力地一拉枪栓。 旁车的人看到蔡峰直接把枪拿出来上膛，都意识到可能出事了，赶紧也拿出了武器做好准备。 “大哥，是不是东海人要对付我们？”正在开车的司机惊问道。 “很可能是，他们……” 蔡峰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猛然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 暗淡夜空中，仿佛有喑哑呼啸正在迫近。 风声越来越强，终于能被人耳清楚听见，直到一抹浓雾微微被风吹散，月光洒落下来，蔡峰总算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 天空之上，坐在关闭了所有灯光的直升机的林枫一边用望远镜观察公路上的蔡家车队，一边嘀咕道：“挺聪明的嘛，这才几分钟就反应过来了。” 黑夜里汽车需要开大灯，远远望去极为显眼，飞入云霄的直升机却可以关闭灯光进入伪装，不靠近的话很难被人发现。 林枫放下望远镜，随手拿起中控上放着香烟叼在嘴里：“靠到射程之内去，干掉他们。” “在这里动手可能不太好。”正在驾驶直升机的李虎面带担忧地开口道，“等消息传出去，我们可能会被附近的基地盯上的。” 林枫点上烟，淡淡地说道：“动作快点，没人会知道。” …… “加速，加速！” 车里，蔡峰大声朝着司机吼道。 “油门踩死了！”司机死死握着方向盘，心中生起浓浓的恐惧。 都是老江湖，都这时候了怎么会意识不到这架正在快速逼近的直升机想干什么。 只是他们不明白，东海人明明已经赢了，煤矿和大沙都让给他们了，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车队拼命逃窜，可跑得怎么可能快的过飞的，也就是三两句话的功夫，直升机已经靠到了附近。 蔡峰扭头看了一眼后面，突然摇下车窗吼道：“散开，想活命的都往雪地里冲，下车往林子里跑！” 就在这时，那架借着夜色掩护影影绰绰宛如幽鬼的直升机舷窗外口突然亮起了火光。 砰砰砰~ 沉闷如雷鸣的枪声响起，蔡峰几乎是在听到枪声的瞬间就看到后面的马路上炸起数道火星。 一轮试射校准，枪声短暂停歇，随后再次开火，变得更加爆裂，一辆汽车的后车顶在子弹的倾泻下直接炸开，无数血雾喷吐在车窗玻璃上。 血肉在钢铁的摧残下显得如此脆弱，那辆汽车像是个醉酒的大汉一般在公路上蛇形摇晃几下直接翻进了公路外的雪地，陷在了积雪中。 爆裂的杀戮瞬间吓住了所有人，原来夺走性命可以做到如此轻巧而高效。 “关灯，关灯！” 蔡峰怒吼着，额头冒出冷汗的司机立马关闭了车灯，随后一头扎进了雪地。 直升机上的机枪肆无忌惮地喷吐着枪火，又是两辆车被子弹扫射打碎，失去控制后翻下了公路。 蔡峰的行为立刻提醒了其他人，另外几辆车纷纷效仿，直接冲下了公路。 汽车靠着速度在雪地里猛冲几米后失速被积雪困住，蔡峰一头撞在座椅上。 早就做好了冲击准备的他晃了晃脑袋，快速推开车门往下跑。 “快跑，分开跑！” 他在淹没了胯部的积雪中猛冲几步，嘴里还在大吼着提醒自己的手下。 枪声一刻不停，惨叫和哀嚎响彻雪地。 “救我，救我！” “大哥，你在哪？” “我不想死！” 子弹犁开积雪，无数血浆在白色雪地里喷溅开来，交织出红色的花朵。 蔡峰跑了几步便开始喘气，扭头看了一眼那些正在雪地里四散逃离，又被已经打开射灯的直升机发现扫射而死的手下，求生的本能让他的肾上腺疯狂喷涌，整个人一时间都忘了刚刚撞车的疼痛。 他知道想活命就必须分散冲进林地里，亮着车灯的汽车目标太大，就是活靶子。 “开枪，开枪，把他打下来！” 蔡峰大声朝手下吼道，立刻有人端着枪朝天空开火。 他们的枪还没响几下，机枪子弹便咬上了他们。 看着远处一名刚刚还在端着枪大吼着开火的手下的身体被子弹拦腰打断，蔡峰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顾不上恐惧，他迅速弯下腰，扎进雪地里努力往白雪中拱。 让手下的兄弟开枪，只是想让他们吸引火力，给自己争取躲进积雪里逃命的时间罢了。 第574章 杀局(24) “你们……你们干了什么？” 押运车里，万大山听着远方渐行渐远的枪声试探着朝边上的男人问道。 那人看了一眼后视镜里还在追的那两辆车，从怀里拔出一把手枪上了膛朝万大山说道：“做了他们。” “啊？” 万大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那人指了指另一名警察端在手里的枪：“搞搞清楚，你们是警察，正在押运犯人，遇到袭击该怎么做？” 车内几名警察互相交换一个眼神，谁也没敢先说话。 这事儿是万大山安排的，按计划是到半路把人交给蔡家，回去就说被不明身份的人劫了，反正这种世道也没人会刨根问底。 万大山之前隐约猜到林枫不直接释放蔡明是想故意拿捏一下蔡峰，把蔡明打成逃犯，这样蔡家以后在明面上就不好再回大沙了。 蔡家配合，那就把屎盆子接了把人带走，谁也不为难谁，不配合的话林枫就直接把蔡明当人质拉回东海要挟蔡峰滚蛋。 可现在因为失手弄死了蔡明，林枫改变主意，打算彻底赶尽杀绝。 但这么大的事儿，谁也不想背到自己身上，一旦开了枪就是彻底跟蔡家结死仇，蔡峰将来报复起来谁也落不到好。 蔡家可不是街边混混，蔡峰在常河关系可不少，万大山等人显然不愿意为东海人背上人命。 万大山没说话，男人也不催，就在众人纠结之时，前方侧面的山头突然冲出来十几辆雪地摩托，径直朝这边冲来。 万大山朝那边一看，车上坐着的人全都带着头套，后座的人手里明晃晃地端着枪。 “我草，快绕过去。” 万大山朝开车的司机喊道。 可往哪里绕啊，公路下全是雪地，车子根本没法走，后面还有蔡家的两辆车在追。 “绕寄吧。”林枫的手下突然骂了一句，“你傻了，那是我们的人。” 万大山愣了一下后一拍自己脑门：“哎呀，我还以为是蔡峰的手下。” 后面正在追逐押运车的蔡家人这时也意识到了危险，顾不上押着蔡明的车，一个刹车减速，准备掉头跑路。 可他们刚把方向打过来就看到后面的林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出来一辆重型皮卡直接将公路堵上。 皮卡的远光灯豁然亮起，刺得他们睁不开眼，随后车上的司机听到一声爆响，自己的脸庞像是被重锤迎面砸中一般。 道路两旁的雪地里站起七八个人影，霎时间枪声大作。 万大山瞪大眼睛看着那两辆车里正在喷涌鲜血的尸体，瞳孔里满是浓浓的惊诧。 他知道东海人肯定有不少家伙，但没想到他们下手这么狠辣这么快，一句话也不说就做掉了两车人。 他算是知道林枫的手下为什么让自己半路拐弯走这边，原来是安排了枪手在这边等着埋伏。 枪声很快停息，皮卡突然启动直接开上去，靠着强劲的动力将两辆车拱下公路的雪地里。 万大山还在愣神，那些突然出现的枪手便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骑着雪地车朝后方驶去，那是蔡峰等人离去的方向。 皮卡上走下来几个全副武装的壮汉，走到那两辆车边拉开门，给车里每人胸口上都补了一枪，随后跟着雪地车车队离开。 全程目睹这一幕的万大山此时突然升起一丝恐惧，对东海人的恐惧。 那个狗日的林枫要真的只是个有点势力的生意人，万大山愿意把脑袋摘下来给自己老婆当夜壶。 这群枪手从出现到干掉两车人，只用了极短的时间，杀完人毫不拖泥带水直接走人，堵路的皮卡撞车然后补枪，一切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堪称行云流水。 一叶即可知秋，很多事看一眼就知全貌。 配合得这么默契，手这么黑，万大山已经意识到了这群东海人是真正的凶徒，搞不好都是职业军人，不是那些靠着一把枪耀武扬威的混混。 “回去认人。”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叫唤，万大山转头看向那个东海男人。 “什么？什么认人？”他问道。 “认一下那两车人。”男人解释道，“我们是外地人，不认识蔡家的人，你带人去认，看看谁来了谁没来。” …… “呼~呼~” 林间某棵大树，蔡峰坐在树杈上死死抱着树干，努力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生怕被人发现。 他知道靠跑是没用的，雪太深了，他徒步的话跑不了多远，东海人可是有雪地摩托的，能轻松追上他，而且踩雪留下的痕迹根本没法隐藏。 他只能骗了两个手下先跑，然后顺着他们踩出来的雪道扒到树上，只求东海人去追别人而漏掉自己，等东海人离开了再想办法逃走。 远处闪过灯光，蔡峰努力缩紧身体隐藏自己。 林中不时有雪地车的动静，显然是东海人在追杀跑散的蔡家人。 蔡峰心中半是恐惧半是愤怒，咬牙切齿地说道：“林枫，等我回了常河，我一定要杀了你。”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让步了，林枫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他更不明白东海人为什么这么大胆，敢这么不讲道理地对自己下手。 自己死在大沙，蔡家这么多人，肯定会把事情捅上去为自己报仇，林枫难道都不怕上面出手吗？ 常河本来就有很多人不爽东海人这么霸道插手大沙的事，现在林枫直接调动武装直升机屠杀平民，官司打起来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蔡峰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林枫为什么要这样做，自己现在都离开大沙了，这人还要把事情往大了搞，这人是不是有病？ 就在他思索着其中缘由时，天空中那辆一直在附近搜寻活口的直升机突然打开射灯照在了他藏身的树上。 “操！” 蔡峰勃然变色，翻身跳下雪地继续逃窜。 他不知道自己藏得这么好是怎么突然之间就被发现的，但此时显然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 刚跑没多远，周围就传来了雪地摩托的声音。 “蔡峰，滚出来！” 七八辆雪地车包围了上来，射灯晃得蔡峰眼睛都快睁不开。 他悲叹一声，举起手大喊道：“别开枪，我投降！” 几个男人扑上来一把将他按住，缴了他挂在胸前的那把枪，随后一巴掌抽在他后脑勺。 “傻逼，以为藏树上就能躲掉啊，跟他妈猴子似的。也不想想老子连直升机都有，怎么会没有热成像！” 第575章 杀局(25) 蔡峰被人绑着拖到公路上的一辆汽车边，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车窗摇下，露出林枫那张叼着香烟的臭脸。 蔡峰挣扎着抬起头，颇为狼狈地看向林枫。 他眼中流露出的情绪先是愤怒，然后是恐惧。 “为什么？”他瞪着眼睛问道，“我已经把煤矿给你了，你提的要求我都答应了，为什么还要追杀我？” 坐在车里的林枫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抽着烟。 “说话啊！”蔡峰大声吼叫起来，“你踏马出尔反尔，答应放我弟弟原来就是骗我出来杀我，草拟吗！” 这时前方的公路上驶来一辆重型皮卡和那辆押运车停在了前面，刘涵从皮卡上跳下，朝着押运车招了招手。 蔡峰扭头看了一眼那辆押运车，再次转头看向林枫，他压制着心中的恨意，低声哀求道：“林枫，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留我们兄弟一条命，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回大沙。” “求求你，我从来都得罪过你，我们之间没仇，你没必要赶尽杀绝，我可以把我的家当全部留给你！” “你想要煤矿是吗，我们可以结盟，我可以帮你在常河再拿几个矿，常河有很多矿，我有很多关系，我们兄弟可以帮你打前锋，相信我，我会帮你赚很多钱！” 蔡峰越说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大。 “你放什么狗屁呢你，还没得罪我们？”刘涵走上一脚踩在蔡峰的肩膀上，“我们从进镇开始，你就给我们上手段，昨晚在玉龙酒店还想放火烧死我们的兄弟，这算不算仇啊？” “昨晚是意外，是我弟弟冲动了！”蔡峰努力辩解道，“至于不让你们进镇子，那都是生意手段，生意是生意，你们能来抢煤矿我当然可以还击，但我从头到尾都没杀过你们的人！” 蔡峰努力仰起头看着车上的林枫，大声道：“放了我们吧，我认栽，以后我们兄弟远走高飞，保证不会回大沙来报复。” 这时万大山等人被带到近前，看着蔡峰被这样屈辱地按在地上，全都脸色不太好。 万大山看了看周围那些枪手，快步走到林枫身边小声问道：“林老板，把我们叫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林枫看了看他，拉开车门走到蔡峰面前蹲下，伸手拍了拍蔡峰的脸：“其实我也没想杀你，我只是为了生意来的，犯不着跟你们常河人打死打活。” “饶了我，我保证不会报复。”蔡峰听出了林枫话语中的杀意，赶紧继续求饶，“你们这么厉害，我以后不会再跟你们做对了，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就行。” 林枫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说完话后把嘴里快抽完的烟塞到他嘴里：“可我现在也没辙了，你弟弟嗑药把自己害死了，你知道了的话肯定要把账算到我头上，我只能先下手为强了……抽一口，上路之前舒服舒服。” 听到林枫的话，蔡峰整个人都呆住，烟头掉在了地面上。 林枫叹了口气，解释道：“让你做个明白鬼，你弟弟脾气犯了把一个警察耳朵咬掉了，警察揍了你弟弟两拳，失手把他打死了……他应该是嗑药把自己嗑废了，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好好的跟警察打架干屁，活着不好吗。” 蔡峰呆呆地看着林枫，半晌后一双眼睛突然就红了。 “我操你妈，林枫，你踏马个狗杂种，你不得好死！我操你妈！” 蔡峰像是疯了一般拼命挣扎着，嘴里不停地咒骂。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今天肯定是活不成了，放弃了继续求饶的打算。 同时他也明白了林枫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死手。 蔡明没了，双方的梁子彻底结死了，林枫不杀他，他也要杀了林枫给蔡明赔命。 林枫站起身朝万大山等人招了招手：“过来，一人给他一枪。” “啊？”万大山脸色变了变，身子下意识地后退，“不行，我不能杀他，这事儿我干不了。” 林枫续上一根烟，目光冷冷地扫过万大山几人：“要不是你们弄死了蔡明，我犯得着出来做这种事吗？老子救了你们的命，现在让你们把将来可能要杀你们的人宰了，怎么就干不了了？” 万大山几人相互看看，一时间谁都不敢上前。 林枫吸了口烟继续道：“不光要杀他，回了镇上你们还要把蔡家那群留在大沙的死忠全宰了，不然这事儿被捅出去，谁都落不到好，明白吗？” “这……”万大山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呐呐道：“这可是好几十条人命啊……” “那就等他们把事情捅到常河，等蔡家的余孽来带着你们一起死吧。” 林枫丢下一句话，便重新坐回了车里。 他正欲摇上车窗，突然又看向地上的蔡峰，淡淡地说道：“蔡老板，你自己也说过，生意是生意，我跟你确实没仇，可我得做生意，你现在要是不死，我这生意没法做。” 说罢，他便摇上了窗户，汽车径直离去。 留在原地的万大山等人踌躇半晌，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是那个头上耳朵上缠着纱布的小赖。 他拿起了自己的枪对准蔡峰，颤抖着说道：“蔡峰，蔡明在大沙做了那么多坏事，我一直都想抓他，但我真没想杀他，这只是意外……对不起来了！” 被枪口指着，死亡真切地迫近，蔡峰全身汗毛倒竖。 万大山有些犹豫，走上去想要伸手拉住他：“小赖，不能这么干。” “别！别杀我，林枫已经走了，放了我，我保证……”蔡峰大声哀求着。 砰~ 枪声响彻雪地，蔡峰感觉胸口一阵剧痛，没说完的话憋了回去。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向自己正在冒血的胸口。 小赖转身看向万大山，一脸萧瑟地说道：“万队，我也不想的，可他要是不死，我们就得完蛋……我还有老爸老妈，我不想他们一把年纪来给我收尸。” 万大山看了看开始哀嚎的蔡峰，咬了咬牙后猛然拔出自己的手枪。 砰~ 砰砰砰~ 枪声接连响起，即使蔡峰已经死了，即使有人不愿意开枪，也被万大山逼着扣动了扳机。 万大山怎么会不明白，这是林枫逼他们纳的投名状。 所有人都得开枪，所有人手上都得沾上血，谁也不许有把自己干干净净摘出去的机会。 第576章 尾声(上) 激烈的交战中，蔡家的手下不是没有抵抗，可惜卵用没有。 那些高速奔驰的雪地车根本就没有正面参战，只是咋咋呼呼地像是驱赶牛羊一般吓唬拼命逃窜的蔡家人。 真正负责歼灭敌人的是那架直升机和隐藏在暗处的枪手。 热成像一打开，狙击手一个接一个地点名。 这些都是接受了军事化训练的士兵，作战素养吊打蔡家的混混不知道几条街，何况还是装备精良的上百人伏击仅仅几十号人，配合空中力量完全就是屠杀。 真正难办的反而是收尾工作。 当所有敢于抵抗的人都被击毙后，刘涵将选择投降的十几个活口聚集在一起快速审问需要的情报，剩下的人全部冲出去清理痕迹。 被机枪打烂的汽车残骸被拖走，只留下两辆完好的汽车做做样子，交战过的地方把雪翻了一遍毁灭痕迹。 忙活到即将天亮才做完这一切的刘涵转头就带着一大批人，用雪地车拽着十几具尸体一路拖行四散而去。 尸体的衣物被磨穿，皮肉在公路水泥地面上留下隐约可见的红色血迹，像是一把油墨刷到只剩最后一点的毛笔留下的粗糙笔迹。 当天色蒙蒙亮起，发生过战斗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但在黎明将至未至的黑暗中，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肤色青白，眼中满是赤红色血线，狰狞獠牙上还挂着残留的血肉碎块的客人咆哮着加快了脚步。 鲜血的腥味就是最好的邀请函。 他们从四面八方陆陆续续赶来，加入到这场分尸残肢断臂的盛宴之中。 …… 对于大沙人来说，昨晚只是个在操蛋生活中不断重复的平凡夜晚。 就像小学生被迫完成作业而写下的日记，记录的内容好像永远都没啥特别。 只有少部分人知道，昨晚大沙的天都差点被掀了。 一夜没睡好的冯小贵被敲门声唤醒，猛地睁开了眼睛。 披上衣服打开门一看，此时天还没亮透，来访的是那帮东海人，领头的是王强。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大沙本地的警察，那两人都是一脸疲态，似乎一夜没睡好。 “王经理，有什么事吗？” 冯小贵颇为客气地问道。 说实话尽管已经和林枫达成了合作，他依旧有点害怕这帮东海人。 这些人根本不讲规矩，似乎完全没把上面的人放在眼里，才来常河一天就把李想宰了，还敢上门来威胁自己。 冯小贵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收尾，他现在只关心自己一家能不能活命。 “蔡峰昨晚意图劫持警车谋杀警务人员，已经被万队长击毙。” 王强轻描淡写地讲出了蔡峰的死讯，冯小贵心里咯噔一下，身子差点没站稳。 疯子，都是一群无法无天的疯子…… 冯小贵在心里暗骂一句，默默等待着王强的下文。 他是真没想到蔡家已经愿意让出大沙了，东海人居然还要赶尽杀绝。 王强往屋里看了一眼，继续道：“蔡家的人在大沙横行多年，做了不知道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万队长决定趁这个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希望冯镇长能出面主持工作，同时鼓励一下那些受害者出来积极指正，让他们放下后顾之忧，不要害怕有人再报复。” 冯小贵打量了两眼跟着王强等人一起来的那两个警察，心里快速思索几秒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身为本镇镇长，我义不容辞。” 见他这么配合，王强满意地点点头：“万队长的意见是蔡家势力庞大，只靠警所的人只怕有点捉襟见肘，加上很多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证据可能都被销毁了，所以他觉得应该发动群众，一起来清理蔡家剩余的犯罪人员。” 狗屎！屁的万队长的意见，这时候万大山还敢放半个屁我把脑袋摘下来，这他妈就是你们东海人的意思…… 冯小贵先是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又忍不住泛起了嘀咕，干嘛要费这个功夫去发动群众？ 不过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地点头。 昨天早上林枫带着人闯进来，走的时候让自己把看门的安保全部赶走，又留了几个来自东海的“门卫”，毫不遮掩地坐在楼道里监视自己家，自己老婆下楼丢个垃圾都要被盯着。 他哪里会不明白自己已经被软禁，现在要是敢跟东海人顶牛，说不定立马就得去跟李想作伴。 冯小贵想了想后说道：“王经理，还没吃早饭吧，要不一起吃，正好商量下你们接收矿山的细节？” “好。” 王强顺水推舟进了屋，一顿早饭吃得磨磨唧唧，根本没聊矿山的事，全都是王强在“面授机宜”，交代冯小贵怎么收拾蔡家人。 冯小贵是越听越心惊，越听腿肚子越打颤。 可惜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枪指着脑袋，现在王强就是让他钻裤裆他也得钻。 出了冯小贵家，王强坐上车子径直来到老朱家楼下，独自一人走了上去。 此时老朱家里已经聚集了三十多号人，凑在一起不知道讨论着什么。 王强一敲门，老朱立马跑过去打开门请他进来。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凤凰矿业的王强王经理，以后矿山的事就由他来负责。” 众人听了，纷纷上来问好，言语之间明显带着讨好和谄媚。 王强一边脱大衣一边打量屋内这几十号人。 这些人要么是矿上的工人，要么是老朱的亲戚，要么是跟蔡家有仇的人。 老朱一家子昨晚跑了一夜，才把他们说服起来聚到了一起。 王强没有废话太多，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开门见山地说道：“朱大叔应该也跟你们说了找你们来是干什么的，我这人说话直，也不跟你们绕弯子，矿山那帮人我不打算全留下，至少要开掉一批跟蔡家抱得死的才行，朱大叔既然推荐你们来，那我就暂且相信你们的能力。” 终于从新来的矿老板嘴里得到了亲口允诺，一群人顿时打了鸡血一般红光满面。 老朱说要介绍他们认识新来的矿老板，并且给接他们介绍好工作的时候，大家还有些不信，现在东海人自己都这么说了，这饼不吃都得吃！ 王强看着这群当即开始表忠心的大沙人，笑了笑后继续道：“不过蔡家还有不少余孽，他们将来要是搞什么破坏影响生产，这矿场就没法开了，所以正式开工之前，得把这个问题解决。” 他转头看向脑袋上包着纱布的小朱和另外一个瘸腿男人，朝他们说道：“蔡家作恶多端，现在首恶已经伏法，但是跟着他们一起祸害过大家的那些人渣也不能放过，得发动所有人一起来处置他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577章 尾声(中) 矿山入口的工棚内，数百人翘首等待着。 他们都是最底层的矿工，等在这里想看看今天会不会开工。 照理说待在家等消息就好，可很多人都不甘心浪费任何一点可以工作的时间，手停口停这句话不是说着玩的。 相比复工的消息，他们更担心的是如果真的被东海人接管矿山，那他们会不会丢掉工作。 没有任何门路的底层矿工只好用最笨拙的办法，起了个大早赶过来候着，只希望东海的老板进矿山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这样被招进去采矿的机会就大了很多。 聪明的机灵鬼已经开始到处打探消息走动关系，笨拙的老实人只能努力在寒风中表现自己，让自己显得更勤劳。 下矿是极其危险且辛苦的工作，就这还得抢着干，因为大沙现在根本没有多少工作机会，更别说矿山这种长期的活。 大门口那简单的工棚并不能保留多少温暖，工人们揣着手互相凑在一起抵御寒冷，人群中甚至有个看起来年纪不小的男人已经被冻得脸色发青。 “妈的，不是说开春会变暖吗，怎么还是这么冷？” “看看多少度。” “看他妈个逼，出门的时候温度计显示零下57度，我估计矿山这温度还要低些！” 客观现实不以人的意志而转变，零下五十七度，他就是零下五十七度，纵使你有颗火热的心也不好使。 “要不把炉子烧起来吧？” “不好吧，工头都没来，咱们就乱搞，说不定要挨批呢。” “总不能在这冻死吧，先烧着，我去后面拿煤，回头给他补上。” 众人正说话间，大门突然被人推开，走进来二十来个男女老少，有几人手里还拎着棍棒。 “诶，这不是老三吗？”一名工人站起来朝其中那个拄着拐的瘸子招呼道，“老三，你咋跑来了，忘了蔡明说过不许你出现在他们蔡家的地盘上吗？” 瘸子老三瞥了那个工人一眼便收回目光，他快速扫视人群一圈，指着一个身形壮硕的男人喊道：“不相干的都起开，鲁能，你给我滚出来！” 名叫鲁能的壮汉站起来看向他：“死瘸子，叫唤尼玛的叫唤，找揍是吧？” 老三大笑一声，眼中闪过浓浓地恨意：“姓鲁的，死到临头了都不知道，当年就是你告的密才害得我这条腿被蔡明打断，老子今天要你赔一条腿！” 一众工人见到是要打架，纷纷退开，场中顿时只剩下鲁能和他的几个同伴。 鲁能看了看老三带来的二十多号亲朋好友，一时间有些发憷，毕竟自己人少，一会儿要是打起来，身边这些人也未必会全力帮忙。 他一边后退一边咋呼道：“死瘸子，你踏马动我一下试试，看明哥怎么弄你！” “还在这狗仗人势呢？”老三怒骂一声，哗得一声从怀里摸出一把老式手铳指向鲁能，“蔡家完蛋了，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操！”鲁能暗骂一声，随即赶紧举起了双手，“瘸子，你踏马哪捡来的鸟枪，别在这乱指，一会儿走了火真能打死人的啊，赶紧放下。” “现在知道怕了？”老三冷笑一声，随即朝自己的同伴说道：“给我打！” 一群人提着棍棒一拥而上，鲁能想跑都来不及，被人扑倒在地上一顿暴揍，只能抱着脑袋不断求饶。 老三看着鲁能被揍得满是鲜血的脸，心中一阵大仇得报地快意，他拄着拐提着枪转头看向周围的工人，大声喊道：“都他妈听好了，姓蔡的完蛋了，他们做得坏事马上就会警察翻个底朝天，哪个兄弟被他们欺负过的，只管去找他们算账！” 一群工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宰了这孙子！”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大吼。 很快又是一人应和：“对，姓鲁的跟着蔡家没少干缺德事，宰了他！” “一起揍！” “都他妈上去踩两脚！” 不知道是谁带头，真的有人跑上去踹了那个鲁能两脚。 老三神色癫狂地扬了扬手，大喊道：“东海的矿老板赏脸，让我以后在矿山管一个小组，有谁想跟我干的，都他妈上来给这个杂碎两脚，出了事算我的！” 一听这话，正在暴揍鲁能的人下手更狠了，都想在未来的组长面前表现一下。 人群开始沸腾起来，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 衣衫碰撞间，不知哪里递出来一把闪着寒光的小刀，绞进了鲁能的脖子里，鲜血瞬间喷起两米多高。 周围所有人都呆住了，整个工棚一时间鸦雀无声。 “死人了！” 半晌后，终于有人喊了一声。 “怕个卵，又不是你杀的！”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对对对，跟我可没关系啊！” 一群被血溅了一身的人纷纷退后，脸上虽然惊恐，隐约间却藏着一丝兴奋。 看着往日讨厌的蔡家狗腿子死在面前，大家心里都有点小爽。 老三也是被吓了一跳，但他早就得到了王强的吩咐，故作镇定地朝众人喊道：“他是自己摔死的，跟咱们没关系，知道吗？” “对对对，摔死的！” “是地上有个角铁，他自己摔下去把脖子划烂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 人总是这样善于自我欺骗，当有人开始带头推卸责任时，所有人都会顺其自然。 “走，去镇上找蔡家那帮狗腿子，把他们拖出去游街！表现好了我替你们给新老板说说好话，让你们都混个肥差！” 老三拎着火铳高声大吼，努力让每个工人都听到自己的喊叫。 听他这么说，立刻有人兴奋了起来，高声应和着要加入。 一群人簇拥着老三，呼啦啦地离开了工棚，剩下的人一看这么多人都去了，生怕自己吃屎都赶不上热乎，也赶紧跟上。 此时的大沙镇，类似的情形不断上演着。 大到数百人集群出动，冲进蔡家的几个心腹家中大打出手，小到七八人上街到处找蔡家手下，一言不合就是棍棒伺候。 警所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大规模出动，只是派出了一些人守在主干道，看似在努力维持秩序，仔细一瞧又好像啥也没干。 民兵队则被冯小贵调去了保卫镇政府，当起了缩头王八。 冲突的双方不再局限于蔡家和被蔡家欺负过的人，更多以往有矛盾的人也借这个机会，呼朋唤友去找仇人报复。 紧接着就是打砸抢，无数人趁乱开始偷窃、抢劫，反正路上多的是打架的人，随便摸几个“尸体”捡两根烟也不错。 捡到了烟，就想要更多，无辜的人开始被牵连进来。 当人们陷入群体化狂热时，事情就会变得像是干那活儿的时候一样：底线像是内裤，越来越低，胆子则是牛子，越来越大。 混乱像是病毒一般在大沙镇蔓延开来，直到中午时分，终于爆出了枪声。 第578章 尾声(下) “你们不能这样，这些金条都是我的！” 某间装修精致的小楼内，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死死抱住那只被人从床下拖出来的盒子，里面满满当当放着好几十根金条。 几个大汉一拥而上，对着男人猛揍几拳，夺走了他手里的盒子。 “这都是你剥削我们得来的，现在该还给我们了！” 几人抢走金条，似乎觉得还不够解气，又是一顿拳打脚踢，直到把男人揍得不再动弹才罢手。 “好了，别打了，再打要死了。” “怕什么，死了就死了，反正也没人会可怜他。” 几人乐呵呵地分了金条正欲离开，倒在地上的那个男人脸上突然长出些许黑色纹路，快速蠕动起来。 正在朝门口走的众人并没有发现这可怕的异变，片刻后，男人爬了起来，猛地扑向最后一个刚走出门的大汉。 “啊！” 还未完全生长出来的尖牙咬进后脖颈，引来受害者的尖叫。 鲜血喷溅而出，先前还一脸凶恶的几个大汉顿时被吓得傻了眼，惊恐的嚎叫响彻整栋小楼，杀戮以另一种方式再次拉开序幕。 变成丧尸的男人左冲右突，接连咬死抓伤七八人人，终于被围攻的居民砍死。 众人还未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地上那几具尸体中又有两人像是羊癫疯一般浑身颤抖几下，快速爬了起来。 “又来了，快杀了他！” “砍脑袋，要砍脑袋！” 相比在外面苟且的难民，极少和丧尸对抗过的大沙镇居民面对这些怪物，显得格外笨拙。 暴乱愈演愈烈，大量丧尸的出现终于让居民们冷静了下来，纷纷放下争斗退回了家中，民兵和警察也走上了街头，开始清除这些非人的怪物。 人类就是这样好笑，想要他们快速团结起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们招一群外来的敌人。 今天对于大沙人来说是相当魔幻的一天，他们第一次见识到了无政府社会的暴乱。 不过来自五马山的东海人倒是习以为常了，毕竟当初围攻331的时候，那可是几万人一起搞事情。 几万人光是喊两嗓子都能吓得人脚软，大沙镇这种最多几百人拳头互殴的“村战”只能算是小场面。 亲手挑起这场暴乱的黑心东海佬，现在正忙着接收大沙镇的矿山。 “大哥，真的有必要为了掩盖蔡家的事，把事情弄得这么大吗？” 矿场办公室，刘涵一边翻阅着蔡家留下的材料，一边朝林枫问道。 林枫此时正坐在蔡峰的老板椅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电脑里的一份文件。 “当然有，你以为我们这样弄死蔡峰会没人来给他出头吗？不把水搅浑，到时候有心人一来找事，我们就会很被动，毕竟咱们的武器和武装人员都是不合法的。而且我们既然杀了蔡家兄弟，那蔡家的余孽就必须被根除，不然他们很可能会找机会报复或者把事情捅出去，借本地人的手把这些祸根清除掉会比较保险。” 刘涵感觉脑子好痒，伸手抓了抓。 他从进镇被民兵恶心了的时候开始，就在琢磨着怎么弄死蔡家的人，但他讨厌搞这么多弯弯绕。 活着就该快意恩仇，宰几个不开眼的小卡拉米都要瞻前顾后，太不痛快了。 现在蔡家兄弟死了，却发现善后问题更难解决，让他很是捉鸡。 这时王强领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眼睛男人推门而入，朝着林枫说道：“大哥，盘清楚了，情况有点复杂，蔡家和煤矿跟常河好几股本地势力牵扯很深，这里头水深得很。” “不是有点复杂，是非常复杂。”林枫笑着招了招手，“过来看这个。” 王强走过来看向电脑屏幕，刘涵也好奇地凑了上来。 刘涵快速浏览完之后皱起了眉头：“大哥，这是蔡峰的私账吧，这几笔人情往来的花销也太大了，差不多都赶上煤矿五分之一的产量了。” “你都看得出问题来，说明这问题大了。”林枫把目光转向刚刚被王强带进来的那个男人，“张会计，来给大家讲讲吧。” 被唤作张会计的男人揉了揉自己那张被打成猪头的脸，老老实实地走了上来，扫了一眼那份文件后说道：“我只管矿上的账，这是蔡总的私账，所以我不是很清楚这些账目的具体情况，不过我猜应该是给暴恐大队的，这算是好处费。” “这么多啊？”刘涵听完后不禁有些咂舌，“暴恐大队是干嘛的？” “咋说呢……”张会计挠了挠头，随后继续道，“是个新开的部门，有点像武警特警之类的，反正是专门收拾那些抢劫和作乱的强盗，咱们运输煤炭的物资的车队很容易被人抢劫，必须得靠他们来镇压暴民。” 刘涵眼睛一瞪，骂道：“你麻痹的忽悠谁呢，你们大沙有民兵有警察，蔡峰自己还有一批武器，整个大沙随便都能拼出来一两百条枪，还用得着怕路上那些瘪三？是不是刚刚没给你收拾舒服，还想吃我的拳头？” 刘涵说着，作势要打。 这个张会计是矿上的人，先前林枫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很不愿意配合，被刘涵一顿老拳打得吐出了胆汁才老实。 “哎哟，别别别！”张会计赶紧退后两步，一脸为难地说道：“我的爷爷诶，你是不知道这里头的门道，这煤矿就是金山，不知道多少人想分一杯羹！我们要是不打点关系，那些人隔三差五就在路上拦着车队打秋风，你再厉害也顶不住人家把路堵死了打黑枪啊，煤出不去物资回不来，咱们大沙三万人都得饿死，所以这好处蔡总是不给也得给，真不是我在忽悠你。” 刘涵收了拳头，嗤笑道：“这他妈一个月挖那么多煤，五成交给常河保供，两成交给大沙镇政府维持本地运转，剩下就他妈只剩三成了，还要再送差不多两成出去，合着蔡峰是慈善家呗？” “别觉得少，这买卖不知道多少人想抢着做哩！” 张会计推了推眼镜，举着手在那做出快速搓动做出数钱的姿势：“这是雪灾来了后搞得特殊协议，蔡总都争取了好久才争取到这么多，就这上面还不满意，原来的开采协议一到期就不愿意续了。 首先，大沙那两成其实就是税，跑不掉的。保供协议是咱们跟常河签的，说白了就是强制咱们以低价出售煤炭给他们，差不多也等于是税，这里换回来的物资虽然不多但是也是利润，维持矿山运转还能富余些出来给下面的打手。 剩下三成就等于是纯利啦，这可是块大肥肉哟，你不散一点给道上的人，这买卖你压根做不成。知道为啥蔡总给两成出去就能保路上没事吗，还不是因为那些收钱的人和拦路的人都是一伙的！” 刘涵听完后恍然大悟，心里又好气又好笑，骂骂咧咧地说道：“他妈的，整这么复杂，又是这又是那的，这一堆报表看得我头都快混了都才整明白一半。” 张会计笑笑，淡淡道：“企业上了规模就这样，文件上一堆弯弯绕，好像故意搞得你看不懂似得，其实专业的人一瞧就懂，你没看那些上市公司都会公布财报吗，普通人看不懂，懂行的瞄一眼就知道啥是啥。” 第579章 无可逃避的两件事 “林……林总，以后你们接手矿山，可得跟这些人打好关系，千万不能得罪了他们。” 张会计颇为好心地提醒道。 也不知道是真心实意，还是怕再挨刘涵的揍。 林枫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转而看向刘涵：“现在明白了吧，蔡峰死了，就没人给那些人送好处了，他们利益受损了，能不来找你麻烦吗？” 刘涵点点头：“这么一看，蔡家好像只是个挖煤的矿工，真正赚走大头的根本不是他。” “对，所有资源型行业都是如此，毕竟这玩意儿属于上面，地方企业充其量只是个负责做事的，你可以理解为‘租户’，租户赚再多，都不能动房东的利益，相对的还有地方机构要分润，反正这些隐性成本很难三两句话理清楚，做这种买卖，物料成本和人力成本反而是最低的。” 一旁的王强补充道：“其实就是不同形式的税收，这钱最后都是用到各种建设上，比如修路啊，做环保啊，给执法人员发工资啊。别以为月薪三千不用交税，你不交直接税，但是买东西的时候都承担了间接税。” 张会计突然推了推眼镜，笑容玩味地说道：“小弟，世上有两种东西永远无可逃避，死亡和税收，咱们干会计的最有体会。” “管谁叫小弟呢？”刘涵眼睛一瞪，“再逼逼把你阉了送进提篮桥。” 张会计赶紧低下脑袋闭上了嘴。 王强再次扫了一眼电脑上的账目，朝着林枫问道：“大哥，你是担心咱们接手了矿山，这群人利益受损了会借着蔡家的事做文章？” “嗯，不得不防。”林枫点了点头，“突然断了这么大一条财路，蔡家人又死了，他们肯定会借着这个由头找事。” 王强叹了口气，心道一声果然没那么容易，蔡家不过是个在台前做事的小角色罢了。 大沙的煤矿并不是什么超大型富矿，只能算是中型煤矿，而且投产时间挺长的，储量已经不算多了，这里也不是易于开采的露天煤矿，而是开采难度更大的井下煤矿。 就这都能养肥不知道多少人，引来无数人的觊觎，你争我夺最后被东海人搞到了手上，兜兜转转落到了林枫手里。 林枫转头看了一眼张会计，笑着道：“你比较熟悉这里的情况，有没兴趣继续在矿上做事？” 张会计眼咕噜一转，当即把脑袋点成小鸡啄米：“怎么敢说愿不愿意，林总只要不嫌弃，我以后就是您的人了！” 见他这么识相，林枫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挥手道：“行了，你先出去吧。” 打发走张会计，林枫抓起一根烟叼上，表情严肃地朝王强说道：“明天你跑一趟在坎子沟的那个矿，把那边那个小矿区接过来，然后把那边的人和大沙的人混到一起拆成几股，一起开矿，具体怎么做我就不多问了，你自己拿捏。” “明白。” 话不用多说，王强清楚得很林枫是什么意思。 新老板跑上来肯定不能全用以前的人，不然这些人容易抱团对抗外来的新领导，得打散了重新整编，开掉一批人，换一批人，再塞一批自己人进去。 估计以后大沙矿区的主力会变成坎子沟的人，坎子沟的主力得变成大沙人，完了管事的全是五马山出来的心腹。 先前王强就是以这个条件，吸引了一批大沙本地人为他去带头挑事，清洗和蔡家有关的人。 底层的上升通道其实就那么多，最容易实现阶级跨越的时候其实就是改朝换代的时候，现在不知道多少人想巴结新老板，从而取代原来的小工头。 林枫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冷硬了起来：“常河本地的势力如果来找事，硬气点打发他们滚蛋，反正咱们不需要担心运输问题，关起门来过日子就行。蔡家的事让冯小贵带着得了好处的大沙人出去挡枪，他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就教教他怎么愿意。” 王强再次点了点头，一旁的刘涵心里倒是有些五味杂陈。 他是知道林枫这话是什么意思的，冯小贵估计都别想离开大沙了，以后老老实实在办公室里坐着，当个傀儡，连带着他的家人也会成为王强的人质。 至于那些所谓的得了好处的大沙人，那背后的血雨腥风就更残酷了。 好处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有人得了好处就有人要吃亏，大沙原本一批跟蔡家走得近的人估计会被处理掉，他们身上剜下来的肉会丢给那些本地人啃。 今天的暴乱，不知道多少富户糟了无妄之灾，就是那些原本的底层在趁乱抢劫。 而这一切都是林枫授意的，人群一陷入狂热就会做各种离谱的事，看到别人在抢也想跟着抢。 谁都干了坏事，谁都分了蔡家的肉，那谁也别想跑。 以后就算有人来查蔡家的事，冯小贵和万大山也会以蔡家挑动暴乱的名义帮东海人推个一干二净。 想查，滚去坟堆里查吧。 再说了，法不责众，想借蔡家的事扯道理，那就先把这些光天化日之下参与了打砸抢的本地人先处理了。 真要这么做的话，大沙这些本地人为了给自己辩驳脱罪，会主动和东海人一起掩盖蔡家的事，最后就变成了大沙人自动和东海人抱团。 一切，都是那么搞笑而荒诞。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不是暴乱。 明明就是资源分配错位，手动平均一下财富！ 第580章 放你的血，养我的人 日暮西陲，夜色缓慢侵蚀着大地。 安静了一天的大沙警所突然热闹了起来，大量警察整装完毕，在万大山的带领下走出了警所。 不知道多少庆幸逃过了白天的暴乱的人，这时候晚饭都还没吃上一口，就被“请”到了警所，住进了拘押室。 这一夜拘押室人满为患，一大半都是以前跟蔡家走得近的人。 陈年旧账翻一翻，总能找到一两个理由抓捕，找不到就问问居民，居民会想办法帮忙“找到”理由。 警所人头攒动，镇镇府办公室同样热闹非凡。 这一夜不知道多少人来拜访冯小贵，都是想通过他探探口风，知道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冯小贵尽管心里已经把林枫八辈子祖宗问候了一百遍，但依旧还是老老实实帮他敲打着大沙本地人。 听话的就许以承诺，请客杀头收下当狗，不听话的转头就打个电话给万大山，拘押室雅座一位。 忙了大半天，随便吃了点东西垫肚子，冯小贵就匆匆赶往矿山去见林枫。 推门走入原来的总经理办公室，林枫和王强等人正坐在里面商量着事。 “冯镇长来得正好。”林枫见他来了，笑着招了招手，“过来坐，正好说到你们大沙的事情。” 冯小贵看了看门口那一堆凶神恶煞的大汉，忍着心里的异样走进屋内坐下，林枫随手递过来一份刚拟好的计划书递过来。 “冯镇长，以前矿山每月的平均产量在六万吨左右，其中有一万两千吨归你们大沙本地人，接下来我会把这个数目提高一半，但你们大沙得加快地下生活空间的建设，把所有资源都集中到这上面去。” 冯小贵刚听到林枫说不但不克扣大沙的利益，还要多分配一点时，心里是有些吃惊的，但听到后面的话他很快就释然了，果然什么事后面都有个“但”字。 他接过计划书没急着看，而是想了一会儿后才说道：“咱们确实在学着那些基地修建地下生活空间，但是又不打仗的，有这个必要吗？” “谁说不打仗？”林枫意味深长的笑笑，“你不用管这么多，照我说的做就行。” 冯小贵摊开计划书阅读起来，看到一半他突然皱起眉头，抬起头朝林枫说道：“林总，你这样子搞，市里的保供协议怎么办，他们要的可是年保三十五万吨，你现在只给十五万吨他们怎么可能同意？” 林枫摆了摆手：“我们的人会搞定，你只需要配合着申报就行。” 冯小贵忍着疑惑继续看，许久后他才放下那份计划书。 他思索了一下这份计划书中透露出来的用意，试探着问道：“林总，你想在大沙建立一个地下庇护所吗，就像那些基地一样？” “对，近期可能要打仗，镇上的房子可扛不住轰炸。” 冯小贵下意识地就要反驳，这又不是边境，打仗也不至于打到大沙来。 但他不禁想到了最近听到的一些传言，最终止住了话头。 大夏今天说边境遭遇东南亚不明武装骚扰，东南亚小国又在疯狂抨击大夏非法入侵，天竺明天就得叫苦说欧洲人骑在他头上拉屎拉尿，你再把消息往前翻翻，会发现欧洲人前几天义正言辞地在指责亚洲几个国家的联军越过了他们东欧友邦的边境线，俄国人表示不用给我留面子，就是我唆使他们干的，他们抢完了你们我就去抢他。 中东更是在举着屎盆子骂娘，说为什么全部都来打老子，馋老子的石油也不用这么下贱吧。 到底谁他妈在打谁，谁他妈又在入侵谁，先头部队又打到了哪里，入侵者到底是军队还是平民还是蜘蛛侠，谁都说不明白。 这是所有掌权者默许的一场劫掠，目的就是消减人口，制造出最多死亡的不是军队，反而是各种身份不明的非法武装。 而这些人的身后，又隐约有各国军队的支持。 总不能说人家手里的火箭炮是屁股里拉出来的吧，明摆着是军队卖给他们的。 向民间兜售武器，通过他们的脏手回收资源，大夏人靠这一手都快把南亚吃得骨头不剩了，最后骂名还是由暴民来背，一点都不会玷污部队的纯洁性。 只有真正的大战，军队才会下场，进入最血腥而残酷的白热化战斗。 老爷的衬衫依旧洁白如雪，皮鞋被擦得锃亮见不到半点尘埃，这背后却不晓得是多少尸骨堆砌起来的。 不过最近大夏的情况不太妙，因为几个由白人组成的西方大国已经联手，打算先把亚洲这块肥肉瓜分掉。 谁叫他们是黄种人呢，谁都不喜欢外人。 林枫很清楚这场战争真正的玩家里不会有人输，因为手上拥有远程投送毁灭性武器的能力的国家永远有拉着大家一起死的本钱，有能耐打进京都、上议院、国会山、爱丽舍宫这些地方的人没有这个胆子吃核爆，有这个胆子的人又没这个能耐。 没人会输，那只看谁能赢得更多。 至于那些为战争而送命的底层？ 拜托，他们怎么可能会是玩家，他们只是个卒子，被推着过河，永远不能回头。 林枫没兴趣做卒子，所以他选了五马山，而不是跑去331青云直上。 现在他还要把大沙也纳入自己的麾下，把这里经营成一块飞地，为自己的老家产出资源。 和冯小贵交代好大概的方向，林枫便打发他滚蛋，王强一边拿纸笔记录着东西，一边问道：“大哥，保供协议直接砍了一大半，常河市政怕是咽不下这口气吧？” “咽不下？关我们什么事，让他们去找东海市长啊。”林枫笑眯眯的点上烟吸了一口，“你以为什么曹东乐敢一口气要走三成的份额，就是给他和他的那些关系拿来打点保供协议的事的，我估计这三成，他能留下来给自己还不到一成。” 王强立刻明白了林枫的意思，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讨论这个没营养的话题。 原本这个可以做到年产七十万吨左右的煤矿，五成的产量要以底价出售给常河市政，两成养着大沙人，剩下三成里一大半要拿去打点运输环节。 这还是粗略了说，真要细分起来，不知道有多少弯弯绕，要在这生意里插一手掺一脚拿一笔的人，那能把整个大沙警所塞满。 现在是东海想放常河的血，林枫蹦出来冲锋，拿本来属于常河的利益打造即将属于自己的大沙和铁杆盟友曹东乐，剩下他还能落下来差不多两成带回去补贴五马山。 看着好像不多，大头还是被别人拿走了，但聪明人一看就知道这里头全是诛心的门道。 因为大沙现在是在他手里，那主动权也在他手上。 只要经营一段时间将这里打造成一个外人进不来的铁桶，一旦将来情况有变，他随时可以翻脸。 什么常河，什么大沙，什么东海，林村长不高兴了，统统可以滚蛋。 第581章 人性的黑暗森林 “我唤醒大海，唤醒山脉~” 清晨，蔡家某间别墅的洗手间里传来了林枫淫荡的歌声。 美滋滋地放完晨尿，林枫哆嗦两下刷牙洗脸，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很好，现在他觉得牙膏都是甜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说的就是林枫现在这么个状态。 煤矿到手，五马山的资源瞬间膨胀一倍不止，虽然短期内没法全部塞进自己兜里，但他知道要不了多久，大沙镇上连他妈一根鸟毛，都他妈得姓林！ 能源的问题解决了，五马山那边的发展短期内没了后顾之忧，完全可以不用再担心地下采热的项目会不会失败，可以放手去干。 林枫赚得吊都要笑歪，曹东乐一样吃得满嘴流油，也不知道常河人现在是什么心情，反正林枫不在乎。 上面的事情有上面的人挡着，他只是个“矿工头子”而已。 解决完个人卫生，林枫坐上饭桌，吃起了保姆准备的恰到好处的早饭。 为什么叫恰到好处呢，当你拥有掌握别人生死和前途的权力的时候，会有人全程关注你几点起床，在你卫生间里刚传来洗漱的动静的时候，厨子就会火急火燎地把备好的食材下锅弄熟，力求让你一上桌就有饭吃。 它不但得好吃，最重要的是得卡着点，不能让大人物等着厨子上菜。 大人物有一堆事要忙，公司里有会要开，有合同要签，有高夫尔要打，有新来的秘书需要教育，哪能把时间浪费在等饭吃上面，太跌份了。 你不但是制定规则的人，规则还会老老实实地来适应你的习惯，大到你出门需要封路，武装人员护送，小到你喝水必须是依云，盖子得微微拧开一点免得让您费力。 哪怕你不提要求，也会有人恨不得捧碗喂你吃饭，扶着你睡女人，比伺候亲爹都勤快。 听起来好像很下贱很封建很反社会，可即使是自诩文明灯塔的北美，上层对一切还不是予取予求，何况这种乱世这种偏远的地方。 “味道不错嘛，常河这边的饮食习惯跟东海还差挺大的，能把小笼包做成这样有心了。” 林枫看出了那位保姆一直在边上小心观察自己的反应，似乎是怕自己对她不满意，便随口夸奖了一句安抚她。 那位中年女人听完后如蒙大赦，乐颠颠地回了厨房。 一个新来的“矿工头子”就能让人如此讨好，拥有这么大的压迫力，不敢想象那些真正的“皇帝”们过得该是怎样的生活。 正吃着饭，刘涵屁颠颠地从外面跑进来在边上一屁股坐下，抓起桌上的小笼包塞了一个，随即得意地说道：“大哥，我刚从民兵队回来，他们的库房里竟然有两门炮，咱们带回去吧。” “你想屁吃你。”林枫拿起根筷子砸了他脑袋一下，“你当常河人开善堂的，让你抢了煤矿还让你把民兵也拉走，别做梦了，要不了多久发现咱们不愿意上供，立马就会派人来把民兵的武装收回去，搞不好警所的武装都会撤掉。” “啊，这么无耻啊，哪没了武器，他们就不怕大沙人打不过丧尸吗？” 林枫翻了翻白眼，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某些人真的会在乎大沙？能产煤的大沙才叫大沙，没有煤了，他屁也不是，东海人连城市都可以放弃，常河会舍不得一个大沙吗？我换个说法，你就当大沙已经被割让给了东海，以后常河没法从大沙捞到好处的话，就会撤走一切物资和武器，让我们来操心这三万人的死活。别他妈再天真了，一个人会善良，一个利益团体不会，大沙纸面上的收益摆在那，就是简单的加减乘除，加减乘除里面没有人性没有善良没有温柔，只有利益。” 刘涵听完后沉默了几秒，耷拉着脑袋不再说话，闷头吃着早饭。 他又想起了老李曾经说过的话，想起了那个他明白了并且在假装认同，实际上并没有真正接受的道理。 就像大沙这批武器的事，他第一时间没有想到林枫说的这个可能性，是因为他心中对人还存有些许幻想。 而林枫则对人性几乎是没有了任何期待，从不会吝啬于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性，所以他总是能第一时间在无数错综复杂的事件脉络里抓到关键，甚至预想到事情未来可能存在的任何走向并做出操控或是防备。 人性的黑暗森林里，一旦无法判断对方是否具有善意，林枫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逃离或是直接开枪。 就像他在发现蔡明被人失手打死之后，为了防止蔡峰报复，毫不犹豫地选择赶尽杀绝，又为了避免蔡峰背后有利益牵扯的人以蔡家的事为切入点收拾自己，直接挑起了大沙的暴乱，借大沙人的手收拾蔡家。 当两个不明身份的猎人无可回避地迎面撞上，手里还都握着枪，这个时候与其期待对方是个好人，不如自己做个坏人抢先扣动扳机。 林枫看出来刘涵似乎被自己说的话伤到，却没有选择开导。 很多事光讲道理没用，得自己上路去走一遍，把坑全踩了，摔得满头是血，才会明白怎么避开危险。 他也知道刘涵只是个刚满十八的小孩，本性还是偏热血少年那一挂，心里更向往的是江湖热血是快意恩仇，能行侠仗义肯定不愿意当个坏人。 刘涵平时表现出来的凶狠和恶毒，那种对自己冷酷价值观的认同，都是他的自我保护和伪装。 因为他就是个普通小孩，被林枫看上只是因为他有点小机灵还听话，如果不接受这一套东西，他可能无法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生存下去。 就像混迹市井的人，他们会本能的说脏话，一口一个日你妈，因为这样更凶狠更有气势，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好欺负。 五马山有大把人想给林枫鞍前马后，不过林枫就喜欢刘涵这样的年轻人，因为他最像自己年轻的时候。 他愿意学林枫教的东西就学，不想学林枫也不强迫，路自己选。 就像他上一个想培养的助理一样。 反正怎么活是自己事，路是自己选的，走错了也怪不了别人。 第582章 坎子沟的异变 坎子沟其实是片山区，名字怎么叫起来的已经没人知道了。 因为有个小矿山，所以还没彻底荒废，据说矿工和居民差不多也有近千号人。 距离大沙镇说远不远，也就八十多公里，那里的人每隔一段时间会出来一趟采买物资顺便交割矿产。 此时的王强正带着三十多号人骑着雪地车来到了坎子沟，远远地就看到了坐落在一片背风山坡上的村落。 众人放慢速度靠上去停在了村口，一个男人走下去准备进村里打听一下情况，王强则坐在车上活动起了手腕。 这种气候在户外骑行，即使穿着专业的防寒服也很不好受，他现在已经觉得屁股快没知觉了。 人对恶劣环境的耐受力其实远远超出想象，以前很多人零下几度就冻得打摆子，可那些生活在极北地区的人每年冬天都要经历一段时间零下四五十度的低温，照样能活下来，甚至还可以在冬季进行捕猎。 不抗冻的人，早在头几个月里就冻死了。 王强一边揉捏着发麻的虎口，一边观察着这座山村。 只看了两眼，王强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对味，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也许是太安静了。 刚走下车的那人突然停下了脚步，一把端起了枪，慢慢地往后退。 看到他这番动作，其余众人也皱起了眉头，纷纷拿起了武器。 “老毕，咋回事？”有人小声问道。 老毕慢慢退回车队，一脸怪异地说道：“右边第二间屋子，窗户碎了，上面还有血，不对路，先别进去。” 这时不知道谁快速喊了一声：“看，只有村中心的屋子有烟，这村子怕是遭贼了。” 王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心中那种怪异感来自于何处。 是啊，这村子最少也得有两百人吧，怎么会只有一处炊烟。 先前远远看着，只知道确实有烟，但一下子还真没注意到只有一道。 这种天气，判断一个村庄或是聚居地大概人数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生火时烧起来的烟雾。 这村子只怕是被人洗劫了，只剩下少部分外人占据了村庄，所以烟雾很少。 “走。” 王强当机立断，朝着众人快速招呼了一声。 三十多辆车靠过来，动静可不小，村里的人却不出来看看，这太反常了。 这种世道，反常的事往往都有鬼，一个不小心就要被人埋伏，搞不清状况还是先走为妙。 至于傻不愣登走进去看看这种蠢事，只有拥有不死之身的电影主角才会干。 王强刚完成调头，余光就瞥见村庄内某间屋子后快速闪过一道人影。 动作快到以至于他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活尸！” 有个眼尖的人所处的位置刚好看清了拿道身影，下意识地就喊了出来。 人不会有那么快的动作，只有那些非人的怪物才有可能。 就在他喊出来的瞬间，藏于村庄中的伏击者似乎是意识到猎物已经闻出了陷阱的味道。 “嗷——” 一声沉闷而绵长的吼叫打破了村庄的宁静，霎时间大量肤色灰青眼珠泛红的人形生物从周围的屋子冲了出来。 “开火！” 立刻有人举起早就上好膛的步枪直接扣动了扳机。 五马山的男人基本都得学开枪，但能被选进防卫团还能被派到外出的差事的，都是精心训练过的。 哗啦啦地举枪声响起，随后是急促的暴鸣和闪动的枪火。 十几只丧尸身上炸开血洞，嚎叫着或摔倒或继续冲锋。 但这远远不够，因为更多的丧尸正在从屋子里冲出来，数量最少上百。 “快走。” 王强一通扫射，随后快速拧动油门，驾着雪地车往后驶去。 车队不断启动，最后掩护断后的几人刚准备离开，悍不畏死已经冲到近前的尸群中猛然跃起一道黑色身影。 短暂的滞空让人们看清了他的身影。 那是个关节处长着宛如黑色倒刺一般的怪物，身上的衣物似乎是被增生膨胀的外骨骼和骨刺顶破刺穿，已经破烂得再也算不上是衣服了。 暴露在外的脸部、咽喉、手臂上全是粗糙如岩石一般的黑色骨质层，看那玩意儿在光线照射下折射出的光彩质感，又像是金属一般。 他明明是个有四肢和脑袋的人形生物，但那怪异地骨刺和铠甲一般外骨骼却让他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那双冰冷的黑色竖瞳昭示着他非人身份。 砰砰砰~ 有人快速将枪口对准他，想要将他击落。 子弹打在那怪物的身上，只听到像是金属交击一般的脆响，甚至跳起了几道火花。 嘭~ 怪物被子弹的冲击力打的提前落地，但他却毫发无伤，只是落地时微微踉跄一下便快速稳住了身形。 而他仅凭这一跃，便跳过了十几米的距离，即将冲过子弹的封锁线。 “杀了他！” 王强顿时急了，招呼着众人救援那几个断后的兄弟。 砰砰砰！ 分不清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它不是人，而且对人怀有恶意就行。 子弹雨点般打下，怪物在众人集中火力扫射他的瞬间便已弯下腰放低身形，同时双臂交叉护在身前。 叮叮叮叮~ 无数火星在他身上跳起，就好像子弹是打在了石头和金属上一样。 怪物嚎叫一声，右腿一弯瞬间蓄力，随后以一个人类难以想象的速度径直朝着那几个没来得及撤退的人冲了上去。 那就像是道黑色的风，迅捷而快速，无视了人类引以为傲的枪械，瞬息之间便冲破了弹幕的封锁，来到最近的几人面前。 最前面的男人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惊恐，他刚抬起枪招架，那个怪物的拳头便像是榔头一般直直遭下。 嘭！ 这个向来自诩体能出色男人的招架，就像是棉花一般无力，拳头砸在他的脸上，直接把他整张脸都打得凹陷了下去。 男人的脸刚被砸烂，怪物的腰身猛然一转，翻身跃到另一辆车边，在第二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记肘刀扫了过去。 关节处逆生长的骨刺像是镰刀一般，直接从对方的左肋向斜上方切开。 厚重的衣服和内穿的防弹衣根本没有起到一点作用，就这样任由主人的胸膛被那骨刺划开，直接被开膛破肚。 一个照面，瞬间是两条人命被葬送！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撼到，他们见识过无数丧尸，见识过数千名非人怪物聚在一起形成恐怖的尸潮侵略村庄。 但从未见过这么变态的玩意儿，竟然能无视步枪的扫射，瞬间冲过几十米的距离秒杀两个人。 如果说当初跟林枫遭遇的那几只活尸是超人，那这个家伙也许就是超人的亲爹。 第583章 进化的怪物 “暴发户的味道还挺足。” 蔡家别墅地下室，林枫将一只纯金的杯子放在手中来回滚动，感受着上面那些精美的压花。 刘涵蹲在一旁，笑嘿嘿地看着眼前的一只打开的箱子，里面全是堆放整齐的金条金砖。 “这么多黄金，只怕比银行都富了吧？” 刘涵抓起一块金砖把玩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朝林枫问道：“大哥，以后会用黄金当货币吗？” “京都和西山那种大城市会，但咱们这种山沟沟里，还是粮食和能源更实在。” 这些都是蔡峰的存货，黄金虽然没有以前值钱了，但在不少时候也能作为货币来进行交易。 只不过也看地方，在稳定和富裕的地区，人们的交易行为更频繁，天然的需要货币。 而在混乱无序资源极度匮乏的地方，人们还是更喜欢用粮食、能源或者子弹和药品之类的东西来充当交易媒介。 货币需要的是足够强力的背景和信用背书，否则就是厕纸，现在的黄金在稳定的后方，价值依旧不低。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守卫突然冲了进来。 “大哥，出事儿了！” 林枫丢下手里的金子，转身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问道：“出了什么事？” “强哥他们那边……唉，我说不清，死了好几个兄弟，你快去看看吧。” 林枫快步走上楼，正好看见本该在坎子沟处理矿山的事情的王强等人正穿过大门往屋子里走，神情似乎很焦躁。 有两人还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缺了条胳膊的男人，对方此时已经陷入了昏迷，脸色很不好。 “去找医生。”林枫立刻朝刘涵命令道，随即看向王强，“怎么回事？” 王强快步跑了过来，喘了两口气放平呼吸后快速说道：“大哥，坎子沟全是丧尸，我们没了七个兄弟，要不是我们跑的快，全得死在那。” 此时的他满脸都是心有余悸，眼中能明显看到残留的恐惧。 林枫听到他说折了七个人，顿时皱起了眉头：“你们开着车还能被丧尸堵上，怎么搞的？” 王强脸色不太好，他身后的一个手下赶紧为他辩解道：“老大，真不能怪强哥，咱们是在那边的村口遇到的丧尸，里面有个混身长着黑色铁壳子的活尸特别厉害，咱们根本拦不住他，断后的兄弟就逃回来一个。而且那群丧尸好像是故意在设套勾引我们进村，要不是我们防了一手没直接进去，全都得死在那。” “黑色铁壳子？设套勾引你们？”林枫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仔细说说。” 王强整理了一下语言，快速说道：“我们到了坎子沟，准备找人带路去矿上，一开始还没什么不对，等一靠过去，老毕立马发现村子里好像都没了活人，奇怪的是村子中心却有一道烟火。我们以为是村子被强盗屠了就想先离开，结果那群丧尸立刻冲了出来，就像是在故意等我们进村好埋伏我们，发现我们不上当就直接动手了。 那个黑色的怪物应该是个活尸，身上长着的不知道是什么，像是增生骨骼，手肘、膝盖、肩膀、后背全都有倒刺，子弹打在他身上就跟打在石头和铁块上一样，甚至都能跳火星。那玩意儿跑得特别快，根本不怕子弹，一个照面就冲过来杀了好几个断后的兄弟，我们根本拦不住，最后只能开车逃了回来。” 周围众人听完王强的话都有些难以置信，这事儿怎么听怎么觉得蹊跷。 不但有变异到能硬撼子弹的丧尸，尸群甚至还有了智慧，学会了埋伏人类？ “怎么可能，那玩意儿就是没脑子的野兽，怎么会做埋伏？” “那烟火是什么，难道真的是丧尸烧起来的，故意引人过去？” “强哥，你没看错吧，真有丧尸会做埋伏？” 众人议论纷纷，显然都有些不太相信。 唯独林枫沉默不语，眯起眼睛思索了起来。 王强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相信了自己说的话。 “大哥，你是不是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王强问道。 林枫抱着胳膊揉了揉下巴，思索片刻后说道：“没亲眼见过我也说不好，但十有八九是个进化了的怪物，人在进化，那些怪物也没落后，至于是不是在有意埋伏你们，这得调查一下才知道。” 王强张着嘴沉默片刻，轻叹道：“妈的，这世道越来越离谱了。” 林枫转头看向众人：“好了，瞎猜没意思，招呼大家抄家伙，准备走一趟坎子沟，得给死了的兄弟报仇，顺便把事情给弄清楚。” 一群人立马动了起来，几个小头目开始组织人手安排车队，林枫招来一个手下，朝他吩咐道：“马上去找冯小贵，问问他坎子沟最近的情况。” 人群快速集结，林枫直接让王强带着一百号人骑上雪地车先出发，自己则等冯小贵过来把坎子沟的情况说了一遍才坐上直升机赶了过去。 冯小贵并没有给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坎子沟的人一般个把月才下来一次，距离上一次联系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也就是说着半个月内很可能发什么了什么意外。 坐在直升机上俯瞰着常河的荒野，偶尔能看到零星的丧尸在雪地里跋涉，也不知道是在搜寻食物还是在往哪迁移。 看着这种情况，林枫只能轻叹一口气。 东海的丧尸更多，也更喜欢结群，到了常河这边倒是变了一种情况。 其实很多人不知道，独行的丧尸就和人一样，往往会比得到群体庇护的个体更可怕。 就像荒原里的独狼，没有狼群的帮助，它们必须要更强大才能存活。 或者换句话说，落单了还不够强的个体，根本没机会活着走到你面前。 常河清缴丧尸的力度更大些，这也就意味着，能在追杀中逃脱并存活的怪物，往往是最强的。 南方失去了管控，丧尸也许数量上占有压倒性优势，但是单论个体实力，北方的丧尸会成长的更加快速。 第584章 围剿坎子沟(1) 直升机在坎子沟上空转了几圈，端着望远镜观察下方的林枫很快就发现了那个村落。 村子外围还能看见几辆横七竖八的雪地车以及斑驳血迹，大量脚印清晰可见。 “七个精锐就这么没了。”林枫叹了口气放下手里望远镜，转头看向驾驶着直升机的李虎，“回去跟大家会合。” 直升机立刻转向，往来的路上驶去，降落在了三公里外的一块平坦山头上。 一百多名枪手正在山头上临时停靠，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不少人脸色都有些阴郁，显然是心情不太好。 伏击蔡家大几十号人，五马山都没死一个人，只有一个倒霉蛋挨了一发流弹，也没什么生命危险。 谁知道出来收个小矿区，竟然直接折了七个人，还有一个兄弟没了一条胳膊。 自从修建起了安全的基地，五马山还是第一次出现这么大的伤亡。 都是一起在防卫团干活的人，朝夕相处几个月，就是块石头也有感情了，何况这已经算是战友了，现在死了七个人，大家心里都很不好过。 就算不认识那些死者，也难免有些兔死狐悲。 这也给所有人提了个醒，五马山的安逸生活是高墙和坚壁支撑起来了，一旦离开安全的基地，又会进入到残酷的杀戮丛林中。 不少仗着有高机动性的雪地车，还有热武器以及防护装备而生出自大情绪的人此时也算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们总算明白为什么林枫那么厉害，离开五马山之后都是小心翼翼，碰到不确定情况的建筑能避就避，还要定下那么多折腾人的规矩。 谁都不知道黑暗的窗台后会藏着一个怎样的猎手，一个不小心可能命就没了。 林枫从直升机跳下，王强立刻上来问道：“大哥，能看见村子里那些怪物吗？” 林枫笑着摇了摇头：“眼睛看不见，不过热成像看见了，都躲在屋子里，确实被你说对了，那群畜生在设套吸引人类过去。” “老大，那些玩意儿真的有这么聪明吗？”一个枪手脸色古怪地问道。 林枫点点头道：“只有中间的屋子在烧火，但是这村里明显没活人了，那屋里也没看到动静，只能是那些丧尸烧的，而且他们明显是故意躲了起来。烧火就是为了起烟，路人看到烟就会认为是有人在村子里，可能会过来借宿求助交易物资之类的，这样他们就能伏击人类。而且王强他们不说了吗，他们靠到村子附近，丧尸都没出来，是发现他们想走了，丧尸才扑出来，这帮畜生变聪明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眼神中都流露出惊讶。 人类在面对丧尸的战斗中仍旧具有优势，就是因为人有智慧。 一旦这项人类最强的能力也被丧尸掌握，那人还能胜过丧尸吗？ 也许等到这种非人的怪物补齐了智商这一块最后的短板，他们就是真正完成了完美的进化。 不少人担忧起了人类的未来。 不说别的，只要等到有一天，丧尸学会捡起死人手里的枪械对着人类扣动扳机，那攻守之势会立刻转变。 而这种级别的智慧和学习能力，连他妈的猩猩都能拥有！ 相比之下，单一的强悍个体反而没那么可怕，毕竟只是一两个丧尸厉害的话，他们也不可能扛得住导弹。 “大哥，得找到那畜生，给兄弟们报仇。” 林枫点点头，双手一按，伴随着扭曲空间界限的虚幻波纹荡开，两台深绿色的山地火炮出现在了地面。 “靠，这不是二营长的意大利炮吗？” 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句。 这种山地火炮林枫藏了几台在五马山交给于胜利打理，不过只有少数几个人见过，大部分人只知道自家村长有这么些极为暴力的军火。 “老梁，一会儿你带人操作。” 林枫对着一个来自金盾的男人招了招手，对方叫梁坚，正儿八经的炮兵出身，还是个高手。 他走上来瞧了一眼后嘀咕道：“老大，这玩意儿也太落后了，我这一时半会儿都没想起来是怎么打的了，这可是老古董了，咋还这么新，哪弄来的啊？” 林枫懒得跟他解释，丢了一箱子炮弹在地上随口道：“炮膛还是处呢，让你来开光。” 那批步枪还没太大感觉，一比火炮，这批东瀛装备立马落伍了。 东瀛佬二战之后军备方面算是彻底歇菜了，海军还勉强有那么一点点东西，陆军的装备完全就是原地踏步，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太大进步，主要人家也没再打地面战争。 想打，北美爹也不肯给他机会。 哦，人家压根都没陆军海军这个编制了，全部钻空子改宪叫自卫军了。 所以林枫手里这批洗劫大阪兵工厂弄出来的东西说是狠货也是狠货，至少有重机枪和火炮，不过肯定比不上大夏现役的列装武器，在梁坚这种内行人眼里一眼就能看出是老古董设计，几乎都快要被现代军队淘汰了。 但再怎么垃圾，那也是在顶尖大国的装备面前比起来垃圾，用来对付血肉之躯，照样是屠杀。 口径到位，装药量够足，只要打中了，八十年前设计出来的ak发射的子弹，跟崭新出厂的ak发射的子弹杀伤力差球不多。 梁坚抓了抓脑袋，打开箱子看了看里面的炮弹，转头朝着林枫说道：“老大，这有110毫米口径了吧，这玩意儿打丧尸，太浪费了！” “用来以防万一嘛，又没叫你一定要打掉。” 梁坚点点头，带着一帮人开始给火炮支架垒实地桩，顺便调试起来。 他倒是有些手痒，想要试射校准一下。 林枫再次观察了一下那个村庄的地形，带着一票人骑上雪地车摸了过去。 低速靠到大概一公里范围，林枫便叫停了队伍，让众人一起拿起望远镜配合热成像设备瞧了又瞧。 等了好半晌，总算有人看到一间屋子里的丧尸动了动。 丧尸又不是王八，虽然可以在低温环境下进入一种类似冬眠的状态，但也是要活动的。 这一下让林枫确定了这些丧尸依旧处在活跃状态，并没有完全进入休眠。 “刘涵，带几个人靠过去探一下。” 林枫招呼了一声，抬手甩出一扇猪肉。 刘涵立刻上来扛起猪肉，一边往自己的车上绑，一边嘀咕道：“这么好的猪肉，竟然给丧尸吃，唉~真应该把蔡明拖到这里来。” 林枫翻了翻白眼，道：“心疼猪的话，就自己脱光了上去勾引他们吧，说不定丧尸就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 第585章 围剿坎子沟(2) 这么要命的活哪能自己来干啊，刘涵觉得自己的肉体未必有猪猪那么有吸引力，所以最后受苦的还得是猪猪。 八个同伴一块骑着车，护送着刘涵朝着村庄驶去。 刘涵先是观察了一下地形，随后绕了个小弧线，当靠到村庄外百来米距离的时候，立刻一刀砍在了拴着猪肉的绳子上，然后一个甩尾直接跑路，根本不带一丝停留。 王强等人早就交代过了先前的遭遇。 他们不是没有保持安全距离，普通的丧尸也根本没能追上他们，那些死了的人全是那一个变异的活尸干掉的。 那个怪物的速度快的吓人，雪地车一停下再掉头重新启动加速，搞不好就被他追上干掉了，所以刘涵得全程保持高速移动。 林枫端着望远镜盯着村庄，发现在刘涵靠近的时候隐约有一两个丧尸在窗台冒出，往外快速窥探一下又缩了回去。 刘涵等人丢下猪肉立刻折返的瞬间，又有几个丧尸像是忍不住一般爬上窗台往外张望，但很快又重新藏了回去。 看到这一幕，林枫的眼睛眯了起来。 到这一步他才确认了心中的某个猜测，这股尸群比王强他们认为的还要古怪。 因为这些尸群很可能已经被操控了！ 一旁的王强也发现了不对，立刻朝着林枫说道：“大哥，你看到了吗，刚刚有几个丧尸冒头了，那些畜生居然忍住了出来袭击人类的冲动，甚至都没去抢那块猪肉，他们绝对有思考能力了。” 林枫摇了摇头，道：“不是他们，是他。这群丧尸里诞生了一个头领，他在指挥尸群。” “头领？”王强往村庄里看了看，“是那个变异的活尸吗？” “不好说，我感觉可能不是他。” “难道还有别的变异的丧尸吗？” 林枫放下望远镜朝他说道：“还记不记得我们上次去331，路上遇到一帮被丧尸围攻的士兵，我们还救了他们来着，他们车上不是关着一个肥猪一样的怪物吗？那玩意儿很可能已经初步具备了指挥丧尸的能力，当时那些围攻车队的丧尸，可能就是被他呼唤过去营救他的。” 王强立刻想起了那天路上的巧遇，当时那些士兵正是要把那个特殊的巨大化丧尸带回去研究。 林枫当时就看出来了不对，只是一直没说，因为有些东西时间一长大家自己就能了解，他说太多反而解释不清。 刘涵回到队伍里，林枫继续观察着村庄。 众人默默等待着林枫的下一步命令，可他足足看了二十多分钟都没动静，不少人都被冻得有些麻木，只能原地活动起了四肢。 “村长，你在看什么？”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看看这帮孙子的耐心，试试他们到底有多聪明。” “这样就能看出来吗？” “当然，要是换了是你，有个靓仔骑着车在你门前路过，抬手甩了块猪肉掉头就走，那他要么是个大好人在做好事要么是个大坏蛋在勾引你，这种道理咱们人明白，但是丧尸未必能明白。他们不动，只是为了等靓仔再回去而已，我想看看他们愿意等多久，等的越久，说明他们耐性越足，智商也就越高。” 这么一解释，众人立刻明白了林枫的意图。 只靠本能行事的低等动物是没什么耐性的，就像刚变异的最普通的丧尸一样，见到活物就会冲上去撕咬。 而更聪明的丧尸，则会悄悄靠近从暗处偷袭，还知道躲避危险。 坎子沟这一窝可能是吃了什么脑白金，居然学会了主动用烟火制造有人生活的假象，然后躲在屋子里等人进村再攻击，他们甚至顶住了一块近在咫尺的猪肉的诱惑，没点智商可做不到这种地步。 他们也许无法理解刘涵的意图，在他们眼里大概就是一个猎物突然犯蠢遗弃了自己的食物，也许这个猎物会再回来取走猪肉，或者直接进村送餐。 刘涵窝在边上等了好半天，忍不住开口道：“大哥，他们会不会发现了我们？” 林枫摇了摇头：“也许听见了直升机的动静，但他们未必能判断那是什么东西，现在风向还没变，他们应该还没有闻到我们的气味。” 他选的这个位置也是有讲究的，专门挑了下风口，而且距离也足够远，只要不是拥有超强嗅觉的怪物，基本发现不了他们。 刘涵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去送一次餐，村里终于有了动静。 一只丧尸快步跑了出来，拖着那扇猪肉又跑了回去。 林枫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计算了一下时间后捂着耳麦说道：“直升机升空，准备作战。梁坚，看到刚刚那个取餐的傻逼进的屋子了吗？” “取餐的？哈哈，还挺形象，我看见了。” “干他娘一炮试试。” “啊？这就直接开炮啦？” “打吧，好东西都是头领先吃，我怀疑那屋里藏着他们的司令呢，打不中就当新装备试射了，反正都是得引蛇出洞的。” “好嘞。” 梁坚应了一声，几秒后火炮完成了调校，第一发炮弹被推入炮膛。 伴随着一声惊天巨响，炮弹划过崭新的处女炮膛，嗖地一声落在了村庄中的一间院子里。 嘭！ 爆炸声响起，无数破碎的砖石和碎块被蹦飞，火光冲天。 但并没有命中目标。 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村庄内情况的林枫毫不留情地嘲讽了一句：“梁坚，以后别吹自己是金盾第一操炮手了，这都偏到姥姥家了。” 耳麦里传来梁坚的辩驳：“大哥，这外国炮我也是第一次打，连个校准参数都没，第一发能打进村里就不错了。” “校准炮口，等我命令再打第二发。” 发炮可不是打游戏，动动鼠标敌人就黑屏那么简单。 操作传统火炮，炮兵得训练很久才能打得准。 而且林枫给的还是梁坚没用过的，连他妈说明书都没！ 标尺的一个偏移，打到三公里外体现出来的就是数十米的偏差。 梁坚快速调校起了炮口，一边指挥手下装填第二发，一边在心里怀念起了在部队里玩的那些现代化武器。 那些玩意儿哪里还用这么复杂，那都是电子制导，次一点的也是有轨迹参照或者电脑测算引导发射，命中率比传统火炮高多了，也更容易上手。 在梁坚懊恼于自己的第一发竟然表现得这么差时，山村里却是炸了锅了。 第586章 围剿坎子沟(3) “嗷——” 带着愤怒情绪的嘶吼从村庄内传出，大量丧尸从屋子内跑了出来，像是遭遇熊孩子骚扰的蚁群一般，疯狂奔走起来。 那处被一炮炸得只剩半边的院子里此时已经燃起了火焰，一只失去了双腿的丧尸痛苦地哀嚎着从屋内爬了出来。 蹲在林枫身边的一个士兵一拉枪栓，恶狠狠地说道：“老大，直接剿了他们吧。” “别急，都给我盯好了。”林枫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普通丧尸好对付，重点是得把那个杀了我们兄弟的，还有那个脑子的找出来宰了。” 尸群咆哮着在村庄内来回跑动，试图搜索不一定存在的敌人。 林枫默默观察着他们的动向，以此来判断他们的智商或者说对事物的理解能力到了哪一步。 等了两分钟，尸群可能存在的头领都没有出现，倒是有十几只丧尸冲到了那间挨了一炮的屋子前愤怒的咆哮，也不知道是在发泄还是认为屋里有敌人。 过了片刻，村庄内突然响起一声绵长而嘶哑的低吼，丧尸们立刻转身朝着村外四散而去，似乎有意在搜索什么。 “听见了吗，刚刚那个声音，可能是在指挥他们。”林枫一边观察尸群一边说着。 蹲在边上的王强点点头：“嗯，当时我们遭遇袭击的时候，也有一声吼叫，跟刚刚的声音有点像。” 林枫放下望远镜，右手伸展开取出一挺机炮，直接把它杵在了雪地上。 “这一窝子畜生有点聪明，但还不是特别聪明，他们的头领就在村里，先把这批喽啰干了。” 人群迅速给武器上了膛，一部分人下车准备交战，另一部分人则依旧坐在车上，等着开打之后绕到侧翼。 “打。” 随着林枫一声令下，众人立刻扣动了扳机，正在朝这边搜索过来的十几个丧尸身上立刻炸开了血洞。 “吼！” 砰！ 丧尸的嚎叫被子弹扼死在了喉咙里，那张丑陋的面孔直接被7.62毫米口径的步枪弹打成了烂西瓜。 一轮点射，十几只丧尸直接报销，但这也暴露了众人的位置。 周围所有丧尸立刻转头朝林枫等人这边跑来，粗略一看数量有两百左右。 换了一般的居民，这会儿已经抱头鼠窜了，不过五马山的人手里有真家伙，两百号还真不算多。 就在众人准备把这些丧尸放到射程之内然后一轮齐射给他们全部超度时，村庄内突然传来了一声嚎叫。 “嗷——” 随着村庄内那古怪存在的呼唤，丧尸们陆续停下了脚步，转头往村里跑。 这下轮到人类傻眼了。 “我靠，这帮畜生还真挺聪明啊。” “他们应该是知道了枪的厉害，又躲回屋里去了。” 林枫倒是见怪不怪。 狗挨了人一个大嘴巴子，以后都知道绕着人走。 这窝丧尸估计被抢打过几次，或者说那个有智慧的头领已经认识到自己的手下扛不住那种隔着几百米要人命的玩意儿。 生物进化的过程便是如此简单，吃过亏便会害怕，这份恐惧甚至会遗留在基因里，让下一代人也知道某些事物的危险。 “李虎，把村子烧了。” 林枫立刻通过对讲频道给驾驶着直升机的李虎下达了命令。 相比冲进去跟丧尸短兵相接，林枫还是更愿意直接动用科技。 早就在空中盘旋观察周围情况的李虎立刻调转方向冲到村庄上方，发射出了直升机上装载的燃烧弹。 嘭~嘭~嘭~ 直升机舷窗外挂的炮口一突一突地喷出硝烟，早就准备好的十几枚燃烧弹被迅速投下。 剧烈的爆炸声在村庄内响起，随后是漫天的大火。 炮弹内的燃烧剂制造出了温度极高的火焰，迅速点燃了屋内的可燃物。 这种时候，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有囤积煤炭和木柴，火势一瞬间就膨胀到无可收拾的地步。 “吼~” 连串的吼叫响起，刚躲回村子里的丧尸立刻被逼了出来，在火海中四处逃窜。 那些骇人的怪物身上燃烧着火焰，血肉被烧的扭曲变形，满脸痛苦地惨叫着。 不少人目睹这一幕后脸色都变了变，就好像那种惨状正在通过看见的场景被传导到自己身上一样。 被火烧死，堪称最痛苦的死法之一，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可能看几眼晚上都得做噩梦。 丧尸们哀嚎着奔逃，就在这时那个未知的丧尸头领再次下达了命令。 数十只丧尸跑到村外，朝着林枫等人的方向大声咆哮，但却没有冲过来。 “他们在干什么？” “这不明摆着吗，想哄我们过去啊，你这脑子怎么连丧尸都不如。” “大哥，这帮狗崽子还敢叫阵呢，我去弄死他们。” 林枫微微一笑，没急着命令手下压上去，而是朝着耳麦里问道：“李虎，这数目不对吧？” 正在天空中盯着村庄内情况的李虎默默观察了一会儿，随即苦笑道：“老大，这帮畜生成精了，前面那群是唬你们的，还有一半的丧尸在往后面跑，看来是想逃了。” 在林枫等人看不到的村庄背面，数十名丧尸快速奔跑着，径直朝村外的山林里奔去，这一幕被天空中的李虎尽收眼底。 “行了，不用看了，直接宰了他们，先给我找那个变异了的怪物。” 林枫收起机炮，翻身跳上雪地车，带着人直接压了上去。 百余人的车队立刻分为好几股快速散开，从不同的方向冲了过去。 一靠近射击范围，爆豆般地枪声瞬间压过了这些非人生物的咆哮。 金属子弹带起红色血雨，数十只丧尸还没能形成像样的反抗就被歼灭。 林枫并没有理会正面的那群弃子，而是直接带着一堆人绕过村庄，直接追击正在逃命的那一群丧尸。 那个聪明的头头肯定没留下来断后，一定是在逃命的那一股丧尸里面躲着。 “看见他了，那个长着骨刺的黑色怪物，就在队伍中间！” 耳麦里传来李虎的声音，提醒着底下的众人。 与此同时，直升机上士兵也调转机枪，对准那群丧尸扣下了扳机。 哒哒哒~ 急促的枪声震碎云霄，将这场战斗推向了高潮。 第587章 围剿坎子沟(4) 砰砰砰~ 大口径机枪弹扫过雪地，将积雪打的翻飞而起，数名丧尸被扫中，躯干直接被打烂摔倒在了雪地中。 当口径足够大时，连钢板都可以洞穿，何况血肉，常人被机枪扫中甚至能直接拦腰打断，丧尸的身体虽然更强悍，但显然还没进化到比钢铁还坚硬的程度。 尸群中那只长着骨刺的黑色怪物似乎意识到了危险的到来，一个转向后猛然提速，瞬间冲出七八米躲开了第一轮扫射。 机枪手惊讶于对方的速度和灵巧，但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钢铁弹雨瞬息而至。 砰砰~ 两发机枪弹扫中他的后背，发出沉闷的声响，巨大的冲击力打得他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但他却没有死去，而是立刻翻滚几下离开原位然后挺身站起，朝着眼前的树林扑了过去。 显然是在不断地战斗中，他已经学会了得依靠物体的遮挡来对抗枪械。 吼！ 大量丧尸停下脚步，朝着天空中那架直升机嘶吼。 李虎甚至有些怀疑，他们不是在宣泄愤怒，而是在挑衅，想要吸引自己攻击他们，从而给那个怪物争取逃走的时间。 不过机枪手根本没有搭理那些小喽啰，一门心思地盯着那个首要目标。 就是那个畜生，杀了五马山七个兄弟。 带着愤怒的子弹倾泻而出，再次击中了那个非人的怪物。 这一次终于看到了血花。 怪物后背的衣物彻底被打烂，露出底下不知具体构成的碎裂的黑色外骨骼。 那些像是石头又像是金属的外骨骼，此时寸寸龟裂，三个被机枪打出的大洞咕咕流淌着鲜血。 他的动作已经明显变慢了一点，随着一声愤怒的吼叫，他成功冲过了最后一段距离，进入到了林地中。 “咬住他。” 此时已经绕过村庄看到了战场情况的林枫立刻下令，同时朝着那群还没能跑进树林的丧尸扣下了扳机。 一时间整个村庄附近都是急促的枪声，丧尸一只又一只的接连倒下。 他们却好像完全不知道死亡为何物，放弃了逃窜，调转方向直接朝着林枫等人发起了冲锋。 “吼——” 喧天的吼叫不绝于耳，五马山的人有枪有车，自然不会给丧尸靠近的机会，雪地车不停地移动，后座的枪手快速歼灭尸群最后的有生力量。 林枫一波泼水干死几只丧尸，直接骑着雪地车追进了树林中。 而天空中的直升机，不时爆出一段点射，一刻不停地追杀着那只在林中亡命奔逃的怪物。 “他不见了！”这时耳麦里传来李虎的声音，“可能躲进了地洞之类的地方。” “指个位置，梁坚来一炮！”林枫立刻命令道。 直升机略微降低高度，拉开一枚不断冒烟的信号弹丢下去，然后又说明了一下具体方位。 远处一只关注着战场的梁坚立刻调整炮口，直接一炮打了过去。 轰~ 巨大的爆响在山林中爆出，无数积雪被震落。 那块被树木遮挡的地方也露出了全貌，李虎观察了一会儿后说道：“看不见他，热成像也没有他的踪迹，肯定是底下有地洞，他钻进去了。” “操！”林枫暗骂一声后立刻下令道：“别管那些丧尸了，都往这边靠，得把这个头头找出来宰了。” 一大群人冲进树林，林枫来到那个怪物消失的地方扫视一圈，发现这里已经被炸出了一个大坑。 仔细在周围的雪地上看了一圈后，发现只有来的路上有那家伙的脚印，其他方向都没有。 “挖！” 林枫从亚空间取出几把铲子丢在地上，立刻有人上来开始挖土。 一群人开始各显神通，有人趴在地上努力听底下的动静，有人端着热成像一刻不停地盯着正在挖掘那块位置。 没挖几铲子，一个坍塌的洞口就被人刨了出来。 炮弹炸过之后，表面都是浮土，一下就能发现有洞口。 “好像是个岩洞。”挖洞的人拿电筒一照，立刻发现底下别有洞天，“大哥，我看见血迹了，要不要放火烧一下里面？” “你这智商一辈子都吃不上四个菜。”林枫翻了翻白眼后朝站在边上的一个手下招了招手，“什么年代了，还想着老一套，来，上无人机！” 那个手下立刻跑到自己的车上，从后座卸下来一个大箱子。 这小子是个玩无人机的，进了防卫团之后就专门当飞手。 平时基本用不上，探索这种位置的洞穴，无人机倒是极好的工具。 不过这玩意儿现在也真不咋抗用，低温环境下电池的续航永远是个问题。 有些电子设备真拿到户外去，你都别指望他能用多久，能开机都是祖宗保佑。 手机这种东西要是不揣怀里拿体温给它保暖，那电量是肉眼可见地哗哗往下掉啊。 无人机被迅速放飞，飞手一刻都不敢耽误，操控着机器迅速冲了进去。 这东西续航本来就不怎么行，这天气电池更是阳痿一样，根本坚持不住太久。 这似乎是个人工挖掘的洞穴，起先比较窄，穿过一段十几米的隧道后又豁然开朗起来。 看着无人机探头传回的画面，林枫白眼一翻，转头往周围看了看确定此处的方位后破口大骂道：“他妈的，居然是矿道。” 这里头赫然就是坎子沟的矿区，里面的隧道里还能看到矿工遗留的标牌。 入口这个小洞不知道是哪个傻逼挖出来的，结果被丧尸发现了。 “李虎在天上转转，看看还有没别的出口，刘涵带两队人去矿区正面入口堵上，大猛，带一队人跟我进去。” 林枫交代一声，直接钻了进去。 刘涵立刻跑上来拉住他：“大哥，太危险，你在外面等我们吧，我带人进去。” 林枫摆摆手：“你进去，比我进去危险多了，老实去入口给我守着就行。再说了，我可没打算跟他肉搏。” 第588章 围剿坎子沟(5) 林枫带着十几个人走入矿道，强光手电立刻将黑暗的隧道照亮。 依旧是无人机在前面开路，快速检视着矿道内的痕迹。 那个怪物先前挨了几枪，流了不少血，估计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众人循着血迹七拐八拐走了百来米，无人机突然传回来一幅让人作呕的画面。 只见一处转角后空间豁然开朗，无人机的探照灯照出来的景象里，是无数具血迹斑斑的尸体。 那些都是已经死去的人类，或是脖子被咬烂，或是肚子被剖开，全都没了气。 不少死不瞑目的尸体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情绪。 还有大量断臂残肢和血肉被啃食干净的尸骨被丢在一旁，整段矿道宛如地狱。 这一幕跟当初林枫等人刚探索五马山那处防空洞的遭遇何其相似。 “妈的，走进这帮畜生的食堂了！” 抱着机枪跟在林枫边上的大猛忍着恶心大骂道。 这样的场景，谁也不愿意看到，尽管素未谋面，但那些死者毕竟是同类同胞。 显然这里的丧尸是把坎子沟的人杀光了，将山体里矿场当成了秘密巢穴，将食物储备在这里，外面的村庄可能是他们的“猎场”或是巢穴之一。 自诩万物灵长的人类，现在竟然成了猎物，被当成猪狗一般屠宰堆积，死的一点体面和尊严都谈不上。 无人机转变一下方向，刚要继续前进，突然飞来一个什么东西砸中了它，翻滚两下落在了一具尸体边。 “飞不起来了，应该是被打坏了，那个怪物就藏在前面。”飞手立刻提醒道。 林枫点点头，伸出右手一按，一个带着轮子造型极其粗犷的大铁盒子出现在了矿道里。 大猛见了后先是笑笑，随后熟门熟路地拉开铁盒子的“门”，走了进去。 这玩意儿就是个铁焊的乌龟壳，别看做得挺粗糙，但是能挡住子弹，里面站下五六个人没问题，还预留了设计孔位。 拿去对付人类没啥大用，但是用来防御丧尸很实用，是五马山专门搞出来备用的，约等于一个迷你版装甲车，平时都是丢在山里的各个哨卡防备丧尸，这还是第一次用来实战。 铁盒子里还装了台24毫米口径的机炮，大猛将自己的机枪丢给同伴，一把握住了机炮扶手。 “走吧，再放两个小飞机。” 两架新的无人机被放飞，快速冲进刚刚那段矿道侦查，铁皮壳子里的大猛等人也启动了里面那个堪称简陋的柴油引擎。 哒哒哒的噪音震天响，在矿道里来回传递，耳膜都快打颤了。 这玩意儿的原理简单的要死，可能就等于是一个小型农用拖拉机拆掉没用的部件，焊上一个大铁皮壳，装上武器冒充坦克。 别看他丑又跑不快，但这种东西就是有种强度的美，在和丧尸短兵相接的作战中能给人带来很强的安全感。 人类的奇思妙想总是像火花一样不断闪现，类似的设计在几百年就出现了，想不到现在倒是成了一种极其低成本对抗丧尸的办法。 谁都知道坦克直升机潜艇牛逼，但那玩意儿的造价多贵啊，哪有往拖拉机上焊个铁皮壳来得实惠，搞坏了也不心疼，出门检点破烂就能给他重新修好。 两架无人机这次有了防备，在尸堆里快速飞过，终于拍到了那个怪物的踪迹。 那个怪物此时正趴在一具尸体边，快速啃食着血肉，浑身都是鲜血。 那些狰狞的黑色骨刺断了两根，看似坚不可摧的类金属外骨骼也出现了明显的损伤，至少后背是裂开了，还有三个巨大的血洞。 先前王强等人的步枪没能打穿的防护，在直升机的重机枪面前，还是差了点意思。 那张已经变异到不再是人脸的脸庞上，能明显看出疲惫和虚弱，但他后背的伤相比之前似乎愈合了些许，看来他的恢复能力强的吓人。 无人机发现了他，他也发现了苍蝇一般嗡嗡乱飞的无人机。 他冲着无人机咧开挂着血肉的嘴巴，面目狰狞地咆哮一声，随后抓起边上的石块就砸了过来。 他的动作很快，石头嗖的一声飞了过来，飞手甚至都没能操控飞机躲掉。 一架无人机报销，另一架赶忙拉开距离躲避。 林枫等人加快了脚步，铁王八发出的噪音立刻响彻了矿道。 等他们来到尸堆之中，那个怪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继续往前搜。” 无人机换了块电池继续向前，林枫吊在无人机后面慢慢推进。 那怪物已经是瓮中之鳖，所以他也不想冒进。 又走了上百米，无人机绕过一堆堆放在路边的矿渣，来到一条岔道前。 一般这种情况，追击者就得纠结走哪边了，但林枫无所谓，再次放飞了一台无人机，两条通道一起搜索。 时代变啦，科技改变生活。 作为拥有一个随身仓库的觉醒者，他就从来没操心过类似于补给和负重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空间里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不知道塞了多少，上到直升机下到纸尿布，该有的不该有的都有。 飞手操纵着无人机快速向前，林枫则带着人往岔道口走去。 “老大，那畜生不会要跟我捉迷藏吧？”大猛开口抱怨道。 “说不定呢。” 林枫大声回应着，铁王八的发动机实在太吵了，不喊根本听不清。 众人快要走到岔道口时，林枫突然吸了吸鼻子，随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悄悄给众人打了个手势，走在前面的铁王八立刻放低了速度，林枫集中精神，再次吸了吸鼻子，试图捕捉刚刚出现的那股味道。 超越常人的五感让他闻到了那股混杂着恶臭的血腥味。 他盯着前方的矿道看了几秒，目光落在了岔道前方那堆矿渣上。 林枫没有浪费时间去怀疑自己的直觉，而是毫不犹豫地朝大猛下令道：“扫射那堆矿渣！” 大猛也不多问，立刻扣下了扳机。 空空空~ 大口径机炮独有的沉闷声响在矿道内爆开，声音回荡之下层层叠叠震耳欲聋，引得人甚至有些大脑眩晕。 那堆被堆放在路边的矿渣被打的炸开，石屑翻飞。 “嗷~” 痛苦的嚎叫响起，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矿渣中跃起，转头朝深处逃窜。 是那个怪物，他居然贼心不死，想要在众人的必经之路上埋伏。 第589章 围剿坎子沟(6) 机炮弹打在怪物的后背，荡起略带些许尖锐的沉闷的回响，就像是打在具有一定弹性的砂石上一般。 那些增生的外骨骼碎裂开来，宛如碎石一般崩落，炸起无数藏在底下的血肉。 空空空！ 非人的体魄赋予了他难以想象的速度，但在高能火药推动下发射的子弹比他更快！ 狭窄的矿道避无可避，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跑进岔道，后背就被打成了一片烂肉。 “嗷！” 痛苦的嚎叫响彻周围，这个强悍得超乎想象的怪物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 机炮短暂停火，大猛张大着嘴巴死死看着那个倒在血泊中的怪物。 这是在巨大噪音中保护耳膜的一种笨办法，要么张嘴要么捂耳朵，都能维持听力系统内外压力的平衡。 即使是这样，他也很不好受，狭窄的矿道里会让声音来回传递，加重对人体的伤害。 “他死了吗？”有人小声问道。 林枫没有回答，而是摸出一个燃烧瓶用火机点燃，随后抬手砸了出去。 火瓶落在怪物身边破碎，内部的汽油轰得一声爆开带起大澎火焰。 “嗷——” 只听一声惨嚎，那个怪物像是极其虚弱一般翻动了一下身体，想要躲避火焰的灼烧。 他爬的很艰难，似乎快要死了，附着在他身上的火焰烧出一阵焦臭。 “看来还没死。” 林枫冷笑着嘀咕了一句，掏出步枪平举起来，瞄准了那个怪物的脑袋。 “嘿。”他突然喊了一声，“听得懂人话吗？” 一群人神情古怪地看着林枫，不明白他在干什么。 林枫腾出左手，摸出一块带血的牛排咬开外包装，抬手一抛丢到了怪物的脚边。 “吃。” 怪物也许无法听懂人类的语言，但他似乎是闻到了食物的味道，努力转了个身，想要去够那块肉。 这个角度正好让所有人看到了他的正脸，丑陋而狰狞的黑色面孔，有作为人的痕迹，但显然没人会再将他误认为是人。 “嗬——” 他的喉咙里爆发出喑哑的嘶吼，像是充满了对生机的渴望一般。 他努力向前爬了一步，手掌终于要够到那块牛肉，一声枪响打破了矿道短暂的宁静。 砰！ 怪物那只长着漆黑竖瞳的左眼炸成一块烂肉，子弹顺着眼眶笔直凿进大脑，势如破竹。 追寻着最后一丝生机的怪物抽搐一下，随后脑袋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所以……”大猛咽了口唾沫，停顿一下后继续问道：“它能听懂吗？” “那肯定是不能的，不然他肯定能看出那扇猪肉是陷阱，我只是想试试而已。”林枫摇了摇头后又补充道，“不过这些玩意儿如果和人接触的足够多，应该可以理解一些简单的肢体语言或者简单的词汇，就像猫狗宠物能对主人的命令做出反馈一样。” 大猛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对丧尸的恐惧，他有些担忧地说道：“这些东西越来越强，也越来越聪明了，将来会不会……” 他说到一半又停住，似乎自己都不敢承认自己的恐惧。 林枫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也没有答案。 如果真要他说说自己的想法，那也许是个比较悲观的答案。 人类最大的敌人，是各自的欲望。 只要人类不能真正的团结在一起，那就会不断产生冲突和争夺，杀戮和痛苦也就不会消失，未来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丧尸被制造出来。 而想要根除人类的私欲，那是连上帝都做不到的事。 “搜索一下矿洞，看看还有没有丧尸。”林枫放下枪朝手下吩咐道，又冷不丁地看了一眼周围的矿道：“看来大沙的矿工不用担心下岗问题了。” 冷笑话不好笑，反倒是带着浓厚的血色。 坎子沟近千人就像狗一样被宰了，无声无息地死在了这里，要不是林枫要来接收矿区，还不知道要多久才会有人发现这里已经没有了活人。 而这只是末世的一个微小缩影，类似的悲剧正在世界各地不断重复。 也许后来的人会连死难者的名字都不知道，他们的死亡只会以人口统计上的某个不断减少的数字来体现。 当后人翻开这一段历史，也许能读到只是一个冰冷的死亡数字。 他们也许是某人的兄弟姐妹，某人的妻子丈夫，某人的父母或是爱子，某人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但现在，他们都只是一具被丢在荒野里无人问津的烂肉，宛如尘埃。 林枫将那具变异怪物的尸体收入空间，打算带回去给人研究研究，其余人则开始逐步搜索矿洞，确认是否还有丧尸。 忙活了许久，确认没有遗漏后，林枫把那些被丧尸当成食物的尸体运到村子里堆在一起，倒上汽油点了把火。 燃料是很珍贵的物资，不过林枫还是愿意给这些人一点小小的体面。 为死在荒野无人收敛的陌生人下葬或是火化，是他们这种人为数不多愿意做的“亏本买卖”。 烧尸的味道很不好闻，一群人放了火便远远避开。 “确定没有遗漏的丧尸吗？”林枫转头朝王强问道。 “没有，全宰了，一个都没放跑。” 听他这么说，林枫才算略微放心一点。 王强看出他似乎有什么顾虑，不然不会专门再问一遍，于是问道：“大哥，是不是哪里不对？” “没什么，只是总感觉那个畜生没那么聪明。” 林枫没有正面回答，随口嘀咕了一句后带着人踏上了返程。 矿区得明天从大沙选一批人来接管了，林枫可舍不得让身边这些花了大力气训练出来的士兵留下挖矿。 众人骑上雪地车快速离去，坎子沟很快就只剩下了野鬼嚎哭一般的风声，还有杂物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不知过了多久，火势逐渐变小，天也慢慢暗了下来。 某间民宅的后院地窖下，突然传出微微的响动。 木板被从里面掀开，一个身材瘦小但肚子却有些臃肿的人影爬了出来，踉跄地穿过屋子走到路上。 是个女人。 不过已经不是人类了，那张青灰色的脸和暗红色眸子昭示着她的丧尸身份。 是个躲在地窖中逃过了围剿的丧尸。 她看了一眼火焰已经快要熄灭的尸堆，随后移动目光在村庄里快速搜寻起来。 “嗷——” 她低声嚎叫着，嗓音低沉而苍凉。 如果有人在场，一定会很惊讶，因为那骇人的吼叫中，竟然好像夹杂着一种悲怆的情绪。 她似乎在呼唤着什么，接连嚎叫了好几下都没得到回应后，她便扶着肚子转身走向了无人的荒野，步伐踉跄却坚定。 太阳西沉黑暗吞噬世界，这个也许是尸群中最聪明的一个个体，也消失在了茫茫的荒野中。 第590章 回村的诱惑 经过两天的“整顿”，大沙这场全民参与的“倒蔡”运动才算结束。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忧，不过没人在乎那些倒霉蛋，谁叫他们是少数派呢。 如果要把政治压迫这个词的概念放大放宽，那么人类一切行为都绕不过它。 社会活动永远是多数派压制少数派，强权者压制弱势者，就像爸爸揍儿子一样，不讲道理。 人多、有钱、拳头大，才是让你屹立不倒的唯一真理。 反正蔡家完蛋了，一堆人分了好处，这些人自然会叫剩下的少数派闭嘴。 何况现在东海人已经放话，要提高对本镇的建设投入，绝大多数人都觉得新来的矿老板比以前的强。 而一份关于大沙的详细数据也被送到了林枫的手上。 两万八千多居民，有近一半是青壮，算上从蔡家搜出来的武器，整个大沙的长枪短炮能拼出来两百多支枪，完全有能力保护居民不受丧尸威胁。 至于物资方面就有些不太尽如人意了，本地暂时还没有自给自足的能力，大沙如果失去常河的供应，现存的食物最多支撑三个月。 这也是上层控制地方的一种手段，将能源、食物、药品弹药资源分开生产和分配供应，这样可以加强各地的连接，同时确保对地方的控制。 有枪的没粮，有粮的没兵，可以最低限度的保证地方对上层的依附。 不过与之相对的，就是更高的运转损耗，毕竟现在这时候，运输的成本可不低。 要是人人都跟五马山一样，啥都自己搞定了，那大家也就没那么在乎上层的意见了。 目前大沙也在努力搞大棚种植，但居民们没能齐心协力，有点各自为战的意思，所以进度很缓慢，主要还是缺乏强有力的政策，或者说缺少一个足够强势的领袖。 要想在这么大一个团体里，将所有人拉到一起认真干一件大事，没有足够的威望和号召力是河南的。 五马山能做成，是因为一切资源都归林枫调配，而且最早的那批居民当时压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听林枫的闷头往上冲。 冯小贵有想法，但他没有足够的资源。蔡家有资源，但他们不愿意冒险，因为花钱搞这种项目，最后可能给别人做嫁衣。至于小门小户的更不用说了，站出来也没有足够的号召力。 现在林枫来了，情况自然得有所改变。 这种短期内需要投入大量资源却未必能快速见到回报的事，他不干也得干。 只有这样，才能牢牢地把大沙控制在自己手上，不被外人染指。 煤矿很快复工，人手根本不缺，到处都是想要赚点钱的人，设备也是蔡家留下来的现成的。 你说这不是抢吗？ 笑话，明明是镇政府查封来的非法资产，放着也是放着，干脆“租借”给了凤凰矿业创收。 地下避难所的计划书搞出来后，项目也快速上马开始召集人手，大沙镇一下子就进入了热火朝天的建设工作中。 林枫只待了几天，看到一切都走上正轨后，从大沙挑了一批老实能干的青壮带回五马山，又给王强留下了五十个好手和一批武器便拍拍屁股走人。 临走之前，他还交代王强干了一件“缺德事”。 几十号人撒出去，骑着雪地车漫山遍野地晃荡，见到丧尸就赏它一块大肥肉，一路带到大沙镇附近。 以后这种事，隔三差五就得来一趟。 林村长显然是打算“闭关锁国”了。 路上多点丧尸，吃饱了没事的闲人也就不怎么愿意往大沙这边来了，镇上的居民也没那么容易离开。 出来的时候才三百人，回来时队伍已经膨胀到两千，当车队浩浩荡荡地开到防空洞入口时，看门的士兵还以为林枫又抄了谁的家。 以招工名义从大沙骗来的一千八百多人一开始还有些担忧，直到见识到了五马山齐全的防御设施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世道，在哪干活都差不多，有饭吃还安全就比啥都强。 先前才刚刚从331接收了一千人的五马山再次热闹了起来，马志和胖建军忙不迭地开始安顿这批新人。 五马山的居民一下从原来的一千七百人膨胀到了四千五百人，原本还很富裕的物资突然就变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不过现在没人担心这个问题，因为大沙那边正在源源不断地产出煤矿，短期内根本不需要担心能源问题，富余出来的煤炭还可以拿去交易，换回大量需要的东西。 曹东乐成了331幕后最大的执政者，隐隐有辖制东海的势头，他倒也没亏了林枫，狠狠地从隔壁邻居身上剜了一块肥肉回报小林同学。 一个大沙，直接让五马山连跳几个台阶，小农变地主。 这几天五马山所有人都是乐呵呵的。 新来的劳工得到了工作，有了安全的栖身之所，最早跟着林枫的心腹也全都升了职，有了更大的权力更多的手下。 原来的工人也是乐颠颠的，因为人多了，干活的也就多了，他们不但没失业，还靠着资历混成了“前辈”，开始享受起了“人口红利”。 特别是有了对比之后，五马山最早那批喜欢抱怨工作太累的人现在都不说话了。 因为他们发现，后面来的人干得活更累，分到的物资还没他们多！ 幸福都是比较出来的，新的牛马一来，五马山老牛马的幸福度一下就上来了。 村长大人甚至还给老员工加了一点新员工没有的福利，简直太大方了。 村长的恩情根本还不完呐！ 五马山各个部门紧锣密鼓地调整架构扩招人手，林枫交代好大方向后便当起了甩手掌柜，拎着一朵不知道从大沙哪个倒霉居民家里折下来的小花花去了防卫团的办公室。 你们要幸福，我也要幸福。 咚咚咚~ 林枫抬手敲了敲窗户，拉长了嗓子贱兮兮地唱道：“是谁在敲打我窗~” 正趴在桌上研究防卫团扩招计划的于欣立马跟被火烧了屁股一般原地跳起来。 她转头看了一眼趴在窗户边像个不良少年一样的贱皮子林枫，又看了看坐在边上捂嘴偷笑的同事，顿时尴尬得脚指头开始扣地了。 她红着脸啐了一口：“我在上班，不要鬼叫！” 第591章 自由的鼠鼠 “我们去野炊吧，我知道有个地方还有一只松鼠在冬眠。” “我还在上班。” “松鼠噢！很可爱的。” “不行，现在是上班时间。” “没关系，我找人替你。” “不好，会有人说闲话。” “那算了，我一个人去看松鼠。” “唔……不要再诱惑我了。” …… 半小时后，载着林枫和于欣的雪地车缓缓驶入一片深林。 裹得像个大肥猪一样的于欣跳下车，用力跺了跺脚后迫不及待地往四周看去。 “松鼠在哪呢？” 林枫从车上下来，轻手轻脚走到一棵绑着红布条标记的大树边，伸手扫了扫树根下的积雪，立刻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洞口。 他拿出一个类似于肠镜探头一般的金属管子，一边慢慢往洞里伸，一边小声说道：“就在下面，我上次走的时候还在洞口给它留了一点坚果，应该是被它收起来或者吃掉了。” 于欣颇感新奇，蹲在一旁看着设备上探头传回的画面。 底下是条狭窄的通道，探头一路进去，终于来到了底部。 树枝和干草铺成的小小洞穴里，一只肥嘟嘟的棕色松鼠正团成一团在睡大觉，边上还堆着小山一般的食物。 于欣的嘴角立刻翘起，小声说道：“好可爱，它还有一个宝库呢，就像是沉睡在宝物上的巨龙。” “有一大半是我贡献的。” 林枫笑眯眯地把探头交给于欣，让她自己慢慢观察那只松鼠。 于欣动作极其小心地移动着探头，压低声音生怕惊扰到荒野中最后的生灵：“这么低的气温它居然还能活的好好的，真厉害。” “我发现它的时候也很惊讶，我以为能找到一窝，结果走遍了林子都只有它这一个活物。” “只剩下它了吗？”于欣面露惋惜之色，“那还真是个孤单的小家伙。” 她似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林枫：“你怎么这么有闲情雅致，能跑这么远来找松鼠。” “我只是闲逛的时候无意发现的，它很聪明，给它一点吃的就能和它做朋友。” “闲逛？逛到这么远的地方啊，还能为了找人家的窝把整个林子找一遍，你可真闲。” 林枫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地说道：“生命的意义在于浪费生命。” 于欣想起了林枫似乎有时候会独自消失一段时间，听刘涵说他好像是出去野炊或者闲逛，有一次刘涵还看到他坐在山头上看日落，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 “我们把它带回去吧。”于欣突然提议道。 林枫摇了摇头：“我试过带它上车让它跟我走，但它选择了跳下去回自己的洞穴，也许它更喜欢这里，这块属于他自己的领地。” 于欣觉得有些可惜，噘着嘴说道：“它继续待在这里的话，很可能有一天会再也醒不过来。” 言下之意就是应该把小松鼠“绑架”回去，然后用五马山的锦衣玉食让它知道知道什么叫乐不思蜀。 林枫还是摇了摇头：“它不是那种恐惧人类的动物，相反它会允许我摸它，但它依旧选择留在这里，说明它认为自己能够存活下去，没有必要扭曲它的想法，养在笼子里的动物是不会自由的。” “要不再试试，我们把它叫醒，看看它愿不愿意跟我们走。” “那就看你的个人魅力了，不过我们得先生个火吃点东西。” 林枫笑着站起来，取出自己野营的家当摆好，温暖的炉子立刻驱散了寒冷。 于欣哪有心思吃东西，烤了一下火之后就拿着探头小心翼翼地捅咕起了小松鼠。 肥嘟嘟的松鼠被打搅了睡眠，迷迷糊糊地蹲起来，连眼睛都睁不开，爪子胡乱巴拉两下又一屁股栽倒在窝里。 于欣被它傻乎乎的动作逗笑，“它开机好慢！” 鼠鼠我啊，刚刚做了个春梦就被吵醒，烦死了。 松鼠缓了半晌才算恢复了肢体的控制，眯瞪着眼睛看向那个作为罪魁祸首的探头。 “叽叽~” 它小声叫唤两下，似乎认得这是林枫的东西，并没有因为巢穴被不明生物入侵而恐惧。 于欣抽回探头，松鼠一拱一拱地爬了出来，好奇地看着她。 伟大的仁慈的会赐予鼠鼠很多很多食物的两脚兽仙人呐，你这次显灵为什么换了一副模样？ 直到林枫走过来蹲下，松鼠才抓了抓脑袋爬到了他脚下，爪子扒拉两下裤腿，似乎在讨要食物。 林枫笑着摸出一把坚果递给于欣，于欣立马将捧着食物的手送到了松鼠面前。 松鼠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林枫，转头扒拉起于欣手里的坚果。 “真没骨气。”林枫笑骂了一句，“都不知道跟我说声谢谢。” 于欣慢慢伸出手指在松鼠背上摸了摸，正在往嘴里塞坚果的松鼠毫不反抗，或者说根本没时间反抗，顿时让她乐开了花。 这种时候，还能在野外看到这么可爱的小生物，不比中彩票简单多少。 林枫走回炉子边烹煮食物，于欣把松鼠托在手上，坐到了炉子边取暖。 林枫专心收拾刚下锅的肥牛，于欣全神贯注地逗弄着小松鼠，两人谁都没说话，气氛却格外祥和。 温柔的时光总是快速流逝，让人追赶不上。 吃完一顿饭，两人正聊着天，腮帮鼓鼓的小松鼠便往自己的窝里爬。 运完这一趟，它却半天没出来，于欣跑过去敲了敲洞口，刚准备继续睡觉的鼠鼠冒出个头来，一脸单纯地看着她。 “跟我们走吧。” 于欣说着，就把松鼠提了起来放进怀中的口袋。 正在她开心于松鼠没有任何反抗时，小松鼠似乎意识到了这个人类要带她离开森林，飞快地从她口袋里跳了出来，一溜烟地钻回了自己大别野。 “看来它还是更想要自由。”林枫笑着说道。 于欣失望地走回来帮林枫收拾东西。 收拾完工具，于欣冷不丁地问道：“你平时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出来待那么久，雪地很好看吗？” 林枫笑着说道：“不知道，反正这样很舒服。” 两人坐上雪地车准备返回，于欣伸手环抱住林枫的腰，把脑袋埋进他的后背，小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很孤独……就像那只松鼠，不愿意离开自己的精神领地。” 林枫愣了一下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什么也没有说。 第592章 无处不在的天灾 如果没有异变，那这个世界似乎还和往日一样。 至少五马山是如此，大部分人又过上了规律的生活。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你沉醉于美梦中时，总有些讨厌的事要来打扰你。 林枫在通道里快步走着，一边朝领路的手下问道：“伤人了吗？” “伤了两个，不过还好只是皮肉伤。” 来到一片宿舍区，走道里满是围观的人群在互相说着话，气氛有些不太自然。 “好好的怎么搞成这样啊。” “唉，老刘也72了，确实到年纪了。” “怎么他都能变成丧尸啊，太吓人了。” “真不该让他喝那么多酒！” 见到林枫过来，众人纷纷让开。 林枫走进一间透着血腥气的宿舍，立刻看到了地上有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地上还有血迹。 控制着现场的一个大汉立刻朝他说道：“村长，这就是老刘，他刚刚突然就变成丧尸了。” 除了他屋内还有好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这些都是巡防队的人，算是五马山内部的警察机关。 还有个中年妇女坐在床上呆呆看着老刘的尸体低声哭泣着。 林枫蹲下身掀开白布看了看，发现底下那位老人此时肤色已经略有些青灰，血管根根暴起，口腔里的虎牙也比一般人长了半截，眼白上全是骇人的血丝，整个眼睛都蒙上了一层红色。 只有左眼完好，整个右眼都成了烂肉，破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和碎肉溅了一地。 “村长，我爸明明好好的，怎么就变成了那种东西啊。” 这时女人突然哭诉道。 林枫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世上变成丧尸的人多得要死，很多情况都能催生变异。 “老人家也七十多了，到了年纪自然而然就去了，你也别太伤心了。” 有人出声安慰道。 林枫走到一边朝负责现场的小队长招了招手，对方心领神会，走过来朝他快速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喝着喝着酒，突然就出了毛病，电子手环的警报响了一下，跟他同屋的人马上发现了不对，把门一锁给他关在了里面。我们到了之后发现他已经变成了丧尸，实在没办法就只能架着他开了一枪，当时情况紧急，我们也不好活捉他。” “没出人命就行，不是你的错。” 林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一句。 叹息之余又在庆幸，还好五马山花了大力气提防这种情况。 电子手环是第一道防线，它会在人的心率、体温出现异常时立刻发出警报。 其次就是平时林枫都有在让人做这方面的宣传教育，专门训练过居民怎么应对同伴变成丧尸的情况。 还好老刘的舍友很机敏，发现不对立马跑了出去直接把门锁上，将老刘关在了屋里，等巡防队的壮汉全副武装过来处置。 如果说在外面杀掉的丧尸不会给人留下太多负罪感是因为他们都是陌生人，那处置老刘这种熟人的时候大家都很不好受，甚至在纠结着要不要活捉他。 五马山最早的一批人本来就不怎么多，大家都算是共患难的同伴，朝夕相处之间早就有了些感情。 林枫瞥了一眼被众人安慰着却依旧在不停掉眼泪的女人，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 他可以在五分钟内屠掉一个村子，但生命的流逝是任何人都不可逆转的。 有核弹发射权限能毁灭世界的人多了去了，他们却没有能力复活哪怕一条狗。 看着至亲变成一个失去人性的怪物，可能还会需要你亲手杀掉他，这种煎熬也许比死亡更加可怕。 “刘叔是到了年纪了，节哀顺变吧。” “唉，可惜日子刚要好过一点，刘叔就走了，一点福都没享到。” “可不是嘛，就是因为小刘和她老公昨天涨工资了，刘叔高兴才多喝了两口酒，没想到会……唉~” “也不知道以后我会不会变成这样。” 老刘的事情给众人心中蒙上了一层阴霾。 本来因为五马山取得了大沙矿产带来的喜悦也被冲淡，人们再次开始担忧起了丧尸的问题。 高墙坚壁隔绝了外界的危险，但内部却不是绝对安全。 狗操的末世像是生怕人们把它忘了一般，总喜欢在你沉浸在幸福中突然冒出来，用撕碎美好的方式来彰显自己的存在。 老刘的家属沉浸在哀痛和后怕之中，林枫却已经收拾好情绪招呼众人收拾局面。 这样的悲剧他已经见识过了无数次，还能激起波澜让内心感到难过都已经是如今安逸的生活在软化他了。 他经历过无数次失去同伴的经历，亲手杀了自己变成怪物的兄弟、部下，甚至是爱人。 也许正是这种炼狱一般不断重复上演的悲剧，催生了他现在表面大大咧咧内心却冷漠又孤僻的性格。 以前有段时间，他很沮丧地认为，如果一切都注定要被毁灭，所有美好必定逝去，每一次投入感情收获的都是遍体鳞伤，那好像也没必要再为所谓的美好而努力了。 “叫大家多安慰一下家属，跟马志说给老刘家拨一笔钱，好好送送老刘，做成喜丧，别让大家太难过了。” 交代好善后的事，林枫便离开了宿舍。 丧事是活人的自我告解和安慰，所谓喜丧是给年龄较大自然逝去的老者做的丧事，至少略带热烈气氛的仪式能冲淡些悲伤的情绪，让家属更坦然地接受亲人的死亡。 林枫刚准备回去休息，突然就接到了许海安的电话，对方请他过去实验室一趟。 这个来到五马山都已经快两个月的生物学博士，平时跟个“死人”一样，很多居民甚至都不知道基地里有这么一号人。 因为他基本不出门，工作之余只喜欢待在自己的屋子里。 第593章 特殊玩家 “终于有进展了吗？” 林枫走进实验室，笑着朝许海安问道。 这个实验室目前只做一个项目，就是研究林枫的基因，可惜整整一个多月，屁进展都没。 许海安正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发呆，见到林枫进来后立马站了起来。 “林先生，我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他敲了敲手边的键盘，电脑屏幕上立刻跳出一段林枫有些看不懂的数据以及图片。 “你的基因在某个部分和丧尸有很大的重合，也就是说相比于人类，你更像是个丧尸！” 这话像是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惊起涟漪无限。 林枫当即皱着眉头说道：“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许海安摆摆手道：“稍安勿躁，你听我慢慢跟你解释。” “说清楚点，什么叫我不像人类反而像个丧尸？” 林枫催促道，他一直怀疑自己的身体可能有点特殊，但从没想过会是这种结果。 许海安一边快速操作着自己的电脑一边说道：“我在这段时间里不断地筛查你身体里那些突变的基因，想要和我从331带来的数据资料进行对比，很遗憾地是我一直没找到跟你近似的样本。 首先我要向你解释一个概念，民间流传的各种叫法，什么丧尸啊活尸啊，觉醒者超能力者啊都是不严谨的，人们本能地从外观或是某些特殊性上去划分种群，这很不科学。 射线诱发了基因的突变，释放了一些我们以往从未察觉到的力量。其中一种是超强的生存能力和恢复能力，但释放这种力量的副作用是大脑部分失活，这样的人其实就是丧尸了。我一直认为他们其实是在脑死亡后，肌肉神经组织接管了身体，也就是说他们的脑子没进化反而还坏掉了，但是身体却抢先走了一步，进化的很成功。不过这种想法缺少足够的理论依据，还得继续研究。 被你们称为觉醒者的群体，他们的基因链也会呈现一种很复杂的变化。目前我们的实验方向主要还是比对不同的觉醒者基因样本，寻找其中的共同点，试图总结规律，可惜每个人的基因都不一样，完全没法找出一模一样的突变。 这也是我这段时间徒劳无功的原因，因为我找不到和你的突变情况接近的基因。但我前天发现你的某条基因编码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过，于是我不停地找啊找，直到找到了这个。” 许海安往屏幕上一指，“这是某个实验室捕获的一个丧尸，算是最早的一批研究样本，干我们这行的基本都看过他以他为例的某份报告，我一找到这个就想到了那种眼熟的感觉来自哪里，就是他，他的一个dna片段和你的突变情况达到了96%的重合。” 林枫不是学生物的，被许海安这复杂的要死说法弄得有些头晕。 “我不是科研工作者，更不懂生物学，我知道人和人会存在相似的基因，但我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你给我说人话。” 许海安似乎经常遇到这种情况，他很是自然地推了推眼镜说道：“我用最简单的说法帮助你大概理解一下好了，首先人身体里大概有两万到两万五千个蛋白质编码的基因，另外还有大量非蛋白质编码基因，这部分一般被叫做假基因，很多都是稀里糊涂的或是干脆屁用没有。 当然这是之前某些人的看法，我和我们的老师一直认为很多假基因切实地在影响人类，只是我们的科学手段还无法观测到而已。 现在，我的这种看法被证实了，射线降临之后，人类身体里部分假基因突然干预起了那两万多个蛋白质编码基因，咱们把它称为真基因好了。也就是说真基因的突变其实是假基因进入基因链后引发的结果，这种说法在你们普通人听来可能没觉得什么，但对于我们这个行业来说堪称颠覆性。 现在那些还正常活着的人类，他们的身体里其实都出现了一部分突变，只是非常微小所以没有体现在日常生活中。大部分丧尸发生突变的基因数量大概在35%-45%左右，我们把这种程度称之为剧烈畸变，觉醒者会更高，我们的数据库里有一个觉醒者全身58%的基因发生了突变。 而你的基因看起来很平常，突变的数量、畸变程度都和大部分觉醒者差不多，但是那是建立在和其他觉醒者比对的情况下。 一旦将你的基因和丧尸进行对照，立马就会发现端倪。” 许海安一敲键盘，一张对照图表蹦了出来。 “看到了吗，74%的整体重合度，单一dna片段更是达到了96%！普通人类和丧尸的基因排序重合度一般都只在50%到60%之间，别以为很高，这么低的水准其实完全就是两个物种，比人跟狗的差距都大，而你却远远超过了这个界限，甚至只看那一条高度重合的片段的话，你都能算是那家伙的表弟了。” 林枫听到逼逼叨一大堆，还是有些云里雾里，他试着问道：“也就是说，我的身体确实和别人不一样，我是人类，同时又是丧尸？” “我该怎么定义呢？”许海安迟疑了一下后说道，“从生物学角度上来说，你不是人也不是丧尸，而是一个全新的物种，怎么也得算是类人猿亚目下面的一个新的亚科吧？” 林枫直接笑了：“你真的不是在跟我开国际玩笑吗？” 许海安也是笑笑：“很抱歉我根本无法解释，因为我所学的一切都被颠覆了，科学定义被推倒，公理定律被摧毁，我们现在只能重头开始摸索着前进。 既然科学无法解释，或者说我的表达能力不足以呈现我对这种情况的实际看法，那我干脆用最通俗的语言跟你解释好了。 我们假定这是个游戏，射线给了你们一个游戏账号，运气好的人面对危险时激活了自己隐藏属性点，点到了超能力上，变成了高级玩家，也就是觉醒者。倒霉的人还没来得及加点就死了，身体预留的程序开启了自动加点想要自救，不过核心驱动出现了故障修不好了，所以只能全点到硬件上面，这就是你们说的丧尸。 普罗大众也有隐藏属性点，但他们却没有找到加点的办法，也就是普通人。活尸其实就是高级玩家嗝屁之前，身体拼命压榨潜力想要自救，然后因为他的驱动完蛋了，就只能把最后点数加到硬件上去咯，其实活尸就是丧尸啦，只是看起来不太一样罢了。 而你的账号好像比较特殊，就好像是天生比别人多了几个属性点一样，加到了不同的方向上，让你兼顾了驱动和硬件，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就是你的基因同时兼顾普通人类、觉醒者、丧尸的三种特性，这么说你总该明白了吧？” 第594章 修仙 林枫前面差点被许海安那些复杂的专业说法绕晕。 经过他这么一通翻译，他才算明白对方的意思。 果然翻译官还是很重要滴，不能随便死啦死啦滴。 “那我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不是说了吗，我解释不了，我们连拥有海量参照样本的丧尸都研究不明白，怎么可能能把你这样的特殊个例研究明白？” 林枫有些苦恼地在椅子上坐下，闭上眼睛思索起来。 如果说这世上最荒诞的事是什么，在林枫眼里不是射线不是天灾，不是丧尸也不是那些眼花缭乱的超能力。 而是重生。 逆转时间长河，将前世自己的灵魂带回到现在，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造成的？ 某种特殊超能力吗？ 五年时间的沧桑巨变，竟然像是一盘刻录好的录像带，随便一个倒带便回到了起点。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 而且这不光是灵魂层面的改变和逆转，他的身体可是在射线到来之前就发生了变异，直接掌握了撕开亚空间的能力。 他努力回忆着自己前世的点点滴滴，不断思索死前的细节。 那是一次对某个因为核泄漏而废弃的基地的探索，他和自己的同伴想要从那里面找到一批遗留的黄金和技术图纸，然后带出去交换物资。 那是一次铤而走险但也算准备充足的冒险，可惜的是，盗墓者刚刚走入陪葬丰厚的墓室，便惊醒了看守墓穴的怪物。 大量的潜藏在黑暗中的变异丧尸察觉到人类的动静倾巢而出，弹药打空之前他没能走出那个基地，最后因为受了伤跟不上队伍，被同伴抛下死在了追击的丧尸手中。 一切都很平常，平常到让人犯困。 看似波澜壮阔的一次冒险经历，其实在那个时候，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在重复类似的冒险。 到底是哪里不对？ 林枫努力思考着，想要从那段痛彻心扉的死亡回忆里找到被自己遗漏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造就了这场堪称神迹的重生？ “有没有一种使命感？”耳边传来许海安的声音。 “什么？”林枫下意识地问道。 “拯救世界的使命感啊，一般人知道自己这么特别，应该都会有种天选之子的使命感吧？这个项目开始之前我其实还有点不太相信，不过曹小姐极力劝说我，跟我说对你的研究很可能改变世界，现在看来她可能真的要说中了。” “拯救世界……”林枫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地呢喃了一句，“还是先拯救自己吧。” 林枫摸了摸口袋，掏出自己的烟叼在嘴里，许海安有些不满的说道：“这是我的实验室。” “这还是我的五马山呢。”林枫满不在乎地点上烟，“反正这里又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样本。” 许海安耸耸肩，看了一眼林枫那片被烟熏得微微有些泛黄的指甲盖，好奇地问道：“你烟瘾好像很大，一天抽多少？” “三包。” 许海安转头撇了一眼自己电脑，有些不太自信地说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我很奇怪，你身体的代谢速度非常快，特别是对某些有害物质的代谢能力，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我怀疑你就算一天抽五包烟，都不会有任何咽喉疾病……好像你甚至连口腔问题都没有，你多久没感冒过了？” 林枫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满不在乎地说道：“觉醒者都这样，基本不生病，丧尸天天在外面受冻，不也不会感冒吗。” “不不不。”许海安摇了摇头，“你不懂，我不是说和普通人比，我说的是和同为觉醒者的其他人比，你的代谢速度比我见过的任何样本都快，其他人对部分有害物质的代谢速度慢到可怜，你却能快速将那些物质过滤排除。实际上情况还要更复杂，因为以目前这种代谢速度，你的食量应该更大才对，身体也会不断地变强，但你好像体重都没什么变动。怎么说呢，就好像你身体里有个黑洞，需要吸收能量，你没有给他提供足够的能量，它却依然运转着，这是很奇怪的事。” 林枫愣了愣后，半开玩笑道：“也许我真的开始修仙了，身体在吸收外界灵气，不吃饭都能活下去。” “有那么点这个意思。”许海安点了点头，“物质不灭定理知道吧，能量不会消失但也不会凭空产生，你要消耗，那就一定要先摄入，你的身体很可能在通过食物之外的渠道获取能量。” “要不……我这几天不吃饭试试？”林枫试探着问道。 “我正有此意。” 林枫笑了笑站起身：“那你继续琢磨吧，我走了，回去先饿个两天看看。” 许海安点了点头，送林枫到门口，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开口道：“对了，林枫，我这两天一直有个想法，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比较好。” 林枫转头问道：“什么想法？” 许海安犹豫了好半天才说道：“我想克隆你。” 林枫愣了半晌后猛然反应过来，皱着眉头说道：“你踏马还真是个疯狂科学家。” 克隆技术诞生了很多年，但从未克隆过人类，至少没有公开进行过，私底下鬼知道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这其中涉及到复杂的伦理问题，是被很多国家明令禁止的行为。 许海安摊了摊手：“其实有人已经在尝试克隆那些已经变异的人类了，他们想试试能不能利用基因编码的能力复制觉醒者，或是创造一个拥有人类大脑的丧尸体，我也想尝试一下。” 林枫思考了好半天没有说话，许海安默默等带着他的回答。 许久后，林枫摇了摇头说道：“我需要考虑考虑，现在不能答复你。” 丢下一句，林枫转头就走。 许海安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感觉林枫明显很抵触克隆。 第595章 门(上) “你怎么不吃饭啊。” “做实验。” “什么实验？” “验证我是不是已经成仙了的实验。” “哈哈，又在这讲鬼话。” 办公室里，于欣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和林枫聊天。 到现在为止林枫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喝水都只是抿一小口润润嗓子。 说实话饿肚子的感觉很不好，特别是对他这种人经历过饥荒的人来说，心理上的煎熬更甚于肉体的痛苦。 忍受过长久饥饿的人虽然对饥饿的耐受力更强，但不可避免的是对食物的渴求也会更加强烈。 “你还是吃一点吧，饿出毛病来了多不好……可好吃了，我妈做的。” 于欣像是恶作剧一般故意拿着三明治在他面前晃荡。 林枫想了想后站起身：“我走了，你老老实实地上班吧。” 去了趟医疗站在许海安的监督下做了个检查，林枫便回了自己的家。 卡卡正趴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重复了一次又一次的动画片，见到林枫回来旺了一声又摇了摇尾巴便继续趴着，极其敷衍。 林枫走过去揉了揉它肚子上那道狰狞的长疤，自言自语道：“胖胖的多好，减什么肥啊？” “旺~” 卡卡瘦了很多，再也没了当初那种肥猪一般的体型，原本油亮的毛色也没那么好看了，肚子和肩膀上的伤疤看起来还有些狰狞。 五马山现在多了几条狗，是众人从外面弄回来准备训练当警犬的，不过卡卡却是唯一一只能自由自在到处活动的宠物狗。 它时常会独自出门从基地后门出去，跑到旅馆待上一会儿，守门的士兵都认识它，也不会阻拦，就好像它是个有自主意识的人一样。 一人一狗靠在一起看着动画片打发时间，日子就这样乏味而枯燥的流逝着。 直到第三天，林枫的身体就出现强烈的不良反应了。 离饿死还远得很，但胃就开始有些绞痛，还出现了反酸的症状，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还睡不好觉。 他知道自己是被安逸生活给腐蚀了，这具身体的强度也许已经达到了三阶的顶峰，但韧性和耐受力比上一世那个苦出身的自己却差了一截，因为这一世他都没让自己挨过一天饿。 就像现在荒原里的灾民，在生死压迫下能三天三夜不睡拼命逃离追杀。而避难所里的人，叫他们一天不吃点饭他都得手脚发软，半夜爬起来偷吃小饼干。 医疗站里，许海安一边让助理给林枫抽血拿去化验各种指数，一边鼓励道：“坚持住，再坚持几天应该能看出来点东西了。” 林枫抿了抿有些干裂地嘴唇，骂骂咧咧地说道：“三天了，你三天别吃饭试试。” 许海安也知道自己有点为难人了，只得连哄带骗地说道：“忍忍吧，你体内细胞的代谢速度还是没降低，得继续熬一下，不然前面三天的努力就白费了。” 林枫无奈地配合他做完基本检查，然后回到了自己家。 往沙发上一趟，快要饿昏头的林枫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场颠沛流离肚里空空不知还没有明日的动乱。 他打死没想到，让自己如此清晰地回忆起过往的，竟然是该死的饥饿。 “这么下去不行，熬鹰都不能这么熬。” 林枫坐起身看了一眼卡卡的饭盆，里面还有些吃剩的狗粮，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别说上面有没有卡卡的口水恶不恶心的话，更恶心的东西他都吃过。 一切能填饱肚子提供热量的东西对那些快要饿死的人来说，那都是好东西。 人的意志再怎么强悍，都很难和身体的原始本能对抗。 强烈的进食欲望让林枫从亚空间取出了一块面包。 他看着手里那块松软的面包，口腔里的唾沫疯狂蠕动。 微微张了张嘴，他又把面包收了起来。 “妈的，我现在的意志力怎么这么差？” 林枫不得不承认有句话简直就是金玉良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如果上一世，有人告诉他只需要饿上几天尝试压榨自己的身体，也许就能了解基因的秘密从而终结这场乱世，那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林枫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尝试，因为他太想活下去了，顺便活的好一点。 而到了现在，他凭借着自己得天独厚的优势，想要的都有了，却没了上一世那种韧性，那种在荒原冻土上拼命扎根疯狂汲取一切养分的韧性。 这场实验对他来说只不过成了一场添头，他内心深处潜意识地认为自己已经不需要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力量，他完全可以依靠现在手头拥有的一切就让自己过上好日子，在这场乱世里活下去。 他有五马山有大沙有那么多手下，还有足够聪明的脑子，这些资本能让他比九成九的人都过得更好。 仿佛走入五马山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做了偏安一隅的准备。 一个五马山就够了吗？一个东海呢，一整个大夏呢？ 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神，真的有天命，那神灵给了他第二次机会，就只是让他回来当个富家翁小军阀碌碌无为地过完这一生吗？ 林枫扭头看向挂在墙上的一幅地图，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 他在这一刻想明白了很多事，自己浪费了太多时间和精力在不那么重要的事上面。 他明明心里都认定，未来觉醒者一定会改变这个世界，却又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五马山的建设上。 资源和人手很重要，至少五马山的一切给了林枫足够的安全感，让他不需要再担心自己会再经历上一世那种悲剧。 可如果真的有一天，觉醒者能走到集整个世界的伟力于一身的程度，那物质层面的东西还有意义吗？ 林枫突然想到了一件可笑的事，他只用了几个月就建立了一个安全的基地，超越了上一世的高度，为自己的未来打下了坚实的根基。 这份成就，和它带来的收获让林枫一时间都忽视了自己最大的依仗。 墙上的地图突然出现一道断口，断面整齐而光滑。 很快又是一道，一道又一道，像是又无形的刀在切割。 林枫的额头渗出细小的汗珠，但他没有停下自己动作。 这是他晋升三阶后掌握的能力，打开空间的边界，让当前世界的物质进入另一个次元，并封闭那道缝隙，离去的物质便无法再返回当前世界。 在旁人看来，被施加了这种能力的物体就会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刀刃切割过，实际上在断面上，已经有一部分无法被肉眼观测的物质已经彻底在当前世界消失。 许海安前几天提到过的物质不灭定理，其实也早就被摧毁了。 这种能力的消耗非常大，林枫掌握它之后甚至都从来没用到实战中。 但它最大的作用不是用来杀伤敌人，而是对它的原理更深层化的运用。 地图像是被锋利的梳子扫过，瞬间就变成了无数的碎片飘落下来。 林枫也到了极限，但他却依旧没有停下。 胸腔的心脏剧烈跳动，血肉里的每一分力量都激活。 林枫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也许就是许海安猜测的那个“黑洞”。 第596章 门(下) 臌胀的大筋在额头跳起随时都会破裂一般，林枫的双眼里瞬间炸开无数赤红色血线，宛如轰然盛放的花朵。 那是身体即将冲破极限的表现，毛细血管不断破裂，如果大脑中的神经和血管也出现问题，等待他的将是死亡。 但他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出警告，拼命地激发了自己最后的一点力量。 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还有一股隐藏起来不受他控制的力量。 也许正如许海安的比喻一般，那是系统预留的程序。 曾经宛如梦中呢喃的悠远呼唤再次响起，紧接着便如狂暴海潮般连绵不绝不停回荡。 “卓哈里希~” 林枫这次听清了，那不是什么梦。 那个声音真实存在！ 挂着破碎地图残骸的墙面上，裂开一道漆黑无光的缝隙，那里面是吞噬一切的黑暗。 它不断扩大，迅速生长到能容许一个人通过的大小。 就像是一道门。 林枫感觉自己的心脏剧烈颤动一下，澎湃如火山般的热流在身体里快速涌动。 是宛如沸腾一般的鲜血。 那种饿了三天又榨干一切力量的虚弱瞬间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越以往的力量感。 一种让他感觉自己能轻易握住整个世界的力量！ 本能指引着他站起来走到那扇幽深无光的“门”前。 那里面不是黑暗，而是什么都没有，一种纯粹的虚无，连客厅里的灯光都无法照射进去。 但林枫却看见了花香，闻到了大海的蓝色，听见了被折叠起来的摩天大楼。 这是颠覆人类想象的获取信息的方式，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感官。 那是另一个次元，不属于当前物质世界的层面，他所看到一切，都是物质射界的投影，被不同的维度扭曲后的呈现出来的感官。 “汪~汪汪~” 卡卡的吠叫在身后传来，有些恐惧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黑暗裂隙。 它似乎是嗅到了危险，想阻止林枫的靠近。 林枫扭头看了他一眼，卡卡顿时吓得后退几步，身体如同筛糠一般快速颤抖起来。 “汪汪汪~” 它大声咆哮着，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 林枫的那双眼睛里，黑色瞳孔已经收缩成竖线，眼白里满是不断浮现的微弱闪光，宛如灿烂银河一般不断有星辰生灭。 “安静。” 林枫开口道，声音变得冷漠而疏离。 卡卡立刻闭上了嘴，难以置信地注视着林枫，似乎在努力分辨他是否还是人类。 林枫没有再管它，转头看向眼前的“门”，抬腿走了进去。 无边的黑暗吞没了他，眼前又快速闪过一道道扭曲的场景。 东华小区71号正在热火朝天装修的现场，庞建军缩头缩脑喊着表哥，曹轩在331的办公室夹层里拿枪指着他让他从床上滚下去，公司拥挤狭小的员工电梯，临时停留在北区时住过的连窗户都没有的破屋，还有牵着卡卡在冰面上散步的某个午后。 一幕幕似曾相识地场景不断涌现，林枫像是调整电影卡带一般，将自己在五马山某座山峰上喝茶时的场景“抓入”手心。 这是锚，航行于永暗虚无中锁定方位的锚。 纯粹的虚无中亮起微光随后快速放大成一张门在前方出现，林枫朝那扇门移动过去，身体里的力量像是开闸的洪水一般疯狂流逝。 林枫顾不上那么多，一脚踩了进去。 世界像是坍塌的沙雕一般破碎又迅速聚合，在林枫眼前构造出了完整的物质世界。 苍白的群山之上是灰蒙蒙的天空，凛冽的寒风袭来，吹得林枫蛋蛋一缩。 “靠，都忘了换件衣服了。” 林枫抬手从亚空间取出一件羊毛大氅给自己穿上。 目光扫过周围，确认了一下自己方位，林枫看似面色平淡，实际上心中已经在翻江倒海。 他现在已经离开了基地内的房子，来到了那座他曾经停留过的山峰。 他终于掌握了空间跳跃的能力！ 在原始坐标打开空间边界，进入另一个次元，再从那边打开另一扇位于目标锚点处的门，返回物质世界。 就像是科幻故事里利用虫洞进行空间跳跃的宇宙飞船一般，这种神话一般的能力终于在现实中被实现。 “啊！” 林枫像个疯子一般朝着无人的荒野高声呐喊，宣泄心中的喜悦。 他没有猜错，许海安那个玩笑一般的比喻真的说中了。 人体远远藏着自己都无法预估的潜力。 人们自以为聪明的脑子实际上就是颗猪脑子，根本拿不到打开宝库的钥匙。 而一旦面对死亡的威胁时，身体每一个细胞被唤醒，潜在藏基因深处的力量就可能会自动被激活。 世上流传着一种荒诞的说法，说人不过只是基因的奴隶。 人以为自己可以控制自己，可你用脑子里的念头让自己肾上腺素爆发试试？ 思想无法做到，身体却可以轻松越过你的思想，自己支配自己。 打架的时候只要挨上一刀，肾上腺问都不会问你一句，立马会自己开始干活。 喷涌的肾上腺素会让你暂时压制痛觉，热血上脑极度兴奋，整个人像是开了无双一样战斗力暴涨。 人类的身体就像是一台被设定好的机器，它精妙到以至于让机器的使用者都完全无法复制。 林枫攥紧双拳默默看着自己的一对手臂。 肉体的力量没有增长，刚刚那种“握住整个世界”的感觉完全来自己的内心，以及那股隐藏在身体里的潜力。 也许那是更高纬度的力量，撕开物质世界的浩瀚伟力。 放下双手，林枫仰头看向天空，直视着那层厚厚的灰白色浓雾。 “卓哈里希？” 他呢喃着先前听到的那个“词语”，试图领会其中的意思。 林枫怀疑那也许是另一个纬度的某个存在，正在给这个世界的人传递某些信息。 当他撕开空间屏障的时候，那些被阻隔在次元边界的信息便传递了过来被他捕获。 “会是什么意思呢？” 林枫揉了揉下巴，突然很想去找个翻译官。 第597章 海外来客(1) “我们需要一个翻译官。” 五马山下的114公路上，三个穿着灰白色迷彩服的士兵绑好刚抓到的一个鬼鬼祟祟的东瀛佬。 “小本子连汉语都不会讲就出来当间谍，去你妈的吧。” 那个已经被五花大绑的东瀛人哀嚎道：“不要伤害我，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 可惜他讲的鸟语在场的人都听不懂。 一个小平头抠了坨鼻屎摸到这个小本子脸上，朝同伴说道：“要不直接宰了他吧，拉回去怪麻烦的？” 边上的一个大聪明抱起胳膊想了想后说道：“带回去招呼一下，好歹是个国际友人，怎么也得先上上刑尽一下地主之谊吧？” 三人嘿嘿一笑，像是拴狗一样拴上这个东瀛鬼子，返回了五马山。 一到基地，收到消息的众人像是看猴一般涌了出来。 “哪抓来的啊，真是东瀛佬？” “真过真金，他刚还说了八格牙路！” 大聪明说着，一巴掌抽在那人脸上：“来，给我的兄弟们叫唤两下，快点！” 被麻绳勒得快喘不过气的平田五郎大声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他在鬼叫啥呢？” “不知道啊，我虽然阅片无数，但只学动作去了，没学他们的鸟语。” “他好像在说达咩达咩，我猜再给他两嘴巴他就要说亚麻跌了。” “好主意。” 说着，拽着他的小平头啪得一巴掌就甩到了平田的脸上。 平田心里那叫一个气啊，我没有得罪任何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同时他也在好奇地打量起了这个宛如军事基地一般的防空洞。 “看你娘的腿看，贼眉鼠眼一看就是间谍。” 大聪明夸夸两耳光，给平田的脸都抽肿了。 平田脑子都被抽晕了，好半晌才缓过来，朝他们说道：“不要再打我了，我不是坏人。” 众人耍猴一般逗了逗他，终于开始办正事。 大聪明朝他问道：“你滴，会不会英格力需滴干活？” 平田一脸迷茫地看着他，完全听不懂他的散装外国话。 “不会？英语都不会？真他吗没文化。”大聪明鄙夷地往他身上吐了口唾沫，“不会就死啦死啦滴！” 这时一个中年女人挤开人群走了进来，用东瀛话朝平田问道：“东瀛人吗？” 看到这个土匪窝总算有人会说自己故乡的语言，平田感动得都快哭出来。 他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努力蠕动两下大声道：“是的，是的，我是东瀛人，快让他们放了我，我是来求救的。” “求救？”女人挠了挠头，继续问道：“小鬼子，先说说，你是干嘛的？” …… “村长，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那个鬼子说如果我们能帮忙搭救一下他们的家主，可以给我们一箱子黄金答谢。” 把平田的底裤是什么颜色都盘问出来了的大聪明，美滋滋地朝刚回基地的林枫讲述了事情的原有。 坐在一旁的庞建军翻了翻白眼，道：“那家伙是傻子吗，跑到大夏来就算了，这种时候居然还指望我们会救一个东瀛人？” 会议室内坐着好几个五马山的大哥，因为都很好奇怎么会有个东瀛佬跑到这里来求助，所以全部来凑了热闹。 “他也是走投无路了才到处找人帮忙，谁知道撞到我们家门口来了，直接被我们逮住了。”大聪明解释道。 马志摊开一份地图看了看，说道：“你们说东瀛人怎么进来的啊？” 这时一直在打电话的于胜利放下电话走过来朝众人说道：“不用猜了，确实是货真价实的东瀛人，让他们入境是上面默许的。” 一个年轻的士兵顿时急眼了，压着火说道：“靠，上面怎么想的，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于胜利看了他一眼，摆摆手道：“这里头的水深着呢，听我慢慢给你们解释。” 于胜利转头看了一眼林枫，发现他夹着一支烟在手里把玩，默默看着地图，全程都没说话。 庞建军皱着眉头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为什么把小本子放进来？” 于胜利把马志手边那份地图摊了摊，指着东瀛说道：“我刚打电话问了，这事儿很复杂，也很扯淡，简单点说就是雪灾之后小本子死了很多人，大关的一个核电站因为出现了丧尸造成了很严重的破坏，他们的人当时没反应过来所以救援不及，结果把核电站弄出问题来了，等他们的军队护送抢修队赶过去之后才发现，堆芯已经融穿了保护罩进了地层，大关附近的地下水全被污染了，听说那里现在已经是座死城了，整个东瀛也有三分之二的区域都受到了影响，那地方可能没法再活人了。” 这话一说完，庞建军直接乐了：“这剧情好耳熟啊，当年他们好像就搞过一次的吧？” 刘涵笑着点点头：“是啊，那时候我奶奶还买了一箱子盐回来。” 看他那样，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以前和平社会，大家还讲讲客气避免去提民族仇恨，现在这时候谁都懒得装，讨厌本子就是讨厌本子，要不是没网络了，这会儿高低得上网骂上几句。 “更好笑的还在后面。”于胜利无奈地叹了口气后继续说道：“东瀛人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有一部分丧尸不但能无视核辐射的影响，甚至还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变异，那些丧尸杀起人来就跟杀鸡一样简单，而且因为东瀛人实力不足，根本无法控制他们的数量！” “啊？” 这话一出，刘涵立马夸起了个批脸：“狗日的小本子，整天不干人事！于叔，那些丧尸会过来吗？” “不知道，但是我们应该用不着操心这个问题。” 于胜利拿手指戳了戳地图上的东瀛，掷地有声地说道： “有个大聪明发了份评估报告给京都，报告里说可以直接往东瀛投放一颗巨大当量的氢弹，具体什么原理我搞不懂，但是那家伙说这样能直接反应掉大关区域的核污染，同时氢弹爆炸的高温也能快速灭杀大关的丧尸，这是目前把核污染跟丧尸一起解决的成本最低的方案。 京都为了避免东瀛的问题将来会威胁到我们本土，于是采纳了这个方案，很快我们就会无偿资助一枚氢弹给东瀛，让他们自己解决问题，东瀛人不同意也得同意了，所以现在他们在全线撤离。” 众人听完后愣了两秒，随即哄堂大笑。 果然玩政治的人讲起鬼话来是一套又一套，这他妈不就是直接核打击吗？ 上面的说辞还他妈整的怪好听的嘞！ 第598章 海外来客(2) 刘涵笑了一会儿后问道：“干嘛不直接给他们炸死算了，还让他们跑到大夏来？” 于胜利回答道：“首先，这事儿跟咱们没关系，至少表面上没有，是东瀛的天皇愧疚于自己的失误给东亚造成了破坏，所以才请求外界的援助，可不是我们要轰炸他们噢。 他们那些平民我们是不太好去管的，只能让他们自生自灭，现在东瀛人就是一盘散沙，上层大部分去了北美，下层有的往南亚跑有的去了高丽，剩下的就全往大夏来了。 唉，其实那些普通的东瀛人才是最倒霉的，坏事也不是他们干的，现在他们却成了替罪羊，做了案板上的肉，该死的人都跑到了其他地方躲着。” “头，这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案板上的肉，明明是他们入侵我们的国土。”一个有些民族情绪的小伙咋咋呼呼的说道。 于胜利看了一眼林枫，一直没说话的林枫笑了笑，替他解释道：“一群逃难者拖家带口来了大夏，他们不得带点银两跟物资吗？明面上他们是逃难者，私底下他们就是一群背着快递不远千里送上门来给我们宰的肥羊。” 小伙细品了一下林枫的话，咧嘴一笑道：“哎哟，村长这么一解释，我立马明白了。” 众人这下笑的更灿烂了，都在幸灾乐祸。 永远不要把上面的人当傻瓜，当你处在不同的生态位时，看到的想到的都是不一样的。 普通人敌视东瀛人，恨不得炸死他们才舒服。 上面的人想得却更多，不但要对他们逃进大夏避难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能还会假模假式地邀请他们进来。 等这群带着最后一点物资离开本土的东瀛人来到大夏后，迎接他们可能就是从各种渠道收到消息的难民和长枪短炮。 然后，愤怒的难民会认为无耻的东瀛人又对大夏展开了侵略，然后咔咔给他们剁了，把他们带来的物资缴了。 至于会死多少人，老爷们才不管，至少物资进了自己人兜里，还削减了人口，一箭不知道多少雕。 去南亚抢劫还得跋山涉水呢，现在家门口就能抢，多美啊。 大夏人肚里那点坏水，聪明人都看得出来。 可是那又怎么样，东瀛人有的选吗？ 那些去了北美的上层，他们难道就不是鱼肉了？ 现在这世道，杀起自己人来都不带手软，何况是外人。 弱小就是原罪，是被掠食者嗅到之后便会立刻欢呼的甜美血腥味。 庞建军搓了搓手，笑嘻嘻地说道：“那咱们赶紧去把他们剿了吧？” 这话立马引来了众人的附和。 抢自己人，大家还有点扭扭捏捏的，做坏事之前还要给自己找个好理由，图个心安。 轮到抢外人了，还是东瀛人……害，说什么勾八二四五六的，兄弟们并肩子上！ 林枫瞧了一眼于胜利，冲他使了个眼色：“你的朋友没给点门道吗？” 于胜利笑笑后说道：“就你花花肠子多，什么都想得快……那边放话了，可以提供情报支持，缴获的东西他们抽三成，还得配合他们做点事。” 随后于胜利解释了一下部队的意图。 其实很简单，就是想利用像五马山这种自有武装去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跟南亚的模式有异曲同工之妙。 上层想要的军队是忠诚的纯洁的，劫掠平民只会影响军队的风气，动摇纪律。但是眼下这世道，有些脏活又不得不干。 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一些民间武装就派上用场了，他们将会私下接受一些绝不会被官方承认的委托，去洗劫那些外族平民，然后官方再用一些微小的代价收获回报。 实际上官方很多时候对这些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留着这时候用的。他们做起事来没那么多顾忌，是对外殖民的最好爪牙。 同时也是对军队力量的补充，毕竟离全民皆兵已经不远了，真要打全面战争，只靠军队是不行的。 这些人就像是往日的临时工、雇佣军，把天捅破了都无所谓。 “咱们先把眼下这一票干了吧。”马志提议道。 逮到了平田的大聪明问道：“那平田的老板我们救还是不救？” “他居然都主动把消息送上门来了，这只肥羊我们不收下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众人一顿奸笑，立马开始组织人手，准备展开“救援”。 平田五郎的故事很操蛋，他是东瀛一个地方豪族的家族成员。 平田家族聚集了一万多名幸存者跨越已经封冻的大海，在东海境内登陆。 刚准备在已经没几个活人的东海收拾出一片地方作为安身之所，结果还没安稳睡个好觉，内部就出现了叛乱。 一群暴民劫持了平田家族的头子，成功夺得了权力占据了主要的物资，并赶走了不少人。 平田五郎侥幸跑掉，和仅剩的几个同伴分散求援，到处找人帮忙想要拯救自己老大，误打误撞就冲进了五马山，被一直监视着周边情况的防卫团给逮了。 东瀛人的营地就在一百多公里外的一处海边小镇上，刘涵和大猛两人带着一小队人骑上摩托直接赶过去侦查情况。 来到小镇附近，众人远远地就看到了从小镇上方的烟气。 “这些人居然还能找到柴火。” 众人藏身于远处，端着望远镜仔细地打量着小镇内的情况。 街道上能看到不少停靠着的卡车，看起来还挺新，估计是东瀛人开过来的。 镇子中心的建筑里能看到明显的火光，显然有不少人在活动。 根据平田五郎的情报，那些暴民夺权后杀了不少人，又赶走了很多人，估计镇上现在可能也就剩下不到三五千人。 刘涵等人耐心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退回更远处隐藏踪迹，等待着天黑后林枫带着大部队过来。 救不救平田家的头子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 他们想要的可不只是一箱黄金那么简单。 第599章 海外来客(3) “老东西，再不打电话让你儿子带着物资赶上来，我就杀了你老婆！” 小镇的某间屋内，面色凶狠的小泽龙一握着尖刀抵住一个中年女人的脖子，面色凶狠地威胁着被绑在椅子上的平田久之。 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大人物此时面色凄惨，彻底沦为了阶下囚。 但他的眼神却依旧坚毅。 看了一眼自己的发妻，平田久之闭上眼睛冷漠地说道：“平田家的男人不会屈服，你这种叛徒也就只会用家人来做威胁，有种就杀掉我好了，我的儿子会为我报仇。” 见这老家伙软硬不吃，已经花了一整个下午逼迫对方妥协的小泽彻底怒了。 他一巴掌甩在那个中年女人脸上，随后粗暴地抓着她的头发，不顾对方的哀嚎将他拖到久之面前。 “好，你这么有骨气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小泽一刀挑开女人的衣物，粗暴地撕扯两下将对方的上衣扯烂，转头朝门口吼道：“都给我进来，教教这个只会啰里吧嗦的女人什么叫男人！” 门外走进来四五个男人，似笑非笑地看向被小泽抓着的女人。 女人死死捂着自己破碎的衣物，朝自己的丈夫哀嚎道：“久之，不要让他们那么对我！” 平田紧锁着眉头，却没有睁眼去看自己的太太，而是冷冷地斥责说道：“你是平田家的女人，不要哭哭啼啼地求饶！” 男人们走了上来，一起按住了平田太太，将她身上最后一点蔽体的衣物扯掉。 “不要碰我！” 女人哀嚎着，拼命地挣扎。 “夫人，你知不知道我其实一直想试试你的滋味？” “哈~她都已经快五十了，你还惦记她啊？” “你还别说，她还真有那么一股子小女孩没有的味道呢。” “平田家的那么有钱，这个女人天天去美容院，看看这皮肤，不比年轻女孩差。” “哼哼，天天指挥我们干这干那，今天我就要让她见识见识我是怎么干活的！” 男人们淫笑着，肆意地用淫邪的语言讨论着平田久之的妻子。 似乎她不是个人，只是个马上要被他们一同分享的玩具。 小泽“哚”的一声将刀子插在桌上，绕到久之身后双手抓着他的脑袋，用手指扣开他的眼皮，神色癫狂地说道：“给我睁开眼好好看着，看看别人怎么享用你的妻子！” 平田久之的眼睛被他扣得生疼，看着那群暴徒已经开始拉扯女人的裤子，平田心中压抑的怒气彻底爆发，咬着牙怒吼道：“小泽，你会下地狱！” 小泽得意地说道：“让你儿子把东西带过来，我就让他们停下。” “你做梦！” 小泽冷笑一下，一拳捣在平田的脑袋上。 “给我好好玩弄她，让平田先生慢慢欣赏！” 几个男人大笑着将平田夫人按在地上，女人凄厉的喊叫和哀嚎响彻屋内。 平田久之一口牙都快咬碎，在妻子即将被侵犯时终于忍不住了，他流着眼泪大声朝着妻子吼道：“春子，自尽吧，不要犹豫了！” 女人哭喊着说道：“对不起，久之……我做不到……” 先前平田就暗示过了她，不要哭哭啼啼地求饶。 平田家是传承了数百年的豪族，恪守着祖辈的荣誉，可以接受失败但无法忍受侮辱。 这种时候保全尊严和贞洁的唯一办法就是自尽，但他的太太似乎没有这个勇气。 小泽放声大笑道：“哈哈哈，这就是你们平田家引以为傲的贵族荣誉吗？” 他放开平田走到女人身边，推开正欲施暴的同伴，一边解裤腰带一边说道：“看来你们和我们这些下等人也没什么两样嘛，平时一副上等人做派，到头来还是一样的不堪，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反正我们都是一种人，还没有生殖隔离。” 小泽用腰带勒住女人的脖子，像是栓狗一样将她牵住，一边压上她的身体一边狞笑着看向平田：“我睡了贵族，那我以后也是贵族，你说对吗？” 平田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愤怒地咆哮道：“我一定会杀了你！” “哈哈哈！” 小泽大笑着用力一收腰带，勒得女人脸色涨红后开始施暴。 屋内的哭喊和淫笑不绝于耳，窗外却是静谧的漫无边际的纯白。 那些绚丽的晶莹白雪下，又不知道藏着多少血迹斑斑的骸骨。 正如野兽一般宣泄着欲望的小泽突然爱上了这个该死的末世，这是个可以让他为所欲为的时代。 末世，是邪欲和罪恶的温床。 世界被黑暗慢慢吞噬，小镇外一处山头上，刘涵闪了闪强光手电打出信号，正在雪地里行驶的林枫等人立刻顺着他的指引冲上了山头。 林枫停好车一摘头盔，刘涵立马屁颠颠地跑上来说道：“大哥，平田五郎没说谎，这帮东瀛人看起来都是普通人，可以直接干。” 林枫走到能看到小镇的位置，拿望远镜瞅了一会儿后转头命令道：“把那小子带过来。” 立刻有两个士兵把平田五郎拉了过来，身边还跟着那个会说东瀛话的女人。 林枫朝女人说道：“告诉他，让他来带路，干掉哨子之后直接冲进去控制局势，然后喊话让那个叫什么小泽的投降。” 女人立刻把林枫的意图翻译给了五郎，五郎兴奋地拍了拍胸脯：“放心吧，林桑，你们有这么强的火力，小泽那个混蛋肯定不是你们的对手。” “桑他娘的桑，叫他下辈子有机会一定要学普通话。” 林枫摆了摆手，直接打发手下带着五郎下去。 女翻译问道：“村长，这句要如实翻译吗？” 林枫翻了翻白眼：“你说呢？” 女翻译耸耸肩，转头朝五郎说道：“放心吧，我们会把久之先生救出来的，说好的一箱黄金可不能赖账啊。” 还沉浸在得到了大夏军队帮助的兴奋中的五郎听了这话，那是把脑袋都点成了小鸡啄米：“武士会遵守他的诺言，只要救出我叔叔，一箱黄金双手奉上！” 女翻译笑了笑没再说话。 林枫就是欺负五郎听不懂普通话，直接当着他的面琢磨怎么把这帮东瀛人榨干。 所以说，翻译官还得是自家人才靠谱啊。 第600章 海外来客(4) “割鸡焉用牛刀？” 黑戳戳的林子里，刘涵示意自己的小弟把刚掏出来的rpg收回去。 “都是一帮屁民，打死点人就会投降，别浪费这玩意儿。” 众人快速靠近到小镇附近，一个男人一边观察镇子里的岗哨一边掏出一个大黑管往自己的枪口上拧。 片刻后，黑暗里响起一声轻微的爆破声，像是香槟塞子被打开。 特制的亚音速弹凿进一个放哨的人咽喉下，十几个汉子抱着冲锋枪迅速冲了过去。 平田家的火力不弱，据五郎所说他们长短枪械有八九十把，还有不少自制的鸟铳火枪。 但问题是他们内部刚发生叛乱，掌握着枪械的平田家核心成员一定被小泽给清洗过，加上逃走了不少人，现在小镇上的兵力肯定是很空虚的。 只是一群流寇一样的人物，林枫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这种人只要发现打不过就会立马投降保命。 五马山的士兵在几个月前也跟他们是一样的人，但这几个月的训练可不是闹着玩的，至少战斗力和协作能力上了好几个台阶。 边缘的几个守夜哨子被迅速干掉，几十名士兵带着翻译和五郎来到镇子口，五郎立马指明了方向。 众人看了看镇子内的布局，更加不当一回事了。 一个团体的实力看防守布局就能看出来，现在这个成为头领的小泽应该是个水货，守夜的哨兵都是一群烧饼，连暗哨都不知道布置，让人摸到门口了都不知道。 很多时候明哨的作用是震慑和威吓敌人，真遭遇了袭击，先死的往往都是哨兵，所以暗哨才是警戒的核心。 刘涵用无线耳麦通报了一下情况，随后潜入了镇子内，片刻后，后方的公路上立刻冲出来一支改装后覆着装甲的车队。 车队灯光大亮，镇上的人很快发现了对方。 镇上立刻炸了锅，呜呜渣渣的喊叫不绝于耳。 车队冲到镇子边上，喊话声立刻响起：“我们是大夏东海特别反应部队，里面的人立刻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大量的屋子亮起火光，无数人走到窗边观察起了外界的情况。 刘涵等人则已经爬上了一排屋子的顶楼，小心地观察着最中心的那栋楼房。 那是平田家家主之前住过的屋子，东瀛人现在的头领小泽应该就住在里面。 一个年轻男子出现在窗台，五郎立马指着他喊道：“就是他，小泽龙一！” “位置确定，就在五郎指出的那栋楼。”刘涵立马把消息传递了回去。 车队里冲出两辆真正的装甲车，蛮横地冲入小镇朝着那栋楼房驶去。 这些来自东瀛的人大多都是平民，看到装甲车根本不敢阻拦，只是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此时屋内的小泽已经傻了眼，朝着同伴问道：“怎么会有军队，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肯定是平田家的手下找来的！”同伴恨恨地锤了一拳墙壁，“小泽，现在怎么办？” 小泽龙一转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平田夫妇，神情愤怒地说道：“让其他人挡住，我们先走，把这个王八蛋带上！” 小泽拿起一把步枪朝窗外随便放了几枪，然后大吼道：“拦住他，他们想要抢劫我们！” 吼完一嗓子，他便迅速缩了回去，抓起一个手提箱和几个心腹一块往后方跑。 看来大夏和东瀛的土匪都是一个德行，有事儿了小弟们拦住，大哥我走密道先跑。 边上的屋子里还真有脑子缺根弦的傻帽朝正在往这边冲的装甲车扣动了扳机。 可惜没有重火器，根本无法撼动那些装甲。 敢反抗的只是少部分，大部分人脑子还是清醒的，都缩在屋内不出来。 喊话用的是东瀛话，他们都听懂了，这是大夏的军队，开着装甲车的军队，普通人根本没有和军队作战的勇气。 如果来进攻的是一群普通人，头领又是威望更高的平田久之，他们还不会这么不堪。 可惜刚经历过一场叛乱后的大清洗，现在这些人显然不具备替小泽去死的忠诚。 砰砰砰~ 装甲车的射击孔传来几声闷响，机枪子弹打进刚刚开过火的窗台，反击的力量立刻哑火。 此时小泽已经来到楼房后面，正欲爬上一辆吉普车，嗖嗖几声子弹破空声就在耳边响起。 嘭嘭~ 车窗被打出蛛网般的碎裂，小泽吓得一激灵赶紧趴到地上爬到车后。 “他们进来了！”同伴大吼道。 “混蛋，放哨的人是瞎子吗？” 小泽骂了一句，也顾不上去追究是谁的责任，匍匐在雪地里借着阴影的遮挡努力往后爬。 这时被人拽着的平田久之突然反抗起来不愿意走了。 “哈哈，小泽，投降吧，也许还能保住你的狗命！” 小泽扭头看了一眼得意的平田，一脚踹了过去：“给我闭嘴！” 众人爬过一段雪地来到另一栋房子后，快速站起来想要贴着墙移动，这时身后的引擎轰鸣突然剧烈，明晃晃的车灯照了过来。 那辆装甲车似乎知道他们会往这边跑一样，直接绕过小楼追了过来。 “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车内传来喊话，小泽的心像是掉进了雪地一般凉了半截。 “混蛋！” 小泽还在犹豫间，车上的机枪就打出了一个短点射。 砰砰砰~ 一个像是脑子不好用面对装甲车还准备举枪射击的年轻男子被子弹击倒在地，子弹的巨大冲击力将他的胸腹直接打出了一个大洞。 小泽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凶残的火力，整个人直接傻掉，手里的枪和箱子都掉到了地上。 装甲车缓缓压上，威吓着众人放下武器。 而镇外的黑暗中，不时响起枪声。 那是想要趁乱逃走的东瀛人，被已经围住了镇子的士兵开枪拦截了下来。 战斗很快结束，或者说根本没发生像样的战斗。 从装甲车冲进来，然后在已经潜入镇子的刘涵等人的指引下找到小泽，只不过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这就是土匪和职业军人的差距，喊出军队的名头后他们甚至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至于什么东海特别反应部队，骗人的啦！ 欺负的就是你们外乡人不了解大夏的情况。 第601章 海外来客(5) 大量的车灯将小镇照得亮如白昼，五马山三百人成功“包围”了来自东瀛的三千多人。 “全部待在屋子里不许乱动，乱跑的吃枪子了可别怪我！” 一堆改装过的重型皮卡架着机枪在街道上招摇过市般喊着话，压根没几个人敢冒头。 林枫走进正中心那栋小楼时，刘涵已经拖着小泽等人在那等他了。 “我是平田久之，是我的家人找你们来的吗？” 还被绑着的平田久之朝着众人问道。 “叔叔！” 这时平田五郎冲了进来，兴奋地冲到久之身边为他解身上的绳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这些人是我请来救你的，你现在安全了！” 平田久之见到是五郎找来的援兵，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他知道那些逃走的心腹和家人肯定会想办法回来，所以一直在等着救援。 久之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小泽脸上则是慌乱与恐惧，两条腿都在颤抖着。 久之在五郎的帮助下恢复了自由，冷冷地看了一眼小泽后看向林枫等人，用有些蹩脚的普通话说道：“感谢各位的帮助，在下平田久之，不知道怎么称呼各位长官？” 见他说的是普通话，众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都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我叫孙威。”林枫又扯出了自己常用的马甲自我介绍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平田先生，你侄子出了一箱跟你等重的黄金的价码让我救你，现在你安全了，付钱吧。” 换了平时林枫还得假模假式客套下，现在他也懒得磨叽，直接开口要钱。 “一箱金条？” 平田久之先是疑惑地看了一眼五郎，见对方点头，沉吟一会儿后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也是应该的，不过我身边没有带那么多。” 他讲话很慢，发音的问题也很大，似乎是不太熟练异国的语言。 见林枫露出不悦的表情，平田久之赶快解释道：“你放心，平田家的男人不会食言，我还有同伴在路上，他们很快就会带着我剩下的家财来到这里，到时候我会把金条交给你。” 说实话，平田久之还挺心痛的，不过毕竟对方救了自己的命，他觉得付出些东西是应该的。 林枫和同伴对视一眼，罕见地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很是大方地点了点头。 见这帮“当兵的”还挺好说话，平田久之顿时觉得自己来大夏的选择是对的。 当初家族里的人都很不愿意来大夏，完全是平田久之力排众议，靠自己的威望压下了反对的声音。 他的想法很简单，现在哪里都不安全，到处都是劫匪和暴徒，他们一帮外乡人离开故土就没了根基，肯定会被人盯上。 大夏最大的好处就是本地当兵的不敢抢劫难民，而那些劫匪和暴徒则好对付很多。 平田久之认为去了其他地方，还没越过边境线就要被军队洗劫，相反在大夏只要提防劫匪就行。 而且他很了解大夏的风土人情，在东海也有很多生意上的伙伴，平田希望能在这里得到帮助。 这时一个蓬头垢面身上披着大衣的赤脚女人从楼上跑了下来，哭着扑进久之的怀里。 “久之，杀了他们，快杀了他们！” 女人像是疯了一般喊叫着，也不知道是在说要杀谁。 久之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我会亲手杀了他们。” 女人刚要继续说话，久之突然从五郎手里拿过先前割绳子的刀，递到了女人的手里：“你让家族的名誉被玷污了，当时为什么不自尽？” 女人的喊叫被憋回嘴里，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久之抓着她的手握紧刀柄，冷冷地说道：“自裁吧，春子，用你的血洗清家族的耻辱！” 因为他们说的是东瀛话，众人都听不懂，林枫好奇地朝自己那个会说东瀛话的女同伴问道：“他们说什么呢？” 女翻译没立刻回答，而是目光来回打量着久之夫妇和地上被绑着的小泽等人。 她看了看女人身上的淤青，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一抽后小声朝林枫等人说道：“天老爷，这个久之真他吗变态！那个女人应该是他老婆，可能被小泽那帮人侮辱了，他现在要他老婆自杀！”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连见多识广的林枫也是一阵无语，朝着女翻译说道：“你确定没搞错，他不去宰了仇人，而是先让自己老婆自杀？” 女翻译不太确定地说道：“反正我是猜的，久之说那个女人让家族的名誉被玷污了，让她自裁，我估计只有这个可能了。” 刘涵咦了一声，嘀咕道：“我听说本子的已婚女性出轨率世界前三，他们不都玩得挺花的吗，还在乎这个？” 女翻译耸耸肩：“平田是个传统的家族，这些人一般都还在恪守古道，很重视面子，不过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还真没剩几个了，我估计是久之觉得这事儿被我们知道了很丢人。” “真他吗变态，不想着报仇，反而要自己老婆去死。” 众人搁那小声说着八卦，春子却是被久之逼到了墙角。 “春子，你是平田家的女人，坚强点！”久之低吼道。 春子握着刀双手颤抖着退到角落，哭着说道：“久之，不要，不要这样对我，我只是想活下去。” “不要让我来动手，自己了断！”久之的语气开始变得暴躁，“我会告诉大家你当时直接自裁了，让你体面地离开！” 春子一个劲地摇头哭喊，久之生气地甩了她一巴掌，随后想要去拿她手里的刀。 但手伸到一半又停在半空，随后慢慢收了回来，不知道在犹豫着什么。 “上楼去！” 他吼了春子一声，便不再理会对方。 春子哭哭啼啼地跑了出去，五马山一群人都放下了因为看戏而抱着的胳膊。 说实话，所有人此时突然觉得平田久之有些恶心。 什么封建糟粕啊，这个年代了还捧着烈女传一天拜读一百零八遍是吧？ 第602章 海外来客(6) “很抱歉，让诸位目睹了这荒唐的一幕。” 平田久之脸上的愤怒消失，很是平淡地朝众人说道。 随后他腰身一弯，客客气气地鞠了一躬后诚恳地说道：“再次感谢诸位的搭救之恩，请各位稍作休息，给我一点时间处理家里的问题，稍后再来和各位说话。” 林枫摆摆手道：“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平田久之点点头，带着五郎走出了屋子，显然是要处理那些叛徒，顺便重新收拢人手。 屋内只剩下林枫等人，刘涵松了一口气后懒洋洋地说道：“哎呀妈耶，这老小子讲话文绉绉的，听他说话我都不自觉绷起来了。” “害，洋不洋土不土的。”女翻译官不屑地说道，“他们这种老家族很守旧，喜欢遵循古礼，这样能彰显他们的不一样，实际上他们那一套早都不是祖宗的东西了，幕府时期改了不知道八百回的古怪玩意儿。” 刘涵噘着嘴想了老半天后说道：“不光是这个，我总觉得听他说话，有股子说不出来的感觉。” “是不是觉得他不是人？”女翻译笑道，“或者说不是同类？” “对对对，好像是有那么点那个意思。” “这就对咯，不是他普通话不标准的问题，而是他身上那股子自认人上人的架势，让你下意识觉得他就不是个同类。” 女翻译抱起胳膊朝地上的小泽等人努了努嘴，继续道：“这些人睡了他老婆，他立马觉得自己的名誉被侮辱了，这说明他潜意识里根本没把自己的老婆当成平等的人，而是当成了一个附属，一个物品。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会在平时的言行中不经意地表现出来，这就是你觉得为什么跟他相处感觉很怪的原因。他可能骨子里就没瞧得起我们，只是把我们当成有了武力需要尊重的下等人而已。” 刘涵细品了一下，好像确实有那么点那个意思。 “大姐，你好懂啊。” “废话，我专门研究东瀛历史的，他们的民族性格就是这样，讲究严格的等级制度，对强者尊重对弱者蔑视。特别是他们这种老贵族，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是个个都自认为高人一等，根本没把普通人当成同类，你看他就因为面子问题直接让老婆自杀就能看出来。” 刘涵撇撇嘴道：“反正我就觉得他挺变态的。” “所以说封建糟粕要摒弃，咱们祖宗当年更狠，看过列女传吗，有个女人落水被男人救了，答谢了男人的救命之恩后直接拿柴刀砍掉了自己那只被男人摸过的手，就这破事儿还被那些文人写进书里歌功颂德立成了标杆。” 刘涵白眼翻的高高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年头，没有靠山没有本事，贞操根本守不住，暴民洗劫一处地方，往往都得把女人糟蹋一遍。 真要按平田久之这种搞法，女人就不用活了。 “放了我吧，求求你们！” 几人搁那扯着八卦，地上的小泽突然求饶起来。 林枫瞅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小泽叫唤了几句，见众人都不理他，突然咬着牙说道：“长官，平田不就是给了你们钱吗，我也可以给你们钱，只要放了我，我可以帮你们弄到很多钱！” 女翻译把他的话翻译了一遍，“见钱眼开”的林枫当即来了兴趣：“你有多少钱啊？” 小泽看了一眼窗外，压低声音小声道：“反正你们只是为了钱来搭救他的雇佣军，干嘛不直接杀了平田一家，把他们的财富全部夺走？我跟你们无冤无仇，放了我你们根本没损失，我还可以帮你们的忙。相信我，平田比你们想象的更加富有，他们家大部分的财富都还在路上，那些金银珠宝不计其数，粮食多到需要上百辆卡车运输！” 林枫听完后直接乐了，朝同伴们说道：“哎哟，难怪这小子能发动叛乱控制住这么多人，这小脑袋转的真快。” 林枫来之前就没想过只拿一箱子黄金就收队，他惦记的也是平田的家底。 平田家分了两拨人先后进入东海，平田久之是第一队，打算等到安全之后再让他带着第二队人和大量物资的儿子平田勇次郎跟上来。 小泽叛乱后没有直接杀掉平田久之，就是想要让他把勇次郎骗过来宰了，彻底吞掉平田家的所有财富。 林枫从五郎的嘴里知道了平田家还有一队人，所以才没直接翻脸，还特意跑来捞了久之一手。 他就是怕久之被宰了，勇次郎收到风声后躲起来，到时候到嘴的肥肉岂不是就飞了。 林枫没急着搭理小泽，而是在心里琢磨起了其他的事。 片刻后平田久之回到小楼，他先是看了一眼周围那些穿着灰白色迷彩服的士兵们，随后打量了一下林枫，有些好奇地说道：“孙先生，为什么您没有穿军装，大夏的军官执行任务不都是要穿军装的吗？” 林枫随口道：“你这是私人委托，我又没有上级的调动命令，穿制服给自己找事吗？何况我还在睡觉就被人叫起来赚零花钱，没穿不是很正常？” 平田久之刚刚出去了一趟，估计没少跟平田五郎打听林枫等人的事情。 他比五郎见识更广，一听说是在一个位于防空洞里的“军事基地”找到了军队后，先是欢喜，随后又有些狐疑了起来。 离开家乡之前，他花了很大的力气研究大夏的部队，就是为了进入大夏后遇到事情方便和他们打交道。 可他现在越看这些士兵越奇怪，身上好像都没有能表明身份的徽记。 也许是因为是出来捞外快的原因，有意隐瞒身份吧？ 久之在心里嘀咕了一下后朝着众人说道：“好吧，这次真的很感谢你们，正好是晚饭时间了，我一直很仰慕贵国的军人，请给我一个机会招待一下你们。” 不知道是真仰慕还是假仰慕，反正想攀交情拉关系是真的。 实际上这也是久之进入大夏之前就有的计划，要尽快接触到本地的军队，拿钱财开路交些朋友，这样以后能应对不少麻烦。 可惜令他有些失望的是，他们近万人大摇大摆地横渡冰面进入大夏，怎么一个边防军人都没遇到？ 难道都被调去南亚打仗了？ 第603章 海外来客(7) 平田久之招呼来几个同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屋子，准备摆上一桌招待一下这些救命恩人。 套近乎的话刚要说出口，这时一名刚摆好桌子的男子无意间瞥见林枫一个刚进门的手下腰间的枪，觉得有些古怪。 他细看了一眼，下意识地问道：“嘿，大夏朋友，为什么你们也在使用帝国的武器？” 女翻译快速把这句话翻译给林枫等人听。 林枫愣了一下后暗骂两声，随口道：“你看错了吧，这就是把普通手枪。” 那个男子笑笑说道：“不会的，那就是帝国陆军的武器，我入伍的时候还发到过一把呢。” 他像是闲聊一般看向林枫的那个手下，说道：“你是从哪里买的，可以卖给我吗，我也想要一把这种枪，就当缅怀过去的军旅生涯了。”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站在他身后的家主此时脸色变了一下。 平田久之快速瞥了一眼林枫等人的武器，发现这些人的装备很古怪。 先前还没注意到这些人的装备有点不成套，有人手里拿着ak有人拿着81杠，还有几把短冲。 军队可不会这么配装，现在的大夏军队都是统一列装95。 这也是林枫很不爽的一个问题，他为了掩盖自己武器来路不明的问题，拿了一批来自东瀛军工厂的步枪和曹萱交换了一些国内常见的ak和81使用，为此还被曹萱痛宰了两刀。 武器可不好弄，现在五马山的士兵用什么的都有。 剩下那批偷来的武器全都刷了新颜色或者做些改装，看起来就是个四不像。 本来手枪就用得少，平时也塞在枪袋里，谁也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个这么眼尖的，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东瀛的手枪。 “哈哈，朋友送的，不卖。” 那个手下拉了来外套盖住枪袋，随口搪塞了一句。 那个东瀛男人面露失望，但也没纠缠，继续收拾起了屋子。 这时平田久之很是随意地问道：“孙先生，能具体问问你们是哪个部队的吗？” “东海特别反应部队第三大队。” 确实有这么一个部队番号，还是雪灾之后组建的，成分有点复杂，反正是专门镇压暴恐势力的一个特殊编队，林枫最爱披他们的马甲。 平田哦了一声点点头：“原来是特反组啊。” 他刚想找个新的话题，就看到林枫叹了口气，脸色好像有些无奈。 “孙先生，为什么无缘无故叹气啊？” “我叹你为什么要那么聪明，不知道聪明人死得快吗？” 林枫回了一句后抬起放在桌下的双手。 那双手上各握着一把黑色的手枪，已经上膛。 刘涵等人立刻去摸武器，平田也反应了过来，一边翻下椅子往桌下钻去一边吼道：“杀了他们！” 嘭嘭嘭~ 急促的枪声在屋内响起，平田那几个刚想要拔枪的手下身上全都开了几个血洞。 林枫泼水一般打空弹匣，随后收回手枪一捞腋下的冲锋枪骂道：“小八嘎，还敢跟老子掏家伙，不知道我东海第一快枪手的名号吗？” 骂完之后他一扣扳机，将地上那几个还没死透的东瀛人一通突突。 屋外响起喊叫，随后是急促的枪声，平田那些想要冲进来查看情况的手下直接被五马山的士兵送去见了阎王爷。 他们出发之前就收到了命令，就算干死了小泽也得时刻搂着枪，等村长从平田嘴里套完消息“摔杯为号”之后，立马开枪干掉手里有武器的东瀛人。 刘涵等人悻悻地放下了枪，屋里就这么几个人，林枫突然出手全给宰了，都用不着他们帮忙。 藏进桌下想要躲避枪战的平田久之被拽了出来，他愤怒地朝林枫吼道：“你这个骗子！” 林枫咧嘴笑笑：“谁叫你这么聪明，要是笨一点多好，我就不用杀人了。” 林枫之前也没十成十的把握能拿捏准久之的想法，只是感觉对方应该是已经起疑了。 既然已经漏了马脚，那就没必要演了，免得还被有了戒心的久之算计。 刚回到平田久之手上的小镇再次易主，时间短到能让处男笑出声。 “把那个小泽龙一带过来。” 林枫一招呼，刘涵立马把关在隔壁的小泽龙一给弄了过来。 小泽一看平田久之已经被人按住，周围还有好几具尸体，立马就知道这帮大夏人翻脸了。 他兴奋地朝林枫喊道：“长官，我可以帮你找到平田的家产，请给我一个为你效力的机会！” 同伴把他的话一翻译，林枫二话不说甩出把刀子丢到他脚边：“天亮之前给我把他儿子的位置问出来，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小泽挪过去抓起刀，一边快速切割绳子，一边说道：“我一定会帮你办好，我保证！” 绝处逢生的小泽切开绳子，转头看向平田狞笑道：“想不到吧，老家伙，最后还是我赢了你！” 原本峰回路转却又快速跌回地狱的平田久之愤怒地咆哮道：“你们这帮混蛋！没有信誉的大夏人，一群狗杂种！” 小泽上去就是一脚踹在久之的脸上，笑得宛如疯子一般说道：“我不允许你这么骂我的恩人，久之，我已经想好了让你开口的办法，今晚我就会把你最看重的荣誉踩碎。” 小泽转头看了一眼林枫等人，毕恭毕敬地跪伏在了地上大声说道：“长官，平田这个老家伙不识抬举，竟然还敢跟诸位长官平起平坐，我小泽龙一没有他那么愚蠢，等拿到了他的家产，我想求长官让我当个跑腿的，干什么都行。” 女翻译把他的话一翻译，众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林枫抱起胳膊朝同伴说道：“瞧瞧，生怕我们事后翻脸把他一块宰了，现在就先投诚表忠心，舍下面子求活，这小子能成大事儿。” 刘涵有些嫌弃地嘀咕道：“一点骨气都没，太下贱了。” “就是要下贱才好，下贱的人好使唤。” 林枫挥了挥手，朝小泽说道：“起来吧，先把平田的家底给我掏出来。” 第604章 海外来客(8) 平田久之是个聪明人，把武器和人手留了一半给儿子，让他带着大部分物资在后方等消息，就是怕遇到实力强大的劫匪被一锅端。 小泽没有拿到足够的武器，没有把握正面拿下勇次郎，所以想要让久之把勇次郎骗过来再下手。 但现在他没有这么多顾忌了，因为林枫有足够的火力直接吃掉勇次郎的人马。 刘涵清点完镇上的人数，走回屋内朝林枫等人嘀咕道：“这个久之还挺有献身精神的嘛，没有让儿子开路，而是自己亲自打头阵。被小泽抓了还死都不肯出卖儿子，这老家伙倒是挺有意思的。” 那个似乎非常了解东瀛文化的女翻译随口道：“他是因为年纪大了，想让儿子接棒，不舍得平田家未来的主人冒险而已，他的献身精神都是给他的子嗣和他的家族的。” 刘涵想了想后问道：“我刚打听了一下，外面好多人都是平田出发前才聚拢起来的，他浪费粮食带这么多人来大夏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啊？” “这就是你前面说的献身精神。”林枫半开玩笑般调侃了一句，“这些人就是炮灰，久之十有八九是想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把这些人推出去挡子弹，等安顿下来了再把他们踹了。” 刘涵当即乐了：“原来这就是他口中的贵族荣誉啊？” “到哪都这样，人和人相互利用，大鱼吃小鱼。要不然你看为什么古代的贵族说要打仗都是忽悠底层往上冲，自己躲在后面？” 小泽先前叛乱时已经将久之的手下清洗了一轮，还赶走了很多人，剩下的也没几个真心为久之卖命了，林枫的手下杀了几个人后，再也没人敢反抗。 众人随意地收拾收拾在小镇过夜，准备直接把事情办完再回去。 林枫等人在吃着晚饭，楼上的屋子里却不时传来久之和他太太的惨叫，显然是小泽在上刑。 惨叫持续了很久渐渐微弱，刘涵吃完饭上去瞧了一眼，走下来后脸色有些阴沉。 “那小泽龙一的手还挺黑，我看平田久之都快被他弄死了，不过就这样了还不肯招供，这老家伙挺厉害啊。” 一个来自金盾的中年男人淡淡道：“只要刑讯没有底线，只要受刑者没有必死的决心，那这世上就没有几张撬不开的嘴。” 他是个老兵，年轻的时候去过一些动荡地区，见识过很多文明社会根本无法想象的残酷刑法。 “老大哥，要不你去帮帮小泽？”刘涵提议道。 男人摇了摇头：“二十年前我能干，现在不行了，我女儿都还没上大学，我得给她积点德。” 刘涵笑着调侃道：“你看你还整上封建迷信了。” 男人还是摇摇头：“不是迷信，是我现在心不够狠，我年纪大了又有孩子，容易心软。能把刑讯这活干到出神入化的，十个有九个都是顶尖的冷血杂种，他们眼里，受刑的人就不是人，是连猪狗都不如的死物。唉~你个小毛孩跟你说了也不懂，反正你心里只要还把久之当个人，还把自己当个人，你就没法把功夫用到极致。” “我晓得了，不就是武侠小说里顶级剑客都不能有家人那一套吗？”刘涵咧嘴笑笑，摸着自己腰间的匕首说道：“心中无女人，拔刀自然神。” “差不多这么个意思。”男人耸了耸肩，“其实这是作为人的一种底线，历史上很多聪明绝顶的大人物都是死在心软这一条上，但这是一种作为人的共识，你再坏都得保留最基本的善，作恶也要有底线。很多恶毒的手段我们都不能对敌人使用，因为你一旦没有了底线，那别人对付你和你的家人的时候也不会有底线。有时候我们再理智，也会信一点点因果，做事留一线给自己求个心安。” 刘涵有些不太认同他这种自欺欺人般的说法，反驳道：“咱们远的不说，就这些东瀛人，当年他们在大夏干的事有底线吗，他们怎么不遵守你说的人类共识？” 男人沉默半晌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我不敢说所有东瀛人全是坏人，也懒得为他们那些无辜的民众辩驳，反正我现在同情自己人都没空，哪里会去管他们。他们马上要完了，再过几天氢弹一爆，管他妈好的坏的，全都是亡国奴，就当给咱们祖宗报仇了！” 刘涵轻笑一下后便没再讨论这个话题。 管他吗好的坏的，看的不爽拔枪就射提刀就砍，你刘爷爷我才没兴趣讲那么多道理。 他现在对好坏、对错、善恶这种概念没了什么兴趣，越是深入到世界运转的本质中，他就越发现归根结底还是利益在作祟。 一个父亲为了挣钱救治病重的女儿，开着大车违规超载运送货物，因为疲劳驾驶造成了车祸。 在旁人眼里，他就是个混蛋，是要钱不要命制造交通事故害人害己的傻逼，是坏的。 但对他的家人来说，他是顶梁柱是唯一的依靠，是好的。 这世上哪有什么好坏，只看你在哪个生态位。 资源只有那么多，你想要把日子过好点，那便要多吃一分资源，那必然会有人少吃一分，这时便会有无数人有理由拿着道德来攻击你，这样你就不去争抢了吗？ 实际上拥有定义好坏权力的人，往往都是食利阶级。 就像林枫之于五马山，他有一千种办法为自己的暴行找到合理的借口，让自己的行为合理而又冠冕堂皇。 五马山的人把他当成好人，他就真的是好人吗？ 北美人只靠几张绿色钞票就吸了不知道多少血，他们还觉得自己是天字第一号大善人呢。 大夏有个流传很广的笑话，一下子就能把人世间最不要脸最好笑但也最深刻的道理说的明明白白：“大家都恨贪官，可大家又都想做贪官。” 第605章 海外来客(9) 平田久之的嘴硬到有些出乎林枫的预料。 毕竟照理说这种养尊处优的世家大族，应该都没受过什么皮肉之苦，很容易被刑讯击垮内心防线。 不过大家不光低估了久之的韧性，也低估了小泽龙一的残忍和恶毒。 晚上十点，小泽讲平田两夫妇拖进一处挤满了东瀛人的房子里，拔出一把手枪指着那些人说道：“每个人上来吐他们一口唾沫，骂他们是猪。” 众人根本不敢反抗小泽，老老实实地照做。 平田久之闭着眼忍受他的侮辱，等他全身沾满了唾沫后，小泽又说道：“现在往他们身上撒尿！” 扛过了毒打的久之此时却是破防了，怒吼道：“小泽，你忘记了武士的荣誉了吗！” “我又不是武士。” 小泽龙一冷笑一声，开始逼迫着众人对平田排泄。 他还专门弄了两个扩口器塞到他们嘴里，不让他们有闭嘴或是咬舌自杀的机会。 林枫等人听说了他的作为后，都不禁感叹这孙子是真的够下贱。 但这是个开始。 林枫没去管小泽怎么对待平田，自顾自地去睡觉。 半夜三点多，手下带着小泽跑来把他叫醒：“大哥，平田久之招了，勇次郎现在应该停留在一个小岛附近等他的消息。” 林枫爬起来看了一眼表，点点头道：“做得好，点上人出发，早点干完活早点回家吃饭。” 众人陆续被叫醒，迅速收拾好装备直接出发。 雪地车冲入封冻后一马平川的海面，排成长蛇直奔目的地。 以往总说旱地行舟是种幻想，现在汽车都能直接渡海，这个世界还真是魔幻。 临行前林枫好奇地问了一嘴手下，小泽对平田做了什么。 手下面露尴尬，有些恶心地说道：“大哥，那个小泽真是个畜生，他让人给平田灌屎灌尿，还打算阉了他之后让他老婆吃掉他的篮子，平田当场就气晕了过去，小泽把他弄醒之后，又找了几个壮汉准备给他通后门，还要让几百号人来围观，平田直接破防，全给交代了。” 他还是删减了一部分让人犯恶心的内容，担心林枫反胃。 谁知道林枫听完后只是随意地点点头，似乎这种非人的酷刑对他来说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论变态，林枫听过、见过的变态比谁都多。 你难道指望五年后的末世会剩下多少老实人？ 得了吧，林枫为了让某些人开口招供，发起狠来比小泽还凶残。 五年的炼狱生活差点也让他成了丧心病狂的疯子，刚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林枫甚至都无法和普通人正常交流，花了好几天才适应曾经的文明社会。 勇次郎藏身的位置很有趣，准确的说是无数巧合下创造出来的一处“海上基地”。 射线刚爆发时海面还没封冻，大夏巧取豪夺从南亚强行订购了大量物资。 其中一支船队航行到近海后遭遇了剧烈的风暴，迷失航向后在附近一座无名海岛临时停靠，等天气恢复才得以确认位置。 后来这三条远洋货轮就被留在了岛屿附近，既不去大夏，也没有返航。 因为其中一条船的船东就是平田久之，他预感到很快会有动荡，通过卫星电话命令船员们偷偷宰了另外两船人把船劫下来。 后来的事情就变得搞笑了起来，大夏人付了跟废纸没区别的钱，但没收到货，南亚丢了三船货，却不知道船长带着船去了哪。 三条远洋货轮上全是燃煤、木材、粮食等物资，几十号船员就这样守着浩瀚大海中的无名孤岛，和三座堪称宝山的远洋货轮过了几个月与世隔绝的生活。 货轮已经无法移动，但提供了天然的住所，里面有日常所需的各种设施，加上不缺物资，那些船员除了没有女人之外，过着堪称皇帝一般的生活。 直到海面冻上后，平田立马派出自己的儿子前去将那里的人全转移，又费了大力气给船做上伪装避免被飞机从天上发现。 所以平田家有的是金银财宝，但却没有多少物资，因为他们的物资根本没在身边，也没在家乡。 而是在谁都没注意到，已经被大雪掩埋的某处海面之上。 平田也很着急，取暖一定会有烟雾，所以他不敢让人在那边生活。 他又怕有一天会被某个侦查卫星匆匆一瞥发现什么不对，从而暴露自己的秘密宝库，所以他一直想要转移那些物资。 也正是无意间偷听到了货轮的秘密，小泽才会说平田家比所有人想象的更富有。 常见的散装货轮，大点的一船就是二三十万吨粮食，小点的也得十万吨。 这可是三条船，有粮有煤，还有大量生活物资。毫不夸张的说，靠这三船货，平田都能养活一个小城市一整年。 这他妈简直就是海盗王失落的宝藏。 平田选择来大夏，有一部分原因就是那三条船的位置离大夏比较近，他打算在东海落脚后就慢慢转移物资到陆地上来藏着。 他认为靠着手上的金银珠宝，还有大量的物资支撑，自己完全可以在大夏结交到很多上流人士，从而获得栖身之所。 计划挺好，也挺有可行性，可惜他的大侄子平田五郎出去求援，好死不死跑进了五马山。 他要是真的找到了正儿八经的军队还好说，当兵的可能愿意出去一趟干点活挣点钱，完事儿收点报酬就走了，就算有什么歪脑筋也不好意思直接对平田家下手，毕竟大家要面子，最多走了之后找一帮熟悉的难民让他们去捡便宜，那样的话平田说不定还有机会跑掉。 至于五马山这帮人的尿性嘛……嘿嘿，不提也罢。 结冰的大海平坦到让人懵逼，根本不像陆地上有障碍或是时不时要翻山越岭，速度想快不敢快。 实际上眼下这种情况才是设计雪地车时考虑的应用场景，平坦毫无障碍的雪地才能让雪地车的速度提到极限。 此时一群骑手那是油门往死了轰，速度飙得飞快。 可惜快也有快的问题，冷风顺着头盔和面罩的缝隙钻进脖子，跟刀子似的，纵使是专业的防寒服都有些抵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寒冷。 天边微微亮起一丝光亮，众人总算看到了冰面上的一大块凸起，凑近些便能看出是片不大岛屿。 岛屿周围还有三座凸起的“雪包”，细看一下后就能发现是被打上大量白色篷布，又盖上了雪花的货轮。 平田家的宝藏就在眼前。 第606章 海外来客(10) 茫茫雪海视野已经不是开阔能形容的，完全就是一马平川，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要想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摸上去根本不可能。 天马上就要亮透，船上的人要不了多久就会醒来，要发动进攻的话，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老大，这怕是有点不好弄吧？” 大猛凑到林枫边上有些担忧地嘀咕道。 目前不清楚勇次郎有没有布置防御手段，有的话又是怎么布置的。 但只看这三条货轮和海岛的位置，四个方位互为犄角，打起来肯定不太容易拿下。 这批人肯定不是先前那批东瀛平民那么好对付的，搞不好会出现伤亡。 林枫琢磨了一下，果断说道：“时间不等人，直接干了。” 说罢，他跳下雪地车往前走了几步，双手一伸从亚空间放出了一堆东西。 虚幻的波纹浮现，接连十台装甲车出现在冰面上，还有一架直升机和几门火炮。 见到林枫拿出这些玩意儿，众人也知道他是要动真格的了。 五马山的人以往干过最大的买卖也就是挑动难民围攻331，但当初都没要他们动手。 基地建成这么久，这还是林枫第一回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重武器。 众人分好组钻进装甲车，随行的李虎叹了口气后坐进了直升机里。 来之前说的好好的，就是当个飞行教官，现在怎么天天让他出来打家劫舍？ “装甲车直接冲上去，假装成来打捞货轮的部队，先骗他们出来，敢反抗就直接击毙，李虎在天上掩护，梁坚把炮弄好，准备火力支援。” 林枫快速下达命令，众人立刻做好了战斗准备。 …… 一艘已经与冰海融为一体的货轮上，船长室内三个东瀛男人正百无聊赖地打着牌，偶尔往窗外看上一眼。 “我说，我们真的要去大夏吗，大夏的人好像很敌视我们，为什么不去美洲或是南亚呢？” “谁知道平田先生怎么想的。” “其实我更想去非洲，去赤道附近，也许那里会暖和些。” “也许留在这里就不错，这里没有丧尸，我们完全可以在轮船上生活，只要稍微改装下，这里就是很好的庇护所。” 三人随意地聊着天，打完一圈牌后，一个小胡子往窗外看了看，随口道：“天要亮了，终于可以去休息了。” 辽无边际的冰原上，一轮红日缓缓从地平线上跃出。 环视了冰面一圈，他刚要收回目光，突然发现微弱的黎明晨光下有几个物体在靠近。 “咦~什么东西？” 他嘀咕了一声，疑惑地拿起望远镜朝那边看了看。 待看清那些“物体”是什么后，他的眉头直接皱了起来。 “这……这里怎么会有车队啊……好像还是军队的车。” 那些被刷成灰白色的装甲车在雪地里行驶的时候，用人眼从远处看并不是很明显，但一用望远镜便原形毕露。 同伴听到他的嘀咕，好奇地夺过望远镜看了看。 很快，同伴便放下望远镜，脸色凝重地说道：“是朝这边来的，你们去通知大家，我去叫勇次郎！” 说罢，他丢下望远镜跑出船长室，顺着楼梯下到原本属于船长的住处，直接推开了勇次郎的房门。 “少爷，快起来！” 正在熟睡中的年轻男子被唤醒，迅速睁开眼睛问道：“怎么了？” “出事了，有只车队从西边过来了，好像是军队！” “什么？” 平田勇次郎脸色大变，豁然起身，一边往身上穿衣服一边冲到窗户边看向西方。 此时全速奔驰着的装甲车队也进入到了肉眼可以清晰看见的范围，勇次郎甚至不需要借助望远镜都能看到车顶上挂载着的重机枪。 “他们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 勇次郎有些恼火地锤了一拳窗框，转头朝手下说道：“可能是发现了我们跟货轮，想过来看看。通知大家做好伪装，假装成船员。” “会不会是老爷那边出了什么事，走漏了消息？” 手下担忧地问道。 勇次郎快步走回床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卫星电话看了看，依旧没有收到父亲的来电，而自己打出去的好几个电话也没得到回复。 按照约定，平田久之每天会联络他一次，勇次郎现在不知道对方是没有信号还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先看看再说，做好战斗的准备。” 勇次郎此时心乱如麻，快速穿上衣服往外走。 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货轮的存在肯定要暴露了，对他来说绝不是好消息。 现在他只希望对方是执行任务的途中路过，千万别是专门来找货轮的。 平田勇次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在墙上摸了把浮灰摸到脸上，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干净。 他想要伪装成一个在海上被困大半年之久的落魄船员，一会儿方便蒙混过关。 他正努力做着伪装，车声就传入了耳内，是对方靠近了。 勇次郎挤出一丝笑容，跑上甲板看向那只正在驶来的车队，一边用力挥着手一边大喊，一副十分雀跃的模样。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好像真的是一群被困冰海大半年，终于见到外来的人所以十分开心。 此时坐在装甲车里的林枫直接乐了。 “他妈的，这帮东瀛佬花活还真不少，我要不是知道他们干了什么，还真就把他们当难民了。” 车内其余人也是似笑非笑的，机炮手默默地调整了供弹链，为一会儿的战斗做准备。 勇次郎等人浑然不知自己的伪装已被看穿，依旧卖力地朝“军车”招着手。 不过这也方便了林枫等人，不用在来的路上就被子弹招待，少受点罪谁不喜欢。 车队靠到货轮下，巨大的装甲车在如山一般的货轮的衬托下宛如婴儿。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与不真实感。 想象一下，在陆地上，坐在车里抬头看一艘趴在地里的巨大货轮，是什么感觉。 只能说真他吗神奇。 第607章 海外来客(11) 货轮船身离地大约三四层楼高度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一副梯子被放了下来。 那是被人从内部打开的引水员门，以前走这门的人得冒生命危险，现在倒是成了出入最便捷的通道。 一个中年男人顺着梯子爬下来，喜气洋洋地走向停在船下的车队，一边走一边用英语喊道:“嘿，你们是什么人？” 只是他下来后，梯子便被人收了回去。 林枫透过车窗看着这个一脸笑意的东瀛人，只觉得一阵好笑。 他很清楚，别看对方脸上在笑，可心里十有八九在骂娘。 这明显是下来打探消息的。 林枫拿过车载对讲器，司机把喊话喇叭打开，林枫用英语对着对讲器说道：“我们是大夏军队，奉命前来寻找迷航的货轮，你们是哪里的船？” 中年男人心里一个咯噔，船上观察着情况的勇次郎也是暗叫一声不妙。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中年男人走到车队前十几米处停下，小心观察了一下装甲车队后喊道：“我们是东瀛国长池船运公司的船队。” “长池船运？”林枫嗤笑一声后说道：“报上你们的船名船号。” 男人很快报上了预先和勇次郎商量好的假信息。 林枫哪听得懂这个，但他不管真假，直接说道：“为什么我不知道我们的领土上有这三条船？让你们的人都出来，我们要上去检查。” 男人当即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我们是东瀛的船只，你们无权检查，再说了，要检查也得是海事警察才行。” 林枫朝机炮手挥了挥手，对方立刻会意，操作机炮对准了那个男人。 男人被那钢镚大笑的枪口指着，一时间都有些脚软了。 林枫笑吟吟地说道：“海都没了，老子的海军朋友都下岗再就业了，还什么海事警察？现在领海变领土，我们当然有权检查，马上让你们的人下来接受检查。” 男人咽了口唾沫，点点头道：“好的，请你们稍等，我回去和他们说。” 男人屁颠颠地跑回船下，爬上同伴放下来的扶梯消失在引水员门后。 林枫等了好半天，都没见船上的人回话，正欲催促，那个男人出现在门口，朝他们招手喊道：“长官，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林枫犹豫了一下后说道：“东海特别反应部队，第三大队。” 男人再次退回船内，半晌后回来说道：“长官，请上船吧。” 林枫愣了一下，狐疑地揉了揉下巴。 “还真请我们上去啊，鬼子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啊？” 车内众人也是犯起了嘀咕，东瀛人难道不怕他们“检查”出什么问题来吗？ 林枫想了想后拿起对讲器问道：“你们船上运的是什么货？” 男人喊道：“没货，我们是空仓，准备返航的时候迷失了方向就留在了这里，我们老板舍不得这三条船让我们在这留守。” 林枫听完后仔细地瞧了瞧三条船，又瞧了瞧岛上，随即冷笑一下后掏出对讲机说道：“狗日的十有八九是想骗我们上去宰了，梁坚，给我仔细看看他们甲板上是不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明明是三条满载货物的船，对方却说是空仓，这么假的谎话上船一看就会被戳穿。 那么对方很可能是不打算给这只车队戳穿谎话的机会了。 既然敢对装甲车下手，那么对方要么是看穿了自己不是军队的人，要么就是有了不得的武器能干碎装甲车。 藏身于七八公里外的积雪堆下的梁坚回道：“有遮挡，看不到全貌，你们小心点，我怀疑他们可能藏了炮，平田久之这孙子肯定没把家底交代干净。” “李虎，别躲了，直接飞过来。” 直升机立刻朝这边飞了过来，李虎在先前就已经驾驶直升机升空，只是一直在远处的高空中躲避视线。 此时船上的勇次郎已经退回了甲板上，十几个心腹正在快速推开一堆临时搭建起来的木板，撤掉遮挡的篷布。 一架黑色的武装直升机露出全貌，飞行员也已经坐进驾驶舱，做着起飞准备。 边上的空地上，还有人在快速整理着枪械，几只箱子被打开，露出里面的肩扛式火箭弹。 船舱下的通道内，十几个端着枪的男人已经守住了通道，子弹全部上膛。 另外两条船上的人，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战斗。 随着遮挡那架直升机的伪装被卸去，远处的梁坚等人终于看清了东瀛人敢跟军队作战的依仗是什么。 “村长，他们有直升机！” 听到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林枫暗骂一声可惜。 他在可惜那架直升机没法揣进自己兜里。 “梁坚，干掉他们。”林枫在朝着对讲机说道。 “你们后退五十米。” 不等他说话，原本已经停在了货轮边上的十台装甲车立刻往来时的方向退去。 船上的人看到车队退去，立刻通知了勇次郎。 正在指挥手下准备在通道伏击上船检查的士兵的勇次郎愣了一下。 他往船下的冰面看了一眼，满肚子的不解。 这帮人好好的，为什么要后退？ 正当他疑惑不解时，天边突然亮起一道火光。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划破长空奔袭而来。 片刻后，船身震动了一下。 轰！ 巨大的爆响在船头一侧炸开。 当~ 沉闷的金属回响连绵不绝，震得人耳朵发痒。 勇次郎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正在空气中传递，船头两个东瀛人竟然直接被震晕了过去。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被这突然的异变吓住。 足足两三秒后，一道沉闷的爆响声从远处滚滚袭来。 就像电光总比雷声快，炮弹的速度也超过了因素。 很多人活着的时候，根本没机会听到轰击自己的炮弹的开炮声。 等到听见的时候，小鬼都已经勾完魂了。 “炮击！是炮击！” 有人快速反应了过来，刚刚是有人往船上开了一炮，打到了船头的侧面。 “快躲起来！” “他们开炮了，是他们开炮了。” “快开火，用火箭炮杀了他们！” 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被大炮瞄准，场面顿时乱作一团，不少人都疯了似的跑向楼梯想躲进船舱里。 勇次郎猛然回过头朝着直升机跑去，一边跑一边吼道：“起飞，快起飞！” 直升机上有机枪，还有火箭炮，只要坐上飞机就有歼灭这支车队的机会。 但他的话还没喊完，直升机就轰然爆开，无数火焰和残骸一同飞舞。 巨大的冲击波席卷开来，将刚跑出两步的勇次郎轰飞。 这一次，是五门火炮齐射。 第608章 海外来客(12) 没有人能准确形容被大口径火炮正面击中的感觉，如果有，那应该也得在地府才能找到。 刚刚还在做着起飞准备的直升机此时只剩下一片残骸，燃烧着熊熊火光。 整个甲板乱作一团，钢制船身也没能阻挡住炮弹的轰击，无数碎片和残骸散落一地。 被爆炸的余波肆虐过的东瀛人哀嚎着，有人的下半身不翼而飞，肠子和内脏洒落一地。 勇次郎感觉脑子已经被颠成了浆糊，耳朵里是尖锐的回响。 他从甲板上爬起来，摇晃一下脑袋后大喊道：“还击！” 可他发现自己都无法听见自己的声音，准确的说他耳朵里除了那种要命的回响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顾不上去研究自己的听力还需要多久恢复正常，他拔出腰间的手枪，连滚带爬地顺着楼梯冲进了船舱内。 轰~ 一枚炮弹命中船长室，直接将那里炸成废墟。 此时三条货轮都被火炮亲切问候了一轮，船身破开几个大洞，甲板上只剩下尸体和半死不活的几个人。 所有人都大呼小叫地躲进了船舱，惶惶不可终日。 此时驾驶着直升机的李虎也来到了附近的天空中，戒备地搜寻着甲板上可能存在的活人。 货轮的位置高于冰面，底下的装甲车非常被动，他必须要给林枫等人提供掩护，免得在他们登船的过程中被东瀛人袭击。 火炮打了十几发便停火，一来是弹药珍贵，二来是敌人已经缩进了船舱。 林枫指挥着装甲车再次靠到船下，拿着对讲器喊话道：“船上的人听着，立刻放下武器出来投降，否则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等了好几分钟，船上传来回话：“你们不是军队，你们是什么人？” “不要拖延时间，立刻出来投降！” 这次船上的人没有回话，一处舷窗后突然出现一个扛着rpg的男人，快速瞄准了天上的直升机。 嗖~ 明亮的火光划破天空，早有防备的李虎立刻变向。 火箭弹偏了老远画出一个抛物线在远处的地面上坠毁。 实际上李虎就算不改变方向，这一发都不会命中直升机。 这种老式rpg有效射程往往都在一公里以内，又没有导弹的追踪系统，打个建筑或者装甲车凑合够用，但要想命中高速移动的直升机，难度非常大。 砰砰砰~ 急促的枪声响起，是装甲车上的机枪在开火，疯狂扫射着舷窗。 “他妈的，鬼子还真打算玩命啊？” 坐在林枫边上的大猛有些惊讶地说道。 他们料想到勇次郎不会那么轻易就范，但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在遭遇了炮击后还敢这么彪悍地还击。 同时他也有些紧张了起来，这次的战斗不再是往日那种欺负平民或者丧尸的战斗，而是面对同样有重武器的亡命徒。 如果被命中薄弱位置，rpg是有可能击穿装甲车的。 这也是林枫选择直接开炮的原因，争取快速干掉对方的同时也是在震慑对方。 车内的士兵们都握紧了枪，第一次体会到了战场的紧迫。 林枫倒是没见慌乱，而是立刻下令道：“火力掩护，冲进去宰了他们！” 机枪轰鸣不断，一辆装甲车的侧门打开，一个士兵提着炸药快步跑了过去。 此时船上的人被子弹压制着不敢露头，根本看不到底下的动静。 炸药被放到货轮船身上，设置好爆炸时间后，士兵转头就跑。 轰~ 一声巨响，钢制的船身被炸开一个口子，金属形变后断口向内弯折，像极了一个喇叭。 “上！” 数十名士兵从车内跳下，直接冲到那个口子前，鱼贯而入。 这是一条昏暗的通道，似乎是轮机的位置，周围全是风格粗犷的金属管道，通道内只有微弱的走道灯提供照明。 林枫端着枪冲到一处转角后飞快探头看了一眼前面的情况，朝着手下们喊道：“他们还在上面，趁他们没反应过来直接杀上去。” 几台无人机被迅速放飞，冲进前方的通道，端着热成像仪的士兵也开始朝着四面八方探照热源。 时代变了，有高科技了谁他妈还脸探草丛啊。 大猛见林枫要往前走，有些担心，便开口劝阻道：“大哥，你留在这，我带人上。” “废几把话，这帮逼要能杀了我，我脑袋摘下来给他们当球踢，飞手给我找路，直接往里干。” 平日里总是笑嘻嘻的林枫此时哪还有半点和气，一脸的杀意凛然。 见老大都这么彪悍，一群小弟的热血也被点燃，迅速冲向刚找到的楼梯。 此时上方传来沉闷的脚步声，似乎是上面一层有不少人在踩踏。 “他们来了，大概八九个人。” 操控着无人机的飞手也在同一时间喊道。 “正上方，楼梯右转，有一条通道。” 同时他也为同伴指引了前面的道路。 林枫一马当先冲上楼梯靠在转角后，右手端枪左手摸出一颗手雷咬掉拉环。 砰砰砰~ 急促的枪声响起，侦查情况的无人机画面一黑，飞手大喊道：“他们打掉了1号机。” 林枫手里的手雷甩出，砸到墙面上一个弹跳，精准地掉落到转角后。 “手雷！” 那头刚跑下来堵截他们的东瀛人立刻发出了呐喊，鬼哭狼嚎地掉头往回跑。 轰~ 巨大的爆响在密闭的船舱内炸开，轰鸣声让林枫等人都觉得耳朵一痛。 砰砰砰~ 林枫在爆炸结束的瞬间将枪口伸出转角，疯狂扫射起来。 一个弹匣被泼水一般打空，惨叫不绝于耳。 林枫打空弹匣后快速抖开一面镜子，透过折射扫了一眼走道里，发现地上已经躺着了四五具尸体。 他挥了挥手，端着热成像仪的手下立刻说道：“他们退了，在前面的转角后，不太好突破。” 这条走道不算短，林枫等人贸然冲过去，对面的人有开枪的机会。 不过都说了时代变了，被一条走道就拦住的，也就赤手空拳斗恶龙的电影主角了。 “炸了他们。” 负责操控无人机的飞手立刻从自己的箱子里取出一只特殊的小型穿越机，快速放飞出去。 那只小巧的穿越机嗖得一声冲过走道，一个急转冲进那头的转角。 随后又是一声巨响。 林枫甩了甩脑袋，让自己的耳膜好受些转头骂道：“哪个败家子做的炸药，装这么多量，爷耳朵都快聋了！” 所谓穿越机，最大的特点就是快且灵巧，这东西一般用来在类似密林的环境中穿梭，非常好玩，但是操控难度特别大，而且续航拉胯到一块电池可能只能坚持几分钟。 这玩意儿吊块小型炸弹，用来袭杀室内的敌人，简直就是指哪打哪。 第609章 海外来客(13) “他们有自爆无人机！” 勇次郎刚刚重新组织好一批人手，准备支援船舱下方的战斗，就看到有个满脸是血的手下从楼梯跑了上来。 勇次郎愣了一下后问道：“什么？” “无人机，自爆无人机！” 那人满脸惊恐地大声喊道，似乎生怕勇次郎听不清一般。 “死了，大熊他们死了，英龙也死了！” 他像是疯了一般大喊着，突然哭喊了起来：“少爷，我们投降吧，这些人真的是军队，他们的武器根本不是我们能抗衡的。” 刚准备冲下去的一群东瀛人都停下了脚步，神情恐惧起来。 这才几分钟，船舱底部的人就被杀了。 还什么自爆无人机，这玩意儿他们见都没见过。 勇次郎此时也是傻了眼，他对武器的认知还停留在枪炮的阶段，本以为平田家拥有直升机和火箭炮已经很厉害了，现在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无知。 科技的力量早就颠覆了影视作品里那些古老而落后的作战方式，炸弹会自己飞到你脸上来，就问你怕不怕。 勇次郎呆了两秒后立刻恢复了镇定，大吼道：“封门，守住楼梯！” 一群人立刻跑去把整条通道的门都关上，还搬来各种东西堵门。 “少爷，我们还是投降吧，他们有大炮，我们挡不住的。” 先前那人似乎已经被吓破了胆，一脸惶恐地喊道。 “闭嘴！”勇次郎瞪了他一眼，“再敢说投降我毙了你！” 同伴上来推走那个动摇军心的男人，随后朝着勇次郎小声说道：“少爷，他说的有道理，他们毕竟是军队，我们失了先手，不可能打得过他们了。” “我再说一遍，他们不是军队！”勇次郎大吼道，“他们的番号都是假的，而且大夏的军队不会这样做事。如果他们真是军队，那我们投降也没用，他们一定会杀了我们灭口，想活命就得拼，懂吗？” 勇次郎不是没脑子的莽夫，相反他继承了自己父亲的智慧和见识。 之所以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想要灭掉这支突然到来的装甲车，是因为勇次郎怀疑这帮人是假冒的军人。 如果这些人是假军人，那他们就是为了三船货来的，现在知道这三条船的只有自己家里人，对方很可能已经抓走了自己的父亲。 勇次郎太清楚这种暴徒的做事风格了，这三船货的价值一定会让对方杀人灭口，自己投降的话那就是把脑袋送到人家刀口上去。 本来仗着自己有直升机和火箭炮，勇次郎还没太怕这些装甲车，打不过也可以跑嘛。 但他打死没想到对方居然有大炮，还在来之前就藏在了远处的雪地了，发现自己想动用藏在船上的直升机后立刻开了炮。 炮响之后，勇次郎就知道不管这帮人是什么来路都不可能放过自己了。 这世上有很多秘密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比如大夏的私人武装力量，比如军队外出挣外快。 指望投降换取生机？ 勇次郎才不相信敢直接炮击货轮的狂徒，会留自己一个活口出去到处乱讲话。 家族里的一个兄弟端着枪靠在墙上瑟瑟发抖，满脸恐惧地朝他问道：“勇次郎，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少爷，我不想死，我们跑吧！” 更多的人开口劝说起来，大炮轰烂了直升机，也击碎了他们的斗志。 勇次郎飞快思索片刻，朝着众人喊道：“镇定点，不要像个孬种一样只会逃跑，给我把枪拿稳，我有办法让他们滚蛋！” …… 船舱下方，林枫几发点射干掉一个藏在隔间里的东瀛人，迅速贴到了楼梯口。 操控热成像仪的手下观察了一下上方的情况，说道：“上面有八九个人，有其他热源，看不太清。” “是个路口，门被封住了。”操控无人机侦查的飞手补充道。 林枫正欲招呼手下拿炸药开道，走道里的播音喇叭突然发出了声响。 “阁下，请停止进攻。” 勇次郎略带东瀛口音的英语在喇叭里响起。 林枫瞅了一眼喇叭，鸟都不鸟他，直接朝着手下说道：“别理那傻帽，我掩护，你准备爆破……” 话没说完，喇叭里再次传来勇次郎的声音：“我在货仓里安放了炸药，阁下如果想要我的命，那我只好拉着阁下一起下地狱了。” 林枫愣了愣，闭上了自己的嘴，挥手示意手下先别动。 英语没及格的大猛扣了扣脑门，好奇地问道：“大哥，他说什么勾八玩意儿呢？” 一个听懂了的士兵心里咯噔一下，朝他说道：“妈的，他说他在船上装了炸药，咱们再冲他就炸船！” 一听这话，其余几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刘涵撇撇嘴，说道：“这孙子肯定在扯淡，大哥，你先出去，我跟兄弟们冲上去做了他。” 林枫瞅了瞅他，随即翻着白眼说道：“你既然都觉得他在扯淡了，为什么还要我出去？” 刘涵讪笑一下，没有说话。 大猛有些担忧地说道：“大哥，现在咋办啊，那孙子万一没说假话，咱们说不定就噶了。” 林枫有些无奈地摆摆手道：“这他妈一下给我也整不会了。” 他也吃不准船上到底有没有炸药，勇次郎有99%的可能在吓唬人，但他不能去赌那1%。 就算没有炸药，万一勇次郎真急眼了，他说不定直接就把货仓给点了，到时候林枫就白忙活一场。 要是有炸药，大家就一块噶了。 林枫突然感觉这世上可能真有报应，前不久他还暗中操控余杭人用这一手吓唬331，事后还给刘涵打了个穷人遇到海难却排不到救生舱位该怎么自救的比喻。 当局势跌入最坏的情况中时，看不到胜算的弱势者永远有一招扳回局势的办法，那就是把大家的性命强行作为筹码推进牌桌，不配合，那就一起完蛋。 前提是你得有拉着大家一起完蛋的本事，或者是有假装有这种本事的本事。 当对方踩在核弹上，手里还握住了核弹引爆器，那任你有再多聪明才智都没法发挥，不想被一个必死的疯子带着一起死，你就得乖乖听他的话。 勇次郎继续说道：“我们无冤无仇，阁下无非就是想要船上的货物，没必要为此送命。你们现在离开，我不阻拦，先前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怎么样？” 林枫靠在墙上，有些无语地摩挲着枪械扳机。 被自己射出的子弹击中的感觉很不好。 这世上所有的阴谋诡计往往都能想到办法破解，如果想不到可能只是因为你还没摸到关键。 但是到了遇到一个疯子，敢连命都不要跟你玩“凿船”这一手的时候，你踏马脑子里住着爱因斯坦都未必好使。 当初金河那一手套路那么拙劣都能成功，凭的就是那些余杭人已经没了活路，有死中求活的勇气。 人要是不怕死了，或者知道自己必死了，就再也没什么不敢干的了。 别说炸条船，就是在自己死之前炸个核弹助助兴他都可能敢试试。 第610章 海外来客 “妈的，我就不信这些东瀛人真不怕死。” “说不准呢，你看那个平田久之，连自己老婆的命都不在乎，说不定他们家的人都这副德行。” “我可不想跟他们一块死，要不先撤吧。” 船舱下方，一群攻入货轮的士兵小声议论着。 此时的上方的船舱内，平田勇次郎握着对讲器表面沉稳如常，实际内心也是忐忑不安。 货仓里确实有炸药，他也确实有引爆的勇气。 平田久之多年来对他的不懈教导非常成功，机敏又不失果敢，面对死局也有玉碎的勇气，完美符合平田久之对家族继承人的要求。 但如果有的选，谁都不想死。 他已经意识到敌人的火力极其强悍，攻下货轮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只能赌对方是理智的人。 双方没有仇怨，只是为了求财，那就没有搏命的必要，只要是个脑子清醒的人，就不会愿意拼个两败俱伤。 事情确实如他所料，林枫不是什么不要命的疯子，他也有所顾忌。 今天之前他连平田勇次郎的名字都没听过，来这一趟只是为了三船物资，没有为了一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去赌命的必要。 “老大，要不要吓唬他一下？” 身边一个手下朝林枫提议道。 林枫思忖了片刻，摇摇头道：“算了，这小子的老爸是个聪明人，他也不像蠢蛋，没必要跟他拼命，撤吧。” 见到林枫下达撤退的命令，不少人都有些不甘心。 忙活了一天，这么憋屈地就放弃了，搁谁心里都不舒服。 林枫挥挥手招呼众人退回去，随后朝着楼梯上方用英语大喊道：“既然平田先生这么有种，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再见。” 听到林枫的喊话，勇次郎算是松了一口气，他顾不上庆幸，继续对着对讲器说道：“我的家人是不是在你们手上？” “反应还挺快。”林枫笑着嘀咕了一句后大喊道：“平田久之是吗？对，他现在在我的地盘上做客，不如你把这三船货给我，我派人去把他接来，让你们家人团聚。” 勇次郎在心里大骂林枫的无耻，压着脾气说道：“不可能，你要的太多了。” 林枫讥笑道：“你亲老子的命还比不上一堆大米和煤炭吗，你可真孝顺啊，平田勇次郎先生。” “你这样的人没资格指责我的道德。”勇次郎反唇相讥，继续道：“我倒是想接受你的条件，但我父亲不会同意，我要是给你三船货，他会立刻自裁，在他眼里，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 听到他的话，五马山众人皆是脸色异样。 这可不太符合绑架的流程啊，还是第一次听说被绑的人嫌赎金太贵会自杀。 林枫不是很了解平田久之的性格，不敢确定勇次郎是不是在找借口。 “是吗，不如我先回去问问他。” 上方的勇次郎沉默几秒后说道：“出发时他选择让我留守，自己亲自带队进入大夏开拓，你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把平田家的一切都留给了我们，现在也不可能为了自己的性命牺牲整个家族。你如果告诉他你想用他来换三船货，他会为了不让我们难做而立刻自杀，所以你最好不要告诉他这个消息。我可以用半船货来交换我的家人，多的我给不了。” 勇次郎的话再次让众人有些费解。 平田久之原来这么伟大？ 大猛推了推林枫：“大哥，半船货也不错，反正留着久之也没用，不如跟他讲讲价，换点东西回去？” 林枫朝楼梯上方喊道：“我要两船货。” 勇次郎毫不犹豫地回道：“看来你们这群大夏人根本不懂什么叫牺牲，也不了解我们平田家！不如我来做人质，你跟我父亲谈交换怎么样？我可以告诉你，他会毫不犹豫地放弃我，我也会选择自裁，让我的兄弟来继承平田。就半条船，换就换不换拉倒，如果你敢强攻，我会战斗到最后一刻，在死之前炸毁货轮，让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众人都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决绝，不禁有些咂舌。 勇次郎的强硬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照理说这种养尊处优的大老爷不都是特别怕死的吗？ 也许他是在诈唬，但大家显然不想拿命跟他赌。 他们这才意识到，先前一直小瞧了这群东瀛人。 林枫斟酌片刻后说道：“那你等着吧，我回去调个运输队再过来通知你们交换。” 听到对方同意自己的条件，勇次郎大松一口气。 林枫带人原路返回，从炸开的洞口离开货轮，快速返回车上。 直升机严密监视着货轮上的动静，直到掩护车队退到安全距离才离开。 尽管心有不甘恨不得立马用火箭弹轰炸这群人，但勇次郎还是止住了冲动，没有趁机攻击车队，毕竟几公里之外还有好几门大炮在瞄准他们。 命是暂时保住了，没必要再激怒这群暴徒。 退回到安放火炮的位置后，大猛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大哥，拿到那半船货之后直接拿大炮把他们埋了，这是我们的国土我们的物资，便宜这帮鬼子简直就是糟践东西。” 他的话引来了众人的附和，很多人都觉得就算不要这些货了也得干掉这群东瀛人。 要是别的老外，还能忍忍算了，讲点人道也省点炮弹。 可对方是东瀛人，这可是犯了不少大夏人的晦气。 一个小年轻愤愤道：“村长，大猛哥说得对，弄死他们吧。这帮鬼子当年干的缺德事根本说不完，我要不是运气好都差点没了。” 林枫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大哥，你才多大？那时候有你吗，你就差点没了，说什么鬼话？” “那可有的说了！”小年轻捏着拳头骂骂咧咧道：“我外公小的时候，他姑妈每天都要背他去放牛，有一天正好没带他，他姑妈在野地里捡到一个鬼子落下的手雷，姑妈当时也是个半大小孩不懂事，好奇地捡起来玩，然后把自己炸死了。那天要是背着我外公，我外公也得一起完蛋，没有他当然也就没我了，你说鬼子可恨不可恨！我跟你们说，鬼子兵扫荡的时候，什么事儿都干，还会抓着小孩往池塘里踹，就为了看小孩在水里挣扎求救的凄惨样来取乐，这些都是我们家里人的亲身经历，我外公那是一提到鬼子就会开始骂娘。” 第611章 海外来客(15) 小年轻的话引来众人一阵唏嘘，很快又有人讲述起了从家中老人那里听来的故事。 车内很快响起叫骂，似乎个个都想冲过去宰了东瀛人给祖宗出口气。 说祖宗都太远了，就他妈自己爷爷和太爷爷辈的仇而已。 林枫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不妨碍他讨厌东瀛人。 “行了，撤吧，回头找个机会宰了他们，这三船货本来就是咱们大夏的，物归原主是应该的。” 林枫大言不惭地说道，浑然忘了这批货是大夏强行从南亚“订购”的，说白了就是抢来的不义之财。 但那又怎样，要在国家利益面前谈正义吗？ 我说是正义的，当然就是正义的咯，不服来投票啊，看看有多少人支持你的正义？ 火炮被牵引车假模假式地拉走，林枫走了几十公里才下车收起装甲车和火炮，给众人换上了更轻便的雪地车，以此避免被东瀛人发现自己的能力。 直到回到陆地，众人还在叫骂，似乎讨论鬼子的话题能聊到世界毁灭都不会终结。 白跑一趟空手而归，都憋着气呢。 林枫也心疼刚刚打掉的炮弹，那玩意儿可是打一发少一发啊。 想到这个问题，他觉得是时候扩充一下五马山的军工线了。 当初通过曹家的帮忙建立的生产线目前只能造子弹，属于是用来应对特殊情况的压箱底货，已经有些满足不了林枫的胃口了。 造枪其实不难，某些战乱地区，家庭式的小作坊都能用很简陋的设备手搓步枪，难的是保证良品率和规模，还有就是物料问题。 造枪炮要用的金属钢材，可不是废品站捡点废铁就能炼的。 诚然很多时候林枫能通过一些手段，用物资从官方手里交易到弹药，境内不好运作就去南亚呗，那里多的是用弹药回收物资的“商人”。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哪天官方不供货了，他手里又没货的话，哪岂不是坐着等死。 林枫带着队伍回到东瀛人先前占据的小镇，跳下车后朝众人说道：“行了，都别叫唤了，暂时在镇上休息一天，今晚我再跑一趟，摸进去把货轮的问题解决，明早等我回来了再回家。” “大哥，你想怎么干？”大猛好奇地问道，“你一个人就能拿下货轮吗？” 大猛知道林枫的手段很厉害，但他不知道林枫要怎么一个人就把事情搞定。 “山人自有妙计，都回去歇着吧。” 林枫不打算跟众人透露太多，随手打发众人去休息。 留在镇上看守东瀛人的同伴们走出来迎接，招呼着炊事班给忙了一夜的众人做饭。 一个手下快步走上来问道：“村长，这群东瀛人怎么处置？他们穷死了，平田久之根本没带多少粮食，估计是打算用完这些人就丢掉的，咱们总不能就这样养着他们吧？” 刘涵提议道：“要不让他们滚回老家去？” 林枫被他提醒了，立马想起来还没说怎么安排这些老外。 当俘虏养着肯定不可能的，不知道多少同胞还在忍饥挨饿呢，哪能便宜了外人，没直接宰了他们都是给面子了。 林枫想了想后问道：“这些东瀛人都是啥成分啊？” 那个手下突然猥琐一笑：“村长，你别说，小泽那鳖孙真挺会挑，他把看不顺眼的和拖后腿都赶走了，剩下的全是青壮，还有好多漂亮娘们呢，要不咱们带些回去吧？” 他这个笑容男人一看就懂，周围的几人皆是奸笑起来。 “好主意！老大，我愿意奉献自己，用自己的老腰狠狠地教训一下这群鬼子。” “唉，我踏马怎么就结婚了呢，这好事儿只能便宜你们了！” “老毕，借你的硬盘给我补补课，我今晚恶补一下东瀛技术。” “村长，看我，看我，快看看我！我还没对象呢！” 林枫被这群色心熏天的男人逗乐，同时也有些无语。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满脑子正义的圣人，他很清楚裤裆子那事儿就那样，生物本性就是如此，很多时候欲望就是最大的生产力。 “都擦擦口水吧，等下国际友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都是畜生呢。”林枫摆了摆手后说道，“别忘了规矩。” 一听他这么说，那几个老色批都有些失望。 五马山的规矩不算多，但也不少，不许对女人用强就是其中一条。 虽然可以拿物资去买去换，但这种世道还花钱好像总觉得怪亏的。 好多盘亮条顺的女同胞的生意都快维持不下去了，哪有余钱照顾外人的买卖啊。 这不是资产外流吗，简直可恶！ 就在众人都以为林枫打算轰走这群东瀛人时，他突然转头对刘涵说道：“你给家里打个电话，叫老关把老李给我带到这里来。” “叫他来干嘛？” 老李是五马山第一批“生意人”，平时跟刘涵玩得还挺好的，但他连枪都打不准，刘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林枫为什么叫他来这里。 这人以前干金融的时候就不知道噶了多少韭菜，属于是拿良心换钱的天生坏种，林枫故意把五马山的一些脏活派给他来做，他手下的工人过得都是牛马生活。 林风华笑着反问道：“他不是老说自己那点预算招不到人吗，你说他来了能干嘛？” 刘涵很快反应过来，摸出卫星电话去联络。 林枫走进屋里休息，留下一群有些失望的老色批。 其中一个单身的热血小伙等着刘涵打完电话，眼巴巴的说道：“小涵，你说村长咋就这么死板，不就是玩几个女人吗，还是仇人的女人，干嘛不让啊？我这辈子都没睡过东洋娘们，好想开个荤尝尝。” 刘涵把电话揣进怀里，道：“你快闭嘴吧，我是你我现在就去买肾宝，不然过几天再补可能来不及了。” 小伙愣了一下后问道：“啥意思？” 刘涵撇撇嘴道：“你也不想想老李是个什么德行，人到了他手上，最后一滴油都得给你榨出来，那些漂亮娘们到了他手上，你说干点啥比较好？” 第612章 海外来客(16) 林枫小睡了一会儿爬起来吃饭，关海山等人也刚好赶到小镇。 “吃了吗，没吃就一块吃点。” 关海山倒是没见客气，坐下来跟着林枫一块吃，老李则是笑眯眯地问道：“村长，找我来是有事儿吗？” 电话里刘涵就给他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聪明如他立马猜到了一点林枫的意图。 林枫打发其他人先出去，给老李抛了根烟后说道：“老李，听说你最近挣了不少啊，老子给工人的粮你全揣自己兜里了。” “哎哟，村长你可别听人家乱说，没有的事儿，我哪敢干那种丧良心的事儿。” 老李干笑两声，姿态放得很低。 他晓得林枫是拿话在点自己呢，自己干的那些破事儿林枫要是不知道才有鬼。 本来该是一百号人干的活，那就该配一百个人的粮和工资，可事情落到他头上就变成了八十个人的粮，还没有工资。 说得好听是公开招标竞争上岗，实际上打得什么算盘，老李心里门清。 林枫还不就是不好意思自己来盘剥工人，让老李来做坏人。 五马山最早的一批居民如果能拿十块钱，那后面来的可能就只有五块，还不算是正式居民，林枫不想被人骂区别对待，自然而然就用了些手段保护自己。 张雨薇那傻鸟说要公平，要民主，林枫一边笑她傻逼一边给了五马山公平。 还他妈真以为五马山是民主社会了，老李很清楚整个五马山都是林枫的私产，所谓的“工资”只不过是哄人的，用来忽悠人们参与劳动的工具，哪天不高兴了直接就能收回去。 林枫点上一支烟吸了两口，朝他问道：“现在外头有差不多四千号东瀛佬，他们都是些平民，宰了他们有点太过分了，直接放了他们又不太合适，你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老李眼咕噜转了转之后说道：“村长，这事儿好办，不如您把这些人交给我怎么样，正好最近我那特别缺人。” 老李觉得林枫就是想把这帮人弄到手上当牛马，不，什么牛马，直接就是奴隶！ 对自己的同胞还有点底线，但是对外人就没啥好顾忌了。 林枫肯定是嫌这么做会影响名声，所以特意把他叫来。 你嫌脏，我老李可不嫌脏，不就是抓黑奴吗，我来！ 本以为林枫会直接答应，谁知道他竟然摇了摇头道：“不好，传出去人家还会造谣我们私通倭寇呢。” 老李试探着问道：“那咱们不让外人知道不就行了吗？” 这是啥，这是当了婊子还要88万礼金。 林枫没说话，刘涵倒是插了一嘴：“我看那个小泽就蛮机灵的，还向我们投诚了，虽然是小本子，但也不是不能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嘛，不如让他归化一下？” 归化？拿枪指着脑袋让人入籍是吧？ 林枫听完后都觉得有些想笑，想了想后点点头：“嗯，是个好主意，这样吧，刘涵你带老李去找小泽龙一，商量个处理俘虏的办法出来。” “好嘞，我这就去。” 老李拉着刘涵走了，甚至都没再多嘴一句。 他也是个人精，知道林枫刚刚就是跟自己表个态：这些人我要，但又不能让他们知道是我要的，最好也不能让兄弟们知道是我要的。 那为啥要这样呢，往下一想立马就知道，还不就是打算把这帮人当猪狗来榨取价值。 刘涵和老李找到那个翻译，把小泽龙一叫了过来。 老李打量了他一眼，直接说道：“小泽，听说你想给我们老大做事？” “是的。”小泽点点头，笑得很是讨好，“我从小就很喜欢大夏文化，很仰慕贵国的强者，现在让我做牛做马都行！” 喜欢个屁的大夏文化，他连三国都没读过，但他也是聪明人，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不好好表现可能会没命，只能一个劲地拍马屁求条活路。 老李见他这么识相，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说道：“做牛做马不至于，我们老大不缺人手，不过嘛……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有个村子需要人手修防空设施，能给不少粮食呢，既然你们东瀛人现在也没挣粮食的门路，不如先去对付一段时间，怎么样？” 翻译把他的话一翻译，小泽脑子里一瞬间跳过了不知道多少个念头。 “没问题，您愿意赏脸给个活干，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 “很好，叫你的人收拾好，一会儿我就安排你们过去！” 老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微微发黄的牙齿。 小泽看到他那副笑容，只觉得对方像条饿狼。 打发走小泽，刘涵靠在墙上揣着手，漫不经心地朝老李问道：“你打算让他们干点什么？” “男的去开山，娘们嘛……”老李迟疑一下，揉着下巴淫笑道：“整个歌舞团，去我的会所上班吧。” “会所？你哪来的会所？” “马上就有了，嘿嘿嘿~” 老李搓着手笑眯眯地走了。 眼光独到的他早就觉得五马山缺了点东西，还是很有钱赚的东西，那就是娱乐行业，准确点说是皮肉生意。 男人能干更多的活，出去抢劫都能抢到更多东西，想挣他们的钱，最好的无非就是几样东西：烟酒牌色。 林枫不怎么管大家赌钱，反正也没什么别的娱乐，牌九一摊玩一晚上，多快活，他没事也会跟众人玩上几把。 色这玩意儿却没辙，因为娘们有点少，漂亮娘们更是不太够，加上有些狗日的仗着自己地位高多吃多占，一个人就要包圆好几个，漂亮娘们一下成了稀缺资源。 比如庞建军，这孙子从来不掩饰自己的色心，养了三个情人，晚上轮流值班。 五马山其实有不少暗娼，但老李觉得这都是小打小闹，这好处还落不到他的口袋里。 要搞就搞大点，好好挣一挣这帮爷们兜里的钱。 先拿工资勾引他来干活，挣了钱他晚上看到漂亮娘们睡不着觉，就得来会所。 到会所把钱花完了，他又得回去努力干活，干活的过程中老李还能从他身上盘剥一笔劳务费。 挣到了钱，他又去会所把钱还给老李，完了继续干活，为下一次给老李送钱做准备。 整个过程里，工人把活干了，摸了摸自己工资，还没把荷包捂热就心甘情愿地还给老李，老李啥成本都没出，就找了几个不要钱的妞陪他开心开心，他就乐颠颠地继续干活。 完美闭环！ 你说妞不要钱吗？ 要什么钱，都是妈生的爹养的，又不用我老李来养她。 要是这盘子能做大，那比抢银行都赚钱呐！ 老李越想越美，辛苦了两个月总算能开始搞大买卖了。 这生意就这么简单，一旦你是蝎子尾巴独一份，随便怎么做都是捡钱。 要是嫌经营皮肉买卖名声不好听，那可以换成别的嘛。 比如最新款的手机电脑，好看的包包或是汽车，也可以是烟酒化妆品，或者是房子。 你说这些你都可以不需要？那我要是不讲道理，用食物来控制你呢？ 下个月饭菜涨价，看你抵不抵得住饿。 第613章 潜入货轮(上) 太阳缓缓西移，最后一抹余晖落在冰面上折射出炫目的金光。 天色暗下来后，勇次郎提着射灯把整艘货轮都巡视了一遍。 “好好戒备，那些大夏人很可能会再次发动袭击。” “是。” 勇次郎回到船舱，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 他很想马上调集车队来转移这批物资，但他怀疑大夏人就在等着他这么干，然后半路下手抢劫车队。 现在这座岛屿真的成了孤岛，广阔的海域让他找不到任何支援。 他已经决定，如果无法赎回自己的家人，就立刻联系东瀛军方，把这批物资送上去，请他们出手救回自己的父母。 他清楚的知道这三船货很难保住了，自己已经被大夏人盯上，贪婪的豺狼绝不会就此罢手，以后肯定还会找机会发起袭击。 从货轮的位置暴露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失去了主动权。 这事儿还不能捅出去，否则下次来的就是真正的大夏军队，毕竟船上的货从法理上来讲本就属于大夏。 林枫在拖延时间想办法，勇次郎又何尝不是在打一样的主意。 夜越来越深，无人的冰海之上一片漆黑，仿佛正有无数嗜血豺狼正在暗中窥伺。 勇次郎感到一阵不安，再次起身去看了看守夜哨兵的情况。 确认没有任何异常后，他返回船舱，衣服都不敢脱直接钻进了被窝。 他在防备大夏人再次进攻，到时候要是因为穿衣服耽误了时间搞不好会耽误大事。 随手拉开床头的抽屉，勇次郎拿出一副相框默默看了两眼又放回去。 那是他们一家人的合照，有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古板的爷爷，慈祥的叔叔，还有刚满月的小侄子，一家人微笑着站在一起拍的全家福。 他也是某人的儿子，某人的兄弟，某人的骨血至亲。 可惜灾难毁灭了这一切。 覆巢之下无完卵，先被牺牲的往往都是他们这种小国人民。 …… “小门小户就是小家子气。” 五公里外的冰面上，林枫一边用望远镜观察着货轮上的情况，一边吐槽道。 似乎是因为已经被人发现了海岛和货轮的秘密，东瀛人没有再伪装，直接全面戒严。 十几名端着枪的男人在甲板上来回走动不断观察底下的情况，船头的大灯也已经打开，不断扫过黑暗的冰面。 林枫还看到他们放在甲板上的两只火箭弹，似乎是打算遇到袭击后第一时间还以颜色。 这么严密的防备，想发起偷袭可没那么容易了。 要想杀了这帮东瀛人，除非林枫不打算再要船上的货，直接开炮炸毁货轮才有可能。 这么干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跟勇次郎又没什么仇，严格算起来他才是那个主动挑事的坏人。 轰炸货轮，勇次郎肯定也得把物资炸了，到时候他屁好处也捞不到，还要自己出炮弹，怎么算都是亏本买卖。 换了别人来这会儿可能得挠头了，要么赌气炸死东瀛人，要么放弃这笔买卖。 但林枫却有鱼和熊掌我都要的办法。 收起望远镜，林枫拿出卫星电话看了看，还好，这会儿还有信号。 将电话揣好，林枫对着眼前的空地一伸手。 水浪般的波纹涌开，随后一道扭曲的黑暗丝线涌现。 丝线迅速伸展放大，化为一道不断蠕动的裂缝，那里面是连光线都无法逃脱的黑暗。 裂缝的边缘不断坍塌重构，又再次坍塌。 林枫抬腿跨入那片隐秘的虚无之中，一瞬间感觉到一种灵魂正在飞升，世界正不断缩小被攥于掌心的感觉。 这种感觉简直让人沉迷，就宛如此刻的自己就是俯视一切的神灵，是跳出了三维世界的高等生物，是扭曲一切的规则的化身。 但它终归不是真实的，林枫知道自己依旧没有成为真正的“超人”。 因为他的力量此时就像开闸的洪水一般飞速流逝，那种掌握一切的感觉完全都是空中楼阁，是爬上了山顶便自以为凌驾于一切之上的蝼蚁的虚假错觉。 浩瀚伟力归于群山，蝼蚁却不自量力以为是自己在登天。 一旦沉迷其中，无法在力量被消耗完之前打开通道离开这片未知的虚界，那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也许等到力量无法支撑，他也会融入虚无之中，彻底消散。 林枫没兴趣去尝试，这是人类一无所知的世界，他不想因为好奇而送命。 无数的记忆被唤起，像是走马灯一般在林枫眼前划过。 林枫迅速“抓住”自己白天进入船舱时的那一小段，建立了自己返航的锚。 纯粹的虚无中亮起一丝微光，林枫移动身体，一脚跨了出去。 眼前的世界崩碎重新组合，刷成灰白色的钢铁船身出现在眼前。 “轮机组。” 一块门牌静静地挂在眼前的门上，林枫一拉门把手走了进去，轻轻地将门合上。 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周围的动静，确认没有人发现自己的潜入后，林枫靠墙坐下长出了一口气，轻轻擦了擦脑门的细汗。 空调跳跃对身体的负荷并不小，越是遥远越是陌生的区域消耗的力量越多。 锚可以是精准的，也可以是模糊的。 走过、看过，并且记得的地方，就可以建立精确的锚。 而没有去过，或是距离非常遥远，或是记忆已经模糊的地方，那锚就会不稳定。 锚的精准程度决定了跳跃的难度，如果强行跳跃到一片未知的遥远区域，很可能会迷失方向，最后因为力量耗尽而没有能力返航，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林枫刚刚进行的跳跃十分大胆，他白天走的通道看起来人不少，他担心那边会有人在把守或是有监控之类的东西，于是以白天走过的船舱为锚点，小幅度的修改了一下落点，选择来到了轮机附近。 这种程度的修改虽然风险很低，但是消耗的力量可是成倍的提升。 如果非要打个比喻，大概是人到中年搬了一天一夜的砖，回家饭都没吃上一口就被老婆拖进屋里狠狠榨了三轮，晚上还要熬夜看孩子的那种虚弱。 至于为什么选轮机组。 开玩笑，船都开不动了，谁他妈还来这个鸟地方。 其他地方有没人不好说，反正这里肯定没人。 第614章 潜入货轮(中) 已经进入货轮内部的林枫没急着动手，而是靠墙坐下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 身体差点被掏空了，不得好好补补？ 一边啃着巧克力棒，他一边拿出热成像仪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 确认了一下大概有人的区域，他顺着一段无人的通道直接走到尽头，拐进了一间小小的杂物室。 货轮很大，但实际的活动空间相比整个货轮的体积却不算大，因为货仓占据了最大的空间。 不过这么大条船还是能塞下很多人的，特别是某些功能区彻底废弃后，就再也没人来过了。 东瀛人担心再次遇到袭击，所以对外的防备很严格，但他们却忽略了内部的监视。 窗外的冰面一马平川，根本没有遮挡，大灯一照连只狗都藏不住。勇次郎为了保证不出现防守空档，特意加派了大量人手监视外面的情况。 这就是思维盲区。 敌人不都是从外面来的吗？难道他还能凿穿冰面从底下打个窟窿溜进来？ 离谱的猜测不是没有，但谁也没想到有人能直接凭空出现在船舱内部。 此时的东瀛人并不知道已经有敌人进入了内部，依旧兢兢业业地站在甲板上巡视着。 而在他们脚底下的林枫，则是拿着听诊器贴在墙上和天花板上，这听听那听听。 他在确认自己的位置对不对。 时间太仓促，他没找到这条船的内部设计图，但大部分货轮的格局是差不多的。 林枫只需要知道自己是不是到了需要的位置就行。 确认了确实已经走到了底后，他收起听诊器，伸手按在了勉强的钢制墙板上。 幽深的黑色裂缝缓缓出现，慢慢地放大着。 坚硬的钢铁像是被无数虫子啃食了一般，慢慢的消失不见。 这就是对次元跳跃的最粗浅的运用，被称为空间切割的一种能力。 坚硬的钢墙被割开一道缝隙，一道明黄色的“流沙”立刻从缝隙中滑落。 那不是沙，是还没脱壳的大米，也就是稻谷。 林枫咧嘴一笑，加了把劲将裂缝再次扩大。 钢墙后的货仓里的大米像是水管爆了一样快速涌出，落在地上哗哗作响。 林枫后退一步，双手平放打开了自己的亚空间。 空气中涌现阵阵波纹，那些从裂缝中喷出来的稻谷飞到半空便消失不见，就好像那里有一个看不见的漩涡般，正在吞噬着这个世界的事物。 林枫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像是双手提着一个看不见的口袋，正在装着从墙上漏出来的稻谷。 这一幕看起来要多荒诞有多荒诞。 等了一会儿，谷流像是中年男人的尿水渐渐疲软垂落，后继乏力。 等他垂死挣扎榨干最后一点，林枫便收了手再次将裂缝放大一点，整个人爬了进去。 进去后几粒稻谷落进脖子里，一阵刺挠。 他摸出电筒一照，眼前全是稻谷。 再往上一看，是刷成红色的钢制货舱盖。 这玩意儿平时都是关着的，用来防水，装卸货的时候才打开，得电机才带得动。 上方依稀能听见些许脚步声，显然是正在巡逻的东瀛人。 林枫轻笑一下，坐在谷堆里摊开双手，继续拿“口袋”装东西。 这一刻他想起了自己刚重生时跑去东瀛偷东西的经历，当时可没这么轻松惬意呢。 谷堆正中间出现一个漩涡，吞噬着不断往下滚落的稻谷。 货仓里货物的高度，就这样缓慢而又坚定地下降着。 如果要举办一场小偷大赛，那林枫应该有机会力压群雄。 …… “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船舱内，某个正守着主干道巡逻的一个东瀛人突然停下脚步，疑惑地朝同伴问道。 “没有啊，怎么了？”同伴迷茫的问道。 那人抓了抓脑袋，仔细听了一会儿，却发现那微不可查的声音已经消失。 “奇怪，我刚刚怎么感觉隐约听见了沙子的声音一样。” “沙子哪来的声音，别神神叨叨的。” 同伴撇撇嘴，继续巡逻。 “可能是太累了出现幻听了吧。” “都怪那群混蛋大夏人，害我们都没法好好睡觉了！” 两人开始骂骂咧咧，问候起了大夏人的祖宗十八代。 而此时的货仓里，只剩下最后薄薄一层稻谷，林枫不辞辛劳的拿大扫把扫了扫将它们堆成一座小山，一块全收。 干完这一切，林枫顺着留下的绳索爬回被自己割开的小洞回到船舱，摸出卫星电话看了看。 “天助我也，还有信号。” 笑嘻嘻地嘀咕了一句，他给刘涵打了过去。 电话立刻被接通，一直等着他消息的刘涵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哥，你那边顺利吗？” “一切顺利，你过来吧。” “你到底咋摸进去的啊？” “以后再告诉你，赶紧的吧。” “好，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林枫默默等待着。 二十分钟后，船舱内响起警报，随后是急促的脚步声。 …… 勇次郎被警报吵醒，第一时间爬起来抓住了放在床边的枪械，翻身而起。 他推门出去，立刻撞上了赶来汇报情况的手下。 “少爷，有一只车队在靠近，好像是白天那帮人！” 勇次郎听完后大骂道：“这群混蛋，难道还想强攻一次吗！” 他跑到舷窗边拿起望远镜朝外看去，立马就在手下的指引下找到了那只正在靠近的车队。 但一看之下，他又疑惑了。 那是一支由五辆装甲车组成的车队，开的不算快，还颇有种大摇大摆根本不在乎被发现的气势。 这哪是趁夜偷袭，简直就是摆明了冲这边来的。 这时车队的头车车顶突然打开，刘涵半个身子探出，举着两面旗子来回挥舞。 勇次郎立刻判断出对方可能是在打棋语，这在海上代表对方想要建立沟通。 勇次郎想了想后下令道：“也许是来谈判的，叫大家做好准备。” 他提着枪走上甲板，默默等待着这支来意不明的车队靠近。 装甲车开到附近停下，所有车灯一起闪了闪，似乎在提醒船上的人，有人来了。 勇次郎命令手下往那边也打了打射灯，表示自己已经看到。 双方试探了一下，确认对方暂时没有攻击的意图，装甲车队便大摇大摆地开了上来。 车子在货轮边上停下，刘涵站在车头举着个大喇叭喊道：“平田勇次郎，我来跟你谈谈你爹妈的回家问题，出来吧！” 船上也有懂普通话的东瀛人，立马把他的话翻译给了勇次郎。 勇次郎一看对方是来谈判的，心中不禁一喜。 能谈就好，能谈说明有赎回家人的希望。 但他看了一眼腕表后又有些奇怪。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半夜两点来谈判，不睡觉的啊？ 第615章 潜入货轮(下) “请上船来谈！” 一个东瀛人举着喇叭，用普通话大声喊道。 船下的刘涵摇摇头，回道：“你们下来，鬼知道我一上去，你们会不会把我绑了。” 勇次郎的同伴立刻朝他说道：“少爷，别去，他可能是想把你骗下去生擒你。” 勇次郎又不是傻子，当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 他朝喊话的手下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朝刘涵喊道：“我们绝不会做那种事，请你上来只是想保证自己的安全而已。” 刘涵骂骂咧咧地说道：“老子不管那么多，能谈就谈不能谈拉倒，你不要你爹妈就算了，老子才不会上去送死！” 勇次郎被这个王八蛋的无赖态度气的有些牙痒痒，犹豫了半天后喊道：“我到你们炸开的洞口去，在那里谈，怎么样？” 刘涵想了想后点头道：“ojbk，下来吧，你爹妈可想死你这个宝贝大儿了！” 勇次郎正要下去，同伴就有些担忧地说道：“少爷，太危险了，他们可能没安好心。” 勇次郎无奈道：“事已至此我没得选，我必须想办法救回我的家人。再说了，他们想杀我们的话，只是一轮轰炸的事，现在能来谈判说明他们还想要船上的物资，这是个好机会，不能放过。”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防弹衣，找人拿了个头盔戴上，随后快速吩咐道：“叫大家盯死这帮人，他们要是敢轻举妄动，立马开火，不要管我。” 他身后的一个年轻男子摇头道：“不行，那样你也会死的！” 勇次郎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地说道：“记住父亲常说的话，家族高于一切。哲平，我死之后你就是家主，你要撑起这个家。” 男子摇了摇头，倔强地说道：“哥哥，我不要当什么家主，我替你去谈判！” 勇次郎没再说话，伸手推开他直接顺着楼梯往下走。 躲在二层甲板下隔墙偷听，靠着为数不多的东瀛语词汇，勉强分辨出这可能是一场兄长托孤的感人情节的林枫，突然觉得勇次郎这人还蛮有意思的，比很多大夏人像个爷们。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有些人生下来终其一生都不会见面，但有些人又注定了会成为敌人，不死不休。 当平田家占下了这三船货，当平田五郎闯进五马山，当林枫知道了这三条船的存在，命运的齿轮便紧密地咬合在了一起。 勇次郎就算是个天大的善人，也不能打消林枫想要夺走这三船货的想法。 这三船货带回去，不知道能在五马山养活多少人！ 三船货放在这里，便宜他妈的外人，还是东瀛人，简直就是犯罪。 平田勇次郎下到船舱底部，站在了那个被林枫等人炸开的洞口，刘涵等人也开着装甲车压了上去。 所有人都很紧张，死死盯着这五辆车。 包括另外两条船上的东瀛人，他们都握住了武器，等着第一时间支援自己的家主。 全副身心都放在装甲车队上的众人，并没有注意到某个舷窗口出现了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他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观摩着另一条船，似乎是在研究着什么。 看了一会儿，他的眼中亮起星辰一般的微光，随后被突然出现的幽深缝隙吞没，消失在了原地。 彼时的另一条船上，一群人死死盯着下方的装甲车，浑然没发现背后的某个角落里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那里面是幽深到没有任何物体存在的虚无。 一张扭曲的人脸突然从中出现，随后是他的身体。 那些扭曲到宛如破碎的肢体、衣物快速重组，恢复了它们在这个世界本来的物质排序。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咧嘴一笑后拉开边上的一块篷布钻了进去，片刻后，篷布中的人形凸起快速消失，就好像从没来过一般。 那篷布下面的甲板之下，似乎是存放着煤炭的货仓。 “我们要一船货，你的家人全部可以回来。” 从车顶露出个头来的刘涵，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大声地朝着勇次郎喊道。 他身后是五台装甲车，勇次郎的身后则是十几名荷枪实弹的东瀛人，气氛有些微妙。 听到对方的要求，勇次郎先是气愤于对方的贪婪，随后心中又是一喜。 贪才好，这时候越贪越好！ 人家要是不贪就说明不在乎船上的货，那勇次郎就没了活命的依仗。 这帮人不在乎货物，哪天心情不好了，过来就是一炮，那勇次郎哭都来不及。 只有对方想要这些货，勇次郎他才有继续抵抗的机会，不然白天就被大炮轰烂了。 勇次郎假装不高兴地开始和刘涵讨价还价。 刘涵似乎也不着急，一个劲地扯皮，摆明了想多敲诈一点。 此时已经切割开甲板落进了货仓里的林枫差点没站稳摔了个狗吃屎，蹭了一脸的煤灰。 “妈的，什么垃圾煤。” 林枫一眼就看出这些煤的品质很一般，凑合拿来取暖吧。 不过这世上没有垃圾的产品只有垃圾的价格，当一件东西是免费的时候，你根本不会去计较他的品质。 三十万的奔驰c是垃圾，五万的奔驰c他就是神车，你要是白送，消费者能给你当场跪下！ 林枫随手给自己套了个防尘面具，开始大偷特偷。 亚空间被打开，漩涡一般吞噬起了货仓里的煤。 来自南亚的焦煤：我免费啦！ 他没上过这条船，不知道这船上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船舱里有多少人，有什么防卫。 为了降低风险，他特意让刘涵来“打掩护”。 大半夜一只装甲车队上门，东瀛人肯定很紧张，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落到刘涵身上。 勇次郎被叫下去谈判，那东瀛人就更紧张了，肯定十二分精神盯着刘涵，生怕他们搞小动作，突然冲上去剁了勇次郎。 注意力被吸引，林枫就能大摇大摆地传送到他可以看清情况的甲板上，直接割开货仓上的甲板溜进来。 这就是灯下黑。 第616章 王牌小偷 刘涵和勇次郎打了半天口水仗，终于有些不耐烦了，摆摆手道：“少比比歪歪，老子就要一整条船的货柜，换的话我现在就回去带人来接管货轮，不换就一拍两散。” 尽管知道对方是在趁火打劫，勇次郎还是忍着怒火点头答应了。 刘涵心满意足地走了，勇次郎憋屈地回了船舱，召集一众心腹开始商谈具体的交换计划。 对方没要米和煤，理由是暂时不缺这些东西，但是需要一批日用品提高生活品质，所以选了那条装满各种货物的货柜船。 按目前的价值来算，其实三条船里，大米的价值最高，货柜船上只有很少的食物和生活必需品，其他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价值最低。 人没有卫生纸沐浴露水果罐头和烟酒，那只是日子过得难受一点而已，但要是没有饭吃没有煤烧，那就是命都没了，食物和能源才是根本。 这也是勇次郎能接受价码从半条船涨到一条船的原因，如果是一船大米他可能还不会这么容易答应。 另外刘涵的要求是直接解除炸药并让东瀛人退出货柜船，因为他们短时间内没有能力调走这么多货柜，只能安排一批人手暂时接管货船。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勇次郎也能理解，只是想到以后要和仇人做邻居，他就很不爽。 勇次郎和同伴们商量了一下大概的细节，随后一拍桌子朝众人说道：“所有人今晚都别睡了，都给我起来去扒货柜，挑稀罕的拿，反正他们也不清楚货柜里到底有多少东西！” 众人立马行动了起来，准备连夜搬货，减少一点损失。 反正一条船上那么多物资，每个货柜拿走一部分大夏人也不会知道。 这一夜，东瀛人那叫一个脚不沾地，恨不得从每个货柜里都偷点东西出来，免得全便宜了大夏人。 一身煤灰的林枫站在某个舷窗后，抱着胳膊默默地看着也开始“做贼”的东瀛人。 他已经取走了货仓里的煤炭，而东瀛人对此却一无所知。 他偷东瀛人的煤和米，东瀛人又偷他的货柜，现在好了，大家都成了贼，互相偷，一起竞选王牌小偷。 真他吗黑色幽默。 浑然没察觉老家都被人掏了的东瀛人此时还乐颠颠的，好像真的从大夏偷到了很多物资一样。 反正这船货已经归大夏人了，那多搬一点就是多赚了一点，开心！ 甚至有东瀛人当场打开了货柜里翻出来的罐头，直接吃了起来，吃饱了夜宵再接着干活。 林枫像是看热闹一般拿湿巾擦了擦手，站在舷窗边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欣赏这荒诞的一幕。 “多吃点，断头饭可得吃饱喽才行。” 林枫朝着那些正在吃货柜里的零食的东瀛人嘀咕了一句，便被突然出现的虚无裂隙吞噬，无声无息宛如从没来过。 五六公里外，一处荒凉到宛如从未有生命出现过的冰面上突然亮起灯光，照破了绵长的黑暗。 骑上雪地车，林枫直接朝着陆地返回。 车灯远去，黑暗的冰面上，再次回归毫无生气的模样，只余下呜呜的风声。 就像这个正在被不断黑暗吞没的世界啊，光明的涌现永远只是瞬息便消逝。 …… 次日清晨，天边亮起金色的曙光，忙了一夜的东瀛人擦了把汗，顾不上点数收获便匆匆下了船。 因为放风的同伴已经看到了大夏人的车队。 对方好像根本没有拖延时间的打算，一回去便叫上人手，把平田久之等人带了过来。 熬了一夜眼睛有些发红的勇次郎立马招呼人手戒备，期待地看着那只装甲车队。 虽然要付出一条货轮，但能赎回家人绝对值得。 刘涵带着人跳下车，押着七个东瀛人走了下来，这些人都是平田家的成员和心腹，和平田久之两夫妻一起被包括在这次交易的范围内。 见到自己父母，勇次郎先是兴奋，但很快脸就黑了下来，愤怒地朝刘涵吼道：“混蛋，你对我的家人做了什么？” 此时的平田夫人脸色很差，脸上还有淤青，精神头也很不好。 而平田久之就更凄惨了，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一只眼睛和一对耳朵不翼而飞，整个人都萎靡不振，全靠同伴背着。 显然是遭遇了酷刑。 刘涵满不在乎地说道：“冲我叫什么？又不是我干的！” 平田勇次郎怒不可遏，按着枪朝平田夫人喊道：“妈妈，你们没事吧？” 平田夫人像是丢了魂一般，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后便低下头开始哭泣。 显然不可能没事。 唯一还算比较好的平田五郎朝他大喊道：“都是我不好，小泽龙一那个混蛋背叛了我们，我逃出去求救，结果……” 嘭~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涵一拳捣在小腹上，弯下腰开始吐酸水。 “就你他妈话多，老子让你说话了吗？” 刘涵骂了一句后朝着船上的勇次郎笑着道：“你老爸的伤全是小泽弄的，你要是想要找他报仇，我可以帮你找到他，付我半船货就行。” 勇次郎握着枪的手快要扣出血来了，额头的青筋疯狂跳动，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任谁看到自己的至亲被人这样虐待，心里的愤怒都会无法控制。 反观刘涵，却是嬉皮笑脸的模样站在下面，像极了一个毫无人性的魔鬼。 “先把我的家人还给我！”勇次郎大吼道。 刘涵拍了拍平田夫人的肩膀，推了她一把示意她往前走。 她踉踉跄跄地走回船边，立刻被前来接应的同伴带进船里。 “把船给我吧。”刘涵喊道。 “还有其他人，我的父亲，我的表兄，我的朋友！” 刘涵收起笑容拔出腰间的手枪上膛，直接顶在了平田五郎的后背：“勇次郎，我够给你面子了，上来二话不说就把你妈还你了，你现在让我什么都没看见，就把人全给你吗？” 勇次郎冷着脸说道：“我怎么知道我把船给你之后，你会不会翻脸？” “你算老几？在大夏境内拿了我们的东西，又被大炮指着了，还敢跟我们谈条件？” 刘涵回了一句，一脚踹在平田五郎的屁股上，将他踹翻在地后对着他的大腿扣动了扳机。 砰~ “啊！” 平田五郎的惨叫响彻四周，鲜血溢出染红冰面，船上所有人都愣住了。 刘涵枪口一转对准了半死不活的平田久之，朝勇次郎说道：“再他妈叽歪一句，老子崩了你亲爹！” 第617章 交换，团聚 枪声镇住了东瀛人。 他们既愤怒于刘涵的残暴，又恐惧于对方的狠辣。 有人想朝刘涵开枪泄愤，但却被同伴死死按住。 昨天的轰炸他们可是记忆犹新，现在杀了刘涵，他们也得陪葬。 古代那些一张嘴就劝降小国的使者，靠得哪里是嘴啊，是手里的符节，是符节背后代表的武力。 你敢杀我的使者，我明天就把你全家扬了。 “别开枪，我给你船！” 勇次郎的喊叫传来，刘涵满意一笑放下了枪。 “早这样多好，你表哥就不用受这些苦了。”刘涵踢了一脚地上嗷嗷惨叫的五郎，“是吧，表哥？” 五郎哪听得懂他的普通话，一个劲的哀嚎，嘴里还有点不太干净，不过刘涵也听不懂就是了。 得亏是听不懂，不然照刘涵这脾气估计还得送他一枪。 自家表哥在哗哗流血，勇次郎也不敢耽误，立马通知那条货柜船上的人转移炸弹。 船上留守的几个东瀛人很快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几个箱子。 勇次郎朝刘涵喊道：“炸弹我已经取走了，你们可以上船了，把我的家人还给我。” 刘涵瞅了瞅那条船，说道：“我要先检查，要是船上还藏着炸弹我就宰了他们。” 勇次郎气的想骂娘，大声吼道：“我以人格担保，上面的炸弹已经全部被取走，快点把人给我，五郎需要治疗！” 隔着翻译一转述，刘涵点点头道：“那好，给你个面子，谅你也不敢骗我，一会儿要是被我找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你就等着看烟花吧。” 他挥了挥手，示意那几个人质滚蛋。 几个人质立马搀扶起五郎，骂骂咧咧地往货轮走。 见到刘涵释放人质，勇次郎悬着心总算放了下来。 他真没骗刘涵，他也没那个胆子骗，毕竟炸死几个大夏人屁用没有，人家的大炮肯定还在远处盯着，报复起来的话他也得完蛋。 他现在想的是，怎么提防大夏人后续的勒索敲诈。 他相信这帮豺狼绝不会满足于只拿到一船货，后面肯定会再找机会夺走剩下的。 匆匆跑到船舱底部，勇次郎见到了自己的父母，快步跑过去张开双臂抱住了母亲。 平田夫人趴在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勇次郎……都是我不好，是我把货轮的位置告诉他们的……我真是没脸再见你了。” 原来平田久之没有招供，最后关头供出一切的是平田夫人。 平田勇次郎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母亲，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便朝手下说道：“快给我父亲和五郎治疗啊，愣着干什么！” 他转头又低声安慰起了母亲：“没关系，只要你们能回来就好。” 女人突然抬起头看着儿子，目光凶狠地说道：“杀了小泽龙一，一定要杀了他！” “我会的，我保证，我还要把这群大夏人也杀光！” 众人抬着伤员往上走，一个手下突然朝勇次郎说道：“少爷，他们走了，没上船。” “什么？” 勇次郎一愣，放开自己的母亲走到船身的破洞朝外张望。 那些大夏人此时已经回到了装甲车，而车队正在启动，朝着来时的方向退去。 “他们不打算上船吗？” 众人皆是面露疑惑，勇次郎眉头一皱，心里生起浓烈的不安。 大夏人的举动太反常了，难道都不打算去看一眼货轮就直接“托管”了？ 突然间，勇次郎隐约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转头大吼道：“不对，他们想杀了我们，隐蔽！” 话音刚落，巨响袭来。 轰！ 剧烈的爆响响彻货轮，随后是漫天的火光。 轰轰轰！ 连串的爆炸声和冲击波震得勇次郎大脑一阵眩晕。 火光中，一道金属残骸飞射而来，切开了平田夫人的胸口，她倒在地上，惊愕地看着天花板。 “妈妈！” 勇次郎大喊着扑上去，死死抱住浑身是血的母亲。 金属船身被炸开数个大洞，火光冲天而起。 “妈妈！” 他扑到母亲身上，想要护住她，飞射的弹片刺穿了他的后心。 他顺利地和家人团聚了，可惜是在驶向地狱的货轮上。 …… “这烟花真过瘾。” 已经退到百米外的装甲车队里，刘涵抱着胳膊笑眯眯地看着已经被轰炸得燃起火光的那两艘货轮。 “小涵，你怎么越来越冷血了？”一旁的同伴有些不太高兴地说道，“船上有平民的，你别幸灾乐祸了，损阴德。” “平民？”刘涵不屑撇了撇嘴，反驳道，“当初我也是平民，我踏马什么也没做错，全家就被杀了！还他妈什么阴德，你让我见了阎王爷我都得拔出枪来操烂他，这个狗几把世界，还有个毛线好人。船上那些人一旦拿到枪，你看看他们能会不会比我还坏！” 同伴张了张嘴想说话，却无力反驳。 是啊，哪有什么平不平民，当他站在了对立面，他就是敌人。 那些人没有枪的时候是平民，你给他把枪看看？ 可他还是觉得这样不对，杀人就算了，没必要再因为别人的死亡而幸灾乐祸。 实际上五马山已经有些人出现了类似的问题，他们变得越来越残忍和冷漠，人性的底线正在一步步被降低，甚至有人以杀戮为乐。 刘涵似乎也变得偏激，他在潜意识里把自己失去家人的不幸都归结于这个世界的黑暗，半大的小子杀起人来比上过战场的老兵还要狠。 只有在被他认为是家的五马山，他才会收敛骨子里的凶性和残暴，但是去了外面的话，一言不合就会掏枪。 训练他的教官私底下和林枫谈过，说不建议让他再干打手的活，不然以后可能会有什么心理问题。 林枫听了后却是满不在乎地笑笑，随口说了一句：“这种人在和平年代只会被排挤，做个边缘人物，可在这乱世里啊，就得这种屠夫才能活得长。” 第618章 畜生小泽 炮火轰炸中，平田家幸存的心腹抱着必死的决心引爆了货轮的炸弹。 他们要毁掉货物，不让敌人得到一丝一毫的战利品。 这些疯狂的东瀛人在爆炸的烈火中逝去，到死都不知道货仓已经空了。 车队静静地观望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了回来。 林枫爬上货轮，不紧不慢地开始收取那些货柜，其余人则进入另外两艘货轮打扫战场。 要不是这是货柜船，没法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收走货品，林枫甚至都懒得跟东瀛人虚与委蛇。 “老大不是说他那个什么空间只有三十方吗？” “可能是更厉害了吧。” 如山一般的货柜像是被抽走的积木一般渐渐消失，几个士兵好奇地看着正在收取货柜的林枫。 “别琢磨了，村长的百宝袋越大越好。” “老大说三十方就是三十方，社会上的事儿少打听。” 相处了这么久，不少人也知道林枫身上有不少秘密，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去探究。 没看大夏的核弹也没公布过数量吗，不让你知道是为你好。 你管他有什么本事，反正他越厉害，你越能跟着喝汤。 一整条船的货仓全部被揣进兜里，林枫心满意足地走人，船舱里剩下些零碎也被众人打包拿走。 货轮里还有好几个幸存者，看起来只是平民。 林枫当做没看见，刘涵直接处决了这些人，没让大家难做。 这种残酷的世界里，温柔和宽容是奢侈品，只能留给自己家人和同伴。 如果因为一时的怜悯放走他们，把这里的事说出去了，说不定就会有人盯上拥有重武器和海量物资的五马山。 哪怕这个概率再小，也是存在的。 假如有一天，敌人冲进来把你的手脚打断，当着你的面侮辱了你的妻子和姐妹，用刀子挑着你刚满月的儿子喂狗，这个时候你就会后悔当初没把他全家一块杀干净。 与其指望敌人讲人道，还不如别给他有讲人道的机会。 这也是林枫喜欢刘涵的原因之一，这小子可能不太懂什么大道理，但是比谁都知道什么叫斩草除根。 因为他自己那根被被斩掉的根。 刘涵当初全家都被宰了，女朋友还被凌辱致死，自己侥幸活了下来，遇到林枫后得到了武器，转头就去把仇人全宰了。 这样的人杀起人来怎么可能手软。 众人踏上返程，因为杀死了一些平民带来的不快很快就被满载而归的喜悦所冲淡。 死的是异族人，是敌人，带回去的物资却能养活更多的同胞。 我做了恶，但我是为了更大的善，我自己坚信的善。 这是林枫一直给大家潜移默化灌输的一种理念，只要大家认可这种理念，就不必再为内心的道德所谴责。 这也可以被称为一种信仰，有了信仰就不再是不义之师，士兵能拥有坚定的信念，具有更强的战斗力。 但这种思想也是一种双刃剑，因为他们可以将任何人定义为敌人肆意杀戮，然后披上大义的外衣为自己开罪。 这也是民族主义的雏形，自我欺骗到了极致的话，可能就会变成艺考落榜的小胡子那种屠夫。 欧洲人恨死了小胡子，可他的同胞内心深处却以他为骄傲，把暴君当成真正的领袖。 谁叫他真的力挽天倾，建立了一个强悍的直播间，帮家人们把标价五十万的面包价格打了下来。 老子管你什么狗屁正义，他帮我找到了活路，他就是正义。而你们这帮狗日的异族人，一边从我手里拿钱让我去死，一边要我承认你才是正义？ 你姥姥的，礼金88万的婊子都没这么不要脸。 …… “一群臭婊子，还他妈扭扭捏捏的，想当公主吗？” 五马山下方的凤凰村，已经废弃的村庄迎来了新的住客。 是来自海外的三千多名东瀛人。 小泽龙一站在屋子里，骂骂咧咧地教训着眼前的十几个妙龄女子。 女人们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低着脑袋不敢说话。 “都给我听好了，三天之内给我教会那些女人，让她们知道怎么伺候男人，要是没把客人们哄开心，你们都给我去死。” 小泽声色俱厉地吼道，像极了一个疯子。 这十几个女人要么是某些男人的情人，要么原来就是干风俗业的，说难听的还真就是一群婊子。 小泽龙一很清楚自己要想在这片土地活下去，必须得找到靠山。 光有靠山还不够，还得想办法稳固自己的地位，不然哪天靠山不高兴了，一脚就把他蹬了。 他没有平田家的财力和资源，严格来讲他屁也不是，五马山的人甚至都没正眼瞧过他。 他唯一的依仗就是自己的脑子，他得发动聪明才智，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来讨好大夏人。 没有见面礼，那就送人，送什么人，送美人！ 还得是能把老爷们哄得开开心心的美人，不然他就真的屁用都没有了。 老李一番暗示之后，他立刻领会了对方的意图。 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大夏人不想做，那就我来！ 你不就是想开会所吗，不就是缺姑娘吗？交给我，我保准给你调教好送过去。 至于我怎么让她们下水，怎么把她们调教好，您就别管了，省的脏了您的眼。 正在安排东瀛人住下的老李路过这间屋子，透过玻璃往里看了一眼，发现小泽正在训话，满意一笑后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不少东瀛人此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命运，看向大夏人的目光都暗含敌意。 但他们看小泽和他的同伴时，目光里就不再是一点敌意了，而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因为在他们看来，大夏人好像也没干啥，全是小泽为了献殷勤，把同族的女人拉去当小姐。 很快大夏人就走了，只是给小泽留下了十条枪，好像真的只是帮他们找到了住的地方就不打算管他们了。 这下东瀛人更坚定小泽龙一就是个畜生的想法。 大夏人都大发慈悲放了我们了，还给了个安身之所，你小泽龙一还要玩命地剥削我们。 畜生啊！ 第619章 污泥满身 回到五马山的众人很是不要脸的大摆宴席，庆祝自己打败“倭寇”，夺回了属于同胞的物资。 林枫觉得这帮人还挺他妈搞笑的，便由他们去了。 略微点数了一下缴获的物资，林枫好好梳理了一下手上的存货。 最重要的粮食和能源非常充足，各种生活必需品也不缺，还有足够保护自己的武器。 五马山目前有四千多人，只考虑这么点人口的话，可以说是什么都不缺了，就算什么也不做，物资也足够用到死。 可惜这种富足生活的代价是抽干了近百万人的血。 天灾已经发生了大半年，死掉的人口不计其数，现在活着的任何一个人，吃的每一口粮食，几乎都是带着血的。 你想活，他就得死，这是谁也无法更改的规则。 林枫不太清楚这世上到底有多少粮食，但他知道，这个星球的人口很可能已经削减了超过一大半。 这意味着荒原中正有数十亿孤魂野鬼正在游荡，那些呜咽的冷风也许就是他们的哭嚎。 但这远远不够，将来还会有更多人死去，一直到资源能维持的最低人口为止。 将一部分物资丢进库房，林枫转头正欲去找于欣一起吃饭，对方就先找过来了。 “你好，村长同志！” 于欣颇为俏皮地朝他敬了个礼。 供暖设备经过改进后，已经能把基地核心地带的温度维持在八九度左右，基本等于初春的温度，虽然不算很暖和但也不再寒冷。 于欣今天穿着浅蓝色牛仔裤，上身套着一件卡通图案的粉色卫衣，看起来很是可爱。 林枫不知道为什么，渐渐喜欢上了这种鲜艳的颜色，因为相比荒原里冷到极致的白和不见天日的灰，这种颜色更温暖，有春天的感觉。 林枫微微一笑，耍宝一般腆起肚子，手往后一背，慢悠悠地说道：“你好啊，于欣同学，找本村长有事吗？” 也许只有面对于欣的时候，他才会这么幼稚到让人发笑。 于欣被他装模作样的姿态逗笑，戳了戳他的肚子后说道：“我昨天去建筑队招人，结果发现了一些……唔，怎么说呢，不太让人高兴的事。” “什么事啊？” 于欣收起笑容，一脸严肃地说道：“那些新来的工人一天要上十一个小时的班，中间只有一个半小时吃饭和休息的时间，劳动强度大到有些人都扛不住了。最重要的是，他们拿到的报酬和老员工差距很大，现在他们正在组织抗议。” 林枫愣了一下后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等下就去看看。” 于欣追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同工不同酬只会制造矛盾，对大家都不好。” 林枫摆摆手道：“这不是他们自己要搞承包吗，发多少工资是承包商的事，我又管不了，行了行了，我们去吃饭吧，回头我就让人去问问。” 于欣被林枫拉着一块去吃饭，三言两语便被哄得把这事儿给忘了。 两人瞎几把厮混了一下午，于欣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 林枫转头就把刘涵找来，朝他说道：“去，给你嫂子找点活干，别让她到处乱跑。” 刘涵扣了扣脑袋，问道：“她不是在防卫团干活吗，还能给她派点啥活啊？” 林枫想了想后说道：“你去让马志把给小孩老弱的补助拉出来，弄个啥呢……唔，就叫慈善基金好了，把事情交给她去忙活。她喜欢做好人，那我就让她天天做好事。” 刘涵听完后直接没憋住笑，“大哥，你这……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啥好了……这么一比，张雨薇简直狗都不如了。” “她又不是我婆娘，也配跟我指指点点？”林枫翻翻白眼道：“这就是智慧，懂不？” 刘涵笑了一会儿后说道：“大哥，你要不还是跟嫂子挑明了……” “挑明什么？”林枫眼睛一瞪，骂骂咧咧地说道：“挑明了之后再给她洗洗脑，把她也变成跟我们一样的畜生吗？我告诉，别因为自己摔进了泥坑就不许别人干净，五马山总要有那么几个好人，这就是我没宰了张雨薇那种蠢货的原因，她蠢是蠢，但她还真就不是坏人。” 刘涵不再笑了，反而有些失落，还有些羡慕起了于欣。 他们已经是堕入黑暗手里沾满鲜血的罪人，以后也未必有回头路可以走。 有些人却能在家人的保护下一直保持天真和单纯，恶徒捧起娇花之前甚至还要小心地擦去手上的血。 刘涵在这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一点林枫为什么喜欢于欣，也许就是喜欢她的单纯，喜欢那种已经在自己身上泯灭的天真。 这一代的人是洗不干净了，他们生命的存续本就背负着血债。 但还有下一代人，还有那些未被污染的人。 也许最黑暗的手段也能保护光明，光明又会再次照亮黑暗。 刘涵的心中突然燃起一丝炽热，一个狂妄的梦想正在快速滋生。 他发现这个世界其实还没那么糟，他们也没那么糟。 他想要终结这场乱世，找回那个平和的世界。 但在这之前，要先活下去，清理掉这个世界的污秽。 …… “强哥，找人看过了，还真是粉。” 大沙镇，原本属于蔡家的别墅里，一个男子将一个小塑料密封袋丢在桌上，里面是些粉末状的白色物体。 王强抓起来看了看，有些鄙夷又有些痛心。 这是从他一个手下的卧室里发现的，那小子现在正在关禁闭呢。 他们接管大沙已经有一阵子了，一开始有些人还因为被“发配边疆”而不高兴，但没几天就乐不思蜀了。 因为这里没有五马山那么多规矩，他们在这就是土皇帝，本地的小团体和势力都得上杆子讨好他们，每天的吃喝宴请应接不暇。 烟酒女人管够，只要他们想要，就有人会送上门来。 他们也算体会了一下北美在外驻军的待遇。 如果只是这样，王强还懒得管了，反正就当是给大家的福利，但直到发现有人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他才知道大沙这鸟地方藏污纳垢有多厉害。 “告诉万大山，这玩意儿再扫不干净，他就回去养猪吧。” 王强冷着脸朝手下说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好好查一下，谁给的他这玩意儿，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毒虫是什么，毒虫是瘾犯了连爹妈跟儿子都可以卖掉的杂碎。 王强知道有些人专门诱惑某些目标吸这个，然后用白粉要挟他做些事情。 他担心是有人专门在针对自己的那个手下，想腐蚀他之后从他身上套话。 第620章 能否同富贵? 东海市郊，某处被拉上了铁丝网的庄园。 几辆改装过的吉普穿过戒备森严的岗哨来到主楼前，车上的男人下了车，径直走入。 来到书房推门一看，一张疤脸光头正坐在书桌后翻看着一本账本。 本来每周才盘一次账，但最近生意越来好，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天哥，忙着呢？” 男人笑着拉开椅子坐下。 疤脸抬起头看向他，露出全貌，是那个当初敢在331里面行凶灭门的狂徒，周小天。 周小天递过去一支烟，问道：“阿灿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常河的货就送完了？” 阿灿接过烟有些失望地说道：“唉，可别提了，有三批货送不进去了，我直接就回来了。” “怎么回事啊？” 阿灿解释道：“一个是占了常河地铁的那帮人，他们不让我们进了，估计是有了别的货源，想自己挣多点。还一个是个村子，他妈的路上全是丧尸，我一合计这要杀过去实在不划算，就没去。最后一个是大沙，就是那个煤矿镇，他们好像换了主子，最近在戒严。” 周小天听完后点了点头：“送不进去就算了，给别人吧，反正也不愁卖。” 阿灿吸了口烟后面带不满的说道：“天哥，你说老沈弄这么麻烦干嘛，东海就大把买主，有什么好怕的，非要散到其他地方去？我可是听说了啊，咱们放掉的那几个地方，已经有人在卖货了，这不是把钱往外推吗？” “这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考虑，散到外地，他们被抓了也找不到我们。” 周小天解释了一句，阿灿却还是有些不满意，嘟囔着嘴说道：“老沈这人就是事多，天哥，你别怪我多嘴，你可得防着他点，我看这老小子不是什么老实人，有反心。” 周小天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阿灿吧嗒吧嗒两口烟，犹豫了好半天后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说道：“天哥，老沈当初来投奔咱们的时候，他屁也没有，全靠咱们帮衬他，现在他混起来了，都敢跟你平起平坐了。他的人现在比我们还牛逼，你让我们这些老兄弟怎么想，合着我们自家兄弟还比不上外人？” 周小天脸色有些不悦，道：“咱们做生意，图的是财，不要老是盯着什么江湖座次，那都是虚头巴脑的东西。” “是，我可以不计较。”阿灿的嗓门突然大了点，“那要是有一天，他要当这个老大，你认吗？” 周小天想要呵斥他，话到嘴边却又止住了。 这个问题他私底下也想过，沈洪生这人不是简单人物，当初他来上门谈合作的时候，才六七个人，几把枪，子弹都快打光了，穷的可谓叮当响。 但现在他的势力越来越庞大，打通了大量的渠道，还拿到了不少关键的原料，在团队的话语权也越来越重，隐隐有压过周小天的势头。 白面这买卖为什么暴利，就是因为管控严格，所以价格才能高。 末世创造了滋养罪恶的环境，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涉足到这个行业中来。 最重要的不是生产技术，而是销售渠道。 这种一百多年前就诞生了的东西，技术能有多隐秘啊？ 他妈的上大学抓几个化学系研究生，他分分钟找出阿片药物的配方给你。 想要更厉害的？行，等我回去问问我的教授老师，保准被你简化好，用洁厕灵都能炼出来的那种。 相反，销售渠道才是最麻烦的，因为最富裕的人都在避难所和各大基地里，只有他们才出得起高价。 退一步也得是大型聚居地，卖给里面那些手上有物资的人才行。 没有路子，根本没法把东西弄进去销售。 至于小地方那些屁民，他们连活下去都成问题，能刮出来几袋米来啊？ 恰恰沈洪生打通了331的渠道，又通过那些人的转介绍，开辟了好几个避难所和基地的市场。 一开始是沈洪生找关系铺路，周小天再提供货源，让手下去卖。 但现在沈洪生掌握着利润最大的几个渠道，完全有了吃掉周小天的能力，他需要的不过就是个生产间而已，这东西可不难弄。 最近他又提出了一些“建议”，让周小天的手下很是不满。 明明家门口就有大把买家，非要绕远路去其他城市散货给当地的下家，一来受罪，二来利润少了，这不是找难受吗？ 生意越做越大，人手越来越多，日子越来越好，心却越来越不齐。 也许真是应了那句话，能共患难未必能同富贵。 阿灿看出来他的犹豫，试探着问道：“天哥，要不我们想办法把老沈的渠道拿过来吧，不然迟早有一天他会踹了我们的。” 周小天没立刻说话，而是闷头抽着烟。 他有自己的基本盘，足够让他赚很多钱，但人性是贪婪的，沈洪生想多赚点，他何尝不想？ 此时的周小天也很纠结。 公司的合伙人威胁到你的地位的时候，你对他只怕是又爱又恨。 想踹了他，又怕拿不回他手上的资源，留着他，又怕他反客为主吞了你。 如果什么也不做，就只能赌沈洪生的人品，赌他不会起贪念把自己干掉吞了自己的生意。 可沈洪生的人品可靠吗？ 一个做这种买卖的人的人品？ 猜疑链一旦形成，信任便会大打折扣。 正在周小天思考着这一系列的问题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哟，老沈，你来啦？” 门外守卫的声音传来，阿灿立马止住话头往椅背上一靠。 沈洪生敲了敲门走入屋子，脸上挂着微笑，似乎有什么开心的事，和周小天脸上微弱的阴云形成鲜明对比。 他和阿灿打了声招呼，便朝着周小天说道：“老周，当初在萧山那片跟我们抢生意的人，我打听到了，现在就躲在城里的一个地铁站，听说他们就不到三十把枪，我们去吃了他们吧。” 周小天想了想后说道：“三十把枪不少了，还是地铁站里面，攻进去估计得损失不少兄弟……直接举报给警察吧，让警察去把他们点了。” 沈洪生摇了摇头道：“那样的话我们不是捞不到好处了吗，听说他们手上压了一大批货，我们去把枪和货一起缴了多好，你要是担心伤亡，我和我的兄弟打头阵。” 周小天看了沈洪生两眼，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也好，今晚就动手。” 沈洪生满意一笑，转头离开了房间。 周小天窝进松软的椅背，无声讥笑了一下。 他在笑自己，笑自己刚刚竟然在揣摩沈洪生的人品。 他提议让警察去把这帮竞争对手点了，是真的不想折损人手。 反观沈洪生，明明有风险更小的处理方式，却坚持要拿手下的命去拼，就为了多搞点枪和货。 这样的人哪有什么兄弟啊，只有手下，用来为自己的生意开路的手下。 也许有一天，他真的会因为利益问题而跟周小天翻脸，用今天对待对手的方式对待曾经的伙伴。 谁叫周小天也快要成为他通往成功路上的竞争对手了呢？ 第621章 牛皮大王小马 “别走啊，接着玩啊。” “哎哟，不行了，我晚上还有事儿呢。” 331某间屋内，五六个年轻男女坐在一起玩牌，其中一人率先告辞，不由得让大家有些扫兴。 坐庄的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子像是闲聊一般说道：“这日子真是越来越难过了。” “是啊，真他吗没劲。”一人接话道，“金河那老王八一掌权，立马砍了我们的补贴，操他姥姥的。” “别提了，我二叔那个队长位置也坐不稳了，搞不好过几天就得给那群舔金河屁股的人让路。” 庄家做出害怕的模样，调侃道：“嗨哟，可别这么说，老金头现在可是坐了代表团第一把交椅，你背后说他坏话，小心身后中枪自杀啊。” “哈哈哈，我怕他？怕他我是他孙子。” 一群年轻人打着牌，一边编排余杭人一边抱怨最近遇到的事。 代表团改变了很多事，最让他们不爽的就是削减了很多人的工资和福利，拿去喂饱屁民。 这让这群原本属于中产往上的阶层很是不爽，毕竟他们承受了实打实的损失。 这群原本的社会精英，现在最恨的人就是余杭人，就是金河。 不知道多少人明里暗里在找机会跟金河作对，想找机会轰走他。 可惜明面上掰手腕掰不过，私底下使阴招也没机会下手，人家有两万多“兄弟姐妹”呢。 而且最近不断有人在向金河靠拢，全都是那些原本331里面最底层的人。 金河等人上位后，很多人都高兴了很久，他们觉得日子终于能好过了。 只有少数聪明人才知道，斗争还没有结束。 大库的存粮依旧是个问号，不公布具体数据，那就说明一定是有问题。 牌局过半，突然有个女人神秘兮兮地说道：“诶，我听说要打仗了。” “不是一直在打吗，西亚和南亚都快打废了。” “不是外面。”女人摇了摇头，“是咱们国内。” “真的假的？” “我是听我爸跟我叔打电话的时候说的，我叔在粤西驻防，前几天还歼灭了一百多号欧洲佬，他们现在已经准备收缩了。” “你开什么玩笑？”牌友一脸的不相信，“他们连天竺都没拿下，怎么越过的暹罗和南越这些地方，边防是吃干饭的吗？” “我不知道，反正我也是听说的，确确实实是欧洲佬。” 一群人都不太相信，只当她是道听途说。 这时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突然开口道：“可能是真的，不过未必是军队，可能只是东欧那边流窜过来的匪徒。” 见他这么说，同伴笑着问道：“小马，你是不是知道点啥，你老爸现在扶摇直上，都快做局长了，应该有不少内幕消息吧？” 其余人也是好奇地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些许羡慕。 在场众人家里多少都受到了些余杭人的打击，唯独小马家屁事没有，最近还攀上了关系，颇有进步一下势头。 小马享受了一下众人羡慕的目光，操着自己老爸那里学来的腔调，老神在在地说道：“打是肯定要打的，你不想打，底下那些屁民也想打，早晚的事而已，实际上早就在打了，只是控制在了国境线以外而已。反正现在军队已经收缩了，接下来可能会有很多非法武装到处流窜，要不了多久就会陷入混战，其实不是真为了打仗，只是为了削减人口，在内部矛盾爆发前转移到外面去而已，顺便再抢点能源回来。” 众人觉得小马的消息来源应该挺可靠的，一时间都有些担忧起来。 八卦了一下别人不知道的东西，小马一阵得意，仿佛自己是个大人物一般。 “唉，这世道，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够呢。” “无语，我妈前阵子还叫我去当兵，还好没听她的，不然现在就真的上战场了。” “大家最近消停点，别太惹眼，免得被余杭人找借口拉去充军。” “还是小马消息灵通，他要不说我们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众人一番交流，吹捧了一下小马，令他浑身轻飘飘的。 他摸了摸口袋，发现自己的烟抽没了，转头朝坐庄的同伴说道：“明哥，给只烟抽，还得是你卷的那些烟最好抽。” 明哥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个银盒打开，递到小马面前：“这可是滇南一个基地新研制的品种，觉醒者操刀改了基因的，特供！我拢共就托关系搞来一袋，你怎么天天惦记啊？” “得了吧，两根烟都快被你吹上天了。” 小马点上烟，乐颠颠地抽了起来。 “别说啊，明哥这劳什子特供就是香一点，劲也大，比外面那些垃圾货强多了。” 小马边抽边夸奖，似乎十分满意。 众人也不客气，上手抢了一根，明哥苦笑着让他们分了最后一点存货。 又打了几圈牌，众人散伙，小马摇头晃脑地散着步，回到自己门口推门而入。 刚一进门，就看见自己的亲老子马原之坐在沙发上，脸色不太好。 见到儿子进来，马原之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 小马还没反应过来，马太太便提着锅铲从厨房冲了出来：“好你个小王八蛋，总算回来了啊！” 马太太一把冲到他面前揪住他的耳朵：“我说你最近身上怎么总有股烟味呢，还以为是你爸抽的，想不到真是你！” “哎哟~”小马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妈，我没有，我冤枉啊！” “还说没有！” 马太太气呼呼地从口袋掏出一盒压扁了的香烟：“从你抽屉里搜出来的，火机都还在里面呢，还狡辩！” “是爸的，不是我的！” 小马哭爹喊娘地叫唤着，哪还有先前在朋友们面前指点江山的那股豪迈气势。 老马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给儿子做了个口型：“爱莫能助喽。” 马太太夸夸两巴掌甩在他屁股上，狠狠地教训道：“你才十九就学抽烟，好的不学净学坏的，你真是能耐了你！” “哎哟，妈，别打了，不就是一包烟吗，爸都抽了十几年了。” “闭嘴，看到你们爷俩我就来气，现在好了，一屋子两个烟鬼，熏死老娘得了！” 马太太骂骂咧咧地教训着儿子，小马哭天抢地地求饶，老马一言不发地旁观，根本不敢插手。 最好别在太太教育儿子的时候多嘴，否则会引来更大的家庭矛盾，这是他二十多年婚姻生活中学到最重要的一条道理。 小马挨了足足一个钟头的训，又签署了一份“丧权辱国”的保证书才得以脱身，男子气概算是彻底被埋葬。 害，你搁外头再牛逼，回了家也牛逼不过自己老妈。 第622章 绝好的生意 已经散场的牌桌上，先前坐庄的明哥哼着小曲收拾场面，将凌乱的筹码和扑克丢回盒子里，等着下次朋友来了再玩。 做完这样一切，他摸出怀里的银盒想来一根烟，发现已经空了，便起身走到柜子边，打开一个暗格，拿出一袋烟丝和一个小盒子。 扒拉出一张烟纸，放上烟丝，他打开小盒子从里面捻出一小撮巧克力色的粉末撒到烟丝上，揉吧揉吧卷上了烟。 “要是不调调味，再好的烟也是垃圾。” 明哥轻笑着点上这支加了料的“特供”，美滋滋地吸了起来。 抽完一支烟，他的目光有些迷离起来。 这一支烟加的“调料”剂量比以往大了好几倍，给了他更大的快感。 舒服地哆嗦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盒子里的“调料”已经空了，有些惋惜地嘀咕道：“东西好是好，就是太贵了。” 犹豫了一下，他摸出自己的电话，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喂，亮子，上回你卖我的那个香料还有没有啊，就是往烟里加的那个……有啊，那再给我来一包，没那玩意儿烟都不香了……什么，上回不还是两袋米换一包吗，现在就要五袋了，你踏马怎么不去抢……你奶奶的，什么狗屁尝鲜价，你个摆地摊的还学人家耍大牌是吧……不要了不要了，你自己留着下崽吧！” 愤愤地挂了电话，明哥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 这一晚上也不知道为什么，明哥的心情变得格外烦躁，抽烟都总觉得没了之前那个味。 找人喝了一夜的酒，约了个年轻女人发泄完精力，明哥倒头就睡。 早上一醒，明哥感觉一阵口干，脑子里都还是昏昏沉沉的。 喝了口水润润嗓子，他又伸手去摸烟盒，点上吸了几口又吐了。 “什么破烟，跟屎一样，一点劲都没。” 他失望地看着手里那包卷制的香烟，觉得这真是垃圾。 实际上这一包烟搁外头，是实打实的奢侈品，331底层的穷鬼掏空裤兜也买不起几包，关键还限量呢。 毕竟种植科目前就没种多少烟，产量低的要死，都是当成奢侈品供应。 天灾之前产的商品烟就更不用说了，现在都停产了，那都他妈快成收藏品了，那些烟用量比现在那种糊弄人的三口没的破烂玩意儿实在多了。 明哥思来想去，就是烟丝不行，调香工艺也差劲，还没加那种他最喜欢的香料。 忍着挨宰的不爽，他骂骂咧咧地拨通了那个小贩的电话，高价买了一包调料和外地特产烟丝，让对方自己立马送上门，为此还加了一笔跑路费。 东西到手，明哥立马上手卷了一支，美滋滋地享受了起来。 小贩阿亮也挺忙，接连跑了几个地方送货，揣着金条回家。 钞票不好使啦，现在大家私底下交易都喜欢用金子来结算。 阿亮将金条放好，打开自己的柜子看了看。 “得补货了，这买卖是真他吗来钱啊。” 他嘀咕了一句，出门去找给自己供货的大哥。 大哥虽然是大哥，但好像故意弄得很低调，居然住在贫民区。 送上金条提了一批货，红光满面的大哥叮嘱道：“别忘了啊，只准卖给那些有钱的，不许乱散货，穷鬼屁事多得要死，哪天抽不起了又要闹事，迟早害了咱们。” “放心吧大哥，我这根本不愁卖，谁爱搭理那帮穷鬼啊！” 大哥满意点点头，挥手示意阿亮滚蛋。 阿亮一走，大哥打开保险柜，将收到的金条丢了进去。 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金光，快要把人的眼都晃晕。 “这真是天底下最赚钱的买卖。” 大哥缓缓合上柜门，笑容里写满了快活和贪婪。 该死的末世，他越来越爱这个时代了。 …… “我跟你说，天底下绝对没有比这更好的买卖。” 五马山某间屋子，老李得意洋洋地朝刘涵说道。 刘涵翻了翻白眼：“拉倒吧，卖个肚皮都能吹到天上去，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卖军火卖白粉呢。” 老李不屑地撇撇嘴，道：“浅薄，浅薄至极。军火和白粉算什么，能全民消费吗？但我这个可不一样哦，谁都可以来玩，你晓不晓得古代最猛的生意是什么？是盐，这玩意儿谁都能吃，而且谁都离不开，你把这种玩意儿一垄断，你就是躺着捡钱。” “盐跟批，有什么勾八关系？” 老李笑笑：“那你想不想日批嘛？” 刘涵小脸一红，淡淡地吐出几个字：“有点想。” “那不就结了，就没有爷们不想这事儿的，他想玩，又没得玩，现在我这能玩，而且还就只有我这能玩，你说他不是得乖乖把钱拿来给我？” 刘涵被他的歪理整的有些无语，半晌后说道：“忒下贱了你，我就不能自己去找吗？” “你找得到，你也养得起，可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啊。你瞧瞧外面那些劳工，他别说养女人，他连女人都见不到，山里的娘们看不上他，他又不像你这样能随便下山去，就算他能下去，他能把女人带进来吗，带进来了他养得起吗？而且你这样的我更喜欢，因为你们才是消费主力，我跟你说，玩一个多腻味啊，每天换一个才叫快活，老庞今早都跟我预定了好几个妞呢。” 刘涵简直有种被邪神精神污染的感觉，恨恨地说道：“我就不信你这皮条生意真能挣那么多钱。” “浅薄，你太浅薄了，小刘，你还得练！” 老李勾上刘涵的肩膀，一脸猥琐地朝刘涵说道：“我换个说法，现在你是一个工人，干一天要收十斤米，但我没那么多米，我就跟你说给你十块钱，一块钱可以在有需要的时候跟我换一根金条，你答应了，这就是钱和账的诞生，里头学问大了，回头再教你。 你干了活挣了钱，要找我换金条了，可我没金条啊，怎么办，我就要想办法不让你换金条，或者让你去换别的。这个时候我告诉你我的会所很好玩，去玩一次收一百块，你去了，把工资花掉了，咱们的账就平了。 从头到尾我都没给过金条，你也没收到过金条，但你承认了我的钱，也就是账。会所那边我随便给根金条就搞定了运营，这一来一回你知道我账面上赚了多少吗，赚了你十天的劳动，那我付出了什么呢？我就只付出了雇小姐的一根金条而已，但我却成了富翁。 你以为我是要赚会所这几个鸟钱啊？戳啦，大戳特戳，咱们的钱都是废纸，叫信息科的老莱闭着眼睛往电子记账系统里面多摁两个零，都比这来钱快。咱要挣的是那些人的劳动剩余，挣他们未来拼命干活的动力。 简单来说，就是我把不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告诉你它特别值钱，还让你心甘情愿地付出劳动去交换它，还觉得我是个大方的好老板。你以为你赚了好多钱享受到了，其实我就只是走了一笔账而已，无本买卖，懂了不？” 刘涵沉默了半晌，悠悠道：“我怀疑你在搞一些恶毒的政治隐喻。” 老李咧嘴一笑：“你听懂了就好，我告诉你眼下这种生意只是过度，用来忽悠那些新来的劳工干活的而已，因为我们掏不出物资付给他们，也不想掏，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说难听点就是你干活我给你发女人，不过是短期的，还是异国风情哟，多带劲啊~” 刘涵又沉默了好半天，有些无语地说道：“难怪那批劳工里一个年轻娘们都没！所以你就是把本来属于他们的东西拿走，然后告诉他们这是不合法、不好、不道德的，最后再用这玩意儿来勾引他们为你干活？你真该下地狱啊，你这个黑心老鬼。” 老李大笑两声后严肃道：“不，我只是个马桶搋子，你以为这一切是我能操纵的吗？” 刘涵瞥了一眼挂在墙上那张最近被关海山每家每户分发的村长照片，嘟囔道：“这话更恶毒了，劝你以后少说为妙。” 第623章 鸡犬升天 “弯弯绕真多，有啥必要吗？” 刘涵听老李放了半天屁，觉得这么做属实浪费精力。 不干活，老子一枪崩了你，换下一个上，多他吗直接利索啊。 老李笑笑不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表情似乎有些不屑。 刘涵看他这臭脸有些不乐意了，说道：“什么表情啊你？” 老李那指头戳了戳刘涵的心口，道：“我是笑你格局小，你心里肯定觉得五马山就这么大，以后也就这么大。村长可不一样，你们可能看不出来，但我品出来了，他的心可大了，志存高远。” “那不是废话，大哥的格局当然比我大。” 刘涵很坦然地承认自己比不上林枫，甚至还他妈有点自豪。 “那你觉得具体有多大呢？”老李笑问道，“我告诉你，他是在练手，也是在铺路，在给以后做准备。你猜猜，多大盘子，需要用到这么复杂的手段来治理？” 刘涵答不上来了，他有预感林枫能干成一些大事，毕竟一般人可没法带着几千号人在这世道活下去，但他却从没想过能大到什么地步。 他的沉默引来了老李的嘲笑：“看吧，说你格局小还不承认，你连村长的野心都看不明白，还好意思说是他的头号小弟。” 老李搭在刘涵脖子上的手臂收了收，将他拉近了些，另一只手抬起慢慢合拢掌心，像是在抓住什么。 “记住了，这是治国的手段，不会用在一城一池一县一地，只有一个足够庞大的国家才会需要这种弯弯绕，就是因为它既浅薄又复杂，所以就算暴露了，一般人都不敢相信自己正在被这种拿糖哄小孩一样的傻瓜手段控制。 知道我为什么明知道他在利用我干脏活，我还是心甘情愿吗，就因为我看出来了他的野心。五马山不够大，林枫不会满意这么点大的地盘，现在世道大变烽烟四起，他虽然表面上不说，但他确实有了逐鹿的野心，不然他不会做这些事。 我活了快四十年，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人物也见了不少，但就没见过他这么厉害的年轻人，手腕和心眼都是一等一的，这种人就缺个势，等风云搅动，他立马就能找到机会乘势而上，我现在就盼着他得道了，带我也鸡犬升天。有龙在渊，潜而未发，你可得抓稳喽，小老弟~” …… “什么狗屎，才脱离苦海几天就开始摆烂，都指望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吧？” 村长办公室，林枫骂骂咧咧地看着手里的一份名单。 坐在他对面端着茶杯喝茶的于胜利脸色也不太好，有些失望地说道：“日子一好过，就都不想当兵，哪个年代都这样。” 这严格来说是两份名单，一份请求退出防卫团的名单，一份征收新兵的报名名单。 前者人数虽然不多，但依旧让林枫有些不满，后者人数也不多，让林枫更不满了。 基地刚建立的时候，去防卫团干活那是抢着上，恨不得跪下认于胜利叫爹。 因为防卫团的伙食太好了，工资也最高，穷了饿了几个月的屁民们哪顶得住这个诱惑啊。 现在基地设施完善，生活水平上来了，加上脏活累活都丢给了新人去干，老人好多都混到了工资又多活又少的工作。 防卫团的待遇也在涨，但是这个地方有的致命的问题，那就是真的可能会致命。 去一趟大沙，死了七个人，还有一个差点也挂了，还两个受了枪伤现在还在休养。 平时还要外出巡逻，不时要跟周围的丧尸作战，危不危险不说了，冷是真他吗冷，训练还很累。 人都是怕死的，以前不怕那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本来也没几天能活了，还不如拼一把搏个富贵。 现在一看到基地里条件好了，很多人都不想再干这种可能有生命危险的工作。 这他妈要是和平年代还好说，可现在随时都要打仗，大家多少还是有点害怕。 前几天直面大炮轰击货轮的场面更是刷新了不少人对战争的认知，战场那地方，真不是穿了防弹衣坐在装甲车里就能百分百安全的地方。 都有老婆孩子爹妈一家老小的，谁都怕。 林枫当初用来控制某些人的手段，现在成了牵挂，成了束缚他们的包袱。 本来五马山最近人口就在快速膨胀，需要扩充一批兵力，结果发了征兵消息一看，报名的人却不多。 而且大部分还都是那些外来的新人，老人没几个报名。 他们也怕，这可不是和平年代去当两年兵历练挣个荣誉，这时候指不定哪天就得被拉出去玩命。 新人干的多挣得少，相比之下防卫团的丰厚待遇对他们很有吸引力，所以他们愿意去。 这就像当初在北区征兵的那个军官吐槽过的问题，富裕的地方反而不太好招兵，因为他们都有更多更好的选择，不想去吃苦。 但是新人才刚来，还没养熟，林枫是不太想全用新人的，他还是更相信那批老人。 实际上真正想从军的，当初官方征兵的时候早就报名了，能剩下来的，其实没多少愿意当兵。 整个五马山林枫最看重的地方就是防卫团，那是保证自己晚上能睡个好觉的依仗，他可不敢马虎。 什么心眼子什么阴谋诡计，等子弹真的打过来了那就屁用都没有，最后还是要靠暴力解决问题。 林枫捏着两份名单左看看右看看，无奈地放下后朝于胜利说道：“队伍真是越来难带了，先暂时用新人吧，回头得好好搞一下精神建设了。” 第624章 抗议的工人(上) “凭什么呀！” “我干这么多活，一个礼拜才拿十几块钱，买件啤酒就没了！” “为什么不允许我去巡防队应聘，我又不比他们差。” “我们要加工资！” “甚至不让我们离开施工区，这不是歧视是什么？” 五马山工地，某处办公室门口，几十号工人骂骂咧咧地堵住了门口。 门内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端着大茶缸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人抱怨。 等工人们喊完一轮，泄了点气势后，他淡笑道：“来之前都说好了的，包吃包住，每周还有能等价五斤大米的底薪，现在怎么又不满意啦？” “张组长，理不是这么个理啊！” 带头的男子上前一步，愤愤道：“你们这样不是区别对待吗，我们拿十几块，一周干六天，每天最少11个小时，还动不动就加班！怎么有的人一周才45个工时，就能拿到三十多块，还有糖可以领！” 张组长摆摆手道，很是随意地说道:“你跟我说有啥用，他们又不是我的员工，那些津贴都是村里给发的。你们连正式员工都不算，李总能给你们开这么高的待遇已经很不容易了，别不满意，赶紧回去吧。” 男子咬着牙吼道：“咱们都是人，怎么能这么歧视？每天干了活还不让我们去其他地方，黑奴的日子都比咱们强，我看你就是把我们当成奴隶！” 张组长有些不高兴，骂道：“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奴隶啊？我踏马都跟你说了，咱们是承包商，利润薄，只有这么多物资发出来，还能咋办！你羡慕人家拿得多，那你去应聘啊，看人家要你吗？ 想想你们在外面过的什么日子，又是谁带你们进来的？你们现在每天能吃饱肚子，住的还是八人间，还不用被拉去当炮灰，这都是拖了我们的福，做人要学会感恩！ 都跟你们说了，好好干，表现好的等下个季度村里招人，我给你们推荐过去，村长又不是没给你们机会！整天在这抱怨有啥用，人家本地人建设基地的时候你们在哪？ 我告诉你，就你们住的这宿舍还是老子一锄头一铲子敲出来的呢，想享福，先吃苦！年轻人这点觉悟都没，怎么能有出息？” 众人被他一通连珠炮训得灰头土脸，颇有些哑口无言。 领头那人咬咬牙，很是不服气的说道:“什么勾八觉悟，你是组长，拿的工资也多，老子要是组长，每个月有村里的津贴拿，那老子的觉悟比你还高！” 张组长懒得理他，摆摆手道：“我不跟你们吵架，你们这样的人老子见多了，不想干就走，多的是人在等着进来混口饭吃。” 见他要把门关上，男子气得挤上去顶住门，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个国贼，拿着我们的物资还逼我们干活，现在赤裸裸的搞歧视，一群王八蛋！” 张组长被他胡搅蛮缠搞得有些生气了，一摔门，骂道：“他妈的，又成了你们的物资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你别干了，现在就滚。” 男子似乎也是一口气冲上了头，有些口不择言地骂道：“我说错了吗，你们真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凤凰村的物资哪来的，还不是抢来的偷来的，这些都应该是属于每个大夏人的战略物资，现在却被人藏了起来。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那个狗屁村长，跟331以前那个狗屎市长根本就是一种人！国贼，国贼，国贼！” 男子骂了个痛快，一个多礼拜的怨气一扫而空，张主任的脸倒是彻底黑了下来。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对方，转身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说道：“老朱，有人闹事，过来处理一下。” 男子看他似乎要叫人，冷笑道：“哈哈哈，没道理了吧，说不过了吧？” 他转头朝着跟自己一起来抗议的同伴说道：“看吧，这些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被我戳到痛处立马就跳脚了！” 他刚嚷嚷一句，张组长就朝着人群喊道：“都回去收拾东西吧，以后不用来了。” “他妈的，吓唬谁呢，不干就不干！” “老子宁愿回331！” 一群人叫嚣着，刚想再过过嘴硬，十几个提着警棍的壮汉就从通道走了进来。 领头的大汉怒喝一声：“哪个孙子聚众闹事？” 见到巡防队的人来了，一群人立马吓得作鸟兽散。 张组长一指先前那个叫的最凶的男子，喊道：“先把这孙子逮了！” 一群人一拥而上，刚刚还气势逼人的工人现在跟鹌鹑似的，根本不敢动手，只顾着逃跑，领头的立马被抓住了。 被擒住的男子嘴还挺硬，大骂道：“打我啊，我看是你们的手段更厉害，还是331民管的手段更厉害。” 张组长冷笑一下，道：“老子是文明人，怎么可能打你，打了你，村长还得扣我钱，我要把你交给稽查队，让老关来给你开开光。” 男子被人按着，直接押往稽查队，一个工人凑上来朝张组长问道：“组长，剩下那些抓不抓？” 张组长摆摆手道：“把领头的抓了就行，剩下的停工就行了，饿几天立马都老实了，没必要往死里整。” 工人瞧了瞧正在被五马山的内部警员押走的那个年轻男子，苦笑一下后说道：“他妈的，新来的就是屁事多，等见了关队长，别尿裤子才好。” 这工人是老人了，知道关海山整人有多狠，一般五马山没事儿不会找他，送他那去了基本都是往死里弄。 “唉，说好了的条件，来这看到别人赚得多，心里又不平衡了。”张组长颇为无奈的摇摇头，“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呐。” 工人像是闲聊一般问道：“组长，你说咱们又不差这么点，干嘛不多开点工资给他们？” 张组长眼咕噜转转，笑着说道：“是什么给了你勇气，让你以为咱们五马山真的很富，富到能让这些吊毛也过上好日子？” 工人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 张组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好好干吧，你这个觉悟还是差了点。” 第625章 抗议的工人(下) “你叫陈彪？” 灯光昏暗的审讯室内，关海山靠在桌上，拿平板查询眼前那人的登记信息。 被铐在铁椅上的男子语气不善的说道：“明知故问！” 关海山抬眼看了看他，淡淡的问道：“老李招你们进来的时候签过合同的吧，每周折五斤白米的工资，还有奖金，他少你钱了？” “没有。” “那他没给你提供住宿，还是伙食饿着你了？” “也没有。” 关海山放下平板，问道：“那你挑动工友跑去跟你组长闹事干什么，吃饱了撑的？” 男子恨恨地说道：“他搞歧视，就没把我们当人看！” 关海山好像有些不耐烦一般摆了摆手：“别跟我说这个，我就问你，来之前是不是答应了他的条件，还签了合同，他也履行了合同上的承诺？” 男子也感觉自己好像有点理亏，但还是抗辩道：“那只是工作合同，又不是卖身契！你们这样做事，跟331剥削我们的官员有什么区别，太他妈黑了，简直就没把我们当人！” “你别扯别的，我就问你，是不是签了合同？”关海山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说道：“是。” 关海山笑了笑，拿起一根烟点上，抽了一口后说道：“你在想什么我很清楚，不就是看到那些有人有补贴，心里就不平衡了吗？你这种人其实最招人烦，没饭吃的时候像条狗，吃饱了又摔筷子，欲求不满这也想要那也想要。” 男子先前见他还挺和气，本以为他是好说话的人，现在发现他骂人竟然比张组长还难听。 “我们怎么就是狗了？还说没歧视，你这就是赤裸裸的歧视，根本没把我们当人看！” 关海山弹了一下烟灰，淡淡道：“什么歧视？我是鄙视你，瞧不起你，唾弃你。傻了吧唧的东西，想要人看得起你尊重你，你自己得先有本事，屁也不是就要这要那的，你算老几？” 男子被他骂得自尊心有些不堪受辱，怒吼道：“你们这里简直比331还黑暗，赤裸裸的剥削我们。还谈什么尊重，连公平都没有的地方有什么尊重，只有强权和刽子手！” 关海山点点头，道：“对咯，老李就是在剥削你，你得庆幸你还有被剥削的资格才对。你说的强权我不知道具体是指什么，但我很荣幸地告诉你，我就是五马山的刽子手。” 见他这么无耻的承认了，男子直接被气笑，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关海山夹着烟抱起胳膊，老神在在地说道：“这世界本来就这样，不然你真以为有救世主啊？你算是命好了，一来就包吃包住，还安全的要死，妈的，连热水都配上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刚从城里出来的时候，那些人吃我一碗饭就得把命卖给我，一辈子都不准走。什么勾八工作合同，我告诉你，吃了我的饭，就是签了卖身契，不然老子凭什么给你饭吃？现在有这么好的条件给你，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他妈跑去抗议？” 男子彻底被关海山的强盗逻辑弄无语，刚想说话就看到关海山朝站在一旁的手下挥了挥手：“给这傻逼解开，让他滚蛋。” 手下过来打开男子的手铐，提着他的衣领就把他往外拉。 男子惊问道：“你们要带我去哪？” “当然是送你滚蛋，难道还留你下来吃饭吗？” 男子一脸懵逼地被带回宿舍，被人盯着开始收拾东西。 很快，陈彪和其余几个带头抗议的人被开除的消息立马在工地传开了。 “那……开除了的话，他们能去哪？” 一个新来的工人有些畏畏缩缩地朝来监视陈彪的稽查队队员问道。 众人有些意外于陈彪没有受到处罚，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开除，不痛不痒的。 队员满不在乎的说道：“爱去哪去哪，我又不是他爹，我哪管得着？” 众人很快明白了，这是要赶走他，赶出基地。 可外头漫山遍野都是雪，全荒了，陈彪能去哪？ 只怕这和杀了他只怕没太大区别，相比之下受点出发好像还算是轻的。 一群人都有些害怕起来，谁也没想到五马山的人会一句话也不说就把人流放。 更多人则是庆幸起来，还好没听陈彪在那放屁，不然跟着他一起抗议说不定要倒大霉。 那些跟他一起抗议的人并不多，只有几十个，大多数都是晚上睡觉听他发表了些“高谈阔论”，加上见证过金河在331的“起义”，都想试着给自己争取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西方游行活动的新闻看多了，脑子有点拎不清。 处置的通知很快下来了，陈彪和另外两个带头的直接滚蛋，剩下的工人停工一周。 这下好了，还在庆幸自己没被赶走的抗议者都如丧考妣。 停工就没伙食供应了，这岂不是要挨饿？ 其他人立马看笑话一般乐呵了起来，都在嘲笑这帮去抗议的人是白痴。 甚至有不少先前支持他们的人，也开始了落井下石。 不知道为什么，人就是这样，看别人倒霉，心里总是怪开心的。 也不知道那些嘲笑抗议者的人，有没有想过，这些抗议的人是在为所有工人争取利益。 但很快，他们笑不出来了。 因为招聘他们的李总很不满意有工人“破坏生产”，决定整顿一下。 所有人本周奖金全没了，晚上下了班还要开大会，学习五马山的规章制度，提高精神觉悟。 这下好了，所有人都恨上了那群抗议的人。 “都他妈是陈彪那傻逼害的！” “都说了叫他别去闹事，这里的条件比外面好多了，他怎么就知道不满足呢！” “操了，老子啥都没干啊，这就扣了一周奖金，气死了。” “他妈的，叫他别走，老子要去揍他一顿出出气！” “对，一起去，反正他现在不是咱们的人了，巡防队肯定也不会管他！” 一群人遭了池鱼之祸的工人们义愤填膺，竟然真的想要去找陈彪算账。 正在办公室和前来视察的关海山一起喝茶的老李听说了这事儿后，笑着朝关海山说道：“瞧瞧，这就叫发动群众斗群众。” 也许以后，再有陈彪这样的人出头，就会被他自己身边的人先按下去。 关海山撇撇嘴，道：“把人看紧点，都教育教育，等下一批猪仔来了就给他们提待遇。再弄出这种事儿来，传到老大耳朵里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放心，我心里有数，我这不是不让他们去生活区了吗？” 关海山起身要走，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朝老李说道：“对了，还有个事儿，那谁……于欣，那姑娘心善，见不得这种破事儿，以后别让她来你这。” 老李比了个ok的手势，点点头道：“我马上告诉下面的人，见到村长的婆娘出现，麻溜自己滚。” 第626章 世界本来就这样 五马山某条山道上，一辆七座车缓缓驶过。 陈彪有些阴阳怪气般朝前排的人说道：“呵呵，还这么好心送我们？我还以为会直接把我们丢在门口让我们自己走。” 开车的司机是个气质有些阴鸷的中年男子，他神情平淡的说道：“来的时候接了你们，走的时候也该送你们最后一程。” 车子开到一处转弯处突然停下，司机指着公路外侧说道：“接下的路送不了了，自己走吧，那边的小路下去更快。” 陈彪探头看了看，道：“哪有路，明明是条沟。” “有的，说了是小路，陡一点而已，不好走，但是快。” 司机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摸出烟叼上，顺手给陈彪他们也递了一支。 陈彪许久没抽烟了，见到香烟眼睛一亮。 此时的他甚至有些感动。 这是来到五马山接到第一根烟，烟可是奢侈品，愿意请烟，说明人家看得起你。 他感觉，在这一刻勉强受到了些许尊重，至少是被五马山的人当成是个人来看了。 陈彪接过后笑着道：“你比你们队长强，那家伙就是个孙子。” 司机把火机递给他，淡淡道：“别这么说，他是个好人，在我快死的时候是他给了我活路。” 陈彪嘁了一声，点上烟后拿着行李下了车，朝司机挥挥手道：“走了啊，兄弟。” 他们三人各自背上背囊一起来到路边，立马发现根本吊几把路都没，底下是条很深很深的沟，下面的雪地里隐隐约约好像还有些什么东西。 陈彪下意识地回头喊道：“哪有……” 嘭！ 嘭嘭！ 枪声突然响起，路边树木上的积雪微微落下些许，掉在地上。 陈彪摔倒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先前那个为人还不错会请自己抽烟的司机，此时正握着枪面无表情地站在车边看着自己。 枪口的硝烟正在快速飘散。 “为……为什么……” 他咳出一口血，艰难地问道。 司机放下枪，走上来拖着陈彪的领子，直接将他踹了下去。 “没有为什么，这就是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只是你们这些一直待在331里的巨婴不明白而已。” 陈彪摔在了悬崖下的深沟里，没能听见司机的回应。 他看清了先前看到的那些东西是什么。 是人类骸骨，看起来好像还不少，可能有十几具，或者几十具，其中几具上面还残存着些许皮肉，分外恐怖。 这处深沟，宛如是炼狱的一角。 多好的埋骨地啊，轻而易举地埋葬了不知道多少罪恶，又是一处永远不会让五马山的善男信女知道的隐秘所在，省的污了他们的眼睛。 林枫这该死的温柔，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弥留之际，陈彪看到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从前方走了过来，一张恶心的嘴里满是尖利的獠牙。 “嗬——” 低沉的嘶吼在谷底响起，血肉盛宴开席的钟声在无人可知的荒原中再次奏响。 血腥味弥漫开来，迅速吸引了数位嘴角挂着腐臭涎水的宾客加入分食食物的行列。 咀嚼血肉的声音像是欢呼，欢呼着这才是末世的味道！ …… “哟西，哟西，大大滴哟西！” 凤凰村，某栋已经被基地以高价“租赁”给老李的民居内，庞建军满脸笑意地靠在沙发上，看着眼前正在跳舞的几个东瀛女子。 屋内特意改造一下，淡粉色的射灯旋转着照射，格外老土。 但配上一群正在跳舞的漂亮女人，老土也变成了暧昧。 老庞是个喜欢艺术的人，所以柴火烧的很足，屋子暖了，艺术含量自然就高了。 一旁的刘涵似乎有些放不开，端着酒杯不停的喝酒。 庞建军笑着拍了拍刘涵的肩膀：“小老弟，还记不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也一起看过娘们跳舞啊？” 刘涵点点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几个月就过去了。” 庞建军指了指眼前那些女人，说道：“老哥让让你，还是让你先挑，选吧。” 刘涵扭扭捏捏的不说话，庞建军翻了翻白眼，一拍桌子朝门口喊道：“把那个妈妈桑给我叫来！” 很快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少妇快步跑了进来，用有些生分的普通话说道：“庞老板，对这些姑娘不满意吗？” 说是妈妈桑，其实主要还是会说普通话，才能来干这个。 现在这些东瀛人都在努力“学外语”呢。 庞建军一指刘涵，朝妈妈桑说道：“这小子，还是个雏，今天必须给他开光，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不把他榨得下不来床，我拿你是问。” 老李整的狗屁玩意儿根本没他说的那么好听，还会所呢，就是妓馆。 现在都还没开始正式干，庞建军就带刘涵过来抢先体验了。 妈妈桑被小泽叮嘱过，要招待好今天来的客人，哪还敢怠慢，立马朝着正在跳舞的女孩们说道：“都不要跳了，都来陪这位客人喝酒，谁被他选上，奖励五袋大米！” 女孩们顿时两眼放光，争先恐后地扑向刘涵。 一时间，刘涵感觉漫山遍野都是白嫩的胸脯，双臂已经被人揽住，不晓得几只手在端着酒杯朝他递来。 他先是兴奋了一下，和姑娘们喝了两杯酒后又皱起了眉头，转头朝搂着一个女人正在喝酒的庞建军说道：“庞哥，我总觉得差了点意思，好像……没那个感觉。” 庞建军瞧了瞧他，骂道：“真几把麻烦，处男就是处男，还他妈要恋爱的感觉是吧？” 刘涵看了看身旁那些一脸讨好之色看着自己的东瀛美女，有些犹豫地点点头道：“嗯，可能是吧，我觉得我现在……妈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就好像是动物一样，为了那个在那个，一点意思都没。” 庞建军有些无语，摆摆手道：“那你他妈滚犊子吧，来这鸟地方还想要爱情，你真是想屁吃。” 刘涵想了想推开边上的女孩，站起来往外走。 庞建军在后面喊道：“你真不玩啊？” 刘涵回道：“我要去谈恋爱，谁跟你这老男人似的只会嫖！” 庞建军白眼翻的恨天高，朝女孩们问道：“你们爱不爱我？” 妈妈桑立马带着那些姑娘，用格外笨拙的普通话一齐大喊道：“爱！” 庞建军咧嘴一笑，两脚往茶几上一放，岔开个腿像头待宰的猪一样瘫着，娇滴滴地说道：“来吧，宝贝们，给我也来点恋爱的感觉，我要重回18岁。” 今晚，五马山常务副山长庞建军先生，身体力行不辞辛劳，亲身上阵为民族文化推广做出了卓越贡献，极大地提高了十余名国际友人的普通话水平。 第627章 两个废物 日子平淡的流淌着，转眼就是大半个月过去，林枫难得享受了一段清闲日子。 啥也不用管，手下大把干活的人去运作已经走上正轨的事，他每天睡醒了就是到处闲逛，然后约于欣一起吃午饭。 下午招猫逗狗的一通厮混，哇，又到饭点了，可以去浪费粮食去了。 俗称废物的生活。 但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对这种生活求而不得。 而此时的京都，还有一位他从未谋面的“朋友”，也在过着这样的生活。 某处隐秘而防备严密的疗养院，穿着纯白色练功服的李大山打完一套八段锦，慢慢平复着呼吸。 一旁的医生走上来笑着问道：“李先生，看来你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可以考虑出院了。” 李大山接过护工递来的毛巾轻轻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点点头道：“这段时间麻烦你们。” “应该的，你们都是国家栋梁，为你们服务是我的荣幸。” 李大山和医生交流了一会儿便返回自己的病房。 点上一支烟抽到一半，他曾经的秘书敲门而入。 秘书毕恭毕敬地递上一份资料给李大山，站的板板正正后说道：“部长，事情调查清楚了，331的政变十有八九就是曹家挑起来的。” “都说了，不用这么严肃，我都退休了。” 李大山摊开资料，粗略的看了看。 秘书一脸陈恳地说道：“不管怎么样，您对我有栽培之恩，永远是我的领导，尊重您是应该的。” 李大山看了看他，笑着道：“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就好了。” 粗略翻阅完资料，李大山沉吟了片刻了后说道：“这么说，曹东乐不但参与了这次事变，还很可能是他在暗中帮助金河，目的就是为了把持331那个新的权力机构？” “是的，最后一个名额竞选时，他发动关系大力支持了一个看似中立的社会人士，并且成功帮他入选，我查到那人很早就跟他表妹家里来往密切，这人很可能已经听命于曹家了。” 李大山往床头一靠，轻轻地拍打着手里的资料，喃喃道：“曹东乐啊曹东乐，想不到你藏得这么深，不声不响就吃掉了331。” 秘书往前稍微靠了一点，小声道：“当初投毒的事……” 李大山猛然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在这说。” 秘书收住声音，乖乖站在原地等着他的吩咐。 李大山沉吟一会儿后说道：“我在这躲得够久了，也该走了，你帮我约一下国安的何主任，就说……” 他犹豫了一下后说道：“就说我有重大机密需要汇报。” 秘书心头一震，重重地点了点头：“是！” 李大山靠在床头，转头看向窗外。 这是一处建在半山上的疗养院，能俯瞰大半个京都。 此时的京都依旧繁华，车水马龙络绎不绝，无数摩天大楼照常亮着灯火。 大夏的心脏依旧在跳动。 和已经被抛弃沦为废墟的东海比起来，这里简直就像从未经历过末世，而且比以前还多了不少人。 除了前来避难的外地人，这里还多了些往日没有的东西。 一堵贯穿天地的高墙。 钢铁作骨，冰雪浇筑，巍峨如巨人造物，宛若神话故事里只有巨龙的吐涎才能融穿的无垠之墙一般庞大。 也许几百公里外的荒原里就有无数人正在被严寒不断扼死，但这里依旧歌舞升平。 李大山其实早就可以出院了，但他依旧选择在这间等级极高的疗养院过着废物一样的生活，不问世事。 高墙拦不住某些人递出的刀子，但戒备森严的特殊疗养院可以。 毕竟这里住着的人，没一个简单人物，都拥有着级别很高的安防。 连给他们的吃的青菜，都比一般的要水嫩。 蛰伏数月，他都没能查清楚杀害自己家人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但他不打算再等了。 最有嫌疑的人现在越来越强大，再不出手也许再也没机会报仇了。 “硕鼠满仓，没想到你才是最肥的那一只。曹东乐……你的兄弟真的知道你现在在做的那些事吗？” 李大山喃喃低语了一句，随手将手里的资料丢进了垃圾桶。 …… “什么，他们不愿意交过路费？” 常河市，暴恐大队某间办公室内，一个手腕上刺着猛虎的男人皱起眉头看向进来汇报情况的手下。 手下点点头道：“跟他们说了两次，今天都到上供的日子了，他们还在推脱，明显是不想交。” 男人冷笑一下后说道：“哼，东海人就是牛逼啊，搞死了蔡家就算了，还有本事让市里把这口气咽下去，我都他妈有点好奇这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手下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头，那大沙的过路费，我们收还是不收啊？” 男人瞪了他一眼，道：“这不是废话，他不给难道咱们就不收了吗？去，给我把话放出去，他们的车不许离开大沙，见一辆扣一辆。” “是。” 手下立刻把他的意思交代给了所有人，暴恐大队的众人开始联系自己在路面上的关系，准备给这群不懂规矩的外地佬一点颜色瞧瞧。 此时的大沙镇矿场，大量的运煤车已经整装待发。 今天是“上供”的日子，得给常河市政交税了。 实际上这么大量的煤一趟根本不可能运完，车队得连轴转跑上好几天。 王强站在了望台视察着车队的情况，万大山从后面走上来，磕了磕些上的积雪和煤渣走到王强身边。 “王经理，你确定要亲自押送吗，要不还是让下面的人去吧？” 他颇有些担心的建议道。 林枫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万大山现在已经被镇长任命为警所所长，算是大沙的领头人物之一，他也彻底倒向了五马山，跟东海人死死抱团。 毕竟他已经为东海人杀了蔡峰，前途跟现在把持大沙的凤凰矿业绑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王强摇摇头道：“第一回上供，我不放心底下的人去办，得跑一趟才行。” “咱们不给暴恐队交煤，他们肯定要使绊子的，君子不立危墙之强，你还是别冒这个险了。” 王强揉了揉自己下巴上因为两天没刮而生长出来的刚硬胡渣，说道：“这里哪有君子？” 万大山愣了一下后哈哈一笑，放弃了对王强的劝说。 第628章 路霸(1) 大沙镇北边的某条公路上，运载着煤炭的卡车车队排成长龙，缓缓朝目的地驶去。 交割地在一百公里外的一处庇护所，听着挺远，其实在公路畅通的情况下，两个小时就到了。 车队走到半路，突然就看到前面的道路被几辆重卡堵住，还有一堆老头老太揣着手坐在改装过的车厢里生火取暖。 车队立刻停下，王强朝着边上的张会计问道：“这就是你说的车匪路霸？” 张会计是矿山的老人了，以前就一直替蔡家做事，现在被林枫留在大沙帮忙打理矿山。 张会计点了点头：“这是先礼后兵，先给咱们来软的，使点小绊子，让你犯犯恶心。别小瞧了这帮人，他们全是没什么活头的人，根本不怕死，你打他骂他都没用。” 王强挥挥手，让自己的手下上前交涉。 一个年轻男人走上去，老头们这时也揣着手从车上走了下来。 领头的是个半秃老者，浑身脏兮兮的，看起来分外磕碜。 老头双手揣在一起作了个揖，笑嘻嘻地朝男人说道：“各位老总，新年好！” 男人愣了一下后笑道：“年都过完多久了，还在这新年好呢？” 老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再次作揖：“应该的，没给你们问候过，现在补上。” 男人摆摆手道：“别在这挡路，我们要去258号避难所，让开吧。” “好说好说，只是咱们家伙太多了，搬来搬去太麻烦，能不能劳您给笔挪车费？” 男人看了看他身后的那一群老弱病残，拔出腰间的手枪直接朝天放了一枪，怒喝道：“敲诈到老子头上来了是吧，都给老子滚蛋！” 一群老头吓了一跳，又飞快地冷静下来，全都不说话了，默默地跑回车上去，却不见任何动静。 车上的张会计朝王强苦笑道：“他们不会走的，咱们要是拖他们的车，他们就会下来趟路上，你就是给他碾死，他都不会走。” 王强打量了一下卡车，问道：“真不怕死？” 张会计点点头：“他们本来就是活不下去的人，不这么干活不下去。而且背后组织他们的人会出钱买命，这里死一个，家里就能活一个，所以在常河，没人乐意跟他们作对，都是绕着走。” 王强看了看周围的山头，道：“宰了他们的话，暴恐大队是不是会来找茬？” 张会计回道：“不但暴恐大队要来，警察也要来，闹大了军队也要来，够你受的。” 王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小孩才会问为什么，里头的门道王强用屁股都想得明白。 不就是要好处呗，正常手段要不到，又不好意思明抢，就用这种办法逼着人交钱。 你说这车上的东西是交给常河的保供煤，常河为什么不管。 开玩笑，他不但想要车上的，他还想要更多！ 这些街面上的人算个屁，问题的关键在后面那些挑唆他们的人。 路霸得了好处要给暴恐大队上供，大队的钱又是一群老爷们在分。 你还指望老爷来断自己的财路？ 这种要钱的办法，大家心知肚明，却一点好办法都没。 你只要老老实实给一笔钱，随便什么由头，什么安保费过路费养路费都可以，这些人就再也不会出现。 开车的司机骂骂咧咧地说道：“强哥，干脆这煤不交了算了。” 王强摇摇头，示意他别在这胡说八道。 大沙的开采合同被东海巧取豪夺拿走，常河人肯定是想着法地要拿回去。 不交保供煤，常河人就可光明正大地抢回煤矿。 王强不想让东海那边难做，东海难做了林枫就要难做。 眼下这情况，要么交钱忍气吞声把事儿平了，要么就掏枪开干。 林枫从头到尾就没打算要把已经装进自己口袋的东西交给暴恐大队的地痞，王强自然不能违背他的意思。 可问题必须得解决。 也正是常河的问题很棘手，林枫才会让王强留在这坐镇，其他人他还有不太放心。 王强斟酌了一会儿后，说道：“五马山就没让人白占便宜的道理，把这群老头拿了，从里面挑两个懂事儿的出来，问问他们的头目躲在哪，直接去会会他们。” 得到他的命令，一群大汉提着棍棒走下去，卡车内立马响起了老头们的喊叫和咒骂。 都是些瘦骨如柴的糟老头子，也没什么反抗能力，只是嘴挺脏，即使被五花大绑也在不停地叫骂。 也许他们在期待，期待这东海人杀了他们。 这样的话，他们家里的年轻人就能拿到一笔物资，继续活下去。 反正都是要死，这样死至少有价值些。 他们是坏人，也是苦命人。 王强没有让自己同情心胡乱泛滥，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老头被手下挨个抓住，随后挨个盘问起来。 堵路的卡车被开走，车队重新启程之前，王强就得到了需要的情报。 都是些为了钱财来卖命的人，哪有什么忠诚度可言，耍点小手段，给了一袋大米就其中一个见钱眼开的老头开了口。 “这只是第一波，后面再碰上的就要动真格了。” 张会计提醒道。 王强点点头，再次交代了众人一遍，要时刻警惕。 车队缓缓行驶，没走多久路边就出现了一排房屋，明晃晃的亮着灯火，路上还被拉了路障。 先行探路的人立刻把情况汇报给了王强：“强哥，这要过去怕是真得杀人了，不然车队趟过去他们甩几个雷子，大家都得完蛋。” 王强看向张会计，张会计点点头道：“他们真有炸药，而且真会这么干，就是故意堵着这一片，车子不走这里那就得绕路，绕了也没用，其他的路上也有这种地方。想过去，要么干死他们要么交钱。” 路面是有养路队在维护的，道路外却全是积雪，人靠脚还能趟过去，运着物资的卡车却不行。 王强举着望远镜看着前方路边屋子里那些明晃晃的人影，还有隐约可见的枪械，虽然很多都是土枪鸟铳，但那也是火器，一时间有些感慨不已。 几十公里外就是避难所，这些劫匪却依旧如此嚣张。 东海已经够烂了，常河似乎也没差多少啊。 王强放下望远镜，拿起对讲机面无表情地说道：“叫那几辆车上去吧。” 第629章 路霸(2) “大哥，跑完这趟咱们去那啥吧。” 车队头车的驾驶座内，副驾的一个年轻人闲聊似得朝司机说道。 司机与他长得颇为相像，只是年纪稍大，看起来应该是兄弟。 “回头再说，挣几个逼子儿多不容易，全让你花没了。” 大哥有些不高兴地教训道。 年轻男人缩了缩脑袋，沉默了一会儿后通过后视镜看向后面的车队，又笑嘻嘻地说道：“大哥，我就说咱们要转运了，看吧，这你让咱们当上了司机，还是带队的头车嘞。” 大哥瞥了一眼后面，悠悠道：“只怕没那么简单。” “你说啥？” “没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东海人走了上来，敲了敲车玻璃朝司机喊道：“走吧，先带五辆车过去。” 丢下一句话对方便直接往回走。 副驾的男人有些疑惑地朝自己哥哥问道：“啥意思啊哥，干嘛先走五辆？” 司机此时已是眉头紧锁，握着方向盘盯着远处的那片路障出神。 他们是大沙本地人，之前日子一直过得很苦，前几天矿山招司机，他们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面试。 也许是老天保佑吧，他们兄弟被选上了，大哥还因为为人踏实被安排成了这一趟的领队，钱也比一般的司机多了不少。 他们只是普通人，不懂什么商业竞争，不懂什么政治倾轧，也不懂什么叫保供协议。 只知道矿上有饭吃，就削尖了脑袋往里挤。 管他吗谁当老板，姓蔡姓林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出粮。 今天出门前，大哥的眼皮老跳，心里总是不太安定。 哔~ 后方传来鸣笛声，似乎在催促没启动的头车。 “开车啊，哥。”副驾的弟弟提醒道。 大哥收回万千思绪，转过头看了弟弟一眼，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到后面去，去老赖子的车上待着。” 弟弟皱起眉头，疑惑不解地问道：“干啥啊，为啥要去老赖子的车上？” 大哥没解释，摸了摸口袋，搜出半包烟递给他：“跟老赖子说点好话，他跟东海人走得近，咱得跟他搞好关系。” 弟弟以为他是想要自己去攀关系，接过烟后有些鄙夷地说道：“大哥，要拉关系也挑个时候啊，办事儿的时候去找他，他也没空理我啊。” 大哥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目光避开弟弟，淡淡地说道：“叫你去就去。” 弟弟见他用上严肃的语气，从小就被哥哥揍留下的心理阴影窜上心头，老老实实地拉开了车门。 只是他心里有点毛毛的，总觉得大哥今天不太对劲。 他跳下卡车，关门前撇了一眼自己的哥哥，无意间发现他的表情带上了些许凝重，正死死盯着前方的路面。 弟弟心头莫名一阵恐惧，忍不住问道：“哥，你是不是有啥事儿瞒着我？” 大哥转头看来，沉默两秒后突然咧嘴一笑：“一会儿要是有什么事儿，你躲远点，我万一没了，你得回去伺候好咱妈，不然我弄死你。” 说罢，大哥也不管副驾的门没关，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卡车轰鸣着启动，朝着前方驶去，年轻的弟弟愣在原地好半天，直到第二辆卡车驶过自己身边，他才反应过来。 “哥，回来！” 他朝前方狂奔，想要追上那辆大卡。 一个同乡扑上来拦住他，将他拖到路边，揪着他的脑袋怒喝道：“既然都看明白了还去追？找死啊！” 五辆卡车脱离车队开向前方，很快被路障拦住。 那个被同乡按着无法动弹的年轻人看到自己大哥带着众人走下车，和那些拦路的人开始交涉。 只说了一两句，双方相互拔出刀子对峙。 隔得太远了，他听不见那些人说的是什么，但既然拔了刀肯定不会是好话。 也不知道哪传来的枪声，一个男人倒在了血泊中，劫匪一拥而上。 乱刀砍杀中，那个不算雄壮的身影倒在了围攻之中，一群劫匪快速冲上卡车，将车开进了房子内据为己有。 “哥！” 男子撕心裂肺的喊叫着，呼唤着自己的兄弟。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大哥为什么突然叫自己滚蛋，他是看出来了头车可能要出事，不想他和自已一起完蛋。 后方的卡车里，王强放下望远镜，对着对讲机下令道：“给咱们的兄弟报仇去吧，叫万大山的人跟上，执法记录仪灵活点记录。” 很快，一直吊在车队后方的七八辆重装卡车悍然冲出，枪手打开车顶，握住了架设在上面的机枪。 二十几辆雪地摩托冲下公路在雪地中急行，数十名杀气腾腾的枪手端着枪快速逼近，其中还夹杂着几个警察。 重卡势不可挡地冲进那片民房中，火铳鸟枪打出的子弹根本无法击穿焊接在车身上的钢板，机枪的轰鸣立刻掀起了一场屠杀。 惨叫和哀嚎立刻响彻雪地，又迅速被枪声掩盖。 五马山的精锐带着大沙的民兵和警察，迅速摧毁了这处匪徒的窝点。 战斗几乎没有悬念，装备差距太大了，这些人加起来才两百号人，硬是凑不出来三十把枪，其中一大半都是鸟枪，堪称弱鸡。 这种火力，欺负一下外面的人还行，遇上真正的精锐一碰就碎。 可这些流民劫匪却无处不在，不管清扫多少次，都会像野草一般坚韧的生长。 而且，总有些喜欢野草，想要利用野草的人，愿意为他们提供生存的土壤。 战斗结束的很快，打死了五十多号人，剩下的人毫不犹豫地选择投降。 王强鸟都没鸟他们，带着车队直接走人。 那五辆车回到了众人手里，车上的人也回来了，只不过是尸体。 王强并没有去关注那些被牺牲掉的人，只是从一名手下手里接过一台相机，浏览起来他刚刚拍摄的战斗视频。 “这一段剪掉，回去再检查一下他们的记录仪，不该出现的别出现。” 他指着画面上出现的一具小女孩尸体交代了一句，然后把相机交给了手下。 小女孩也许是被流弹击中误杀，也可能是她表现出了攻击意图被人击毙。 但王强没兴趣刨根问题，事情反正就这样。 哀叹带着罪孽的死者，还不如多为生者考虑考虑未来。 五辆车的人不能白死，子弹也不能白白浪费，问题要解决也必须一劳永逸地解决。 这些录像得拿回去给老爷们看，得恶心恶心他们好叫他们闭上嘴，但又不能彻底脏瞎了他们的眼，更不能弄脏了林枫的手。 那可是个小女孩，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多么可怜啊，你说是吧？ 第630章 路霸(3) 车队匀速行驶在公路上，前方四五公里处几辆雪地车穿行在公路外的荒地中，提前侦查着情况。 雪地摩托减速驶进一片林地，戒备地观察起来。 这片林子就在路边，如果要袭击公路上的车队，是很好的伏击地，必须要提前检查肃清。 车上的骑手开了一小段，立马看到前方的雪地里出现脚印。 骑手眼睛一眯立刻转向绕到了侧面远远躲着，同时捂着耳麦说道：“报告，发现树林里有脚印，最近有人活动过，我担心有埋伏。” 耳麦里立刻传回队长的声音：“收到，立刻隐蔽，等我们过来。” “是。” 骑手放缓车速，小心地观察着这片林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心跳的有些厉害，危险的直觉似乎在催促着他离开。 再次看了一眼这片深林，骑手猛然提速朝着林子外冲去。 就在将要驶出树林的刹那，他听到侧面传来了几声急促的枪响。 嘭嘭嘭~ 他感觉身体像是被大锤砸中，整个人摔下了摩托在雪地里翻滚几圈。 无人控制的摩托一顿滑行，撞在一颗大树上，震落无数积雪。 “呃~” 骑手呻吟一下，强忍着疼痛抓住自己的枪，想要爬起来。 防弹衣帮他挡住了子弹，但是巨大的冲击力震断了他的肋骨，还有一发子弹打进了髂骨，他感觉下身好像没知觉了。 “我……我中枪了。” 他喘着粗气，对耳麦里说道，猛然呕出一口鲜血。 也许他的内脏也被打碎了。 “怎么回事！”耳麦里响起队长的惊呼，不再是平时那种沉稳的语调，“小凡，我们马上到！” 骑手费力地拉动手里步枪的拉机柄，他感觉手都有些使不上力气了。 原来被枪击是这种感觉。 他的眼中闪过那些被自己杀掉的人，突然觉得这应该就是报应。 他用力抬起了一点脑袋，看向响枪的地方。 几个穿着大衣的男人正从树后走出，手里握着武器。 骑手用尽全力举起枪，想要还击。 嘭~ 枪声响起，他的脑袋炸开一个血洞，后仰着倒在了雪地中。 耳麦里再次传来队长的呼唤，骑手这次无法回应。 他们是五马山的游哨，也就是侦察兵，负责在大部队前进时在周围和前方探查情况。 一个需要拿自己的命去为大家排查危险的职业。 袭击者快步走了上来，是一群气质彪悍的男人，一举一动带着明显的匪气。 其中一人欢呼着跑到那个骑手的尸体边，一边扒拉他的尸体一边大笑道：“哈哈，老子终于也能有一辆雪地车了！” 他似乎很开心能缴获一辆雪地摩托。 刚在尸体上摸索两下，他的脸色就变了，猛地扯开对方的衣服，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吓了一大跳。 他转头朝自己的同伴喊道：“完犊子，他身上有防弹衣，战术腰带上还有雷子跟烟雾弹，好像是军队的人！” “操！” 其余几人也是脸色一变，都在同伴的眼神中看出了慌乱。 “妈的，把东西拿上走人，这一票不干了！” 众人飞快扒光了尸体，骑上那辆雪地车往回跑。 领头的大汉猛吹三声呼哨，林子里陆续走出一些荷枪实弹的匪徒，个个神情凶悍，看起来装备十分精良，明显不是普通的劫匪。 手下跑上来朝大汉问道：“头，为啥发撤退信号？” 大汉皱着眉头说道：“妈个逼，刚宰了一个独狼，看装备好像是军队的人，这一票扎手，不干了。” 手下一脸的难以置信：“不能吧？会不会是那群东海人自己的装备啊？” 大汉摇摇头：“鬼知道，反正不管怎么样，有这种装备的都不是好惹的，狗日的郑天南给的消息一点都不靠谱，赶紧让兄弟们撤！” 话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了同伴的低喊：“大哥，又有几辆雪地摩托过来了，好像是奔着这边来的。” 大汉刚要说话，同伴的声音再次响起：“操了，是十几辆！” …… “快，把小凡救回来！” 后方的车队里，王强朝着对讲机催促道。 对讲频道里快速响起众人的交流，都在通报自己的情况。 这时耳机里传来一声愤怒的喊叫：“小凡死了，尸体就在我这边，装备被扒走了！” “操！” “人肯定没走远，强哥，我去宰了他们。” 王强听到手下传来的消息，心中不禁一痛。 那个叫小凡的小伙子是当初跟着他们一块从长华小区走出来的，现在居然就这么没了。 “给我找，找出来全宰了！” 听到自己人死在了外面，长华出来的几个老人既痛心又愤怒，车队原地停下，几十号士兵冲了出去追杀敌人。 众人冲进树林，循着脚印快速搜索。 冲的最快的一辆摩托驶入树林中央，立刻看到了十几辆停在被清扫过积雪的土路上的汽车，正在陆续启动。 他刚要呼喊，车上的人就先开枪了。 嘭嘭~ 他赶紧一转方向驶入有遮挡的林地。 “在我这，他们上车想跑！” 他立刻把情况通知给其他同伴。 那群设伏的劫匪也意识到车队发现了他们，大呼小叫地启动汽车呼啸而去。 “追！” 士兵们追出来，想要拦下这群人。 嘭嘭嘭~ 急促的枪声响起，车队里的劫匪不停地开火扫射追击的雪地摩托。 士兵借着树林的遮挡不断蛇形躲避，根本没有还击的机会。 “操，他们火力很猛！” “追不了，不像是一般人。” 意识到危险的士兵们放弃了直接击杀车队的可能，转变了追击的方式，远远吊在后面，还有人靠着雪地车的机动性冲到侧面，想要到前面去拦截。 摩托追汽车，没有车身掩护的他们根本无法正面作战。 “操他妈，给我去前面放炮！”一名小队长怒声喝道。 几辆冲得快的雪地车刚想绕路到前面去，猛然发现劫匪的车队冲进了一片狭窄的山谷，想要绕到前面就必须翻上山崖。 “操了，这什么鸟地方！” 此时前方正在拼命逃窜的车队里，领头的江富龙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老大，这帮短命鬼追的紧，回头干了他们吧！” 车内的兄弟一边观察着后面死死咬着不放的摩托车队，一边朝他喊道。 “干几把，这帮人肯定还有后援，不能被他们咬住。” 江富龙此时心里骂翻了天，他可不是那种只会拦路打劫的街边地痞，干活只知道往死了干。 摸出那个骑手身上的装备后，他就知道事情大条了。 本来只是接到暴恐大队的消息，让他来抢劫一支不肯乖乖交过路费保平安的车队，谁知道暴恐大队的郑天南没说实话，这支车队根本不是普通人。 他有信心能在这里设伏干掉那几十辆摩托车，但对方的背景却让他有所忌惮。 已经杀了一个疑似军队背景的前哨了，再打下去被咬死在这里，搞不好他们全得完蛋。 “把路钉撒下去，开快点，回去让村里打掩护！” 江富龙喊着，最后面那两辆车的后门立刻打开，几个男人飞快倒下几箱子手掌大小的x形铁钉。 那些玩意儿滚落在山谷里狭窄的路面上，瞬间占满了路面。 除了这些，他们还丢下了一堆奇形怪状的角铁焊接出来的不规则物体。 摩托车队远远看到他们的动作，立马放慢了车速。 冲到近前一看，领头的队长恨恨地骂道：“赶紧清理掉！” 这要是直接冲过去，雪地车就算不翻车，履带也能被直接搅到报废。 第631章 路霸(4) 众人被逼无奈，跳下车快速清理出一段干净的路面，待到能行驶后才重新出发。 这正是这么一会儿，那群劫匪已经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范围内。 “追，肯定跑不远。” 众人加快了车速，一边朝前驶去一边关注着周围的雪地。 人能跑，痕迹却不会消失，这群人的所作所为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众人追了一阵，总算驶出这段山谷，看到了前方的公路。 但除了公路外，还有别的东西。 大概三四公里外，一座升腾着灰黑烟雾的村庄豁然出现，村子内的人似乎还不少。 劫匪很可能已经逃进了村子里。 “操，到他们老窝了是吧！” 一名骑手骂了一声，就要往前冲，负责指挥的小队长突然喊道：“回来！” “怎么了，队长？” 队长没说话，而是直接停下了车子，直接站起来拿着望远镜观察起了前方的村庄。 一个年轻男子以为是队长摄于村庄的威胁，不敢再往前追击，于是大声叫嚣道：“队长，咱们回去找大哥调直升机来，直接把这个村子平了！” 队长看了一会儿，放下望远镜咬着牙说道：“操他妈，这里是258的地盘，这群狗杂碎十有八九就是258的人！” “258？什么258？”手下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随即猛然反应过来：“草他妈的比，难怪火力这么猛！” …… “小凡？那个原来住马志隔壁的小伙子？” 五马山的餐厅，接到王强电话的林枫冲对面的于欣指了指自己的卫星电话，起身示意自己要出去接电话。 正在和他一起吃午饭的于欣点点头，很是体贴地摆摆手道：“快去吧。” 林枫走到外面，对着电话问道：“具体什么情况？” 王强把整件事的经过说了一遍，林枫听完后直接骂娘。 不光死了一个小凡，追击的过程中还有一个兄弟因为靠得太近被流弹打中，没能及时救援失血过多也死了。 这件事大家都很心痛，却又一点办法都没。 人其实是很冷血又自私的动物，外人死上几十个，他们可能也就皱皱眉，心里默哀一句就算是过去了。 但要是自己的兄弟朋友死了，那立马就恨不得再去宰几十个外人泄泄火。 防卫团是林枫的底裤，没这玩意儿他睡觉都睡不好，所以几乎每个士兵他都认识，大家经常会聚在一起喝酒打牌，再没感情也得有点感情了。 林枫只是愤怒，那些士兵却是心痛，因为死的可能是他们睡在一个宿舍朝夕相处的兄弟。 现在所有人都是怒气冲天，想要去报仇，但大概弄清这群人的背景后，众人更加愤怒了。 士兵们追击到那处村子，就在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附近，属于258号避难所的外延区域，受避难所保护和管辖。 王强现在带着人正在和258交涉，想要找到那群人宰了，可258的人全部在推脱，那个村子里的人也是一问三不知。 怎么可不能不知道？ 山谷出来就是村子，匪徒的车队出来他们怎么可能没看见？ 明显就是在包庇那群人。 现在匪徒肯定已经藏在了村子里，王强又没法搜查，一群人气得晚饭都有些吃不下去。 他算是知道暴恐大队为什么能把整个常河的路面都控制住了，原来人家不是有背景，他他妈自己就是背景。 今天那群匪徒应该就是某些人养在外面的私兵，就像曹东乐当初在园区豢养的那群打手一样，偷偷摸摸的在没有官方势力管控的区域劫掠敛财。 这群人为什么敢这么嚣张？还不是出了事往家里一躲，立马有人来保他们。 讲道理又没用，你又没证据。 有证据又怎样，反正就是不把人给你，想抓人自己去找。 想找也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这他妈是老子的地盘，你带着枪进来搜查，你算老几？ “你先带兄弟们回大沙，我明天过来处理。” 交代好王强不要和常河人起正面冲突，林枫便挂断了电话。 这个月的保供算是送到了，但却折损了两个兄弟，下一次呢？ 劫匪这次是不了解东海人的底细，准备没做充足，意识到危险后便直接撤离，下一次只怕会有更凶残的伏击。 不交保供，常河就有理由撤销东海的开采权，强行收回煤矿。 这个问题必须解决，不能每回运送都跟过鬼门关一样。 这个月被打黑枪死两个，下个月被拦路炸掉一辆车，下下个月又挨上几枪，防卫团人再多也禁不起这样折腾。 关键是这口恶气林枫咽不下去。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毕竟大沙的物资也不多了，需要他过去补给，顺便把曹东乐那一份煤带回来。 …… 暴恐大队办公室。 手上刺着猛虎图案的郑天南坐在电脑前，一手一根指头戳在键盘上，眯着眼打字。 中年男人的一指禅。 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粗暴地推开，一个身材雄壮的大汉快步走进来一巴掌拍在桌上：“郑天南，你他妈玩女人的时候把脑子也一块打出去了是吧？” 郑天南被他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去：“江富龙，你踏马吃火药啦？” 第632章 路霸(5) 江富龙丢下一个袋子丢在桌上，一把拉开，露出里面一件带血的防弹衣和一枚手榴弹：“草你妈，你叫老子去劫这种人，是不是想害死老子？” 郑天南挑了挑眉，拿起那件防弹衣瞧了又瞧，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江富龙一把拿起那颗手榴弹杵到郑天南面前：“这是老子今天埋伏那队人，从他们尸体上弄到的！还好只是个探路的，老子够机灵直接闪了，不然就被他们咬死了。马勒戈壁，你知不知道他们的火力有多猛，人现在就在258外面漫山遍野地找老子呢！” 郑天南往后缩了缩脑袋，避开江富龙怼上来的手榴弹：“放下，小心炸了。” 他自知理亏，站起来拉着对方坐下，说道：“老江，可能是我这边情报出了点问题，我也不知道他们有这么厉害的装备啊。” 江富龙骂骂咧咧地坐在椅子上，指着手里那颗手榴弹上一片被故意磨掉的平面说道：“你给老子仔细看，这是什么雷，这他妈是军队的雷！人家把雷子上的字都抹了，绝对是军队给他们的，不想被人看出来路才抹了。这帮人是个寄吧的矿工，明明就是东海人养的私军！” 郑天南坐在他边上扣着脑袋想了想后说道：“难怪他们这么快就拿下了大沙，感情是有狠货在手里啊，那这情况复杂了……诶，他们能到你那，那肯定是路过了李庄附近啊，李庄的人咋没给我传话呢？” 江富龙白眼一翻，骂道：“傻逼，那李庄的人肯定是让人干死了啊！” 郑天南挑了挑眉，搓着手说道：“哎哟，那感情好，我一会儿找几个李庄出来的人，让他们替父老乡亲告状去，就说凤凰矿业屠杀李庄居民，嘿嘿~” 江富龙拿胳膊肘狠狠撞了他一下：“日你妈，说老子的事儿！我就宰了他们一个人，他们追到258门口来找我，别看他们现在忍气吞声，但是肯定已经惦记上我了，你得给我把事儿铲了。” 郑天南斗气似得回顶了他一下，随后安抚道：“你放心，他们这种见不得光的雇佣军难道还敢在258动手吗，当部队吃干饭的啊？你等着，我先去拿李庄的事儿给他们上一课，等上面运作一下，叫军队过去把他们剿了。” 听他这么说，江富龙才算满意了些。 郑天南又说了些好话，送走了江富龙，笑嘻嘻地来到挂着副市长牌子的办公室。 敲门一看，对方正在打电话，眉头微微皱起，似乎电话里没啥好话。 副市长看到郑天南进来，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示意他先坐着，等着自己打完电话。 郑天南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摸出烟抽了起来，很是不见外。 谁叫副市长是他的二伯呢，没有对方的安排，他这个暴恐大队大队长的位置都坐不稳。 暴恐大队虽然只是一个新开的部门，属于市政的下级单位。 但是在军队不能干预地方事务，警局又不想和外面的难民有过多牵扯的情况下，能合法在外面使用武力的暴恐大队就成了当之无愧的大哥大。 说白了就是群临时工，用来办一些不太好办的事，免得污染队伍的纯洁性。 本来就是群干脏活累活的人，里面自然藏污纳垢，不知道多少只手伸进来，一起搅和利益分享汤汤水水。 听起来好像很复杂，其实归根结底很简单，那就是常河人把没进入避难所和官方势力保护范围的难民，全部“开除户籍”。 不是自己人了，那就是没用的废物，得想办法把他们的油水榨出来啊。 暴恐大队表面上是处理外面的暴恐案件的人员，实际上做了案子的还不都是饿疯了的常河居民吗。 你犯了罪，我处罚你，刮你的油水，很合理吧？ 再说难听点，他们就是匪，除了避难所里的人，他们谁都抢，把加害者和受害者一块抢。 常河是他们的猎场，没进入避难所的难民就是猎物。 要不是京都在盯着，这些人不敢做的太过，只怕早就抡起屠刀把常河杀成白地，将所有物资收进自己口袋了。 这和林枫偷北区储备粮补贴五马山的行为本质上一个样，就是剥夺别人的生机给自己续命。 这就是末世，你把道理说出花来都不好使，圣人来了他也得吃饭。 副市长对着电话嗯嗯了半天，姿态放的很低。 总算是挂了电话，他摸上一根烟一边点上一边很是烦躁地问道：“有什么事儿？” 郑天南笑嘻嘻地说道：“二伯，好消息，东海人把李家庄屠了，咱们正好借这个机会打他们一手，直接把他们剿了，这官司打到京都去都是咱们的理！” 副市长看了看他，冷笑一笑后说道：“天南，我说你要不回家看祠堂去算了，我现在发现你这脑子真不适合干这么复杂的工作，下午给我发的单子连计量单位都能打错。” 郑天南一愣，干笑一下后说道：“哎哟，我不是说了我不懂电脑吗，你还非要我自己来做账，下次我让秘书干。” 副市长脸上的冷笑更甚了，“看看，连二伯的话外之音都听不出来，你这书真是白读了。” 郑天南有些迷糊了：“二伯，你啥意思啊，我做错了什么事吗？” 副市长摇头叹息一声，意识到跟这个笨蛋说话不能绕弯子。 他指了指自己刚放下的电话，破口大骂道：“你连李庄到底死了几个人都没搞清楚，就来二伯这放屁，要不是我刚因为李庄的事被省里叼了一顿，我踏马还真就信了你的鬼话了！” 郑天南愣在原地，一头的黑人问号：“二伯，关省里啥事儿啊？” 副市长一拍桌子，骂骂咧咧地说道：“人家早就猜到我们会拿杀人的事来点炮，剁你手下那帮地痞的时候全程录了像，东海市政拿着录像一顿剪辑恶人先告状，电话直接打到咱们省里去了！知道人家怎么说的吗，说我们常河市政跟黑社会做连襟，纵容流寇作乱。 人家货车里的车载影像录得清清楚楚，李庄的人拦路抢劫，还杀了十几个负责运保供煤的工人，大沙的民兵和警察是事后冲进去剿匪的，还抓到了活口招供说你是他们的保护伞！ 他妈的，视屏直接被传到了省里，那些工人肠子被捅出来了连马赛克也没打，有个姑娘当场就看吐了！省里的人就差没被东海人指着鼻子骂是傻逼，现在脸都丢尽了，他们没了面子就拿老子发火，刚刚差点把我肠子都叼出来！ 死的全是大沙的工人，现在大沙人也在告状，被他们这样一弄，东海人本来没理的现在都变成有理了！你现在跑来让我去说是东海人屠杀李庄人，让我怎么说，被告换个位置去原告那边坐着是吗？” 第633章 领先于时代的常河人 次日上午，一架灰白色涂装的直升机掠过大沙的城墙，在矿场前快速降落。 旋翼激起的劲风吹得王强衣袂飞动，他抬手按住头上快要被吹飞的帽子，快步走向直升机。 林枫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王强迎上去领着他往矿场里走。 “大哥，查清楚了，常河有一伙跟暴恐队往来密切的武装，领头的叫江富龙，这事儿十有八九是他干的。” “是什么来路？” “江富龙是个混子，坐过几年牢，以前跟暴恐队的郑天南一起混社会，他手下的人也大多数是这种江湖背景，现在应该有六七十把枪，装备很不错，作战素质也比普通的劫匪强很多，他应该只是个帮常河高层养狗的马仔。” 林枫点点头，继续问道：“常河的人还是不肯给个交代吗？” “都在装糊涂，我们又没有证据，没法闹。而且小凡身上的东西被扒了，闹大了对咱们也不利。” 林枫走进矿场办公室，脱了大衣坐在暖气片边上烤了烤手，在心里默默思索着。 他昨晚特意打听了一下常河的情况，发现这里相当的“先进”。 这个先进，不是说什么科技或者制度先进，指的是常河人应对末世的手段非常冷血非常丛林化。 谁都知道避难所外的人就是在等死，从理性角度上来说最好的选择是放弃这些人，并且还得把外面的资源全部收拢到避难所里。 但是这事儿连林枫这种冷酷的刽子手都是偷偷摸摸的干，还有些人心里过不去这个坎，不愿意抽同胞的血。 常河人的手段则是激烈多了，几乎都不带演。 暴恐大队这个权力和私欲媾和的产物，就是给难民扒皮抽筋的第一道手段。 剩下刮不干净的油水，就交给他们暗中豢养的私兵来处理，也就是江富龙这伙人。 江富龙本质上和暴恐大队是一样的人，都是割韭菜的工具。 只是一个在明，做事还有所收敛，另一个在暗就无所顾忌。 这世上哪有什么剿不掉的匪，飞机大炮跟你闹呢？ 还不是因为这些人身上有两层皮，有真正的掌权者在为他们打掩护。 这种情况在末世里几乎不可遏制，很快就会在各地泛滥，那些掌握了武器的人会毫不遮掩地榨干自己曾经的同胞。 那些避难所会变成像是国中之国一样的存在，拥有“国民”身份的人肆意收割外面的资源丰实自己。 就像以前大英殖民天竺，法兰西控制北非，北美压榨南美供养自己，现在大夏也冲出去收割南亚一样。 谁叫那些难民本就是被抛弃的存在呢。 但现在，大家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这么无耻，大夏国内的窗户纸也还没捅破，只能偷偷的干，连林枫做事都在有意收敛。 反观常河，倒是分外大胆和激进。 这里可是资源城市，京都还指着要他们的煤呢，上层对这里的控制力度远远大于东海那种被放弃掉的死城。 但现在王强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江富龙和郑天南这两个人的消息，可见他们做事有多奔放，似乎完全不害怕会被清算一样。 你家楼下有个地痞混混不可怕，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市长的儿子了那才叫可怕，说明人家狂妄到都不需要遮掩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常河人也算是走在了时代前列，先进至极。 “有没有办法把他们钓出来宰了？” 林枫开口问道。 王强摇摇头道：“这可不好办，江富龙那帮人现在就藏在258号里面，他们平时除了办事很少出来，出来了也只在258附近埋人。他们算是暴恐大队压箱底的队伍，专门招呼我们这种不肯给钱，外面的小团伙又拿不下来的人，要杀光他们，可能会惊动258里面的部队，到时候我们也脱不了身。” 林枫皱了皱眉道：“那现在这意思就是，我们的人被杀了，还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 王强知道林枫心里有火，无奈地说道：“大哥，这已经不是江富龙的事儿了，是常河在维护自己的利益，想砍了我们这只东海伸过来的手。” 他说的林枫怎么可能不懂，只是自己的手下白白枉死，心里很不爽。 从来都是他们欺负别人，现在倒成了他们是小媳妇受了委屈没处说理了。 这要是东海，这要是在331，林枫早让曹东乐疏通关系把人给他拎出来剁成肉泥了。 可惜这里是常河，别人的地盘。 跟着他一块来的刘涵看出了林枫的不高兴，立马站起来说道：“大哥，我带几个兄弟混进去，把他们宰了给凡哥报仇。” 王强瞪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别冲动更别给林枫拱火，随后说道：“258是常河的核心，你进去杀了人你也活不成。” 刘涵这杀胚脾气不是一般的爆，直接嚷嚷道：“怕他们干什么，不行就叫曹家人一起来，把258也给他占了。” “你是总统啊，口气这么大？” 林枫教训了他一句，坐在椅子上继续抽烟。 办公室内沉默一会儿，王强不想林枫为这件事烦心，主动转移话题道：“大哥，煤在库里放着，你看看什么时候去收走。” “知道了，先把大沙最近的情况说说。” 王强很快叫来镇上和矿山几个管事的，给林枫汇报了一下大沙这段时间的情况。 煤矿开采一切顺利，地下工事也在有条不紊的建设，一切良好。 看着手下送上来一份详细报表，林枫的心情才算好了一点。 至少大沙的情况很好，在王强的坐镇下管理下没出任何岔子。 如果只从利益的角度上来考量，他从拿下大沙到现在就没付出多大的代价，运输路上死一个小凡完全无关痛痒。 这生意甚至可以说是大赚特赚。 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小凡怎么说也跟了他几个月了，算的上是自己的兄弟。 而且现在被人杀了一个小凡，那以后还不知道是谁呢。 有些威胁，必须尽早消灭。 “行了，我先去库里给你们补充一批食物，这段时间先忍忍，小凡的仇慢慢想办法报。” 和大沙的手下们开完会，林枫给这件事暂时拍了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刚要去库房，怀里的卫星电话先响了，拿起来一看是许久没联系的曹萱。 “喂，曹大小姐怎么有空找我，来要你们那份煤吗？放心吧，我这人不会赖……” “鬼话以后再讲！”曹萱直接打断了林枫的鬼扯，“赶紧让你的人缩回家里，北美准备轰炸东南沿海。” 第634章 空袭(上) “你确定？”林枫有些狐疑地朝着电话问道，“北美人不去澳洲捡肥肉，先来进攻大夏？” 大夏在很多地区已经和北美的驻军进入了交战状态，但都只是局部冲突，还没彻底演变成全面战争，更没有直接攻入对方本土的能力。 现在整个世界已经成了拥核国家的猎场，那些孱弱的小国还没被彻底瓜分干净之前，这几尊庞然大物不该直接正面碰撞。 按照林枫的记忆，真正全面战争应该发生在天灾一年之后才对，目前仍处在小股势力相互穿插劫掠的状态。 大夏的兵锋主要向南，控制了南亚之后一直想要顺势进入澳洲，但北美人也在盯着这块肥肉。 澳洲幅员辽阔，还拥有难以估量的露天煤矿，这些珍贵的燃料不知道能给多少人争取到活下去的希望，谁也舍不得放弃。 南亚被打烂之后，下一个就是澳洲，这个时候大夏和北美应该都在准备着澳洲的战斗才对。 “我们的人太疯狂了，澳洲人看到南亚被打成那样，都被逼急了眼，他们的上层现在接受了北美的管制，准备牺牲掉所有下层换到了北美的支持。京都在前天的谈判中被北美人看出了犹豫，北美人现在打算直接开战。” “犹豫？”林枫眉头一皱，“你别告诉我，在这种需要打肿脸充胖子的时候，是保守派在和北美人谈判。” 曹萱叹了口气：“上层的斗争现在也很激烈，很多事不是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 林枫无奈地摇摇头，又问道：“北美人的轰炸机怎么飞过外海？” 曹萱沉默了半晌后说道：“新年那颗被丢到北美的导弹怎么飞过去的，他们就怎么飞过来，你明明能猜到，为什么还要问？” 林枫不说话了，心里突然有些犯恶心。 “自己小心点，我还有事先挂了。” 曹萱交代了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大夏人想要澳洲，北美也想要，天灾造就了大夏冠绝蓝星的地面实力，现在大夏兵锋几乎快要控制整个亚洲。 但戏剧从来不是几个主角出演就能顺利落幕的，作为配角的澳洲人看到大夏的难民在南亚的所作所为后被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这已经不是什么打输了之后只要割地赔款就能换来安宁的传统战争了，那些大夏暴民所过之处就像是被蝗虫侵袭过一般，寸草不留。 一旦被大夏人攻陷，很可能就是奔着亡国灭种去了。 军队会讲道理，那些杀红了眼的大夏难民可不会。 他们才不管什么政治影响什么世界局势，他们只知道自己手里有枪，敌人身上有粮，家里老婆在骂娘。 意识到自己没有退路的澳洲人，果断接受了北美抛来的橄榄枝。 古代兵法都知道，围城必阙，不能彻底断绝敌人的生路，否则敌人真的会破釜沉舟跟你玩命。 天灾伊始，大夏凭借自己的强势迅速控制了南亚，叫嚣着随时掀盘子的狠话，让其他几个大国都不敢进来插手，谁都不知道要养活十四亿张嘴的京都会不会突然发疯对敌人发起核打击。 但现在，强势助长了那些对外掠夺的难民的残暴，激进政策带来的反噬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本来还想观望一下的澳洲一看南亚都已经被杀成白地，意识到跟大夏人根本没得谈，掌权的精锐立刻导向了北美。 北美人来了，只会榨干他们的下层，澳洲原本的上层还有融入北美核心圈子的机会。 但是大夏人来了，那些跟着大夏军队一起来的暴民会把澳洲直接屠成坟场。 别忘了，大夏人在乱世里最爱干的事就是砍贵族脑袋，抢贵族的粮仓睡贵族的老婆。 自从核武出现后，大国之间的战争变得隐秘且极为儿戏化，往往都是在打嘴炮相互吓唬。 但这个“吓唬”也是门艺术，你只有让别人相信你真的敢打开保鲜盖按下发射按钮，吓唬才算成功。 在争夺澳洲资源的过程中，北美和大夏私底下进行了数次谈判，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线。 也许是现在澳洲倒向北美，大夏人却没有及时展开反击，或者在谈判中被北美人看出来疲态，给了北美人掀盘子的勇气。 如果大夏真的有那么狠，那就应该直接开进澳洲，甚至直接毁掉澳洲。 就像他们自己说的那样，你不让我吃，那我就把锅砸了，你也别吃。 正是大夏的犹豫，让北美人察觉到大夏人就是在猪鼻子插蒜装象，这些人根本舍不得毁掉澳洲，还想着徐徐图之。 敢不敢打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旦没了掀盘子的勇气，那气势上就输了，就像是街头打架放了狠话却没兑现一样。 局势演变到这种地步，谁强谁弱已经不重要了，真正比的是谁更疯狂谁更不怕死。 发射器被握在一个根本揣摩不了用意的疯子手里，和被握在一个温柔善良循规蹈矩的慈母手里，完全就是两样东西。 大夏的铁血派表演的非常好，好到直接攻下了南亚，控制了半个西亚，让北美直接撤走当地驻军根本没有交战的兴趣。 但并不是所有掌权者都喜欢那个堪称疯狂的火种计划，保守派一直反对这么穷兵黩武地对外侵略，他们认为这样会挑起全世界的仇恨，被所有人围攻。 说得好听这叫有十几亿张嘴要吃饭被逼无奈，说难听就是对外掠夺屠杀。 在那些因为火种计划而受害的外族人眼里，这是比小胡子的三德还要可怕的极端民粹主义。 现在，澳洲人已经被这种赤色恐怖吓得只能孤注一掷，选择把自己卖给北美来保命。 没有以极端手段摧毁澳洲兑现自己狠话的大夏人遭到了反噬，被所有人看出了握着发射器的人身上的犹豫。 他们甚至不需要你害怕，不需要你是个昏君，不需要你在关键时刻犯蠢。 你就是个经天纬地的绝世天才都没问题，他们只要看到你的犹豫，就会像闻到血的饿狼扑上来撕咬你的伤口。 你不是真正的疯子，那就一切都好说。 林枫不知道上层是怎么把澳洲的事情搞砸的，他就算知道了也改变不了。 因为这是迟早的事，火种计划的凶残虽然给了更多的大夏人活下去的希望，但也算是变相堵上了敌人的退路，还有大夏的退路。 外人迟早会被大夏这群饿鬼逼疯，这个问题的爆发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保守派的担忧并不是空谈。 古时秦以战功封爵，哪怕是最卑微的奴隶也可以参军，他们只需要不断地征战掠夺就能攫取大量财富成为人上人，这让秦拥有了强于其他国家的战争能力。 但也正是秦军的残暴，迫使那些本可以投降的敌人不得不激烈抵抗，因为投降了也未必能活命。 剑有双刃，强权者可以威吓敌人，但也会激起敌人的反抗，最终被自己的强势所害。 林枫相信那些决策者早就看到了这种可能性，但那些激进派依旧想要冒险一试，因为这样能让大夏在短期内掠夺大量物资，让更多人活下去。 而曹萱传来的轰炸东南沿海的情报，林枫的第一反应是有些可笑，因为大夏应该可以拦截，但细想一下又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东瀛人当年袭击珍珠岛，北美也提前收到了情报，但却全程装傻任由东瀛人空袭，为的就是激起民众对东瀛人的仇恨，让他们踊跃参战。 今年新年，大夏人更是和北美互送了新年烟花，北美人没有拦截那可导弹也是一样的目的。 也许这一次，该轮到京都来给大夏人唱苦肉计了。 第635章 空袭(中) 林枫先是给五马山打了个电话，通知庞建军秘密做好防备，随后朝刘涵说道：“把王强叫来。” 王强很快来到林枫面前，林枫犹豫一会儿后说道：“这两天可能会有敌机轰炸，不确定会不会袭击常河，你安排一下大家避难。” 王强听完后先是一愣，随即快速说道：“大沙之前的防空设施基本等于零，只能到我们正在挖掘的地下工事和矿洞里躲避，那里……容不下所有人。” 他说完之后，立刻明白了林枫刚刚的犹豫是因何而起。 林枫刚刚才听完手下对大沙这段时间发展的汇报，仔细看了每一份报表，他怎么可能会没想到这个问题。 这又是一次残酷的选择，一旦敌机轰炸大沙，那那些无法进入地下工事的人很可能会因此丧命。 知道灾难即将到来，却无力改变，这比直面灾难更加煎熬。 “你来决定，注意安全。” 林枫伸手拍了拍王强的肩膀，随后离开办公室前去收取那些煤炭。 全面战争即将开启，接下来很可能会发生很多事，军队可能会接管一些地区，他打算立刻返回五马山坐镇自己的老巢。 其实从心底来讲，林枫反而觉得大沙更适合生活。 因为这里是在地面上，一切设施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天空哪怕有再多雾霾，它也是可以被看到的天空。 只要忘掉那些骇人的丧尸，也许还能找回曾经的那种平和生活。 五马山却总是给人一种封闭、黑暗的感觉，住在那种地方总会让人觉得自己是躲在地下的老鼠。 可再好的城市，如果不安全的话，那都没法用来生活。 战争一开启，想活命就得进入安全的防空洞和地下基地，活着的老鼠总比臭掉的尸体要强。 如果说世界上还有哪些地面城市是暂时安全的，那只能是京都和华盛顿还有莫斯科这种地方了。 林枫刚坐上直升机，兜里的卫星电话再次响了起来，这次是曹东乐打来的。 “你现在在大沙吗？” 曹东乐有些急切地问道。 林枫今天要来大沙把属于老曹家的那份煤带回去，所以事先通知过曹东乐准备接收。 “正准备回东海，怎么了？” “快躲起来！刚收到情报，他妈的北美人直接动手了，常河也在打击范围！” “操了，真会挑时候。” “自己小心，等安全了来一趟331。” 林枫听出来曹东乐语气有些不对，于是问道：“出什么事儿了吗？” “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到时候再说。” 挂了电话，林枫立刻朝驾驶飞机的李虎说道：“北美人的轰炸要来了，直接飞到镇外去，我要收了飞机换车回来，快。” 李虎一惊，立马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一拔操纵杆快速起飞。 “大哥，怎么这么突然？”刘涵惊问道。 “鬼知道，也许是知道情报泄露了，想直接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林枫心中一阵火大，要轰炸常河的话，那大沙很可能也在打击范围内。 毕竟现在还有人烟的地方可不多了，大沙的人口规模可不小，还是产煤区，稍微有点脑子的指挥官都会想破坏掉这种地方。 直升机落到镇外的公路上，林枫直接收到亚空间，取出车子后再次返回了矿山。 这东西可不能放在外面挨炸，林枫手里就这么三架，少一架得气的睡不着觉。 拉到镇外再收起来是因为镇上人多眼杂，他不想被那些大沙人知道自己的能力。 接到消息的王强一阵恼火，立马将自己的手下和一批核心人员召集到了矿山，随后才让镇长冯小贵去安排大家避难。 坏人总要有人做，让冯小贵来做总比自己做来得好。 镇上响起防空警报后，所有居民都傻了眼，一时间都分不清状况。 冯小贵的人举着喇叭在镇上呼喊奔走，通知着众人躲避。 “空袭，空袭，全部回屋里待着！” “女人小孩跟我去地下隧道，其他人赶紧找地下室躲避，不要待在显眼的房子里！” “这边，到这边来。” “别慌，都别慌，到民房里老老实实待着，远离主干道和主要建筑！” 整个镇上乱成一团，所有人惊慌失措的呼喊着自己的亲朋好友，到处找地下空间躲避。 镇上的工作人员领着女人小孩往还在修建的地下工事走，冯小贵已经在这里安排大家避难了。 “不要挤，不要慌，敌人还没来，我们还有时间。” 冯小贵举着个大喇叭声嘶力竭的喊道。 前来避难的队伍里，不光只有女人和孩子，还有很多男人。 谁都怕死，不可能说没叫他来他就真的不来了。 冯小贵也没去阻拦他们，只是和其他人一起努力维持秩序。 他现在突然很后悔，当初没有好好搞地下工事，要不是林枫来了之后要求他全力开工，现在地下的空间只会更小。 林枫曾和他说过的战争，现在真的来了。 大沙整整有两三万人，这临时修建的地下空间根本容不下所有人，没一会儿就人满为患。 冯小贵看着后面大批的人群，额头冒出了冷汗。 容不下了，底下已经塞了近万人，都快站不下脚了。 估计最多再塞一两千就到顶了，这还不够镇上居民一半的数量。 “挤不下了了，快去矿上，到矿洞里去！” 冯小贵声嘶力竭地喊道。 一群人立马往矿山跑，更多人则是哀求着冯小贵放他们进去。 冯小贵拼命催促着里面的人继续往里走，想办法再空出点地方来。 “快点，快点走啊！” “别推我~啊！” “踩死人了，快别挤了！” 第636章 空袭(下) 一群人挤在门口，慌乱之中很快出现了踩踏事件，一个老人被踩得满脸是血，直接昏死过去。 “镇长，不能再往里送人了，再送的话最里面的人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一名手下擦着汗朝冯小贵喊道。 大沙的地下工事还在施工中，各种设施都不完善，里面都还是施工现场，到处一团乱。 再往里塞人，换气都是个大问题，只怕还没被炸死就先憋死人了。 “镇长，让我进去！” “还有位置，让我们进去吧。” “快想办法啊，冯镇长。” 一群人挤在门口呼喊着，央求冯小贵想办法解决问题。 可他哪有办法，客观现实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石头就是石头，混凝土就是混凝土，它就那么大点地。 冯小贵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汗湿了，举着喇叭大吼道：“真挤不下了，大家快回去，找地下室，地下车库，还是挤不下就找最破的民房待着，越破越好，快！” 见实在没位置了，一群人只好往回跑，各自寻找避难的地方。 但还是有人不愿意放弃，堵在门口不肯走。 冯小贵心一横，直接命令手下封门。 金属铁网被拉出来，像是监狱的围栏一般隔绝了内外。 冯小贵站在铁网后，看着外面那些还不愿意放弃，正在苦苦哀求的居民，还有那些在混乱中摔伤、踩伤正在痛呼的人，一时间感觉心都被揪住了。 世界是如此的残酷而冷漠，他身为镇长却被迫要成为那个冷漠的人。 大量居民朝着矿山狂奔，矿工们领着那些跑上来的人冲进矿道。 “快，往底下跑，不要乱动东西，跟着头上有灯的人走，他们知道哪里安全。” “跑慢点，里面路不平，不要摔了！” “车不要开上来，挡着路了后面的人怎么走，开出去！” “那个小孩，来我这，我带你坐电梯。” “大人去上面，别碰那些管线！” 矿山到居民区有一段距离，有些人开着车过来很快就把路堵死了，人们不得不转为步行，场面一片混乱。 这是他们第一次直面战争，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林枫站在一条小矿道洞口，拿着望远镜俯瞰前方的大沙镇。 “大哥，这也太乱了，简直就是炸了锅，一会儿炮弹真来了他们全得被一锅端。” 此时镇上的情况更糟，不少人想逃出镇子去外面的山中躲藏，慌乱中直接把城门口的路堵了，越忙越乱。 他们的选择没错，毕竟野外一辆载着平民的汽车没什么打击价值，轰炸机也懒得管他们，反而是有大量人口和工厂的城市会被重点关照。 可惜这是人们第一次经历空袭，谁都没经验，加上大沙修了城墙后进出没那么方便，直接造成了交通瘫痪。 “唉，看造化吧，大沙只有矿，真要轰炸的话，首要打击目标也是公路，应该不会浪费炮弹去轰炸平民。” 炮击矿山没什么太大意义，最多造成矿道塌方，这种无法确认的战果远不如摧毁交通来的直接。 轰炸的首要目标应该是铁路、机场、高速这种交通枢纽。 瘫痪了交通之后，大夏的运输能力就会大大下降，甚至拖垮某些战区的后勤，这比杀一些平民有价值的多。 天边的浓雾中突然冲出一道带着绵长尾翼的火光，缓缓落向地面，那似乎是常河市区的方向。 第一道火光像是个信号一般，下一秒十数道炎流自空中降下。 因为距离太远，加上方向的问题，所以那些物体下降的速度看起来不是很快。 林枫放下望远镜，无奈地叹了口气：“比雪灾更可怕的东西来了。” 将望远镜丢给刘涵，林枫转身走进了矿洞。 淡灰色的雾层中一阵风云卷动，几架轰炸机破开云层出现在天空，投弹仓打开，无数炸弹被投下。 地面上，无数隐秘的山洞、沟壑、民居里，已经被卸去伪装的火箭炮缓缓驶出，调整好了发射仰角。 附近的几个基地沉重的大门快速开启，流线型的战机在助推器的带动下呼啸冲出钻入云端。 炎流迅速迫近，宛如星辰坠地。 轰轰轰~ 无数金属与火药一同咆哮，大量的拦截弹被送入天空，宛如繁星。 数颗产自北美的导弹被弹幕击破，在空中爆出盛裂的火光。 巨大的音爆几乎要化为实质，冲击波卷起狂风，震碎了苍穹。 一枚冲过了拦截网的导弹坠入地面，凿进一家石油提炼厂的厂房。 轰~ 巨大的火光几乎要点亮这个有些灰暗的城市，炽热的高温在空气中逸散，冲击波直接掀翻了停在门口的卡车。 路边一块锈迹斑斑的指示牌在喷吐的烈焰中像是巧克力一般缓缓融化，它曾经见证了这座城市的繁荣，如今又要见证它的毁灭。 轰轰轰~ 无数的爆响在城市中炸开，那些被轰炸机投下的炮弹，肆无忌惮地摧残着城市里的关键地区和公路。 在钢铁和烈火的世界里，你无法听见人类的哭声，因为那些微小生命的声音在轰炸的爆鸣里简直就像是昆虫的发声，渺小到难以察觉。 对空导弹冲入云霄，追踪着一辆敌机将它轰爆在半空，剩余的敌机立刻拉升高度躲入云层。 “追踪系统失去目标，找到他。” 指挥官的呼叫声在交流器中响起，驾驶着战机的大夏飞行员也跟着拉升高度钻入那吞噬了天空的云雾中。 “收到，正在搜索。” 双方十几架战机在云层中相互藏匿追逐，不时闪现而出，像是在云中藏头露尾的猛兽。 此时的南亚诸岛，同样的场景正在以更激烈而残酷的形式上演。 无数的火光在飞射，钢铁的巨龙腾空而起在空中爆炸，残骸如繁星破碎般陨落。 那些轰然爆开的金属带着燃烧的烈焰坠落，点燃了苍茫无边的冰海。 战斗刚刚开场，就直接进入了白热化。 不再只是东亚和南亚，大夏人和北美人，黄人和白人。 战争的硝烟随风飘荡逸散，迅速蔓延到这个漆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越来越多的战机从各处隐秘的基地冲出，全世界最大的几个战区像是接到了邀请的客人，一同响应了这场乱战。 穿着不同服饰的各国军人登上装甲车，快速奔赴自己的目标。 坦克履带碾过覆着积雪的冷硬冻土，炮口旋转着射出致命的穿甲弹。 曾经价值上亿的导弹，像是孩童取乐的烟花一般被快速打出，在引导系统的指引下奔赴敌人的枢纽地带。 它们会带去火焰，摧毁关键目标，融化那些已经沦为杂草的生命。 注定要融穿这个冰封世界的战火，在这一刻彻底被点燃。 比末日更可怕的末日，终于像是被剧作家精心编排过的节目一样，在用漫长前戏钓足了所有观众的胃口后，总算施施然地拉开了大幕。 擦掉那些无用的眼泪吧，没有时间为这出悲剧中注定要逝去的生命哀痛了，因为这是生者的机遇。 拼命攀登高塔角逐生存权的人需要谨记，累累白骨铸就的塔基上，混乱就是阶梯。 第637章 同胞和农具 空袭并不像电影里那样，飞机呼呼呼地转圈，防空警报把喉咙叫破了还有人在街上乱窜，不把场面弄乱大半小时不罢休。 实际上，现代轰炸总是迅速而高效。 至少对大沙的袭击很快就结束了。 最后一声炮响停息半个小时后，林枫在确认周围已经没有了轰炸机，才和众人一起走出矿洞查看情况。 矿山停车的地方此时已经成了废墟，一片断壁残垣，那些卡车被炸毁了三分之一，下去的公路上也有好几个炮坑。 再往下看，大沙镇上也多了一大片废墟，不少地方还燃烧着火焰。 北美人的主要打击范围都在主干道上，连同城墙外的公路也被炸毁了一段。 见到这幅场景，林枫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身后陆续走出来一群本地居民，茫然地看着自己刚刚被肆虐过的家乡。 场面有些安静而沉重，大家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回家。 “还好，主要打击目的是摧毁交通，应该没有太大死伤。” 林枫轻声安慰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这个时候交通被破坏，恢复难度和成本都是数倍于以往，对大夏来说非常恶心。 不过大沙至少没死太多人，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哪怕知道这些居民有很多都是累赘，但毕竟是同胞，谁也没法看着他们死于轰炸而无动于衷。 对交通造成的破坏势必会进一步加剧局势的恶化，让各地短期内无法来往，更加的割裂。 但林枫倒是没什么所谓，他不需要公路就能完成大量物资的运输。 林枫转头朝王强招呼道：“让人去废墟里搜索一下，看看有没有幸存者。” 不用他提醒，王强已经联系了冯小贵让人去查看。 大概的情况被统计了上来，可能死亡了四百多人，受伤者一时间算不清。 为什么是可能呢？因为那些废墟还没挖开，谁也说不准里面到底有多少人。 大沙的居住密度不算底，还好是有矿道和地下工事以及各种地下停车场容纳了大概两万人，只有剩下几千人不得不待在房子里躲藏。 如果没有矿道和地下工事，死的人只怕要翻上几翻。 哀泣之声很快在大沙弥漫，无数失去亲朋好友的人都在垂泪。 活着的人心头都笼上了一层阴霾，都在担忧于接下来是否还会有轰炸。 有人会想回自己家去，被警察和民兵劝阻，接下来两天他们可能都要待在工事和矿洞里防备再次出现轰炸。 “大哥，他们连民房都炸，狗娘养的北美人太他么狠毒了！” 刘涵盯着镇上那片被轰炸出来的断壁残垣，神情愤怒地说道。 林枫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那些正在从废墟里刨尸体的居民。 这样的事，大夏人也干过，南亚人骂他们的时候用的字眼只怕比狠毒要难听一百倍。 这就是战争，残酷又冷血，像是绞肉机一样快速收割生命。 看了一会儿，他便扭头回了矿洞。 人间苦难最是摧残人心，站在这看这样的悲剧，还不如回洞里做只老鼠。 何况上辈子，看的已经够多了。 …… “再他妈乱走就死啦死啦滴！” 五马山防空洞，一名士兵动作粗暴地将眼前那个找厕所走错路的东瀛人拽回通道里，一脚给他踹进人堆。 队伍里的小泽龙一一边指挥着众人排排坐，一边大声说道：“残暴的北美人正在轰炸城市，要不是凤凰村的乡亲们好心收留你们进防空洞，你们现在也要挨炮，还不快点感谢他们！” 一群东瀛人赶紧站起来朝那些“护送”他们的士兵鞠躬感谢。 有些人是真心实意，有些人则是被逼无奈。 人群里几个青年怨恨地看着小泽，小声地骂道：“大夏人的狗！” “他们就是把我们当奴隶，现在居然还要我们感谢他们。” “哼，农夫保护农具，还要说成是恩赐，简直无耻。” “真该杀了小泽这个没骨气的混蛋。” 时至今日，这群东瀛人大部分已经明白了自己处境，也明白了残暴的小泽完全是在为大夏人服务。 他们讨厌五马山的人，对小泽却是恨。 因为直接加害他们的是小泽，而大夏人却算得上是给了他们活路的“恩人”。 就像明明最最最剥削你的是董事长，你却对他没什么感觉，只会讨厌那个每天来挑你毛病的组长。 还有少部分东瀛人甚至很感谢五马山的恩人们，每天都很积极地在歌功颂德，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趋炎附势努力伪装自己。 “妈的，一群死鬼子！” 防卫团里一个年纪较大的大叔看着这群被收容进来的东瀛人，恨恨的骂了一句，手还无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枪。 当年他家就有人是被东瀛人杀害的，现在看到这些东瀛人就来气。 大叔看了看刚走过来查看情况的庞建军，凑过去咬着牙问道：“庞哥，你什么意思！不去救外面的同胞，救这群鬼子？” 庞建军知道不少人对这事儿有意见，毕竟这是把他们放进防空洞来了，只好无奈地解释道：“轰炸来的那么快，我们有时间去外面收人吗？这群鬼子就在山下，咱们又有地方，顺手就弄上来了呗，忍忍吧，好歹能给咱们干活。” 大叔虽然觉得庞建军说得有道理，但心里那个怨气还是令他反驳道：“要他们干活干嘛，外面大把没饭吃的同胞，找他们来给我们做事多好，粮都进了鬼子肚里，简直浪费！” 庞建军看了看他，思索了一下选择摊手摆烂：“你看看外面那些同胞，愿意让你这么使唤吗？” 接受这群东瀛人后，林枫都是尽量淡化他们的存在，如非必要不让他们和基地里的人接触，就是为了避免有些家里有世仇的人心里有意见。 至于老李的风俗业……那是喜闻乐见的东西，大家也不怎么计较对方是东瀛女人。 照理说女人可以留着，男人该赶走或者杀掉才对，毕竟现在不缺工人。 就像这个讨厌东瀛人的大叔说得一样，外面大把同胞也可以干活。 庞建军很清楚林枫为什么要留着这些东瀛人。 林枫根本没打算把他们当工人，而是要当奴隶，一群没有人权的奴隶。 住在像是集中营一样的宿舍里，吃着泔水配稀粥，用最低的生存标准最廉价的物资让他们干最多的活，这群人还没有靠山能来为他们出头，简直是最好的牛马。 用商人的话来说，这就是最少的投入获得最大的利润。 你把对象人群换成大夏人试试，不用等消息传出去被外人抨击，五马山内部就要先有意见。 他们才不会感谢你给了他活下去的机会，他们只会觉得你是个畜生，把他们也当成畜生使唤。 那些人会每天想着怎么反抗你，弄死你，干掉你。 至于东瀛人嘛，小泽会教他们怎么感谢五马山，如果发现有反抗意图的人直接砍了丢去喂狗就行。 大沙那边组织居民进矿洞避难，是出于同胞之情。五马山这边庞建军让人收容东瀛人进防空洞，那就真的是不想农具被炸烂。 刘涵前阵子很恶趣味的把一份给东瀛人的食物，拿去逗弄五马山的警犬，狗子闻了闻就走了，然后大家甚至有点同情他们了，觉得他们狗都不如。 亡国之人不就是丧家之犬吗。 东瀛人其实真的该感谢林枫，至少人家有使用农具的胆量和脸皮，不然这口饭还落不到他们肚里去。 第638章 传家宝 战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林枫只能暂时留在大沙。 矿洞里条件很差，昏暗又阴冷，连取暖都得小心翼翼。 好在林枫上辈子连堆满尸体的下水道都住过，早就习惯了这种恶劣的环境。 “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边上一个抱着孙子的老头悠悠叹道。 那小孩可能只有五六岁大，缩在爷爷怀里一个劲地打抖，棉衣裹得紧紧的。 “爷爷，我饿。” 老头把他抱紧了一点，低声安慰道：“忍忍，饭还在煮。” 林枫看了他一眼，解开自己的大衣递过去，又给了他一包威化饼。 小孩可能是太久没吃过零食，眼睛一亮后接过，大声说道：“谢谢叔叔。” 老头一边用大衣把小孩裹住，一边不住地感谢道：“太谢谢你了，你们公司的人都是好人呐。” 他是把林枫当成了矿上的工作人员。 林枫横竖没事，就坐在地上和他闲聊起来：“大爷，你家里儿子儿媳呢，没一起过来？” 老头沉默了一会儿，叹息着说道：“儿子之前在南边打工，雪灾来了就失联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儿媳妇前阵子受不了这苦，跟人走了。” 林枫看了一眼那个男孩，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父母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平时做什么营生？” “啥都干，哪有饭吃就上哪去，可惜年纪大了没什么地方能要我。没事的时候就去捡点煤渣，或者收粪拿去大棚卖肥料。” “够养活一家吗？” 老头这次没立刻回答，而是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林枫，随后咧嘴笑道：“你穿的这么干净，肯定是坐办公室的，是有本事的人，难怪这么心善。你要是在街上干活你就不会问这种问题了，哪有什么够不够养活，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活一天算一天哩。” 虽是在笑，却像是在哭。 老头的遭遇不是个例，这是无数难民的缩影。 他还算是好运的，至少大沙物资比较充足，捡点残羹剩饭也能勉强活着。 林枫没法接这话，他们需要的是食物，是实打实的帮助，不是不痛不痒的言语安慰。 老头见林枫不接茬，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太好听，有点指责林枫这种“上流人”的意思在里面，便转移话题道：“还好是你们公司来了，我们的日子好过了好多，以前蔡峰在这的时候，镇上暖气都不舍得烧热乎点。” “爷爷，你也吃。” 男孩把咬了一口的威化饼送到老头嘴边，老头象征性地咬了一下口便推回去：“太甜啦，甜得爷爷牙疼，你自己吃吧。” “哦。” 男孩不懂爷爷这个年纪的人为什么吃甜的会牙疼，只是为他可惜，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都吃不了。 老头伸出舌头把嘴唇上几块饼干屑舔干净，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嗓子后看向林枫：“现在这种零食可是稀罕东西哩，肯定很贵吧？” 他说着，伸手到怀里摸索几下，掏出来一个铜钱递给林枫：“也没啥好谢谢你的，送你个传家宝，碰到喜欢的人说不定能卖点钱。” 林枫看了看那枚有些锈蚀的铜钱，笑了笑后随手接过放进口袋。 老头似乎是觉得林枫没把自己的礼物当回事，有些认真的说道：“真是传家宝嘞，祖宗留的，不是地摊上的假货，以前有个收旧货的想五百一个买走我都没舍得卖。” 林枫闻言摸出那个铜钱仔细瞧了瞧，转头朝刘涵说道：“看着好像是不错，老庞不是最喜欢这些玩意儿吗，回头给他瞧瞧。” 刘涵愣了一下，庞建军只喜欢妞，他哪懂这玩意儿啊。 林枫给他使了个眼色，刘涵立刻心领神会，拿过铜钱仔细看了一会儿，随后朝老头说道：“大爷，这玩意儿你还有吗，卖我点拿回去送领导，他喜欢收集这东西。” 老头直接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袋打开，里面满满当当放着二三十个铜钱，还有两个银元呢。 “这都是我家里一代代留下来的，好几个朝代的都有，要不是实在没活路了，我都不可能拿出来卖，你要喜欢就开个价。” 老头捧着铜钱，有些期待地看着刘涵。 这也许是他最后一点拿得出手的家当，被小心地珍藏在怀里随身携带。 林枫不懂这些玩意儿，但多少能估摸出这些东西应该不算稀有，只是普通人家几百年前留下来的东西，可能不值什么钱。 何况现在这时候，古董一点都不保值，铜钱存世量又大，没几个人会大钱去买。 刘涵扒拉两下布袋，挑出来十几枚铜板握在手里，朝他说道：“拿一百斤米再加十斤腊肉跟你换，行吗？” 老头先是呆了一下，随即快速点着头：“好，好，好！” 他似乎很激动，连说了三个好。 也许他曾试着出售过这些东西，但没谁能开到刘涵这么高的价格。 一百斤米啊，够他们祖孙两个吃上两三个月了，在这种时候堪称巨款。 祖宗传了几百年的玩意儿，就换来这些粮食，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刘涵瞧了林枫一眼，见他没有说话的打算，便朝着老头说道：“粮食没在我身上，你跟我去找矿山的王经理，我叫他给你写个条子，你回头找矿场食堂要就行。” “好，好！” 老头都乐坏了，似乎已经不会说话了，只知道点头说好。 刘涵领着老头去找王强，林枫的一个手下凑上来朝他问道：“大哥，为啥不直接送给他，或者给他在矿上安排个活干？” 身边这几人都是林枫的心腹，自然是看出来了林枫跟刘涵之间的伎俩，无非就是可怜那两祖孙，找个理由给他们点吃的。 刘涵还生怕老头拿到东西被人偷了或是抢了，特意让他去拿王强的条子。 “非亲非故，哪有白送的道理，总要从他身上拿点东西才算公道。管一回就行了，还能他们管一辈子吗？” 林枫淡淡地回了一句，起身离开这片矿道。 林枫不喜欢平白施舍，一来是伤人自尊，二来是容易被人赖上，世上总有人会觉得得到的帮助是理所应当的。 如果这世上只有这么一个可怜人，林枫倒不在乎拨一笔物资给他照顾好。 可是这世上忍饥挨饿随时要死的人，何止千万。 给一百斤米，是发点善心让自己心里舒服点，要是换成一万斤米，那就背离了他的生存理念。 走在昏暗的矿道里，看着那些靠坐在地上互相依偎着取暖的人们，林枫感觉这地方真他妈操蛋。 人挤在矿道里，就像是挤在笼子里等待屠宰的猪羊。 哪怕曾经见识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林枫心里还是忍不住被笼上了一层阴霾。 捏了捏手里那枚铜钱，林枫喃喃自语道：“你倒是活得长，几百年了还没烂，也不知道几百年之后还有没有人类。” 第639章 见微知着 “你们没事就好，我跟你说，千万别逞能，那炮弹一爆炸能把楼都炸塌，你老老实实在工事里躲着不许乱走……我爸说了，北美人的飞机很快就会被赶出去，你等警报解除了再回来，不差这一两天……” 林枫站在矿道入口，握着电话听着女孩在那头的唠叨，不时地嗯上两声回应。 也许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老老实实地接受别人的“指点”，平时从来都是他指挥别人。 为了安抚于欣的情绪，林枫又陪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挂断电话。 收起卫星电话转头一看，发现刘涵和大猛正在盯着自己。 “干什么？”林枫问道。 刘涵拿胳膊顶了顶站在他边上的大猛：“猛哥，你看，大哥是不是比以前温柔了，刚刚还发善心让我送那老头那么多吃的，是不是爱情的力量在作怪啊？” 大猛搞怪似得拿手比了个爱心，嗲声嗲气地说道：“林枫哥哥，要注意安全哟，不要让人家担心~” 林枫打了个寒颤，抬腿一脚踢在他屁股侧面，破口大骂道：“再鬼叫鬼叫的恶心人，就给我回去养猪。” 刘涵也没躲过村长的愤怒，后脑勺挨了一巴掌。 林枫骂骂咧咧地走了，大猛揉着屁股朝刘涵小声说道：“他不好意思了，这叫恼羞成怒。” 刘涵摸了摸后脑勺，嘀咕道：“猛哥，你那表妹还没对象吧，不如让我也尝尝爱情的滋味？” “你配吗你？” …… “配不上啊。” 暴恐大队办公室，郑天南和江富龙站在一块，盯着眼前的一个男人看。 男人穿着军队常服，手里捧着两个不一样的手雷来回打量。 “这都不用看，根本不一样，配不上，不是咱们部队的货。” 郑天南和江富龙对视一眼，指了指放在边上的一件防弹衣说道：“那这个，见过吗？” 男人拿起那件防弹衣看了看，摇头道：“没见过，不知道是哪产的。” 郑天南走到一旁的文件柜前，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把步枪递过来：“那这个呢，见过吗？” 男人看到那把枪当即皱起了眉头，接过来仔细打量了一会儿随后快速拆解起来。 将整把枪拆开，他再次看了看放在一旁的手雷和防弹衣，朝两人问道：“我说……这东西可是稀罕货，你们哪来的啊？” 江富龙念头一动，给他抛过去一支烟：“缴获来的，有啥门道吗，说说看。” 男人把烟叼上，指着那把被拆开的枪说道：“这枪是东瀛人的64式，故意改了外观，还换了枪托，我要不是前几天刚看过这枪的资料，我一下都还认不出来。” 他说着，又拿起那个枪的弹匣，从里面卸下来一颗子弹朝两人说道：“仔细瞧，这子弹也怪得很，你们知道这种子弹是哪来的吗？” “哪来的？” “小作坊来的。” “这有啥值得说道的，很特殊吗？” 郑天南一脸迷糊地问道。 “真是两个笨蛋。”男人撇撇嘴，把自己腰间的手枪拔出来退下来一颗子弹，把两颗子弹放在一起说道：“记住了，这世上的子弹基本都是铜壳，咱们国家产的是钢壳，但是会上一层漆润滑。你看你们缴获来的这枪里的子弹，他是照着咱们国家的标准做的，但是刷的漆刷的很糙。所以我推断，这子弹大概率是国内一个小作坊流出来的，不然就该用铜壳了。” 郑天南两人一脸疑惑，不明白这有啥好说道的。 男人见他们还是不理解，翻了翻白眼道：“那你换个角度想想，什么样的人会去弄一把这么稀有的枪，而不是用更加大路货的ak？而且你知道自己造子弹什么概念吗，我告诉你258都没有设置军工厂！在国内私设军火生产线，不是通天的人物你觉得干得出来这么狠的事吗？” 这就是内行和外行的区别，只是一具尸体上扒下来的装备，专业人士立马能从里面获取大量的信息。 男人拿起那颗被锉刀磨掉了上面文字和标记的手雷，继续道：“这手雷看着也像是东瀛人的装备，反正咱们国内应该是没生产过这样的，具体想知道是哪来的，得送去部队请人拆开看看装药量才能确定，他们那里才有其他地区军火的详细资料。” 郑天南两人再次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 这群东海人到底啥来头啊，怎么搞得到东瀛的装备，用的还是这么奇怪的子弹？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一左一右拉着男人坐下，一个点烟一个倒茶。 还别说，这两瘪三配合得挺好，不愧是常年一块在路边摊撸串的兄弟。 “通哥，这事儿啊，得请你参谋参谋。” 军装男人接过茶杯，一脸狐疑地看着两人：“你们不会是惹上什么事儿了吧？” “哪能啊，事情是这样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整个事情的始末给拼凑了出来。 被称为通哥的男人听完后一脸的古怪，琢磨了好一会儿后才说道：“我也摸不准，但我怀疑他们应该是从东瀛人手里买了一批军火，所以才有这么强的火力。最近东瀛流出来好多军火，他们的国家要完蛋了，都在变卖东西跑路。” 这么一番解释，倒也听合理。 江富龙算是松了一口气，道：“奶奶的，我就说我们累死累活才顺出来几十条枪藏着，他们居然都给整上了全套装备，感情是国外弄来的私货。” 郑天南勾着通哥的肩膀说道：“通哥，要不你回去请你们营长出面，把这帮人剿了怎么样？” 通哥摇摇头道：“老子剿他们还不如剿你！现在敢这么猖狂的谁没个靠山啊，我们出动一下那都不知道要走多少流程，等得到命令他们早就收到消息跑了，想对付他们，你得自己动手。” “那你帮我想想有啥招治治他们。” 通哥抿了口茶后说道：“阿南啊，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这么简单的事儿都想不到。他们既然不是民兵也不是安保公司，那就是私军，是非法武装，是见不得光的雇佣军，你既然都知道他们在哪了，干嘛不直接把暴恐大队调过去，老在这琢磨着用老江手下那帮人有啥用？” 郑天南愣了一下后猛拍一下脑门：“哎哟，你看我这猪脑子，我怎么就把这茬忘了啊！” 第640章 机密情报 京都，某处地下通道。 昏暗的灯光略微照亮了一段通道，三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停在了原地。 前后两辆车走下来几个戴着耳麦的西装大汉，默默地围成一个圈拱卫着中间的汽车。 黑暗的拐角中，李大山拄着拐杖走下台阶，两个大汉迎上去，和他交流几句，收走了他的拐杖，随后才带着他来到那辆汽车前。 车窗玻璃缓缓降下，露出一张中年男人的脸。 李大山弯下腰放低身形，恭敬地喊道：“江主任。” 江主任看了看他，挂起一丝敷衍的微笑：“老学长，十几年没见怎么这么生疏了啊，当初我们还一起听过吴老师的课呢。” 也许是对方的话勾起了李大山的回忆，让他心中不禁生起感慨。 二十几年光阴一晃即逝，曾经都是风华正茂在象牙塔里求学的年轻人，如今再见，却是物是人非，一个天一个地。 似乎是看出了李大山的拘谨，江主任主动开口道：“为什么把地方选的这么隐秘，遇到麻烦了吗？” 本来他是不想来见李大山的，因为这家伙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如今彻底失势，跟他沾上没什么好事。 但对方托人递话的时候，说是有重大机密需要汇报，他考虑到大家曾经是校友，就给了个面子。 李大山看了看周围的保镖和随行人员，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低声道：“江主任，事关重大，我想单独汇报。” 江主任抬手挥了挥，坐在前排的司机自觉地下了车离开，一众保镖也拉开了距离，只有他的心腹助理还留在车上。 等人一走，李大山将那只信封递到江主任面前，认真地说道：“老同学，求你看在当年的情分上，救我一次。” 江主任愣了一下，狐疑地接过信封拆开。 里面是几张纸，像是打印出来的采购单。 江主任快速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眼中突然闪过一丝锐芒。 “这些东西的来源可靠吗？”江主任沉声问道。 “绝对可靠，这关系到我的性命，我不敢马虎。” 江主任抓着那几张纸，手指不自觉的有些用力，手背的血管都在暴起。 他思索两秒，伸手去拿口袋里的电话。 李大山立刻阻止道：“老同学，现在到处都是军政派的人，不要在电话里说，他们如果知道我已经怀疑上了他们，肯定要灭我的口。” 江主任握着手机想了想，按下激动的心情将手机放到一边，转而看向李大山，问道：“所以你在京都疗养了几个月，其实是在躲曹家，你觉得想杀你的人是军政的人？” “是的。”李大山重重的点点头，“他们很有嫌疑，也有这个动机。” 江主任揉了揉下巴，再次看了看那几张纸后说道：“军政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林枫。” 李大山知道他在想什么，对方根本没兴趣为自己报仇，他真正感兴趣的是能预知天灾的那个人。 “江主任，军政的人发现了他，却秘而不宣，肯定是有阴谋的。如果当初来杀我的就是他们，那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这个知情者，我很可能已经被他们监视了，来向你汇报这件事也是冒了风险的，求你救我。” 江主任抬头瞟了一眼李大山，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做的很好，我现在要去给上面汇报这件事，放心，如果确有其事，我会为你请功，你家人的事也会有人给你讨回公道。这里是京都，一个曹家而已，还没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李大山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江主任指了指自己边上的位置，说道：“不要回去了，你那里可能不安全，直接跟我走，路上和我好好说一下这件事的细节。” 李大山立刻绕到侧面拉开车门坐上去，江主任挥挥手，车队重新启程原路返回。 …… “不会再轰炸了吧？” 258避难所大门口，一群正在开着车出门的暴恐大队成员有些忧心忡忡地交谈着。 “放心，北美人已经被打退了。” 郑天南胸有成竹地安慰着自己的手下。 载着足足三百名装备着防弹衣和军械的队员的汽车相继驶出，朝着大沙的方向开去。 刚一出门，郑天南就开始骂娘了。 “操他妈，怎么把路都炸烂了。” 看着眼前那条原本笔直平淡的公路，如今已经满目疮痍，郑天南把北美人的祖宗都给问候了一遍。 北美人肯定是早就发现了258的位置，轰炸时重点照顾了一下这边。 炸不掉基地，就把基地对外通行的公路桥梁毁掉。 “老大，现在咋办啊？” “你问我我问谁？” 郑天南此时突然有些担忧起了以后的日子。 如果真的要打仗，那他们就没法随便外出了，这样也就没法搜刮难民的油水了。 万一搞不好真的被敌人打进来，他的手下会不会被征召入伍？ 越是这样想，他就越想得到大沙，越想把东海人那批武装吃下来。 只要占据了大沙，他也就有了离开258自立门户的本钱，到时候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不就好了吗？ “把人全叫出来，把路修好淌过去！” 郑天南一声令下，众人立刻忙活起来，到处去找养路队和难民的人。 这公路可是他们的命，交通一断，他们就无事可做，可以等着下岗了，所以大家心里也着急。 乱七八糟的废料被丢进路上的大坑里填埋，做着最简单的路面恢复工作。 要是有领导看见了，一定会表扬一下他，好小子，刚被轰炸完就冲出来抢险救灾想要恢复交通，不错不错，是个可造之材。 生活总是这么荒诞，为了能去大沙杀人抢劫，还得先把路给他们修了，真他吗笑死人。 郑天南观看了一会儿干活的进度，感觉可以让大沙的东海人再多活几天，于是屁颠颠地又回了避难所里睡大觉。 第641章 理想主义者 电话滴铃铃响起，接线员接收某条来自机密线路的命令，快速在键盘上敲下一段指令。 那些人类创造出来0和1在无数台机器之间流转，在电流的传导下瞬息奔赴万里之外。 信息被相关人员解读，更为复杂的指令被下达到更具体的执行者手上。 大量封存的资料被重新读取，精密的处理器全速运转，像是抽丝剥茧般从中提取需要的线索。 一张张照片，一段段录像，一条条信息，被筛选、组合、整理、评估。 某台只藏在阴影之下的庞大机器像是被添加了关键燃料一般，疯狂运转起来。 它精密而高效，只在这个国家需要它的时候，才会稍微地向世人展露些许自己的能耐。 千丝万缕、纷乱无措的情报最终被组合成一份纸质材料，收进一只普通的牛皮文件袋，打上代表着机密的封条，被人护送着，一路来到需要他的人手中。 它是那样的事关重大，以至于当那只苍老到有些瘦弱的手拆开它时，都显得有些僭越。 “咳咳~” 披着大衣坐在老旧棕色布沙发上的老人，突然轻咳一声，一旁的秘书立刻送来温热的茶水。 老人摆摆手示意不需要，随后开始阅读起来。 他看得很仔细，几乎是逐字逐句地在阅读。 许久后，他摘掉那副造型老土的老花镜看向毕恭毕敬站在一旁的江主任。 “他叫林枫？” 江主任立刻回道：“是的，详细的个人资料在第二页。” 老人将手上的资料放下，有些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军政派知道了他的存在，却秘而不宣，甚至没有把他控制起来？” 江主任有些愧疚地说道：“这个问题我暂时还没查清楚，我个人推断林枫应该已经和曹家达成了合作，军政已经从他身上得到了需要的东西，所以没有控制他。” 老人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道：“不，他们没有，也许连曹西进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江主任一愣，疑惑地看向老人：“陈部长，您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老人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慢慢说道：“你看不懂，是因为你不了解军政那帮人的理念。他们永远认为自己是对的，骄傲到狂妄的地步，这群人只会和实力对等的人合作。从资料上来看，这个林枫只是个普通人，你凭什么觉得曹西进会和他讲道理？对他们来说，最正确最安全的做法，应该是软禁这个林枫，而不是任由他在东海四处蹦跶。” 江主任迅速反应过来，点点头道：“您说的对，是我们疏忽了。” 老人放下茶杯，抱着胳膊思索了一会儿后继续道：“目前来说，有两个可能。一是这件事是曹东乐背着他哥哥偷偷做的，没有让军政插手，他是个商人，确实有跟林枫平等谈话的可能。二是你们找错了人，林枫身上什么都没有，曹西进那些人发现了这一点之后就放他走了。” 江主任皱眉道：“不会错的，林枫在事发时去过东瀛，而且这人毫无背景，莫名其妙就在东海崛起，背后如果没人支持的话，那就一定是依靠那批从东瀛得到的军火。” 老人扫了一眼那份资料，道：“他的父亲是什么人？” 江主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老人在看资料上的家庭成员，父亲那一栏是空白。 江主任走上去抽出一张林枫母亲的资料摊开，朝老人解释道：“这个人是非婚生子，他的母亲在他小时候就因为精神疾病自杀了，由他的外公外婆抚养他长大。我调查了他外公家的情报，当地的街道工作人员反映，有传言说他的父亲在他母亲怀孕后就跑去了国外，应该是林家人觉得这事儿说出去不好听，所以从来没对外说过他的生父是谁。我已经让人在进行更详细的调查，但还需要一点时间，毕竟是26年前的事情了，相关的知情者很难找到。” “又是一个可怜人。” 老人咕哝了一句，随后看向江主任：“小江，为什么要来向我汇报，你是国安的人，可不是我这个糟老头的属下。” 江主任沉默几秒，诚恳地说道：“因为我分不清，分不清上面有哪些人在像曹家人那样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我不想把这种可能改变世界的筹码交到他们手里。” 老人笑了笑，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那你怎么又知道我不是那种人呢，而且，你的老师好像一直跟我不太对付吧，你背着他来找我，不怕被问责吗？” 江主任退后两步，朝他敬了个礼，慢慢说道：“我崇拜您，我也相信您。我相信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提出火种计划为民众开辟生路的人，不是那种只会追逐权力的野心家。” “崇拜我？”老人笑的更大声了，脸上的皱纹都写满了愉快，“崇拜一个马上要被赶下台的屠夫，一个注定要被历史审饬的罪人？哈哈哈，真是想不到，你的老师竟然也能教出一个这样的理想主义者来。” 江主任一言不发，只是轻轻地攥住了拳头。 老人慢慢收起笑容，一边将那些资料收起来重新塞进袋子里一边说道：“以后不要再这样轻易地表露情绪和倾向了，这在京都是很危险的举动。” “是，我记住了。” 老人站起身将袋子递给他：“欢迎你加入我们的事业，去把他带来吧，我希望能赶在下台之前见到他。” 江主任退出了这栋朴素到有些破旧的小院，穿过遍地的警哨回到自己的车上。 陈部长总是那么念旧，哪怕已经快要爬到权力的顶峰，依旧喜欢住在这种几十年前的大院里面。 每年都有人劝他搬去新修的大院，甚至连上一届的一号人物都亲自关注过这个问题，他就是不愿意搬走。 等在车里的心腹见他上来，一边启动汽车一边有些不安地说道：“主任，那些激进派因为澳洲的事现在全被按下去了，陈部长也处境堪忧，我们捕获了这种机密，不正常上报反而来交给他，属于违规了。这事儿迟早会被上面知道的，到时候我们可能会……” “开车，直接去机场。” 江主任冷冷地打断了对方的话。 心腹立刻闭上嘴，发动汽车朝目的地驶去。 一路上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总是一张一合，似乎在蹭手心上的汗水，几个路口过弯时都没有平时那样的平稳，能看出来他心里有事。 江主任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开口安慰道：“这是为了大夏。” “可……”心腹犹豫一下，小声说道：“违背机密条例，私藏情报并向外透露，这是叛国罪。” 江主任点了根烟，吐出一口浓烈的烟雾后冷声道：“瞻前顾后的时候，多想想我们当初的誓言。看着国家被一群只顾着自己前程锦绣的蛀虫推进深渊，那才叫叛国！” 第642章 他偷了核弹? “呼叫塔台，c144完成校准，请求指引降落。” “准许，请于3号段降落，注意安全。” 331基地一处航空塔台内，地勤疑惑地看着那架正在跑道上降落的飞机。 “队长，京都这时候来一架飞机是什么意思？” “鬼知道，轮不到我们来操心。” 飞机很快完成降落，舱门打开，江主任双手插兜快步走下来。 走出飞机的第二人是个身材瘦小的寸头中年，他看了一眼脚下的舷梯，轻笑着嘀咕道：“这回倒是没红毯了。” 走在前面的江主任回头问道：“许组长，听说当初331暴动事件，就是你亲自处理的？” 许可一边走一边点头道：“算不上处理，只是负责传递了京都的命令罢了。” “你觉得曹东乐这人怎么样，评价一下。” 许可想了想，随口道：“一个胆大妄为，很有想法的野心家。” 两人说着话，坐上了一辆汽车。 飞机上陆续走下来一堆提着大箱子的人，跑道上的士兵想带他们去检查，被一份文件和证明给打发了回去。 众人坐着车进到331内部，很快有人上来询问他们的来意，并且要求那些箱子过机检查。 一个年轻男子随手递出一份文件：“统战部命令，看不懂吗？我们来331募集物资和兵源，麻溜闪一边去，我们的行李不是你这个级别能查的。” 检查人员核对了一下他们的文书和证件，悻悻地退开放行，嘴里还在小声嘀咕道：“狂什么狂，京爷有什么好牛气的嘛。” 江主任等人直接去了331的内部招待所放东西，许可先是打了几个电话，随后和江主任一起前往代表团办公室。 拿着来自京都高级部门的证件，他们一路畅通无阻。 只是到了办公区门口时，检测仪响个不停。 “你好，请解除身上的武器。” 一名拿着探测仪的工作人员客气的说道。 许可拉开大衣，露出底下挂着的一副手铐：“又不是枪，连这个也收？” 工作人员看了看，和其他人小声交流一下后挥手放行。 许可和江主任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敲开了曹东乐办公室门。 正在屋内打着电话的曹东乐见到两人后愣了一下，随即快速挂断电话站笑着道：“许组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曹东乐嘴上在应付着这两位不速之客，手却偷偷摸到了手机，快速发出一条短信。 他刚刚接的电话里，就是手下在向他汇报突然有一架没有打任何招呼却直接得到了224团准许，降落在331外部机场的飞机，上面是一群来自京都国安和统战部的人。 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突然来这里，而自己却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而且对方一来就找自己。 但他知道，这样的情况发生在官场上，绝对代表着坏消息。 他可能惹上麻烦了。 许可快步走上来朝曹东乐伸出手：“好久不见，曹先生。” 曹东乐不着痕迹地放下手机，站起来和他握手，问道：“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嗯，是有件小事。” 许可笑了笑，突然抽出腰间的手铐往曹东乐手上一搭。 咔哒~ 正在和他握手的曹东乐躲闪不及，被拷了个正着，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干什么？” 曹东乐的秘书也被许可这突然的行为吓到了，下意识就要冲出去叫人。 江主任抬手一拦，亮出自己的证件说道：“认得国安的证件吗，别乱来噢。” 许可淡淡地说道：“曹先生，不要妄想求援了，老老实实配合还有离开的机会。” 江主任在后面默默地拉上了门，摸出烟叼在嘴上，坐在沙发上吸了起来。 曹东乐见他们是有备而来，抬手制止了秘书的动作，朝他说道：“你先出去，在外面等我。” “不行，他不能走，在边上待着吧。” 许可摇了摇头，拉着曹东乐到沙发上坐下。 曹东乐一看对方这动作，就知道事情可能大条了。 甚至没出示拘捕令就把自己拷了。 331现在是他的地盘，许可两个人就敢进来对自己动手，人家肯定是有所依仗的。 曹东乐让自己冷静下来，在沙发上坐下后开口问道：“要死也得死个明白吧？” 许可把另外半边手铐往自己手上一搭，把自己和曹东乐铐在一起后慢悠悠的说道：“别喊，别叫，被人看见了把事情闹大的话，我就只能采取强硬手段了，到时候你全家都得走一趟，我们现在只想问你点问题，明白我的意思吗？” 曹东乐眼轱辘一转，低着头摸出香烟，说道：“说吧，想知道什么，老子高兴的话就回答你。” 他不怕这帮人会要自己的命，他怕的是自己莫名其妙被抓走，连发生了什么事都弄不明白。 只要出了这道门，外面多的是他的心腹能把他救下来，许可没有正当理由不可能带他离开。 江主任抽了口烟，说到：“我叫江剑波，为了林枫的事来的。” 曹东乐愣了一下后，在心里嘀咕着姓林的那小子犯什么事儿了，把国安的都招来了，还拉老子下水？ 孙子，肯定是自己被抓了又把老子出卖了，操！ “什么林枫，我没印象。”曹东乐睁眼说瞎话，直接说不认识林枫。 但他心里又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国安做事是要讲规矩和流程的，不可能什么证据都没，连拘捕令都没拿到就直接给自己上铐子。 许可还是另一个部门的人，他两为什么掺和到一起去了？ 而且看这架势，对方还真不是想逮自己，而是想把自己扣在这秘密问话。 曹东乐越琢磨越觉得蹊跷，越想越觉得古怪。 妈的，林枫不会是在常河偷了颗核弹吧…… 曹东乐想来想去，觉得只有这种级别的大事才能让江剑波和许可一起违背规矩，直接跑来331扣住自己。 江剑波直视着曹东乐的眼睛，道：“别装傻了，你为他杀了李大山一家，这事儿李大山全告诉我们了。” 曹东乐大脑一空，眨巴两下眼睛后迷茫地问道：“你们在开什么国际玩笑，诬陷也不是这么个诬陷法吧？” 江剑波见他还在抵赖，于是厉声说道：“我们都查到李大山了，你难道以为李大山会没有吧那些事告诉我们吗？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以为是装傻就能混过去的？” 曹东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瞪着那只独眼问道：“不是……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什么李大山，我就跟他吃过两顿饭而已，是不是哪里搞错啦，还是有人在诬陷我？” 江剑波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怒声喝道：“你的脑子是不是不清醒，还不明白吗？我们既然都能直接坐在这里了，你就应该明白上面已经盯死了你，你大哥来了也保不住你！” “怎么又跟我大哥扯上关系了？” “哼，他要是有关系，他也跑不了！” 见对方语气如此严厉，事情好像大到连自己那个军长大哥都盖不住的地步，曹东乐彻底迷茫了。 他思来想去，斟酌万千，欲言又止了好半天后试探着问道：“他……偷了……核弹？” 江剑波呼吸一滞，猛然站起来惊问道：“什么，他还有核弹？！” 第643章 围猎(1) “所以，你一点都不知道李大山的事？” “我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李大山跟林枫有什么关系？” 江剑波感觉自己都快糊涂了。 因为他感觉曹东乐眼中那种迷茫不是伪装出来的，而是他真的不知道。 江剑波往沙发上一靠，和许可交换了一个眼神。 如果曹东乐真的不知情，那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剑波思索一下后，立刻想到了另一个关键人物，他朝曹东乐问道：“你的女儿，曹萱，她现在在哪？” 提到曹萱，曹东乐的眉头皱了起来，冷着脸问道：“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别在这藏着掖着了，有什么话就直说！” 江剑波觉得在这么绕弯子能先把他自己绕晕，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林枫爆窃了东瀛人的军工厂和几家超市，回国之后还偷走了很多物资，包括燃油、雪具等物品，这一切都是他在射线到来之前做的，而且那个在网上发布末日言论的人很可能就是他！你和他走得那么近，不要告诉我你一点都不知道。” 曹东乐一惊，那些曾经对林枫的来路和背景的怀疑在这个瞬间再次冲上脑海。 在这一刻，他猛然明白这个来路古怪的年轻人为什么天灾之前还是普通人，天灾一来立马就能快速崛起。 原来他早就知道这一切，早就做好了准备，提前筹备了大量物资和武器，就是这些从东瀛带回来的物资让他有了崛起的本钱。 难怪不管怎么调查，都查不到是谁在背后支持他。 曹东乐觉得都不需要调查了，东瀛人的东西百分百就是这孙子偷的。 见曹东乐愣神，江剑波继续说道：“李大山的侄子董青通过他的雪地车发现了线索，暗中调查后怀疑上了他，后来李大山让他来找你们谈判试探你们是否知情，想要跟你们一起合作，挖掘天灾的秘密，是你的女儿曹萱跟他接触的。你们为了独吞这个秘密，选择了暗杀李大山一家，这件事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曹萱上个月还给李大山打过电话问候，是不是想钓他离开疗养院秘密处决？” 曹萱，曹萱，曹萱…… 女儿的名字回荡在脑海里，曹东乐一瞬间明白了一切。 难怪曹萱总是私底下和林枫走的特别近，有时候打电话还要避着自己，原来在背后搅动风云的，竟然是自己好女儿！ 可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曹东乐心中无数个念头闪过，突然很想去找曹萱问问，这背后到底还有多少秘密，需要背着自己的亲爹偷偷摸摸做事？ 他妈的，连亲爹都瞒着，不肖崽，白养你三十年！ 曹东乐在心里骂了一句，快速收拢心神，将这些错综复杂的信息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猛然站起来大喊道：“来人！” 江剑波脸色一变，豁然站起来想要扑到他捂住他的嘴。 喊叫声刚传出，一旁的许可突然伸手一攥，像是握住了空气猛然收紧一样。 曹东乐的喊叫像是碰上了一层诡异的墙，声波传回激起回音。 “来人……来人……来人……” 声音层层叠叠不断响起，最终化为肉眼可见的实质音波，在空气中被快速压缩，最终成为困在一个透明盒子里的扭曲波纹。 “来人……” 最后一声微不可查的回声消失，空气恢复平静。 曹东乐惊骇地看着那片像是被“拘束”住的声音就这样消失在空气里，嘴巴张大半晌后才反应过来。 “觉醒者！” 话音刚落，他的身旁再次亮起了那种无形的空气屏障，觉醒者那三个字不断地在屏障内碰撞出层层叠叠回应，曹东乐感觉脑袋都开始发晕了。 许可一把给他拽回沙发上，笑着道：“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敢直接进来扣了你？说话小点声，我能控制空气，你可以想象现在有一个罩子扣在你脑袋上，再说大点声我不保证回音会不会损伤你的耳道。” 曹东乐咬着牙说道：“你这是非法拘禁。” 许可看了他一会儿，微笑着说道：“看来我们找错人了，正主是你的女儿才对，你心里是不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想把人喊来，提醒她跑路？” 见曹东乐被控制住，江剑波坐回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挺爱你女儿嘛，宁愿得罪我们也要给她传递消息。” 曹东乐不再说话，闭上眼睛直接装死。 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他愿意陪这两人扯淡，现在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只能选择以沉默来对抗，用这种方式拖延时间，让外界的人尽快发现办公室里的异常。 此时他的心里也已经是乱成了一团浆糊。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林枫，那这件事的重大程度不亚于一颗核弹，难怪许可会这么不讲规矩直接冲到他的办公室扣住他。 牵扯到这件事情之中，还杀了李大山一家的曹萱，估计也要被带去京都受审。 难怪许可会说，曹西进如果掺和到这件事里，他也跑不了。 曹西进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军长，而林枫身上那件屁事，京都的一号人物都在关注。 现在因为火种计划种下的恶果招来了反噬，国外一同发力围攻大夏，京都很多人认为这都是军政派的激进主义带来的恶劣后果，如今保守派上台激进派失势，曹西进那帮人正是艰难的时候。 曹东乐是曹西进的亲兄弟，曹西进又是军政派的核心人物，这层关系是绝对跑不掉的。曹萱发现这种机密而不上报，很容易被解读成是军政派别有意图，曹东乐很怕曹萱背着自己还干了更多不得了的事。 如果真的搞出了什么捅破天的事来，整个曹家搞不好也要受牵连。 此时的曹东乐，只希望刚刚发出去的短信能被人收到，赶紧通知曹萱跑路，让自己大哥想办法来应对。 这已经不是什么地方人物的争斗了，林枫身上的秘密，还有曹萱为他隐瞒秘密的愚蠢行为，很可能在这个关键时候引发难以预想的后果。 如果处理不好，大夏权力顶峰的几派人，很可能因此开启激烈的政治倾轧。 第644章 围猎(2) “快接电话啊！” 阴暗的通道里，曹勇一边朝前奔跑，一边握着贴在耳边的卫星电话。 电话响了半天，却一直接不通。 他冲到一条防火通道前，贴墙站立观察着外面的情况，电话依旧没有接通。 曹勇快速扫了一眼信号，发现信号没问题，但电话就是接不通。 “妈的，有问题。” 曹勇直觉不对劲，立刻放弃了拨打电话。 他感觉信号很可能被转接或者切断，敌人故意在麻痹自己。 曹勇当过兵，又是个很机警、善于分析情况的人，何况生在这种家庭里，从小就知道政治斗争的凶险。 天灾之前那些年，他们全家时刻备着护照，有什么不对立马能跑路。 政治倾轧之下，从来不会管你有没有错，一旦倒台往往都是全家连根拔起，曹西进越是往上爬，他们一家越是小心翼翼。 前几天大伯就打来电话提醒，叫他们最近小心些，不要被人抓到把柄利用，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他自己也碰上麻烦了。 上面一直有人希望换掉曹西进，想让他放手第四集团军回国退居二线，现在激进派被狠狠打压了一波，曹西进自然也受到了影响。 刚刚曹勇从自己家出来，突然感觉周围的气氛不对，有几个陌生面孔正在朝他家走。 他往回退了两步试探了一下，对方立刻因为着急漏了陷。 机敏救了他一命，让他成功冲回家里顺着密道逃脱，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敢在331对付他，肯定是要对整个曹家动手。 一打曹东乐的电话发现没人接，打办公室的发现正在占线，打其他人的全他妈打不通，这立马就让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也许别人会觉得只是这会儿没信号或者人家在忙，一个巧合罢了，但他这样的人不会相信巧合，他怀疑同时也有另一队人去了自己的父亲的办公室，而整个331的通讯已经被敌人用技术手段封锁。 外人看他们曹家风光，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身居高位的如履薄冰，甚至曹东乐的卧室书柜后面就有一条直通下水道的密道。 那是曹东乐住进331后让人秘密割开的，只有他们一家人自己才知道。 曹勇跑过防火通道，进入一片仓库区，放平呼吸假装路过，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他要在这里搭车离开，逃出331去找曹萱，然后再想办法搞清楚情况救曹东乐出来。 走到角落拉开一扇长期停在这却从不拉货的卡车的车门，曹勇跳进去从副驾翻出一个袋子，刚要拿出里面准备好的衣服换上，车窗边突然钻出一只枪口。 曹勇假装没看见，伸手去拔枪，上膛声在耳边响起。 “你以为我们是傻瓜？”枪口的主人是个气质冷冽的男人，他冷冷的说道：“你们家都是干特务的吗，专门修一条逃跑的密道，还备了一辆有出入许可的货车放在这停上好几个月，就为了这一天来了可以逃命吗？我踏马在京都都没见过几个你们这么怕死的人。” 曹勇放弃掏枪的打算，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国安特勤。” 男人回了一句后伸手拉开车门，晃了晃枪口：“下来吧，我不想要你的命。” 曹勇举起手走下车，看了对方的手枪一眼，笑着道：“你知不知道，这玩意儿对我没用？” 话音刚落，曹勇猛地一抬手推向对方的腕子。 男人脸色一变，立刻扣动了扳机 嘭嘭嘭~ 三声枪响，曹勇的肩头炸开一朵血花，但他成功地将对方的枪口推开指向了天花板，另外两发子弹打在了其他地方。 曹勇没去尝试缴对方的枪，而是左手死死扣住对方的枪。 吃了一枪的他毫无惧色，而是脚步一进，弯腰沉肩，一记凶狠的顶肩撞在了对方的胸口。 砰！ 男人被撞得胸口一闷，连退三步，手上的枪也已脱手，手背上更是被曹勇的指甲撕出了几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曹勇握着靠蛮力抢下来的枪，指着那名特工说道：“少看点电影，一个人就来拦截大反派，以为自己是电影主角吗？” 男人揉了揉胸口，不怒反笑：“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能是电影主角？” 咔咔咔~ 空气中突然出现大量细密的冰花，无数细碎冰片的碎裂声响起。 曹勇脸色一变，立刻扣下了扳机。 嘭嘭嘭~ 枪口喷出火焰，男人猛然合拢双臂挡在身前，淡蓝色的冰晶轰然生长，在他面前快速凝结，宛如一堵沉重的冰盾。 子弹打在冰盾上，只是打出几个小坑，没能击穿。 “你知不知道，这玩意儿对我也没用？” 男人的嘲笑声在冰盾后响起，将曹勇先前的话原样奉还，随后那些冰晶像是潮水一般开始蔓延，迅速冲向曹勇。 “操！” 曹勇大骂一声，转头就跑。 咔咔咔~ 冰晶如同蜿蜒的蛇，迅速扑到曹勇身后，宛如一双胳膊一般抱住了他的双腿。 曹勇立马跳起，顺势往前一扑一个翻滚落地，随后脚步一转冲入一辆小货车后。 冰盾散开，男人抬腿追向曹勇，刚跑到货车侧面，货车突然侧翻。 男人脸色一变赶紧朝边上扑过去，但他慢了一步。 砰~ 侧翻的货车将他淹没，压倒在地。 没往前跑而是躲在货车边上杀了个回马枪的曹勇此时喘着粗气，擦了一把汗后转头就跑。 这个怪物，刚刚竟然徒手掀翻了一辆货车。 他刚冲出几步，就听到耳后再次传来那种冰晶生长的声音。 刚想回头查看，他就感觉到有无数冰凉的物体正在贴上自己的皮肤。 “操！” 脏话刚说出来，他的身上就被覆盖上了一层坚冰，就像是被套上了冰霜的铠甲一般。 骤然改变的重心破坏了他的平衡，脚下的冰面让他一个打滑摔倒在了地上。 他倒在地上，抬起手臂猛地往地上一砸，那些冰块立刻碎裂脱落。 刚想砸碎脚上和身上的冰块，他就发现刚脱落的那些冰块漂浮起来，再次爬上了他的双臂。 而地面上的那些坚冰正在快速生长，一下就包住了他的双脚。 嘎吱嘎吱~ 侧翻的货车下一阵响动，那个男人捂着正在哗哗冒血的鼻子，有些狼狈地钻了出来。 他一边控制着冰晶将曹勇困住，一边骂道：“妈的，老子的这么帅气的鼻梁都被你干塌了！” 曹勇低喝一声猛然发力，强行打碎腿上的冰块，可周围那些冰晶却越来越多，在一个瞬间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一样，全部飞来包裹住了他。 此时的曹勇，胸腹之下彻底被冻住，除了脑袋哪都动不了。 男人使劲擦了擦鼻血，走上来说道：“想不到你还是个觉醒者啊，弄断了我的鼻子，你看我不给你讹死！” 第645章 围猎(3) 224团办公室，一个身穿军装配着少校军衔的男人站在肖铮的办公桌前冷着脸问道：“肖团长，你不会是想抗命吧？” 他的态度很冷，肖铮的脸色也很差。 “哪来的命，抗谁的命，想要我协助你们封锁331，也得拿出正式的命令来吧？” 少校敲了敲放在桌上的一份文件，加重音量说道：“统战部的命令，还不够分量吗？” 肖铮抱起胳膊，一脸不爽地说道：“随便拿张纸来就要我把331给你，你当我是猪？不是正式流程签发，没有部委的正式电讯，这能代表统战部？我他妈才不管是谁下的令的，没有正式命令我不会接受任何调动。” 少校有些火大，伸出手指戳了戳那份文件的签字部分：“看清楚，这是刘主任的亲笔签名，手续是谁批准的还用得着我来告诉你吗？” 肖铮看了一眼那个分量十足的名字，在心中叹息一声后稍微收敛了一下脸上的不耐。 刘主任只是统战部的一个办公室主任，负责核销文件工作，权力不大但是地位很高，因为他是替陈部长做事的人。 肖铮不是傻子，他很清楚现在京都的局势很微妙，激进派和保守派斗得激烈，很多人都有些蠢蠢欲动，难免会有人在台面下搞些小动作。 眼前这个少校带来的是京都的命令，但它又不够正式，不够有分量。 也许它能代表陈部长的意志，但没有经过部委以及总参核准就直接秘密交到自己手上的命令，真的能代表整个统战部乃至京都的意志吗？ 没有命令，不得行动，哪怕是新闻里说京都被叛军包围，地方兵团也要先看到军令才能出兵援助。 这是铁打的规矩，也正是这种机械到近乎冰冷的流程才能限制那些高官的权力和野心，不然随便一个大员打个电话编个理由就能调动火箭炮出来，那这个国家早就翻了天了。 224团是直接受总参指挥的部队，现在陈部长越过了总参，以统战部的名义下达命令，要求224团协助许可封锁331。肖铮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但对他来说，这种事无非就是内部的派系斗争，有人想从东海发力。 特别是一想到最近听到的一些关于陈部长即将下台的传闻，肖铮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鬼知道那群激进派想干什么。 肖铮想了想，拿起桌上的电话，一边拨号一边说道：“我需要向总参请示。” 他刚按下两个号码，电话就被那个来自京都的少校按下：“你可以直接打给陈部长。” 肖铮愣了一下后摇摇头：“他还不是一号，没有权力对我的部队进行调动。” 肖铮要推开他的手去拿话筒，少校反手将肖铮的手腕压下，低声问道：“肖铮，你连陈部长都不相信吗？” 肖铮不说话了，只是收回手默默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少校拿起电话拨出一个号码，将话筒递到肖铮面前，神情严肃地说道：“这不是什么私人斗争，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夏。” 肖铮拿过话筒，等待了一会儿后电话那头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是224团的人吗？” 肖铮听着这个在广播和电视中听到过无数次的声音，语气铿锵有力地说道：“报告陈部长，我是224团团长肖铮，我想请问，统战部为何下达封锁331的命令，总参的命令何时会下达？” “哦，我还记得你，那时候你在京都驻防。”陈部长笑了笑后，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总参不会有命令，这是一次特殊事件，可能牵扯到多名高级军官，为了保密，只能事急从权。” 肖铮皱着眉头犹豫了好半晌，终于开口说道：“没有总参的命令，我不能展开军事行动。” “呵呵，什么军事行动？”陈部长再次笑了笑，“只是协助警察部门，抓捕一名比较特殊的犯罪分子而已，封锁331也只是为了防止消息走漏，这可算不上军事行动。” 肖铮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陈部长的话说得漂亮，可他连事情的原委都不知道，怎么敢随便相信。 再说了，真要是抓犯罪分子，用得着军队？用得着把事情搞得这么隐秘？用得着陈部长亲自发话？ 能被陈部长这样对待的犯人，他就不能再说是犯人了，那都是政治人物。 见肖铮半天不说话，陈部长叹了口气后问道：“我很欣赏你的忠诚，可你效忠的目标是谁，是总参还是某个司令，是国家还是某个具体的人物？” “当然是国家！”肖铮毫不犹豫地说道。 陈部长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低声喝道：“那我现在就代表国家命令你，立刻配合许可封锁331！” 肖铮嘴唇动了动，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如果是别人说这种话，他只会嗤之以鼻，你是谁，你也能代表国家？ 可电话那头的那个人真的可以。 统战部部长，在法理上拥有在战争时期调动一切地方人员的权力。放在古代，他在名义上就是仅次于皇帝和宰相之下的头号人物。 “是。” 肖铮应了一声，那头便挂断了电话。 肖铮握着手里那只灰绿色的电话话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突然很想打一通电话到京都，直接打给总参的总长，问问他，京都是不是发什么了什么变故。 少校帮他把话筒放回座机上，淡淡地说道：“放心，赤旗还在飘扬，陈部长所做的都是为了大夏。” 肖铮沉默半晌，朝着门外喊道：“卫兵，传令一营封锁331，其余人全力配合国安的同志抓捕罪犯。” 见他终于愿意配合，那名少校满意一笑，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我代表许可谢谢你。” 肖铮伸手和他握了握，紧皱着眉头问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很快你就知道了。” 第646章 围猎(4) 331的各处路口突然出现了很多士兵，所有进出大门都被封锁。 驻防基地的224团团长肖铮紧急宣布有间谍人员潜入331，需要暂时封锁整个基地，士兵将会展开搜索排查。 一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居民都觉得既新鲜又神奇，哪来的间谍？ 所有人都在打听具体的情况，但224团就一句军事机密无可奉告，把所有人都挡了回去。 只有少数一些人发现，代表团成员曹东乐，还有他的几个属下，似乎已经被224团严密保护了起来。 难道间谍是来暗杀老曹的？ 不知真相的民众们百无聊赖地八卦着，一部分外联人员则喜提三天休假，因为对外通讯的信号也被人为切断了。 曹东乐的心腹嗅到了不妙，想要把消息带出去给曹萱，却被早有准备的国安特勤在紧急出口逮住。 现在的331，只准进不许出，电话都打不出去。 此时的曹东乐已经被许可秘密软禁，心里是又气又急。 他在气曹萱，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家里。 他更急的是抓曹萱的人已经上路，而他却没办法把消息传递出去。 当看到224团的人出动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整个东海，就没有能跟这个全装甲团抗衡的存在，肖铮能出手，就说明软禁他是上面的人点了头的。 办公室里，许可一边看着手机上的信息，一边朝曹东乐说道：“你现在还有挽回的机会。” 曹东乐在心里不断思索着，片刻后开口道：“我女儿没有杀李大山的家人。” 许可也是真正的人精，怎么会听不懂曹东乐的话。 想要我帮忙找林枫，那就得先把我女儿曹萱的罪名抹了。 许可收了手机，递过去一根烟，说道：“那是国安的案子，我管不着，我只要林枫。” 曹东乐拿过烟点上，斟酌了一会儿后说道：“那我也不认识什么林枫。” 在女儿而林枫之间，曹东乐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出卖林枫。 他很清楚林枫已经被高层盯上，被抓住只是时间问题，还不如尽快把自己手上最后一点筹码拿出来，交换曹萱的自由。 面对他那赤裸裸的暗示，许可笑了一下坐回椅子上，继续看起了手机。 …… 另一头，一名拄着拐杖的警员一头雾水地被人叫进了一间办公室。 坐在屋内的江剑波抬头看了他一眼，亮了一下自己的证件后直接抖出一份资料丢在桌上：“我叫江剑波，国安的人。时间紧迫，我不跟你多废话，过来看看这个人，认不认识。” 那名警员朝他敬了个礼，随后凑到桌前一看，瞳孔轻轻收缩了一下。 江剑波察觉到他眼神的变化，直接问道：“顾振东，射线爆发前夜，东海有一家能源公司的仓库被爆窃，嫌疑人在逃离时被漏了马脚，被一台隐秘的监控追踪到位置，当时你也参与了那场在海边的抓捕，当时应该亲眼见过他吧？” 瘸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北区特警队的队长顾振东。 他犹豫了一下后说道：“我看到了他的侧脸，但他易了容，那张脸是假的。” 江剑波伸出手指戳了戳那份资料上的照片：“看看，是不是他？” 顾振东心乱如麻，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随后像是内心在激烈挣扎一般，摇摇头道：“我不敢确定，但确实很像。” 江剑波问道：“为什么刚刚还说那张脸是假的，现在又说很像？” 顾振东抿了抿嘴，道：“其实我之前就见过他，还跟他说过话，当时我看到他的背影，觉得特别眼熟，后来就有一点怀疑了。” 江剑波顿时皱起了眉头：“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点汇报？” “因为……因为这个人挺不错的，帮过我们很多忙，我们都不敢相信那个人是他。” 江剑波眯着眼打量了他好一会儿，随后说道：“看来你跟他接触还不少啊，好好给我说说这个人的情况。” 顾振东挠了挠头，道：“其实我有个叫吴军的兄弟，跟他是邻居，他们挺熟的，我也是通过吴军知道的他。” “邻居？很好。”江剑波立马转头朝着自己的手下说道：“去把那个吴军也找来。” …… 东海某处废弃地铁站，曹萱一边吃午饭一边听着手下的汇报。 “大姐，轰炸都结束了，为什么还不让那些难民离开？” “再让他们多待两天吧，等彻底安全了再让他们回去。” 曹萱随口回了一句，似乎不打算去计较那些收留躲避轰炸的避难者带来的麻烦。 这处地铁站已经被他们占下来了，成了曹家的秘密窝点，属于曹家的私兵就盘亘在这里。 这时一个手下走了进来，握着一台卫星电话朝曹萱问道：“萱姐，家里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了。” “是吗？” 曹萱拿出自己的电话试着打给曹东乐，半天没人接，又试着打给曹勇，一样没人接。 她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是有信号的，为什么两父子都不接电话。 她想了想，直接把电话打到331的后勤处，依旧是一样的结果。 放下电话，她思索一下后立刻站起来：“马上派人去331看看，肯定是出事了！” 众人愣了一下后立马领会了她的意思，转头去招呼人手。 曹萱坐回椅子上，突然感觉眼皮在狂跳不止。 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在心中升起。 正当她准备再次拿起手机打电话时，猛然发现信号突然消失了。 她站起身，想到地铁口去看看。 腰间的对讲机突然传出一声急促的喊叫：“敌袭！” 整个地铁站顿时乱作一团，数十名大汉提着枪跑了出来。 “北美人又来轰炸了？” 曹萱立刻放弃了出去查看的打算，拔出腰间的枪一边往回走一边拿起对讲机问道：“怎么回事？” 对讲机里没有回应，下一秒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在对讲机内爆出。 滋啦滋啦~ 曹萱猛然发现，周围几个同伴腰间的对讲机也在同一时间发出了这种声音，而自己刚刚的呼喊却没有在他们的对讲频道里出现。 曹萱脸色大变，一边朝后方狂奔一边朝手下喊道：“是电子干扰，他们已经进来了！” 第647章 围猎(5) “你到底进不进来啊？” 五马山基地，于胜利站在自家门口，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站在外面打电话的于欣。 于欣冲他扇了扇手，示意他别管自己，随后转头去捂着话筒继续和情郎讲电话。 于胜利气鼓鼓地回到屋里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朝正在看电视的江燕说道：“她又在和林枫打电话了，我这个老爸回家也不知道打声招呼！” “你是太平洋警察啊，管那么宽？” 江燕不冷不热地嘲讽了一句，继续看电视。 于胜利抱起胳膊生闷气，越想越憋屈。 “白养了她二十多年，都不知道来关心关系我！” “你需要关心吗？” “当然需要，我腰疼了！” “那就自己去医疗站看看，别在这当显眼包。” “你到底是不是我老婆，怎么你也不关心关心我？” “回你的军营去，那边每天两三百个壮小伙关心你，用不着我。” 两夫妻正斗着嘴，于胜利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接起来一听，嗯了几声放下了电话，嘀咕道：“征兵征到这来了？” 江燕转头看了过来，问道：“什么征兵？” 于胜利站起来，拿起大衣一边往身上套一边说道：“门口来了两辆军车，说是来凤凰村募兵的，看到咱们这有人，就想来看看。” 江燕顿时皱起了眉头：“不是说好了，不会让人来打扰咱们吗？” 五马山的存在在东海高层圈子里不算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这里的防空洞被一群难民占据了，并且拿到了合法的开拓手续。 算是官方给了他们一块地方，让他们自己想办法活着。 只是这里的人到底活成了什么样，又把这处废弃的防空洞糟蹋成了什么样，外界一无所知。 一般也没人爱来这种地方逛，因为来了往往都要被难民堵住，先是哭诉然后就是要粮。 城里的地铁站现在都全部不要了，丢给那群难民使用，也没人去征他们的税或者收租金，毕竟真要去了，谁找谁要钱还说不准呢。 “所以很奇怪啊，我得去看看。” 于胜利披上衣服，径直走出了家门。 另一头，常务副山长庞建军同志也收到了消息，一脸古怪地让人把监控画面调到自己的电脑上，观察起了停在隧道口正门外的那两辆绿皮军车。 “搞什么飞机啊？” 庞建军琢磨着有些不对劲，摸出手机给林枫打去了电话。 林枫接到电话后也是一头雾水，想了想后说道：“征兵是地方工作，可能跟曹东乐他们不是一个系统的所以没人告诉他们村里没壮劳动力了。要不就是这些人搞错了信息到处乱跑，或者是征不够兵源就想来村里碰碰运气，你随便找个借口打发他们走吧。” 庞建军挂了电话后，授意守门的民兵打发征兵的人离开。 门口的民兵和征兵的士兵扯了一会儿淡，几个凤凰村的老头被庞建军弄过去大吐苦水，要求对方给点粮食，对方也不纠缠，直接离开了。 打发走了这些人，庞建军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派了一队人跟上去，亲眼看着他们离开才放心。 那两辆军车开了许久，直到远离了五马山才在路边停下。 副驾一名军官跳下来，走到后面打开车厢钻了进去。 里面全是一些精密的电子设备，几个技术人员正戴着耳机在操作那些仪器。 军官拿起一个耳麦挂上，一边翻看刚刚拍下的照片一边对着耳麦说道：“许组长，这帮人不想我们进去，还故意拉一群面黄肌瘦的老头来恶心我们。” 频道里传来许可的声音：“嗯，知道了，有突破的可能吗？” 一名技术人员摇摇头道：“这个防空洞虽然很老旧，但也不是那么容易攻进去的，而且我们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进行了怎样的改造，想要潜入进去生擒目标的难度非常大。” “看来这小子是给自己打了一个铜墙铁壁做窝啊。” 许可想了想后下令道：“你们先撤离，三组的人过去继续观察。” “是。” …… “所以，这个什么林枫，就是当初那个爆窃东瀛兵工厂的怪人？” 224团办公室，肖铮嘴角微微抽搐，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份资料。 “为什么刚刚不直接告诉我，要搞这么多弯弯绕？” 坐在他面前的那个少校耸了耸肩，道：“我听说你跟曹西进那一派人走的很近。” “连我都怀疑？”肖铮鼻孔出了一下气表达不满，随后又问道：“我要是也参与了曹家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那得问陈部长，我只是个做事的人。” 看过详细资料后，肖铮此时已经明白了对方刚刚是在故意试探自己。 对方刚进来时，只说要封锁331抓捕一个叫林枫的人，如果林枫的事情有军政的人参与，并且肖铮已经站到了曹家的队伍，那肖铮就会知道林枫这个人代表着什么，肯定会想办法阻止。 而他一无所知，只当是一次不能公开进行的秘密逮捕，那就说明他不知情，也大概率不知道林枫和曹家的关系。 此时他也理解陈部长为什么要越过总参，秘密对他下达命令。 总参里多的是军政派的人，这种命令如果要通过公开核准，那必然会走漏风声，曹西进如果参与了林枫的事情，那他肯定会通知自己弟弟和林枫跑路。 肖铮拿起那份资料，在原地踱步起来，嘴里重复嘀咕着：“五马山……五马山……” 少校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你去过那个地方？” 肖铮思索了片刻后说道：“我没去过，但我……我有个朋友，他以前是个民兵，后来逃难去了别的地方，现在可能就在五马山。” “朋友？民兵？逃难？可能？”少校揉了揉下巴，“肖团长，这时候了就别打马虎眼了吧？” 肖铮苦笑一下后说道：“其实是我一个老部下，以前在北区当民兵队长，后来因为一些问题不想干了，你也知道的，这年头斗争得厉害，动不动就出人命，他有老婆孩子不想掺和太多，就带着一帮兄弟找了个小地方待着。他没跟我说具体在哪，但东海就这么大，现在能容下他的地方也不多，他上次来331接收了一批难民带走，当时返回的方向应该也是五马山那边。” 少校咧嘴一笑：“这倒是个不错的突破口，给他打个电话，试探一下他的情况。” 第648章 围猎(6) 江剑波打量了一下刚走进屋的那个脸上挂着小赘肉，看起来颇为老实本分的警员，问道：“你就是吴军？” 吴军就是个半路出家的警察，加上天天在外面跑，不讲究那么多规矩，见了这大领导也不知道敬礼，只是很随意地点点头：“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江剑波一下就看出来他是个野路子，也不去摆什么上级领导的谱，只是像闲谈一般笑着问道：“你认识林枫吗？” 吴军愣了一下，刚想点头又下意识地收住了动作，而是漫不经心地问道：“好像有这么一号人，咋啦？” 他又不是傻子，末世里摸爬滚打半年早就明白了很多事。 一个来自京都的大人物突然问起林枫这种灰色地带的人物，十有八九没啥好事儿。 吴军虽然做了警察，却越来越厌恶这身衣服后面的东西。 从长华离开后，辗转到了北区，又来了331，他见到了太多食不果腹的难民，还有太多的吃得满脑肥肠的上流人士。 在他杀了东海那个徐江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跟所谓的上层决裂的准备。 哪怕是现在跟331和解，留在了331干活，他也对那些披着一身好皮的人没太多好感。 鬼知道那身皮底下藏着一颗什么样的心。 江剑波是一线特勤出身，心思很敏锐，立马就看出了吴军对自己戒备。 他扫了一眼电脑上关于吴军的资料，笑着站起来走到沙发边坐下，一边摸烟一边朝他说道：“来，坐下聊，你这个朋友干了一件大好事，却不留姓名，现在被我们摸到尾巴了，你得帮我们找到他，让国家好好感谢感谢他。” 吴军眼角的皮肤抖了抖，心里一阵揶揄，有些吃不准江剑波是在说反话还是在说真的。 他在沙发上坐下，接过江剑波递来的烟点上，抽了一口后问道：“领导，到底是什么事啊？” 江剑波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着急，随后拿出自己的手机，放出一段视频递过来：“他也是觉醒者吧，这种能力他是不是也有？” 吴军低头一看，视频里是个正被一群穿着白色科研工作服的人围着男人，他手中有一台手机，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出现。 吴军瞪大了眼睛，问道：“这是魔术吗？” 江剑波解释道：“这是一种非常稀有的能力，目前我们也只听说过几例而已，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可以创造出一个常人无法观测到的空间，然后将物体存放进去，你没有在林枫身上见到过吗？” 吴军摇了摇头，有些迷茫的问道：“他也会吗？” 江剑波点点头：“他不但会，而且还在一个违背了常理的时间点提前掌握了这种能力，当初东瀛闹得沸沸扬扬的大盗就是他。” 吴军大脑顿时宕机。 不是……这哥们原来这么牛啊？ “这……这怎么会……” 吴军一下子有些结巴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江剑波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现在明白了吧，我们得找到他，跟他问问他为什么能预知天灾的到来，并且还在射线改变他的基因之前就提前掌握了超能力。如果我们能在他的帮助下破解射线的秘密，那也许我们就能拯救这个世界，他也将会成为大夏的英雄。” 吴军呆呆地看着江剑波，好半晌后才反应过来：“领导，你没骗我吧，我看他……也不像掌握了这么大的秘密的人啊。” 江剑波问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说不定他平时只是在伪装和隐藏自己呢？” 吴军想了一下后，有些磕巴地说道：“他要是真的掌握了这种改变世界的秘密……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拿出来拯救世界？他要是能解密射线，那他就是世界之王……那样的话，还需要你们来操心吗？” 江剑波愣了一下，一下子还真想不出理由来反驳吴军的想法。 逻辑好像通了，但又好像没全通。 江剑波感觉吴军这人有点愣，自己是被他那种简单又粗暴地逻辑带歪了，摇了摇头后说道：“现在的重点不是他到底知道些什么，重点是得先找到他。就是因为我们弄不明白这些东西，所以才要找他问一问啊。” 吴军皱了皱眉，把手揣进兜里，说道：“那你直接给他打电话啊。” 江剑波沉默了一会儿后，彻底确认这人确实有点呆。 江剑波压下心中的无奈，耐心地说道：“我们没有他的电话。” 吴军哦了一声，随后站起身说道：“那我去给他打电话。” “你听我说完啊！”江剑波给他拉回来，“他一直瞒着这件事，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这么贸然地去找他，他肯定会提防我们的，所以你不能直接这么跟他说。” 吴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要怎么做？” 江剑波循循善诱道：“你带我的同伴去找他，我见到他了，再和他好好谈，只要他看到我们的诚意，自然就会相信我们了。” 吴军揉了揉下巴，点点头道：“好，这样也行，正好我一直想请他吃饭，希望他真的可以拯救世界吧。” 江剑波满意一笑，站起身朝他说道：“他住在五马山吧，我让人开车载你过去，你出面作中约他出来跟我们见一面就行，上次处理331暴动的那个许可许组长刚刚过去那边了，你们动作快点正好能追上他。” 吴军点点头，任由江剑波叫来一个手下，领着他出去。 “果然是个古道热肠，虽然有点憨，但是确实和资料上一样热心肠，一说拯救世界立马就配合我们的计划。” 江剑波看着吴军远去的背影，心满意足的嘀咕了一句。 吴军来之前他就看了对方的资料，听说这人主动留在北区保护难民，还敢为了难民杀害贪官后，他就知道这人是个侠义心肠，骨头还贼他妈硬，吃软不吃硬。 对待这种人，威逼利诱没啥用，就得顺着毛捋，他想要正义那就给他正义。 江剑波拿出手机坐回沙发上，正准备联系许可安排一下后续的行动，突然就听到一声闷响在山体外的天空中炸开，像是雷霆正在引爆。 “又空袭了？” 江剑波疑惑地嘀咕了一句，起身出门查看情况。 第649章 围猎(7) 331某处出口，几名特勤推着吴军坐上一辆汽车，随后也跟着坐了进去。 吴军看着后面那几辆正在不断上人的军车，疑惑地问道：“需要出动这么多人吗？” 开车特勤笑着道：“现在外面特别多丧尸，北美人还随时可能出来轰炸，这么重要的人物，当然得认真对待，多带点人也能保护我们的安全。” 吴军看了看正在电机带动下缓缓打开的大门，轻声嘀咕道：“不错不错，有心了。” “你在嘀咕啥？”司机疑惑地问道。 这时后面突然跑上来一个穿着特战服，头戴黑色头盔，脸上还蒙着口罩的警察。 他跑到附近被一群士兵拦住，随即朝着门口的那辆车挥手喊道：“吴军！” 吴军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朝那几个特勤说道：“哦，那是我同事，肯定是找我有事儿，我跟他说几句话。” 几名特勤对视一眼，司机摇下车窗朝后面招了招手，示意放行。 那个全身捂得严严实实的警察小跑过来，司机还半开玩笑说道：“吴警官，你们搞反恐演习吗，怎么还把面罩都戴上了？” 吴军笑笑，随口道：“他觉得自己长得不好看，怕吓到别人。” “啊，受过伤？”司机问道。 “你看看就知道了。” 吴军指了指那个已经走到车边的警察，司机刚一回头，吴军的眸子里猛然闪过一道银光。 刹那间，无数细小的电弧凭空升起，瞬间充斥了整个车厢内。 滋滋滋~ 电弧纠缠涌动着，瞬息间便将车内所有人包裹住。 “啊！” 一名特勤被电的浑身发麻，努力抬起拳头打向吴军。 拳头在半空中挥动时，有大量像是岩土一般的淡棕色的物体在上面浮现，拳头瞬间就大了一圈。 副驾的男人怒喝一声，眸子里闪出赤红色炎流，他身上的电弧被一股无形的热浪击破，迅速从麻痹中挣脱。 他刚要呼喊后面的士兵，就看到吴军直接抬起手肘打在了攻向自己的那只拳头上。 砰~ 一声闷响，拳头上的岩石皮壳直接被打碎，连带着一声清脆的骨折声响起。 汹涌的电光蔓延而上，彻底将那个同样是觉醒者的特勤电到不醒人事。 副驾的男人脸色大变，立刻激发自己力量，炽热的火焰立刻从他的身上冒出。 他们都是被特意抽调过来的精锐，一大半都是觉醒者，平时行动抓捕都是横着走。 特别是那个能凝聚岩石皮壳包裹自己身体的特勤，实力更是佼佼者，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回合就能把他放倒的人物。 “你们真的当我是猪是吧？” 吴军冷笑一声，电弧再次膨胀，游走的速度攀升到肉眼已经无法捕捉的程度。 刚刚升起的火焰还没席卷吴军，就先被电光吞没。 那个操控火焰的特勤，在被彻底昏过去之前拉开嗓子大吼道：“来人！” 不过也不用他喊了，车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后面的士兵再没发现异常那就可以打报告退伍了。 就在士兵们端起枪准备冲上来查看情况时，车边那个警察伸手拉开车门，一把将昏迷的司机拖了出来，快速坐上主驾驶打火启动汽车。 “走！” 吴军喊了一声，随后伸出双手撑在车顶。 那个警察一脚地板油直接冲了出去，守门的士兵立刻意识到这辆车已经被劫持，想要关上大门。 可惜大门的开关需要时间，吴军选的时间非常好，汽车成功在大门关上之前冲了出去。 坐在后面军车里的一个特勤急眼了，朝士兵们大喊道：“快追，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可以开火吗？” “不行，要活的！” 几辆汽车刚要追出去，昏暗的天空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灰暗的云层中，猛然亮了一下。 空！ 惊雷悍然落下，粗壮如蛇般的电光轰在门口的道路上。 空空空！ 连串的闷响在天边炸开，一连四五道雷光交织成雷光落下，像是屏障一般横贯于路面之中。 几辆刚冲出大门的汽车赶紧一个刹车，避免了冲进雷池之中的悲剧。 开车的士兵死死握着方向盘，心有余悸地骂道：“妈的，那个吴军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坐在车里的特勤惊骇地看着眼前那声势浩大的雷网，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快派直升机，不能让他把消息带出去！” 几辆直升机立刻起飞，前去追捕正在公路上狂奔的那辆汽车。 此时国安的特勤们已经意识到，这狗日的吴军前面就是在装傻，假意配合实则在找机会跑路，十有八九是想去五马山给林枫报信。 …… 嘭！ 一声巨大的闷响在黑暗的地铁通道内回荡，卷帘门被直接炸开，七八个铁罐飞进来，在地上翻滚着喷出呛人的浓烟。 烟雾后传来喊叫，三尊铁塔一般的钢铁之躯穿过门洞，手里提着接近门板大小的防爆盾。 砰砰砰！ 地铁站内的守卫开了枪，子弹打在最前面那人的盾牌上，激起清脆的回响。 子弹带来的冲击仅仅只是让他脚步一滞，微微卸力后他又继续朝前走去。 三人走出烟雾，地铁站里那些惊恐的难民终于看清了他们的样子。 那是穿着全金属装甲的三个战士，头盔和胸甲上连接着的金属管线不时闪过黯淡流光，全身灰白色装甲透着金属特有的冰冷，全包裹头盔正中的视窗下，勉强能看到一对人眼。 这些只存在科幻电影中的战士无视了子弹的射击，从烟中径直走出，逼近两米的身高和雄壮的体型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刚刚还在试图阻击的守卫直接看傻了眼，连开枪都忘了。 地铁站内的难民更是不堪，全都傻在了原地。 本以为袭击者是流民和暴徒，谁知道对方一个照面就冲破了地铁站的防御，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躲在掩体后的一个民兵咬咬牙，再次朝着那三人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子弹打在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半透明盾牌上，持盾者只是微微颤抖一下便站稳了身形。 他转头看了一眼刚刚朝自己开枪的方向，大喊道：“我们是国安特勤！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掩体后没有传来动静，穿着装甲的特勤没有浪费时间等待，而是从后腰摘下一个金属圆筒，用力一按上面的某个开关，直接丢了出去。 圆筒飞出去落在地面滚动着向前，随后像是被安上了振动器一样开始疯狂抖动，速度快到直接出现了残影。 嗡嗡嗡~ 急促而尖锐的啸音在周围响起，似乎声波正在空气中快速震动着传导。 “啊！” 周围的所有人顿时感觉耳道又痒又疼，脑子也开始眩晕起来。 有人跌倒在地，有人痛苦的嚎叫起来，还有人直接晕了过去。 第650章 围猎(8) “不要跟这些普通人纠缠，找到目标，把她带出来。” “是！” 耳机里传出指挥官的命令，三具钢铁一般的身影立刻冲进了深处。 大量全副武装的军士从破开的大门钻进来，迅速控制住了现场的难民和守卫。 黑暗的通道里，枪火和闪光时而亮起，猛兽一般的钢铁造物凶狠地冲过弹雨的封锁，直接凿进了地铁站的深处。 “目标进入d1逃生通道，已经封闭大门。” “收到。” 耳机里传来观察手的指示，没人知道他是怎样看穿地铁站里的墙体，直接追踪到目标。 前方老旧的逃生通道的防火门已经被人堵上，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战士脚步不见停歇，直接丢下盾牌伸出双掌，手中立刻燃烧起橘红色的烈焰。 那骤然出现的火焰凝成一把长刀，他就这样抱着一柄本该只存于神话中的武器蛮横地撞上大门，奋力一劈。 合金大门像是脆弱的泥浆一般被火刀切开，融出暗红色的铁水。 被烈火包裹着的装甲战士撞破大门凶狠突入内部，像是撞烂一堵脆弱的木门般轻松。 “突破。” “前方左转，目标正在逃离。” “收到。” 三具装甲如风一一般冲进通道，那些拿着步枪的民兵根本无力阻拦。 但他们似乎并没有使用强杀伤性武器的打算，遇到阻击往往只是甩出一些奇怪的装备将人逼退，随后直接越过拦截去追寻自己的目标。 那些或昏迷或受伤，或被震爆弹摧残的失去知觉的守卫，很快就会被后面跟上来的士兵俘虏。 曹家手下的人马在东海从来都是横着走，面对这群有备而来的战士，却又像是玩具一般不堪一击。 这个国家最精锐的一股力量，第一次在东海人面前展露了自己的爪牙。 …… 331基地外的公路上，一辆跳动着雷光的黑色越野车疯狂奔驰着。 空空~ 银蛇刺破天空横扫而过，跟在后面的直升机立刻改变方向躲避。 “妈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觉醒者。” 飞行员拉动摇杆重新调整方向想要逼近汽车，只是车里的目标一直在操控着雷霆，时不时就给后方的天空来上一下，追击的直升机根本不敢靠近。 飞机上的特勤看着那片随时能把直升机击落的雷网，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拿起无线电喊道：“主任，这家伙是个怪物，想要生擒只能等他力竭。” 此时的331基地里，已经收到消息的江剑波正骂骂咧咧地往军营的指挥中心赶去。 听到手下的回报，刚跑进军营的他恨恨地踢了一脚垃圾桶，按着耳机问道：“三架直升机，十几个精锐，拿不下一个警察？” 那头的特勤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悻悻地说道：“这家伙能操控雷电，能覆盖上百米的范围，我们根本无法靠近。” 江剑波暗骂一声，决定不再怀柔。 “采取强硬手段，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他离开！” “是。” 得到江剑波的批准，立刻有一架直升机提速绕过了吴军的上空，直接去了前面。 江剑波也跑进了指挥中心，看到了直升机传回来的实时画面。 江剑波看了一眼那些在天空中忽明忽暗的银蛇，心中暗暗咂舌。 他手下那些特勤都是各地甄选出来的精锐，本以为这些人的能力就已经够离谱了。 可现在一看到那些带着毁灭气息的雷光，他才知道自己坐井观天了，果然民间卧虎藏龙，最顶尖的高手都在最艰苦的荒原中诞生。 “尝试连接车里的通讯设备！” “是。” 正在车里观察着追击的直升机的吴军，突然听到副驾那个陷入昏迷的特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本不想去管，但另外一个特勤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正在开车的那个警察说道：“可能是那些人打来的。” 吴军摸出那个半死不活的特勤兜里的手机，直接按下了接听，电话里立刻响起了江剑波的声音。 “吴军，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吴军冷笑一下后鄙夷地说道：“你真的当我是猪，看不出来你在利用我？” “我没有利用你，我们找林枫真的是为了射线的事！” “那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为什么要封锁331，为什么又要利用我钓他出来？” 吴军一连串的问题堵得江剑波分外恼火，他突然有些后悔不该那样哄吴军。 见江剑波不说话，吴军嗤笑道：“还他妈的拯救世界，这种鬼话老子被关在实验室里的时候听得耳朵都起茧了！我看你们这帮鬼人就是来算徐江的账来的，我告诉你，我除非脑子进水了才会相信你这种人的鬼话！” 江剑波一愣，捂着话筒朝边上的人问道：“他在说什么？” 一群人皆是面露迷茫，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突然一个军官猛拍一下脑门，懊恼地说道：“妈的，他误会了！他说的是那个被他弄死的局长徐江，上次难民暴乱，是金河带人闯进来挟持331，替他们翻了案子，他肯定以为你们来331是秋后算账的。” 江剑波嘴角一抽，脑子差点没转过弯来。 “不对，不对，逻辑不对……”江剑波嘀咕了一句后问道：“可是我们是要找林枫啊，林枫跟徐江有什么关系？” 江剑波琢磨着这事儿可能是林枫也掺和了，现在吴军看到自己封锁331，还要找林枫，立马成了惊弓之鸟。 他也懒得去刨根问底，狗屎徐江的案子他才不在乎，他的目的是带走林枫。 “吴军，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骗你，不信你可以去问顾振东，他当时参与了对林枫的抓捕，他能证明林枫就是那个怪人！” “少来跟我在这胡乱放屁，是真是假等我去到五马山问了林枫就知道了！” 见他这么倔，完全听不进去自己的话，江剑波差点被气了个半死。 “吴军，你冷静点，我们之所以这样做也是被逼无奈，林枫一直在隐瞒身份，明显就是不想和我们接触，我不采取一点特殊手段，他很可能听到风声就跑了！” “哈哈哈，说的真他吗好听！”吴军突然大笑起来，“找到他之后呢，你是打算把他当成救世主，恭恭敬敬地请进实验室让他当小白鼠。还是给他戴上手铐脚镣，强行把他关进实验室当小白鼠，就像当初对待我那样？ 姓江的，知道我最讨厌你们这种人什么吗？我踏马最讨厌的就是你们那种高高在上，好像对一切都可以随意掌控的态度。林枫就算真的是那个怪人又怎么样，他不想公布身份躲着你们，你就要带着直升机去抓他吗？你以为你是谁，奴隶主还是上帝啊，凭什么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从来不问问我们这样的人愿不愿意？” 江剑波的脸黑了下来。 这个吴军不但不傻，还他妈聪明得要死。 第651章 围猎(9) “吴军，这是为了大夏，国家大义面前，个人的荣辱无足轻重，林枫身上如果藏着能解构射线的东西，那不管他愿不愿意，这样的东西就必须被国家用来拯救民众，你也是警察，你应该明白这种道理！” 江剑波握着电话，做着最后的劝说。 电话里沉默了许久，正当江剑波以为对方已经挂断了的时候，吴军突然开口道。 “江剑波，你们每个人都说是为了大夏，个个都是义正言辞冠冕堂皇，可我想问问你，你口中的大夏，到底是谁的大夏？” “你什么意思，大夏就是大夏，是我们所有人的国家。” “哈哈哈！” 吴军像是疯了一般大笑起来，笑声里夹杂着毫无掩饰的讥诮和不屑。 “去说给鬼听吧，说给那些死在雪灾里的孤魂野鬼，说给东海城市里数百万的尸体听吧，看看他们会不会认同你的谎话！我已经受够了你们这帮人了，嘴上全是宏大叙事，张口闭口都是大义，天灾一来立马抛弃我们，我在你们的国家里，根本就看不到属于我们的位置！” 听着吴军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江剑波的脸色有些铁青。 “这个人的思想很危险，纯纯的一个草寇，难怪当初敢公然杀害徐江。” 旁人突然嘀咕了一句。 “江主任，采取强硬手段吧，不能让他去五马山。” 江剑波看了一眼屏幕叹息一声后拿起对讲耳麦下令道：“强行拦截。” “是。” 远方的公路上，那架已经绕到吴军前方的直升机立刻降低高度，悬停在公路之上。 几名士兵通过索降迅速来到地面，从背包里取出特制的地雷放在了公路上随后退回路边的雪地。 此时的汽车里，开车的那名警察突然拉下面罩，露出一张长满了鳞片的古怪脸庞，赫然是当初那个被当成证人用来诬陷汪新健的何小伟。 “老吴，他们想活捉你。” 吴军的脑门上满是细密的汗水，显然是操控那么庞大的雷电消耗不小。 “我知道，我快坚持不住了。”吴军开口道。 何小伟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心中一阵复杂，他一边加快车速，一边不安地问道：“他们为什么抓你？” 何小伟其实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收到了吴军悄悄发来的短信，便跑过来帮他脱身。 但刚刚吴军跟江剑波的通话，让他听出了些许线索。 “我三两句话说不清，回头再跟你解释，一会儿我掩护你，你从前面的隧道走维修通道离开，直接去五马山，那里有个凤凰村，去找林枫，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他，就说国安的人发现了他在天灾之前做的事。” “林枫？” 听到这个名字，何小伟眉头一皱。 他正欲说话，车轮压过一小片积雪颠簸了一下，随后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从地面涌起，整辆车直接被炸得侧飞起来。 …… “曹萱，立刻放弃抵抗，我们是国安特勤！” 黑暗的通道里，曹萱靠在墙后，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给手里的步枪更换弹匣。 通道外面，三个全装甲战士已经追到了近前，正在大声喊话劝降。 两个手下从连接着地面的楼梯窜回来，朝她喊道：“大姐，门打开了，快走！” 曹萱扣上弹匣一拍机柄，大声朝后面吼道：“想抓我，也得有个罪名吧？”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曹萱冷笑一下，一边从怀里摸出一枚震爆弹，一边喊道：“少跟老娘在这里扯淡，是不是想抓了我去逼我大伯交出南亚？” 一个汉子端枪跑过来，朝她说道：“大姐，你先走，我们殿后。” 曹萱点点头，甩出了手里的震爆弹。 爆鸣在身后响起，几个手下提枪扫射着后方，曹萱头也不回就朝着通道外跑去。 跑到门口后，她立刻甩出一枚根本没拉环的手雷，站在原地听了两秒外面的动静，确认没有伏兵后这才冲了出去。 曹萱刚冲出楼梯来到地面想往街口跑，斜刺里就冒出一个端着大号特制泰瑟枪的士兵。 哒~ 微不可闻的击发声响起，两根连接着绝缘铜线的飞镖嗖得一声射出，狠狠地扎进了曹萱的后背。 哒哒哒哒~ 电流声响起，曹萱浑身抽搐着摔倒在地上。 几名士兵迅速从藏身处冲出来跑向她。 曹萱挣扎着跪坐起来，忍着抽搐反握住一枚飞镖，表情狰狞地用力一扯。 飞镖倒钩撕扯下来一小块碎肉，曹萱大松一口气后伸手进怀里，似乎又要摸东西。 “放下武器！” 围堵过来的士兵愤怒地大吼道。 又是一柄泰瑟枪击发，射中了曹萱的后背。 哒哒哒~ “啊！” 高压电流再次蔓延全身，曹萱平时那张见不到什么表情的素雅脸蛋上满是痛苦和狰狞，她大声咆哮一声，用力扯掉腰间那枚烟雾弹的拉环，拼了命的往前跑。 浓烟立刻在她怀里冲出，呛得她自己都流出了眼泪。 趁着敌人不敢靠近的这会儿功夫，她扯掉背后的电线，猛地扑向路边的一片积雪。 “她跑不了了，围住她，等烟雾散了再上！” 曹萱身边有枪，士兵的视线受阻也不敢随意冲上去，鬼知道这个女人发了疯会不会提枪就射。 曹萱像是疯了一样扑进一块雪地，随后疯狂地刨着积雪。 迅速扫开眼前的积雪，路面上那块下水道井盖立刻露了出来。 曹萱用力一扣，硬生生地打开了这块井盖。 看着地下漆黑的通道，她眼中迸发出了希望的色彩。 当初李希文靠这一手伏击了曹家人然后脱身，曹萱也学会了，驻留在地铁站的时候早就摸清了附近的地形。 她刚要钻进去，身后的浓烟中突然传来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 破风声袭来，曹萱立刻提起步枪扭头就射。 叮叮叮~ 金属敲击声不绝于耳，灰白色的装甲冲破浓烟飞扑而来。 嘭！ 曹萱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辆卡车撞上，整个人被那具装甲顶着飞了出去，魂都还在后面追。 砰！ 她摔在地上，金属的冰冷也跟着压在了她的身上，一只覆着特殊材料手套的大手伸出来扣住了她的右手大臂，用力一掰。 咔吧~ 那股力量宛如来自龙象，庞大到她根本无法挣脱，骨骼错位的声音在她肩头响起。 “额~” 曹萱闷哼一声，刚要抬起左臂还击，左手就被对方按住。 “不想被掰断另一只手就别反抗！” 装甲里传出一声怒喝，对方站起来，单手拎着曹萱的左肩，像是拎着一具没有多少重量的木偶般将她提了起来。 曹萱感觉自己的肩膀都快要被捏碎，刚刚撞击中带来的伤害也在这时候涌现。 “呕~” 她吐出一口温热的血，昏死了过去。 那具人形装甲暗骂一声，抱起她往烟雾外面走去。 一群士兵立刻冲了上来。 “马上送她去治疗……妈的，这娘们比她大伯还烈性。” 第652章 围猎(10) 大沙镇，矿山。 林枫一边吃着晚饭一边嘟囔道：“我这眼皮怎么老跳？” 坐在对面的王强回道：“大哥，别太担心了，轰炸已经结束了，伤亡也还算可以接受，矿山的开采也不会受太多影响。” 敌人轰炸给大家心头笼上了一层阴霾，这两天下来大家的精神都有点紧张。 林枫一时半会儿也不敢随意起飞，加上大沙死了不少人，他也没心思去想别的。 “总感觉好像会发生什么事一样。” 林枫嘟囔了一句，放下手里的筷子拿出了电话。 本想再打个电话回五马山问问，可惜这会儿没信号。 刘涵一边啃着鸡腿子，一边大大咧咧地说道：“大哥，你就是精神压力太大了，北美人已经被打退了，别想那么多，该吃吃该喝喝。” 林枫本想继续吃饭，心里又总觉得沉甸甸的。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他朝着一块吃饭的众人问道。 “没有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担心一些未必存在的事。 王强觉得他可能真的是最近太忙，精神压力太大，于是起身去拿了瓶酒回来，朝他问道：“要不要喝点？” 林枫看了一眼那瓶酒，没有立刻说话。 人的大脑是很神奇的东西，有些时候你会忽略掉一些很重要的信息，但是大脑却会自己分析情况，然后提醒你有些事被你忽略了。 林枫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可能会怀疑自己的智商，但绝不会怀疑自己的直觉。 现在他的感觉，就像是自己正在走进一处陌生的屋子。 鼻子闻到屋内残留着烟味，眼睛看到桌上还有沾着食物残渣的碗碟，可屋内却没人。 大脑还在思考屋子的主人去哪了，潜意识却在疯狂呐喊：别他妈研究了，先退出去，他可能躲在角落准备伏击你！ 觉醒者不光身体在进化，大脑也在进化，林枫很多时候都在怀疑，世界上存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力量，无时无刻都在和人类交互。 人的身体，能从那些力量中得到一些人眼无法看到的信息。 也许视觉、听觉、嗅觉，只是人脑对这个世界的一种解读方式，在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更多的信息在等着他去获取。 潜意识里的不安，说明自己一定是遗漏了什么东西，大脑深处沉睡着的某些神经细胞察觉到了异常，正在尝试提醒他。 “我肯定是忘了什么事。” 林枫抱起胳膊，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来。 王强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敢说话，生怕打扰到他。 片刻后，林枫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东海征兵，曹萱都没提前通知我？” 刘涵天天跟着林枫，知道他和曹萱的关系，两人经常会交换情报和信息，互通有无，曹家也是林枫对外获取信息最重要的渠道之一。 刘涵想了想后说道：“可能她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事吧，毕竟也不会来咱们五马山征兵。” 林枫点点头后又摇了摇头，说道：“不太对，征兵可不是小事，曹萱不该不提这件事的。” “说不定是这几天比较忙呢，要不直接问问她呗。” 林枫想了想后朝刘涵说道：“我想来想去，这几天就这一件事有点怪。去，打个电话到331去，问问曹家人，征兵的为什么跑到咱们的地盘来？” “好，我吃完饭就去。” “别吃了，现在就去。” 刘涵见林枫表情严肃，便擦了擦手，叼着鸡腿直接去了镇上。 卫星电话没信号，但是大沙有连接到附近基地的固定线路，可以打到那边通过他们的国防光缆转接到331。 前提是那段线路没被炸烂。 …… 331基地，江剑波脸色阴沉地走进软禁着曹东乐的那间办公室。 失去了自由的独眼龙此时正窝在沙发里一个劲地抽烟斗，满屋都是烟味。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最终还是江剑波先开口了。 “你女儿被抓住了，她反抗得很激烈，受了点伤。” 曹东乐眼中一下子流露出好几种情绪，先是失望，然后是无奈，最后是愤怒。 “她怎么样了？” “挫伤，断了几根骨头，有点内出血，但问题不大。” 曹东乐听完后愣了一下，随即猛地站起来骂道：“我操你妈，断了骨头还内出血，这叫问题不大？我告诉你，我就这一个女儿了，她要是出了什么事，老子跟你没完！” 江剑波也没想到抓捕曹萱的时候对方的反抗会那么激烈，明明已经被包围了还在做困兽之斗。 曹家人的身份比较敏感，他也不想太过粗暴，可惜曹萱不愿意被捕，眼看她马上要跑了，执行者被逼无奈只能采取强硬手段。 “谁叫她拒捕，你以为我想弄成这样吗？我的人已经送她去治疗了，你还是先想想她的未来吧！” 江剑波在沙发上坐下，摸出烟叼在嘴里，继续说道：“我不想在抓林枫的时候也发生这种大家不愿意看到的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曹东乐冷笑一声坐回沙发上，抽了两口烟后说道：“我可以帮你把他叫来331，但这件事跟我们家没关系，特别是我的女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剑波摇了摇头：“如果杀李家人的凶手真的是曹萱，那她就必须付出代价，换一个条件。” 曹东乐不说话了，用沉默表达自己的决心。 他其实心里也很急。 他知道不管怎么样，京都一定要带走林枫，他帮不帮忙都不会动摇江剑波的目的。 但这是他目前唯一拿得出手的筹码，如果不趁现在用林枫交换曹萱的无罪，搞不好整个曹家都要被牵连。 江剑波见曹东乐装哑巴，用手敲了敲桌子，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可以明白告诉你，这件事是陈部长的意思，没有惊动你大哥，已经是给了你们面子了！” 曹东乐抬眼看了看他，问道：“陈部长？哪个陈部长？” “还能有哪个？” 曹东乐沉默一会儿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又问道：“他想干什么？” “这不是你现在需要关心的。”江剑波弹了弹烟灰，停顿一下后继续道：“你也是聪明人，应该知道现在的局势有多复杂。我们秘密进行抓捕，就是为了捂住消息，这事儿如果爆出去，你觉得上面会怎么想，会怎么说，又会怎么做？” 曹东乐张着嘴巴呼出一口浓烟，幽幽道：“会有人说第四集团军的军长曹西进屯兵海外，又私藏机密意图不纯，然后其他人会立马借着这件事攻击整个军政派，事情一闹大，我们两兄弟第一个进监狱，对吗？” “你知道就好。”江剑波点点头，“陈部长越过了总参下达的命令，现在331也被封锁，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只要我们安安静静地把林枫带回京都，等陈部长安排好一切，那就不会引发政治问题，这对谁都好。” 第653章 围猎(11) “不想把你大哥也扯进来的话，你最好乖乖地配合我们抓到林枫。” 江剑波叼着一支烟靠坐在沙发上，神情严肃地发出威胁，似乎那个第四集团军的军长一点都不值得他卖个面子。 曹东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心中飞快衡量着。 “你不会以为拖延时间有用吧？”江剑波看了一眼手表，抬起头说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那个五马山我们有的是办法攻进去，如果等我们采取武力手段抓到他，你就一点机会都没了。” 曹东乐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后又笑了起来：“江剑波，你不了解林枫，他这个人是个猪脸皮牛脾气狐狸心，你要是敢去五马山杀了他的人，他就算被你们抓住带去了京都，也不会让你们好过。别忘了，他的裤裆里可不止一门炮，他敢杀你，你舍得杀他吗，嗯？” 江剑波眯了眯眼睛，心头微微一沉。 曹东乐说中了他的顾忌，如果不是不想把林枫逼急眼了，江剑波也不会在这跟曹东乐浪费时间。 谁也不知道林枫在自己的亚空间里放了什么，也许是些生活用品，也许是一箱炸药，也许是一颗不知道哪里偷来的导弹。 江剑波要的是活着并且愿意配合的林枫，不是一个死人或是一个敌人，所以不到被逼无奈的情况下，他也不想对林枫动用武力。 一旦打起来，刀枪无眼，还不知道要拿多少人命填进去才能活捉这种在天灾前就觉醒的怪物。 江剑波最头痛的，就是他吃不准林枫的性格，所以不敢贸然去五马山表露自己的目的，否则这小子又想射线爆发当天一样，根本不跟官方交流直接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如果要强攻，到时候林枫也像曹萱那种疯子一样做困兽斗的话，势必会造成伤亡，到时候结了死仇，他很可能就不会愿意配合京都的调查了。 一个怀着杀心的空间系觉醒者，而且还明知道他藏有重武器，谁也不敢把这样的人送去京都带到高层面前去。 江剑波先前和吴军说的那些话，也不全是忽悠。他是真的不想跟林枫动武，他只想把林枫骗出来困住，然后就能慢慢和他谈了。 这就像是一场围猎，猎人装备精良人手充足，但作为猎物的狐狸却格外珍贵，天底下很可能就这么一号，必须把他全须全尾地活捉才行，而且还得尽量避免惹毛他。 曹东乐敏锐地察觉到了江剑波的眼神变化，立马添油加醋道：“你知道我最怕跟什么人打交道吗？就是他这种人，孤家寡人一个，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在乎。他可没有什么家国情怀，不会吃你们的饼，你们对待普通人的招数对他一点作用都没，毕竟，他可不像我一样儿女双全。” 江剑波听出了曹东乐讥讽之意，他在讽刺自己抓住曹萱和曹勇来做要挟。 但不可否认曹东乐又说的是实话，没有家人的林枫根本没有包袱，这种人威胁他也没什么用，急眼了就拉着大家一起死。 见江剑波的脸色再次冷了一点，曹东乐暗笑一声，他意识到谈判的主导权已经出现倾斜，自己不再是毫无筹码。 只要能忽悠住江剑波，就能解决自家人的麻烦。 “对了，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曹东乐含住烟嘴嘬了一口，贱兮兮地说道：“许可肯定猜到了，当初金河颠覆331的时候，我在背后帮了忙。可我要告诉你，用放射物挟持331发动政变的计划，是林枫一手操刀的。这人就是个疯子，胆大妄为的疯子，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你不会以为你们能用武力胁迫这种人戴上链子，像条狗一样乖乖的趴下来摇尾巴吧？” 江剑波瞳孔一缩，冷冷说道：“想不到你们勾结得这么深，甚至还敢大言不惭地把这件事拿出来吹嘘。” 曹东乐咧开嘴大笑起来，脸上的迟疑和犹豫通通散去，又恢复了平时那种有钱富老头老不正经的姿态。 他笑了几声，把烟斗往桌上重重一顿，猛然眯起眼睛，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语气说道：“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不但会帮你们找到林枫，我还会充当你们的说客。” 江剑波低下头默默抽着烟，像是在思考。 好半晌后他才开口道：“曹萱的事……” “不，只是放了她可不够。”曹东乐直接打断了江剑波的话，“我还要331，一个彻底属于我的331。” 江剑波抬起头，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曹东乐，语气冰冷的讥讽道：“曹东乐，你可真是个优秀的商人啊，这种时候了还在想着为自己攫取利益。” 两人无声对视，曹东乐慢慢露出了笑容，邪魅狷狂，像是个人老心不老的霸道总裁。 曹家往上数三代，全是一帮子穷鬼，根本不是传说中的世家门阀。 他跟他的兄弟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自己一手一脚拼出来的，商场几十年沉浮，早就给他锻打出了一副玲珑心窍，他很清楚什么时候做什么选择能带来什么样的收益。 曹东乐吃准了京都现在铁了心要抓到林枫，但是又投鼠忌器，自己是目前江剑波唯一一个能找到的可以帮上忙的人。 事实上，江剑波悄咪咪跑来东海封锁331软禁曹东乐，为的就是逼迫他配合自己的行动。 曹东乐突然格外庆幸当初在北区认识了林枫，这人简直就是他的福星，跟他搭伙倒坏水，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现在福星被人盯上了，临走之前还能让自己抓住机会卖个好价钱逆天改命，这简直就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第654章 围猎(12) 江剑波起身想去外面打个电话请示一下陈部长，他的手下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在他耳边快速耳语几句。 江剑波听完后眼睛一眯看向曹东乐：“我没记错的话，常河市大沙镇的矿区，是被你们交给了一个叫凤凰矿业的公司吧，这个公司，也是林枫在控制吧？” 曹东乐先是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可能是大沙出了什么事被江剑波的人发现了。 一想到林枫现在很可能还待在大沙没有返回五马山，老曹心里暗叫一声糟糕。 他可不想林枫现在就被人逮到，那他就没有了谈判的筹码了。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江剑波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大沙镇打了一通电话过来，找你的，他们为什么这个时候找你？” 曹东乐眼咕噜一转，哈哈一笑后假模假式地说道：“十有八九是没信号打不通我的电话，只能从那边转接过来。我告诉你，林枫这人疑心病很重，如果他发现我们全家都不接电话，整个331又都联系不上，立马会察觉到这边出事了。江剑波，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地跟我合作吧，一个331而已，陈部长不会那么小气的。” 听到他说出这种话，江剑波突然有点犯恶心。 什么叫我老老实实跟你合作？明明是你老老实实跟我合作才对，你踏马到底搞没搞清楚状况？ 江剑波虽然心里不爽，但也没气到犯糊涂，他很清楚曹东乐就是在给自己施加心理压力，试图把局势拉回到对方那一边。 他没有搭理曹东乐，而是直接走到门外打起了电话。 曹东乐留在屋里，表面看起来平静如常，其实心里已经急坏了。 片刻后，江剑波回到屋内，一脸不爽地朝着曹东乐说道：“331可以给你，现在告诉我你打算怎么把林枫钓过来。” 曹东乐大喜过望，当即说道：“简单，大沙的煤矿有一部分需要交割给东海，我以交割的名义把他叫过来就行了。” 江剑波点了点头，往沙发上一坐，摸出烟盒拍了拍，语气随意地问道：“他现在在哪，五马山吗？” 曹东乐老神在在地说道：“废话，这两天到处轰炸，他哪敢随便出门？” 江剑波笑了笑，点上烟吸了一口后突然说道：“他现在就在大沙，对吗？” 曹东乐心里一个咯噔，正欲说话，就听到江剑波继续道：“你真的以为我们是傻子吗，被你随便几句话就唬得两脚发软，乖乖让你牵着鼻子走？” 曹东乐脸上的笑意慢慢褪去，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在哪重要吗，他想反抗有的是办法，在五马山还是在大沙没有任何区别。” 江剑波笑了笑，往沙发上后背一靠，盯着曹东乐看了一会儿后说道：“曹东乐，我希望你摆正自己的位置，林枫的事可能牵扯到整个国家未来的走向，不是你这样的人用来牟利的筹码。把331给你是陈部长可怜你，这是一个补偿，补偿你女儿的事。” “补偿？”曹东乐呢喃了一句，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什么意思？” 江剑波说道：“你不会以为李大山能找到我，就不知道找其他人吗？我不给他一个公道，他能轻易罢休吗？林枫人现在就在大沙，我随时可以去当地假扮成养路队，以检查轰炸情况的名义见到他然后把他抓住。别再拿你那点可怜的条件来要挟我了，我不可能放走曹萱。” 曹东乐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我女儿必须被释放，少一根头发我都不会跟你们合作。” 江剑波静静地看着曹东乐，突然间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得意。 “他果然在大沙。” 曹东乐愣了一下后勃然大怒，站起来吼道：“你踏马诈我！” 江剑波耸了耸肩，淡淡地说道：“你之前不也一样在诈我吗？” 曹东乐气的脸色涨红，胸膛微微起伏，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江剑波朝他摆摆手，继续道：“想救你的女儿，你得先保住自己。” 曹东乐捏紧拳头死死盯着江剑波，好半晌才坐回沙发上，冷着脸说道：“我招揽过他很多次他都没接受，他不是那种愿意被人掌控的人，你就算找到了他，他也未必愿意为陈部长服务。” “不是为陈部长服务。”江剑波语气有些严肃地反驳道，“是为了国家。” 曹东乐嗤笑一下，没有再说话。 …… 大沙镇矿山，林枫等了老半天才等到刘涵回来。 “怎么这么久，电话打不通吗？” 刘涵解释道：“打通了，但是老曹在开会，我等了老半天才等到他回电话，他让你现在再打过去，他有事儿要跟你说，好像挺着急的。” 林枫翻了翻白眼，无奈地穿上大衣往外走。 矿山之前也是有电话线的，可惜办公室已经被狗日的北美人炸塌了，连带线路也报废，这一时半会儿也没来得及修，还好是镇上的线路没坏。 离开矿区开上车来到镇上，林枫跑到冯小贵的办公室拿电话打给了曹东乐。 只是拨到附近的基地，再请那边转接到331的时候，林枫有种回到了20世纪的感觉。 打个电话还要请接线员转接，等老半天才能接通，真他吗操蛋。 电话一接通，林枫立刻问道：“老曹，到底咋了啊？” 那头的曹东乐不知道在干什么，压低了声音说道：“出事儿了，我今晚要见你。” 林枫一愣，有些奇怪地问道：“什么事啊，这么急？” “你打的什么线路，你心里没数吗？见面了再说，在大沙等着我，我马上上飞机了。” “你过来？” “对，我先挂了。” 说罢，曹东乐直接挂断了电话。 林枫放下话筒，一头雾水地看向站在边上的刘涵：“曹东乐这老毕登不会是被人追杀了吧？” 刘涵耸耸肩，道：“我哪知道。” 林枫能猜到曹东乐说线路的事是在告诉自己，这条线是被官方监听着的，很多事情不方便说，所以让自己别多问，等见面了再谈。 但他很好奇，什么事能让曹东乐这么着急，以至于要连夜赶来大沙。 第655章 围猎(13) “是他接的电话，他确实在大沙还没离开，这下你放心了吧？” 331基地内，曹东乐放下电话，转头朝着在一旁监听自己和林枫打电话的江剑波说道。 江剑波揉了揉下巴，有些不太放心的问道：“你连一个合适的理由都不给他，就这样直接去大沙，他不会起疑心吗？” 曹东乐挑了挑眉毛，用一种很欠打的语气说道：“你看他警惕心多高，你们就让人去征个兵他都能闻出来不对。说得越多，越容易露出马脚，还不如不说，让他自己去猜，对付他这种聪明到脑子冒泡的人就得这样。” 江剑波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 说一个谎，往往都需要无数个谎来圆，说的越多越容易犯错，还不如直接什么也不说。 “走吧，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 江剑波摘下耳机，领着曹东乐往外走。 曹东乐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朝他说道：“我要先去看看我女儿。” 江剑波淡淡地回道：“有人在照顾她，先把林枫的事情处理好，我会让你见到她。” 曹东乐神情有些不悦，但奈何如今形势比人强，他也没办法逼迫江剑波。 一行人来到331基地正门，打开的大门外十几架墨绿色涂装的军用直升机已经在做好了起飞准备，正在挨个升空。 曹东乐裹紧大衣，顶着旋翼带起的强烈气流登上其中一架，直升机迅速升空。 看着窗外逐渐变小变远的331，他突然轻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在为什么叹息，是为了自己那个倒霉的糊涂女儿，还是为了那个即将被自己卖掉的朋友？ 林枫救过曹萱一条命，曹东乐很感谢他，所以林枫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总是愿意出手帮忙。 现在，曹东乐需要林枫再救曹萱一次。 只是相比那场宛如农村煽鸡一般闹剧似的手术，这一次林枫可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曹东乐宁愿做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也不希望看着自己的女儿被送上刑场。 直升机在黑暗的天空中快速驶过，曹东乐转头看了一眼坐在边上闭目养神的江剑波。 “喂，我说，你们抓到他之后，会对他做什么？” 江剑波闭着眼睛说道：“当然是问问他为什么能预知天灾的到来。” “我觉得他如果愿意告诉你们的话，当初他就不会隐瞒身份了，他如果不肯说的话，你们打算怎么撬开他的嘴，或者他说了假话，你们又能怎么核实？” 江剑波淡淡地回道：“只要人到了我们手上，这世上就没有我们撬不开的嘴。” 曹东乐扫了一眼周围坐着的特勤，冷笑道：“我劝你最好还是听我的，让我先和他开诚布公的谈谈，他会理解你们的苦心的。你现在带着这么多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过去找他，只会让他感觉受到了威胁。” “开诚布公？”江剑波也跟着冷笑了一声，“涉嫌爆发当天，东海特警在海边抓捕他的时候，也很诚挚地邀请了他，他却根本没有要交流的意思，直接就跑了。这个人是个危险分子，我们对他总是要有点防备的。” 曹东乐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又看出来江剑波心意已决，便闭上了嘴。 他也没把握能靠一张嘴说服林枫就范，只有先把他困住了才能好好谈。 …… 晚上十二点，林枫百无聊赖地坐在冯小贵的办公室里看着一本三流小说。 这个点本来都该去睡觉了，可是一想到老曹那边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见自己，他也只好干等着对方大驾光临了。 等得都有些犯困了，林枫喝了口茶摸出电话一看，顿时有些惊喜。 “总算有信号了。”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老曹到哪了，一名手下就跑了进来。 “大哥，有几架直升机飞过来了。” 林枫收了电话站起来：“是自己人，去，打指示灯，叫他们在广场上角落。” “好嘞。” 手下听到是自己人，立马放下了心，转头就出门去干活。 林枫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往外看去，几架亮着灯光的直升机正从远处的空中快速驶来。 林枫笑了笑，正准备出去迎接，但很快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么多，老曹到底搞什么飞机，老家被人掀了跑来大沙避难？” 只见夜空下，一架又一架直升机的灯光冲破黑暗驶向大沙，宛如萤火虫一般。 林枫心里突然有些不安，心里沉甸甸的，似乎自己又忘了些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情不自禁地拿起电话打开了通讯记录翻找起来。 “怪了，曹萱这娘们怎么一点动静都没？” 一边检查自己是否遗漏了什么未接电话，他还一边嘀咕着。 …… 331基地，某间特制的看护病房。 一名医生快步走进屋内，看了一眼床上已经睁开了双眼的曹萱，检查了一下仪器的读数后朝她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嘴上戴着呼吸面罩的曹萱有些虚弱地看了他一眼，想要撑着床做起来，刚一有动作，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腕上似乎套着什么东西。 站在边上的一个短发女人立刻伸手按住她：“别乱动，你的肋骨断了，还有很严重的挫伤。” 曹萱伸出左手摘掉面罩，语气冰冷地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女人见她状态不错，一起来就能发脾气，心里也算放心了些许。 “我们是国安的人，抓你是因为你涉嫌谋杀李大山和他的家人，以及……”女人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以及窝藏国家一级通缉人员林枫。” 听到李大山的名字，还有后面那个狗屁一样名字，曹萱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们……你们是……”她张了张嘴，下意识地就想问林枫的事，但又很快顿住了，“我不明白你们什么意思。” 女人亮出一份证件和拘捕令后说道：“曹萱，不用跟我们装傻，李大山把事情全部告诉我们了，我们也确认了林枫的身份。我们并不是想抓你来要挟谁谁谁，你大伯现在好得很，没人跟他过不去。” 曹萱快速浏览了一下拘捕令上的内容，心中骤然一紧。 第656章 围猎(14) 林枫推门走出办公室，正在楼道窗台边眺望着那些直升机的刘涵好奇地嘟囔道：“大哥，老曹怎么带这么多人过来，看着好像还是部队的飞机。” “鬼知道，说不定是曹老板发达了，出门都得直升机开道才对得起他的身份。” 林枫笑着调侃了一句，顺着楼梯来到一楼大门。 嘴上在说笑，可他的眉头却是微微皱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涵问道：“十几架直升机，估摸着得有八九十号人吧，给他们安排到哪里去休息？” 林枫看着马上要飞进大沙的机群，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愈发有些强烈。 他放弃了出去迎接的打算，转头朝边上一名手下说道：“客人降落之后带他们去矿山，就说我去矿上等他们。” 手下点了点头，也没去细问原因。 林枫伸手一拉刘涵后脖领，拉着他快步往一辆停在路边的汽车上走。 刘涵立刻问道：“大哥，怎么了？” 林枫快步走到车边拉开门坐上去，皱着眉头说道：“我总感觉心里不踏实，好像会有什么事发生一样。” 林枫再次看了一眼那几架已经进入了大沙，正在跟着探照灯指引往广场上飞去的直升机。 开车的司机开口问道：“老大，咱们去哪？” 林枫犹豫一下后摸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说道：“开车，往矿上走，打远光灯。等我给你手势，你立马大声说前面路烂了。” 司机脸色一僵，扣了扣脑袋后疑惑地问道：“大哥，啥意思啊？” “你别管，照我说的做。” 司机点点头，启动汽车往前方驶去。 林枫按下曹东乐的号码，一边握着电话一边转头看向后面的那些直升机。 嘟嘟嘟~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曹东乐才接通。 “林枫，我到了，你看见了吗？” 电话里传来曹东乐的大喊声，还混杂着强烈的噪音，看来是在直升机上面。 林枫没有说话，只是握着电话静静地看着那几架准备降落的直升机。 “说话啊，哑巴啦，还是信号不好？” 曹东乐扯着嗓门吼了一声。 林枫依旧没说话。 坐在一旁的刘涵意识到林枫不是闲得无聊在逗曹东乐，十有八九是有事儿，立马伸手去摸怀里的枪。 “喂，能不能听见啊，我要降落了！” 曹东乐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语气都变得急躁。 正当他准备先挂了电话，降落之后再跟林枫交流，听筒里突然传来了林枫的声音。 “老曹，为什么骗我？” 此时的直升机上，握着手机的曹东乐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看向一旁的江剑波。 江剑波也是脸色一变，正准备下令让直升机立刻降落，曹东乐又立马按住话筒低声道：“不，别急，他可能在诈我。” 曹东乐不等江剑波回应，松开话筒用一种迷茫的语气大喊道：“你说啥，什么我骗你，臭小子，我什么时候又骗你了？” “带这么多人来我的地盘做什么？” “多？这也叫多，大哥，现在外面什么情况用我跟你说吗，老子的小命这么金贵，不多带点人我敢出门吗？” 曹东乐咋咋呼呼地喊道，像极了一个嚣张跋扈的土财主。 这次林枫没有回话，电话里倒是传来一个陌生人的喊叫：“前面路烂了！” 随后电话直接被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江剑波猛然转头看向窗外，只见大沙镇漆黑的公路上，一辆开着远光灯的汽车正在快速朝着矿山的放下驶去。 他拿起对讲机大喊道：“目标想要逃离，他在西北方向那辆车里，立刻抓捕！” 曹东乐心里一百个纳闷，林枫是怎么发现的。 他心中无数个念头生起，突然脸色一变，朝着江剑波大吼道：“别动，他在试探我！” 但他晚了一步。 就在江剑波下令后短短几秒，已经飞进大沙的那七八架直升机全都打开了射灯，舱门拉开，大量荷枪实弹的士兵出现在机舱内。 三架直升机呈包抄之势，直接朝着那辆汽车追了过去，剩下的直升机则各自拉开距离开始爬升，冲向大沙镇的四面八方。 “你在说什么鬼话，他都要跑了？”江剑波转头朝曹东乐问道。 曹东乐想要骂娘，却知道此时不是吵架的时候，只能一边给林枫拨回去，一边快速说道：“他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是来抓他的，只是看到我带的人太多，心里没底才故意试探我，这人就是个贼猴子，平时跟我见面，都不许我带太多人。他妈的，我早都说了不要这么冲动，先让我一个人进来跟他开诚布公的谈！” “管他那么多，先把他抓住再说！” 江剑波没有理会那么多，转头就拿起对讲机喊道：“动作快点，一定要给我生擒！” 直升机的速度极快，一瞬间便追到了那辆汽车的上空。 扩音器里传出江剑波的大喊：“林枫，我们是国安特勤，来请你回去解释一下发生在天灾之前的那些事，请立刻停车！” 大沙还有不少平民，江剑波怕周围有人，所以不想把事情说的那么透，免得无关的人也知道了林枫的身份，反正只说这些林枫也能明白他们的意图。 汽车依旧疾驰着，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江剑波又重复了一边喊话。 曹东乐也在拨打着林枫的电话，可对方却一直没接通。 江剑波不敢再浪费时间劝降，直接下令强行拦截。 一架直升机略微降低高度，两名士兵各自扛着一个像是大号发射筒一样的金属圆柱体，瞄准汽车的前方后直接扣动了扳机。 嘭嘭~ 沉闷的爆破声响起，两团黑影飞了出去，在空中快速放大撒开，那是两张长方形的带着尖钉和铰链的特制捕网。 捕网没有直接落在车上，而是刚好撒在了汽车前方，刚一落地，汽车便直接碾了过去。 尖钉立刻刺进轮胎内黏住，整张捕网瞬间被卷进车轴里，大量铰链被巨大的动能绞得变形，彼此咬合纠缠住。 咔咔咔~ 急促如暴雨的脆响在车辙中响起，那是铁网上的铰链被打碎的声音。 整个车轮转轴被卷进来的捕网卡住锁死，轮胎直接停止运转。 汽车在路上滑行老长一段，终于失去速度停在了路上。 这是特制的捕网，不但能用来抓人，还能撒在路面上强行绞死车轴。 见到抓捕如此顺利，江剑波心中一喜，立刻下令道：“快快快，在守卫反应过来之前把他控制住！” 不需要他催促，那些精锐特勤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下一步动作。 只见一架直升机悬停在汽车上空，明显粗了一倍的速降绳被抛下，两具宛如铁塔一般的金属之躯立刻抓着滑索降到地面。 那是今天冲进地铁站活捉了曹萱的装甲战士，精锐中的精锐。 嘭~ 落地声沉重而雄浑，那骇人的重量落在地上，连柏油马路都似乎在发出呻吟。 “上！” 两人松开锁扣，一同朝着汽车扑去。 左边那人双臂一振，锃得一声，一对金属钢爪从沉重的金属护臂上弹出，在夜空下折射出森冷杀机。 右边那人似乎有意放慢了一点速度，赤红色的火焰在他双掌中亮起，迅速膨胀扩散，一个瞬息间便成了火墙，直接将停在道路中间的那辆汽车包围。 火焰结成牢笼，将汽车和两架装甲一同封锁了起来。 第657章 围猎(15) “小心点，解除他的武器就行，不要伤到他！” 直升机上，江剑波握着对讲机兴奋地喊道。 地面上，两个装甲士兵已经冲到汽车后方，之前前面那人猛然一跃，直接落到了汽车后备箱上。 嘭！ 巨大的重量全部压在金属战靴上，直接将后备箱生生踩塌了下去。 那人对自己带来的破坏视若无睹，抬起右手猛力一挥。 咔！ 金属爪刃像是切黄油一般割开了车架，后挡风玻璃嘭的一声碎裂成蛛网。 装甲士兵手腕一转，用力的往上一挑，直接将玻璃彻底弄碎，破开了一个大洞。 他刚想伸手去抓车内的人，突然间愣住了。 此时的车内哪有林枫的影子，只有一个叼着半截香烟眼睛瞪得老大一副见到鬼的模样的司机正在惊恐地看着那个从天而降的装甲士兵。 司机和士兵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司机慢慢长大了嘴，一副吓傻了的模样，连烟头掉了下来都没发现。 士兵怒声问道：“林枫呢？” 司机似乎是被吓懵了，都不知道接话。 士兵愤怒地掀开车顶，大声吼道：“回答！” 司机打了个哆嗦，举起手说道：“我……我不知道啊。” “你麻痹。” 士兵知道自己被耍了，懒得和他纠缠，大喊道：“是假的，目标不在车里！” 江剑波听到士兵的汇报，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 一旁的曹东乐也是愣了一下，随即愤愤地说道：“我就说他是在诈我们，现在好了，人还没见到就暴露了！” 江剑波勃然大怒，根本没理会曹东乐，而是对着对讲机下令道：“封锁大沙，他肯定还在镇上！” 曹东乐正想劝阻，手里的电话突然接通了。 “姓曹的，你个老王八果然没安好心，说，为什么来对付我？” 林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语气异常冰冷。 曹东乐暗骂一声，打开外放后有些心虚地解释道：“我不是要对付你，是有一位京都的朋友想来跟你谈谈，请我做中撮合。” “撮合？你踏马带着十几架直升机，带着机枪和士兵来撮合，我看你是想要我的命，狗东西你连你女儿的救命恩人都骗。” 江剑波给他使了个眼色，用口型说道：“拖住他。” 曹东乐比了个ok，随后对着电话说道：“林枫，你他妈凭什么骂我狗东西，你才是狗东西。你背着我勾搭我女儿，还让她替你去杀李大山，现在好了，你的破事被人知道了，我女儿要替你去赔命！” …… 此时大沙镇上某处主干道边的废墟里，林枫一边怒斥着曹东乐背信弃义，一边盯着天上那些直升机。 他先前确实上了车，但唬了一下曹东乐之后，立马和刘涵在这片废墟附近跳了车，让司机继续开着车钓鱼。 他之前也不确定曹东乐的来意，故意诈一下，再叫司机喊话，让曹东乐知道自己正在行驶的汽车上。 黑灯瞎火的，周围路上就这一辆车开着大灯往矿山上冲，坐在直升机上只有瞎子才看不见。 果然一下子就给曹东乐诈出来，江剑波心急之下怕林枫逃掉，直接下令开始抓捕。 当看到那些直升机真的放弃降落去追击那辆汽车，林枫就知道曹东乐现在是敌非友。 只是他想不明白，双方合作的好好的，姓曹的老东西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难道是想宰了自己吞并五马山和大沙？ 不至于吧，曹家人很清楚他的实力，曹东乐脑子坏掉了才会冒着被自己干掉的风险来杀自己。 照理说双方无冤无仇，关系还可以说很不错，林枫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这老毕登为什么要对付自己。 “……你的破事被人知道了，我们全家都要帮你擦屁股！” 曹东乐叫骂声从电话里传来，林枫听完后一个激灵，一瞬间明白了一切。 既然提到了李大山，那么肯定是自己的事被抖了出去，这些人是上层派来的。 林枫先是惊慌，但一瞬间又莫名其妙的释然了。 操了，难怪这么大动干戈，连还在试装阶段的装甲都派了出来…… 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后，心里那股纠缠了他一整天的不安彻底消散。 “他妈的，我还以为我得了癌症呢，原来是这点破事儿！” 也不知道为什么，秘密还没暴露的时候，还得小心掩盖，一旦那些事儿公之于众了，又好像卸下了什么包袱一样轻松。 他捂着话筒转头看向刘涵：“王强那边准备好了吗？” 挂着耳麦一直在和王强交流的刘涵立刻回道：“马上好了，但是真的要跟他们动手吗？” “废话，狗日的敢干到我们家门口了，不给他骨灰扬了还以为老子是泥捏的。” 刘涵被林枫凶得缩了缩脑袋，随后好奇地问道：“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枫本不想理他，突然心里又有了一股倾诉的欲望。 一个人背负秘密太久，总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无时无刻不想把包袱交给别人一起扛。 他掏出一支火箭弹，放开捂着的话筒，一边把火箭弹往肩膀上扛，一边说道：“喂，你有没想过，我要是个怪物怎么办？” 刘涵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曹东乐也透过电话听到了林枫的话，开口说道：“林枫，赶紧出来，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上面只想跟你聊点事情。” 林枫单手握着火箭弹瞄准一辆正开着射灯在搜索地面的直升机，冷笑着说道：“保证？你拿什么保证？我把你当哥们，你他妈当内奸给鬼子带路，要不是看在曹萱的面子上，老子现在就剁了你这个二五仔。” 曹东乐一噎，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枫不给他思索的机会，继续说道：“叫你边上的人接电话。” 那头沉默了几秒，江剑波的声音响起：“林枫，我是……” “我没兴趣知道你的名字。”林枫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自我介绍，“给你三分钟，滚出我的地盘。” 隔着电话，江剑波都感受到了林枫话语中那股子盛气凌人，他冷着脸说道：“你这样说话合适吗？这是大夏的国土，怎么就成了你的地盘了。” 林枫没回答，只是扣下了手中的发射扳机。 第658章 围猎(16) 嗖~ 一声厉啸，火光自黑暗的废墟中冲出。 一架正在附近盘旋的直升机内，驾驶员看到火光的一瞬间吓得亡魂大冒，立刻拉动摇杆往侧面飞去。 谁也没想到那片废墟里竟然会有人，并且敢直接向武直发起进攻。 直升机还在紧急转向，那支火箭弹却好像根本没有瞄准他一样，径直朝着一片空旷的区域飞去。 轰！ 爆炸声在镇外的雪地中响起，火光融化了无数积雪。 天上的机群立刻爬升高度，都在防备可能的袭击。 江剑波的脑门也冒出了冷汗，惊怒道：“他疯了吗？” 显然这只是一次警告。 他们知道林枫有重武器，不明身份的直升机靠近的话，一定引起林枫的防备，所以才要借用曹东乐的名义进入大沙。 只要动作够快，在林枫的手下反应过来之前拿下林枫，那大沙即使有火炮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江剑波没想到林枫这么贼，居然连曹东乐都在提防，只是看到来的直升机比较多，就下了个套哄骗自己。 如果当时江剑波继续装傻按兵不动，林枫也许就不会再有怀疑，等到那些装甲战士贴到林枫身边完成合围，那就是瓮中捉鳖。 曹东乐也是急眼了，握着电话大吼道：“你踏马是不是有病，老子还在飞机上！” 林枫的脾气比他还大，直接骂道：“打的就是你这个二五仔，再不滚蛋，下一炮直接奔着你们去。” “我们没想要你的命，你开什么炮！” “嘟嘟嘟……” 曹东乐还想辩解，电话却是直接被林枫挂断。 江剑波此时是彻底气坏了，捏着拳头低吼道：“简直无法无天，明明知道这是军机还敢开火，这人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曹东乐一边尝试重新给林枫打过去，一边朝江剑波骂道：“他要是有王法，他他妈还能在这占山为王？” 江剑波顺着窗户往下看去，整个大沙此时安静的要命，那些居民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只有少数一片屋子亮着灯火。 对讲频道里传来手下的声音：“江主任，他可能在刚刚开火的那片废墟里。” “启动emp，把夜叉全部派出去困住他，盯住矿山，他们的重武器肯定都在矿上。” “是。” 几十架无人机像是离开蜂巢的工蜂，从那些直升机上冲出。 一架直升机快速冲到镇子边缘，在矿区的视野死角里悄悄放下了两名装甲战士。 加上先前那两台已经落地的装甲，四架钢铁造物全部冲进了黑暗的街道中，一边隐蔽自己的身形一边朝着林枫藏身的废墟冲去。 见江剑波还是不死心，准备强行抓住林枫，曹东乐拽着他的手吼道：“别跟他来硬的，那里肯定是陷阱，他怎么可能蠢到主动暴露位置给你！” 江剑波甩开他的手，死死盯着那片漆黑的废墟说道：“刚刚电话里有火箭炮发射的声音，你也听见了，这小子就是仗着自己有重武器想把我们吓唬走，四架夜叉足够困住他。” “江剑波，你以为林枫是猪吗！”曹东乐愤怒的吼道：“你再不让人撤退，倒是真给他逼急了，他肯定要把账全部算到老子头上！” …… 此时镇子北边的半山上，一条隐秘的矿道口，万大山心惊肉跳地看着王强的手下调整那台火炮炮口。 两架直升机已经飞到附近的高空中，投下的照明弹将整个矿区大门照的亮如白昼。 但让江剑波失望的是，矿场正门已经被炸成了废墟，他们想象中的防御工事也并不存在。 “王经理，你……你们真的要攻击那些人吗，我没看错的话，来的应该是军机吧？” 万大山此时脑子一片空白，说话都开始磕磕巴巴了。 王强没理他，而是拿着对讲机反复呼叫着林枫。 可惜频道里一直没有回应，连另外几个地方的同伴也失去了音信。 王强摘掉耳麦朝那两个正在操纵火炮的手下说道：“动作快点，等下直接给我把那里炸平。” 不光是万大山吓尿了，正在操炮的炮手也是脑子一片空白，纯粹是靠着本能在工作。 炮手当过兵，一眼就认出了直升机上那些装备精良的士兵是什么来路。 现在境内除了军队，谁他妈还能有这么精良的装备？ “强哥，咱们真的要跟……跟他们开战吗？”炮手有些瑟缩地问道，“咱们打了军队的人，那可就成了恐怖分子了。” 王强低头看了一眼腕表，皱着眉头说道：“管他那么多，大哥下了令，这帮人三分钟内不滚蛋就开火，照做就是了。” “可现在信号断了，说不定大哥改注意了呢，咱们要不要……再斟酌一下？” 炮手显然是真的害怕了，他正是当过兵，知道军队是什么概念，所以更加不敢做这种事。 现在这年头杀几个人根本不算什么事儿，但直接拉出重炮对军队开火，那就不是上通缉令那么简单了。 警察办案需要证据，军队报复起来只需要坐标。 “对啊对啊，王经理，咱们再怎么样也不能跟军队干仗啊。”万大山也是在一旁劝道。 “还有一分钟。”王强看着腕表报了个数，脸色格外冷硬。 他也很焦躁很惶恐，这炮一开可能就没有回头路了。 但林枫之前已经下达了炮击的命令，他不敢违背林枫的意思。 炮手举着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安静的像是要见鬼的镇子，哆嗦着摸出一根烟，一个没拿稳烟都掉在了地上。 他之前觉得这辈子已经够疯狂了，都能混到在冰海上对一艘满载东瀛人的货轮开炮。 现在才知道，跟着村长混，那些都是小儿科。 王强弯腰帮他把烟捡起来，神情凝重地说道：“怕什么，他们又不是有三头六臂！是这帮人主动闯进来挑衅的，你连还击的勇气都没有吗？” “可……可他们是军队，这是……他们有权力……” “权力他老母！”王强罕见地爆了一句粗话，“外面的人要饿死的时候怎么没见他们出来！想想你现在端的谁的碗，吃的谁家的灶！” 第659章 围猎(17) “031即将到达目标位置，完毕。” “039，报告你的位置，完毕。” “大概还有一公里，三分钟内到达，完毕。” 通信频道里，几声冰冷的报告声静静回响。 直升机已经拉开距离，不断在高空盘旋，检视着整个大沙。 “五分钟内完成合围，发射照明弹。” 一名作战指挥官握着望远镜盯着那片废墟，在耳麦里下达了命令。 四颗照明弹被打出，瞬间将那片废墟照的亮如白昼。 光亮笼罩某处围墙之后，照出了刚刚冲到附近的一台灰白色装甲。 那个装甲战士微微抬起右臂，一道细小的火线顺着墙根快速朝着飞速内蔓延过去。 照明弹的光照达到巅峰时，微微照出了他胸甲上的一块铭文：夜叉iii--031。 他一边小心观察着废墟内部一边等待同伴前来会和。 只是他总感觉这次行动有些太过冒进，忍不住在频道里说道：“长官，我们赶来的不够快，他很可能已经转移，完毕。” 江剑波斩钉截铁的说道：“观察手在火箭炮激发之后全程都在监视这片区域，可以确认里面的人没有离开。” 031没有再去纠结这个问题，默默地执行着命令。 此时坐在机舱里的曹东乐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敢拿脑袋打赌，林枫这个疯子说了会开火就一定会开火。 而且这人绝不会蠢到只为了吓唬一下天上的直升机就主动暴露位置。 这鸟人一定早就跑到不知哪里去了。 可惜江剑波铁了心要直接抓住他，怎么也不听自己的劝。 那也是江剑波对夜叉小队的实力足够自信，他相信在地面的近距离作战中，没有人能正面硬撼四架夜叉。 那些装甲是同时凝聚了科技和超能力的顶级装备，在以往的特种作战中无往不利，在无法使用重武器的复杂战局里堪称杀器。 今天下午，三架夜叉配合一个连的兵力，直接撕开了曹家手下在地铁站的防御，以零伤亡的战绩活捉了曹萱，可见这些完美结合了科技和血肉力量的装甲有多么强悍。 “江剑波，我劝你赶紧撤退，那小子真的会开火。” 曹东乐尝试做着最后的劝说。 江剑波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我们的高度足够安全，他那批从东瀛弄来的武器都是老东西，除非覆盖性打击，否则不会对我们产生威胁。” 老式火炮想击落直升机，除非对方站着不动，不然命中的可能极低，这也是为什么直升机刚被制造出来时被称为坦克杀手的原因。 面对高速移动的直升机，传统火炮就是个笨比。 “你想死，我踏马可不想死。”曹东乐骂骂咧咧地握着电话继续尝试给林枫拨号，“再说了，这人是个顺毛驴，你越跟他来硬的，他杀心越大。” 江剑波瞪了曹东乐一眼，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做，像个丧家之犬一样夹着尾巴逃跑吗？十几架武直被几门火炮吓退，还是在我们的国境之内，这事儿传出去我们全都可以下岗！” “面子重要还是小命重要？” 曹东乐只当他是久居高位豪横惯了，诱捕失败拉不下脸来撤退，想要再搏一把。 “是面子的问题吗？”江剑波突然发了怒，揪住曹东乐的领子说道：“一支持有重火力的非法武装在境内盘踞，还是在距离京都仅仅只有一千二百公里的地方，这群人看到军队来了还不投降，甚至还敢主动开火，你踏马居然还觉得我现在是为了面子在蛮干？” 曹东乐张着嘴巴无言以对。 这还确实是面子问题，不过不是江剑波的面子，是这个国家的面子。 十几架武直，载着国安特勤和224团的士兵一起出动，如果连一个大沙一个林枫都搞不定，传出去必定要被耻笑。 如果林枫没开那一炮，那江剑波还能考虑继续怀柔，先把大沙围了再慢慢谈。 但那一炮打出来，对直升机上的人来说就是一种挑衅，现在撤退岂不是显得他们很胆小无能？ 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爆响在矿山方向响起。 轰！ 声音传来的瞬间，江剑波就看到下方那片废墟轰然炸开，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 所有人都傻眼了，难以置信的看着那片爆炸中杂物到处乱飞的废墟。 林枫真的开火了，不过打击的目标不是直升机，而是他自己藏身的那片废墟。 江剑波立刻意识到真的又被曹东乐说中了，那里就是个陷阱，故意用来钓鱼的。 想到自己被耍了，江剑波又惊又怒，握着对讲机大喊道：“031，你的情况怎样？” 频道里没有回应，那个因为靠的比较近率先抵达了废墟附近的装甲战士此时已经被埋在了废墟中，生死不知。 也不知道他那身装甲，扛不扛得住炮击。 想来应该是没可能的吧。 对讲机里传来一名军官焦急地喊叫：“敌人发动炮击，长官，我请求开火！” 几个一同来配合行动的军官此时也是急了，他们从来没出过这么憋屈的行动。 抓人本来就不是他们该干的活，那是特种部队和特勤的工作，军队干活只问目的和坐标。 连他妈开火的准许都不给，还得听一个文职指挥，这也叫作战？ 如果底下的是敌人，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冒险靠过来，一轮火炮洗地，然后坦克压上，一个小时就能扫平大沙。 江剑波见自己的部下一直没回应，捏紧了拳头咬着牙朝曹东乐说道：“他妈的，这个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真的不怕死吗？” 曹东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无奈地看着江剑波发火。 说实话，他也猜不透林枫哪来的勇气敢主动发起进攻。 就在这时，曹东乐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低头一看，是林枫打来的。 他立马按下了接听，快速说道：“你踏马是不是疯了，真的敢向军队开火？” 电话那边传来林枫火气十足的声音：“军队？什么军队，老子怎么看不见，老子只知道有一群不法分子意图袭击我！” 江剑波被他那无耻的言论气得肝火蹭蹭蹭地往上冒，凑上来大吼道：“林枫，你以为讲这种话就能逃脱责任吗，马上停止抵抗出来投降，不要逼我们我们把装甲兵团派过来剿匪！” 林枫哈哈一笑，那笑声里似乎充满了狂傲和不屑。 曹东乐擦了把脑门上的汗，用一种很委屈的语气说道：“笑你大爷呢笑！林枫，你不替自己想想也替我想想行不行？我踏马真不是有意出卖你，实在是我也身不由己啊，你别挂电话啊，咱们慢慢说，照规矩来盘盘道，行不行？” 老曹知道林枫肯定也在气头上，不能再刺激他了，不然鬼知道这疯子会干什么更加出格的事情来。 林枫笑了几声，满是轻蔑地说道：“这是我的地盘，就得照我的规矩来，我客客气气地给了你们三分钟让你们滚蛋，你们自己赖着不走，现在还成了我的责任了是吧？ 让你边上那个傻逼滚回去告诉他的主子，想跟我交流先得学会什么叫尊重。一群只知道吃闲饭的臭傻逼要是能把我抓住，我踏马把名字倒过来写 把我逼急了，我明天就去欧洲找女王认干妈，老子在那边入籍的时候一定给你们寄请柬，他就等着看女王什么时候给老子封爵吧！” 第660章 围猎(18) 林枫指着鼻子就开骂的流氓做派，把江剑波气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还以为是个文化人，原来就是个瘪三。 更让他火大的是林枫说的那些胆大妄为的鬼话。 当着国安的面说要去当卖国贼，江剑波干这行十几年了，都没见过这么狂妄的人。 还他妈想认女王当干妈混个爵位，真是王八办走读，憋不住笑了。 “反了，反了他的天了！” 江剑波正要骂娘，曹东乐赶紧一捂话筒，瞪着眼说道：“都说了他是个驴脾气，你快别刺激他了，别一会儿真给他整急眼喽！” 江剑波转头就朝身后的手下说道：“马上封锁大沙的通信！” 曹东乐问道：“干什么，这样的话我们也没法跟他交流了！” 江剑波深呼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火后冷笑道：“好，好好好！我算是开了眼了，天底下还有这么狂妄的人！狗日的想拿自己手里的信息去投敌，这就是他敢跟我们对抗的筹码。” 虽然气坏了，但他还没到因为愤怒而冲昏头脑的地步。 曹东乐眼咕噜一转，立刻明白了江剑波的意图。 他是怕林枫要来真的，一个不高兴了立马一通越洋电话打到国外去出卖情报。 鬼知道林枫是在吹牛还是在说真的，先把信号切断了再说。 “主任，封锁卫星信号需要微波干扰，我们的设备暂时没办法覆盖整个大沙镇。” 坐在边上的技术人员小声地提醒道。 江剑波听到后感觉血压有点高，扭头去看曹东乐。 曹东乐意识到对方是要自己想想办法，当即骂道：“看老子干嘛，老子早说了别跟他来硬的，最好的机会被你自己错过了，现在就该跟他和平谈判。” “老子老子，一口一个老子，你们东海人讲话怎么都这么没素质？” 曹东乐嗤笑道：“老子本来就没什么素质。” 江剑波懒得跟他吵架，在脑海中飞快思索着对策。 片刻后，他朝着曹东乐问道：“你觉得这人真的会叛国吗？” 曹东乐想了想后说道：“也许在他看来，兜售自己拥有的信息给任何人换取酬劳，是他的自由，根本谈不上叛国，所以他不会有什么道德压力，而且……这人压根就没有道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剑波彻底无语。 最他妈讨厌这种没有家国观念的泥猴子，还他妈是个连道德观念都没有的寡廉鲜耻的小人。 “你跟他好好谈谈，想办法说服他，让他放弃抵抗。” 曹东乐白眼一翻，直接把电话递过去：“来，你自己跟他说。” 江剑波看着那台卫星电话，犹豫了一下接过，随即开口道：“林枫，我们没必要闹成这样……” “什么你们我们？”林枫直接打断了江剑波的话，“要来劝降了是吧，老子叫你滚蛋，听不懂普通话吗？” 江剑波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林枫那种痞子做派的说话方式，火就蹭蹭蹭地往上冒。 “林枫，你能不能好好沟通？” “沟通？你踏马脸皮真厚啊，带着十几架武直来干我，现在还要说我没办法沟通，去你妈的，再不滚老子现在就打给领事馆预约移民。” “你……”江剑波的血压彻底压不住了，破口大骂道：“你不要太嚣张，你以为你那点装备就能跟军队对抗吗，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我告诉你，你连走出大沙的机会都没有，还想去欧洲，做梦！” “我不知天高地厚？你算老几，也配跑来我的地盘上对我指指点点？你小子不就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能知道天灾的事吗，老子现在就打给北美人，你他妈找中情局问原因去吧！” “你……” “嘟嘟嘟~” 江剑波还想说话，电话再次被挂断。 他气的手指头都哆嗦了，使出吃奶的劲按了一下回拨，大有一副要把电话给捏碎的架势。 他想打，林枫却不愿意接。 江剑波彻底急了，朝着曹东乐说道：“想办法联系上他，031还在下面，得把他救回来。” 曹东乐有些鄙视地看着他：“我现在觉得他没骂错，你还真是个傻逼。” “你说什么？” “你踏马又不舍得弄死他，又不肯纡尊降贵下去求他，现在被他三两句话就挑动情绪只顾着骂娘不去谈正事，他就是要拿话气你让你失去理智，你踏马被带进沟里了。还看不出来吗，他根本就没疯，不然早就挂电话朝我们开炮了，现在是故意打压你的气势，试探你的底线，懂吗，傻逼！” 曹东乐一口气吐出一长串话，最后一句傻逼骂得格外的响。 整个机舱里的人都惊恐地看着曹东乐，不知道他吃了什么神仙屎，居然也跟着林枫一起骂江剑波。 江剑波捏着拳头说道：“姓曹的，你再说一遍！” 曹东乐冷冷地看着他，豁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说道：“草拟吗的臭傻逼，你踏马要是把他整急眼了，一炮打上来把我弄死了，我他妈到了地底下都得骂你，臭傻逼！还以为这是京都吗，还以为这是你的审讯室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他妈的，这是战场，不是你这种连血都没见过的傻卵玩的过家家！” 江剑波微微眯起眼睛注视着曹东乐，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发怒的时候，他却拿起对讲机冷冷地说道：“直升机撤出大沙，地勤小组下去跟他们交涉，把031带回来。张连长，带人去东面高点监视镇子，再从331叫一个营的支援过来。” …… 大沙镇某条臭烘烘的下水道里，林枫弯着腰穿过一段低矮的通道，来到一处稍微空旷些的位置。 刘涵举着电筒从后面钻出来，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后朝林枫问道：“大哥，你真认识女王啊？” 先前藏身的废墟是他专门选好的位置，门口就有一个下水道井盖，打完那支火箭弹，他就直接拉着刘涵钻下水道溜了，还交代了王强五分钟后直接往废墟那来一炮。 “拉倒吧，我哪认识那种人物啊，吹个牛逼吓唬一下上面的傻帽。” 林枫拍了拍钻下水道时沾到大衣上的脏东西，随手摸出烟点上，往地上一坐后调侃道：“不过我要是愿意投诚，她肯定愿意给我封个爵士，到时候我高低给你求个皇家骑士的名头啊，咱哥俩起个英文名字一块润了。” 刘涵不知道他为什么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苦笑着在他边上坐下，有些担忧地说道：“大哥，咱们以后怎么办啊，上面会不会一生气，直接把五马山给平了？” “我们又不是恐怖分子，他们没事跑来平了五马山干嘛，能当那么大的官的人，哪会干这种蠢事，他们只想抓我而已，跟你们没关系。”林枫摆了摆手，话锋一转，陡然凶狠起来，“不过他们要是真敢犯浑，那我就让他们全家都点天灯。” 第661章 围猎(19) 头顶的直升机轰鸣声远去，刘涵鬼鬼祟祟地爬到下水道口，顶起井盖露出自己的小眼睛，像个忍者神龟一般偷偷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见到那些直升机竟然在往镇外飞，似乎有撤退的打算，刘涵笑嘻嘻地爬回去，朝着林枫说道：“大哥，他们跑了。” 林枫点点头，丢下烟头一脚踩灭：“算他们识相。” 敌人退去，刘涵总算有心思去琢磨这里头的古怪。 “大哥，他们为啥要来抓你啊，你犯什么事儿了？” 林枫搜了搜口袋，摸出一盒东瀛产的香烟，朝他晃了晃后说说道：“我家一堆东瀛百货，烟是鬼子烟，枪也是鬼子枪，就连卡卡的狗粮上面都全是东洋字，你难道就没想过，为啥我总是用东瀛货吗？” 刘涵摇摇头道：“没想过，我以为你就爱东洋货，还特地绑了一千多号东洋娘们回来享福。” “这话可不好乱讲哦，被你嫂子听见了就完了。”林枫拿烟盒给了他一个暴扣，随后说道：“我洗劫了东瀛人的仓库，咱们用的军火也是从东瀛兵工厂里偷来的，还有那些燃油和雪地车，是在国内偷来的，上面的大老爷发现了我干的坏事了，准备找我兴师问罪呢。” “害，我还以为你睡了皇帝老子的娘们呢，原来就是偷了几辆破车啊，我说他们至于嘛，弄这么大阵仗~” 刘涵恍然大悟似的挠挠头，一副憨逼模样地笑起来。 偷点东西算什么，五马山多的是连人都敢偷的好汉！ 刚笑两声，他的表情突然僵住，惊讶地看着林枫：“不对不对……你……我记得天灾之前那段时间，网上有人说东瀛那边有几家超市和医院的存货离奇失踪，就跟是见了鬼一样，还有人说驻扎在东瀛的美军的核弹都被妖怪偷走了，难道……是你干的？” “我可没偷过核弹。” 林枫淡淡一笑。 刘涵顿时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林枫，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林枫点上一根烟一边抽一边笑嘻嘻的看着他，等待他消化完这个消息。 可他才抽了两口，刘涵就开始乐颠颠的傻笑起来。 “你笑什么，跟偷了蟠桃的猴子似的？” 刘涵笑的更开心了，后槽牙都露了出来。 他挠了挠头，咋咋呼呼的说道：“哎哟喂，大哥，你那么牛逼，那我跟着你，我不也牛逼了吗，超级大英雄的小弟，怎么也得是个小boss吧，那说出去多有面啊！” 林枫嘴角一抽，脸色有些古怪地看着刘涵，烟窜进眼珠里熏得难受了才回过神来。 “我说……你小子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刘涵那眼咕噜转的跟个马达似得，眉毛都快开始跳舞了。 “大哥，你说现在怎么就没网了呢，要是还有网，我把咱俩的合照挂到网上，高低得混个百万粉丝！” 林枫一下子有些没跟上这些年轻人跳脱的思维，被烟呛了一下后骂道：“我踏马真是服了你的，脑容量跟派大星似得，时有时无。” 刘涵似乎很兴奋，还想说话，林枫挥了挥手示意他闭嘴，随后说道：“你出去找王强，跟他们说把镇子封锁起来，那帮人肯定不会走远，派人盯着他们，曹东乐那老货一会儿估计还得腆着个逼脸给我打电话谈判，搞不好得跟他们打持久战。” 说到正事，刘涵收回了飞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心神，有些担忧地问道：“大哥，他们不会真的派军队来弄我们吧？” “不会，他们不舍得，也不愿意。”林枫摇了摇头，“想杀我的话，刚刚就直接动手了，十几架武直足够推平大沙，刚刚没动手说明他们也不敢冒险。” “那他们会把咱们怎么样？” “困着咱们慢慢谈判呗，不过咱们可以不用叼他们。” 林枫满不在乎地回道，那气势要多不屑有多不屑。 刘涵想了想后点点头道：“也是，反正你那个百宝袋里多的是物资，三年五载不出去都行。” 刘涵试了试无线电，发现呼不通，于是起身想爬出下水道去矿山找大部队。 刚摸上扶梯，他突然转头朝着林枫说道：“大哥，我怎么感觉你今天不太一样？” “哪不一样？” “就……怎么说呢……”刘涵迟疑了一下后说道：“好像比以前冲动了，一言不合就对人家放炮，咱们这么干真的不会被当成恐怖分子扫掉吗？” 林枫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付蔡家的时候，七拐八拐做一堆套，把算盘打满了才下手，像个阴谋家。现在碰到京都来的人，却什么都不管直接开火，像个疯子？” 刘涵点点头。 林枫笑了笑，把手里那只抽到一半的烟举起来，直接一撮，将火星碾灭。 “以前的对手都是些小卡拉米，像蔡峰那种人，我掐死他不比掐断这根烟难多少，所以咱们可以慢慢下手，追求最小的成本把问题解决。 但今晚来的那些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角色，他们看我们估计就跟我们看蔡峰差不多，对付这种人可容不得我们装斯文。 你一退缩，他们就会看出你的软弱，立马压上来打垮你。只有搂了火，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有玉石俱焚的决心，这样他们才能把我们放在对等的地位上，去学会尊重我们，明白吗？” 刘涵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像是收获了什么了不得的成功密码。 果然还是大哥想得周到，运筹帷幄…… 刘涵正在心里拍着林枫的马屁，就听到林枫话锋一转，骂骂咧咧地说道：“不过我是真的生气了，他妈的，姓曹的敢这么算计我，都叫他们滚了还不滚，还敢对老子下手，真是不把林爷爷当人看。老子要是有导弹，早他妈给他们全干下来了。” 第662章 围猎(20) “我草，大哥也太牛了吧。” 矿场门口，几个五马山的士兵缩头缩脑地朝外张望着。 “那可是正规军诶，被村长一炮就打跑了？” “那可不，也不瞧瞧咱们村长是谁！” 刘涵找到在镇上驻守的士兵，把林枫的命令交代下去，一群人屁颠颠地跑出来封锁了镇子。 这个过程中，刘涵明显看出来有些人很是提心吊胆，眼神都有些犹豫，甚至执行命令的时候都不太利索。 刘涵没去骂他们，只是有些失望地记下了那些人的名字。 毕竟已经知道现在可能是在和真正的军队交战，这些士兵虽然是五马山的人，但他们归根结底还是大夏人，跟军队对抗，心里还是有着不小的压力。 要他们去剿灭流民和劫匪没问题，但真要他们去造反的话，估计有不少人会犹豫。 江剑波的人没有远离，而是在七八公里盘旋，最后逐渐降落，隐入了群山之中。 林枫知道这帮人不会轻易放弃，只是交代好众人盯着周围便返回了矿山，并给大家更换了一批新的对讲机。 一直在矿山上焦急等待的王强见到他回来，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大哥，那些人为什么来对付你？” “这事儿回头再说，先去盯着镇上的人，别让他们偷偷搞幺蛾子。” 王强也不多问，他知道林枫很多时候有自己的打算，不喜欢跟手下解释太多。 换了别人也许还会继续追问，但王强不会，只会按照林枫的吩咐去做事，这也是林枫喜欢他的原因。 林枫一说盯着镇上的人，王强立马就能领会他的意思。 他是怕官方对大沙原本那些居民施压，偷偷的怂恿他们“叛变”。 普通人是没什么忠诚可言的，而且他们心理上就偏向政府，一旦林枫真要和军队开战，他们很容易就会倒向官方。 毕竟在官方面前，林枫才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反贼”。 …… 此时镇外的某处山村内，曹东乐一边走下直升机一边朝江剑波说道：“他还是不接电话。” 刚刚他试着给林枫打电话重新建立沟通渠道，林枫根本就不接，直接挂了。 江剑波暗骂一声，领着一群人走进一间屋子，快速商议起来。 他先是看向一名军官，说道：“张连长，如果要强攻，你需要多久能拿下大沙？” 张连长有些郁闷，憋了一会儿才说道：“江主任，你得先搞清楚，我们只是配合你抓捕犯人，不是来进行军事行动的，要想强攻，必然会有死伤，到时候你要我们怎么跟上级交代？” 江剑波没再追问，默默衡量着强攻的可能性。 他毫不怀疑224团的战斗力，那是一个精锐全装甲团，攻克大沙简直就是小儿科。 但林枫明显不是什么好好先生，那是个敢直接朝军机开炮的狂徒，只怕当时真的存了鱼死网破的决心。 一旦打起来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大沙镇上可是有不少平民的。 如果造成了大量平民的死亡，他们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而且他们的行动本来就比较隐秘，谁也不希望真的弄成一场军事行动，到时候无法收场的话，江剑波也无法跟陈部长交代。 江剑波沉吟片刻，转而朝曹东乐问道：“林枫的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有没有办法说服他们弃暗投明？” 曹东乐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淡淡地道：“咱们现在都暴露了目的了，你真的还打算跟一个真正的阴谋家玩阴谋？别觉得我在看不起你，我想说的是，那小子的头脑比一般人好使多了。” 曹东乐言外之意就是林枫肯定会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手下，何况现在他们已经暴露在了林枫面前，他只会更加提防这种事。 “能从大沙人身上下手吗，本地可是有两三万人，总不能全都听他的吧？” 曹东乐叹了口气，幽幽道：“你为什么就是转不过弯来？是不是在京都呆久了，加上觉得自己代表官方代表政府，就永远可以高高在上，对任何人予取予求？江剑波，我告诉你，你这种想法要吃亏的，现在不是以前了，外面的难民全都把自己当成光脚的，对我们这种当官的那是一点面子都不会给，他们可能还恨不得杀了我们吃我们的肉，懂吗？” 江剑波抿了抿嘴，出人意料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是我习惯了以前的做事方式，是该转变一下观念了。” 见他心态有所转变，曹东乐继续道：“我告诉你，你别他当同胞，别把他当你的部下，你就把他当成老外，先开除他的国籍。老外怎么可能觉得欠你们什么呢，所以不会给你面子，这么一想，你就知道该怎么跟他交流了。” 江剑波听出了曹东乐在点自己，那意思不就是说京都的老爷喜欢当家长，把下层当成自己的家当，做什么都觉得理所当然，就连想要林枫嘴里的消息都觉得是应该的。 现在像林枫这样的人多了去了，他们没从官方那里吃过一天救济粮，没拿到过京都的一点好处，能活下来全靠自己野蛮生长。 甚至他们还是靠着杀官造反才得到的果腹的食物，指望这种人继续俯首称臣当家仆，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简单点说，他们不需要上层就能活下去，可能为了活下去他们还得想办法砍了上层，二者早就在不可阻挡地走向了两个对立面。 江剑波摸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随后说道：“必须先跟他建立起沟通，重新采取怀柔政策，说到底他还是大夏人，既然他留在了大夏生活，那他心里对这片土地还是有归属感的，先前说要卖国肯定都是威胁我们的气话而已。你继续给他打电话，我先跟上级汇报一下情况。” 江剑波丢下一句话，起身去了外面。 曹东乐瞅了一眼他的背影，一边重新给林枫打电话，一边在心里嘀咕道：我瞅着可不像什么气话，他是真敢干。 第663章 围猎(21) 林枫正在筹划着布防的细节，对讲机响了起来。 “大哥，门口来了两个人，说要带走俘虏，就是我们在废墟里翻到的先前那个从飞机上下来的大铁皮，他还没死，怎么处理？” 坐在边上的刘涵立马急眼了，拼命朝林枫摇着头。 林枫拿起对讲机说道：“叫他们滚蛋，那是我的战利品，至于那个俘虏，先救活他然后关起来，多上几条铁链，别让他跑了。” 见他这么说，刘涵咧嘴一笑，谄媚道：“大哥，那套装甲修好了能借我威风一下吗？” “刷一礼拜厕所就借你穿一下。” 刘涵直接把脑袋点成小鸡啄米：“你直接让王姐放假吧，我给你干一礼拜的保姆！” “妈的，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小弟。” 两人正扯着淡，卫星电话又响了起来，林枫瞟了一眼直接给他挂了。 刘涵在一旁问道：“大哥，你真不打算跟他们先谈谈吗？” “先晾着他们，让他们知道知道我的脾气。” 讲理的人比较好对付，因为你多少还是能判断出他的行为逻辑。 不讲理还不愿意跟你沟通的人才可怕，因为他可能连威胁都不会发出就直接拉引线，让事态直接升级到不可调和的程度。 林枫很清楚上层如果要动真格的话，他只有提桶跑路或者鱼死网破的份，所以他现在更加得强势一点，让对面拿捏不准自己，从而感到害怕。 已经掌握了空间跳跃的能力的林枫，现在已经不需要再小心翼翼了，就算一个编队的战斗机群开到头上来，他也有办法全身而退。 但他也不想真的打起来，那样的话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五马山就得被毁掉。 “大哥，要不咱们去偷个核弹出来吧，这样谁也不敢来惹咱们了。” 刘涵嘴里突然蹦出了一句胆大包天的鬼话。 林枫刚想教训他一下，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他揉了揉下巴，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嗯，这个想法不错。” 刘涵本来还只是半开玩笑，现在看到林枫似乎真有这个想法，顿时来劲了。 “大哥，那咱们赶紧计划一下吧。” “回头再说，今晚都别睡了，先盯好外面的情况。” 大沙镇的居民此时都在议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多少有些人心惶惶。 不少人都在猜测，是不是东海人弄死了蔡家的人，上面要来清算他们了。 刚刚那两炮打得震天响，更是让他们害怕。 谁也不想打仗，一旦打起来，他们这些普通人搞不好会丢掉小命。 很多人心里都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味，东海人居然敢朝军队的飞机开火，不要命啦？ 甚至有人冒出了赶紧跑路的想法，先到乡下去避避风头，免得被当成东海人的同党。 普通人害怕，那些管理者更加害怕，特别是镇长冯小贵和警所所长万大山。 他们可是清楚得很，真要干起来了的话，他们不帮林枫，林枫就要弄死他们，帮了林枫，以后上面搞死了林枫，秋后算账也是死。 他们都不觉得一个东海的矿工头子能顶得住军队的压力，即使有枪有炮也不行。 实际上不光他们对林枫没信心，现在好多五马山出来的人也是有些害怕。 炮击军队的直升机，还是在境内，这他妈跟光明正大地造反还有什么区别？ 林枫很快就发现了那些手下的小心思，看出了他们内心的动摇。 王强心思细，知道林枫肯定察觉到了内部军心不稳，凑上来朝林枫小声说道：“大哥，要不要做点什么，鼓舞一下士气？” 林枫摇了摇头：“算了，反正也都只是些普通人，还没正式上过战场，不能对他们要求太高。” 王强也不多劝，默默退回一边。 林枫其实能说点骗鬼的话去给士兵洗脑，稳定他们的情绪，但他却选择什么也不做。 因为他想看看，面对军队这种庞然大物，有多少人还能坚定地执行自己的命令。 他对于胜利训练士兵的进度很满意，金盾的人把这些菜鸟调教的很不错，但有些东西不是光靠训练就能建立的。 这些人还没经历过真正的血和火，很多人跟着林枫在五马山也是生活所迫，其实没有太高的忠诚度可言，完全是为了一份口粮在干活。 这些人打顺风仗没问题，一旦碰到很强的对手，能有多少战斗意志可说不好。 林枫相信，如果曹东乐这样的人跑进五马山开出更优渥的条件招揽他们去331当保安，自己又不插手的话，一定会有很多人提桶跑路。 人都是这样，往高处走。 谁厉害，谁给的多就跟谁干。 不过林枫本来也对他们没有太高的期待，他上过战场，自己也当过大头兵，知道士兵需要的是什么。 大沙镇人心惶惶，江剑波那边也是忙的焦头烂额。 江剑波带出来的都是精锐，但要没有真正的重武器，人手也不够，要想辐射控制整个大沙有些捉襟见肘。 他现在正一边等待着增援，一边琢磨着怎么搞定林枫。 他可不想在这跟林枫耗着，他很清楚自己绝对耗不过拥有亚空间的林枫，那孙子就是在大沙过上一辈子都饿不死。 他更不想在大沙跟林枫的人大规模交火，一旦事情闹大，他也就不好收场了。 就在他着急上火时，一个手下突然闯进来朝他说道：“江主任，大沙镇西北方向突然出现一群不明人士，正在快速靠近。” “嗯？”江剑波眉头一皱，“是大沙镇的人吗？” “不清楚，速度很快，他们有装甲车和重武器，目的很明确，直奔镇上去了。” “什么？”江剑波立刻站起来了，“他还有这么多兵力？” …… “报告，北边公路有车队在快速靠近，是装甲车！” 哨兵急促的呼叫声在对讲机里响起，正靠在椅子上休息的林枫立刻睁开了眼睛。 他立刻拿起对讲机问道：“什么来路，是军队吗？” “不知道，是黑色的车，车上载了机枪……操，我看清楚了，前面的都是军车牌照，车速很快，直奔咱们来了。” 林枫脸色一沉，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他妈的，这帮狗崽子还真想跟老子来硬的是吧？都给我往北边靠，抄家伙准备干死他们。” 第664章 围猎(22) 黑暗的公路上，一支车队排成长龙，迅速逼近到大沙镇外。 坐在装甲车里的郑天南远远地观察了一下黑灯瞎火的大沙镇，拿起对讲机说道：“炸开城墙冲进去，直接控制住镇政府和矿山，敢反抗的格杀勿论。” 坐在边上的手下有些担忧地问道：“队长，咱们这么弄会不会出事啊？” “怕什么，这些人都是非法武装，还屠杀了李家庄的平民，咱们这是在执法。” 郑天南咕哝了一句，伸手拨弄了一下挂在后视镜前面的行车记录仪，有些得意地说道：“他们屁股也不干净，等我们把他们的那些非法武器缴了，再搜集到证据，谅他们也不敢去告状。再说了，把东海人全宰了，谁他妈会知道这里的事？” “他们的火力也挺猛的，要是打起来咱们一时半会儿拿不下怎么办？” “嘁，再猛能有咱们猛？别忘了，咱们才是执法者，拿的都是正儿八经的军械，人也比他们多。” 郑天南来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只要以抓捕恐怖分子的名义冲进去，大沙的民兵和警察就得老老实实地让路。 他的暴恐大队兵强马壮，有正儿八经的重火力。 而凤凰矿业的私兵是见不得光的，又是外地人，只要自己亮出身份，对方肯定不敢顽抗。 他这次是把老底全部带不出来，足足三百多号人，全部配备制式武器，还有装甲车、重机枪、火箭炮，攻下矿山简直就是小儿科。 最重要的是，他有执法权，是占着理的，东海人就算能守住矿山，也迟早要被困死。 他随时能从258号基地叫来支援，东海人能找到支援吗？ 郑天南觉得，只要自己大部队压上去，亮明身份和武器，东海人就得卷铺盖跑路。 至于后面的官司怎么打，他才不在乎，反正他现在已经受到了林枫的启发，学会了捏造证据。 只要能抓到几个东海人，逼他们招认凤凰矿业干的那些破事，郑天南没理都能变成有理。 再说了，都已经开始打仗了，兵荒马乱的谁给他们讲道理啊，只要把大沙的煤矿拿到手上，以后的事慢慢扯皮吧。 车队逼近到距离大沙还有一公里左右时，全都放弃了隐藏，直接打开车灯，明火执仗地朝大沙镇冲去。 而此时的镇子里，林枫的手下也迅速完成了集结，全部在往北半边靠拢。 守在城墙哨塔上的士兵看着那些径直驶来的装甲车，有些焦急地拿起对讲机喊道：“村长，他们开大灯了，看起来是打算直接强攻，估摸着得有五六十辆车，全是军队牌照，怎么办？” “你先下去。” 此时的林枫已经来到了一条矿洞的洞口，举着望远镜观察着那支气势逼人的车队。 一旁的王强也在看，瞅了一眼后立马说道：“大哥，看着不像是军车，像是武警的车。” “管他妈是什么东西，敢进来就给他们埋了。” 军队的车一般是绿色涂装，或者根据作战环境决定的迷彩涂装，而眼下这支突然出现的车队却是一水的黑色，有的车子车顶还有警灯，看着更像是警用车。 敌人靠近得很快，但镇子门口有一段路因为被轰炸过有一大排坑洞，他们冲到附近时被迫减速，强行开下路边碾着积雪绕行。 也正是这一下前进方向的改变，让镇子侧面的一个哨兵看到了车身侧面的文字：常河市反暴恐大队。 哨兵立马把这个信息汇报给了林枫。 林枫一愣，随即骂道：“好哇，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看来那些人是直接从常河调兵了，大哥，他们肯定是要用强了。” 王强有些担忧地说道。 331远在东海，那边的士兵赶过来很不方便，显然是直接从本地调兵更加迅速。 他们压根就没心思去想别的可能，心里直接认为那是江剑波调来的增援。 林枫握着对讲机冷声说道：“准备作战。” 他本来就打算找个机会给自己那两个死在江富龙手上的属下报仇，现在仇人不好好待在避难所，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还是跑出来帮京都的人对付自己，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 此时远处的山头上，一架直升机正在紧急起飞，江剑波等人则站在高处用望远镜观察着那支车队。 只看了两眼他便破口大骂道：“好哇，他连常河的反暴恐大队都能调动，这他妈都快赶上一个营的兵力了，这是给我们示威吗？” 边上几人脸色都不太好，各自在心中担忧了起来。 “想不到常河的本土势力也被他腐化了，这人迟早是个祸患。” “钻营的功夫倒是一等一的，真不知道他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拉拢到这么多的人支持他。” “反了天了，常河人也想跟着他一起造反是吗？” 几人议论纷纷间，曹东乐脸色古怪地放下望远镜，挠了挠头后神情呐呐地说道：“不对，这不是他的援兵。” 众人皱起眉头朝他看去。 “这时候进入大沙，不是他叫来支援他的还能是什么目的，难道还能是来做客的不成？” …… 林枫和江剑波等人火急火燎地准备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罪魁祸首郑天南则是已经冲过了障碍，来到了城门口。 一辆装甲车越众而出，车内响起扩音器的喊话声：“镇上的人听着，我们是常河市反暴恐大队，奉命前来缉拿窝藏在大沙镇的恐怖势力，立刻打开城门，顽抗者一律视做同党！” 喊完话之后，他们根本不管镇上的人是否听见，三个士兵打开车顶各自抱着火箭弹发射器钻了出来，直接对准了城门边上的一段城墙。 那么大一段城墙，根本用不着瞄准，直接打就完了。 嗖~嗖~嗖~ 三道火光立刻飞出，命中了那段冰雪浇筑出来的城墙。 嘭！ 爆炸声响起，城墙一阵震动，无数积雪抖落，同时也被炸开了一个大口子。 这些城墙是用来防御丧尸和流民的，除了城门口和必要哨塔外，厚度可能还不如普通的房屋墙壁，防御力自然不算很强。 见到缺口被打开，郑天南得意一笑，握着对讲机大喊道：“上，拿下矿山之后统统升官发财！” 第665章 围猎(23) 爆炸声传遍大沙，镇上所有人皆是心头一震。 几个藏在一栋屋子里的的士兵死死盯着那片被炸塌的城墙，心里格外的忐忑不安。 “队长……”一个年轻的士兵咽了口唾沫，看向自己的队长，“咱们现在可是在跟政府对抗啊，真的要……这么做吗？” 他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没几个人真的敢跟正规军作战，那意味着余生很可能都要被整个国家通缉。 士兵犹豫不决，他的队长眼睛里倒是露出了凶光，一拉枪栓低吼道：“没听他们说什么吗，他们是暴恐大队的杂种，小凡就是被他们的人杀的！都给我把家伙拿稳了，一会儿给小凡报仇。” “可是……” 士兵还要说话，队长突然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吼道：“没有可是，那些大老爷可没给过你一粒米，养你全家的是村长，不是那些人！你是五马山的士兵，吃了粮就得服从命令，再敢怯战，我先毙了你！” 士兵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队长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把他推开，目光扫过其余那几个同样心有怯怯的士兵。 “都给我听好了，没有村长你们早就死在外面了。咱们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村长要是被那帮人弄死了，咱们也得上刑场。吃了五马山那么多粮，多活了这么几个月，现在就是死了也不亏，都给我把枪拿稳了，别他妈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让人看不起！” 此时炸开的那段城墙后，沉重的轰鸣响起，一辆装甲车碾着断壁残垣驶入镇子内。 紧接着，第二辆，第三辆出现。 车内那些穿着黑色作战服的暴恐大队成员们神情张狂，甚至还有人在微笑，似乎已经笃定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大沙镇。 他们的阵型很乱，甚至有些争先恐后的意味。 就好像是为了第一个冲进矿山，以便向郑天南邀功似得。 头车的车顶盖被打开，一名年轻队员钻出来握着车顶机枪的把手，神情倨傲地喊道：“暴恐大队执行任务，无关人士统统滚蛋！” 在常河这地方，军队和警察不愿意出来惹是非，暴恐大队就成了大哥大，他们去哪办事都是格外嚣张，也没人敢跟他们作对。 “怎么鬼都没一个，东海人不会是收到消息跑了吧？” 头车里的人见镇上鬼人都看不到一个，有些疑惑地嘟囔了起来。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时，矿山方向突然冒出了数道火光。 嘭！嘭！嘭！ 他们还未反应过来，惊雷就在耳畔炸响。 天崩地裂般的动静响彻整个大沙，火光在一瞬间照亮了这片昏暗的街区。 冲的最快的那辆装甲车被侧翻而起，无数残骸在火焰中翻飞而起。 无形的冲击波弥漫开来，路面上的积雪像是被风吹过的湖面，卷起了涟漪。 高温之中无数积雪瞬间消融汽化，蒸腾而上形成骇人的白雾。 先前那个姿态张狂的机枪手，被正中装甲车的炮弹炸的尸骨无存，也不知道去哪还能找到他的残骸。 突如其来的炮击让郑天南直接傻了眼，他大脑一片空白，近乎痴呆地看着那些火光。 一切就只发生在短短一瞬间，林枫根本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让炮手们根据早就设定好的参照标尺进行了一次堪称完美的齐射，直接炸平了冲的最快的那几辆车。 咬人的狗不叫，已经决定了要干掉他们，林枫自然没兴趣再跟他们扯皮。 林枫现在彻底暴露在了上层面前，这让他做起事来也没了那么多顾忌，既然都被发现了，那就干脆破罐子破摔。 那话怎么说来着，婊子一旦被人知道了自己的事，反而会更加放浪。 “装弹！” 戴着降噪耳机的炮手一边调整炮口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吼着，像是在吵架一般。 他怕不吼出来，同伴会听不见。 他们藏身的位置是一处隐秘的废弃矿道，开炮的声音在矿道里不断回荡，即使戴着降噪耳机也让人一阵目眩，耳蜗微微刺痛。 炮闩被拉开，滚烫的黄铜炮壳带着还未消散的硝烟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第二发炮弹立刻被推进炮膛，炮兵们互相协作着，努力将平时训练学到的东西发挥出来。 炮手略微调整了一点炮口，随后像是赶着投胎一般快速后退一步，猛力拉下了发射绳。 砰！ 惊天巨响再次响起，炮口喷吐出火光，火炮在巨大的后坐力中被震得微微往后一退，后方那已经被埋进了地里的驻锄再次往地下陷了两分。 也许火药才是人类最伟大的造物，它改变了战争的形式，重新定义了暴力。 构建社会的基础就是暴力，得不到口径和射程背书的正义不配称做正义。 现在，一枚正义的炮弹在高能火药的推动下脱膛而出，高速飞过两公里的距离轰然落下。 它激起的冲击波震碎了路边的玻璃，掀起了灼热的风，火光在那么一瞬间照亮了凌晨四点的夜空。 装甲车的钢铁像是纸糊的一般脆弱，瞬间便被炮弹撕开，火焰和爆炸碎片瞬间就吞噬了里面的生命。 谁叫它们在设计出来时就只是用来针对普通匪徒和暴乱的呢，阻挡子弹绰绰有余，但面对120毫米口径的火炮实在有些儿戏。 哪怕那些火炮和炮弹只是都快要被淘汰的二战级别武器，也不是一辆普通装甲车能抵挡的。 杀戮是如此的简单而高效，火炮就像是阎王的头号业务员，孜孜不倦的收割着灵魂。 不过既然它制造的爆炸火光在黑暗中是那么的耀眼，那它一定是代表光明的。 至少它暂时驱散几十米范围内的黑暗，这就是正义的最好诠释。 重炮的齐射彻底唤醒了整个大沙镇，也打醒了刚准备进镇的郑天南。 他一个哆嗦后，迷茫且呆滞的眼睛里立马浮现出了智慧，只是那些不多的智慧看起来有些慌乱。 他猛地从座椅上弹起来，像是屁股下有钢针想给他开发后庭一般着急。 郑天南神情慌乱，嘴巴张合着，拼命地想要说话。 却又好像是在巨大的恐惧中，一瞬间失语了一般，怎么也吐不出那些字眼来。 好在他的司机看懂了，一边猛打方向盘，一边代替他喊了出来：“跑，快跑！” 第666章 围猎(24) 远方山头上的江剑波看着大沙突然亮起的火光，呆了一下后瞪着眼骂道：“真是反了天了，京都之外的人现在都这么胆大妄为吗？” 突然发生的战斗让他们有些猝不及防，本以为那些人是林枫找来的援军，谁知道他们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战斗的烈度更是让江剑波有些心惊肉跳，林枫连试探的打算都没，一出手就是重炮轰炸。 “是大口径榴弹炮，这家伙如果真的偷了一整个兵工厂，那他的火力可能足够发动一场局部战争了。” “简直就是个疯子。” 江剑波心中飞快思索着，转头朝着手下说道：“马上联系常河市政了解情况。” “是。” 手下开始拨电话，江剑波又看向曹东乐：“快联系林枫，让他停手！” 曹东乐摸出自己的电话给林枫拨了个号，随后直接将电话塞到江剑波手里：“你自己跟他说吧。” …… 嗡嗡嗡~ 兜里的卫星电话震动起来，林枫拿出来扫了一眼便丢给一旁的刘涵，转头对着对讲机喊道：“把那条公路给我炸平。” 一门一直没有开火的榴弹炮轰然炸响，炮弹落在四公里外早就标定好的区域上。 爆炸的火光轰然盛放，炮手紧锣密鼓地往炮膛里装填第二发炮弹，继续轰炸着那块区域。 大沙有两条连同外界的主路，林枫控制矿山后留下了一批火炮用作防守，有两门大炮的使命就是在特殊情况下毁掉交通。 林枫不担心自己被困死，大沙赖以为生的交通路线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相反，毁掉公路能阻隔敌人的通行，对他极为有利。 这种环境下，没了平坦的公路就只能把交通工具开进雪地里，普通的载具根本无法通行。 刘涵看着手里电话上显示的来电人，朝林枫问道：“大哥，不听听他们想说什么吗？” “你接，问候问候他，然后直接挂了，等他再打过来求我。” “啊？” “啊什么，照我说的做。” 刘涵不再犹豫，他按下接听后张口骂道：“曹东乐，你屁眼子痒了欠干是吧？” 那头的江剑波刚要说话，直接被迎面而来的污言秽语怼得忘了自己是谁，他张了张嘴，小声道：“我是江剑波。” “江剑波？谁？哪来的无名小卒？妈的，管你是谁，臭傻逼，你爷爷死之前是不是偷吃了你太爷坟头的贡品，搞得你全家都一副吊死鬼的样子，还他妈敢调兵来弄我们，是不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再他妈来送死，老子拿手雷沾上碘伏塞进你的屁眼里，把你老婆隆胸的硅胶假体都打成浆糊冲进下水道！” “我踏马……” 江剑波十几年没听过这种市井气十足的叫骂了，一时间被骂得脑子都是懵的。 “你踏马什么他妈，再他妈的说脏话老子他妈一拳给你妈的猪脑壳都打爆！” “他妈的……你是谁，叫林枫接电话！” “什么臭鱼烂虾也配问本大爷的名讳？老子乃是零陵上将邢道荣！” 刘涵骂完直接一挂电话，长出一口气后看向林枫：“这样可以了吗？” 林枫挑了挑眉：“邢将军，我以前都不知道你骂人的词这么多啊。” 刘涵憨笑一下后问道：“大哥，你这是要干嘛啊？” “干嘛？”林枫冷笑着转头看向镇外的方向，“我要把这帮傻逼埋了，没死的全都抓起来当人质，这孙子一会儿肯定得打电话来叫我停火。” 说罢，他拿起对讲机下令道：“降低开火频率，机动部队给我等着，一会儿捉两脚羊！” 几轮轰炸下来，郑天南的先头部队直接报销，剩下的人全都吓破了胆，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他们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士兵，作战意志和素养都拉稀的要死，平时靠着装备吓唬吓唬普通人挺威风的，真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立马恨爹娘少生了一双脚。 此时的郑天南也是亡魂大冒，车队居然在慌乱中发生了碰撞，他的车和另外几辆车堵在了公路上。 “快滚开，快！” 他愤怒又惶恐地吼叫着，恨不得冲上去把前面那辆车直接炸烂。 轰~ 一枚炮弹落在后面，落点离他仅仅几十米，爆炸的余波横扫而来，让他脑子一懵。 死亡的威胁在迫近，堵着路的车子也总算调整好方向冲了出去。 作战最怕的就是突然间的溃败，一旦恐慌开始蔓延，人越多越恐怖，指挥官就算砍脑袋都未必能制止手下的逃窜。 他们有装甲车和重武器，只要冲过这一段路进入到街道上，借着房屋的遮挡其实能跟矿山上的人慢慢打持久战，但他们已经失去了作战的勇气。 这就是职业军队和流寇的区别，作战意志在很多时候决定了一支部队的战斗力。 这种黑社会一样的团伙，说不上什么意志力，毕竟连他们的队长现在都在抱头鼠窜。 郑天南拼命奔逃，看着时不时落在附近的炮弹将手下的装甲车炸翻，他感觉膀胱都有些发热发胀。 “快，开快点！” 他愤怒地催促着司机，司机此时已经是恨不得把油门踩进发动机里，拼命提速。 如果是正常的野战，隔着几公里的火炮其实没有这么高的命中率，因为汽车是在高速移动移动的，一般都要采取覆盖性打击才行。 该死就该死在这是公路，林枫的炮兵以逸待劳，早就把标尺全都调校好了，照着公路上的参照物一眼就能看出距离和方位，一拉摇臂调一下仰角直接就能开炮。 仅仅是几门老式火炮，就把五六十辆配备了重武器的装甲车打得抱头鼠窜。 说来说去就是郑天南吃了情报没做足，脑子又不够好的亏，他本以为东海人就在大沙藏了百来号私兵而已，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他确实没想错，林枫在大沙只留了一百个士兵，算上后勤人员撑死也就百来条枪。 但郑天南怎么会想到，这种见不得光的雇佣军居然还藏了重型火炮。 他奶奶的，120毫米榴弹炮啊，那都不是人能拉得动的了，得牵引车才能拉上战场，搁军队里都算是大块头了。 想把这玩意儿在不被人看见的情况下，偷偷从东海运来大沙镇藏进矿山里，简直就是偷天换日。 所以郑天南根本没料到大沙镇会有这种级别的武器。 第667章 围猎(25) “他……他妈的，没素质，太没素质了！” 山头上，江剑波握着卫星电话气得牙都快咬碎了。 曹东乐在他边上，把刘涵的问候听了个一字不漏，忍着心中的笑意说道：“那应该是林枫的马仔，他们肯定是误会了，以为是咱们调来的人要强攻大沙。” “我他妈还以为是他调来对付我们的人呢！”江剑波深吸一口气舒缓冲上脑门的热血，继续道：“再打下去迟早要演变成屠杀，我们必须得阻止他们，但是这小子现在都不愿意跟我们沟通了，怎么办？” 曹东乐没直接回答，而是在心里暗暗嘀咕起来。 他知道林枫不是那种一上火就不管不顾的疯子，这孙子可会算计了，刘涵在电话里骂娘十有八九是他指使的。 小心一琢磨，曹东乐就大概知道林枫想干什么了。 他是想示威，想给江剑波亮亮肌肉，让江剑波知道他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小毛孩。 不过曹东乐又有些犯嘀咕。 炮打得这么凶，全都是奔着要命去的，这一轮轰炸搞不好已经弄死上百人，这看着又不像是在示威，好像是打算直接开战了。 曹东乐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准他到底想怎么样。 …… “他妈的，这帮狗崽子是想要老子的命啊！” 此时正在亡命奔逃的郑天南吓得三魂七魄都快离体而去了，一边骂娘一边催促司机快开。 就在这时，前方的车子突然一个急停，郑天南坐着的装甲车嘭得一声撞了上去。 高速行驶中的汽车骤然停下，郑天南一头撞在前排座椅上，安全带差点把他的老腰嘞断。 嘭嘭嘭~ 接连几声碰撞，几辆车接连追尾，顿时人仰马翻。 一群人全都撞得七荤八素，天灵盖上有盘古在开天辟地，日月星辰迸发眼冒金星。 往前一看，原来是前面的公路上有一片还在冒烟的大坑，两辆车已经翻进了里面。 黑灯瞎火的，路上又没灯，急着逃命的人根本没看清，高速行驶中直接就冲进去了。 “停你妈，快跑啊！” “路被炸了！” “啊，怎么办？” 一群人彻底慌了神，好在后方的炮声已经停歇。 就在这时，大沙方向突然划过一道亮光，一架直升机快速飞了过来。 “是直升机，他们追出来了！” “快跑！” 郑天南捂着脑袋坐起来，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的手下们在拉开车门往路下面跑，一个个的跟丢了魂似得。 “南哥，快跑！” 郑天南几乎是被人拽着下了车，冲向前方公路上的废墟。 直升机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冲到了附近。 挂在机舱上的机枪恐吓似得往雪地里扫射着，随后扩音器里传出飞行员的声音：“立刻放下武器原地投降，顽抗者就地格杀！” 有人不知道是抱着侥幸心理还是吓破了胆听不见喊话了，一个劲地闷头朝前跑。 直升机也不跟他们啰嗦，直接在高空盘旋，射灯直接往地上打，看见在跑的直接就是一梭子过去。 机枪弹像是死神的镰刀一般划开血肉，将几人打成血肉模糊的尸体后，立刻震慑住了剩下的人。 那些平时张扬得不可一世的暴恐大队成员，此时全都吓得走不动道了，丢下武器举着手哭喊着求饶的话。 直升机来回搜索着，不断地喊话的同时还在扫射那些还在逃命的人。 山头上的江剑波将这残忍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那些残肢断臂让他一阵反胃。 “简直就是屠杀！”边上一名同伴咬牙说道：“江主任，这帮人太残暴了，得阻止他们。” 江剑波皱着眉不说话，那人又转头看向一名随行的军官，朝他说道：“张连长，想想办法阻止他们啊。” 张连长摇摇头道：“我建议我们先别考虑他们，先把我们的营地再往后撤五公里吧。林枫的火炮很可能是100毫米口径以上的重炮，这种武器的射程起码五公里以上，那些人根本没跑出火炮的射程，他已经炸平了公路，完全可以直接歼灭那些人，现在应该是在劝降，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插手。” 他们也想阻止这场战斗，毕竟是在自己的国土上爆发这么大规模的武装冲突，说出去多难听。 但他们连双方交火的原因都没搞清楚，也暂时无法确认袭击者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不是常河的暴恐大队，而且林枫还不接电话，他们也不敢贸然行动。 再说了，就算想调停，林枫现在都以为那些人是江剑波派来的，肯定不会给这个面子停火。 江剑波已经看出来了，自己哪怕是代表了国家，他的脸在林枫那里也没多大，林枫现在是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这种选择了无视规则的人，天王老子来了他都敢上去抽两个耳光试试手感。 就在这时，先前被江剑波指派去联系常河地方政府的手下跑了上来。 “江主任，联系上了，常河市政说暴恐大队接到举报，来大沙缉拿恐怖分子，具体的他们也不清楚。” 一听这话，江剑波顿时怒了：“抓恐怖分子？这么大规模的武装出动，他们竟然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常河市政和当地驻军是干什么吃的？” 不用想就知道里面肯定有猫腻，公职部门抓捕犯人都要打批文，何况是武装部队出动。 这么大的调动，常河市政竟然能说不清楚具体情况。 那个手下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他们问了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没透露我们的行踪，就说是接到的秘密情报。那边就误以为我是林枫的关系，被请出来压他们的，然后话里话外就暗示着让我少管闲事，不要跟犯罪分子同流合污。” 江剑波闭上眼睛深呼两口气，他感觉自己跑这一趟回去之后得好好看看医生，检查一下血压。 第668章 围猎(26) 场面被逐渐控制住，当天刚刚破晓时，直升机像是驱赶牛羊一般逼迫着那些暴恐大队的成员朝着大沙返回。 有人想要拖延和躲藏，飞行员似乎从没听说过日内瓦公约一般，嗖地就是一梭子打过去，就像是在屠杀一群猪狗。 林枫根本不舍得让自己的人开车出来一个个抓，这里离镇子有三四公里，他怕出什么意外折损自己的人手。 东海人的残暴震慑住了这群俘虏，全都吓得跟鹌鹑似得挤上车往回开。 看着那些幸存下来的人坐进装甲车里，排成长龙在直升机的驱赶下往镇上驶来，刘涵突然觉得这一幕是那么的荒诞。 “大哥，他们明明也有火箭炮，一起出手说不定能逼退直升机争取到逃走的机会，可他们怎么一点反抗的勇气都没？” “这就是战士和废物的区别。” 林枫淡笑着说道，话语间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站在边上的王强突然放下望远镜开口道：“我想起来以前看的动物世界，连独行的雄狮都敢进入数百只野牛组成的牛群捕食，其实野牛非常强悍，力气大到能用蹄子踢碎狮子的颅骨，牛角可以直接刺穿狮子的身体。如果有两三只野牛一起反抗，那狮子就只能落荒而逃，但它们却只想着让自己逃掉，极少敢和雄狮作战，甚至有同伴被捕食也只是站在边上观望。” 林枫把手里的望远镜丢给刘涵，朝他说道：“换成是你，你八成也得当缩头乌龟。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绝大多数人都是在糊弄，一旦失去气势和依仗会立马变成软脚虾，别把他们想的那么厉害，真正的掠食者少之又少。” 暴恐大队的人被赶到镇外，林枫的人立马上了城头，威吓着让他们双手抱头走下来。 明明车里就有枪和火箭炮，可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人敢拿起武器谋个“壮烈”，简直就像是一群待宰的猪。 江剑波在远方的山头上看着这一幕，心里是既愤怒又失望，更多的则是恐惧。 林枫这种人代表的是在荒原里野蛮生长的难民，他们可能最开始一无所有，就靠着一刀一枪拼出来一些乱七八糟的家底。 暴恐大队代表的则是有幸进入到各个避难所的“社会精英”，他们有着更强大的背景和靠山，可以得到更多的物资和更精良的武器。 可双方展现出来的战斗力却让江剑波大失所望。 虽然林枫这人是个特例，他拥有从东瀛兵工厂偷来的重武器，不是正规军队很难在他手上讨到便宜，一般的难民不可能有他那样的家底。 但就算是这样，很多事情也能看出来足够的苗头了，正所谓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如果真的有一天发生内战，那些饥不择食宛如洪水猛兽的难民积攒了足够的实力，把矛头指向藏在避难所里的食利阶层，食利者又该靠什么来抵挡。 靠郑天南这种连搏命的勇气都没有的关系户吗？ 江剑波对地方上的一些没有公开的事情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现在遍地都是饿殍，不知道多少人在造反或是在赶去造反的路上，他们恨上流人士更甚于恨外敌。 金河这样的人甚至只靠几罐放射物，加上一场拙劣的表演就完成了一次政变。 底层的人心里在想什么，已经昭然若揭了。 江剑波收回纷乱的思绪，转头朝手下的问道：“拍下来了吗？” “拍下来了。” 江剑波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他要把这荒诞的一幕记录下来，将来有机会了就拿给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上流人士们好好看看。 …… “看你麻痹看，蹲好了，脑袋低下去！” 刘涵一枪托抡在一名俘虏的脑袋上，逼迫着对方低头。 抓回来的俘虏有上百人，还有一部分人估计是趁乱跑进了野地逃掉了，林枫也懒得让人去搜山，反正没了交通工具走不远，附近除了大沙找不到补给点。 那些人要是能走回258的话，也算他们有本事命不该绝。 刘涵扫视着这一群神情惶恐的俘虏，开口问道：“哪个是领头的？” 没人敢搭话，他等了几秒后拔出腰间的匕首怒喝道：“舌头长来没用就割了。” 说着，他伸手就去抓离他最近的一个男人，那人直接吓傻了，大喊道：“是郑天南，不关我的事！” “指出来。” “那里！” 刘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郑天南正躲在两个人后面，拼命把脑袋往地上压。 刘涵走上去一脚将他踹翻，一拉枪栓指着他骂道：“你妈的，老子问话听不见是吧？” 郑天南被枪口指着，浑身颤抖得跟筛糠似得。 “别杀我，别杀我！” “妈的，瞧你那窝囊样。” 刘涵有些失望，他没想到一个统御数百人队伍的大队长竟然会这么胆小，吓唬两下就开始打摆子。 搁难民堆里，这种乐色要是没有人罩着，三天得挨九顿打。 这让他觉得格外讽刺，他跟着林枫这么久，也算涨了不少见识见到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物，那些避难所里他就没见过几个英雄人物，反倒是难民堆里群雄四起。 桃桃跟何雯这种人单枪匹马就能纵横遍地丧尸的荒原，北区的那些警察振臂一呼便从者如云，余杭来的金河跟司雅更是能统御数万人，个个悍不畏死，说玩命就真玩命。 更别提他的好大哥了，那简直就是正儿八经的枭雄，虎踞五马山勾勾手指就帮老曹鲸吞331，郑天南这种货色连给他刷马桶的份都没有。 刘涵揪着郑天南的衣领，将他拽进路边的一间屋子，摸出卫星电话塞过去：“给那个江什么鸟屎波打电话，叫他拿五辆坦克来赎人！” 郑天南一愣：“什么江什么鸟屎波？” “你搁这在这搁这呢？跟老子装傻是吧！” 刘涵一脚就踹了过去，郑天南栽倒在地上差点吐了酸水。 “别打，我真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郑天南一脸委屈地看着刘涵，眼里写满了真诚。 刘涵还想揍他，可一想这小子这么怂包，不像在说谎。 “你不认识他，那是谁让你来的？” 郑天南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涵二话不说直接掏了刀子。 郑天南吓得连连往后爬：“别别别，我说，是我自己来的，没人指示我。” 刘涵眉头一皱，cpu狂转半天后破口大骂道：“草拟奶奶的，老子倒是盼着你来，可你踏马好死不死今晚过来干什么？” 郑天南傻了好半天都没弄明白刘涵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刘涵，弱弱地说道：“不方便的话……可以先放了我，我改天再来……” 第669章 围猎(27) “大哥，那傻逼根本不是江剑波叫来的，跑来大沙是他自己的主意。” 矿山里，刘涵一脸无语地把审问的结果告诉了林枫。 林枫嘴角抽了抽，有些迷茫地抓了抓脑袋后喃喃道：“真的吗，这么巧，都赶在这一天了？” 你说这事儿闹的，给林大聪明都整不会了。 他还计划着拿这群俘虏要挟江剑波呢，谁知道竟然不是对方调来的人，这下该找谁要赎金啊？ “妈的，管他那么多，先关着，处理完京都来的那帮鸟人再收拾他们。” 打了一场漂亮的大胜仗，还缴获了几十辆装甲车跟一堆装备，原本还有些忧心忡忡的众人此时也有些得意了起来。 不少人开始觉得，只要躲在矿山里不出去，上面的人也没办法拿他们怎样嘛。 只有林枫才知道这根本算不上正儿八经的打仗，完全就是屠杀。 而且杀了那么多人，算是跟常河官面上的人彻底撕破脸了，以后的麻烦只会更多。 只怕接到消息的常河人，现在已经在准备调集部队来围剿大沙了。 不过林枫也无所谓，京都都得罪了，不差一个常河，俗话说虱多不怕痒，林枫已经做好了掀桌子的打算。 解决不了那个江剑波带来的问题，他杀不杀常河的人也没什么区别，上面要对付他，也迟早会从常河调兵。 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下面的人乐颠颠地清点着战利品，大沙的警所所长万大山却笑不出来，他跑进来哭丧着脸朝林枫说道：“我的林大老板，你知不知道私藏军火还杀了这么多人是什么性质？咱们这下真的要成恐怖分子了，驻军估计很快就会来弄死我们。” 林枫想了想后摆摆手道：“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因为有人肯定更急。” …… “林枫的事儿盖不住了，发生这么大规模的交火，常河驻军一接到消息肯定要通报总参，你他妈到底打算怎么办，说句话啊，急死我了！” 山头上，曹东乐推了一把正在闷头抽烟的江剑波。 江剑波此时也是有些着急上火，他恨死了那个横插一脚的郑天南。 林枫知道上面不舍得直接宰了自己，但他不知道的是，江剑波对他的抓捕是隐瞒了很多人秘密进行的。 甚至连调动224团的人员都是采取了不太合法的手段，江剑波背后的人不希望让林枫过早的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 至少，也要等他们弄清一切再决定怎么处置林枫。 一天前的曹东乐恨不得在裤裆里藏个发报机把消息传递出去，让自己的兄弟想办法来捞自己。 但现在的他，只希望林枫安安静静地被带走，免得引发不可控制的后果。 常河人不知道江剑波的行动和目的，他们发现大沙出现这么大规模的交火后肯定要上报的，到时候事情可能就捂不住了。 而且暴恐大队里指不定就有哪个大佬的子侄，如果被林枫宰了，对方一怒之下调兵过来把林枫干掉，那江剑波就算是竹篮打水。 江剑波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此时心里除了后悔更多的还是恼火。 他猛吸一大口烟，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摸出手机说道：“别吵吵，我打个电话请示一下。” 说罢，他走进一间无人的屋子，拨通了陈部长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陈部长的声音立刻传来：“小江，情况怎么样了？” 江剑波把情况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有些愧疚地说道：“是我无能，现在事情可能要失去控制了。” 陈部长听完后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怪你，谁也没想到这个人这么警惕，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被他察觉，也难怪他能藏这么久，还能在乱世里有所成就。” “我们现在该怎么应对，常河的驻军很可能不会遵从我的要求隐瞒消息。” “我来处理吧，你先稳住林枫。” “是。”江剑波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随即话锋一转：“不过这人非常狂傲，很可能不会接受我的意见，而且他随时可能会采取手段逃离，这人的家国情怀也很淡薄，我怕……” 江剑波说到一半就停住了，陈部长自然明白他是在担心林枫真的会以自己手上的情报为筹码，将消息卖给老外换取庇护。 电话里传来两声淡笑，那苍老无力的笑声中似乎夹杂着些许苦涩，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为自己的同胞轻易就能出卖国家而感到悲哀。 “既然山不来就我，那我便去就山吧。” …… 林枫正缩在矿山里吃着早饭，准备美美的吃上一顿就去睡一觉。 他已经做好了和官方长期拉锯的准备，打算就在大沙这住上他娘的十天半个月再说。 他就不信，上面那群人能坐得住。 半只老母鸡魂归五脏庙，林大村长鞋都不脱就往刘涵刚架好的行军床上一躺。 随手拉来一床脏兮兮的行军睡袋裹上，耳边传来其他士兵的鼾声，空气里还有不太好闻的脚臭味和浓烈的烟草味，隐约还有些抢油特有的味道和血腥气，林枫突然笑了出来。 他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当年那种到处流窜的日子，在战壕里睡觉的时候差不多就这个逼样，当然，往往都是更糟。 刚闭上眼准备沉入睡眠之中，一名手下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村长，有架直升机飞过来了！” 被打搅了睡意的林枫有些烦躁，闭着眼说道：“这点小事有什么好汇报的，直接叫他滚，不滚就直接干下来，打飞机都不会啊？” “是。” 手下转头就走，林枫突然坐了起来：“等会儿，就一架吗？” “对。” 林枫揉了揉下巴，有些犯嘀咕。 琢磨了一下后他一边站起来往外走，一边说道：“叫兄弟们压着火，看看他们想干嘛。” 林枫来到矿道口准备观察情况时，那架直升机已经来到了大沙的上空。 机头的射灯不停闪烁着，一点点地降低着高度，似乎在向地面的人示意自己没有发起袭击的打算。 林枫等人也猜到了他们应该不是来干架的，不然不会只出动一架直升机。 机舱门被拉开，一个士兵站在那挥舞着两面旗子。 那是大夏军队里通行的一句旗语：自己人，别他妈开枪。 第670章 谈判(上) 直升机刚降落在大沙的广场上，就被冒出来的几辆装甲车包夹住。 车顶的机枪手把枪口明晃晃地对准直升机，手还故意搭在弹链上拨弄，虎视眈眈地挑衅着。 驾驶直升机的飞行员咽了口唾沫，生怕这帮疯子会突然冲上来把自己撕了。 双方沉默地对峙了几秒，舱门拉开，一架灰白色的装甲走了下来，紧随其后的是提着黑色手提箱的江剑波。 装甲战士有意用身体遮挡着江剑波，目光戒备地扫视着周围的那些装甲车。 江剑波张口喊道：“带我去见林枫，我需要和他谈谈。” 一辆装甲车的车门被拉开，刘涵从里面跳下来，大喇喇地走上来就要摸他的身体。 江剑波知道他想搜自己的身，无奈地平举双手配合着他。 以往都是他的手下搜别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别人搜。 刘涵把他摸了个一干二净，顺手把他兜里那半包没抽完的华子塞进了自己的口袋，笑着道：“挺腐败啊，还有华子能抽，箱子里是什么，打开看看。” 江剑波看到他居然顺走自己的烟，本来就有些生气了，一听到他的声音，顿时脑门就跳起了两根青筋。 妈的，这声音好耳熟，是那个邢道荣。 江剑波压着火气说道：“电脑。” 刘涵鼻孔朝天，满脸不耐地说道：“听不懂普通话吗，本将军叫你打开，你说是电脑就是电脑啊，要是藏着炸弹暗杀我大哥怎么办。” 江剑波被眼前这个小年轻的无赖样气得有些绷不住了，突然好想给他一耳光问问他，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走上犯罪的道路，还走的这么欠打。 但他还是努力控制的火气，将箱子打开展示了一下。 他知道，这十有八九是林枫授意的，一是在出气二是在打压自己，好在一会儿的谈判中占据更多的话语权。 那箱子打开后就是个上下两面的特制电脑，像是电影里特工用的玩意儿，刘涵拿过来瞧了一会儿后立马就有了昧下来的念头。 他转头看向那个护卫着江剑波的装甲战士，脸上的垂涎都快流出来了。 “你跟我来，这个铁皮壳子在这等着。” 刘涵朝江剑波招招手，随后转身朝着广场旁的警所走去。 江剑波朝自己的同伴挥挥手，示意他在这等待，随后跟上了刘涵的脚步。 江剑波一边走一边观察着那些从街头冒出来盯着自己的士兵，发现他们不但装备精良，精神面貌也很好，行为举止不像是一般的雇佣兵那样流里流气没有规矩，明显是经受过相当时间的军事化训练，这让江剑波更加担忧起来。 现在有大把手下的人不算稀奇，能费心练兵的却不多。 刚入伍的新兵可能会进行很长一段时间的基础训练，花很多时间去踢正步站军姿走队列，这个过程就是磨炼士兵的服从性。 一支队伍有多少战斗力，看他们的日常行为就能大概推测出来，军姿站的好不能吓死对手，叠成豆腐块的被子也砸不死人，但这些代表的是高度服从性和纪律性。 江剑波刚走进警所大门，就看到林枫独自坐在大厅靠墙的长椅上看着对面的墙壁发呆。 他穿着普通的黑色大衣，翘着二郎腿手里夹着半截烟，不长不短的黑色头发略有些凌乱，五官明朗，线条刚硬的下巴微微有一圈青茬。 长相斯斯文文的，皮肤还因为少见日光而显得有些苍白，根本不像是刚刚弄死了上百人的屠夫，更像是个普通的青年男人，正借着工作的间隙坐在椅子上抽烟放空自己。 林枫转头朝江剑波看来，对上那双眼睛，江剑波微微有些失神。 他做的工作比较特殊，所以比较会看人，会看人眼神里透露出来的信息。 那双眼睛如何也无法跟他在照片上看到的那个阳光帅气还带着天真的青年男人对上。 眼前的这个林枫，眼里掺杂着冷意和淡漠，还有一丝倨傲和杀意。 江剑波有种在夜晚的丛林中被野兽盯上的不适感，似乎自己已是猎物，随时会被分食。 “鹰视狼顾。” 他的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一个词语。 林枫看了他一眼，嘴角突然划过一抹笑意，开口问道：“有没有觉得讽刺？” 江剑波愣了一下后不明所以地问道：“什么？” 林枫指了指对面的墙上，江剑波转头看去，那里有一句标语：为人民服务。 原来他刚刚是在看那里。 江剑波没接这个茬，而是开门见山地问道：“林枫，你为什么能在射线爆发之前就掌握进化的力量，并且还预知了天灾的到来？” 林枫吸了口烟后淡淡地说道：“不如我们先谈谈赔偿，你们的行为给我造成了很大的损失，精神损失。” “你可以理解成你在索要好处吗，我要付出什么代价，你才愿意把答案交出来？” 江剑波似乎不打算和林枫搞太多弯弯绕，直接把话挑开了说。 林枫笑了笑，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给我一枚核弹，怎么样？” 江剑波看了林枫一会儿，随后笑了出来。 “你还真敢要啊。” 林枫没有说话，只是一边抽烟一边笑容玩味地看着他。 他虽然只是在开玩笑，但他也是真的想要搞一枚核弹。 江剑波走到林枫边上坐下，一边将自己带来的那只箱子放在腿上打开，一边说道：“我给不了你核弹，但我可以给你比核弹更加有价值的东西。” “什么东西能比一枚核弹更有价值，卫星吗？” “那就更不用想了。”江剑波嗤笑一下后说道：“财富，地位，权力，那些你在京都之外得不到的东西。” 江剑波说着，打开了那台电脑，开始操作起来。 林枫看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凭借着还算丰富的见识，他勉强能看出来这应该是台能连接卫星信号的通讯设备，军队里就有类似的玩意儿。 和普通的卫星电话不同的是，这玩意儿加密级别更高，自带反监听和追踪，还能视频通话。 江剑波似乎在呼叫某个人，屏幕上显示着正在建立连接。 林枫重新摸出一支烟，点燃后随口问道：“你在打给哪位整天享用民脂民膏的大老爷，不打算先给我介绍一下吗？” “请把烟掐了，说话也客气点，至少稍微拿出一点基本的礼貌来。” 江剑波突然转头冷眼看着林枫。 “他是这片土地的支柱之一。” 第671章 谈判(中) 通讯被接通，一张老人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江剑波立刻把电脑转向林枫。 老人穿着的那件老式灰色夹克领子笔挺，斑白的短发打理得很整齐，眼睛也炯炯有神，但依旧难掩老态。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透过摄像头打量起了林枫。 林枫夹着烟默默地和他对视。 片刻后，老人露出和善的微笑，抬起右手对着摄像头挥了挥：“年轻真好啊……你好，林枫，我是陈守义。” 听到这个名字，林枫心神一震，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你好，陈部长。” 他知道这个人，火种计划的制定者和推动者，改革派的领袖人物，真正的顶级掌权者。 屏幕上的老人面容慈祥眼角带笑，似乎只是个普通的老头，但如果百年之后还有人在编撰史书评判历史，那这个老头很可能会被冠以屠夫或是刽子手的称号。 他的火种计划给下层开辟了一条勉强生存的道路，但间接推动了大夏人在南亚的屠杀，死于火种计划的平民不知凡几，根本无法精准计量。 林枫怎么也没想到和自己谈判的会是这种人。 一旁的江剑波见林枫对待陈守义的态度如此随意轻慢，顿时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陈部长向你招手问好，你就这张臭脸？ 还他妈点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领导。 江剑波在心里骂娘，陈守义却没有计较这些细枝末节，而是开门见山地问道：“当时在网上发布预警信息的人是你吗？” “对。” 林枫知道事到如今再隐瞒也没用，便坦然承认了。 陈守义点点头，继续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射线会爆发的？” 林枫拿起烟吸了一口，随后说道：“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是别人告诉我的。” “别人？”陈守义笑着扶了扶眼镜，眼中流露出审视的目光，“是有什么不方便透露的原因吗？” 显然他不太相信这种话。 “随你怎么想，反正我确实不知道射线爆发的原因，包括你们想知道的那些关于基因变异的细节，我也是一无所知。” 见林枫这么说，陈守义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失望。 他又问道：“那你为什么可以在被射线影响之前就掌握那种能力，并且还远比同种变异方向的人更加强大？” “这个问题嘛……”林枫笑了笑，“我比你还要好奇一百倍。” 陈守义脸上的失望之色更浓了，他不知道林枫是真的没有答案，还是不愿意告诉他。 一旁的江剑波皱着眉头说道：“林枫，你如果掌握了什么情报最好说出来，这些信息也许能拯救世界，不要藏着掖着，如果是有什么顾虑，也可以尽管说出来，我们一定会帮你解决。” 林枫淡淡地说道：“你以为我愿意生活在这种糟烂的末世吗，出个门连公共厕所都找不到，每天都要提防会不会有人因为惦记我的家底跑来暗杀我，一想到以后我的儿子孙子曾孙子都要生活在地下，一辈子不会知道大海长什么样，时时刻刻要提防身边的人变成怪物，我踏马就觉得悲哀。我如果有办法拯救世界，我还会坐在这跟你扯淡吗，早他妈去当救世主了。” 林枫的话让江剑波沉默了，也让他感到无比的失望，怀抱着希望而来，却只能失望而归。 陈守义叹了口气，再次开口道：“你说是别人告诉你的那些消息，那个人是谁？” 林枫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一个陌生人，一个看起来精神不正常的男人，也许他才是救世主，你们去找他吧。” “陌生人？”江剑波显然不信这种鬼话，质问道：“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为什么偏偏告诉了你？” “我踏马怎么知道，也许他是个外星人，是个神仙，是个来自未来的人，是个能知晓未来的预言家，或者就是个得了癔症的疯子而已。” “那你怎么就能相信他的鬼话？” 江剑波立刻追问道，音量加大了不少，语气也情不自禁地带上了些咄咄逼人的味道。 林枫瞪了他一眼，针锋相对地吼道：“因为我踏马当时得到了超能力，他告诉了我怎么利用这种能力在末日里活下去，所以我选择了相信他，也许我他妈也疯了也说不定！” 见两个年轻人要吵起来，陈守义开口道：“好了，都冷静点。” 江剑波立马闭上了嘴，显然是对方的话在他心里很有分量。 林枫也懒得啰嗦，叼着烟自顾自地吸了起来，一时间屋内陷入了沉默，谁也没说话。 陈守义抱着胳膊低头思索，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林枫抽了一根烟，又点上一根，静静地等着他们的下文。 不管是以何种形式，他也希望了结这件事，免得以后再有麻烦找上门。 如果陈守义要追究他的所作所为，大不了就翻脸，如果能不追究那就再好不过。 许久后，陈守义突然抬起头，伸手从边上摸来烟盒，也跟林枫一样抽起了烟。 他慢慢的点上火吸了一口，随后抬起头直视着林枫，缓缓道：“林枫，按照法律，你该被抓起来接受审判，但我想你肯定不愿意束手就擒吧。” 林枫没回答，只是叼着烟默默地看着他，用沉默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陈守义弹了一下烟灰，声音突然变得严厉：“国家的威严不容挑衅，你应该明白军队有很多办法能让一个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实在想不明白，你这样的聪明人为什么要和国家对抗，能告诉我你的依仗是什么吗，还是只是纯粹想试试我们的宝剑是否锋利吗？当然，我不是在威胁你，我只是希望大家能处在一个对等的位置上进行对话。” 林枫笑了笑，淡淡地说道：“我其实一直也挺好奇，大夏到底有多少核武，俄国佬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头铁，如果我往俄国丢一颗核弹，他们是不是真的会选择灭世。” 聪明人说话一听就懂，林枫知道陈守义是在告诉自己，人狂有祸天狂有雨，手里有牌就快点亮出来，只有强者才能得到强者的尊重。 要是没底牌，那就老实点，不要搞到局面不可收拾害人害己。 林枫的话就不好去猜了，他也许是在暗示自己有能力染指核武，就像楚庄王询问周天子的九鼎的重量一样。 也有另一种可能，他是在告诉陈守义，想知道自己的底牌那就来碰一碰。 我也许杀不了你陈守义，但我可以让某个拥核国家触发核打击警报，让他们去践行自己的威慑。 至于他们的执剑人会不会拉动那根毁灭世界的引线，那就不是老子需要考虑的了。 林枫的话传进耳朵里，陈守义的眼中立刻迸发出一缕精芒。 林枫看出了他眼神中的凝重，大笑着夹起烟吐出一口混杂着烟气的白雾，咧开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就像是一只野兽在张开嘴准备咆哮。 “我不是救世主，但我可以试试成为灭世者。陈部长，汝剑尚锋，我剑也未尝不利啊。” 第672章 谈判(下) 核武是什么？ 是目前人类研发出来的破坏性最强的武器，代表着毁灭一切的绝对暴力，任何一枚核弹头都被拥有者极其严密地监管着。 但比制造核武更难的，是远程投送能力。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说自己能制造核打击警报，陈守义只会一笑置之。 但现在说这话的人是林枫，目前全世界唯一一个能预知天灾的到来，并且提前开启了进化的人类。 谁知道他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在身上？ 也许他真的有办法制造出核突的假象，引爆拥核国家的防御体系进而灭世。 或者他干脆就真的有一颗核弹，并且能远程投送到北方邻居的心脏上。 也许蓝星这艘破破烂烂的大船上，又多了一位掌握凿船技能的乘客。 还是个了无牵挂的独行客，并且刚刚就用暴恐大队的上百条人命证明了自己的凶残和果决。 陈守义恍然间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那个冷战的年代，全世界都被两个叫嚣着自己会毁灭世界的国家裹挟着，惶惶不可终日。 国家元首会有所顾忌，孤家寡人可不会，林枫一旦面临死亡的威胁，随时可能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陈守义眼神复杂，隔着屏幕和林枫沉默对视。 一旁的江剑波捏紧了拳头，他心里甚至生起了立刻扑上去擒住林枫的冲动。 但他知道自己大概率不是林枫的对手，只能死死按着自己的冲动。 也许大沙人永远也不会知道，本地那间小小的警所里，正在进行着一场史无前例的对话。 一个几个月前还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现在正直面一个国家的顶级掌权者，发出最恐怖的威胁。 就像是蚂蚁在对雄狮怒吼。 可是当双方的性命和更多更加重要的筹码被强行送上牌桌时，天平达到了一个诡异的平衡。 雄狮踟蹰不前，因为一旦输掉就是万劫不复。 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谁都没有主动开口打破这凝重的气氛。 直到陈守义手里夹着的那支烟慢慢燃烧，烟灰落在桌面上，他才低下头扫了一下桌面。 将那支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他再次抬起头时突然微笑了起来。 “很好，那么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怎么解决问题了。” 林枫眼中闪过一丝讥诮，陈守义接受了自己的威慑，选择了退让，双方现在可以真正平等地对话了。 果然强者才能得到尊重。 “林枫，我有三个方案可以给你选择，你想听听吗？” “说说吧。” 林枫把烟叼在嘴里，抱起胳膊像是个路边听八卦的闲汉一般翘起了二郎腿，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第一个方案，你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说出来，我们不追究你在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并且封存你的资料，为你提供严密的保护。你可以来京都居住，这里比东海安全，在这里你能随时在路边找到公共厕所，以后你的孩子也有机会看到人造湖泊。” 陈守义饶有趣味地开了个玩笑，显然是在调侃林枫先前对末世恶劣环境的抱怨。 不得不说，这是个很有诱惑力的方案，对以往的罪行既往不咎，估计还会给不少好处。 京都也足够安全，林枫去了那里摇身一变就能成为富家翁，直接预定下半生的退休生活。 如果是普通人，也许直接就答应了。 但林枫却摇了摇头道：“我该说的都说了，而且我也不喜欢京都。” 江剑波顿时在心里大骂三声糊涂，随机朝他说道：“你在京都一辈子都可以衣食无忧，不需要担心战争的威胁。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为自己的家人考虑考虑吧，你难道不希望自己的老婆孩子拥有更好的生活环境吗？” 林枫嗤笑一下，没有去接他的茬。 陈守义见他不接受第一个方案，便继续说道：“第二个方案，你现在就投入组织的怀抱，为国家服务，你将来能得到的东西会远超你的想象。也许有一天，你也能走进最高级别的会议室，和其他领导者一起管理这片土地。你既然能在五马山割据自立，那应该也有一个男人该有的野心吧？到京都来，我们会给你一个更大的舞台，你可以在这里一展抱负。” 如果说第一个方案是针对容易满足的庸碌无为者，那眼下陈守义嘴里的话对于任何一个有雄心壮志的男人来说都堪称杀手锏。 林枫整天都在拨弄着人心和权术，也是个十足的枭雄。如果陈守义能许以高官厚禄，那对林枫来说，去京都确实比留在东海要强。 林枫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拒绝，而是吸了口烟默默思索着。 江剑波一看他这态度，就知道他动心，果然没有男人能拒绝权力。 江剑波立马趁热打铁，小声道：“你的能力能在战争时期起到很大的作用，运输线就是生命线，你只要动动手指就能做到一整个运输编队都做不到的事，会有无数人因此受益。我可以保证，你会得到最高规格的对待，也许将来你也会成为这个国家的支柱之一。” 林枫眉毛一挑，眼中流露出意动。 他笑了笑，正当江剑波以为他要点头答应时，他却摇头道：“没兴趣，我不喜欢给别人打工。” 江剑波一愣，一口老血梗在胸口，恨不得立马跳起来给林枫脑门上来两拳。 你踏马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江剑波看向屏幕，用眼神示意陈守义劝劝林枫。 陈守义对林枫的拒绝也有些失望，但又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一般。 他先是叹了口气，随后拿起烟盒磕了磕，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说说最后一个方案吧。” 陈守义目光低垂，手指摩挲着烟盒沉吟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片刻后，他抬眼看向屏幕那头的林枫，郑重其事地说道：“这本来不在我的计划之内，但我现在突然又觉得你很适合做这件事。” 林枫仰了仰头，朝他说道：“什么事，别绕弯子。” 陈守义抿了抿嘴，缓缓说道：“我想邀请你，跟我们一起来拯救这个国家。” 第673章 路易十六(上) 陈守义的话语平淡如常，却又隐约夹杂着些许沉重。 听到这个有些古怪的请求，林枫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拯救一个国家？陈守义对未来的态度是这么悲观的吗？ 林枫笑着问道：“陈部长，你是觉得大夏会毁灭吗？” 陈守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331的政变就是你策动的，金河跟曹东乐兵不血刃就把一个避难所收入囊中，如果把目标放大，你觉得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林枫想了想后说道：“这可说不准，控制一个避难所和一大片地区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陈守义往镜头前靠了靠，隐隐有逼视林枫的迹象。 “如果入局的不是金河这种人，而是一个大权在握的高官，支持他的不是一群无名小卒，而是一群掌握了大量资源的社会精英，你觉得多大的舞台才够他们施展拳脚？” 林枫微微一笑，略带些讥讽地说道：“你们也会害怕？” “当然，因为这是来自内部的威胁，是人心和人心的撕咬，防不胜防。” 陈守义坦然承认了某些见不得光的斗争，也承认了自己对未来的担忧。 毕竟林枫可不是什么傻白甜小市民，会以为上层们永远和和美美励精图治，会以为官方能解决好所有问题，陈守义不打算拿哄小孩的话来哄他。 “除了那些想要争夺权力的政治家，更让我担忧的是那些平民百姓，那些靠着基因力量不断变强并且还对我们抱有恶感的芸芸众生，他们将来很可能会把天都掀翻。” 林枫透过屏幕清楚地看到了陈守义眼中的担忧。 这个老人能走到今天的位置上，已经算是全世界最顶级的一小撮人了，显然他也看出来了基因力量的强大，意识到了力量的天平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倾斜。 构建社会的基础是暴力，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当暴力从统治者的手中流向被统治者，那皇帝和贵族们就该警惕了。 可惜很多人根本意识不到这个问题，他们依旧认为那些数量不算太多的觉醒者，根本不具备跟军队对抗的资本。 陈守义从烟盒里拿起一支烟点上，直直地看着林枫：“告诉我，那个疯子还和你说了什么，他有没有告诉你将来的大夏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不在乎他是救世主还是疯子，我也不在乎你们干了多少脏事，我只关心这个国家的未来，这才是我最想知道的东西。” 林枫深深地看了陈守义一眼，低头吸了一口烟后淡淡地说道：“他只说会有分裂和动乱，会有战争，会死很多人，至于具体怎样我就不知道了。” 陈守义目光一沉，语气凌厉：“只有这些吗？” 林枫直视着他逼人的目光，感觉那双眼睛里的质询都快要透过屏幕溢出来了。 他笑了笑后满不在乎地说道：“他还说，会有很多路易十六。” 林枫知道陈守义在想什么，在害怕什么。 如果说拯救世界过于遥远，保护自己和家人却是就在眼前的事情。 王朝一旦覆灭，旧有的掌权者有几个能逃过清算？ 如果真的有暴民造反成功了，林枫都能想象到这些人生活的城市会变成什么样。 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语文课本上那些被学生们匆匆一瞥便略过的文字，早就把乱世之中的暴民心中的戾气和暴烈杀欲讲了个一清二楚。 说到底，现在是对生存权的争夺，这是谁也无法妥协和退让的争斗，失败者死路一条。 “路易十六吗？”陈守义眼神黯淡了下来，一时间语气都变得低沉，喃喃自语道：“真是形象的比喻，确实该砍了他们。” 听到这话，林枫微微一愣，随后迅速想起了对方的政治立场，这是个在寻求改变的变革派。 启用火种计划，发动战争对外开拓，目的也是为了获得资源转移矛盾，有大量的下层因为陈守义的激进政策而得到了活下去的机会。 光是那份敢于承担骂名的勇气，就比那些尸位素餐只会内斗的庸碌之辈强上了无数倍。 林枫思索了一会儿后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这会是另一个选择，这不就是跟第二个方案一样吗，不都是在国家打工吗，难道说跟你合作就不算是报国了？” 陈守义瞟了一眼林枫，随后说道：“因为有很多人不接受我做事的方式，我是个不被人喜欢的人，随时可能失去话语权。” 林枫挑了挑眉，揶揄道：“所以你现在是以个人的名义在招揽我，想要我给你打工？” “你们这些年轻人讲话太不正经了，这不是打工，我也没有工资可以给你。”陈守义推了推眼镜，正色道：“这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大夏。” 林枫不屑地撇了撇嘴，一脸不耐地说道：“又来了，又要开始描绘祖国的宏伟蓝图了吗？你们这些人就是太会说话了，想拉拢我到你的麾下参与你们的政治斗争，却还能扯到国家大义上面去，有这功夫跟我打鸡血不如回去想想怎么打赢老外，说来说去还不是一群政客在争权夺利。” 江剑波立刻怒视林枫，用口型朝他说道：“不许这样污蔑陈部长。” 林枫假装没看见，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一点也不想卷入京都权力的漩涡中，陈守义的话说的再漂亮又怎样，有些事就是无法改变。 陈守义想要改变，想要让某些人停止奢靡享受，把资源拿出来重新分配。 可结果呢？他现在很可能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自古改革变法者，有几人能有好下场？这是向整个利益阶层挥刀，迎接改革者的将是更酷烈和血腥的刀剑。 再说了，古往今来有哪个皇帝能自己革自己的命？ 陈守义就算有勇气背叛自己的阶级，他的阶级兄弟也会让他先死在刑场上。 皇帝为了自己的龙椅，连自己的父子兄弟都能杀！ 也许会有背叛阶级的个体，但从来没有背叛利益的阶级。 第674章 路易十六(中) “也许在你们眼里，我们就是一群争权夺利的无耻政客……”陈守义淡笑一声，靠在椅背上无奈地说道：“可是也只有掌握了权力，我们才能做想做的事情啊。” 林枫笑了笑，没有做任何回应。 陈守义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林枫，继续道：“我需要你的帮助，这个国家也需要你。” 林枫嗤笑道：“我能得到什么好处，难道能比我在东海更强吗？我跟你们站在一起，等着再过十年二十年，被愤怒的暴民撕碎吗？” 陈守义眼睛微微一眯，立刻追问道：“那个人真的没有具体跟你说过大夏的未来吗？” “没有。” 林枫知道未来五年的大概走向，但他不想说，因为没有意义。 所谓的改变，也不过是更换一批死亡名单罢了，告诉陈守义，死的说不定就是自己了。 林枫在五马山就是个土皇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了京都可就不一样了，鬼知道会有多少利益倾轧在等着他。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在掌握空间跳跃的能力时感受到了那种“握住整个世界”的感觉。 他冥冥之中觉得，基因里还藏着更多更大的秘密，人们现在才只是刚刚摸到门槛，迟早有一天觉醒者会成为世界的主导者。 也许十年后，二十年后，荒原里会不断迸发出金河跟司雅还有吴军这样的人，他们在充斥着仇恨的杀戮中成长，迟早有一天要冲进王宫把路易十六的脑袋剁下来。 陈守义的目光愈发幽深，带着强烈审视意味看着林枫道：“那你为什么确信暴民能冲进京都？” 林枫此时也明白了过来，陈守义兜兜转转还是在套自己的话，在盘问大夏未来的局势，他想知道更多的“预言”，不管是真是假。 他显然不太相信林枫之前的说辞，所以在反复试探。 林枫笑了笑，神情轻佻地说道：“你其实心里有答案，现在跟我谈话纯粹只是想要一个人来说服你把，别自己骗自己了。当你们选择抛弃那些难民的时候，祸根就已经埋下，我就算真的认识什么救世主，他也帮不了你。” 林枫知道，陈守义是认识到了基因里潜藏的力量，他是在害怕有一天那些难民会获得超越科技的力量，彻底掀翻这个国家。 不过也许用不着等那么久，现在各地涌现的流寇和叛军就足够他头疼了。 谁也不知道，叛乱会不会在某一天波及到京都。 林枫的话引来了长久的沉默，陈守义低下头看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后，陈守义长叹一声抬起了脑袋。 “是啊，我其实有自己的答案，人本自足，何须外求。” 他说着说着，眼神陡然坚定起来，先前的迷茫和犹豫一扫而空。 “那你就更应该帮助我们了，林枫，国家现在需要你。” 林枫不知道他哪里又偷偷打了鸡血，很是不耐烦的说道：“如果翻来覆去就这几句话，那谈判可以结束了，我没有什么信息能再提供给你们了。” “你为什么这么抗拒加入我们的事业？” 林枫沉默了一会儿后闭上眼睛说道：“因为我们什么也做不到，没有必要为不切实际的事情浪费时间，我可变不出来第二个太阳，而且我没兴趣给人当哈巴狗。” “不，你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价值，而且我们也可以不需要太阳。”陈守义的语气突然高亢起来：“没人会让你做哈巴狗，我要让你成为他们的救世主！” 林枫一愣，缓缓睁开眼皮看着屏幕上那个攥住了拳头的老人。 江剑波也分外惊讶地看着陈守义，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陈守义死死盯着林枫，似乎要让眼神穿透屏幕，直接来到林枫身上一般。 “林枫，你知道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吗？是希望，是信念，是信仰！现在这个国家所有人都陷入了对未来的迷茫中，没人知道前路在哪，无数人醉生梦死昏昏度日，那种死一样的气氛每天都压得大家喘不过气来。京都的高墙外永远有无数人在排队，想要得到进入京都的机会，可京都的街头每天都有人在自杀或者变成吃人的怪物，很多人甚至连活下去的理由都找不到了。我每天在办公室里往外眺望，看到的是一个支离破碎摇摇欲坠的大夏，这是我们的国家，我们必须……” 林枫皱了皱眉，抬手打断对方的长篇大论：“我不关心，我也不在乎，你们的苦难连我邻居的一根毛都比不上。再说了，我也不是什么救世……” “不，你可以是！”陈守义大声打断了林枫的话，“这个死气沉沉的国家需要一个英雄，需要一个能说服所有人团结一心的理由。我会让你成为预言家，成为救世主，成为一个旗帜一个符号一个神话，没人可以质疑你，你的经历就是最有力的证明！那些民众会在你的号召下重新聚集在赤旗下，带着必胜的信念扫平所有敌人，那个时候，大夏就得救了！” 陈守义的声音在警所内回荡着，林枫直接愣在了原地。 同样傻眼的，还有坐在边上的江剑波，陈守义从没对他提过自己的计划。 刹那间，造神两个字在林枫的脑海中划过。 陈守义想要的是一次空前绝后的造神，用一个横空出世的救世主给迷茫的大夏注入一针强心剂。 现在的难民需要一个英雄一样的领袖，如果京都运作得当，把林枫的特殊性好好宣传，他也许会成为第二个耶稣。 唯一一个在被射线影响之前就觉醒的人类，同时还预知了天灾的到来，他不是救世主谁是？ 既然他预言的天灾已经实现，那只要他说大夏会战胜所有敌人，那必然能收拢已经崩溃的民心。 谁叫这是上天注定的结果呢，林枫也只是讲述了必然会发生的事而已。 他到底是不是救世主根本不重要，陈守义需要的是他的名头，将分崩离析的大夏重新团结起来。 这是说给成年人听的童话，但现在这个黑暗的世界恰恰就需要一个童话。 这代表着希望，活下去的希望。 第675章 路易十六(下) “救世主吗？” 林枫抱着胳膊喃喃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陈守义。 精神力量是很强大的东西，一个忠诚的战士会为了坚守信念而慷慨赴死，只为金钱服务的雇佣兵则见势不妙就投降。 而现在更让人焦虑的是，全国各地交通受阻，催生了无数流寇和叛军，有些民众更是对上层视若仇寇。 随着战争朝国境线内蔓延，还不知道失去补给的南方能支撑多久。 大夏现在需要一个有足够声威的领袖重新收拾局面，但问题是，谁也没有这种威望。 上层抛弃了难民，像金河这样的难民头子早就恨不得喝上层人的血了，根本不可能指望他们能团结在一起。 说难听点，那些难民不做卖国贼给鬼子带路都是谢天谢地了。 陈守义张开双臂，神情坚毅中流露着狂热，大声说道：“对，救世主！会有人把你精心装点好送到台前，全国所有有信号的地方都能听到你的讲话，你要给他们鼓舞打气，让他们振作起来，重新相信政府。林枫，不要再拿冷漠的伪装来充当保护色了，你如果不想救他们，当初为什么要冒险发布预警信息，而且还是只在国内发布？” 林枫原本平静的心此时也泛起了些涟漪，陈守义一句话就直接戳穿了他的真实想法。 如果有办法，他也想让世界重新恢复正常，但他明明知道末日的到来却无法阻止，知道自己的渺小所以只能修手旁观。 林枫突然沉默了下来，心里开始了纠结和犹豫。 因为陈守义的想法还真的有可行性，当一个国家倾力造神的时候，他不是神也得是了。 届时将会有人无数民众把他当成预言家，当成救世主，崇拜他尊重他，把他当成神一样来对待。 也许未来整个国家都会在他的号召下团结一心，在陈守义编织出的美好童话中打败外敌，到时候林枫就真的成了救世主，成为整个国家最有地位和权势的人之一。 但是代价呢？ 林枫忍住心中立刻点头答应的冲动，深呼一口气后朝陈守义说道：“你当我是猪？如果我们输了，那我就是第二个小胡子，那些人会把我全家的祖坟都刨了。” 林枫可不是傻子，他很清楚这个陈守义想做什么。 想要稳定大夏内部，那就只能推动战争。 杀死异族人，抢夺他们的能源，或者被他们杀光。要么解决问题，要么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对方可是推动了火种计划的狂人，只要自己敢挑这个头，接下来必定要为他掀起战争的行为背书和站台。 以后林枫不但会成为旗帜，还会成为靶子。 所有有利益纠葛的人，都会看到这个明晃晃的靶子。 “我们不会输。”陈守义斩钉截铁地说道：“敌人打不进京都，你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安全。” 林枫摇了摇头：“相比外国佬，我更怕那些躲在暗处的自己人。” “林枫，你没必要……” “好了，我不想再谈这件事了。”林枫突然摆了摆手，有些粗暴地打断了陈守义，“没别的想知道的就挂了吧，我也困了。” 陈守义先前神采奕奕的双眼突然一下就灰暗了，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轻声问道：“所以那个人跟你说过大夏的未来，你已经认定了结果，对吗？” 林枫笑了笑，轻轻地摇了摇头：“我说了，没有，随你怎么想。”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来京都，不愿意和我们一起拯救这个国家？你心里明明也想拯救那些同胞的。” 林枫面对陈守义的追问，挑了挑眉毛后淡笑着说道：“因为你们那里全是一群既得利益者，一群偷走了难民物资的蛀虫。我如果是救世主，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们的粮库搜刮干净。” 陈守义脸上浮现出苦笑，无力地往椅背上一靠：“为什么连你也这么想，你也是个管理者，有些必要的牺牲你应该明白，不把物资集中起来所有人都要完蛋。” 林枫笑着重新点起一支烟，没有去接这个茬。 他怎么会不明白，他可是丛林主义的坚定践行者。 见林枫不说话，陈守义继续说道：“我们正在努力推动一场改革，想要扫清贪腐，给民众更多的生存机会，有能力的人自然有办法得到物资，无能者我也没法照顾上。” 林枫笑问道：“那进行的怎么样了？” 陈守义闭上眼睛沉默两秒，轻声道：“困难重重。” “嘁~” 林枫嗤笑一下，满含讥诮之意。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助。”陈守义开口道，“内部的裙带关系错综复杂，我们很多事情根本无法推动，现在急需一个突破口。” 林枫夹着烟，笑容玩味地看着陈守义：“也正是这样，我更加不能跟你干了。你想改革，动的可是所有上层的蛋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到时候我背后插满了冷箭，尸检报告上还得写成自杀。” 童话还是留给普通人听吧，林枫可不是傻子，陈守义十有八九是要他出去冲锋陷阵。 至于那些画饼一般的许诺，呵呵，活不活得到那个时候都不知道。 林枫当初缩进五马山就是为了远离是非和倾轧，这时候更不可能被陈守义几句好话就捧得找不着北跑出去当带头大哥。 陈守义见林枫油盐不进，有些失望地问道：“你就忍心这样看着你的祖国走向毁灭吗？” “我的祖国毁灭？哈哈哈~” 林枫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 他笑了好久都没停下，一旁的江剑波偷偷拿脚踢了他一下，朝他投去不满的眼神。 林枫摸了摸肚子，又揉了一下眼睛，说道：“差点把老子的眼泪笑出来。” 江剑波彻底不高兴了，感觉他像是在有意挑衅一样。 林枫把手上的小半截烟放到嘴边吸了一口，随即说道：“大夏不会毁灭，永远会有人在废墟上重建它，这个问题你还是不用操心的。路易十六死了，法兰西反而会更加强大。” 第676章 睁眼说瞎话的救世主 嘎吱~ 警所关闭的大门被江剑波从内部打开，他垂首走出屋子，难掩心中的失望。 他转头看向后面的林枫，隔着门框朝他说道：“林枫，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浩劫降临时，总要有人站出来，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也许这就是天意。” “天意？一群唯物主义者也相信天意吗？” 林枫抱着胳膊淡笑道。 江剑波点点头：“以前我不信，但现在我不得不信，毕竟连操控风雪火焰的人都出现了，还有能预知未来的怪胎，你怎么就知道老天爷现在没在看着我们呢？” 林枫有些恍惚，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站起身走上来问道：“你们听过这个词吗——卓哈里西。” “卓哈里西？”江剑波疑惑地皱起眉头，“哪个国家的语言？” “发音还是有点不对，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语言，这是我在晋升的过程中听到的，它先后出现了两次，就好像是……” 林枫迟疑了一下后继续道：“就好像是在呼唤我，想给我传达什么信息一样，我有种直觉，它和射线有关，很可能来自另一个星球或是次元。” 江剑波眼睛一亮，快速思索一会儿后说道：“我回去之后会立刻展开调查，能不能说具体点，它是怎么出现的？” 林枫想了想后笑着调侃道：“等你们手下那些掌握了操控空间能力的觉醒者到达足够的高度后再去问他们吧。” 江剑波立刻从林枫的话中获取了关键的信息。 他很可能晋升到了极高的水准，掌握了某些特殊能力，以至于敢如此狂妄。 这也就解释了他为什么在之前的几个月里极尽低调，现在却一改常态嚣张到像个恐怖分子。 获取这个消息不但没有让江剑波兴奋，反而更加让他恐惧。 因为他们依旧无法反制林枫的威慑，甚至更加难以琢磨林枫的底牌。 他宁愿林枫是有一颗核弹，也不希望他是仰仗自己的能力而肆意妄为。 因为那意味着，基因的力量真的能颠覆世界。 如果其他觉醒者也成长到他这个地步，那世界的秩序将会彻底改写。 核弹至少还有找到发射井将它毁掉的机会，那些神乎其神的能力又该怎么反制呢？ “晋升到什么样的地步能听到，所有人都可以吗，到了你这个阶段能掌握什么能力？” 江剑波连珠炮一样发问。 “我要是知道，我还用得着问你？叫他们快点晋升，到了那个层次自然会明白我的意思，到时候我就有可以对照的样本了。” 林枫的回答让江剑波分外失望，他显然没有透露自己能力的打算。 不过至少这给了江剑波一个方向，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 那就是觉醒者只需要晋升到一定水准，就能拥有当前人类无法想象的强大力量。 江剑波在心中快速权衡着，一时间都忘了说话，看起来就像是在原地发呆一样。 林枫再次开口道：“还不走吗，我可没给你准备午饭哦。” “嗯？” 江剑波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方在叫自己赶紧滚蛋。 这些年轻人讲话真的太跳脱了也太直接了…… 年过四十的江剑波咕哝了一句后在心里暗暗做出一个决定。 虽然没能说服林枫投入陈守义的麾下，但至少和他建立了交流，还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也许可以继续保持这种关系，慢慢“感化”他。 如果大夏真的在战火中被毁灭，那林枫也不可能在东海独善其身，最后依旧要去京都寻求庇护。 如果没有，那么说明大夏是胜利者，也就可以不需要林枫了。 至于他会不会屁股一撅就给外国人当狗，江剑波觉得不太可能。 陈守义有句话没说错，林枫要是真的一点家国观念都没，他就不会主动预警，也不会在天灾降临后还留在大夏。 想做牧羊犬，他当初就可以离开。 现在他既然能拒绝陈守义的造神计划，那老外肯定也开不出什么更好的收买他的条件。 除非女王舍不得他再吃苦奋斗，直接带着所有家当嫁给他，请他当国王统治欧洲…… 最后才是内战的问题，这件事得以后慢慢琢磨，江剑波现在也拿不出足够的筹码让林枫上陈守义的船。 “林枫，你真的没想过为你的同胞做点什么吗？” 林枫白眼一翻，很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凤凰村八百多个老弱病残全靠我养着，大沙的居民因为我的先见之明加快了修工事的速度，进入331的那些难民还是老子帮他们谋的生路。我明明可以把他们全宰了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但我还是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所以少他妈来给我道德绑架，我比你们所有人都高尚，快走吧，我要去睡觉。” 江剑波知道林枫是在偷换概念，但他还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江剑波叹了口气，指了指被自己留在长椅上的那台电脑：“那台通信设备是加密专线，你如果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用它联系陈部长，没人能监听那条线路，绝对安全。” 林枫看了一眼那只伪装成手提箱的电脑，抬手一抚，手提箱立刻在轻微的扭曲中消失不见。 见林枫收下这部特殊的“电话”，江剑波心里也得到了些许安慰，至少是有谈下去的希望。 “把我们的那位特勤放了吧。” “什么特勤，我不知道。” “就是那个夜叉小队的成员，穿着装甲进了镇子的那个特勤。” 林枫扣了扣耳朵，老神在在地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也没见过什么装甲。我倒是可以帮你找找，不过现在兵荒马乱的，可能得找上十天半个月。” “你……” 江剑波顿时气得想吐血。 他算是看出来，林枫十有八九想把那个特勤捏在手上当一段时间人质，那套装甲也要黑下来。 江剑波忍着骂人的冲动，说道：“把人和东西还我，我会帮你解决暴恐大队的问题。” 林枫眨巴两下眼睛，道：“暴恐大队？什么暴恐大队，你在说什么啊，我一点都听不懂。” 见他睁眼说瞎话，江剑波顿时感觉眼睛有点黑，像是血在往脑门子上冲。 第677章 表哥你真行 “他们就这么走了？” 万大山看着天边正在起落的那几架直升机，有些难以置信地朝王强问道。 “大哥说事情解决了，那就是解决了，不要多想。去安抚一下民众，就说是一次误会，警察搞错了信息。” 王强故作镇定地交代了一句，随后迎上刚回来的林枫。 “大哥，郑天南那帮人怎么处置？” 林枫挠了挠头，道：“问清楚杀小凡的人都是谁，把动手的人片了，剩下的先关着，等常河人来赎。” “常河市政那边会不会……” 王强欲言又止。 林枫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道：“咱们以后算是在上面挂了号了，江剑波那帮人肯定得盯着这里，虱多不怕痒妓多不压身，京都都得罪了还怕他常河人吗？” 听到林枫这么说，王强的心脏猛地一突。 他不知道林枫和江剑波谈了什么，也不知道林枫是怎么和对方达成停战协议的，但是看这样子估计不能算是和平解决。 林枫知道众人现在心里肯定还有点害怕，伸手拍了拍王强的肩膀说道：“把心放进肚里，京都的人有事儿想求我，现在还不敢要我们的命。” 王强点了点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小声问道：“大哥，曹东乐把我们卖了，基地里那些人要不要……” 林枫犹豫了一下后说道：“他们暂时还不知道外面的消息，先放着，以后再商量怎么处理。” 五马山基地里有批人是曹家的手下，或者就是曹家推举过来的技术人员。 像负责弹药生产线的工人，统筹基地建造计划的总工赵春水，连负责训练士兵驾驶直升机的教官李虎都是曹东乐秘密弄出来的人。 这些人虽然是领的林枫发的粮，但肯定有曹东乐的眼线，现在两人翻了脸，肯定得防着点那些人。 林枫摸出手机给庞建军打去电话，把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全给说了一遍。 庞建军听完后半天没说话，林枫皱着眉问道：“说句话，哑巴啦？” 电话里传来哐当声，也不知道是他把什么东西摔了还是干脆就是他自己摔了。 “表哥……我说你就出去了一天，这就把天都捅破喇？” 当初在北区洗劫粮储公司的时候，林枫就把自己在天灾前干的破事让庞建军知道了。 庞建军其实有预感，这个秘密可能迟早要暴露，但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林枫竟然还只靠一张嘴就把京都的人忽悠走了，让人家既往不咎麻溜地滚蛋，他的舌头是什么做的啊？ “贞洁膜都能补，天破了算个什么事儿？”林枫调侃了一句后继续道：“封锁基地，屏蔽掉外面的信号，我要过几天才能回去，别让他们给我整出幺蛾子来。” 庞建军犹豫了一下后问道：“老于那边呢？” 五马山就那几台卫星电话，现在能有办法跟外面联系的就那几个人，林枫说要封锁基地，提防的不是下面的人，反而是在防着那些管理层。 林枫这下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都一样，全掐了。” 于胜利当初问过林枫那些一看就是产自东瀛的装甲车是从哪来的，林枫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他很可能已经猜到了一些。 但林枫依旧不敢完全信任他，归根结底，这一世两人才认识几个月，林枫不确定于胜利会不会被江剑波那种人一忽悠就犯什么糊涂。 很多人觉得庞建军就是个小人，贪财好色鱼肉百姓，在小区的时候就做了很多坏事，但林枫却知道这个人更值得他信任。 因为他一路上有很多机会逃走或是出卖林枫，但他至今都在替林枫保守秘密，这人认定了跟林枫合作能在五马山一展拳脚，他可舍不得林枫被人弄死。 人心善变，但利益却不会变，林枫知道庞建军想要什么，只要把他想要的利益和自己绑定，他就不会出卖自己。 林枫不死，五马山只会越来越强大，庞建军能一直做二当家。一旦林枫完蛋，五马山歇逼了，他也失去了上升的空间。 而且大量的物资还在林枫手里，基地里只是储备了不到半年的食物，离了林枫他们搞不好都得完蛋。 至于于胜利这个人，他很可能会为了女儿的未来还有他心里那些家国情怀而倒向江剑波，所以林枫哪怕知道他的人品比庞建军更好，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完全信任他。 这种事就像在请吴军去干掉一个好人，他绝对会问东问西犹豫不决。如果换了刘涵这种心狠的恶棍，林枫话刚说完他就把人脑袋摘下来了。 交代好庞建军把老巢看住，林枫挂断通讯刚准备收起手机，突然又鬼使神差地打开通讯录翻到了一个号码。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拨过去。 “反正谁也不欠谁的。” 咕哝了一句后，林枫收起手机走进了矿洞里。 …… 331基地，特别护理病房。 曹萱缓缓睁开眼皮，有些虚弱的咳嗽起来。 陪护的护工立马站起来，倒了杯水送过来喂给她。 曹萱在护工的搀扶下坐起来，一边喝着水一边偷偷观察着边上那两个监视了自己一夜的特勤。 她一直在找机会，可这些人看得太死了。 “我要上洗手间。” 她推开护工的手，往洗手间走去。 一名女特勤立刻跟上，曹萱刚要关门，特勤就伸手一挡：“你把我当成医生就行。” 显然是连她上洗手间都要盯着。 曹萱冷着脸说道：“被人盯着我尿不出来。” “哪来这么多毛病，尿不出来就别尿。” 那个特勤也不给她惯着，语气冷硬地怼了一句。 曹萱不说话了，转头往边上看了一眼。 特勤有些好奇她在看什么，眼神往那边瞟了一下。 就这么一个分神，曹萱抬腿一脚踹在对方胯下，动作快若奔雷。 嘭！ 你别说男人顶不住，女人一样也顶不住。 “额！” 那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女人根本没料到昨晚做了个大手术的曹萱恢复的这么快，居然能暴起伤人，直接被踢得狂抽冷气。 曹萱迅速把门一关，像个泼妇一样破口大骂道：“本小姐活了三十年就没受过这种气，敢进来乱看我挖了你的狗眼！” 曹萱嘴上叫骂，身子用力顶着门，手掌快速张开，一阵水波般的蠕动后，一台卫星电话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外面传来喊叫，外面的人试图打开门冲进来，曹萱充耳不闻，快速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着，却一直呼不通。 “曹萱，马上开门！” 急促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同时传来一声怒喝。 曹萱焦急地握着手机，低声催促道：“快接电话啊王八蛋。” 踹门声响起，曹萱立刻放弃拨打电话，改成了编写短信。 时间仓促，她只顾得上打出一个字便草草发送。 【跑】 第678章 风向标(上) 江剑波坐着直升机返回临时营地，等在那里的曹东乐立马跑上来问道：“怎么样了？” 江剑波有些烦躁地摇摇头：“他很顽固，不愿意跟我们合作，不过还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什么信息？”曹东乐立刻问道。 江剑波犹豫一下后摇头道：“暂时要保密。” “那我女儿呢，她可以被释放了吗？” 江剑波没回答他，而是转头朝着众人说道：“撤退，回331。” 曹东乐顿时急了，冲上来揪住他的领子吼道：“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331我不要了，把我女儿放了！” 江剑波一把甩开他的手，“等我调查清楚李大山的事再说。” 曹东乐站在原地气急败坏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大沙镇的方向。 他拿出电话想要打给林枫叫他想想办法，但调出通讯录后却愣在了原地，怎么也按不下拨号键。 是他把江剑波带来大沙的，林枫发现他出卖了自己后，甚至有了干掉他的想法，显然是记恨上了他。 曹东乐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跟林枫开口。 曹东乐失魂落魄地看着电话，江剑波突然伸手夺走了他的电话。 “干什么！” “事情还没结束，你现在还是嫌疑人。” 曹东乐叹了口气，爬上直升机一屁股坐进座椅里，一拉眼罩就想装死。 心烦意乱地装睡许久，明明一夜没睡格外疲惫，他却一点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曹萱的事。 李大山不是什么普通人，怎么说也是个有身份的官员。 暗杀这样的人物，还把人家全家都宰了，这是非常恶性的案件，如果真的是曹萱做的，那这件事麻烦就大了。 如果是个普通人，曹东乐还有机会把事情压下去，或者直接干掉他灭口。 但江剑波已经暗示了曹东乐，李大山找自己之前，他的前秘书已经失踪，而李大山亲口承认了自己那位前秘书也知道这一系列的事情。 那位秘书很可能是李大山藏着的后手，如果李大山被人干掉了，对方很可能会把事情捅开。 江剑波既然收下了李大山的情报那就必须得为人家伸冤，否则他也要受牵连。 所以他不可能对这件事视而不见，于公于私都得管。 曹东乐在心里思索许久都没什么好办法解决当下的问题，只能寄希望于回去后找个机会和李大山私下谈谈。 只是杀子杀妻这么大的仇，曹东乐也不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对方放下恩怨。 心烦意乱间，他拉下眼罩想来根烟缓缓，睁眼就看到坐在对面的江剑波抱着胳膊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起来好像比曹东乐还焦躁。 “给我根烟。”曹东乐朝他喊道。 江剑波摸了一下口袋，小声骂道：“狗日的邢道荣，把我烟都顺走了。” 他从手下那里拿了包烟，分了一支给曹东乐，随后给自己也点了一根，靠在椅子上一边抽一边发呆。 曹东乐突然有些好奇，林枫到底说了什么，把江剑波弄得这么魂不守舍。 “喂，他到底说了什么，你怎么跟老婆和人跑了一样？” 江剑波抬眼瞟了一下他，本不想搭理这个傻逼，然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起身和曹东乐边上的特勤换了个位置。 江剑波凑到曹东乐近前，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跟林枫不是很熟吗，他有没有跟你提过什么关于未来的规划的事？” 曹东乐心里一阵古怪，想了一会儿后说道：“他想在五马山当草头王，问这个干嘛？” 江剑波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吸了两口烟后小声道：“陈部长刚刚亲自和他通话，交流的时候他说他知道的东西来自于一个神秘人，那个神秘人很可能可以预知未来，就像古代传说里那种观测天相推演未来的术士。” 曹东乐下意识地就想骂一句扯淡，但又忍住了。 相比其他更离谱的解释，这个说法至少还没脱离人类的想象范畴。 毕竟自己的养子被丧尸划开了肚子还能活得好好的，自己的女儿也差点死了一次，林枫甚至还空手拿了东瀛人一堆物资和军火，这世上已经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呢？”曹东乐示意江剑波继续说。 江剑波看了看周围那几个正在休息的士兵和特勤，小声道：“虽然我怀疑他没说真话，但我们现在也没法核实，那就姑且当做他没说谎吧。陈部长开出了非常优厚的条件，想要招揽他去京都，我相信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无法拒绝那样的条件，但他就是不愿意。我完全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待在东海，这里说不定哪天就完蛋了。于是我试着代入他的角度去思考，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现在我是一个能过天气预报的人，我还会傻乎乎的待在即将要被雷暴肆虐的海域吗？” 曹东乐愣了一下后立刻明白了江剑波想表达的意思。 “你是觉得他看到了未来，而且是对京都不利的未来，所以他觉得留在东海会比去京都更有利？” 江剑波点了点头：“我只能想到这一个解释，未来京都可能会发什么一些不好的事，所以林枫才能放弃这么优厚的条件留在东海，我越往下想，心里越……” 江剑波说到一半又停住，转头看了看曹东乐，“所以我问你，他有没有跟你谈过未来的规划，我想知道他是怎么规划自己的余生的。知道这些，也许我们能推测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曹东乐呆了好一会儿，脑子嗡嗡的响个不停，心里一阵复杂。 他似乎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很多事。 他明白了为什么林枫总是有些出人意料的手段和能耐，做事总是那么目的明确而高效，明明有野心却又缩在五马山搞自己的小买卖。 原来人家是有攻略的玩家，做选择的时候当然和普通人不一样，别人还在十字路口犹豫不决，他就一路狂奔到达了终点。 同时他也明白了曹萱为什么要帮林枫刺杀李大山。 她很可能是意识到林枫的价值，意识到了那是能窥探未来的神迹。 如果能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那确实值得冒风险。 第679章 风向标(下) 曹东乐恍惚间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世界的真理好像就这样从他手中溜走了。 那可是预知未来啊，称之为神迹毫不为过。 聪明如他立刻明白了江剑波的打算。 虽然我看不到天气预报，但我可以去看那个可能看到了天气预报的人啊。 看他带不带伞，收不收正在晾晒的被子，出门穿厚衣服还是薄衣服。 林枫可能会因为一些目的而不说真话，但他总不能为了骗人，把自己也给一起淋湿吧？ 既然他不愿意去京都，那说明京都可能有雨。 江剑波吸了口烟，朝曹东乐说道：“风向标不会说话，但人可以通过风向标读出风向，假设林枫知道未来局势，那他的去留就是我们的风向标。” 曹东乐心中无数念头闪过，一边回忆和林枫多次交流的谈话内容，一边说道：“他是个很有想法也很有野心的人，从一开始他就在为割据做准备，但他这么聪明，肯定知道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跟……” 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眼咕噜一转，肚里又酝酿出了一包坏水。 “不可能什么，继续说啊。”江剑波推了他一下。 曹东乐嘴角一勾，把烟一掐抱起胳膊就闭眼装死。 “没啥，我累了，先睡一会儿，别来烦老子。” 江剑波大怒，给了他一肘子，骂道：“姓曹的，装什么二五八万？” 曹东乐忍着笑意，阴阳怪气地说道：“唉~我懒得管这事儿了，反正那小棉袄从小就漏风，现在被野男人几句鬼话就哄得连老爸都骗。骗老爸就算了，居然还隐瞒这么重要的情报不上报给国家，简直就是家门不幸！让她长点教训也好，我这叫大义灭亲，你可千万别放她出来啊，放出来了也是跟野男人私奔。” “什么私奔，跟谁私奔？”江剑波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瞪，气得想给他两拳，“你他妈真无耻啊……” 他已经明白了这老王八在打什么算盘。 江剑波想了想后压着火气问道：“他们真有事儿？” “反正那混蛋在长华小区的时候就整天勾搭我女儿，搞得她十天半个月不回一趟家，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要不是你跟我说我都不知道我女儿已经着了他的道了。” 江剑波眯着眼睛打量曹东乐这老毕登，在心里暗暗琢磨起来。 他之前就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为什么曹萱会知道林枫的秘密，又为什么要瞒着曹东乐，这么重要的事难道不该一家人一起商量着来吗？ 林枫用什么理由能说服曹萱这种女人替他瞒着这么大的事情，世上难道还有比自己亲爹更值得信任的人？ 被曹东乐这么一说，江剑波一下子感觉自己找到了正确答案。 曹萱啊曹萱，原来你已经在外头有了另一个家，胳膊肘往外拐，不要曹东乐这个老毕登了啊……难怪林枫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你，原来你俩才是一家人……难怪姓曹的一家人都在331，就你一个女人在外面，原来是这样啊……我说怎么把她抓回来之后一提到林枫就立马变脸，跟死猪一样什么也不肯说……难怪你们一家子跟他走那么近，原来是有这层关系在啊……难怪林枫能策动331的政变，还甘心把331留给姓曹的，原来是这样啊…… 江剑波一时间不知道在心里琢磨出了多少个难怪原来因为所以。 不对不对，如果真是那种关系，为什么林枫前面问都不问一下的曹萱情况…… 江剑波好像发现了什么盲点，开始抓耳挠腮了起来。 诶~难怪林枫发现曹东乐出卖他的时候发那么大火就像要吃人一样，原来他是觉得被女人出卖了气急败坏，对对对，就是这样……不对不对，总觉得哪里不对……哦，也可能是他纯粹只是在利用曹萱，所以不在乎曹萱的死活，生气只是因为因为被出卖而生气，原来他是这样的渣男……不对不对，他们才认识多久啊，怎么能发展到这个地步……诶，曹萱和林枫是一个小区的，难道他们好早之前就勾搭成奸了……不对不对，总觉得哪里不对…… 江剑波疯狂挠头，一时间焦躁得快要把天灵盖都扣开了，总觉得逻辑通了，但又没全通。 此时此刻，躁动不安的他比曹东乐更像一个落网的嫌疑人。 …… “郑天南咋回事儿啊，狗吧玩意儿电话也不接，跟东海人私奔啦？” 258号避难所，江富龙一边抠脚丫一边握着卫星电话犯嘀咕。 郑天南可是带着反暴恐大队集体出动，前去大沙镇“荡寇”了。 算算时间，这会儿应该都把事情办完了吧，可是电话却打不通。 放在平时他还只当是件小事，但今天不行，他总觉得不放心。 他正想晚点再打一个试试，桌上的固定电话却响了起来。 走过去拿起来一接，打来电话的竟然是驻军那边的朋友。 “江富龙，你们搞什么鬼，居然私藏榴弹炮，真当上面的情报系统是干饭的啊？” 江富龙一下子就迷糊了：“通哥，你说啥呢，什么榴弹炮啊？” “还装傻！养路队在大沙附近抢修，隔着老远都看到爆炸了，还打电话来问我们是不是在剿灭丧尸。他妈的，你们是真不怕被举报啊！” “害，一帮没见识的，肯定是天南那小子用了rpg，他们误会了嘛。” “误会你奶奶的腿！那个养路队的人是三期老兵，你觉得他会分不清什么炮是什么炮吗？老子不管你们从哪偷来的，马上叫郑天南给我把事情压下去。” 江富龙笑笑，正欲再辩解几句，突然心头一个咯噔。 暴恐大队是肯定没有榴弹炮的，口径最大的玩意儿就是肩扛式火箭弹，但对方说的那么信誓旦旦，看着不像在胡扯。 那这个炮是…… “哎哟~”江富龙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妈的，通哥，不会是东海人的大炮吧！” “什么玩意儿？” “通哥，我拿天南的腰子发誓，我们的装备全都是基地里发的，绝对没有你说的榴弹炮！” “操，不是你们的，难道是东海人的？妈的，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啊，这不是要老子的命吗？” 那头的通哥也是冷气直窜天灵盖。 属地内出现这种级别的武器，还是掌握在非法武装手里，还直接用来交火了，上面追责起来当地驻军的头头全得坐冷板凳。 “通哥，真不是我们的……天南那小子的电话也打不通，他不会已经被干掉了吧？” 江富龙脑门上的冷汗哗得一下就下来了，他是既紧张又后怕，同时又有点庆幸。 还好自己不是正式人员，没有跟着一起去。 “妈的，你赶紧给我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老子现在要去一趟军械库。” 电话咵得一声被挂断，江富龙立马往外跑，准备找人联系下在那边附近抢修的养路队，让他们过去探听一下虚实。 第680章 误会(上) 半小时后，江富龙心惊肉跳地被叫进了某间办公室。 坐在桌后的副市长郑金水此时一脸焦躁地在打着电话，言谈间似乎提到了东海的凤凰矿业。 见江富龙进来，他快速结束了通话，朝对方问道：“搞清楚没有，天南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江富龙缩了缩脑袋，回道：“养路队那边的人刚给我消息了，他们去了一趟大沙，远远就看到公路被炸烂了，路上还有翻了的车和残骸，还有不少尸体，都是……都是咱们的人。” 郑金水的脸色阴沉得像是一片黑云，他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喝道：“反了天了，这个凤凰矿业居然敢私藏火炮，还敢对执法人员下手，他们想造反吗？” 江富龙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茬，低着头不说话。 郑金水深呼两口气，飞快思索着这帮人的来历。 火炮可不是枪，枪是能拆散了揣进怀里偷偷运输的玩意儿，火炮可没法大摇大摆地运输，一般人更没法造。 几台榴弹炮能出现在大沙并被用来对付暴恐大队，这已经跟造反没区别了。 能弄到大炮，说明背后绝对有大人物在支持，郑金水一往下联想，心就止不住地狂跳。 “反了，反了，东海人真是熊心豹子胆！” 这个凤凰矿业摆明了就是东海人敲诈常河的马前卒，他们的军火一定是军队流出来的，背后的支持者肯定也是东海人。 既然能把大炮拉进常河，指不定哪天就要兵变，直接把258避难所都给一块干了，郑金水是越想越他妈害怕。 江富龙看着已经气的脸色涨红的郑金水，小声说道：“郑市长，快赶紧调集军队过去吧，说不定天南还活着等着咱们去救援他呢。” 郑金水点点头，拿起电话刚要找本地的驻军，突然又改变了注意。 他思索了一下后说道：“不行，我得直接上报，直接举报东海人私设武装意图颠覆常河！” 说着，他快速拨通电话，准备直接汇报给京都。 电话一接通，郑金水叽里呱啦把消息说了一遍，那头也是吓了一跳，立马命令郑金水联系驻军说明情况。 郑金水立马联系了基地内的驻军，对方此时也是收到了风声，正在骂骂咧咧地组织人手调查详细情况。 如果是外敌打进来了，他们可能还有机会摩拳擦掌试试捞一份战功，可现在是属地出现这种不明身份的武装力量，问责起来够他们喝一壶。 双方一碰头一商量，立马拿出了对策，一边派人去大沙确认具体情况，一边找东海市政兴师问罪。 郑金水既愤怒又喜悦，愤怒的是自己侄子还不知道死活，喜悦的是终于抓到东海人的小辫子了，这次肯定得把大沙拿回来。 刚准备给东海打电话沟通，可拿起电话他又有些想骂娘。 打给谁？ 东海的事他是听说了，那边现在可是莫名其妙到了极点，根本没有一个名义上的头头。 市长没有，副市长倒是还有一个，但听说已经不在东海了。 想来想去他还是直接打给了331，结果电话半天才接通，接电话的人也不自我介绍，而是直接问他是谁。 “我是郑金水，常河市副市长，请让你们的……对了，你们那现在谁做主？” 郑金水觉得实在有些荒诞，碰到事了，偌大一个东海现在居然都搞不清谁才是老大。 东海内部显然已经有了分裂自立的迹象，连名义上的行政负责人都没了，作为行政中心的331更是被一个新的代表团把持。 事情骚就骚在这里，331的代表团只有对331的管理权，不像正经的市长那样拥有整个东海的管理权。 而京都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默许了这种古怪的现象。也许是考虑到失去了331，本就没什么意义的东海彻底成了烂泥，任命一个市长也没什么用，还容易被曹东乐捏住市长当成傀儡，彻底拥有对整个东海的管辖权。 现在的东海，那感觉就像是有人冲进白宫造了反，但他只篡到了华盛顿市长的位，现在又没有新总统，整个美利坚直接乱成了一锅粥。 这就是法理上的漏洞，历史上无数乱世都是因为这种情况而愈加混乱，天下失去了法理上的主人，既找不到人来做主，也找不到人来背锅。 现在只是一个东海而已，如果哪一天京都也发生331这样的事，并且无法立刻决出合法合理并且有足够威望的领袖，那必定要天下大乱。 国王的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正统被颠覆，那谁都有理由起兵自称正统，这才是331那场政变带来的最恶劣的影响。 “331目前受肖团长管制，你有什么事？” 听到这话，郑金水先是一愣，随即暗松一口气。 好嘛，至少还是有足够有分量的人物能主持大局。 但很快他的心里又一个咯噔。 难道是地方驻军直接兵变，暗中控制了东海？难怪那个凤凰矿业那么嚣张，还能搞到大炮！等等，驻扎331的224团可是有导弹的，他们要是自立，那岂不是…… 郑金水顿时吓得有些不敢说话了。 这不就和他的猜测对上了吗，原来在背后捣鬼的是224团啊！ 也只有这种级别的部队才有能力完成割据，并且有和京都正面对抗的实力。 郑金水擦了把脑门的冷汗，随即试探着问道：“刚刚我们市的大沙镇爆发了一起交火，一群不明人士动用了大炮，嫌疑人可能是你们东海的采矿队，我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这件事。” 那头接电话的人哦了一声，随即说道：“特殊行动，不要打听，很快会有人处理。” 郑金水顿时有些傻眼。 不是，你们什么意思啊？这么大方地承认了，意思还让我别管闲事呗？ 郑金水还在琢磨，那头的电话就挂了。 第681章 误会(下) 郑金水握着已经挂断的电话，cpu猛然开动，核心温度飞快飙升。 “这帮东海人，到底在干什么啊331为什么会突然被军队管制……不行，我得把情况上报。” 郑金水快速思索一番后果断拨通了京都的电话：“领导，我怀疑大沙的武装就是东海驻军在背后支持，他们私下调动军械意图不轨！” “什么？” 那头的人再次被郑金水吓了一跳，一时间没弄明白这两帮人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消息一捅开，监察部门立马炸了锅，一下子不知道多少人急匆匆地跑进办公室开始研究大沙的情况。 郑金水坐在办公室里焦急地等待着，桌上的电话终于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听，竟然是军营里打来的。 “老郑，养路队的人在大沙附近遇到一个逃出来的暴恐大队队员，据他所说动用大炮的就是凤凰矿业的人，你侄子好像被人抓住了。” “啊？”郑金水先是一惊，随即大喜过望：“好好好，他没出事就好，既然这样那你们赶紧派人过去把我侄子救回来吧。” “不急，公路都被烂了，那帮人跑不了，我还得请示上级，先把情况弄明白再说。” “好好好。” 郑金水听到郑天南还没歇菜，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 刚一挂电话，电话立马又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一接，那头立刻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我是统战部特别反应小组的组长许可，请问是郑金水郑市长吗？” 郑金水一愣，他不认识这个人，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既然是特反小组，那肯定是为了大沙的事打来的。 他立刻兴奋说道：“许组长，是我！我已经查明了大沙交火的情况，凤凰矿业窝藏恐怖分子，武力抗拒执法，还动用私藏的军械攻击执法人员，请立刻联系军队剿灭他们！” 话刚说完，他就听到那头的许可语气不太好地问道：“郑市长，你真的查明白情况了吗？” “当然，这还能有假……有什么问题吗？” 郑金水眉头一皱，感觉对方的话怪怪的。 许可当即说道：“刚刚不是告诉你了吗，特殊行动不要打听，你跑去跟京都说驻军造反是什么意思？” “啊？” 郑金水脑子一懵，cpu差点干烧。 许可继续道：“我倒想问问你，你们的反暴恐大队都是怎么办事的，批捕手续都没有就炮轰居民区，你们到底是执法者还是恐怖分子？” “啊？许组长，你在说什么啊？” “现在我就在331，昨晚我的人在大沙，凌晨的时候亲眼看着你们的暴恐大队冲到大沙直接炸烂了防御丧尸的城墙，装甲车二话不说就冲了进去，跟他妈的土匪一样，你们有没有想过城墙后面就是民房！” 郑金水瞳孔一缩，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不……不会吧……他们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吧？” “自己的属地内搞出这种事，你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你这个市长干得可真是尽职尽责啊。” 郑金水在心里把郑天南问候了一遍，随即冷静下来快速说道：“许组长，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大沙镇确实有恐怖分子，反暴恐大队是掌握了证据才展开行动的，可能是执法过程中没注意分寸，我马上去调查。” “以后大沙的事不用你们插手，大沙镇划成直属军事区域，由别的部门来管理。” “这……” 郑金水愣了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大沙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就划成了军事区域了，还“直辖镇”呢，闻所未闻，真他吗新鲜。 但很快他又勃然大怒，对着电话说道：“那既然是你们在大沙，为什么不早说，居然还用大炮打死了我们的人，赶紧把我侄子他们放了！” 许可也有些无语，这个问题还真不好直接解释。 他又气又无奈，只能冷声说道：“一群身份不明的人来袭击你，你不反击吗？你们的抓捕程序根本不合规，谁知道你们是什么东西，至于人质，自己去找大沙的负责人要！” 说罢，许可直接把电话挂了。 郑金水也是气得屁股要生疮，合着现在这意思是大沙已经被京都的人秘密接管，既不解释愿意原因还不愿意放人。 他妈的，打死了那么多人，一句话就糊弄过去了？ 老郑越想越气，但一时间又没什么好办法。 他只是个小地方的副市长，搁以前还是个大人物，但现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他走出常河这一亩三分地就屁也不是了，何况现在许可拿着的还是京都的命令。 说实话他还有点怕外面那些暴民。 那些人现在做事根本没顾忌，手里有枪什么事都敢干，杀起人来管你是常河市长还是厕所所长，他们连押送物资的军车都敢伏击。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把人弄回来，再探听一下大沙的虚实。 他也很好奇，大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夜之间就被京都的人接管了。 郑金水转头就开始派人赶去大沙捞人，他觉得既然只是一次大水冲了龙王庙的误会，那自己的侄子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 但他哪里知道，许可和江剑波也是有苦说不出。 这事儿是林枫干的，但他们不想让郑金水觉得他们在包庇恐怖分子，毕竟算起来林枫还就真的是恐怖分子。 他们更不想这么快就把林枫的事泄露出去，毕竟里头的牵扯实在太大。 搞来搞去只能暂时先把事情压下来，随便拿个借口把常河人稳住。 江剑波还好心想把事情大事化小，让林枫把人放回去，可是现在林枫这家伙又不愿意释放人质，搞得江剑波他们也很被动。 说实话，江剑波很头痛，他猜到林枫肯定是想拿人质勒索一笔赔偿，但常河人肯定又不乐意。 要是逼着林枫放人吧，江剑波又已经见识过林枫这家伙的暴脾气了，现在还真有点不敢跟他大声说话了。 谁他妈知道他会不会发什么癫，再搞出什么事情来。 要郑金水赔了夫人又折兵掏钱赎人，这事儿又太丢人了，人家估计不乐意，到时候肯定要会找京都的领导说理去，那林枫的事可能就盖不住了。 江剑波琢磨来琢磨去，怎么想都觉得搞不好要吃一个哑巴亏，自己放血替常河人满足林枫的勒索。 他现在是恨死了暴恐大队，要不是正在直升机上琢磨着怎么利用林枫这个风向标没时间想别的，估计都已经开始掀郑天南的老底泄愤了。 一群傻逼废物东西，耽误老子的国家大事！ 第682章 天价勒索(上) 林枫正在补觉，边上一群糙老爷们呼噜打得震天响。 一个士兵跑了进来似乎要去叫醒林枫，刘涵一招手道：“大哥睡觉呢，干啥？” 士兵停住脚步朝他解释道：“镇上说258的人打电话来了，找我们问罪呢。” “害，这点小事就不要吵醒大哥了，我去会会他们。” “不好吧，对面说要找大沙的负责人。” “没事儿，大哥睡觉之前交代了我怎么应付他们。” 说罢，刘涵便屁颠颠的走出矿场，跟同伴一块来到了镇上。 走进镇政府，他照着号码拨了回去，那头传来郑金水的声音：“哪位？” 刘涵牛气哄哄地反问道：“你又是哪位？” “你给我打电话，你不知道我是谁？” 郑金水又好奇又好笑。 刘涵直接朝办公室里接线的工作人员问道：“这傻逼是谁？” 电话那头的郑金水把傻逼二字听得清清楚楚，大怒道：“你骂谁呢，有没有素质啊？” 工作人员尴尬地解释道：“刚不是跟你们说了吗，对面是本市副市长郑金水。” “原来是个小瘪扇。”刘涵咕哝了一句后朝着电话说道：“郑金水是吧，我是凤凰矿业保安队的，郑天南好像说过你是他侄子还是孙子，还是儿子来着。” “你说谁是小瘪三……什么侄子孙子，狗屁不通的东西，我是他二伯！” 郑金水一下子感觉血压有点高，开始怀疑对面接电话的人是个神经病。 听到对面生气了，刘涵咧嘴一笑。 他喜欢激怒对手，愤怒的人智商会被拉低，这样他就能占领智商的高地了。 “既然你是二伯，那除了枪毙他，还得治你一个管教不严！” “枪毙？”郑金水彻底坐不住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在说什么鬼话？” “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我不是说了我是矿场的保安吗，哔哔叭叭个啥？”刘涵骂骂咧咧地怼了一句后继续道：“你侄子袭击我们大沙镇，被当场抓获，我准备枪毙他，你打电话来是想问怎么送花圈吗？” “胡说八道！你有什么权力枪毙他，他是本市反暴恐大队的队长，去大沙是进行抓捕工作，你要是……” 刘涵直接语气蛮横地将他打断：“什么勾八队长？老子还是保安大队大队长呢，比他高一级，落在我手里我说要枪毙就枪毙，你搁这呜呜轩轩吓唬谁，显得你个老皮炎脸比别人大是吧，再逼逼赖赖我现在就找几个男铜先把你击毙喽！” “你……”电话那头的郑金水被气得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混蛋，太没有素质了！” “嘟嘟嘟~” 他憋了半天总算说出一句毫无杀伤力的脏话，这头的刘涵却是已经挂了电话。 刘涵放下电话，发现屋内其余几人都一副惊为天人的表情看着自己。 “看我干嘛？” 原本属于镇政府工作人员的一位小伙咽了口唾沫，小声说道：“刘……刘大少，那是市长啊。” “嘁，市长算什么，他比咱们多一个脑袋啊？惹毛了我，我今晚就摸进258炸死他。” 那几个不认识刘涵的大沙本地人顿时有些害怕起来，生怕这狗日的是个愣种一句话没说对就把他们揍一顿。 这种人他们见过不少，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滚刀肉，当初的蔡家就有很多这样的手下。 一般就是大老板养在身边的打手，老板整天斯斯文文穿西装喝红酒玩秘书，他们就负责剁碎那些妨碍老板玩秘书的人，免得老板亲自动手把西服弄脏。 但刘涵下一句话就让他们崩不住了。 “一会儿258的人肯定还得打电话来，你们接了电话负责给我唱红脸，找他要赎金。” 妈的，合着是在这玩心眼呢，故意吓唬郑金水说要枪毙郑天南，方便一会儿勒索。 几人相互看看，问道：“咋要，要多少？” “找他要五百万吨煤，要洗好的精煤。” “啊！” 这个数字一报出来，直接把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你踏马是真敢开口啊。 大沙本来就是矿业小镇，他们在镇政府上班还是比较清楚五百万吨是什么概念的。 镇上的矿场年产量也才六十万吨上下，算上周边几个小矿，满打满算一年都搞不出来七十万吨。 这还是原煤，一旦经过洗煤筛选后，也就出六成左右的精煤，也就是说要整整12个大沙镇的年产量才能满足这个数字。 整个常河倒是有不少矿，但是要一口气拿出五百万吨现货精煤显然不太可能。 这么大一笔赎金，在现在这个时候买一个市长的位置都是绰绰有余。 这么多的煤，足够在一个避难所里供应十万人用上十年。 结合眼下能源的重要性，如果要折算购买力，这么多煤在现在的价值可能抵得上天灾之前的数百亿现金。 这已经不是狮子大开口了，这他妈简直就是在做梦，玉皇大帝来了都不敢要这么多。 “刘……刘大爷，你没在说笑吧？” 大少直接升级到了大爷，刘涵的天价勒索还没吓住郑金水，倒是先把自己人吓住了。 “只管跟他要，让他慢慢还价，做生意嘛，总不好一来就说底价吧。” 刘涵牛气冲天地甩了甩手，仿佛自己只是在说卖一头肥猪该怎么讲价一般轻松，随后转头就走，只留下一帮人在办公室里风中凌乱。 这红脸叫他们怎么唱得下去啊。 省长的小命都未必能值得上这个价，他郑天南算什么东西，也配跟五百万吨煤比？ 想来想去，他们只好去找镇长冯小贵，把事情说了一遍。 冯小贵听完后血压上头差点背过气去。 东海人的阵营哪叫贼船啊，简直就是梦想乡。 全是一群活在梦里的人。 第683章 天价勒索(中) 郑副市长现在很不高兴。 从政多年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身边的下属对待他那都是一个恭敬客气，恨不得把所有好话说尽。 他对待上级，那也是一个恭敬客气，恨不得把八百年前的好话也说尽。 底层流氓的污言秽语，让他很不适应，也很愤怒。 “他妈的，一个保安也敢这么嚣张！” 郑金水骂骂咧咧地拍了两下桌子，恨不得立马点起人马冲到大沙去把那个狗屎保安剁了。 可也就想想吧，暴恐大队是他压箱底的家当，结果三百多号装备精良的人马一个照面就被人干碎了，郑金水现在对大沙的人也有点发怵。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手里没兵权在乱世里是多么憋屈，辛苦搞出来的三流武装一碰就碎，老大一个副市长居然被一个小保安指着鼻子骂。 什么级别、资历、财富、背景，在乱世里根本卖不上钱，手下没兵就永远是弟弟。 他实在想不明白，大沙这帮人到底什么来路，行事这么张狂还能被京都包庇。 难道干脆就是上面的人在搞割据，准备先从常河入手？ 郑金水越往下想心里越发毛。 资源就那么多，现在谁都在争，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变成什么样，郑金水有时候真觉得谁都靠不住谁都信不过。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忍忍，把人捞回来再说。他找来一个手下让对方打给大沙，联系当地的镇长探探口风。 手下很快按照他的指示联系上了大沙镇，兜兜转转联系上冯小贵，嘀咕了几句后直接傻眼了。 “怎么了啊？”郑金水问道。 手下有些结巴地说道：“他们……他们说想买命的话，先给……给……给五百万吨精煤。” 郑金水愣住。 屋内安静了两秒，老郑眨巴两下眼睛，茫然地问道：“你是不是多报了一个万字？” “没……真的是五百万，我听得很清楚。” 郑金水的眼神像是打翻的颜料盘，顷刻间复杂了起来。 先是呆滞，然后是难以置信，随后是愤怒，很快又变成怀疑，最后化作不屑。 “一群癫子，大沙的储量估计也就这个数，我有那么多煤我还用得着在这受他们的鸟气？”他骂了一句后说道：“真他吗是漫天要价啊！跟他们说，就给一万吨，爱要不要。” 手下把郑金水的意思传达过去，然后双方开始了一场堪称离谱的讨价还价。 古玩市场的屠龙刀估计都不带这么砍的。 郑金水好歹也浸淫官场多年，大风大浪见了不少，怎么会看不出对方就是想敲诈，五百万吨只是个说头而已。 逼逼叨叨砍了半天，郑金水看不下去了，夺过电话亲自上阵，冯小贵也立马叫来了刘涵，双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电话都打得发烫了也没聊出有用的东西来。 扯了老半天，郑金水实在受不了刘涵时不时蹦出来的宛如梅毒一般的污言秽语，在cpu红温之前大吼道：“就三万吨，多了一分没有！” “那你准备好元宝香烛还有纸钱吧。” 刘涵啪得一声就把电话给他挂了。 郑金水一口老血哽在胸口吐不出来，气得差点把电话摔了。 老郑丢下电话瘫在椅子上喘着气，缓了老半天才缓过来。 实在是气不过，他拿起电话直接打给了先前联系他的许可。 一接通电话他立马哭诉道：“许组长，你们京官牛逼，级别高，你们高贵，你们了不起，但是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 331基地大门口，十几架直升机依次降落。 江剑波刚准备从打开的舱门走下去，兜里的电话先响了，掏出来一看，是许可打来的。 他一边下飞机一边问道：“怎么了，老许？” “林枫找常河勒索五百万吨精煤，现在郑金水想找人告状了。” “啊？” 江剑波一惊，一脚踩空一个趔趄，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没开玩笑吧？” “我倒是希望他在开玩笑。” 江剑波站稳身子，嘴角抽搐着扭头看向常河的方向。 人在东海，刚下飞机，收到消息差点摔死，利益相关不能多说，谢谢你，林枫。 江剑波思来想去最终只能叹了口气：“常河人打算出多少？” “郑金水说只能给五万吨，最多再给点粮食。” “我一会儿跟林枫谈谈，想办法让他接受这个条件，他这个人还是很理智的，好好说话应该能说得通。” …… 半小时后。 “谈？谈他奶奶的腿。” 刚睡醒的林枫一边揉眼睛一边对着电话破口大骂。 “五万吨也说得出口，打发叫花子吗，隔壁老外听见了还以为我们是穷鬼呢！” 那头的江剑波被他劈头盖脸一顿骂，顿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找这个晦气。 “那你还想怎么样，你就是把郑金水榨干了也炸不出来五百万吨煤啊！五万吨不少了，我替他补贴大沙的居民两万吨猪肉，就当代表京都赈灾了，行不行？” “你快省省吧，两万吨还够我塞牙缝。”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嘛，反正五百万吨是绝对不可能的，把我和他一块杀了都拿不出来。” 林枫打了个哈欠，微微抬起手插起两根手指，像是在拍照比耶。 刘涵立马跟个鬼一样屁颠颠地凑上来，将一支烟送到他手指间，又举着火机凑上来替他点着。 “适合当贴身小太监。” 林枫赞许地点点头，美美地吸了一口烟。 江剑波眉头一皱，妈的你跟谁说话呢，在说老子吗？ 林枫吐了口烟，对着电话说道：“一百万吨原煤，拿不出来我就把郑天南捐给大脑洞实验室。” “什么玩意儿，大脑洞实验室，啥东西？” 江剑波一脸懵逼。 “我刚想到的名字，怎么样，不错吧？”林枫嘿嘿一笑，“是我手下的实验室，正缺试验品做人体实验呢，我一直想知道把丧尸的脑溶液注射到人脑里会不会诱发变异，或者移植几个器官试试，我称之为脑洞大开。反正他也是要死的，还不如发挥一下余热，为人类科学添砖加瓦。” 江剑波嘴角一抽，整个人如坠冰窟，浑身都在犯恶心。 林枫这话听着不像是开玩笑，可能真的有这种想法。 这家伙是懂吓唬人的。 第684章 天价勒索(下) 林枫似乎不想再讨价还价，直接把电话挂了。 狗腿子刘涵立马凑上来问道：“大哥，他们掏不出一百万吨的吧？” “掏肯定掏得出，但是他们肯定舍不得。” “那干嘛还要跟他们扯淡？” “给不起才好呢，给不起这买卖才能继续往下做。” “继续往下做，这是啥意思？” 刘涵一头雾水地问道。 林枫笑笑，挥挥手说道：“去把你强哥喊来，我们得换个新的战略合作伙伴了。” 刘涵依言照做，王强很快来到了林枫面前。 “大哥，有什么吩咐吗？” 林枫指了指面前的凳子，示意他坐下，随后扯出一张地图摊开，一边看一边说道：“曹东乐这个叛徒靠不住了，我们以后做事会不方便，得重新找个在官面上有身份也说的上话的人，你觉得郑金水这人怎么样？” 王强愣了一下，眼神古怪地瞟了一眼刘涵，似乎在问这是怎么回事。 刘楠回了个无辜的眼神，我也不资道啊。 刚刚还在和郑金水剑拔弩张地谈判，现在就想把别人拉进自己的被窝一起睡觉，说实话，有点胆大。 王强飞快思索了一下后问道：“你是觉得我们可以控制郑天南，通过他来拉拢郑金水？” “嗯。”林枫点了点头，“我现在改主意了，宰了郑天南没什么好处，这小子就是个怂包废物，能试着控制一下。我听说郑金水没有儿子，郑天南的老子又死的早，他是把郑天南当半个儿子来养，所以才花这么大的力气把这个废物捧上来的。” 刘涵有些犹豫地问道：“这能成吗，咱们跟他都结这么大的仇了？” “咱们又没杀他爹妈跟儿子，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这件事说来说去就是一个利字罢了，天底下九成九的事也逃不开一个利，只要利益足够，仇人都能拜堂成亲。” 王强脑子快，想的也快，他很快明白了林枫的想法。 之前很多事都是靠着曹家的关系在上面运作，林枫做事才能方便，说到底现在最牛逼的还是政府，失去了官场上的关系，很多事就不方便了。 举个例子，林枫想要一份最新的作物培养资料，没有关系就只能去偷去抢去买。 林枫也许连实验室的门都找不到，但曹东乐却有办法通过关系弄出来，同样的，郑金水也肯定有办法。 想要交换利益，必须得先有渠道，曹东乐已经不可靠了，所以得多物色几个渠道。 刘涵抱着胳膊问道：“可是他只是一个副市长，说难听点只管得到258号基地，出了258他连个小瘪三都不如，能有什么大用？” “他现在没多大权力，不代表以后没有。” 林枫笑着嘀咕了一句，拿笔在地图上戳戳画画，随后问道：“你们觉得以后打起仗来，会演变成什么样，或者说战争会以何种形式进行？” 王强和刘涵都没学习过专业的军事知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表述，王强想了一会儿后说道：“会打成乱战，四处割据自立，互相攻伐？” “对，乱战。”林枫点了点头，笔尖连续在几条主要交通线上画出几个叉，“会打得自己老妈是谁都不知道，比你们想象得还要乱上一百倍。” 林枫放下笔，点上一只烟抽了一口，不疾不徐地说道：“很多人以为人多就是力量，还有人以为火力猛就是厉害，还有的以为靠近了北方就安全，还有的觉得军队能扫平一切叛乱，实际上他们大部分都想错了。 现在这个年代不像以前，接下来的战争很难看到真正的大兵团会战，而是高频的小股部队互相厮杀，战争会围绕储存有物资的聚居地和避难所展开。大规模的部队很难隐藏，一旦暴露就是互相吃对方的导弹，重要的军事目标都会隐藏起来，部队化整为零遍地开花。 敌人不只有外国佬，更多的会是我们那些吃不饱饭的同胞，还有越来越多的丧尸。各个城市、乡镇、避难所、聚居地的联系会被大量散布的敌人、流民、叛军、丧尸切断，变成一座座孤岛，那个时候你们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林枫说的东西对王强的冲击力有点大，他突然明白了大夏明明国力那么强，为什么还要收缩起来，放弃南方。 王强眯起眼睛看了一眼那张地图，有些忧愁地说道：“除了设施完善的大型避难所，全都要完蛋。” “对。”林枫点了点头，从亚空间摸出一个水嫩的黄瓜晃了晃，“现在很多地方吃的都是天灾前的存粮，或者靠大型基地供血。一旦打起来，交通被彻底切断，他们就歇菜了。 就比如咱们大沙，这里虽然有煤，但是暂时没建立起完善的自循环和室内种植，好多物资都要靠周边的基地供给，这也是市政控制大沙镇防止叛乱的手段。常河的反暴恐大队虽然贪，但至少是干了活的，没有他们镇压，遍地的灾民会沿着公路设伏，那样补给就进不来了，大沙的人就是守着金山等死。 大沙的人没吃的，总不能坐以待毙吧，那就得跟灾民干仗，但是灾民是杀不完的，矛盾越来越激烈，大沙迟早会被拖死。那时候内部说不定就要先闹矛盾了，也许接下来就是叛乱，大沙人搞不好也会变成劫匪，出去抢劫别人，这雪球一滚起来，可不就遍地叛军了吗。 有这种问题的可不止大沙，你们猜猜331的能源是哪来的？还不是要靠北方供应，一旦交通被切断，得不到北方的煤和石油，331这种基地早晚崩溃，整个南方情况跟331差不多的避难所和聚居地不知道多少，到时候连官方的基地都要被逼死。” 刘涵恍然大悟，难怪放着好好的南方不管，直接放养。 说白了就是统治的成本已经超出了收益，要维持南方的运转，需要投入天量的战争成本，有这钱还不如留在北方救活当地人，南方只能自救。 林枫敲了敲桌子继续道：“一旦各地被撕裂，接下来京都对地方的控制力就会再次削弱。到时候地方长官的权力也会越来越大，不需要京都的点头就能决定很多事情。你想想，你要是郑金水这样的人，你会怎么办？ 你还会老老实实地干满五年就放权下台，把自己小命交给别人攥着吗？不可能的，这样的人一定会攫取权力，而且混乱的局势也给了他这样的人机会。我要是郑金水，我一定会把258彻底变成自己的地盘，就像曹东乐在331干的事情一样，只有这样我的余生才有保障。 野心一旦冒起来了，怎么可能愿意接受地位的滑落，他们只会不断往上走，也必须往上走，否则他的对手上台后搞不好就会发起清算弄死他。常河的价值比东海大，因为这里有很多煤，可以自己解决能源问题，不需要依靠北方。如果可以，我希望是郑金水掌控局势，到时候我们捏着郑天南，不就等于捏住了常河的太子了吗？” 第685章 交个朋友 t 第686章 回家 深夜，林枫回到大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释放了暴恐大队的所有俘虏，除了郑天南。 郑天南看着自己的手下被人挨个松绑拉走，唯独留下了自己，吓得腿肚子都开始打颤了。 当两个士兵走上来要拉他的时候，他立马往后面的墙角靠，惊慌地喊道：“你们不能杀我，我二伯是副市长，要多少赎金都可以！” 士兵一把给他抓住，将他往别的屋子带。 看着对方提在手里的枪，郑天南感觉自己这条命是保不住了，竟然直接哭了出来。 士兵几乎是用抬的，将他抬上车，一路运进一家洗浴中心。 郑天南被死亡的威胁笼罩着，都已经无法思考了。 直到被人打开手铐，推进温暖的澡堂子里他才反应过来。 “你……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隔壁的门被推开，穿着浴袍的王强走进来看了他一眼，笑着道：“先给你上点刑。” 郑天南当即脚软，险些瘫坐在地上。 就当他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时，蒸腾着水汽的澡池中突然钻出来两个泳装美女，笑嘻嘻地朝他走了过来。 看着那两对汹涌的波涛，郑天南脑子懵了一下。 等他反应过来时，两个美女已经在脱他身上脏兮兮的衣物了。 郑天南赶紧一捂身子往后倒退三步，惊恐地喊道：“你们要干嘛！” 美女拿出一块搓澡巾套在手上，另一只手的手指放在锁骨上慢慢抚动，娇媚一笑。 “老板，你吃力吗？” 看着对方娇柔的媚态，郑天南一股子热血就冲上了脑袋，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 “吃。” 美女贴上来，手抓上郑天南的腰带，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诱人的红唇，媚眼如丝。 “那最吃力的是哪个位置啊？” …… 次日清晨，吃过了早饭的林枫匆匆坐上直升机，带着刘涵和几个心腹返回了五马山。 动乱随时会发生，他没时间一直在大沙耗着，得早点返回自己的老巢。 相比地下工事都还没修建完的大沙，五马山的防空洞才能保证他的安全。 降落在山头时，天公作美，终日弥漫的雾霭微微褪去，任由阳光肆意撒下。 林枫抬头看了一眼难得的天空，微笑着朝天穹上方挥了挥手。 “大哥，你干嘛呢？”刘涵好奇地问道。 “露个脸给他们看，让他们放心。” 林枫笑着回了一句，随后转头往基地的入口走，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迎上来，拱卫着村长回家。 刘涵仰头看了一眼天空，疑惑地挠了挠头后朝天比了一根中指，转头跟上林枫的脚步。 也许此时此刻，正有人调用着卫星在监视着五马山。 但是没关系，他们就是把眼珠子望穿了，也看不到地下的事情。 林枫的回来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因为目前只有少数人知道发生在大沙的事情。 那些普通的居民依旧继续着重复的劳作，并不知道自己可能已经活在了严密的监视下。 走进通道里，关海山立刻迎上来低声说道：“大哥，附近多了几双眼睛，今早有一支车队开上了西南面的山头扎营，现在都已经开始修建工事了，要不要拔掉？” “既然他们喜欢当野猫就让他们待着吧，给他们送一箱酒，告诉他们哪里有丧尸，白捡一组巡山的劳动力。” 显然那都是上面派出来监视五马山的人，但林枫不在乎，反正他知道怎么防都防不住。 林枫坐着车回到办公室，坐在屋里的庞建军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道：“不先回家休息一下？” 林枫感觉庞建军意有所指，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好像林枫每次一从外面回来就直奔办公室，很少有先回家洗澡吃饭然后再过来的经历。 庞建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仰头看天花板，骚里骚气地嘀咕道：“早上我在食堂碰到于欣，她问我你几点回来，我刚刚闲着没事儿，瞄了一下你家门口的监控，有个贼头贼脑的人偷摸溜进你家了，小心点哦，别被贼人暗算了。” 林枫被他逗乐，笑骂道：“你踏马真有闲心，盯着老子的家门。” 庞建军朝他挤了挤眼睛：“出差回来不回家反而直奔公司，冷落了家人是要出事的哦。” 林枫脱下大衣丢在一旁，笑着拉开椅子准备坐下，椅子刚拖出来他又停住了动作，犹豫一下后站在原地说道：“家里这两天没出什么事儿吧？” 庞建军比了个ok的手势：“太阳照常升起。” “行，我先回去洗个澡，晚点叫大家来开个会。” 林枫丢下一句话后转身就拿了大衣往外走。 庞建军看着桌子对面那张刚拉开便被打入冷宫的椅子，笑了笑后叫住了刚走出门的林枫。 “对了，还有个事儿，老于昨天问我为什么突然封锁大门，我说是临时调整，他只是哦了一声就没再多问了。” 林枫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办公室。 庞建军看着被关上的房门，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后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关海山的号码。 “老关，解除封锁吧。” “好。” 林枫走出办公室，守在门口的刘涵屁颠颠的跟上。 “大哥，回家吗？” “嗯。” “我去开车。” “走路吧，反正就这么几步。” “好。” 林枫走了一段，突然转头问道：“喂，你谈过几次恋爱？” 刘涵抓了抓脑袋，说道：“就一次。” “还记不记得恋爱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刘涵嘴角轻轻勾起，似乎想笑，但很快眼中又闪过一丝苦涩：“说不上来，就那样吧。” 林枫意识到自己可能问错了人，摆摆手道：“你也去休息吧，不用跟着我。” “好嘞。” 刘涵点了点头停在原地，目送着林枫走向前方的通道。 看着林枫的背影，刘涵突然有些恍惚。 通道上方每隔几米布设的电灯照亮着下方的一大片区域，但两盏电灯的交界处总会有那么一小片昏暗。 林枫独自走在通道里，肩头的光线时而明亮时而黑暗。 随着他的远去，整个人的身影一会儿沐浴在光明下，一会儿又隐匿进了黑暗中。 刘涵感觉这一幕格外有趣，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 就像是一个孤独的朝圣者，在通往终点的途中不断在黑暗和光明中挣扎沉沦。 第687章 劫匪小姐 林枫走到家门口，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黑暗的屋子里空无一人，拥有超越常人五感的林枫却听到了通往楼梯的转角后有微弱的声响。 野兽般的本能突然苏醒，他下意识就要去摸腰间的手枪。 那只手伸到一半突然停住，随后转而摸向了电灯开关。 随手把门关上换好鞋子，林枫朝着二楼卧室走去。 刚要走上楼梯，身后突然响起脚步，林枫装作什么都没发现，任由对方靠近。 一只温润的小手快速从后面攀上来，将他的脖子轻轻勒住，一个坚硬的物体顶住了他的后腰。 “不许动，打劫！” 女孩故作威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枫立马吓了一大跳般哆嗦一下，老老实实地举起了手：“女侠饶命。” 对方噗嗤一笑，微微用力把林枫的脖子给搂紧了。 “听说这地方就你这个大地主富得流油，把钱都给我交出来吧！” 林枫嗅了嗅女孩贴到自己背上传来的淡淡清香，微笑着说道：“我没钱，要不女侠考虑下劫个色吧？” “好不要脸，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林枫咧嘴一笑，猛然伸手扣住劫匪小姐的腕子，使了个巧劲一带，快速转身抬腿一靠撞在对方的膝弯后面。 “啊~” 弱不禁风的劫匪简直就是个战五渣，立马重心不稳要摔倒在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林枫顺势弯腰一捞给她抱住，直接拽进了怀里。 偷袭不成反被瞬间被制服的女孩，经历瞬间的失重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公主抱抱了起来。 她心有余悸地长出一口气，噘着嘴朝林枫抱怨道：“还以为你想摔死我。” “攻守之势异也！”林枫哈哈一笑，快速把脑袋凑了过去，“现在我要先劫个色！” 女孩娇笑着别过头去躲避，小幅度地在林枫怀里挣扎着。 可惜这种宛如政府报告一般公式化的抵抗毫无力度，才纠缠了两秒就被林枫制服，两对唇吻在了一起。 贝齿组成的城门被迅速撬开，袭击者长驱直入。 于欣有些害羞地推了推林枫，林枫反倒将她抱得更紧。 没一会儿于欣便彻底放弃了抵抗，反而更加用力地搂住了林枫的脖子。 两人的呼吸渐渐粗重，于欣逐渐有些喘不过气来。 唇瓣分开，两人喘着气互相对视，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情人的爱意。 林枫感受着怀里女孩温热的身体，滚烫的热血立刻冲上了大脑。 他脚步一抬，抱着于欣就走上了二楼卧室。 两具身体滚到床上，又激烈地吻到了一起，林枫的手顺着于欣的腰肢往上，刚摸上她胸前的耸立，于欣突然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往后缩了缩，伸出手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林枫收回脑袋，眼神戏谑地看着她：“胸挺大，胆子怎么这么小？就这点胆量，也敢出来杀人放火？” 于欣本就通红的脸蛋更加滚烫了，她气呼呼地掀开林枫的衣服，像是要跟林枫较劲一般狠狠地摸了几下他的胸肌。 “林大财主的胸肌挺浮夸嘛，心胸宽广难怪狗胆包天什么事儿都敢干，咱们扯平了！” 气势汹汹地说了一句荤话，她才坐起来背对着林枫整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物。 林枫笑嘻嘻地坐起来从后面抱住她：“上次体检的时候，许博士建议我要有规律的性生活，这样对身体健康有益。” 于欣的脸更红了，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你怎么这么无耻啊，哪有这样子哄女孩子睡觉的，你健不健康关我什么事！” 林枫用脸蹭了蹭她散发着淡淡香味的头发，闭着眼睛柔声说道：“那换个浪漫一点的说法，我想每天醒来都能抱着你。” 于欣努力抿住笑弯了的嘴角，反手给了他一个肘击：“堂堂一村之长竟然如此下贱，脑子里净想些不干净的东西！” 林枫嘿嘿一笑，抱着于欣重新躺下。 于欣很自然地在林枫怀里钻了钻，枕着他的胳膊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后牛气哄哄地说道：“光天化日强抢民女，惩罚你做人肉靠垫。” 林枫挠了一下她的肚子，逗得她咯咯直笑后把脸埋进对方的头发里，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难得的温存。 于欣感受到身后男人的爱意，一边轻轻摸索着那只搭在自己肚子上的大手，一边问道：“你为什么喜欢我？” “为什么这么问？” 于欣想了想后说道：“因为很奇怪啊，我们才认识几天的时候，你就……你就疯狂勾引我！” “什么勾引，说的咱们像是西门庆跟潘金莲一样。” “哼哼，谁知道你是不是西门庆。” “我这么高大威猛英俊潇洒，明明应该是武松才对。” “哦，那就是我是潘金莲勾引了你咯？” “对啊，我一看见你就被迷得走不动道了。” “武松才不会这样，你就是西门庆！” “也对，那咱们快把奸夫淫妇的罪名做实吧。” “谁要跟你狼狈为奸。” “那你想做狼还是狈嘛？” “都不要……喂，你跟我真的是认真的吗，还是只是想占我便宜？” “当然是认真的啦。” 两人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说着不着边际毫无营养的情话，就像是一对普通的脑残年轻情侣。 时间慢慢流逝着，林枫的声音越来越低，慢慢变成了迷迷糊糊的咕哝，最后不再有任何回应。 于欣听着林枫睡着后发出的均匀呼吸声，轻轻地拉开对方的手，动作格外小心地爬了起来。 她轻手轻脚地拉来被子被林枫盖上，慢慢退出了房间。 走到楼下，她换上藏起来的鞋子准备离开，突然瞥见了林枫挂在衣钩上的大衣，还有被林枫随手放在进门鞋柜上的手机。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中透露出犹豫。 好半晌后她小声咕哝道：“就偷偷看一眼。” 她走过去翻了翻林枫大衣的口袋，摸出一些诸如口香糖和香烟的零碎。 摸到内衬时她突然发现入手很硬，内衬好像也可以被翻开。 她撩起那块内衬的帘子，底下是被挂在特制口子上的几把飞刀和匕首，还有几样她不太认识的工具。 “身上带这么多凶器，以前不会真是个杀手吧？” 于欣笑着把东西放回原位，有些心虚地把手伸向了那台手机。 这是一部普通手机，林枫平时在基地内部用的，能上基地里的局域网，也能跟其他居民联系。 打开手机后发现有密码锁，于欣噘着嘴想了一会儿后试着输入了几串数字，都提示失败。 她有些失望地准备把手机放回去，突然想到了什么，试探性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看着被成功解锁的屏幕，女孩一瞬间就被巨大的幸福包围。 她笑呵呵地傻乐着将手机放回原位，拉开门一蹦一跳地走了，欢快的脚步似乎都在宣告着她心里的愉悦。 她好像都忘了，自己本来是想看看手机里有没有跟别的女人调情的记录。 唉，果然恋爱的人没啥脑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白痴。 第688章 村长的家事 林枫醒来后看到于欣已经走了，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 回到家里有人在等着自己的感觉真的很好，他已经很多年没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至少自己不再是独自一人，以后他也能有自己的家庭，一个正常的家庭。 林枫坐起身靠在床头，伸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最底下取出了一只相框。 看着那个被母亲抱着的胖小子，林枫咧嘴一笑。 他才发现小时候的自己长得那么搞笑。 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母亲的脸庞，林枫轻声说道：“下次再给你介绍你的儿媳妇啊。” 将相框重新放回去，林枫哼着欢快的小调走出了房间。 来之不易的温存让他重新找到了家庭的温暖，这一刻他突然很希望再重生一次，直接回到小时候去做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孩子多好啊，得到一块糖便会高兴地手舞足蹈，梦里都是甜的。 哪像现在，长大成人，拥有偌大一份家业依旧不会满足，总是在不停地朝前狂奔，以至于连驻足嗅探花香都需要庞建军那样的局外人来提醒。 下到楼下，林枫换好鞋穿上大衣，刚准备拿起手机和钥匙出门，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机好像被人动过。 林枫想了想后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于欣可能没什么安全感，毕竟自己看起来就不像是那种老实本分的男人，基地里都还有一个“前女友”。 两人发展得太快了，在于欣看来，两人的好感来得莫名其妙，难免会担心林枫只是一时兴起跟她玩玩而已。 自己又有很多事情不能告诉于欣，总是显得有很多秘密一样。 女人要是觉得自己对男朋友没有足够的了解，免不了会胡思乱想。 这种心态可能很蠢，但也正是因为在乎才会去胡思乱想。 林枫推门离开屋子，朝着办公室走去，准备召集众人开会，路过一处岗哨时，卫兵朝他问了声好，然后说道：“村长，你这两天不在家，卡卡嗷嗷叫唤，每天都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枫先是笑了笑，随即震惊地问道：“你会说狗话？” 卫兵幽怨地看了林枫一眼，答道：“我又不是狗，我哪会说狗话。是它自己聪明，咬我裤脚把我带到你的照片前面，我一猜就知道它是在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枫哈哈一笑：“这两天辛苦你们照顾它了。” “嘿嘿，不辛苦，大家都喜欢和它玩。” 林枫随口和卫兵聊了聊，便离开了住宅区。 如果说五马山谁的生活最安逸，那可能就是某条狗子了。 卡卡是整个五马山唯一的宠物狗，智商又很高，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瞎溜达，居民们看见了都喜欢撸一把。 林枫在不在家它都不会挨饿，有的是人照顾它。 如果要评选五马山最受欢迎的人，不限制物种的话，卡卡应该能力压群雄夺冠。 刘涵进某些地方都要亮身份卡，卡卡那是直接刷脸就能畅通无阻，那些无聊的女人看到它更是跟见了大明星一样，卡大将军去女生宿舍跟回自己家似得。 人不是机器，他们需要精神慰藉，宠物在很多时候能带给人难以想象的快乐，特别是在缺少娱乐的五马山。 林枫走进办公室，庞建军很体贴的让人帮他叫人送了份午饭过来。 庞建军凑到林枫身边，拉着鼻子嗅了嗅，表情油腻地说道：“没吃吧？” “没，你怎么知道？” “小别胜新婚，我一猜就知道你没空吃饭。” “靠，快滚。” 林枫笑骂了一句，一边吃午饭一边等手下们赶过来开会。 一群人陆续走进来，见到林枫后表情各异，或是好奇或是激动，显然是林枫在调戏女劫匪的时候，庞建军已经公布了大沙那边的情况，众人都还没好好消化就被叫了过来。 于胜利因为在军营离得远最后到，林枫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目光对上，于胜利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 庞建军敏锐地察觉到了这次对视，坐在林枫身边的他小声说道：“你可得处理好这个问题，别后院起火了。” “就你管得宽，连我的家事都操心。” 聪明人看问题往往只需要一点点信息就能察觉到不对。 庞建军突然封锁基地，给于胜利的说法是临时调整，这话忽悠下一般人都够呛，于胜利还是掌管军营的人，要负责整个基地的防卫工作，庞建军等于是突然接手了他该负责的事情，变相地夺权。 何况还是关系到安全问题，他不该只是随口一问就不再深究。 庞建军觉得他当时大概率是从别的渠道知道了一些事情，很可能是331的人已经知道了他就在五马山，私下给他打过了电话。 也许是心虚，也许是为了避嫌，所以他才会在庞建军接管本该属于他的防卫区域的时候不做任何表态。 无论如何，于胜利的反应都不该这么平淡才对。 刚刚那个躲闪的眼神，也暴露出了他心中的不安，他应该已经猜到了庞建军的突然夺权是在防备自己叛变。 林枫不想去深究这个问题，毕竟因为一点怀疑就让自己的未来岳父下岗不太好，反正只需要做好防范就行。 不管于胜利私下跟什么人有往来，有没有向他的老战友透露五马山的情况，林枫都不想管太多，他相信只要自己和于欣成为一家人，于胜利心里会有分寸。 至少他现在还没做出背叛基地的事。 三国时期，各地诸侯互相攻伐，可他们的手下往往也都和对手有着往来联系，甚至很多人干脆是宗亲兄弟，君主要是因为这层关系就砍手下的脑袋，那公司就不用开了，直接宣布倒闭得了。 林枫心里是感激于胜利的，因为上一世自己刚遇到于欣的时候就是个到处流亡的穷鬼，屁也没有，于胜利也没嫌弃他，还出手帮他在园区找了活干。 于胜利还很细心的没有直接表示是自己安排的，而是通过别人帮林枫安排，显然是在照顾林枫的男性自尊。 他是个比较传统的男人，圆滑但也不失原则，心细也心善，希望于欣能找个正直可靠的男人。 但也正是这种思想在作祟，他有点不喜欢现在的林枫成为自己的女婿。 他怕林枫这人太狡猾，于欣摸不清这种鬼人心里在想什么，林枫性格又强势，将来哪天搞外遇了于欣都没办法。 但是林枫才不管他怎么想，好啊坏的，他都要把于欣搞到手，上辈子没能白头偕老，这一次怎么说也不能再天人两隔。 第689章 武举老爷冤 见大家到齐，林枫朝总工赵春水说道：“老赵，我记得你家是有个男孩吧？” 赵春水不明白林枫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点点头道：“对，现在在331，老婆在照顾。” 林枫放下筷子，拿纸巾擦了下嘴，淡淡地说道：“大家也合作这么久了，有些事儿我就敞开了跟你说吧，曹东乐出卖了我，以后跟他们的很多合作可能会切断。” 赵春水心里一惊，面色有些凝重。 他以前在331做事，后来林枫这边建设基地缺个懂统筹调度的专业人士，曹萱物色了很久才找到他，严格来讲他算是曹家外派过来的技术人员。 赵春水心中飞快思索着林枫说这话的用意。 他不知道林枫是准备赶他走，还是要他表个态，和曹家切割，把自己的家人带来五马山正式定居。 林枫也没给他胡乱揣摩的时间，继续说道：“你的水平和贡献大家有目共睹，我希望你继续留在五马山，眼下战争就要来了，你最好考虑一下家人的安置问题，331那边未必安全。” 赵春水面露犹豫，在心中权衡着利弊。 他好歹也算是中高层了，对很多事情看得比较透彻。 环境的改变注定了耕地无法再产出粮食，想要长久的安定生活必须要解决粮食问题，目前只有大型基地有这种能力。 但有设备和技术还不够，最重要的是能源。 331看似庞大且先进，但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东海没有能源，需要靠北方输血，一旦开展，交通被彻底切断的话，331会非常被动。 五马山有林枫在，运输不是问题，而且能源储备也很充足，实在不行了他跑一趟西山也能想办法换到能源。 而且331那边人实在太多，包袱太重，一万吨煤拉进331跟拉进五马山完全不是一回事。 想到这里，赵春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攥了攥拳头。 “村长，你说的对，331还是不太安全，我会想办法把家里人都接过来。” 话说一半就够了，把家人接过来就是表决心，正式和林枫的团队死绑。 见他拿的清事儿，林枫满意地点点头，一边摸烟一边说道：“回头让老于联系人帮你安排，他在那边还是有不少朋友的，先讲一下工程进度吧。” 说着，林枫瞟了一眼于胜利。 于胜利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拨弄茶杯，看都没看林枫一眼，只是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赵春水松了口气，立马打开电脑，和胡天亮一起汇报起了工程进度。 其实他愿意留在五马山还有别的原因，因为他见识过林枫对待那些东瀛人的手段，他不太敢相信五马山这帮人的人品。 他知道的秘密太多了，不愿意留的话，很可能没办法活着离开。 其实从踏入五马山的那一天起，他就做好了被永远留在这里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还是以这种形式。 赵春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压着事儿，说话有些磕绊，相反建筑队主管胡天亮倒是利索得很，甚至还有些小激动。 谁叫人家没那么多心理负担呢，他本来就是一个北区的要死鬼，命好跟上了林枫的队伍，一家两兄弟现在都是建筑队的管理者，他一家子人现在多活的每一天、多吃的每一口饭都是他凭本事和忠心赚来的。 “有了那批东瀛劳工的加入之后，施工进度提升了很多，地热的钻探有延平师傅帮忙，目前已经掘进了八百米，不过已经打到硬岩了，接下来的速度会被减慢…… 过渡的发电设施也已经建设完成，还好都是现成的设备拆回来，不追求质量都弄得很快。新开的几个住宅施工项目也在稳步进行，应该能比计划的提前半个月完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快速把情况说了个大概，工程方便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只不过代价是大量的劳工高强度作业，这段时间已经出现了工人的死伤。 不是所有的光鲜和美好都经得起推敲。 胡天亮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成果，喜滋滋地等待着林枫的表扬。 谁知道林枫并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而是皱着眉头说了一句：“还是有点慢了，得加快进度，地热项目不惜一切代价提高掘进速度，居住区的建设也要抓紧。” 领导不高兴，胡天亮也不敢高兴了，只能用力地点点头：“是。” 赵春水犹豫了一下，最终颇有些担忧地说道：“村长，我们已经在全力开展工作了，效率上面很难再有提高，这段时间有很多工人为了赶进度，干到手脚发软，前天还有一个人因为尿血差点死在工地。” 林枫吸了口烟后问道：“哪个项目的工人，是咱们村里的人还是外来的工人？” 赵春水推了一下眼镜，弱弱地说道：“都不是，是东瀛人。” “那就不是咱们的人了，这是小泽的问题，他会处理好。”林枫淡淡地说道，“我们要做的是保证村民的利益，外人和承包商的事情由他们自己决断。” 提到这个事儿，赵春水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村长，底下有不少人仇日情绪比较重，最近搞出了不少比较恶性的案件，我们都不太敢让东瀛的工人跟自己人碰上了。” 关海山也是接着话茬说道：“有些居民最近都有意见，话里话外都在说有粮食不救同胞，反而拿去给东瀛人吃。经常有人在东瀛人的居住区搞出事情来，有几个还是当兵的，喝了酒揣着枪去的。” 喝了酒带着枪，会发生什么一想就知道，闹不好可能就是奔着挑衅杀人去的。 这事儿林枫也有点头疼，五马山的人大部分都很彪悍，有自己的性格，毕竟最初的居民很多都是尸堆里爬出来的，没点脾气也活不下来。 他转头朝坐在最边上的老李说道：“老李，是不是东瀛人不老实啊？小泽怎么回事，自己的人都管不好吗？” 老李以前是没资格来开会的，不过自从帮林枫排忧解难了几次之后，现在摇身一变也成了大人物了。 老李干笑两下后说道：“我回头就去找他，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这话说的真的让人忍不住发笑，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是五马山的人欺负那些东瀛人，到了林枫嘴里却成了东瀛人自己不老实。 真他吗是我不冤，是我碰洒了武举老爷的酒，武举老爷冤。 但在场的人也没谁去为东瀛人辩护，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林枫不可能为了外人去枪毙自己的兵。 第690章 年度嘴替 “作物种植正式开始了，按照目前的规划，预计蔬菜的产量能满足三千人的日常所需，那些新式水藻和菌类应该能解决一到两千人的口粮问题，具体还是看产量，我们之前也没种过……” 马志有条不紊地将已经开始的种植工作汇报给众人，结果说不上好，说不上坏。 目前投产的种植区主要是在种蔬菜，毕竟大米和肉类有很多库存，蔬菜却没有多少，为了居民的健康和拉屎问题，需要优先种植。 没青菜吃是很痛苦的事，就算不说会不会营养不均衡，光是整天便秘都能烦死人。 五马山目前有三千七百多人，还有近四千的东瀛人，算下来接近八千号人，要产出维持这么多人口的粮食，需要的投入非常大，五马山目前暂时还是无法自给自足，吃的还是存粮。 “这个事儿也要抓紧，没活干的全部派到种植车间去，反正是精细化种植累不死人。” 相比施工队，五马山的菜农算是比较轻松的活了，毕竟是室内种植，不像传统耕地那样需要花力气抡锄头，把腰干断了也挣不到多少钱。 “三个月内完成一万人的标准居住空间建设，水电和作物种植都要跟上，能做到吗？” 面对林枫那看似是询问，实则为命令的严厉话语，胡天亮根本没有拒绝的能力，乖乖的点了点头。 “保证完成任务。” 他不敢说，有人敢说。 于胜利轻轻地敲了敲桌子，朝林枫说道：“太赶了吧，全套干完没有小半年估计够呛呐，这样追进度会搞死很多人的。” 林枫面无表情地说道：“集体想要前进总要有人牺牲，这两天王强会从大沙挑一批工人过来补充劳动力。大沙那边的劳动强度更大，他们干不完随时可能被轰炸弄死，咱们的工人也不能整天图安逸。” 于胜利点了点头，放弃了对这个话题的讨论。 工程完成的越快，越能尽早吸纳外面的人口，这样能让更多人得到活下去的机会。 五马山还有现成的空间，还有林枫的物料供应，需要的只是改造和拓宽，比大沙轻松多了，那边可是从零开始。 施工的问题讨论完，林枫突然话题一转，看着于胜利说道：“老于，士兵的思想建设得好好搞一搞，他们在大沙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了。” “哪里有问题，我回去整改。” 林枫转头朝坐在后面等着给众人端茶倒水的刘涵招了招手：“跟大家说说，那些家伙有多丢人。” 刘涵立马站起来朝于胜利抱怨道：“于叔，那些扛枪的兄弟平时吆三喝四的，个个牛逼吹得震天响，结果真的打了起来，大哥下令要开炮了，好多人都有点缩卵。” 于胜利皱了皱眉：“他们抗命了吗？” “那倒没有，不然早就被军法处置了，不过我明显能感觉到他们有点束手束脚，心里在动摇，我估计要是大哥没打赢，他们会立马跪地投降。” 于胜利顿时感觉丢了面子，很是不高兴地说道：“当时你们可是在跟正规军作战，他们害怕也在所难免，毕竟大家都是同胞，好多人还是军队出来的，有心理负担也情有可原。” “有心理负担扛什么枪？吃着梁山的米，心里想着当御林军，首鼠两端，占着茅坑不拉屎。今天面对几个小卡拉米都不敢开炮，明天皇帝老子来了岂不是要立马投诚？你让我们怎么指望这种人保护五马山的乡亲？” 刘涵撇了撇嘴，一点都没给那些人留面子。 于胜利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屋内其余几人都是神情各异，一时间谁也不敢说话。 这话骂的虽然是那些当兵的，丢脸的却是于胜利。 庞建军斜眼瞟了一下林枫，怀疑这是林枫借刘涵的嘴在教训自己丈人。 年度最佳嘴替小刘，村长御用。 于胜利也隐约有种刘涵是在项庄舞剑的感觉，看了林枫一眼后压着火气说道：“咱们把天说破了也只是民兵，手上也不干净，贼见了警察老鼠碰到猫能不害怕吗？他们都有家里人，不是每个人都敢冒着全家连坐的风险去当恐怖分子。我手下那些兄弟，当初来的时候我就跟他们说了，来五马山是为了关起门来过安生日子，没跟他们说要跟自己人的军队作战。” 这是林枫当初给他的承诺，现在于胜利提出来显然也是在点林枫。 我于胜利是为了避世才带着全家老小和手下兄弟上的梁山，不是来为你的野心冲锋陷阵的，帮你练兵守山没问题，当恐怖分子跟整个国家为敌老子办不到。 刘涵没和于胜利争辩，默默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林枫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抱着胳膊说道：“所以要给他们好好搞一搞思想建设，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就别在防卫团干了，愿意为基地奉献的人很多，不差那几个。” 于胜利注视了林枫一会儿，慢慢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回去我就安排。” 见两人间气氛有些不太好，庞建军立马笑着摆了摆手，打起圆场说道：“这事儿慢慢研究，聊点轻松的，教学区建好了，孩子们下个礼拜就可以上学了，到时候一起去参加他们的开学典礼吧？” 五马山的小孩可不少，照顾他们是个不小的麻烦，而且为了以后考虑，教育也不能落下。 就算是末日了，也不能啥也不管，等着十几年后下一代人全是文盲和野人吧。 林枫也很给庞建军面子，淡笑着说道：“这对那帮小屁孩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又要早起背课文写作业了。” 马志也是调侃道：“我儿子前天说梦话，说要找于大叔拿几个手榴弹，去炸了学校。” “哈哈哈，还没开学你儿子就成了头号危险分子了。” “谁来当校长？” “这不是等村长来决定吗？” 林枫想了想后笑着说道：“那个谁，沈薇，她最近干嘛呢？” 第691章 道德滑坡(上) “还有一个事儿。” 会议刚要结束，于胜利突然插了一嘴。 林枫转头看去，于胜利揉了揉鼻子，神情有些尴尬，纠结了一下后说道：“军营里最近不知道传出什么风来，好多人组团去洗脚，洗得脚软走不动路，家都不回了，家属找我要说法呢，我老婆都来过问了。林枫，老庞，作风问题你们可得管管啊。” 林枫看了看庞建军，又看了看老李，会议桌上很快就爆发出一顿哄笑。 洗脚生意是老李在做，庞建军又是天字第一号恩客，不正之风全是他俩带起来的。 老李努力憋着笑，说道：“我回去批评小泽。” 于胜利瞅了瞅老李，又瞅了瞅林枫，见他俩都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翻了个白眼后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拿上东西起身道：“那行吧，我走了。” 众人陆续散去，庞建军却没走，坐在位置上摸出自己的烟斗，一边整理烟丝一边朝林枫说道：“这确实是个麻烦事儿，咱们这的匪气太重了，时间一长容易出问题。” 林枫无奈道：“那能咋办，世上就没有十全十美的好事儿。” 刘涵插嘴道：“花钱买春，你情我愿的事儿，不挺好吗？” 庞建军笑了笑，摇着头说道：“你要是嫖客，你当然觉得好，但是看问题不能这么片面，有些事就不该存在，即使存在，也不能存在阳光下。” 林枫把庞建军塞好的烟斗夺过来，擦了擦咬嘴便直接叼上，一边点火一边说道：“教教他。” “抽烟不知道自己动手？”庞建军鄙夷地看了一眼林枫，伸手从刘涵口袋里搜出一包华子，一边扣烟一边说道：“这其实就是个滑坡，会所虽然能在短期内刺激大家的劳动积极性，但是从长远来看会动摇社会的根本，弊大于利。” 刘涵拉开椅子坐下，一副小学生认真听讲的表情。 庞建军叼着烟，老神在在地说道：“你花五百就能快活一夜，可以做到每天不重样，你还会愿意结婚吗？不结婚，孩子从哪来？没有家庭的牵绊，你做事是不是会比有家庭的人更大胆？不需要养老婆孩子，你的劳动积极性是不是会削减？没有孩子，三十年后谁来看基地大门，谁来种地，谁来为社会做贡献，难道让我来？ 老李那生意啊，短期来讲是好事，不用拿鞭子抽就能让人去干活，他赚了钱开心，工人有地方消遣也开心，小姐能赚到口粮活下去，更开心。但是时间一长就完蛋，享乐之风一扩大，以后就完蛋了，这是竭泽而渔。老于就是看出问题来了所以才提这事儿，不然他才懒得管别人裤裆子里的事。” 刘涵抓了抓脑袋，点点头道：“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古代不也这样吗，而且咱们现在又不缺人手，他们不结婚，我来生，以后我一个人生十个。” 老庞笑了笑：“咱们一人生一百个也没用，以后会变成你的儿子嫖我女儿，我的儿子睡林枫的女儿，他们那一辈人也不干活不结婚了。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只是给你打个比喻让你大概明白道德滑坡的危害。” 庞建军吸了口烟，继续说道：“家庭是最小的社会单位，是构建社会的基础，一旦动摇家庭关系，那整个社会都要被影响。我就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吧，一个穷鬼到了干不动的时候，没子女赡养他，他就会去偷去抢来维持生活，那个时候咱们自己就得花钱赡养他，否则他们会为了活下去而造反。 为什么咱们总说要尊重老人呐，其实在动物的世界里，根本没有赡养父母的概念。人类尊那些根本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老，纯粹是为了给年轻人吃一个定心丸，告诉他你不用担心自己老了会被抛弃被践踏，这样他才能安安心心过日子，坦然面对自己的衰老。古代之所以那么多侠客和反贼，很大一部分原因那就是生活没有保障，根本活不到老年，他们才比现代人更不怕死，这样的人可都是危险分子。 会所这个事儿只是个缩影，我们现在面临的道德滑坡问题其实很严重。你看你在外面可以随意杀人，回了基地是不是有时候看人不爽就想揍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可以干掉他？我们在外面可以做的事，那回来之后也会想去做，这就是道德滑坡。 我能不把东瀛人当人，那有一天我可能也会把你不当人。我能不高兴了随便就打人，那有一天我可能会直接打死你。人类很多时候会做一些看起来对他自己没啥好处的事，比如像张雨薇那样为工人争取保护和人权，其实本质上也是对自己的保护，免得有一天她也成为一天在工地干12个小时的工人，干死了都没人替她出头。 道德是一种无形的规矩，在看不到的地方维持社会的运转，道德的具体定义可以被修改，但是不能没有，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了。咱们现在就有点时代倒退的意思，越来越野蛮，越来越落后了。我觉得我们其实已经度过了滑坡阶段，差不多都要探底了。” 刘涵皱着眉头问道：“那怎么办？” 庞建军无奈地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啊，人类历史上从来没发生过这种天灾，我都找不到经验参考。” 刘涵试探着问道：“其实我也一直在想，为什么不用天灾之前的规矩要求大家？” 庞建军笑了笑：“一切规矩和法律都不能脱离时代背景去套用，以前资源丰富，能承载那种规矩所需要的成本，让大家都活得有尊严有保障，现在不行了，只能开倒车。331实行的就是之前的规矩和风气，你看看他们现在是啥德行？” 刘涵总感觉这套理论哪里有漏洞，逻辑无法自洽。 他想了好一会儿后说道：“不对啊，你要的不就是提高生产力吗，可古代过渡到现代的那个阶段，那时候生产力连现在都不如。咱们现在更先进了，怎么还就做不到了？” 庞建军苦笑一下后说道：“因为现在的人读的书太多了，不好骗了。你也不能再像古代那样拿着鞭子抽他，逼他干活，那样的话他会整天琢磨着怎么杀掉你。鞭子得换成糖果，用甜头去勾引他，但糖吃多了也有问题，会搞坏身体，现在咱们就是要找平衡，平衡糖带来的好处和坏处，或者想办法弄一个更安全的代糖。” “这……”刘涵感觉脑子有些打结，“总感觉哪里不对，以前的人也很聪明啊，这跟好不好骗有啥关系？” 第692章 道德滑坡(下) 庞建军敲了敲桌子，笑容玩味地说道：“还记得那个司雅跟金河吗？他们的手下穷得叮当响，但就是敢提着脑袋一起玩命。因为什么，因为他们跟自己的兄弟同吃同住，有活一起干，挣钱一起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假设司雅每天打12个小时螺丝，那她的兄弟姐妹就有了道德准绳，不会厚着脸皮只干六个小时，怎么也得干十个小时心里才过得去吧。司雅要是啥也不干，她好意思让人家去当牛马吗？” 刘涵脑袋一黑，立刻明白了庞建军的意思。 其实就是一个不患寡患不均的道理。 这也是京都那帮人现在最头疼的问题。 鞭子不能用，糖果拿不出来，勉强取代糖果的东西又分不均，也不够甜。 五马山现在还没什么问题，但等到盘子大了，扩张到十几万人，几十万人，时间一拉长，隐患就会快速爆发。 天灾也许可以靠科技抵御，人心要靠什么来驾驭呢？ 这个答案真的很难回答，因为纵观人类历史，任你如何惊才绝艳，都无法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如果有，就不会有斗争和冲突，不会有战争和朝代更迭，整个星球几十亿人早就用上了一样形制的身份卡，成为了亲密的一家人。 “那咱们岂不是要完蛋？”刘涵有些担忧的问道。 庞建军摊了摊手：“每个皇帝都考虑过这个问题，但他们那么聪明都没想到解决的办法，完蛋就完蛋吧，反正我们只需要对付完这几十年就行了，下一代人的问题让他们自己去解决。真要完蛋也是命，秦亡了，汉也亡了，就没有万世永昌的王朝，也没有永远赚钱的公司。”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安慰了。”刘涵笑了笑，“那咱们能维持六十年吗，六十年之后再崩溃，我可不想我七老八十的时候被人拉出去砍脑袋。” “不知道，应该能吧，我要求更低，我只要四十年，反正四十年后我也该死了。” 刘涵苦笑着摇了摇头：“难怪会有人说哪管我死后洪水滔天，也许真的有很多统治者都是这样的想法。” “这才叫智慧，看穿了历史发展规律后得到的智慧。知天易，逆天难，做好当下就算是胜利了。其实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大家都是蹩脚的演员，糊弄糊弄又是一年，凑合过吧。” 一直在抽烟的林枫突然开口道：“就叫你教教他会所里头的问题，跟他扯这么远的干嘛，他这个年纪懂个啥。” 庞建军撇撇嘴，把烟屁股一掐，朝刘涵说道：“反正呢老李那个鬼生意，能做，但不能做太大，之前是想着让他们在山下村里弄，不跟大家住一块，眼不见为净。谁知道这么快就打起来，不得不让他们住进来，搞得那些正经人也知道了，能没意见吗。我怀疑老于也去玩了，被他老婆给逮到了，回头叫小泽查查监控，看看有没有老于的份。” 刘涵差点笑岔气，偷偷看了一眼林枫。 真要是这样的话，将来哪天老于洗脚的时候被江燕堵住了，江燕闹起来要砸了会所，那帮东瀛人该怎么办？ 好家伙，那地方明面上是东瀛人在操持，可背后真正的老板可是林枫啊。 女婿开洗脚城招待丈人，被丈母娘逮个正着，这事儿说出去能让所有村民集体笑到过年。 刘涵突然想起一件事，朝林枫问道：“大哥，咱们是不是该正儿八经立点规矩啊？张雨薇最近一直在鼓动这件事，建议咱们搞一套自己的规章制度。” 法律代表着最低的道德要求，有了正经的规矩，那自然就能建立起一套评判标准。 这本该是好事，有了正式的规矩做事会很方便，也能引导民众去做“正确”的事。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五马山一直没有正儿八经的法律，只有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 林枫叼着烟斗想了想，摇摇头道：“还不是时候，能源问题解决了再讨论这件事。” “这事儿不是越早做越好吗？”刘涵好奇地问道。 林枫笑了笑，把烟斗放下起身要走。 “你自己慢慢琢磨吧，我先走了，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林枫走出会议室，刘涵立马朝庞建军问道：“老庞，教教我。” 庞建军拿起那包从刘涵兜里搜出来的华子看了看，说道：“山里的华子都被造完了，这烟从大沙弄的吗？再给我拿两包来，就当是学费了。” “一个傻逼身上抢来的，没了，就这一包，都给你。” 庞建军失望地撇撇嘴，把烟揣进怀里后说道：“知道什么叫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吗？现在很多事咱们一句话就能决定，一旦规矩写到了纸上，那就是法典说了算，咱们做事也得按照法典来。如果咱们要搞特殊，私权压过法典，那法典就是厕纸。如果要把咱们的特权写进法典，那咱们不就成了封建社会了吗？现在这时候太特殊了，很多好事不能做，还有很多坏事又不得不做，情况随时会变，规矩也得跟着变通。法典有还不如没有呢，懂了吧？” 刘涵眼咕噜转了转后说道：“你是怕出台了正式的规矩后，你去洗脚也会被抓了？” 庞建军哈哈一笑：“我这么说吧，有人一直觉得海洋法系比大陆法系先进，并且更讲人道。但我一直觉得那东西就是给上层人方便，因为那种体系里面，掌握社会资源的上层更占有优势。判例法可能会更人道，但不够公平，成文法虽然死板，但对下层更公平。咱们现在没那个条件啊，只能凑合用海洋法系里面的陪审团那一套，这样有问题咱们也能出手纠正。” 刘涵嗤笑道：“对你有利就审判团自行裁量，不利就换一个陪审团是吧，所以这就是披着民主外皮的专制制度呗，合着我现在也是个锦衣卫了？” “哎哟，你一个九漏鱼还能说出这种有水准的话来啊。”庞建军调侃了一句，继续道：“你看你都懂，所以说现在人读书多了，不好骗。” 刘涵抱起胳膊思索了一会儿，问道：“为什么我们的所作所为，全部和书上的正确理论相悖，但我们的人却比331的人过得更好，哪怕排除掉大哥的物资影响，同等条件下我们依旧活得更好。落后对先进，封建对现代，专制对民主，竟然还能全面领先？” “这个问题嘛……”庞建军笑着迟疑了一下，“这是另外的价钱，我觉得你还是自己慢慢悟比较好。” 第693章 愚民(1) “说话说一半，你这样的人真讨厌！” 刘涵很是不满地拿斜眼看着庞建军，气愤之情溢于言表。 庞建军笑了笑，站起身说道：“去我办公室，咱们还有活要干。” “什么活？” 庞建军叉着腰挺起自己的小肚子，鼻孔朝天，用一种既孤傲又欠打的语气说道：“着书立说，重修圣人之言。” 刘涵感觉庞建军可能是最近日子舒服了，整天也没个正经，除了洗脚就是吹牛，现在又在这扯犊子。 “别吹牛，到底是干啥？” “害，来了你就知道了，干完这活你能明白很多事。” 刘涵见他卖关子，拳头硬了一下。 庞建军领着他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坐进书桌后一划拉鼠标，调出来一份文件。 刘涵凑过去一看，好像是份思政课的教材。 庞建军从边上拿来另一台笔记本电脑打开递给他，说道：“来吧，先从小学的思政课开始审阅，看看哪些需要删改，小学生的东西应该挺简单的。” “弄这个干啥？” 刘涵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不是那群小屁孩要恢复学习了吗，得把他们的教材弄好。” 刘涵更费解了，皱着眉头问道：“不都是有现成的课本吗，好好的为什么要改，就算要改也没必要你亲自来吧，随便找个人来做呗。” 庞建军解释道：“以前学的东西太多了，咱们可没那条件让那些小屁孩跟以前一样念书，得删掉用不到的，只留下有用的知识。比如这个狗屎英语，我打算从小学的学习任务里删掉，语文里太深奥的诗词课文也得去掉，反正学了他们也没有足够的阅历去领悟里面的意思，都是半大的孩子谁能读得懂树人老师和辛弃疾啊。” 刘涵一听这话当即懊恼地拍了拍脑门：“奶奶的，当年我读书的时候要是有你这样的领导就好了。” 庞建军叹了口气：“别说你，我那时候要是能这样，我做梦都要笑醒。” 刘涵笑了笑，看了一眼电脑后问道：“那少了这么多内容，是不是要学欧洲佬搞快乐教育，上午上完课下午就回去玩？” “想得美！”庞建军撇了撇嘴，“不学文化了，空出来的时间学修理机械，学农学，学打架斗殴，学军事知识，还有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刘涵嘴角抽了抽：“意思就是要把他们当童子军了？” 庞建军点点头道：“咱们现在供养不起那么多不干活的文化人，当然不能让他们像以前那样把青春浪费在课本上，以后基础教育要在12岁之前念完，小学毕业考试直接筛选分类，最聪明最能读书的一小批尖子滚去继续念书，剩下的要么开始干活要么去学习专业技能，争取达到和成年人一样的工作效率。” “十二岁？我滴妈，你知道那群小子十二岁才多大点吗，有些人才一米三，话都说不利索！” “够了，我们那个年代很多人十一二岁就一个人出门做工了，十二岁结束校园生活刚刚好，以前战乱的时候十二三岁上战场的大有人在。” 刘涵皱着眉头欲言又止，似乎有些话想说又不敢说。 庞建军看他这幅表情，笑着道：“你是不是想说，他们还是孩子？” 刘涵点了点头。 庞建军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自己的手枪拍在桌上，道：“这把枪的扳机比较沉，但是十岁的孩子也足够拉开了，十岁的孩子拿着枪，射出来的子弹跟我拿着枪射出来的子弹是一样的威力！时代变了，规矩当然也要变，我们需要工人，需要战士，需要农民，就是不需要太多读书人。” “那社会岂不是要倒退？” “他们能活着就不错了，别要求太多，聪明的孩子可以念更多的书，真正的科研工作者有那么一小撮就足够了，大部分人读再多书也成不了爱迪生。反正之前那些大学生毕业了不也是去打螺丝送外卖吗，读那么多没用的书浪费资源干吊，我们又没那么多办公室给他们来坐。” 刘涵一脸黑人问号看着庞建军，他虽然心里也知道学校学的很多知识根本用不上，但他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好。 “不接受完整的教育，下一代人的智商只怕会差我们这一代很多吧？” “要那么聪明干什么？太聪明的人可不愿意干活。”庞建军用带着戏谑的眼神看了刘涵一眼，“你知道古代的市长为什么叫州牧吗？所谓牧守一方，就是把人当牛羊一样来放牧，牛羊不能太聪明，不然他们就不愿意拉犁拉磨了。咱们的同胞该死就该死在生在了一个好时代，读的书太多了，都聪明了，也都懒惰了，掌握了太多的知识就不爱干活了。” 刘涵的心突然就沉入了谷底，他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庞建军是要愚民，把大部分人都变成没什么见识的笨蛋。 刘涵揉了揉脸，淡淡地说道：“如果将来你的儿子考不上中学大学，你会让他去打螺丝吗？” 庞建军咧嘴一笑：“我建一所私人学院不就好了吗，不用考试直接录取我儿子，到时候我再把林枫的儿子都收进来，我的学院不就等于是皇家学院了吗，金字招牌啊。” “你要垄断知识，把最有用的都教给你儿子，还要教他怎么统御人心，教他怎么成为领袖，然后他再用学会的知识，去替村长牧守一方，对吗？没有上过大学的愚民会被你的孩子全方面碾压，根本没有跟他竞争管理岗位的本钱，对不对？” 庞建军点了点头：“你的话说的很难听，但事实确实也是如此，只不过你有点倒果为因了。我们不是为了垄断知识才这样做，而是客观条件不允许我们浪费时间培养那么多大学生，毕竟学了高数最后也是去种地，这生意太划不来了。财富和智慧通过血脉流传，哪个时代都这样，毕竟老子这么有本事，怎么可能让自己儿子去种地？” 刘涵叹了口气道：“很好，那让我们一起来愉快地步入封建社会吧。” 第694章 愚民(2) “咱们简单点，直接把知识粗略分成三类，第一类是实用性知识，生活中能用到并且简单的，比如修电路、分辨药物、野外急救、作物种植，这些让他们小学生就开始学，这样大家都能成为有用的人，即使遇到麻烦也能自己解决。 第二类则是学术性知识，生活中基本用不到的而且很难的，像什么……哎哟，这个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交给他们专业人士去分类吧，让中学大学的人去学，学了这些可以当工程师，当技术人员，去搞复杂一点的工作，这种人只要一小部分就够了。 第三类就是政治性知识，这是最重要的，也是最杂的，需要咱们亲自来归纳整理审批，里面可能涵盖历史、文学、经济、公共新闻，反正任何可能影响到思想的东西，我们都要小心对待。” 庞建军一边浏览着屏幕上的教材内容，一边朝刘涵娓娓道来。 刘涵静静地听庞建军讲述，直到庞建军突然停下拖拉滚轮的动作，将一段文字标红后，他才开口问道：“这一段也要去除吗？” 那是很长一段文字，通过描述一家人的美好日常生活来体现社会的和谐，主旨是倡导尊老爱幼，和睦家庭关系，看起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不是去除，是要修改。”庞建军摇头解释道，“这个小故事传达的精神很好，是教孩子尊重父母爱护他人的，但是具体的展示内容有点不合适，这是天灾之前的社会生活，吃得好喝的好住的也好，现在咱们又没这个条件，孩子们看多了这些容易有想法的，容易怨恨自己的父母没给他们这样的生活。” 刘涵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道：“你以为书上不讲，他们就不会知道啊？二十年后的他们完全可以通过自己父母的嘴知道现在发生过的事啊。” 庞建军也笑了，笑得有些讽刺，冷冷地问道：“那请问你知道二十年前的社会是什么样的吗？你知道大力药水和卡拉ok吗，知道以前的外卖是啥样的吗，知道火车的窗户是可以打开的吗，知道切除脑干把人变成傻子都能得诺奖吗，知道有种骑单车的方式是踩着踏板助推两下再从侧面翻上去的吗？ 你今年18岁，这些东西可能听说过那么一点，我再往前问呢，知道以前侵犯妇女能直接枪毙吗，知道什么叫三转一响吗，知道啥叫拉帮套吗，知道板车怎么推吗，你知道四十年前发生过哪些重要的事吗，知道四十年前的人每天吃的什么食物住的什么房子吗？” 听着庞建军嘴里那些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事情和词汇，刘涵脸上露出思索和回忆的神色，一开始还只是记忆模糊，到后面直接迷糊了，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庞建军笑得更得意了：“看看，你知道祖龙焚书坑儒，知道解方程式，知道开局一只碗的老朱，千把年前的大人物都记得，因为书上写了呀。但对于书上没记载的，大家也没讨论的，他们哪里会知道嘞。人的记性是很差的，别说二十年，一件事只需要几年就能被人遗忘。” 刘涵陷入了思考，但很快又释怀了，他笑着调侃道：“那你记得把我杀过很多人的事也掩盖了，也许这样我就可以做个好人了。” “他们知道了又怎么样，你可是为了保护大家才杀人，这叫执法，正义的杀戮。” 庞建军也开了个玩笑，随后一边阅读文档一边说道：“他们要记住历史，但不能因为历史而怨恨自己的父母，更不该把问题怪到我们头上。” “你具体打算怎么干呢？” “很简单啊，告诉他们现在的生活也是来之不易的，能吃到馒头都是幸运，这样他们就会觉得幸福。只要心里觉得满足，那他们就会很听话，老老实实听我们指挥。” “听起来像是在洗脑。” “不，我只是在讲事实。”庞建军敲了敲桌子，正色道：“你知道吗，有很多人表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嘴上说感激我们，心里想的却是取代我们，觉得是我们在剥削和压迫他们。我踏马说难听点吧，要不是我们建立了基地，他们早就死了，外面那些难民过得什么日子，他们过得什么日子，心里没点逼数。你知道林枫上次赶走那一批不老实的工人说了一句什么话吗，他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电视剧里的台词，朕给他们饭吃，他们居然要反朕。” 刘涵撇撇嘴，一脸鄙夷地说道：“他们确实脑残，而且欠收拾。不是大哥弄来的粮跟煤，他们全得死在雪地里。” “所以得扭转他们那种不好的想法，幸福其实是通过比较出来的，不要让他们去想之前那些不切实际的蛋糕，多看看现在这时候难民的处境，他们就会觉得自己很幸运了，毕竟他们能活着，有一份能糊口的工作，还不用担惊受怕。” 刘涵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笑嘻嘻地说道：“奶奶的，真的太像书上说的那些古代生活了，以前的皇帝不就是这样每天宣传自己的文治武功吗，能念书的文化人整天也捧皇帝的臭脚，少部分清流敢说两句不好立马被流放，难怪那些有名的大诗人动不动就郁郁而终呐。” 庞建军放开鼠标，直视着刘涵神情玩味地说道：“那也是一种统治手段嘛，所谓驭民之术，便是愚民之术，愚是个形容词，同时也是个动词。不过有件事你别搞错了，我不是总统，没有义务为他们服务。咱们这其实就是家公司而已，老板发钱，员工干活，嫌钱少的话他们可以离开，但没有权力要求我们把钱白白发给他们。” 第695章 愚民(3) “那这样也有个问题啊。” 刘涵一边帮着庞建军剔除文档里那些不合时宜的内容，一边说道。 “就是如果很多年以后，别的基地的人因为都接受了完整的教育，综合素质比咱们的人高，科技、民生都领先于我们，那个时候我们打不过他们怎么办。当年的封建王朝不就是这么完蛋的吗，闭关锁国让咱们的祖宗直接落后于老外了，你不怕历史重演吗。” 庞建军眨巴两下眼睛，一脸无辜的说道：“我啥时候说要闭关锁国了？再说了，咱们的生活可比外面的难民强多了，我巴不得他们每天去和难民做比较，越是比较就越能显得我英明神武领导有方。” “你这话说的，咱们好像又是英雄了。” “你什么语气，难道不是吗？”庞建军嗤笑一下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腆着脸说道：“我明明可以拿枪指着他们，让他们跪下叫我爸爸，然后像条狗一样一边摇尾乞怜一边干活，把全部家产交给我，再把自己的女人也献出来讨我开心。 但我们没有，我们给了他们生路，给他们用劳动换取酬劳的机会，林枫甚至还不允许下面的人强迫女人出卖自己。我也想做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啊，但我只是一盏电灯，不是太阳，电灯努力照亮一片区域，难免会有人觉得黑暗，是因为他自己挤不进光里面来，又没有能力自己创造光。” 刘涵笑了笑，没去争论。 这是事实，一种让人难以接受但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相比那些劫匪头子，林枫和庞建军这种人现在的所作所为确实不算是特别坏的人。 毕竟他们不是总统，没有领过民众发的工资，自然就没有义务为民众服务，他们只是私企的小老板而已。 庞建军继续审阅需要用的教材，毕竟只是小学的思政课，内容比较少，全都是很正能量的东西，不需要太大的改动，他和刘涵两人没费多少时间，很快就完成了审阅，回头交给底下的笔杆子去按照要求修改细节就好了。 结束了这份无聊的工作，刘涵揉着脑袋问道：“咱们这样改了教材，会不会有家长有想法？” “他们不会对教材有意见，因为核心的观念没有改动，还是跟以前一样，甚至对道德的约束更多了，加了好多关于孝顺和服从的教育，家长看到这东西只会高兴。与其关心这个，还不如想想他们对教学方案改变会不会有意见，毕竟很多孩子以后连中学都上不了。” “也对，一般的家长啥也不懂，多宣传孝顺和服从有好处没坏处。”刘涵不无嘲弄地嘀咕了一句，又问道：“上不了中学的去学校闹怎么办？” “赶走呗，我们又不欠他们的。”庞建军耸了耸肩，“上学又不要钱，这是村里出钱帮他们培养孩子，他们不知道感恩还想来闹，你说他有没有理？有时间闹，还不如自己去建个学校教授知识。” 刘涵眼睛一亮，说道：“诶，你这么一说倒是个办法哦，他们自己开个学校招考不上中学的孩子不就好了。” 庞建军点点头：“这样其实也挺好，大家因为不满足于免费的公共教育，跑去自己教书，百花齐放，就跟战国时期百家争鸣一样，大家根据自己的需求去选择学校，就有那么点市场经济的意思。不过咱们五马山就这么大，估计也酝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所以这个事暂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庞建军说完，话锋突然一转：“但你想的还是浅薄了，知道问题在哪吗？你的潜意识里在按照天灾之前的标准来要求，所以你会琢磨着让孩子们上大学，这就是思维惯性，我们需要扭转的就是这种思维惯性。 你要知道我们改变教学方案是从实际出发的，不能因为之前的那些教育方案是对的，就认为可以直接搬来现在这时候用。原因我也说过了，学那么多知识在现在根本用不上，毕竟学再多英语，去工厂打螺丝打出来的效果也是一样的。任何事情，都不能脱离时代背景去讨论和评价。 知道我们一直在努力做的一件事是什么吗，就是让大家在潜移默化中遗忘掉天灾之前的社会规律，去接受新的规则和环境。我要的好人是忠诚的，是团结友爱的，是看到有人有困难会出手帮忙的，会尊敬附和尊重领导的。而不是一个满肚子公平平等，看到别人受苦就要怪我们没保护好大家，掌握了大量知识就想成为工程师而不愿意去打螺丝的聪明烂好人。 这个过程，就是重塑道德观念，构建新的价值观。不过你要明白一件事，人的思想是很难被改变的，所以你的好大哥对现在这一代人根本没啥指望，对他们再好他们都没太大用，除了像你和马志这种真正被他救过小命的会真正把他当成恩人，大部分人都觉得自己是在被他利用。” 刘涵思考了一下后说道：“嗯，我明白了，其实我平时也感觉到了，凤凰村里那帮人明明是后面才加入我们的，反而比你们长华小区出来的更尊重大哥。 还有那批我们在北区招来的工人，就比金盾和粮储园区里出来的人更听话，因为他们都更清楚自己的处境，知道是咱们给了他们活路。 至于331和大沙来的那两千号工人……妈的，这帮人说起来我都觉得烦，就他们屁事最多，又要这又要那的，干活连村里的老头都比不上。” 庞建军嘿嘿一笑，道：“这世界本来就这样，越有本事也有能耐的人，越不愿意被你指挥。只有那些没啥本事，或者吃够了苦头被你拉了一把的人，他们才愿意真正的感激你。 331和大沙的人吃的苦头少，没真正经历过生死，当然对我们没多少感激和尊重。金盾的人有本事，又有关系和军火，离了咱们也能去投奔331，自然不会特别的稀罕咱们。 北区那帮人可不一样，没有咱们他们早死了，村里的村民也差不多，都是心里清楚被咱们救过命的。至于我们长华小区出来的那帮土匪嘛……嘿嘿，这就是历史遗留问题了，不提也罢。” 刘涵突然有些好奇，他是半路上车的，不清楚长华小区的故事，聊到这了，他忍不住问道：“当初你们在小区了到底干了什么坏事啊，怎么好像有人天天在私底下骂你跟老关。” 庞建军哈哈一笑，捂着嘴巴惺惺作态般小声说道：“嘿嘿，那时候我可是宰了不少人，逼着他们去干活嘞，林枫直接给我上了一课，他冲进来弄我的时候，我的手下居然都不敢抵挡一下。从那天起我就彻底醒悟了，光靠暴力没用，因为别人可能会拥有更大的暴力。管理的关键是得邀买人心，让大家又怕我又崇拜我，关键还得离不开我。” 第696章 愚民(4) “学生仔的事差不多就这样了，现在我们来计划计划大人的事情。” 庞建军将备注了修改信息的教材发送给手下的笔杆子之后，又打开了一个新的文档。 刘涵苦笑着抱起胳膊：“没完了是吧？” “哎呀，这不是找不到别人帮忙吗，就你最悠闲，一般人又不合适来琢磨这个。” “我也很忙的好吧，这个点我该去给大哥准备下午茶了！” “一顿不吃饿不死他的。” 庞建军笑嘻嘻地敲打着键盘，编写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文字。 看起来有点乱，不够有条理。 毕竟他也没什么文化，也没做过专业的文秘工作。 刘涵阅读了一小段后调侃道：“你还说我九漏鱼呢，你写的东西跟高中生比起来也差不多嘛。” “嗐~我踏马中学都没念完，这个年纪会用办公软件已经算是很厉害了，反正我自己看得懂就行，我又不用写八股文给领导看。” 刘涵越想越好笑，半是质疑半是好奇地问道：“既然你都说自己没文化了，怎么还敢大言不惭地指点江山，满嘴的歪理邪说，你说的道理真的行得通吗，还是只是纯粹的臆想？” “前面不都跟你说了吗，知识是很庞大且杂乱的，我没在学校学到技术性知识，但这些年里我参悟到了社会的运转规律，勉强看懂了一点人性。” “勉强看懂了一点？你还挺谦虚的嘛。” “是的，一点点而已，但有这一点点就够用了。” 庞建军敲敲打打几下，转头问道：“基地里要搞一下思想建设了，我打算定个主题，就叫恢复古道，你觉得怎么样？” “恢复古道？啥意思？” “礼义廉耻孝悌忠信，就是古代道德标准那一套嘛。” 刘涵琢磨了一下后点点头：“好是好，不过这玩意儿也算不上古代才有的吧，现代不也提倡这个吗？” “嗐，就是个说法而已，人们不都觉得古法好吗，买东西都要挑有年头的买。” “嗯，有道理，听起来就很高大上，还能让你名正言顺地搞封建。” “嘿嘿，你悟了就好。讲古道，就能用古代标准来要求大家，讲新时代道德，那就得按新时代标准来，很麻烦的。” 刘涵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太好，有些担忧地问道：“这样子搞，我们真的不会越来越糟糕吗？” “糟什么糕，你以为现在和封建有啥区别？外面的人只要有枪，想杀人就杀人，想睡几个女人就睡几个女人，那说起来还不如封建社会呢！咱们要的是专制的凝聚力而已，又不是真的要自断手臂变成落后的古代人。” 庞建军似乎有些生气了，停下打字的动作，皱眉问道：“林枫花了那么多时间教你，你还没被点化吗？” “啊？” 刘涵一愣，不明白他具体指的是什么。 庞建军拿起烟盒抖出一支烟，一边摸索火机一边说道：“我就问你一个最简单的事儿，基地的食物有九成都是林枫拿出来的，武器也全是他的，防空洞也是他带人找到的，所有人都是被他收拢到一起的，整个五马山严格算起来都是他一个人的财产，他凭什么要跟一个屁也不是的小人物讲平等，和他们吃一样的饭睡一样的床住一样的房子？” 刘涵挑了挑眉：“所以说封建化是必然咯？” “不是封建化，是私有化，只是这个私有的范围太大了，让某些人情不自禁地觉得他是个搞封建的独裁者。林枫本质上是公司老板，我们是公司的小股东和管理人员。但是在事实上，他在五马山已经和封建时代的国王没区别了，因为这里只有这一家公司，被林枫绝对控股。” “这个我当然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庞建军撇了撇嘴，道：“世人的认知方式可以直接被划分为两种，第一种是以当下规则为起点，去理解世界。第二种是把起点放在社会规则建立的基础上，然后按照因果关系去理解规则形成的原因。我给你举个例子，现在建筑队工作压力很大，张雨薇会提议降低工作压力，而我会反对她的提议。 在她的视角里，只有保证了工人的利益，给他们足够的报酬和休息时间，他们才会感到快乐，从而更有干劲，我们的基地也就能更好的发展起来，这是已经在历史上被验证过的经验。这是第一种人，他们参照了历史，是先在脑海里建立了相应规则再去行事。 但我看到的却不一样，我看到的是一旦提高报酬，那我们可能就没有足够的物资雇佣更多的工人，这样会有很多本来可以得到工作的人完蛋。增加休息时间，意味着不但要提高雇佣成本，还会拖慢工程进度，这样大家都要遭受损失。增加员工福利是好事，但不是现在就能开始做的。我是按照规则建立的原因去推导规则，简单点说就是透过现象去看本质，理清因果关系。” 庞建军说完之后，刘涵就皱起了眉头。 他想了很久很久，突然开口道：“其实……这些我都懂，可我为什么好像总是会……下意识地去忽略其中的原因？” 庞建军笑了笑，重新打开刚刚关掉的那个文档，指着屏幕说道：“这，就是思想钢印，你从小到大都在被灌输规则，建立起来的认知就是这样，脑海里被构建的是一个应然世界。这在以前的和平社会是好事，但在现在，是坏事。俗话说乱世先斩圣母的原因就在于此，圣母的思想已经凝固，很难扭转。 真理就藏在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但你即使摸到了真理，也可能无法学会运用，因为你还不具备分辨它是否是真理的能力。你大哥喜欢你是因为你够机灵够狠够不要命，还对他死心塌地，但你要想帮他干大事，首先就得冲破思想钢印，把所有因为所以都弄清楚，看到果立马能找到因，不然你处理事情永远做不到林枫那种程度。” 刘涵慢慢地点了点头，表情有些迟疑，不知道在心里想着什么。 庞建军叼着烟重新看向电脑，正准备继续干活，突然听到刘涵开口朝自己问道：“老庞，你是怎么做到这种程度的，什么时候去掉的自己的思想钢印？” “我从来就没有那种东西。” “啊？” 庞建军咧嘴一笑，解释道：“老子从小生在街头，天天接触暴力，在我们那样的人的世界里，因为他弱，所以我可以欺负他，事后我会被惩罚，那也是因为我还不够强。我踏马以前也觉得自己挺坏的，三观不正，经常愧疚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来到了中年猛然发现，这他妈就是世界的真理啊。” 第697章 愚民(5) “照你这说法，现在这时候罪犯反而比小学老师更容易掌握规则呗？” “这就是专家们老说的，不能脱离时代背景去看待问题，现在时代变了，罪犯可能真就比老师更强……不扯了，办正事，晚上我要去给优秀工人发奖，立几个典型表扬一下，你来给我说说，这些年轻人喜欢啥，我给他们带点礼物。” 刘涵想了想后说道：“也没啥好发的，直接给钱吧，钱最实在，他们拿了钱能去买需要的东西。” “俗，俗不可耐。”庞建军摇了摇头，“钱当然要给，但是光有钱不行，还得有别的东西，暂时买不到，还比较能激励人心的。这样他们才会真正地感到高兴，并且激励更多人向他们学习。” 刘涵眼咕噜一转，试探着问道：“要不……分房子？” 庞建军挑了挑眉：“好家伙，咱们啥时候富裕到那种地步了？整个基地的宿舍都只是勉强入住的程度，东瀛人还在扎帐篷睡坑道呢，哪来这么多房子分出去啊。” “那要不给他们升职？” “我都说了是优秀工人咯，能升的话就该叫优秀组长了，升不了，没那么多位置。” “嗐~看来你也没有啥好糖，随便给点钱吧，凑合凑合糊弄了。” “妈的，叫你来就是叫你出主意的，别在这说风凉话。” 刘涵撇撇嘴，抱起胳膊咕哝道：“又得是稀罕货，又要能激励人心，还不能让你出钱，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啊，真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庞建军突然眼睛一亮，拍了一下巴掌兴奋地说道：“哎哟，这个不错。” “啥不错？” “婊子啊。” 刘涵一愣，惊讶道：“你要请他们去洗脚？” “对，不过不能搞得这么下贱，要有花有酒，要有浪漫和风雅。” 刘涵直接被他逗乐了。 “那你说怎么个浪漫法？” 庞建军没立刻回答，而是叼着烟思索了一下，随后说道：“你说，我要是请他们去吃顿好的，半路把电视里的大明星找来作陪，平日里那些娇滴滴的女神一样的人物，现在居然愿意陪他们吃饭喝酒，你觉得这事儿会不会被他们当成传家宝一样到处炫耀？” “你想找柯露陪他们？” 庞建军眼睛一斜，默默地看着刘涵不说话。 “庞哥，你啥眼神？” “你说我啥眼神，看傻子的眼神呗！”庞建军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我乐意，柯露也不乐意啊，她就算乐意，别人敢乐意吗？” 刘涵嘿嘿一笑：“那咱们也没别的大明星了啊。” “咱们这没有，外面有啊……不行，外面的未必听话，我们自己捧一个出来好了。” “怎么捧，你还想拍电影啊？” 庞建军摁了个响指后一脸得意地说道：“是时候给大家整点娱乐项目了，叫老李把他的歌舞团好好拾缀拾缀，给我捧一个花魁出来。” 刘涵琢磨了一下后问道：“有用吗，说来说去就是一群婊子而已，这也算奖品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元青花还就只是个瓶呢，法拉利也只是辆车呢。” 庞建军笑眯眯地拉开袖子，露出手腕上的一块珍藏版腕表展示给刘涵看。 “好多东西其实压根就不值钱，但是只要能捧起来，它就是稀罕货。你戴的杂牌表可能计时比我的名牌还准，但我就是比你高贵，商品的价值不能光看其本身，人类整个生活过程其实就是在追逐稀缺资源。别人有，我没有，那我就会想要有，东西不就值钱了吗。最有趣的是，人可以直接靠奢侈品来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开豪车就是牛，戴名表就是有钱，玩明星就是成功，大家就得尊敬你羡慕你嫉妒你，这玩意儿可是钱都买不来的成就感。” 刘涵很快醒悟过来，笑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好家伙，你是要哄抬坤价是吧？” 庞建军露出淫荡的笑容：“你没到那个年纪，不懂老男人的想法。我以前做过一段时间建筑生意，你知道工地上的人最喜欢都聊些啥吗，就是吃喝玩乐和女人，因为工地上就没几个娘们，漂亮娘们更是根本没有，工人和坐牢没区别。 你要是能跟美女扯上一丁点关系，那今晚整个宿舍都要围绕你展开八卦讨论。你要是真的跟美女有那么点暧昧，好家伙，工友能羡慕死你，只需要一晚上传播八卦，第二天起床之后你就是整个工地最靓的仔。” 刘涵也打了个响指，骚里骚气地说道：“哟西，我们来计发一下啦~” 庞建军笑嘻嘻地拿出手机，一边浏览那些东瀛人的照片，一边说道：“广场边上不正好有个小市场吗，大家会在那里摆摊交换一点物资，或者出售一些自己做的零食和小玩意儿。咱们这样好了，直接在那边弄个舞台，周末大家休息的时候就搞演出，表演啥都行，唱歌跳舞杂耍魔术相声脱口秀，他们爱怎么玩怎么玩，让老李的歌舞团来压轴，把最漂亮的东瀛娘们搞过来，都给老子组团出道！ 好好抬一下气氛，搞个一两回，仙女不就诞生了吗？你想想啊，几百上千人一起看台上的那个仙女唱歌跳舞，不知道多少男人想一亲芳泽，就是没机会啊。可你小子因为工作认真，赚的又多，还得了奖，老板天天夸你前途无可限量，专门请你去仙女工作的歌舞团吃饭，仙女亲自为你唱歌，还陪你喝酒，喝多了之后看你太顺眼了，都忍不住要跟你搞暧昧。话里话外暗示你，等你成功了，她就考虑和你交往，那酸爽~啧啧，这不就是小说里的故事吗。” 刘涵情不自禁地开始代入了庞建军所说的人物视角，想着想着他就乐开了花：“哎哟，庞哥，你这么一说真的有搞头诶。一个底层小市民通过自己的努力奋斗，得到接近美女大明星的机会，之后还互留了联系方式，这不得美死他？回去之后同事们知道了这件事，都冲上来讨好你，就为了下次跟你一起去和美女大明星吃饭，那不得羡慕你羡慕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然后其他人因为也想有这样的待遇和地位，都会拼命奋斗拼命卷，挖煤的时候心里想着今晚可以和女明星一起喝酒，岂不得把锄头都抡断喽。” “是吧，所以我说这是个好主意，关键还不用花我一分钱，反正就是一副皮囊，脏了就洗洗，下次还能用。” 第698章 愚民(6) “这糖想想就觉得甜，咱俩这智商真是没谁了，加一块都能竞选北美总统了。” 刘涵似乎是感觉自己和庞建军一起琢磨出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颇为得意地抱起胳膊，下巴都歪上了天。 “隘了，狭隘了，星球球长都不在话下！” 庞建军也开始自我吹捧起来，一脸的大聪明之相。 “恢复古道，发家致富睡花魁，哟西哟西，一听就很有搞头！” 两人兴奋地击了个掌，刘涵笑嘻嘻地说道：“我听说过金本位银本位，石油霸权经济殖民，但你这个经济理论还真是第一回听说，有趣，真有趣，我决定称之为淫本位，淫荡的淫！” “隘了，小刘，你又狭隘了！”庞建军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腰肢，扭了扭屁股后说道：“从古至今，男人的人生目标一直都是金钱和美女，以前咱们赚钱不也是为了娶个漂亮女人生个大胖小子吗，所以美女就是第一生产力，裤裆子里的事儿就是终极真理！” 也许是庞建军活动老腰的动作太滑稽，骚话连篇的样子让刘涵笑得有点肚子疼。 他擦了一下笑出来的眼泪，道：“庞哥，你整天搁这真理真理，再吹下去马列都得从棺材里爬出来拜你为师。” 庞建军叉起腰，一挺肚子开始吹牛逼：“拜师就免了，但是怎么也得先敬我三杯叫一声庞老师才行。” “那必须的，酒杯还得低你一头呢。”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第三个人的声音，两人转头看去，一颗锃亮的大秃瓢正在灯光闪闪发光。 庞建军笑问道：“延平师傅，你怎么来了？” “有个家伙心理问题越来越严重了，我来找你商量下怎么安置他。” 延平走进办公室，正欲拉开椅子坐下，瞟见桌上的华子后眼睛一亮，伸手就拿起来抖出一根，一边点一边骂骂咧咧地说道：“好你个老庞，背着我们抽好的！说起来林枫那家伙真该死，当初说每周给我发一条华子呢，他妈的，现在直接变成小苏了！” 庞建军把那半包烟直接递了过去：“都给你，那家伙咋回事？” 延平毫不客气地把烟往兜里一揣：“就那个小赖，上次就跟你说了的，他有创伤应激障碍，昨天突然发癫把舍友都打进医院了。” 庞建军扣了扣脑袋，沉吟一下后说道：“医务站专门给他开间房吧，好歹也是从小区就跟着咱们的，先关一阵子再说。” “关一阵子？”延平挑了挑眉毛，“他这种基本一辈子都治不好的，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庞建军苦笑道：“送他上战场吧，他应该会愿意的。” 延平叹了口气，低头抽着烟不说话。 刘涵看了看延平，又看了看庞建军，惊问道：“你想让他死在战场上？” 庞建军摊了摊手：“不然还能咋办？我管不了他一辈子，留着他和大家一起生活只会伤害到其他人，关起来反而是折磨他，还不如让他去当英雄。” 刘涵想要反驳，他想说那个小赖是自己人，是防卫团的兄弟，怎么能这样对待他，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总要有人上战场，一个无法在社会中生活的人上战场是最合适的选择。 战争的目的就是清洗人口，一个隐患被清洗掉，符合所有人的利益。 他突然觉得有些悲哀，叹了口气道：“这样的感觉就像是我们在利用他，故意让他去死，给自己解决麻烦。” 延平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现在外面正在进行的战争，根本目的就是让大家去死，本质上都是一个逼样，所有人都是混蛋。” 刘涵再次叹了口气，突然想到相比庞建军，延平是个很有文化的人，于是他朝延平问道：“延平师傅，这世上真的没有正义吗？” “怎么会没有，我就很正义的好吧，林枫让我干那么多额外的工作，我都还留在这里帮大家挖地呢！”延平撇了撇嘴，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想问的不是普世价值下的正义，而是有没有正义的掌权者，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没有，一个也没有。准确的说，统治阶级没有正义和邪恶这种概念。” “那就是说统治者一定是坏的咯。” “年轻人就是爱刨根问底呢。”延平笑了笑，把那包刚揣进兜里的华子拿出来打开，将烟全部倒出来放在了桌上：“你非要用好坏来评价的话，那我就顺着你的道理来，我们一起玩个游戏吧。” 延平把烟一字排开，正好十根：“现在，整个基地这十根烟了，咱们三个人一起来分吧，你们说怎么分？” 说着，他用眼神示意庞建军先说话。 庞建军笑着拉开抽屉，把手枪拿出来往桌上一拍：“我烟瘾大，十根我全要，你俩不服就去死吧。” 延平看向刘涵，说道：“原始部落的野蛮人出现了，他拥有暴力，我很害怕。刘涵，我知道你也有枪，我们应该和他斗争。” 刘涵抱起胳膊说道：“没问题，我也有枪，我提议一人三根，多出来的一根我们轮流抽。” 延平突然看向庞建军：“老庞，我突然觉得我们可以联手弄死他，然后一人分五根，怎么样？” 刘涵一愣，没想到延平会这样做。 庞建军刚要点头，刘涵就抢先开口说道：“老庞，我们一起干掉他，事后我四你六！” 庞建军正欲说话，延平就说道：“先宰了小刘，我三你七。” 刘涵朝着延平说道：“那不如我们一起干掉老庞，我六你四。” 延平点了点头：“好主意。” 庞建军笑呵呵的说道：“刘涵，我们联手宰了延平，一人一半，你不同意我就跟延平宰了你。” “那我就……”刘涵刚要反驳突然又停住，他迟疑了一下后说道：“这样永远也结束不了争论，总有人能开出更高的结盟价码，除非我什么好处都不要，但那显然不可能，我觉得还是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平分吧。” 延平点点头：“现在我们经过激烈的战斗，都发现了对方有能威胁到自己的暴力，存在杀死自己的可能。任何一种不能让所有人满意的分配方式，都会再次引来争斗，带来的风险是有人可能会一根烟都得不到就死掉。 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在武力上取得压倒性地位，被迫接受这种相互制衡的局面，加上外面有一种名叫林枫的野猪，一直在窥伺这十根香烟，野猪很强大，我们需要各自的力量一起来抵挡那个野猪，我们选择放弃争斗，原地结盟商谈分配。所以在这一刻起，集体就形成了，也就是社会的雏形。” 第699章 愚民(7) “你居然偷偷说村长是野猪。” 刘涵嘿嘿一笑，神情揶揄地看着延平。 “他就算你在这我也这么说。” 延平耸耸肩，伸手抚过桌上的香烟：“现在这些烟是我们这个集体的共同财产了，我们需要酋长管理它，但这是个很辛苦的工作，还会让人失去半根烟的快乐，所以应该把额外的那根烟补偿给他，你们觉得谁来做这个管理者比较好？” 庞建军拍了拍自己放在桌上的枪，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刘涵摊手道：“当酋长多赚半根烟，我也要当，但我们都有枪，现在又要开始争斗了吗？” 延平笑嘻嘻地说道：“不，我更聪明，我用我的聪明才智把你们说服了，所以现在我来吃这个苦。” “你怎么用聪明才智说服我们的？” “我说服了就是说服了嘛，反正游戏规则就这样，别犟。” “好吧，我被说服了，你现在是酋长了。” 延平搓了搓手，道：“现在我们正式成为了集体，还有了领袖，在酋长的带领下，我们不断壮大，经过漫长的发展，我们通力协作，让这十根烟下了崽，变成了二十根……” “烟也会下崽？” “游戏嘛，别较真。” 延平随手拿起一根烟叼在嘴里，继续道：“一开始是很公平的分配，可我是酋长啊，得到的烟比你们多那么一点点。日积月累之下，这个数字越来越庞大，我因为抽的烟多，变得强大了，直到有一天，我终于拥有了压过你们的武力，也就是集体里的话语权，这时候受生物贪婪本性驱动的我会干什么呢？” 刘涵回答道：“要求分配到更多的香烟，一开始我们会答应，但逐渐升级到我们无法承受的底线后，我会和老庞联手推翻你，夺回香烟再次分配，然后历史开始轮回。” “是的。”延平点了点头，“我们无法战胜人性，就永远不会有真正正义的统治者。” “总有个例吧，还是说用现代制度取代封建制度也做不到吗？” “做不到。”延平摇头叹息道：“再怎么现代都没用，公平只是在规则建立初期的短暂一瞬而已，一定会有人在不断的发展中找到利用规则和躲避规则的办法，逐渐取得经济上的优势，然后占据统治地位形成压迫，这是永不消亡的魔咒，它随人性存在于世间。但我时常在想，基因的本性促使我们贪婪，既然我们现在已经发现了基因里藏着很多我们不知道的力量，那以后是否找到破解这种魔咒的办法，实现真正长久的公平呢？” 延平说着，突然抬起了手掌，暗黄色的粉尘状物体出现，快速凝结成一只岩土材质的小圆盘。 延平夹着烟往圆盘上磕了磕，抖落一截烟灰。 刘涵被他这一手手搓烟灰缸的技术震惊了，调侃道：“你跟老庞真是绝配，一个点烟一个接灰。” 庞建军打了个响指，指尖出现一撮火苗，他像是杂耍一般甩着手摇晃火苗，说道：“规则建立之初是公平的，可以在当下制衡掌权者的欲望。但规则终究是死物，不会随着时代的发展而进化，人却可以，再完美的规则也终有一天会被人类攻破，这时候共和就再次回到了封建。这就是个环，无穷无尽，终点就是起点，起点也是终点。” 刘涵面露思索，道：“真有种宿命的感觉啊……我们总在说规则，但规则是人制定的，如果世上有一个长生不死并且超脱了凡尘欲望的好人，那让他当皇帝就能完美的解决这个问题了。” “所以老有人幻想着用可以长生不死的人工智能来管理政府，但长生不死的人终究只存在于幻想中。” 刘涵看了一眼延平手中的烟灰缸，眯了眯眼睛说道：“说不定呢，超能力都出来了，也许以后真的有人能做到长生不死。” 延平笑了笑：“就算真有又怎么样，他今天想做好事，明天就不能想着偷东西吗？人类社会发展到今时今日，追求的是法治，不是人治，人治对统治者的道德标准极高，但人心的善变还用我来提醒你吗，就算他是个大公无私的人，继承他位置的人就一定是吗？你们为什么总是觉得一个自己没有能力监管的人或者群体，会发自内心地去为你着想，做一个你的道德标准中的‘好人’？照我说吧，还是得从基因上想办法才对，直接把全人类都进行基因改造，就像神话里的上帝发大水改造人类一样！” 庞建军嘿嘿一笑，道：“嘿嘿，这个问题我有个妙到顶呱呱的办法，刚刚还在和小刘说呢。” 延平眼睛一亮，问道：“啥办法？” 庞建军拿手指敲了敲太阳穴：“灌输我的道德标准给他呀，告诉他，我的就是好，这不就完了吗。” 延平愣了一秒后翻了一个白眼：“妈的，我还以为是啥呢，还不是老一套！狗日的吓我一跳，还以为你悟出了通天的法门呢！” 庞建军哈哈大笑，毫无半点羞愧。 他笑着笑着突然停下了，表情古怪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里的火苗。 刘涵拿胳膊推了他一下：“怎么了，喷火枪要没气了啊？” 庞建军迟疑了一下后答道：“延平师傅刚刚说把全人类进行基因改造，像是上帝重新造人一样是吧？” 延平点了点头。 庞建军把手伸直，操控着火焰膨胀，直到热浪卷席开来，撩拨的刘涵开始躲避火焰，他才缓缓说道：“这场天灾，难道不正是在改造着人类的基因吗？” 第700章 进化的bug(上) “所以你着急忙慌叫我过来，就是想告诉我，我可以让人变成大猩猩？” 实验室里，林枫一脸黑人问号看着许海安。 “你难道不觉得震惊吗，其他人都没有这样的变异速度，最关键的是你的身体细胞能催化这个过程！” 许海安激动地挥了挥手，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 他拉着林枫来到隔壁的一间小屋子，里面的透明钢化玻璃后，一只被沉重铁链紧紧锁住的丧尸正半躺在墙角，目光无神，整个人像是喝多了一样昏昏沉沉的。 这只丧尸看起来应该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具备丧尸的一切特征，但有趣的是他的毛发很旺盛，裸露的胳膊上有一层黑乎乎的绒毛，鬓角也格外浓厚，另外脖子上挂着一个带着定位器的铁项圈。 这是个倒霉蛋，平时被五马山某个姓许的疯狂科学家散养在附近，研究他的生活轨迹和行为习惯。 许海安指着这个被他当成实验对象的丧尸说道：“看，看他身上的毛，全是这几天内突然长出来的！” 林枫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地问道：“所以你把我的血喂给他了？” 许海安点点头：“五天前，我给他注射了十毫升你的血，他的身体在几分钟内就开始出现了强烈排异反应，才十毫升而已，那感觉就好像要了他的命一样，但他很快就恢复了，这几天开始疯狂长毛。” 林枫翻了个白眼，道：“他妈的，我真怀疑你哪天会拿我的牛奶去找丧尸代孕。” 许海安眼睛一亮，“诶~这个主意不错。也许让你们的基因结合一下，能帮助我弄明白很多问题！” 林枫有点开始犯恶心了，努力咽了口唾沫后说道：“难怪总有人说搞生物的人都该被杀头，妈的，整天在这研究些违背人伦的东西……我警告你，不许干这种蠢事，老子可不想变成恋尸癖。” 林枫退出关押丧尸的屋子，许海安追上来朝他说道：“很多丧尸都在开始长出更多的毛，因为他们在适应环境，毛发可以保留更多体温，但这个过程是相对漫长的，我见过长得最快的也花了三个月才进化出这么多额外的毛囊。但这个家伙只是注射了一点你的血，就在几天内完成了这个过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对他们来说等于唐僧肉。” 林枫满不在乎地回道。 许海安惊讶地问道：“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惊，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废话，丧尸吃东西获取能量，每个人胖瘦有别，身体里的能量当然也有差别，普通人是92号汽油，觉醒者就是97号，他们吃觉醒者当然比吃普通人更补啦！” 林枫经历过一次末世，这种基本的东西他不用去研究都能知道。 听完他的话，许海安却笑了。 许大科学狂人推了推眼镜，邪魅一笑：“林村长，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如果力量存在血肉之中，那丧尸吃了觉醒者，为什么没获得觉醒者的那些超能力？” 林枫其实对这个问题也有点好奇，抱起胳膊往桌边一靠：“许博士有什么高见？” “高见说不上，但我有个大胆的猜想。” 许海安从抽屉里拿出一条作为零食的巧克力，指着巧克力说道：“我们都知道，食物里存在能量，吃掉食物后，我们的身体会得到能量，但我们并不会变成食物的样子，不会因为吃了巧克力，自己的肉就变成巧克力味道的，对吧？” “嗯。” 林枫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当听众。 “但是丧尸却不一样哦。”许海安把巧克力外包装拆开，直接咬了一口，“他们吃掉觉醒者，端粒中会立刻记录这份食物中的基因信息，具体的过程我完全无法理解，反正他们还真就做到了吃啥补啥，吃东西就变强，往哪个方向变的都有。 这有点像南方的一种被称做脆肉皖的鱼，那其实就是吃蚕豆长大的草鱼，特定的食物里存在特定的物质，影响了特定的身体结构，从而让食用者发生变化。 如果突变的能量也可以通过进食消化的方式来传递，但丧尸却没有得到觉醒者的能力，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些奇特的超能力能量，并不存在血肉中呢？” 林枫笑着说道：“灵魂？对吗？” “是的，看来你也思考过这个问题。”许海安放下巧克力，拿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脑袋，“可是灵魂又是什么呢？生物的行为屈从于基因本能，灵魂应该也是基因的产物才对。” “你想听听我的理解吗？”林枫伸手一挥，从亚空间取出一只键盘，一边伸手在0和1的按键上来回按动，一边说道：“我试着把基因看做无数个0和1的代码，代码相互组合，成为一套系统，这套系统的行为逻辑由无数个0和1构成，有着自己的核心逻辑。我们所谓的狗屁自主意识，狗屁灵魂，狗屁思想，不过是一群基因公民在我的名为身体的王国里，投票决定出来的集体意识，我们人类的思想很可能跟ai是一个叼原理。人类甚至可以后天干预一个人的思想，就等于是给软件增加新的逻辑代码。还有那些切除了前额叶之后就失去情感的人，那等于是通过物理手段清楚掉软件里的某些代码。” 许海安咧嘴一笑：“相当科学的理论嘛，我还以为你经历了这样的事之后，会开始倾向于用玄学的方式来解读世界……我和你想的差不多，思想依托于物质存在，我们就是台独特的机器，超能力的运转逻辑需要依托大脑来进行，或者说要依托于一个完整的‘程序’，丧尸缺失了一部分东西，所以他们无法拥有肌体力量之外的超能力。” 林枫耸了耸肩：“你的科研精神我很喜欢，但你磨磨唧唧的态度我很不喜欢，我很忙，直接说正题。” 许海安点了点头，道：“我怀疑这场进化，是因为我们的程序出现了bug，基因在自我拯救。用你的话来说，可能就是……基因公民发现自己的国家快要毁灭了，于是发动政变，颠覆了政权，大刀阔斧地进行了一场改革。” “bug？” 林枫挑了挑眉，露出思索的神色。 半晌后，他微微一笑：“有趣的理论，给我详细说说你这套歪理邪说吧。” 第701章 进化的bug(下) “人这套程序的核心逻辑就是延续基因，一切行为都是为了这条铁律在服务，吃饭是为了活着，滥交是为了增加延续基因的概率，厮杀争抢是为了得到更多的物质养育后代，强者建立统治也是为了掠夺更多物质，争抢交配权，保证自己的基因处于优势地位。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都能用这条核心逻辑来解释。但是在漫长的进化过程里我们越来越强大，直到我们发展到了今天，强大到可以按几个按钮就毁灭全人类。而同时我们又因为程序过于复杂，代码积压之下，逻辑出现了冲突，行为变得难以控制，很可能会在失去理性的情况下按下那些按钮。 基因努力进化，结果就是进化出毁灭自己的手段和局面。我们甚至能在这里谈论基因，还想要通过技术手段改变基因，这就好像是凡人在窥伺上帝的书房，还想着通过给上帝的咖啡里下点药谋杀他一样，创造人类的上帝为什么会允许这种行为存在，这难道不是一种bug？” 许海安娓娓道来，讲述着一个看似荒诞但又好像有几分歪理的故事。 林枫揉了揉脸，目光里流露出思索的空洞。 他花了一会儿才理清许海安的逻辑，目前的基因进化到了一个尴尬的地步，酝酿出了一套即将要偏离核心逻辑的软件。 就像最简单最明显的自杀，这就是个违背核心逻辑的bug。 孤立的个体寻求自我毁灭，也许可以解释为基因来不及拯救自己，但如果这个问题放大到全人类的层次呢？ “它”真的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实验室内陷入良久的沉默，两人都在思考。 半晌后林枫叹了口气：“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我弄不明白这样的问题，但我想有一天会有人找到答案的。” 许海安笑容玩味地看着林枫，道：“你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于是就放弃了，知道这种情况让我联想到了什么吗？” “什么？” 许海安突然往前靠了靠，带着一丝微微的压迫感逼视着林枫，掷地有声地说道：“因为我们很可能已经窥见了真理，它为了阻止我们继续解密，启动了名叫‘懒惰’的程序。” 林枫沉默着和许海安对视，思考了好一会儿后说道：“也许是另一个名叫‘节能减排’的程序，避免我们因为过度探索无法为生存提供帮助的无意义问题而消耗不必要的能量。” 许海安眼咕噜转了转，回道：“那还不如说是‘自我欺骗’的程序正在运行，他让你自己找了个理由，自己骗自己。” 林枫这下笑了，他感觉许海安好像是在故意抬杠一样。 “那应该是‘自我保护’才对吧，毕竟我们一旦思考得太多，一不小心就落入虚无主义的陷阱了，否定包括自我在内的一切存在，最终走向毁灭。” 许海安也笑了，笑得有些得意，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林枫的瞳孔，像是在透过一个小孔窥探某间密封的屋子一样。 “林枫，如果这是一场辩论，那么你的基因已经输给了我的基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虚无主义这个词、这个概念、这种会将人类引入毁灭的思考方式，都是人自己创造的。在物质层面的毁灭性武器诞生之前，人的软件就已经出现了自我毁灭的代码，这难道不是我之前所说的进化的bug吗？” 林枫抿了抿嘴，默默地撩开大衣，拔出腰间的手枪指着许海安，淡淡地说道：“鄙人不善辩论，但是武力方面进化得很成功，我可以在物理层面毁灭你的肉体，让你的歪理邪说和它一起进棺材，所以这场辩论我全面胜出。” 许海安表情一僵，无奈道：“超能力出现后，我总是情不自禁地觉得人类跑去制造武器可能是走了一段时间弯路，也许早几百年前我的祖先就开启这种进化的话，我现在都能直接手搓核弹了。” 林枫收起枪，笑着调侃道：“那还不是会陷入你自己说的那种局面，人获得互相毁灭的能力，然后因为逻辑bug拉着所有人一起翘辫子。” 许海安摇了摇头，道：“我假设一种情况，现在我拥有领先所有人的超能力，我立马去把所有人潜在对手都干掉，这样就不存在威胁了。套用到现实的例子来说，就是咱们国家的物理学家突然捡到了一本天书，上面解释了反制洲际导弹的办法，咱们照着天书上的办法把科技革新一波，这样外国人的核弹就丢不到我们头上来了，那我们不就能安全的活着了吗，这也是一种基因的进化呀。” 林枫揉了揉下巴，小声嘀咕道：“妈的，搞生物的人果然没有伦理纲常了，动不动就要毁灭世界……” 他嘀咕完后又朝许海安问道：“那你这套歪理还是无法自圆其说啊，基因的变异是射线诱发的，难不成还是基因发现末世一来马上就要世界大战了，人类随时可能毁灭，所以被逼无奈开启了进化？” “一开始我有过这种猜想，这确实也蛮符合逻辑。”许海安点了点头，继续道：“但直到我开始思考刚刚说的那个关于丧尸吃啥补啥，唯独在超能力上面吃瘪，能量到底存在于哪里的问题的时候，我又冒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你们搞科研的还真是一天一个想法。” 林枫苦笑了一下后摸出香烟就要来一支。 许海安不喜欢烟味，有些嫌弃地看了看林枫手里的烟，随后才说道：“超能力以一种我们暂时无法想象的形式存在，但依旧受基因操控。你想想啊，觉醒者能操控火焰、风、水、钢铁，甚至是和树木共生，那就说明灵魂很可能和物质世界存在一种特殊的联系，就像人类幻想中的沟通天地的仙术一样。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某种强大到一定程度的基因聚合体，可以直接调动宇宙射线这样的能量呢？” 正在点烟的林枫愣住了，一个没留神嘴里的烟都掉到了地上。 他震惊地看着许海安，好一会儿后才说道：“妈的，我怎么觉得你的鬼话越听越有道理哟，上次也是你的歪理把我点化了，这次搞不好你又说对了……合着是我们自己把鬼子领进村来的呗。” 第702章 许大博士坐大牢 “呵呵，我无法证明这个猜想的正确，但你也无法证伪，那么它就有存在的可能。” 许海安邪魅一笑，眼里流出炽热的自信。 他再次推了推眼镜，镜片在灯光照耀下反射出一片亮弧，这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此刻活像个电影里的斯文败类大反派。 “而且你不觉得人类有时候创造出来的东西是很奇妙的吗，带着一些难以言喻的象征意义和神秘？打个比方，几乎全世界的神话故事里都有灭世的大洪水，可根据考证，那个年代并没有世界性的洪灾，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巧合呢？” 林枫抓了抓脑袋，越想越觉得许海安说的可能是存在的。 他叹了口气，嘀咕道：“说的老子都有了马上找个宗教皈依的想法，活该光照派那群癫佬的神学理论能大行其道。” “什么？你刚刚在说什么神学组织吗？” “嗯，光照派，未来会颠覆大半个世界的一个癫佬团体。他们掌握了超能力后疯狂地相信神灵的存在，认为这是预言中的圣战，进化的目的就是为了清除罪人。我想他们应该也是吃得太饱了，整天搞哲学思辨，不小心走进了你说的这条死胡同，找不到出来的路就彻底迷失在了里面。圣战这套说法在末日里很吃香，科学被超能力颠覆之后，很多人都会开始相信他们的神是存在的。” “哦，宗教啊。”许海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这是可以理解的，有个说法是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因为我们无法解释的问题太多了，最终总会忍不住求助于某些虚无缥缈的存在。只要预先假定一个‘造物主’，那问题就有了答案，算是一种心灵深处的自我解脱，这也是以前封建迷信盛行的原因……诶~不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海安说着，话语突然一顿，疑惑地看着林枫：“什么叫‘未来会颠覆世界’，你是知道了他们在谋划着什么阴谋吗？” 林枫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因为某些原因打住了。 他看了看墙上的几个摄像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许博士，你愿意为了你的追逐的科学献出一切吗，包括你的自由，你的生命？” 许海安皱起了眉头，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那些摄像头，疑惑地问道：“我愿意，我的前半生都花在了这些没意义的事情上……当然，是在现在这时候看来，以前的科学没什么意义了，我现在就在重新总结物质规律，尝试建立新的科学。” 林枫从兜里拿出手机，打给了关海山。 “老关，把实验室的监控掐了，让门外的守卫全部撤走。” “好。” 放下电话，林枫看向许海安：“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情，一个颠覆物质世界基本逻辑的秘密，也许能为你探寻真理的过程中提供一点帮助，但代价是你要接受最严密的保密措施，接下来不能在未经我允许的情况下跟任何无关的人交流，也许连吃饭拉屎的时候都会有人监视你，以后这间实验室就是你的牢房，你要一直在这里服刑，直到我认为秘密可以公开为止。” 林枫说得很严肃，许海安却是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林村长，你难道没发现，我现在就在过着你口中的那种坐牢的生活吗？如果你真的能给我一个惊天大秘密，我愿意在这坐牢坐到死，当然，前提是你不能停了我的工作，不然我会无聊到变成丧尸。” 林枫仔细地将许海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感叹道：“你还真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疯子。” 许海安搓了搓手，突然笑得有些猥琐起来，活像一只绿头苍蝇看到了牛屎一样兴奋。 “快说吧，我就知道你肯定有点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了。” 被当成牛屎的林枫走到实验室门口，看了看外面的门岗，确定守卫接到关海山的命令已经离开后，他才回到许海安面前，慢慢地抬起了右手。 他手掌的那块空间出现微小的扭曲，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凝聚，很快一个小小的黑洞出现了。 空间像是在坍塌一般，不断地朝黑洞内“流淌”，许海安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到一阵眩晕。 就像是视觉神经第一次接收到了难以理解的画面，脑子里的“成像系统”快要崩溃的感觉。 那个黑洞里什么也没有，是无法言喻的虚无。 “这……是什么？” 许海安呆呆地问道。 “空间的边界，连通两个次元的门，通往异世界的门。” 许海安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林枫。 林枫手中的黑洞慢慢扩大，那一块空间宛若缺失了的拼图一般，彻底陷入黑洞之中。 像是有未知的蠕虫正在啃食这个世界。 “许博士，我是不相信什么神不神的，就算有，在我看来它也不过是个比我们更强大的生物罢了。我想让你帮我弄明白一件事，这玩意儿算不算是物理假想中的‘虫洞’，能不能具备时空旅行的能力。” “时空旅行……” 许海安嘴巴张大得能塞进去一个鹅蛋，整个人几乎是无意识地重复着林枫的话。 林枫点了点头，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我很可能……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完成了一次时空旅行。” 第703章 父子连心 331号战时避难所，特别看护病房。 江剑波站在单向玻璃后，有些狐疑地看着那头正在和医生说话的曹萱。 许可走上来站在他的边上，一边打量曹萱一边说道：“她恢复得太快了。” 江剑波点点头：“嗯，她很可能也觉醒了，我已经加强了对她的监护。” 许可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既然事情结束了，那就考虑解除封锁吧，这两天金河以为我们是要对他下手，有点蠢蠢欲动了，再不给他吃颗定心丸，可能又要暴动。” “好。”江剑波再次点了点头，继续道：“既然她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那我明天就带她回京都，免得夜长梦多，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 许可偏头看了一眼江剑波，问道：“要不你先留下，回去的话……等消息一公布，国安就容不下你了。” “没关系，我问心无愧。” 许可没再劝说，拍了拍江剑波的肩膀便转头离开。 许可刚走出屋子，就在走廊上遇到了正被守卫拦住的曹东乐。 “许可，让我见我女儿。” 许可摇了摇头：“她现在是嫌疑人，你暂时不能见她。” “我只是想确认她的情况！” 许可依旧摇了摇头：“你那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收一收你的小心思吧，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不会给你们串供的机会的。” 曹东乐咬了咬牙，凑上来压低声音说道：“那至少告诉我，你们和林枫说了什么，我可以帮你们确认他有没有说谎。” “老江不告诉你，那说明你不该知道这些事，别再来问我了。” 许可说完便要越过曹东乐离开，曹东乐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他妈的，你们什么证据都没有，凭什么诬陷我女儿杀人！” 许可甩开他的手，冷冷地说道：“是不是诬陷，等我调查完了再说，没有把你也扣下来，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别自找没趣。” 看着许可离去的背影，曹东乐心里又气又恼，恨不得立马拿把枪把这些吊人全给突突了。 曹东乐心烦意乱地朝着自己的住所走去，到了门口拉开门刚要进去，突然扫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两个特勤。 “跟屁虫，滚蛋！” 两个西装男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叫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曹东乐走进屋内，重重地摔了一下门宣泄自己的情绪。 他虽然没有被当成嫌疑人扣押，但暂时不能脱离许可的监视，等于是被变相地软禁在331。 老曹憋着一肚子火往沙发上一坐，保姆递上来茶水，小声道：“老板，家里被人翻了一遍，连我儿子也被叫去问话了。” “嗯，连累你们了。” 曹东乐点点头，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保姆在曹家干了很多年，算是曹家的亲信，许可跟江剑波自然不会放过她这个可能的知情人。 不光是她，几乎所有和曹家有来往的人这两天都被秘密调查了一遍。 曹东乐正琢磨着怎么把曹萱弄出来，外面突然传来开门声，曹东乐回头一看，顿时喜上眉梢，快步走过去。 “儿砸，他们放了你了？” 进来的人正是曹勇，此时他的脸色不太好，嘴角还有一小片淤青。 门外站着几个送他回来的特勤，领头那人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手机，朝曹勇说道：“曹勇，有什么线索随时联系我。” 曹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曹东乐拉着他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骂道：“一群瘪三，他们打你了吗？” “别提了，差点被冻死。” 曹勇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抬头问道：“二姐呢，能出来吗？” “还不行，他们说你二姐杀了李大山全家，要调查她。” 曹东乐跟着在沙发上坐下，正准备给曹勇倒杯水，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道：“你跟你二姐啥话都说，你知道这事儿吗？” 曹勇犹豫一下，有些欲言又止。 曹东乐养了他二十几年，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有话想说，刚要询问，曹勇就摇摇头抢先开口道：“压根就没这回事儿，二姐那么好一个人，怎么可能去害李大山那傻逼。” 曹勇嘴上说着不知道，手上却是有别的动作。 他拉开左手袖口，露出一只黑色的金属手环，上面有一只小灯正在闪烁。 曹东乐愣了一下，曹勇竖起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耳朵，随后抱怨道：“爸，这帮狗日的给我戴了个狗圈，我现在要被软禁了。” 曹东乐打量了一下那只手环，给了曹勇一个眼色，随即回道：“别说你，老爸我都被软禁了。你别急，咱们是清白的，他们也不敢诬陷咱们，等那群瘪三解除通讯封锁了，我立马给你大伯打电话，叫他去京都告状！” 两父子狼狈为奸……阿不，父子连心，怎么会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曹勇是在告诉曹东乐，自己手上被人戴了电子镣铐，里面除了定位器很可能还有监听器，有些话这会儿没法说。 曹东乐则是在表示自己明白了，慢慢想办法吧。 许可释放曹勇，除了觉得从他身上得不到有用的消息这个原因外，未尝没有让他们两父子见面，私底下监听些小秘密的想法在里面。 毕竟要是把一家人都扣下来，让他们在拘押室见面的话，他们想说什么也不太说啊。 曹勇眼咕噜转了转，突然说道：“我们得想办法见到二姐，问问她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误会，再把家里的情况也告诉她，免得她担心。” 曹东乐摇了摇头，“他们不让我见你姐，这群王八蛋怕我们串供呢。” 曹勇拿起曹东乐放在桌上的手机，像是漫不经心般抱怨道：“都怪我，当时早点给她打电话通知她跑就好了，她平时都把手机带身上的，肯定能接到电话。” 曹东乐刚想安慰曹勇不要自责，当时通讯已经被封锁，电话是打不出去的，到现在都还没解除呢，能联系外界的话他早就找曹西进想办法了。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好大儿曹勇这是在拿话点自己呢。 曹萱已经觉醒，并且获得的也是空间系能力的这件事，目前只有林枫和曹家人自己才知道，曹萱很可能还没有在江剑波等人面前暴露。 她现在被严密监视着，身边没有通信设备，但是她的亚空间里有啊。 只要找机会给她发个短信，也许就能把消息送进去，让她想办法自救。 曹东乐从曹勇手里拿过手机，道：“说啥也晚了，江剑波那王八蛋明天要把她押去京都，老子真恨不得把飞机给他劫了！” 曹勇眼咕噜一转，低下脑袋笑了起来。 要离开331是吧？ 要走就好，出了大门，不就走出信号封锁区了吗，到时候曹萱肯定会直接联系曹西进，把消息传递出去。 不，大胆点，她的亚空间里可是放了武器的，半路自己劫机逃走都不是问题。 第704章 野猪来了也给你放倒 清晨，曹萱被人叫醒，从护理床上起来，默默地去卫生间洗漱。 经过前两天那次闹腾后，卫生间的门已经被暴力拆除，两个五大三粗的女特勤正站在门口死死盯着她。 曹萱丢下毛巾走出卫生间，一边接过护工递来的早餐一边问道：“什么时候走？” “半小时后带你登机。” 曹萱不再说话，老老实实地吃完早饭就换好衣服坐在屋里等着。 她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救自己，现在的状态基本等于坐以待毙。 但她不着急，当她听说江剑波要把她带去京都的时候，她就做好半路逃跑的计划。 时间很快过去，敲门声响起，很快几个特勤带着一个白大褂走了进来。 曹萱知道这是来押自己的人，于是站起身准备和他们一起离开。 “先坐下。” 谁知道那个特勤队长并没有立刻带她离开的意思，而是朝跟来的白大褂招了招手。 白大褂将手里提着的箱子放到桌上，一边打开一边问道：“曹小姐，早饭吃得怎么样？” “还不错。” 曹萱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目光落在了那只箱子上。 “那就好，吃饱了才不会饿。” 白大褂说着，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只注射器，里面已经注满了不知名的药水。 曹萱心中警兆顿生，冷声问道：“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白大褂拿着注射器走向曹萱，笑着道：“让你睡一觉而已，晚上醒来的时候你就在另一个差不多的看护病房了。” “王八蛋，别他妈往我身体里打这种乱七八糟的药水！” 曹萱怒骂着站起来，想要往后躲避，就在这时，两对有力的大手一左一右钳制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死死按回了位置上。 曹萱激烈挣扎着，剩下几个特勤也走了上来，帮忙将她控制住。 白大褂瞅准机会，一针扎在了她的脖子上，曹萱很快感觉到一阵眩晕无力，没几秒就闭上了眼睛。 那几个特勤将她放开，白大褂把病房里监测心率和血压的设备拉过来，开始观察曹萱的状态。 特勤队长一边看一边叮嘱道：“可得整好了嗷，这娘们很可能也觉醒了，别让她装睡混过去，半路跳起来给我们搞事。” “放心吧，这种麻醉剂就算是野猪来了也能放倒，睡不满八个小时你直接去举报医药公司。” 趁着这会儿功夫，那几个特勤又拿来特制的手铐和脚镣给曹萱戴上，直到白大褂确认曹萱是真的被麻晕了，众人才从门外拉进来一张轮椅，把她放了上去，然后赶往军营外的停机坪。 江剑波等人也在这时抵达，两拨人一回合，没有过多废话，火速登上军用运载直升机直奔京都，似乎生怕有黑旋风要来劫法场救宋江一样。 这里到底是东海，谁也不知道曹家还有没有什么隐藏着的力量，多待一会儿就多一分风险，这也是江剑波急着把人转移走的原因之一。 相比曹家，江剑波更怕林枫那个癫子要来带走曹萱，他现在有点吃不准曹萱和林枫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真的是曹东乐说的那样，他俩有一腿的话，江剑波觉得更应该赶快把曹萱带回京都严密审查。 就算李大山的案子不是她做的，又问不出来什么关于林枫的有用的东西也没关系，软禁在京都养一段时间也不亏。 姓林的不是没软肋吗，现在你的姘头就在我手上，你就说你配不配合吧？ 江剑波走了，但许可却依旧留在331。 他解除了内部的封锁，但基地内的人依旧不能随意进出，通讯限制也没解除，曹东乐每天试八百次都没法联系上外面。 这就是没有兵权的政治家的操蛋之处，平时再威风，军营里的人一出动，说架空你就架空你。 曹东乐依旧在提心吊胆，同在331的金河那帮人倒是松了口气。 妈的，京爷突然跑来封锁基地，还以为是要来跟咱们余杭人秋后算账呢。 许可没去搭理331那些各怀鬼胎的人，坐在自己的临时办公室一边看着五马山的资料，一边等待着京都消息。 军用直升机航速很快，算上在中转基地补一次油，五个小时就能到达京都。 许可在下午两点收到了江剑波的消息，确认一路平安后松了口气。 他怕曹东乐发疯，也怕曹西进收到消息在路上使绊子，更怕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姓林的癫佬。 曹萱的事很敏感，处理的结果要让李大山满意，也得让曹家满意，可能最后还得让林枫也满意。 丢下手里的文件，许可站起来拿上大衣，朝手下吩咐道：“出发吧。” …… 一个小时后，正带着卡卡在温泉边散步的林枫突然收到消息，有几架直升机正在附近盘旋，似乎是在寻找降落的位置。 “去盯着他们，看看是什么来路，不怀好意的话就直接拿下，把直升机抢过来。” 林枫朝着刘涵交代了一句，便继续逗弄起了卡卡。 “好嘞。” 刘涵咧嘴一笑，兴冲冲地走了，他似乎很喜欢这种看不对劲直接干掉的行事风格。 那话真没说错，婊子的事漏了，往往都是破罐子破摔。 搁以前林枫还有点顾忌，不想被别人知道五马山的事，现在连他自己都暴露了，他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了，正式在五马山圈地自立。 “卡大帅，你说你怎么就被阉了呢，要是能让小母狗生一堆聪明狗出来，那该多好啊。” 林枫有些惋惜地摸了摸卡卡的脑袋，似乎很遗憾这么聪明的基因没法拿去配种。 卡卡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汪汪汪叫个不停，可能骂得有点不干净。 林枫笑了笑，拍了拍它的屁股，继续道：“去撒尿，给我漫山遍野的尿，把你那些中看不中的雄性荷尔蒙全散播出去，告诉那些傻逼，这地盘是你的，小狗崽进来了得先学会低头。” 卡卡撒开丫子就冲了出去，开始撒欢。 第705章 送礼上门 星野旅馆的后面的泉眼蒸腾着淡淡的白雾，无数冰花挂在一旁已经被冻死的枯树上。 林枫正欣赏着那些早就看腻了的雪景，旅馆里突然跑出来一个士兵，手里还握着电话。 “老大，刘涵说那些飞机上的人是从331来的，现在就在隧道正门那边，要见基地的负责人。” “他们想干什么？” “说是什么给我们拨付开拓的援助物资和技术。” 林枫愣了一下后直接笑了出来：“送温暖啊？好好好，这样玩是吧，既然是来送礼的，那我不接待一下倒显得没气量了，把他们的头头带到旅馆这来，其他人在隧道里歇着吧，给杯热茶招待招待。” 林枫丢下一句话，便在旅馆后院的椅子上坐下，旅馆里的人很快端出桌子和小炉，配上茶点供村长打发时间。 等了好一会儿，刘涵等人骑着雪地车来到旅馆附近，后座上载着来自331的客人。 是个身材精瘦的小平头，不是许可还能是谁。 许可被刘涵领进旅馆后院，一眼就看到了独自坐在温泉边的林枫。 他摘下帽子走过去，微笑着调侃道：“林先生，你的生活就是我的梦啊，现在这时候居然还有烹茶赏雪的雅兴，不怕天上下炮弹吗？” 林枫扭头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炸死了算我倒霉。” 许可走过去坐下，自我介绍道：“我叫许可，京都统战部特别反应小组组长。” “嗯。”林枫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问道：“你这种大忙人，跑来我们这种山沟沟里，有何贵干啊？” 许可从怀里抽出一张纸递过来：“你们当初不是响应了开拓号召吗，我昨天翻了翻档案才发现，东海居然没有给你们开拓援助，今天专门给你们送过来了，这是援助清单。” 林枫似笑非笑地接过那张纸看了看，清单里的东西不多，二十把步枪和一些子弹，还有大量药品和一些技术性的资料，本该占大头的食物和燃料却是一点没见着，全用药品替代了。 虽然没有吃的，但这批物资价值可不低，拿到外面足够一个小团队瞬间暴富。 现在很多难民为了一袋米就能把命丢在围堵运输线的战斗里，物资的珍贵早就和生命画上了等号。 不过这也就对普通人来说算是巨款，五马山并不缺这么点东西。 林枫放下清单，淡笑着说道：“那我代表五马山的三千七百名同胞、四千民东瀛的国际友人谢谢你了。” 林枫在三千七百这个数字上咬的比较重，似乎是在告诉许可，这点东西放到五马山，给大家塞牙缝都不够。 “你们还收拢了那么多东瀛人啊。” “五马山有很多工程要修建，东瀛人的工价低，我看他们可怜，就让他们承包了不少项目。” 许可听着林枫嘴里的话，只觉得这人实在太会放屁了，讲话滴水不漏。 他觉得东瀛人十有八九是被关进了集中营，效仿那些去西伯利亚挖土豆的祖先当起了奴隶。 到林枫嘴里倒成了承包工程的工人了。 许可也没在这种话题上去纠结，转而说道：“五马山的防空洞有很大的利用空间，我们可以提供一批技术人员，帮助你们开展建设。另外现在的卫星信号非常不稳定，为了以后考虑，我会让人帮你们修建通信线路，并入国防光缆里。我再给你们指派一位部队的参谋协助你们培养民兵，你们这边的防卫力量划入民间自卫体系里，以后万一有什么意外，当地的驻军也可以赶来支援。” 林枫抬眼瞟了一眼许可，没有直接答复，而是拿起小炉上的水壶烫了烫杯子，给许可倒了杯茶。 许可送的礼可谓恰到好处，不多不少，但又实实在在。 这摆明了是要拉拢林枫，加强五马山和官方的联系。 但林枫知道这礼物不可能白拿，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以后肯定要有回报的。 就算不说以后，只看当下的话，援助的技术人员一进场，整个五马山的情况很快就会被许可摸个底朝天。 但林枫也挺眼馋的，毕竟信息就是生命，要想建立稳定的通讯，目前能依靠的只有还在稳定运行的国防光缆。 即使知道会被监听线路，他也想要拉条线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许可的算盘打得很好，这是要用怀柔的手段，把林枫变成“自己人”。 只要接受了许可的援助，接纳许可送来的人，五马山就等于得到了官方的正式承认，以后也算是半个官方势力了。 许可这么做，算是代表上面承认林枫在五马山的地位，给他这个“村长”的名头盖个代表官方任命的红戳。 林枫喝了口茶，斟酌了一下后摇摇头道：“好意我心领了，线路可以拉一条，其他的援助我们不太需要。” 许可眼中划过些许失望，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后决定还是不能操之过急，以后慢慢找机会“感化”林枫也是一样的。 “那林先生准备什么时候把那个伤员送回来？” “什么伤员？” “大沙那个特勤，还有他那套装备，也该还给我们了吧？” “哦~那个啊。”林枫拖了个长音，摇摇头道：“伤员倒是在路边捡到一个，他现在不方便行动，等我帮你治好了他就给你送回去，至于你说的什么装备……我是一点都不知道。” 许可嘴角抽了抽，看来林枫是铁了心要黑掉那套装甲。 “既然这样，那就谢谢林先生了。”许可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声，随后像是无意般问道：“有件事我很好奇，你无法容忍李大山知道你的秘密，为什么又能放着同样知情的曹萱不管，你很信任她吗？” 林枫低头抿了口茶水，淡淡地说道：“什么李大山，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枫感觉许可这逼有点蔫坏，看似是在问曹萱，实际上应该是在拿话诱他承认李大山的家人是他杀的。 这要是嘴快点，搞不好就着了他的道了。 第706章 朋友(上) 见林枫戒心这么重，顾左右而言他，许可在心里暗骂一声。 林枫哪里知道，许可是想试探一下他和曹萱到底是什么关系。 自从曹东乐那老逼扯林枫的虎皮给曹萱做了一回大旗之后，江剑波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曹萱那里套不出来话，曹东乐嘴巴一张全是鬼话，他们又不敢直接问林枫。 问了吧，他知道了曹萱的事要把曹萱带走，怎么办？ 不弄明白吧，把曹萱判了，等他知道了又要翻脸，怎么办？ 许可想来想去，觉得有些事儿还是得说开，不然又会像在大沙那样，闹得不好收场。 他喝了口茶，斟酌了一下用词，随即开口道：“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你的事情是李大山告诉我们的，现在李大山要为他的老婆孩子和侄子讨个公道，曹萱作为嫌疑人已经被押进京都了。” 林枫一愣，猛然间明白了一件一直有点弄不明白的事。 他下意识地问道：“所以曹东乐是为了保她才出卖我？” 许可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说道：“曹萱被抓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如果事情不是她做的，她何苦要这样自讨苦吃，你要是知道点什么就说出来吧，免得她在监牢里负隅顽抗。” 林枫感觉许可的语气有点怪，但根本没心思去细想许可话里的意思，他现在心里全是羞愧和别扭。 他一直以为曹萱和曹东乐一样，已经出卖了自己，原来她从头到尾什么都没说，全是曹东乐这老登在胡搞。 许可小心地观察了一下林枫的反应，试探着问道：“杀李大山的人是你派去的，还是她派去的？” 林枫抬头看了一眼许可，纠结了一下后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杀李大山，我相信她也没有，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她干了这种事吗？” 许可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放下茶碗揣起手说道：“现在的情况嘛……有点复杂。我们要给李大山一个公道，否则他就会公开你的事情，让别人来给他一个公道，但我们希望把事情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不能把你的事情公开。” 林枫立马明白了许可的意思，破口大骂道：“所以你们根本就没有证据，纯粹是为了满足李大山，就在这诬陷一个女人？瘪犊子，你们这么下贱还好意思舔着脸在这跟我说国家大义。” 许可被他劈头盖脸一顿骂，心里也有点不高兴了，他敲了敲桌子，质问道：“林枫，都到这一步了，我们都知道刺杀李大山的事跟她有关，你觉得现在跟我说这种哄小孩的话有什么意义？” 林枫一砸茶碗，怒斥道：“那你叫李大山去把事情搞大吧，闹到天下皆知，让全国人民一起来调查好了，我看你们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她杀了人！” 许可眯了眯眼睛，问道：“你跟她很亲密吗，为了保她甚至不介意自己的事情被别人知道？” 林枫一时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跟曹萱认识到现在的经历，好像自己除了救过曹萱一条小命之外，其他时候都是曹萱在帮自己的忙。 五马山能发展起来，离不开曹萱的帮助。 如果说很多时候大家只是在进行着利益的交换，曹萱因为林枫的救命之恩总是愿意吃点亏，但很多事情她完全可以不做。 就像李大山的事，这是曹萱为了掩盖林枫的秘密才惹祸上身。 平心而论，曹家还当初的人情还的已经够多了，双方只是合作关系而已。 但很多时候，曹萱明知道林枫在打什么算盘，也无所谓被他利用。 她甚至为了林枫，那么大的事情连自己家里都瞒了下来。 即使身陷囹圄，她也没有出卖林枫的消息换取平安。 说到底，现在是林枫欠了曹萱的人情。 林枫的沉默让许可心里有些不安，他感觉曹东乐那老鳖三好像不是在空穴来风，这两个年轻人说不定真有点什么事儿。 许可再次敲了敲桌子，把林枫纷乱的思绪拉回来，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是为了保护你，更是为了保护国家的利益，你知不知道你一旦暴露在公众的视野下会发生什么事？那些克格勃、cia、摩萨德，还有那些没有底线的间谍特务，会像嗅到狗屎的苍蝇一样扑进东海来找你，他们可不会像我们这样念着同胞情谊，他们会用各种手段来撬开你的嘴，你的家人朋友都会成为他们围猎你的筹码！” 林枫低着头看着桌上的茶具，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许可也许是有自己的利益考量在里面，但至少在这件事上面没说谎，那些特工真的会为了知道天灾的秘密而干出这种事来。 林枫也许可以不怕威胁，他的家人朋友可以不怕吗？ 这也是江剑波为什么要背叛自己职位，背叛提携自己的领导和恩师，秘密向陈守义汇报，并且只对他汇报的原因。 江剑波看不清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在某个莫名其妙的渠道被泄露出去。 在那些有足够份量统筹大局的人里面，他只能相信推动了火种计划的陈守义。 不要看别人说了什么，要看别人做了什么。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试图拯救万民的是陈守义，哪怕他做的不好，也比那些只说不做的人可信。 林枫伸手拨弄一下茶碗，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许可耐心等待着他的答复。 许久后，林枫摸出烟点上一支，朝许可问道：“所以你们还是想让我去京都，接受你们所谓的保护？” 许可点了点头，毫不回避地说道：“是的，你去了京都才能安全，曹萱的事情我们会好好调查清楚。” 林枫吸了口烟，突然冷笑道：“所以你现在是用我的朋友在要挟我，你踏马和你口中的那些没有底线的特务有什么区别？” 许可默默地看着林枫，脸上看不出喜怒：“我说了，我们是为了保护你，同时也可以算是在保护她。我们如果放了她，李大山会因为没有讨回公道而让自己留在外面的棋子把事情捅开，她依旧会被抓起来调查。就算最后证明曹萱没有罪，那些外国人也会发现你和她的关系，最后依旧会通过她来要挟你，那时候事态只会比现在更糟糕。” 第707章 朋友(下) “那我就算去了京都，你会宰了李大山吗？” 林枫冷眼看着许可，话里满是杀意。 他现在恨不得把李大山那个侄子董青挖出来鞭尸。 人就不该那么聪明，只是看到一台雪地车就猜出那么多东西，活该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许可没有回答是与否，只是淡淡地说道：“暂时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那个杀手是曹萱指派的，陈部长会给李大山一份补偿，让他平静地接受这一切。” “他可是没了老婆儿子，自己还差点丢了小命，你要拿什么补偿他，给他一个皇位吗？” 许可沉吟片刻，道：“你只要来了京都，到时候李大山的事情自然会有人料理。” 许可的意思很明显，只要林枫愿意低头，去京都接受保护性圈禁，再拿出足够份量的信息，让满堂朱紫都满意，到时候就没有谁会为了李大山去得罪林枫。 李大山看清形势后自然会低头，收下京都给的补偿就此闭嘴。 这就是政客的无耻，正义也可以用来交易。 许可有些期待地看着林枫，他在这一刻既害怕林枫会为了曹萱而彻底翻脸，又希望曹萱对林枫来说真的很有份量。 他们把林枫的人生履历研究了个透彻，根本找不到可以动摇他的朋友或者亲人。 林枫冷着脸吸烟，一言不发。 难怪那天和陈守义通话之后，江剑波这帮人就偃旗息鼓了，原来是跑回去在曹萱身上发力了。 见林枫不说话，许可以为他在犹豫，继续加码劝说道：“你去京都，对你的安全有好处，这是双赢的局面，留在五马山只会害人害己。你好好想想吧，曹萱就算无罪，也得待在京都接受保护，你去了京都，不就能跟她团聚了吗？” “团聚？”林枫眉头一皱，表情有些异样，“是我误会了你的用词，还是你误会了什么？” 许可眉毛一挑，大脑过电般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曹东乐想把林枫绑到曹萱身上，从而逼迫江剑波释放曹萱，那为什么不能顺着他的意思扩大一下战果呢？ 许可干咳一下清了清嗓子，宛如神来之笔般问道：“她那么喜欢你，为了你能付出一切，你就这样对她？” 林枫像是摸到了电门一般抽了抽手指，皱着眉头大声道：“我有点怀疑你的业务能力了，这点事情都查不清楚，什么狗屁爱不爱，我跟她只是朋友。” 许可眼里流出一丝笑意，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年轻的时候也这样，不敢承认心里的感情，最后还是我太太把我堵在了宿舍楼下，有时候真的挺好笑的，这个年代的女人竟然比男人更主动。曹萱对你那么用心，为了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你就这样回报她吗？” 没有软肋，那制造一个不就完了吗。 我老许简直就是个天才啊。 林枫搭在桌上的那只手无意识的捏了捏，表情格外的不自然。 他重重地拍了拍桌子，朝着许可说道：“我草，你个特务哪来这么多骚话，我救过她一命，她帮过我很多忙，我们是合作伙伴，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好像我玩弄了她一样！” “难道我说错了吗？”许可抱起胳膊，眼神有些鄙夷，“她为了你骗了所有人，曹东乐知道的时候都气疯了。现在她因为你而身陷囹吾，可即使这样她也还在为你隐瞒罪行。而你呢，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烹茶赏雪，你是舒服了，她可惨了，这就是你作为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吗？” “我……”林枫急眼了，声音再次高了个八度，“你搞搞清楚先，我都说了跟她只是朋友，国家给你发那么多工资，你就把心思全用在研究八卦上面是吧？” “我干的活对得起我的工资，有问题可以去京都找监察举报我，我经得起调查。” 许可抱着胳膊往椅背上一靠，微微仰起头，俨然间带上了一丝俯视的姿态。 “林枫，你的同胞正在外面受苦受难，你无动于衷，你的国家陷入水深火热濒临崩溃，你也无动于衷，现在你的女人被你牵连，你还是无动于衷，你真的不会觉得羞愧吗？如果她因为你被判死了，或者被李大山暗杀了，被国外的特务谋害了，你下半生真的能安安心心地睡着觉吗？” 许可那姿态那眼神，似乎是在看一坨小垃圾，充满了鄙视和不屑。 林枫这次没再生气，相反他笑了出来，被气笑得。 “许可啊许可，你胡编乱造、道德绑架别人的手艺倒是比那个江剑波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许可嗤笑一下：“随你怎么想，我只知道她付出了真心，得到的是一个没心没肺不负责任的男人。” 林枫冷笑着看着许可，把烟一掐，嘲讽道：“你不会以为我还是十八岁的小男生，会被你这种拙劣的激将法刺激到吧？我连她的手都没拉过，别他妈在这搬弄是非。” 许可收起笑容，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林枫。 一股冷风吹来，桌上小炉内的炭火被吹得红光大亮，在林枫脸上映照出些许红霞。 许可道：“你脸红什么？” 林枫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反应过来后大怒道：“哪里脸红了，鬼扯！” 许可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了好一会儿后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重新戴上帽子，淡淡地说道：“一开始我只是想唬一唬你，但现在我发现了，不需要我唬，不光是曹萱喜欢你，你也在喜欢她。” “跟我玩心计是吧，你在这瞎猜能有什么好处？” 许可笑着摇摇头：“不，我现在说的是真的。你如果不喜欢她不在乎她，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是不是在用愤怒掩饰你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林枫脸色一僵，向来能言善辩的他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许可扶了扶帽子，态度诚恳地说道：“我前面说的我和我太太的故事是真的，我是过来人，又整天在单位里研究受审者的心理，对这些事情看得很透彻。你是个冷静的人，但我说曹萱喜欢你的时候，你马上就乱了阵脚。你的内心在愧疚，害怕面对她，更不敢面对自己，是吗？” 林枫定定地看着桌上的茶碗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可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该回去了，你好好想想吧，不要等到斯人已逝才知道追悔。” 第708章 你有啥好愧疚的? 许可坐上直升机返回，拿起那份关于的林枫的资料再次仔细审阅起来。 只是相比来时的踌躇，此刻他的脸上多了几分浅笑。 熟知他性格的手下有些好奇地问道：“组长，林枫不是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好意吗，你为什么还笑得这么开心？” 许可偏头看了看他，不答反问：“小王，你觉得对一个男人来说，什么东西最有吸引力？” 名叫小王的手下毫不犹豫地回道：“那还用说，金钱和美女呗，九成九的俗人都逃不过这两样。” “应该说是事业和爱情才对。”许可淡笑着重新看向手上的资料，“之前我们总是在事业上帮林枫动脑筋，可人家自己好像有本事搞定自己的事业，我们就好像非要较劲似得，总想拿更多的好处去拉拢他，现在想想我们真是钻牛角尖了。” 小王眼咕噜一转，问道：“他有喜欢的女人？” “还不能完全确定，只是有那么点苗头。”许可摇了摇头，“但就算不喜欢也没关系，回去研究下给他上点美人计。自古最难消是美人恩，他就算是块石头，也有办法捂热。” “美人计？”小王琢磨了一下笑了出来，“您不会是想拿曹萱钓他吧？” “对喽~” 小王笑了笑，挠挠头后说道：“可是曹萱犯在了江主任手上，这事儿不好操作吧？” “没关系，李大山就算再不讲理，也不可能让老江就这么毙了曹西进的家人，案子总要查清楚才能判，这段时间足够我们运作了。好好给林枫洗洗脑，让他知道有个爱他的女人为他扛下了罪名准备去赴死，他只要有点良心，不会袖手旁观的。” “那曹萱真的爱他吗？” “这个重要吗？” “哦，倒也是，确实不重要。” “所以叫洗脑。” …… 林枫刚回基地就撞上了庞建军，招呼也没打一声就直接进了办公室。 庞建军感觉他好像心里有事儿，眉头是拧着的，于是朝刘涵问道：“你大哥咋回事儿，丢了魂似得，被那帮送温暖的人洗脑啦？” 刘涵摊手道：“我也不资道啊。” 庞建军耸耸肩，递过去一个档案袋：“拿去给马志。” “啥东西？” “学生信息，还有课程安排，给沈薇的。” 刘涵挠了挠头，疑惑地问道：“那你干嘛不直接给沈薇？” 庞建军再次耸耸肩：“她有点怕我，马志跟她关系比较好，让马志去安排比较合适，这样大家也能少说点闲话。” “怕你什么，你会吃人啊？” 庞建军挠了挠自己的小肚子，色眯眯地说道：“她怕我要睡她呗。” 刘涵一时间没跟上庞建军的脑回路，半晌后才回过神来，笑着调侃道：“看不出来啊老庞，还挺温柔的嘛。” 庞建军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一个年轻女孩子单身在外，总是会害怕的，我这种臭名远扬的老淫虫还是别去给人家添堵了。” 刘涵掂了掂那份档案袋，有些感叹地说道：“沈薇姐那么漂亮，你居然都没对她下毒手？” 庞建军眨了眨眼睛，小声道：“我这么说吧，我以前以为她是林枫的女人，所以没敢有想法，后来嘛……后来我做了点对不起她的事，其实我现在看到她我心里也挺添堵的。而且大家也算是硕果仅存的老邻居了，能凑一块讨生活不容易，都算是朋友了，想玩女人外面大把，没必要祸害她，坏了气氛划不来。” 刘涵斜眼看了看庞建军，小声问道：“你干啥亏心事了？偷人家黑丝了？难怪最近女寝洗衣房老是有内衣内裤不见了，原来你……” “去你妈的，老子庞霸天看上了还用偷？” 庞建军一脚踹在刘涵屁股上，堵住他剩下的造谣顺便打发他滚蛋。 刘涵将档案拿给马志，马志看了看便拿起电话，把沈薇叫来了办公室。 “马部长，找我有事吗？” 听到那声马部长，马志抬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拿道倩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个姑娘吃亏就吃亏在这里，脑子轴，还没挨过社会的毒打，太守规矩了。 那批一块从长华出来的老邻居，见了自己那是能叫名字就叫名字，或者喊志哥，还得往亲热的喊。 为的是啥，还不是为了拉近关系。 整个五马山最值得抱的大腿除了林枫就是马志，因为人家管的是后勤，手底下富得流油。 连庞建军吃喝嫖赌的钱都是马老板这里拨出来。 沈薇就不一样，上班的时候都是喊职务。 这种人办事靠谱，一般有活了领导都喜欢给他们干，但是这样的人在社会上往往没法吃得开。 明明有办法跟领导拉关系，却非要按规矩来，等到了升职评审的时候别人都在送礼，她却在恪守本分等安排。 你说她好吧，她也确实挺好，正派、讲规矩办事。你说她不好吧，她也不好，不会变通。 “坐，跟你说件事。” 马志起身拿了个水杯，给她倒了杯水重新坐回椅子上，一边打开那个文件袋一边说道：“学校的事安排好了，现在需要一个校长来负责管理学生，这事儿你来辛苦一下吧。” 沈薇苦笑道：“马大哥，你不用这么照顾我。” 她又不是傻瓜，怎么会不明白那句辛苦一下只是客套。 五马山虽然没多少孩子，但只要学校一开，校长高低也算个人物了，这种好事儿不知道多少人想上。 她知道自己什么水平，一个大学都还没毕业的大学生而已，就算再聪明再有文化，也缺少足够的社会经验和管理经验。 五马山比她厉害的人多了去了，能让她把这个好处占了肯定是有原因的。 马志把文件袋里的东西推过去：“不是有意要照顾你，只是你比较合适而已。” 沈薇看了看那些材料，无奈地说道：“我哪里合适了，我又没当过老师，也不会带孩子。跟咱们一起从小区出来的那个张大哥，他不是中学老师吗，还有那个防卫团的徐明的姑姑，她也是老师，他们哪个不比我合适啊？” 马志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淡淡地说道：“你做事比他们认真，为人也正直，有耐心，适合从事教育工作。那些老油子太油滑了，整天就琢磨着钻营，未必能教出什么好孩子来。你还年轻，不懂的可以慢慢学嘛，反正校长也不是什么很难的工作。” 沈薇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文件推了回去：“还是算了吧，我觉得自己做不好。” 第709章 混蛋是怎样炼成的 “做不好？”马志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地问道：“到底是怕做不好，还是怕别人说闲话？” 沈薇沉默地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马志看着她这副模样，顿时有些悲哀和气愤。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他一拉抽屉，拿出自己的手枪往桌上一拍，骂骂咧咧地说道：“现在就给我出去找个丧尸，一枪崩了它练练胆，以后去哪都把枪别在腰上，谁再敢造谣就直接把她的门牙打掉！” 沈薇被他突然发脾气的举动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地颤抖一下。 她有些害怕地看着马志，小声道：“马大哥，你别这样，我没事……” “你他妈打算一辈子这样窝囊吗？”马志怒声呵斥，将她的话打断，“我告诉你，你这种性格要不是遇到了我们，早他妈就被人害了！万一哪天我们这些老邻居都死了，你打算怎么活下去，靠你那些屁用没有的正义去打动那些罪犯吗，还是用林枫教你拉裤裆的那招，还是你觉得我们能帮衬你一辈子？” 马志相比于林枫那种早就道德崩坏的人，还是比较斯文的，平时不怎么说脏话也很少发火，特别是在女孩子面前。 现在突然言辞这么激烈而粗鄙，吼得沈薇都不敢还口了。 她低着脑袋，满肚子委屈想说不敢说。 马志拿着枪站起来，绕过桌子来到沈薇面前，一把将枪直接塞到她手里：“现在这世道做好人就注定要被人欺负，还在长华一起住的时候小佳跟你关系最好，别他妈忘了她是怎么死的！” 提到朱小佳，沈薇的身子颤了颤，她沉默了好半晌，再次抬起头时眼里已经挂上了水雾：“马大哥，我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的……当时我要是……我……”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后面的话全哽在了喉咙里。 马志眼睛红了一下，努力克制情绪坐回位置上：“不怪你，是我们一起接纳了那个何玉，要怪也是怪我自己太蠢。” 沈薇擦了一把眼泪，把枪放回桌上，抽噎着说道：“我……我先走了。” 马志拍了一下桌子：“你到底明不明白，拉裤裆那招现在也没用了，真想当缩头乌龟，得拿火烧，把整张脸、整个身子都烧烂才行！” 他越这么说，沈薇心里越惶恐。 末世让她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生得好看也是一种罪过。 马志在暗示什么不言而喻，一个年轻女人，还是个长得漂亮的年轻女人，在这种秩序崩坏的末世，一旦失去能接纳她的团队迟早要被人当成玩物。 沈薇刚认识林枫的时候，觉得林枫这人就是个白长了一张好看脸蛋的斯文禽兽，三观不正还不尊重女性，一身匪气，活脱脱的流氓。 后来她才发现，林枫这种人比那些伪君子强多了，哪怕很多人都说林枫是个杀人狂，可在沈薇看来，在这种末世里林枫算得上是个好人。 有时候不要看别人嘴上在说什么，要看别人做了什么。 至少林枫好心提醒过自己，要遮住自己脸，防范那些逐渐失去法律束缚的居民，从长华小区一路来到五马山，林枫也没对她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还看在邻居的面子上给了一些特殊照顾。 准确的说林枫压根就没怎么关注过她，沈薇感觉在林枫眼里自己就只是个相对比较熟悉的邻居而已。 沈薇感觉这样就很好，林枫真的要是开始关心她了，她反而要开始害怕了。 林枫不关心，别的人倒是挺关心，沈薇很清楚的感觉到有些男人看她的眼光总是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窥探。 八卦的也有，好奇的也有，觊觎的也有。要不是马志这一帮人在这压着，可能早就有人来骚扰她了。 “洪瑶瑶都敢杀人，你比她大了几岁还不敢，真到了要拼命的时候能指望你干点什么？机会给你了，抓不住就随便找个人嫁了吧，以后让你的男人来保护你！” 马志的话说得有些重，沈薇心里更委屈了。 但她却努力止住了眼泪，认真地看了一眼对方。 她在这一刻猛然发现，马志越来越像林枫了。 也许这就是末世该有的样子吧，逼迫着一个原本善良的人变成冷血动物，变成一个说好话都要说得这么难听的混蛋。 她抬起手用力擦了一下眼泪，伸手拿起桌上的枪和档案，大声说道：“为什么女人就一定要依靠男人，我也会开枪，现在就去找一个丧尸把它杀了！” 她抱着东西转头就走，手还在努力地擦拭着脸上的眼泪。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马志撇了撇嘴，随后又笑了起来。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防卫团的前哨站，朝那边值班士兵说道：“后勤部的门面担当要出去学怎么打丧尸，叫几个单身的好小伙跟上去看着点，顺便教她点东西，以后别再说我金屋藏娇不给你们机会了。” “门面担当？”那头的士兵疑惑地咕哝了一句，“马部长，你说的啥啊？” 马志笑骂道：“你这情报工作做得这么拉胯，活该你没有老婆。” “马部长，你这话太伤人了，我有老婆，只是还不知道叫啥而已……” 马志懒得听他鬼扯，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坐在位置上发了一会儿呆，突然低下头，伸手拉开了抽屉，从最里面一个隐秘的角落抽出来一台手机。 那台手机的保护壳是粉红色的，后面还贴着可爱的卡通贴纸，像是女孩子用的。 打开手机，他点进相册一张一张看了起来，嘴角逐渐挂上了笑容。 那是朱小佳曾经用过的手机，她很喜欢拍照，相册里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看着看着，他的眼中突然酝酿出了水雾。 水雾凝成眼泪，马志擦拭了一下眼眶对着照片小声说道：“要是当初也有一个我这样的混蛋，像骂醒沈薇那样骂醒你，那该多好啊？” 第710章 拷问(上) 办公室里，林枫闷头抽着烟，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是于欣的母亲江燕给他发了消息。 “小林，阿姨炖了排骨汤，晚上来家里吃饭吧。” 林枫抓了抓头发，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 他捧着手机想了好一会儿，敲敲打打输入一段文字又删掉。 反复修改了几次后，他最终回了一个“好”。 …… 另一头，于胜利家中。 穿着围裙的江燕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回复，笑着走回厨房朝着正在帮忙打肉丸子的于胜利说道：“使点劲儿，没吃饭啊，大老爷们干点活都干不利索！” 于胜利扭头瞪了她一眼，一边蹂躏着肉泥一边愤愤不平地说道：“给他吃超市货不就行了吗，干嘛还要自己动手做！” “你懂个啥！”江燕走到水台边上撞了他一下，拿起刀哆哆哆地开始切菜，“工厂做出来的哪有自己做的好吃，怎么说也是你女婿，上点心！” “女婿个屁，八字还没一撇呢。” 于胜利闷闷不乐地敲打着肉泥，看着差不多了就开始挤丸子，嘴上说着不愿意，手上功夫倒是没糊弄，挤得丸子还挺圆润。 费劲巴拉弄好一盘肉丸，他一边烧水煮丸子，一边说道：“我说，你真愿意让阿欣嫁给他啊？” “多好的女婿啊，长得帅嘴巴又甜还有本事，关键是女儿也喜欢，我当然一百个愿意。” 于胜利不说话了，默默地拿漏勺捣鼓着锅里的丸子。 江燕偏头看了看他，那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有屁就放。” 于胜利看着那些在锅里翻腾上下的肉丸，悠悠道：“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哄我们来五马山，估计就是他做的套，从头到尾，他的嘴里都没一句真话。” 这下换江燕不说话了，她低头专心切着菜，起刀的动作反而还加快了。 于胜利把丸子捞出来放到一边，背对着江燕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嗯。” 江燕随意地应了一声，把切好的菜扫进菜篮，转头离开了厨房。 于胜利愤怒地挥了挥漏勺，似乎想把眼前那碗好不容易做出来的肉丸打翻扫进垃圾桶，但最终还是悻悻地放下了漏勺，骂了一句草之后继续做饭。 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响着动静，于欣也从外面回来了。 进门之后她看了一眼厨房，又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的江燕，笑嘻嘻地大声喊道：“哎哟，今天又过年啊，怎么一家之主亲自下厨了？” 厨房里传出于胜利的怒吼：“我要抗议，你妈压迫我！” “抗议无效，继续劳动。” 江燕朝厨房喊了一声，随后冲于欣招了招手：“过来，妈有话跟你说。” 于欣放下东西走过去坐下。 “怎么啦，怎么有种要拷打我的感觉啊？” 江燕用看小贼一样的目光瞟了她一眼，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跟老爸老妈说你跟林枫的事啊？” 于欣正准备去拿桌上水果的手僵在空中，收回手后眼神躲闪地说道：“什么事儿啊？” “还装呢，真当你妈我是瞎子啊？”江燕拿起那个橘子塞到她手里，继续道：“过年的时候我就看你俩不对劲儿了，交代交代吧，于欣同志，你是什么时候跟林枫同志好上的，发展到哪一步了，有没有做好成为长期革命战友的准备。” 于欣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有点扭捏地说道：“江同志，你这样搞突然袭击让我很尴尬啊。” 江燕鄙夷地笑笑：“哎哟，心理素质这么差，这就遭不住啦，那一会儿小林来了家里吃饭，你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啊？” “啊？” 于欣顿时跟被麻醉枪打中了一样，整个人都僵在了沙发上。 羞愤之后便是恼怒。 “妈，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把他叫来家里啊！” “怎么啦，不行啊，他又不是没来过。” “那……那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 此时的于欣就像是暑假作业没写完企图蒙混过关，被老师当场抓包的小学生一般，脸上写满了紧张和无措。 江燕拉着她的手把那个橘子掰开，笑眯眯地说道：“趁着今晚，自己宣布一下吧，以后我也方便叫他上家里来吃饭。” 于欣苦笑地看着手里的橘子，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以前那个年代谈个恋爱是那么困难的事。 如果都是一个村子的，那随便干点啥都躲不开父母的眼睛，在河坝上拉个小手随时都能被乡亲看见，当晚就传遍整个村子，脸皮薄的谁遭得住这种酷刑啊。 见她不说话，江燕作为过来人自然知道她现在是害臊了。 江燕掰开一片橘子塞进她嘴里，语重心长地说道：“难道还能谈一辈子恋爱不告诉家长的啊，早晚得让我们知道的，你瞧瞧人家小林，多大方得体啊，过年提着礼物就来拜年了。” 于欣嚼了嚼橘子，痛苦地捂住脑袋，低下头闭上了眼睛，脸是已经烧红了，活像只自欺欺人的鸵鸟。 江燕憋着笑，凑上去小声问道：“有没有计划过什么时候结婚呐？” 于欣像是踩到了夹鼠板的耗子一般从沙发上蹦起来，直直冲向房间：“我先去换件衣服。” 于胜利从厨房里探出个头来，朝老婆不满地抱怨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她才23，哪里受得了你这样催婚啊？” 难怪厨房里的动静都停了，合着老于刚刚一直躲在里面偷听呐。 江燕斜眼看了看他，眼中杀气四溢，于胜利默默地把脑袋缩了回去。 溜进了房间的于欣一把将门关上，快速掏出手机开始给林枫发消息，手指在键盘上飞动的速度快到像是一泡尿连憋两节大课之后朝着洗手间发起决死冲锋的大学生。 “我妈知道我们的事了！” “她是不是叫你晚上过来吃饭了？” “千万别来，他们肯定又要说些奇怪的话了！” “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他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完蛋了，这家待不下去了，我要搬出去住！” “你快帮我想想怎么应付我妈！” 第711章 拷问(下) 刚从车上下来的林枫感觉兜里的手机正在疯狂震动，摸出来看了看那些像是追魂索命一般的消息后，又看了看眼前于胜利家的房门。 他无奈地回复道：“不好吧，我已经答应了要过来了，而且我现在已经在你家门口了。” “啊……那怎么办啊，我都不知道等下吃饭的时候会有多尴尬。” 于欣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隔着屏幕林枫都感觉到了她的慌乱。 林枫抓了抓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当初第一次正式上女朋友家做客的时候，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全程就是个没有感情的赔笑机器。 “交给我来处理吧。” 林枫发出一条消息，走到于胜利家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房门很快被打开，江燕站在门后笑吟吟地看着林枫。 “小林来啦，快进来吧。” 林枫走进屋内递上带来的水果，一边换鞋一边笑着说道：“阿姨，我又来蹭饭了。” “哎哟，瞧你这话说的，那干脆以后天天都来好了。” 江燕领着林枫来到客厅坐下，扭头朝屋内喊道：“于欣，林枫来啦。” 房间里好一会儿才传来动静：“知道啦。” 房门被拉开，于欣努力维持着笑容慢慢走出来，和林枫对视一眼后立刻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戏谑。 她不满地瞪了林枫一眼，来到沙发边正襟危坐，屁股都只敢沾一半沙发，脸上的笑容也快变成尬笑了。 三人坐在沙发上，谁也没先开口说话，一时间屋子里除了于胜利在厨房里叮叮当当的炒菜声外，什么动静也没。 气氛有点诡异，江燕笑了笑主动打破沉默道：“小林你看你来就来，还提什么水果啊。” “这梨子看着挺水灵的，顺手就提上了，阿姨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笑死，整个五马山的水果都是林枫空间里的存货，这闹得好像还是专门在水果店买来的一样。 两人开始拉起了没营养的家常，于欣像是被下了咒一样一句话也没不敢说。 江燕一边和林枫聊天，一边拿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看于欣：你跟人说句话啊。 于欣低着头剥橘子掩饰尴尬，完全没接收到江燕的电波。 于欣沉浸于坐牢一般的痛苦尴尬情境中，总算是等来了拯救她的骑士。 “洗手吃饭喽。” 于胜利端着两盘菜从厨房走出来，朝着三人招呼道。 “于叔，想不到你手艺也这么好啊？” 林枫站起来要帮于胜利端菜，嘴上说着客套的鬼话。 于胜利挑眉看了看他，淡淡道：“你叫我啥？” 林枫伸手夺过他手里的菜碟，笑容满面地喊道：“于叔叔啊，怎么了？” 于胜利本来还不想把菜碟给他，谁知道这小子手这么快，只好用眼神发起进攻：“小伙子，挺有眼力见。” 凑不要脸的东西，两幅面孔呢，平时在办公室里都是直接喊老于，到这了就于叔叔。 江燕把剩下的饭菜端出来，笑吟吟地招呼众人在饭桌前坐下。 “先喝碗汤。” 江燕很热情地承了碗汤放到林枫面前，林枫瞅了一眼碗里堆得冒尖的排骨，哭笑不得地接过。 这是肉里掺了那么点汤啊。 “谢谢阿姨。” 四人客客气气地坐好，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林枫见过了世面不觉得紧张，于欣倒是第一回，感觉浑身上下有蚂蚁在爬。 她总觉得老爸老妈看自己和林枫的眼神儿，怎么看怎么有点不对。 哪像是在吃饭啊，更像是敌人特务摆了一桌鸿门宴，等着两人主动交代罪行呢。 林枫落落大方地主动挑起话头，跟于胜利两夫妻天南海北地闲聊，就跟正常的去长辈家里吃饭没啥两样。 林枫夹了个肉丸塞进嘴里，有些惊喜的说道：“诶~这丸子好有嚼劲，还挺鲜的，哪个牌子的？” 江燕立马像是在替于胜利邀功一般说道：“你于叔叔知道你要来，亲自动手打的，这可是他的拿手菜，我一年都吃不到几回。” “啊，难怪这么好吃呢，于叔叔手艺真好。” 林枫笑嘻嘻地拍着不要钱的马屁，于胜利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哼，臭小子，算你识相，不枉我挺着老腰锤了半天肉。 桌上菜色很丰富，显然江燕是用心准备了的。 这要是一般人来，三菜一汤就凑合打发了，今天还专门弄了几个费功夫的硬菜，连冷盘都有。 林枫那是好听的话不要钱的说，一个劲地吹捧菜好吃。 主人家给面子，劳心劳力花一下午准备饭菜招待，客人自然也不能不给面子。 饭还没吃几口，江燕就被哄得笑开了花，越看林枫越觉得顺眼。 转过头去一看，她又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于欣全程就跟个木头人似得，只顾着夹菜，屁都不敢放一个。 江燕觉得难得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不能再给她蒙混过关了，放下筷子干咳一声。 “咳咳~那个，小林啊，我最近听说于欣老是找你去玩，你那么忙，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啊？” 啥几把影响工作啊，林村长除了抓点大事情，小事都是交给底下的人去操心。 问这话，那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看到江燕终于要亮刀子了，于欣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筷子都不敢动了。 本来以前还以为见家长这种事没什么好怕的，只是走个流程，现在真轮到自己了，才知道这局面有多尴尬和要命。 林枫瞥了一眼于欣，努力憋着笑，认真地说道：“阿姨，我其实有个事儿想跟你们说。” 江燕看他这态度，就知道是要招供了，喜滋滋地看了看于胜利。 之前他们就看出来了林枫在追求于欣，只是年轻人自己没承认，他们也不好点破，只能顺其自然。 现在看这形势，两个人十有八九已经好上了，做家长的那是天天都在等着他们正式宣布。 不管怎么样，感情得到了家长的承认，走的总会顺利些。 林枫放下筷子，正欲说话，突然感觉有只手在桌下按住了自己的大腿。 他抬起手摸了一下额头，借着动作的遮挡把目光投向一旁的于欣：干嘛，不想承认啊？ 于欣给了他一个嗔怪的眼神，抓着他大腿的手用力掐了一下，随后像是引颈就戮的勇士一般朝着江燕和于胜利大声说道： “爸，妈，我跟林枫谈恋爱了。” 第712章 狗特务下贱的手段 331基地，曹勇突然接到通知，许可请他去办公室聊聊。 说的是请，来传话的人却一点也不客气。 曹勇和自己老爸交换了个眼神，也不多废话直接跟着他们就走了。 走进许可的办公室，对方正端着餐盒一边吃饭一边看书。 “来了啊，请坐。” 许可将书放到一边，招呼着曹勇坐下。 曹勇拉开椅子坐到他对面，刚要说话，无意间瞥见那本被许可丢到一边的书封有点不太对劲，名字好像叫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之类的。 曹勇嘴角抽了抽，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许可，那表情说是在笑又不太像。 许可注意到了他的神情，瞥了一眼那本书后笑着道：“见笑了，我在研究现代女性的恋爱观，这个领域的心理学文献都有点含蓄了，反而是时下的文创作品更能直观反映人内心深处的想法。” 曹勇没兴趣去研究许可那些奇怪的个人爱好，直接问道：“许组长，找我有什么事？” 许可往嘴里塞了口饭，一边吃一边说道：“我想问问你，你姐姐曹萱和林枫到底是什么关系？” “情人。” 曹勇毫不犹豫地回道。 “是吗，那林枫为什么对她不闻不问？”许可笑了笑，放下筷子摸出烟递了一支给曹勇，“我现在是在帮你们救她，所以你最好别拿你老爸教你的那一套说辞来忽悠我。” 曹勇也知道这套说辞唬不住许可，接了烟改口道：“朋友，比一般的朋友好点，想知道为什么不直接去问林枫？” “你倒是比你爸坦诚，知道我们找林枫一问就能搞清楚他们的关系。”许可给自己点了支烟，笑眯眯地看着曹勇，“我希望接下来，你依旧这么坦诚。” 曹勇点上火吸了口烟，朝他问道：“你到底想问什么，还有，我姐什么时候能被释放？” “我现在不是在帮你们想办法吗？” 许可将饭盒推开，示意手下收走，等手下离去关好门后，他朝着曹勇说道：“我今天去见了林枫，他们肯定不是情人，但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关系可能也并不简单，你跟我说实话，他们是不是在……” 许可说到一半又停住，似乎是在组织语言，他想了一会儿，又伸手翻了翻刚刚看得那本三流言情小说，随即才继续道：“是不是在搞暧昧，就那种互相有感觉，男女关系窗户纸还没捅破的阶段？” 曹勇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你上班就是来看小说研究八卦的是吧？而且这个问题你问我也没用，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情况。” 许可将书合上，满不在乎地说道：“八卦也是情报，你知道每年有多少政府要员和技术专家被桃色交易攻破吗，性资源是间谍工作中最好用也最隐秘的敲门砖，很多官员能抵挡住金钱却无法抵挡美色，可见这玩意儿的威力。” 曹勇本来只是想嘲讽一下他，谁知道他居然回答的这么一本正经且大义凛然。 曹勇思索了一下后问道：“你从哪看出来他们有……有那个什么的？” “这还是你爸提醒了我们呢，一开始我们还真没往这上面想。” 许可弹了弹烟灰，继续道：“如果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互相利用，那你姐姐就该像你爸那样，事发了立刻出卖林枫明哲保身，但她现在还是不肯开口。如果她和林枫在私底下没有其他具有更大利益的交易在里面的话，我们就必须从私人情感上去考虑了，毕竟女人为了爱情牺牲自己，确实是个能解释得通的逻辑。” 曹勇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许可，你也挺会脑补的嘛。”曹勇目光揶揄地看着许可，“你以为每个人都只看利益吗？林枫救过我姐姐的命，她感激林枫，而且他们俩很对眼，差不多是好朋友那种关系，有时候我们都不知道我姐在想什么，但林枫能知道。他们就是那种……那种……怎么说呢，思维方式在一个频率上，知音，懂吗？别把每个人都想得那么自私自利俗气又狡诈。” “嗯，好朋友，知音，加上还有救命之恩，这倒是个合理的解释。”许可没有反驳，而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那我想问你，李大山知道了林枫的秘密后，林枫直接宰了他，为什么却能容忍你姐姐知道这个秘密，你说他俩没点奸情我能信吗？” “那……” 曹勇张口想说话，却又极短暂地停顿了一下，随后说道：“那你得去问林枫。” 许可猛然眯起眼睛，笑容玩味地看着曹勇：“怎么不把第一反应的话说出来啊？呵呵，终于找到正主了，李大山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吧？换句话说，你姐姐和林枫之间那些小秘密，你也全都知道。” 曹勇心头一跳，表面上却只是皱了皱眉，“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你们审了我两天两夜，还不满意吗？” 此刻的他已经在心里骂翻了天，自己心里急着为曹萱辩护，一下子漏了马脚。 许可这鸟人能混到这个档次果然不是简单货色，一开始拿别的话题转移自己的思维焦点，再到关键时刻把审问内容塞进闲聊里面，一瞬间就抓到了自己话语里的停顿。 狗特务就是厉害，也就林枫那种真正的老油条，加上置身事外，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本能。 换一般人来，被这群精于审讯的人盘问两天，早漏了马脚了，曹勇硬挺了两天一个字也没漏，现在放松警惕了直接被许可一撸差点撸到底裤上。 正当曹勇以为对方要趁热打铁继续盘问李大山的事，许可却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我现在不关心李大山，我只关心林枫和你姐姐，你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地他们的交往经历告诉我，我要给林枫建立一份性格侧写。” 曹勇叼着烟不说话，在心里默默思量着许可有什么目的。 “曹勇，别瞎猜了，瞎猜有什么用？” 许可似乎是猜到了曹勇心中的顾虑，笑着朝他挤了挤眼睛，伸手拍了拍一旁的那本三流小说：“明白和你说，我要把林枫心底里最肮脏最龌龊最见不得人的那点小秘密全都掏出来，然后好好看看你姐姐在他心里到底有几斤几两。” 曹勇是个聪明人，意识到了许可想利用曹萱逼迫林枫就范，冷着脸说道：“他就是个冷血杂种，杀起人来比谁都狠，心里早就没了多少人性，你以为这点不入流的伎俩对他有用？” 许可微笑着交叉十指，双臂靠在桌面上往前微微凑了凑，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他当初为什么不像杀了李大山那样杀了曹萱，毕竟对于你口中那样的杂种来说，他们只会相信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曹勇眯起了眼睛，冷冷地说道：“你不如先给我姐姐的性格侧写一下，她那样的人不会接受你这样利用她的，她宁愿死都不会做不愿意做的事。” 许可毫不在意曹勇的质疑和否定，依旧微笑着开口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我要是通过一些信息诱导，让林枫爱上你姐，那多好啊，你们曹家不是白捡一个东床快婿了？我可是在撮合一桩姻缘诶，放在我老家，我这样的媒人可是要坐上座的，你不要这么扫兴噢。” 第713章 挣扎 清晨，大脑还有些昏沉的林枫感觉有个温热的物体正在自己脸上乱涮，随手给它推开，嘟囔道：“自己去玩吧，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骚扰了村长大人睡眠的罪犯却不乐意了，汪汪叫了好几声。 林枫睁开眼看了一眼蹲在床边的卡卡，无奈地笑了笑，从床上坐了起来。 “好吧，我起来了，这样你满意了吗？” 卡卡摇了摇尾巴，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林枫。 林枫拍了拍它的脑袋，起身进了浴室，顺手把换气开到了最大，满屋子酒气熏死个人。 昨晚喝得太猛了，主要是于胜利不讲武德，半路又从军营叫来了几个心腹猛男，非要放倒林枫一泄心头之恨。 稀里糊涂洗漱完，林枫总算彻底清醒过来，拿起手机回复了一下于欣的消息，便带着卡卡出了门。 “散步去旅馆那边吃早饭。” 林枫朝着跑在前面的卡卡喊了一声，狗子摇了摇尾巴，按照自己最喜欢的路线朝着通往旅馆方向的出口走去。 基地再好，对于向往自由的人类来说，都有点像是个囚笼。 林枫只要有空，早上都要出去散步，温泉边的星野旅馆还专门保留了给他吃饭的餐桌。 一人一狗一路走走停停，活像个街溜子。 一路上总有人停下来朝林枫问好，或者摸一下卡卡的狗头。 林枫走了一段觉得有些烦，趁着没人朝卡卡挥了挥手：“你先走。” 卡卡屁颠颠地跑远，林枫戴上帽子和口罩，独自走在后面，这下能认出他的人就没几个了。 走出基地的小门，彻底算是清净了，一人一狗重新会和，慢悠悠地朝旅馆走去。 在旅馆餐厅靠窗的位置坐下，知道他口味的厨师立马做好早点送了过来，周围那些驻守的士兵也很默契地没有上来打扰。 星野旅馆现在已经成了基地外延的一座中转站，那些能出来走动的居民也时常在这里活动，人还是不少的。 配着窗外的苍白群山下饭，林枫吃完擦了擦嘴便走出了旅馆。 卡卡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鬼混，林枫左右看看后，朝温泉后面那片小墓园走去。 来到修得最精致的那块墓碑前，林枫揣着手看了看墓碑上嵌着的照片，小声嘟囔道：“有时候真羡慕你啊，死了一了百了，再也不需要为了烦心事死脑细胞。” 在亚空间翻了翻，摸出一朵白百何随手搁在墓碑上，林枫走到墓园边的一张长椅上坐下，静静地发起了呆。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眉宇间隐约带着一丝茫然。 过了一会儿，他搜了搜口袋，似乎在寻找什么，搜索无果后他又打开了自己的空间，从里面找到许久未用的钱包。 打开钱包拉开里面一个夹层，林枫从那里面抠出来一枚印花古旧的银币，握在手里轻轻地摩挲了两下。 锃~ 银币被弹起，在空中飞舞落下，被林枫稳稳接住，随后再次被弹起。 他就这样目光空洞地看着远方，手上一刻不停地重复着弹硬币的动作，像是个宕机的机器人。 山林中野风呼啸，吹动着他的衣角，寒冷如蛇一般侵袭而来，拼命钻入衣物的缝隙，想要带走身体的热量。 就像是自然正在发起一场谋杀，想要用名为寒冷的凶器，杀死这个独自坐在雪地里的男人。 天地间除了风，寂静无声，四处无人真是个抛尸的好地方。 何况边上就是墓园，死者还是个没朋友到只能来找死人说话的无聊男人。 他要是死了，也不知道有几个人会注意到。 “有心事吗？” 突然出现了第三者的声音，打破了天地的沉默，完美的谋杀无疾而终。 林枫握住银币，转头看去，一个裹着大衣，头戴皮帽，用口罩将半张脸捂得严严实实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边上。 他走神太厉害了，竟然没听到对方靠近的脚步。 林枫目光偏转，看了看自己刚刚放下鲜花的那块墓碑，不知何时那里又多了一支鲜花。 “来看她？”林枫问道。 “嗯。” 女人点了点头，看了看林枫手里的那枚银币，拉下口罩露出一张精致的漂亮脸蛋：“需要陪陪你吗？” 林枫本想说不需要，但话到嘴边又鬼使神差地变成了一个“好”。 女人在林枫边上坐下，静静地看着墓园，似乎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的意思。 林枫再次抛了一下银币，随后将它放回怀里，摸出烟盒递过去。 女人犹豫一下，伸手拿了一支。 林枫叼上一支烟点燃，把火机递过去后开口道：“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我在梦里有一段很奇妙的人生，那个梦残留的记忆在很多时候影响了我在现实中的心态和想法，我现在……有些分不清梦和现实。” 女人趁着林枫说话功夫把烟点上，吸了一口后问道：“所以是你这种觉醒者特有的心理问题吗？” “算是吧。”林枫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随后继续道：“我感觉自己已经不能判断自己的真实想法了，很多时候我以为我在跟随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实际上可能并不是，要么是梦里的我被现实干扰，要么是现实的我被梦境左右。” 女人想了一会儿后笑了笑，道：“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同时爱上了两个不同的女人。” 林枫皱了皱眉，揉了揉自己的脸后苦笑道：“有那么明显吗？” 女人有些惊讶地看了林枫一眼，也是露出了苦笑的表情。 “我只是按照一个影视工作者的眼光去揣摩你说的这个剧本，爱情这样的故事最有趣味性，也最容易让人挣扎到无法认清自己的真实想法，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真被我说中了。” 林枫叹了口气，点点头道：“是的，我很可能同时爱上了两个女人，只是可能，我也不能确定。” 女人哈哈一笑，叼着烟说道：“那你真可怜，梦里的东西是无法得到的，即使你再有权势，也无法创造一个不存在于现实的梦境。” 林枫抱起胳膊看向远方，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笑着问道：“你好像很幸灾乐祸。” “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有一点。”女人点了点头，“谁叫你玩腻了我之后，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我踹了，这是来自女人的怨念，懂吗？” “我付了钱的，那可是一笔够你下半生衣食无忧的财富。” “呵呵，说的我真像个为了钱出卖身体的下贱婊子。” 女人自嘲一笑，弹了一下烟灰后继续道：“你这样的情况我见过类似的，某些演员或者作家之类的职业，很容易在完全投入后沉入到那个虚拟的世界里，彻底代入角色，把角色的人生当成自己的人生，最终无法回到现实中来。他们要么开始逃避现实，要么痛苦于无法回到那个理想的世界中而变成疯子。” 林枫点点头问道：“有什么好建议吗，柯露。” 柯露没立刻回答，而是思考了好一会儿后说道：“梦就是梦，回忆也只是回忆，你如果自己都分不清，别人又怎么可能帮你分辨，我只能说这么多。” 第714章 乱世人，太平犬(1) 京都，城郊。 高耸的冰雪城墙将眼前的天地骤然围堵，它隔绝了城内的繁华丽景，也阻挡了城外的窥探目光。 年轻的男大学生小周一手拉着自己的弟弟，一手扶着背在胸前的背包，努力跟着自己的母亲挤到队伍前面。 “跟紧点，小心扒手！” 母亲一边在前开路，一边大声叮嘱小周。 放眼望去，周围乌泱泱的全是人，人声鼎沸，摩肩接踵间人头攒动，无数只手举起来挥动着手里的纸条，如开水冒锅。 零下四十度的严寒在这一刻像是被人力扼杀了一般，挤在人堆里的小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他甚至闻到了汗臭，一时间让他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去年那个还能闻到人类体味的夏天。 一家人终于挤到队伍最前面，这里的拥挤程度更是刷新了小周的认知。 前方就是敞开的大门，空旷、通畅、干净，他已经能透过大门看到京都内繁华的高楼了。 人类文明就在眼前，只要跨过这扇门，就能进入大夏的心脏，彻底和危险说再见。 一条隔离带，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还有几十名不同部门的工作人员将城门口这些想要进入首都的难民阻隔。 横杆之外，是拥挤、肮脏、焦躁、瘦弱、咒骂、苍白，还有些很难直接用语言表述出来的东西。 “长官，让我进去吧，我有工作证明！” 一个穿着得体的男人凑在横杆前，用力挥舞着手里的纸张，朝里面正在翻阅手里登记册的工作人员大声呐喊。 没人理他，那些人似乎对这些想要蒙混过关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姑姑在里面，让我进去，我联系上她之后找她来帮我担保！” 一个年轻人挤上来大喊着。 依旧没人理他，年轻人似乎有些着急，钻过横杆就要往里跑。 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壮汉立刻抽出警棍冲上来，将他拦住。 “滚出去，名字不在公示名单的不许进！” 年轻人被架着推出去，手腕被拧得生疼，他大声喊道：“长官，我姑姑真的在里面，她是环保局的处长，我从南边一路逃过来投奔她的，你让我打个电话吧！” 听他这么说，制服壮汉停下了动作，两人对视一眼后放开了年轻人，态度稍微收敛了些说道：“你姑姑叫什么，我去查一下。” 年轻人立马报上了名字。 壮汉点点头，领着他去到一边，在岗哨拿电话开始联系他的亲戚核实身份。 很快，年轻人从岗哨走出来，脸上满是欣喜，那似乎是种劫后余生的欣喜。 先前态度还很蛮横的壮汉给了他一瓶水和一袋面包，又给了他一支烟，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送到城门后面的办事处，似乎是要等他姑姑派车来接他。 无数人用羡慕的目光看着那个年轻人迈进大门，喊叫声再次升上了高潮。 这是外来人员登记的站点，通过各种渠道拿到进入城内的许可的难民基本都是从这里进。 当然，那些人永远只是少数，更多人来这是在等待那些需要招工的企业和单位。 只要能混到一个工作，哪怕只是短期几天的脏活累活，他们也愿意花上一两个礼拜的时间来这撞运气。 只要能进去，就有机会留下。 “有个亲戚在里面当官就是好啊！” 小周听到边上一个难民发出了艳羡的感叹。 对方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胡子拉碴的，身上脏兮兮，领子口一片油花，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 中年人似乎察觉到小周的目光，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问道：“新来的？” “啊？”小周懵了一下后点点头，“昨天刚到。” 中年人看了看后面的人山人海，弯下腰用指甲从自己鞋底扣起来一块结块的泥土递过去：“那把自己弄脏点，你这么干净的看起来就比较有钱，一会儿天黑了那些扒子会对你下手。” 小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不用这么……那个啥吧？” 他有些犹豫地看着中年人那只脏兮兮的手。 男人笑了笑，随手丢掉那块泥巴，道：“那你小心点吧，被偷被抢只是小事，你跟你弟弟这样白白净净的小男孩很容易被盯上，最近这地儿多了一个口味重的大混子，让他盯上抓回去走了旱道才叫倒血霉。” “啊？！” 小周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大叔，你别吓我，这可是京都啊，有那么恐怖吗？” 中年人似乎是闲得无聊想找人说话打发时间，一边揣着手朝门里张望一边说道：“你从哪来的？” “石城。” “哦，那地儿也荒了，我前几天还遇到了一群从石城来的小傻子，那里面有个姑娘可倒霉了，租床铺的时候露了财，说话又没规矩得罪了人，夜里被六七个人拖到卸货站边上糟蹋了，嚎了半个大夜，把嗓子都嚎哑了，第二天收尸的人都没有，最后还是她们一个石城的老乡看不下去，拿破布衩子一卷，送填埋场了。” 小周的眼角抽了抽，突然想到昨晚刚到城郊，在路边大宿舍落脚时听到的那些闲谈。 原来那些人不是在吹牛，那些荒唐的事儿十有八九也是真的。 看来京都也不是天堂，没比其他地方好到哪里去。 “警察不管吗？”小周朝对方问道。 中年男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话，咧开嘴大笑起来。 他笑了好一会儿指着城门里说道：“我的小老弟啊，里面才有警察呀，外面哪有那玩意儿？” “别跟不认识的人搭话，小心骗子！” 前面突然传来母亲的呵斥，小周歉意地看了中年大叔一眼，随后带着弟弟挪了挪位置。 中年男人不屑地笑笑，咕哝道：“好心当驴肝肺。” 人群熙熙攘攘，各自和熟识的同伴闲谈着，小周长了个心眼，默默关注着周围那些人交流的内容。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认命了一般，从自己鞋底搓下来一点泥抹在了脸上，又给弟弟脸上也来了一点。 这时一辆拆掉了座位的大巴从城里的路上开了过来，停在了城门内。 那些本来蹲在地上或歇息或打盹的难民立刻站了起来，挺直了腰杆露出期待的目光。 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跳下车，提了提裤腰带快步走过来，举着一本册子朝横杆外的难民大喊道：“合图安防公司招工，要二十个吃苦耐劳的，包吃包住，可以带一个家属，给我来二十个最壮的，要形象好，会说英语的！” “要我，老板！” “我能干，我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人群里立刻爆发出了呼喊。 无数人呼喊着，推搡着，努力踮起脚挥舞着手里那些代表着身份信息的卡片和纸张。 他们的神情各异，有焦急也有渴望，但更多的是疯狂。 就像是脏乱鸟巢里，伸长了脖子等待着父母哺育的丑陋幼鸟。 第715章 乱世人，太平犬(2) “安防公司？当保安吗，干啥还要会英语啊？” 一个男人大声问道。 招工的胖子不耐烦地喊道：“哪那么几把多废话，不会英语的退回去，把位置让开！” 小周的母亲一拽小周的胳膊，用力朝胖子摇了摇手：“老板，我儿子会，他英语说的好！” 胖子目光扫过人群，看了一眼小周后点点头：“你，走近点让我看看。” 母亲立马一按小周的脖子，带着他钻过横杆爬了进去。 小周像个木头人一样任由母亲拿捏着，但他此刻感觉自己更像条小狗。 找个工作居然还要先爬过一个狗洞才行。 胖子打量了小周一眼，拿蹩脚的英语问道：“how old？” 小周张嘴用英语报上年龄，母亲推了他一把，道：“好好说，给老板介绍一下自己！” 小周立马多说了几句，讲得还算流利。 胖子点点头，“嗯，讲的还行，长得也蛮帅，就是有点瘦，能干活吗？” 小周还没说话，他的母亲就把脑袋点成了小鸡啄米：“能干的能干的，他特能干，从小就帮家里干活，上学还去做义工，什么都干过！” 胖子嗤笑一下，拿起手里的册子和笔：“健康证给我。” 这下小周的母亲就蔫了，有些为难的说道：“老板，我们昨晚才刚到，还没办到健康证。” 胖子皱了皱眉，挥挥手道：“那搁这跟我废几把话，健康证都没跑上来凑热闹，快滚。” 胖子说罢，不再搭理他们，转头又点了几个人，叫他们走进来让自己打量。 那几人欣喜若狂地钻过横杆跑到胖子面前，挺直了腰板努力露出好看的笑容，像是等待长官检阅的士兵。 相比小周的拘谨，他们似乎更懂得怎么展示商品。 胖子要求还不低，选的都是高大帅气的年轻男人，英语还得说的利索，也不知道这工作到底是搞安防还是去夜场当男模。 一个工作人员走上来挥舞着警棍朝小周一家喊道：“没选上就快回去，别占着位置。” 小周的母亲有些急了，她看得出来胖子挺喜欢自己儿子的，她有点不想放过这个一来就撞上的好机会。 她快速从怀里翻出一堆证件，朝着胖子喊道：“老板，我们是军属，我儿子真的很听话的，身体也没问题，给他一个机会吧。” 胖子只是瞧了她手里的证件一眼便转过头去继续挑人，似乎并不打算开这个后门。 小周母亲急了，跑到胖子面前把那本军属证凑到他面前，哀求道：“老板，你看一眼吧，我们真的是军属，他才二十一岁，真的很乖的，你给个机会好不好。” 胖子挥了挥手道：“先去办健康证，办好了再来。” “我们没那么多钱，你先让他干一阵子，他赚到钱了就去办，好不好？” 健康证可不是光有健康就能办的，有没有这本证件直接决定了能不能进入城市工作，每周放出来的名额是有限的。 胖子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呵斥道：“滚蛋，老子可没时间等他！” 小周母亲被凶了一句，却依旧不愿放弃，再次把那本证件往胖子脸上又凑近了一点：“老板，行行好吧，我们真的是军属，我男人去年在南亚牺牲了，我儿子怎么可能不健康，给他一个……” 她的话还没说完，胖子像是发了脾气一般一把夺过那本证件摔了出去，大吼道：“别在这胡搅蛮缠，赶紧滚蛋！” 那本证件落在横杆下，被那些正在等待着工作的难民不小心踩了一脚，干净的大红和烫金立刻粘上了肮脏的泥土。 小周的母亲惊呼一声，疯了似的冲过去抓起那本证件，拼命擦拭着上面的脏东西。 家里男人上前线之前就给她留了几袋米和这本证件，米已经吃完了，人也没了，现在就剩这玩意儿还能算是个念想。 小周也冲上来拿围巾帮忙擦拭，当他看到自己父亲的照片边角那一片泥怎么也擦不掉时，愤怒地朝胖子吼道：“你不看就不看，丢我爸的证件干什么！” 胖子瞪了他一眼，骂道：“我都叫你妈别烦我了，还凑上来找骂，自己瞎了狗眼还不让人教训啊？” 听着对方嘴里那些叫骂，小周一股怒火冲上心头，捏着拳头就想上去跟对方打一架。 胖子看了一眼他捏紧了的拳头，嗤笑道：“怎么，还想打人啊？来来来，你动我一个试试。” 胖子把登记册夹在胳膊下，扭头朝那几个已经被自己选上的人说道：“开工之前让我验验货，都上去揍他一拳，揍不趴你们就别干了。” 那几个人相互看看，无奈地叹了口气，朝小周走了过来。 “小伙子，对不起啦，混口饭吃而已。” 领头那人刚要象征性地给小周一拳，腕子突然被人扣住，随后被人推了个踉跄。 “妈的，谁啊？” 那人站稳后转头就骂，待看清来人后立马闭上了嘴，愤怒换成干笑，灰溜溜地退到了胖子后面。 那是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人，肩上没戴肩章，但是配得是手枪，相比端着步枪的大头兵，一看就是军官。 军官瞪了一眼那个招工的胖子，随后走到小周面前把他手里那本军属证拿来看了看，开口问道：“当地没给你们安置吗？” 小周的母亲立马哭诉起来：“没轮上，只补了一点粮食，长官，帮我们想想办法吧，我们的钱和粮票已经花完了，找不到工作就完了。” 军官叹了口气，把证件还给了他们，道：“我也没辙，你们想进城务工还是得先有健康证才行。” “那我们怎么办啊？”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他们说办健康证要五根金条子，我上哪去弄这么多钱？” 军官再次瞥了一眼那本脏兮兮的证件，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同僚们，叹息一声后朝小周一家说道：“先到我办公室去，我帮你们问问有没有政策可以照顾一下。” 第716章 乱世人，太平犬(3) 城防驻地内，年轻的军官给小周一家端来热水，朝他们问道：“五根金条办健康证的事儿，是谁跟你们说的？” 小周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答道：“都在这么说，我们去检疫站看了，那里说要等安排，有黄牛说五根金条能插队。” 军官眼里闪过一丝怒气，但也没有当场发作，安抚了他们几句便走出了这间办公室。 他走到门口的雪地里，朝着那两个跟来的士兵劈头盖脸就骂道：“好意思吗！啊？军人家属在你们眼皮底下被人欺负，一个敢吱声的都没有？” 两个士兵羞愧地低下头，不敢答话。 军官很年轻，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十三四，被他教训的士兵其中一个看起来比他还稍大些。 他骂了两句，把心里的火撒了，随后问道：“以前发生过这种事吗？” 那个年纪稍长一些的士兵犹豫一下后开口道：“陈干事，不是我们不想管，是管不了，管了也是挨白眼，最后还得惹一身臊。” 军官大怒道：“你还有理了！” 士兵被他凶了一顿，也不辩驳，重新把头低下。 他正要继续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这个岗哨的负责人李营长的声音：“陈志，别骂了，确实管不了。” 被唤作陈志的年轻军官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三十来岁的营长，压着火气问道：“怎么管不了，我看是怕招惹是非不想管吧，这点血性都没有，当什么兵？” 李营长冲他招了招手：“你骂我都可以，骂我的兵可不行，进来吧，我给你这个毛头小伙看看为啥管不了。” 李营长转身就走，陈志跟上他的脚步，进了他的办公室。 李营长径直来到文件柜前，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袋丢在桌上：“你自己看吧。” 陈志打开袋子，立刻看到一张又一张的滞留申请，申请人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其中一半都标明了军属身份，担保人清一色都是李营长的名字。 李营长点上一支烟，靠在一旁的桌子上朝他说道：“我的陈大少爷，你以为我们都是王八蛋呐？他妈的，老子不知道帮他们写了多少申请，现在民管处看到我这边送过去的申请都是直接扫进垃圾桶，你叫我们怎么办？” 天灾之后，大量周边城市的居民涌入京都，整个城市早就人满为患。 现在外人想要进入，必须要有批准，但这个批准有多难申请，根本不是三两句话能讲清楚的。 陈志恨恨地锤了一拳桌子，“他们就这样对待军属吗，凭什么不批准？” 李营长递上烟盒，朝他努努嘴，示意来一根消消气。 陈志随手拿了一支，李营长说道：“咱们本地的军属还是被照顾的很好的，但是外面那些人的户口在外地，要由当地财政拨款照顾，京都管不了，明白吗？” “这不是在放屁吗，石城都成了死城了，当地能照顾他们的话，他们还跑来京都干什么？” 李营长没说话，只是默默抽着烟。 这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营长能解决的问题。 陈志放下那些申请表，看向李营长：“你给我说实话，这种人有多少？” 李营长扣了扣脑袋上的头皮屑，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说道：“数不清，一开始我们能帮，后来他们听说我们能搞通手续，就全涌到我们这里来了，搞得日常工作都没法进行，上面直接下令封了一个礼拜的门，民管处也开始不吊我了，后来我们也就当做没看见了。” 陈志气得猛拍一下桌子：“合着封门就是为了阻挡难民求助是吧，哪个王八蛋下得这种命令？” 李营长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你问我，不如直接去问你家里的长辈，我就一个屁大点的门神而已，哪能知道这种事？” “办健康证要收五根金条又是怎么回事？” 李营长笑了笑，叹息一声：“你又不是才刚毕业，以后别问这么好笑的问题了。” 陈志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无奈和无力，心中不禁一阵郁结。 城内歌舞升平，城外遍地腌臜。 李营长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你表叔把你送我这来，估计也就是想让你看看这些恶心事，基层就这样，好多没法明说的破事，你多待几天就明白了。” 陈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有些痛心地问道：“李大哥，以前在一个院里的时候，就你最有正义感，你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了，能把这些龌龊说的这么风轻云淡？” 李营长别过头去，淡淡地说道：“这就是现实，你不接受就只能出家，当个不问世事的和尚。” 陈志攥了攥拳头，转头走出了办公室。 他来到自己那间办公室前，深呼一口气敛去脸上的怒容，推门走进去看了一眼正在焦急等待的一家三口，朝他们说道：“我刚问了，想进城得有健康证，这事儿没法通融。” “啊？”小周母亲一脸失望，“那怎么办，我们拿不出那么多钱啊。” 陈志摆了摆手：“你们别急，我帮你们在城郊找个落脚的地方，先凑合待一阵子，慢慢排队办证吧。” 见他这么说，小周的母亲算是松了一口气：“太谢谢你了。” 陈志从抽屉里拿出几张表格递过去：“你们填一份滞留申请，我帮你们递上去，看能不能尽快帮你们争取到进城的资格。” “好！” 陈志陪着三人填好申请，又跟他们聊了一会儿天了解情况，随后找了个熟悉外面情况的士兵过来，让他带着小周一家先去安顿。 陈志送他们出去，朝着士兵小声交代道：“他们没钱了，看看能不能先帮他们找个糊口的活干。” 士兵有些为难，小声地说道：“陈干事，这样的人太多了，咱们能使的关系全都使完了，实在有点困难啊。” 陈志叹了口气，从兜里拿出钱包，搜出十几张目前能在京都和周边地区直接当成钱来使用的配给粮票，快速塞过去：“找个借口把粮票给他们，别让他们知道是我给的。” 第717章 乱世人，太平犬(4) 陈志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起手机打给了自己的一个发小。 “阿亮，给我查查，城里是不是有个什么合图安防，他们管事的是什么来路？” “好耳熟的名字啊，咋啦？” “他们的管理人员在城门口招工，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干这种恶事。” “嗐~你直接举报一下，给他们点了呗。” “有屁用，能出来招人的公司哪个没点关系，举报上去还不是罚酒三杯，我要亲自收拾收拾这帮王八蛋。” “行，你别挂，我现在就在公司，直接让人帮你问问。” 陈志握着手机等了一会儿，阿亮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哎哟，陈大爷，你是想把我乐死啊？” 阿亮的声音怪里怪气的，似乎是在笑，笑得声音都有些变形。 陈志皱了皱眉，问道：“笑什么？” “哈哈哈，我踏马一会儿得把这事儿在群里说一遍，哈哈哈，不行了我真的要笑死了……” 电话里传来啪啪声，阿亮似乎是已经笑得开始拍桌子和大腿了。 “操，正经点！” 陈志不满地骂了一句。 阿亮笑了一会儿便打住了，揶揄道：“难怪我听着耳熟，这公司正在跟我二哥合作呢，最近刚接了那个领事街那边的安保项目。” “靠，你们怎么整天接这种要被人戳脊梁骨的项目？赶紧叫你哥把这帮孙子踹了，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迟早给你们把买卖整黄。” “哈哈哈~” 阿亮这下笑得更大声了。 “妈的，你到底在笑什么！” 陈志有点生气了，但心里也多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阿亮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地说道：“陈大公子，你猜猜这家公司的第二大股东是谁？” “谁？” “就是你小姨妈啊！哈哈哈，你快去收拾你小姨妈吧，把她抓起来关个一年半载的，不去我笑话你一年噢！” “我草。” 陈志脑袋一黑，一肚子的火瞬间退了一干二净，变成了无奈和悲哀。 …… 合图安防的胖主管拉着一群刚招到的便宜货回到公司，把人丢给手下后直接来到了老板的办公室前。 他挂上谄媚的笑容，推门而入。 老板袁合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领事街那帮老外吓破胆了没？” “吓死了，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庞主管屁颠颠地凑上去，拍起了马屁：“还是袁总的手段高，随便找几个地痞写威胁信，再cei他们几个窗户，立马把他们吓得来找我们签合同了。” 袁合得意一笑：“现在到处都在闹，想赶走这帮老外的人多了去了，他们能不害怕就有鬼了。记得把那边的片警打点好，以后可得跟他们做好长一段时间邻居。” “放心吧，我已经约了那边晚上一起吃饭了，一条龙都给他们安排好。” 袁合又问道：“需要添的人手找好了吗？” “安排好了，培训一下三天之内保证上岗，个个人高马大相貌英俊，全都是顶好的衣服架子，那英语也是说的贼溜，糊弄那帮傻老外简直就是信手拈来，关键还贼便宜嘞，包吃住就来了。” “还是要多培训一下的，虽然只是打杂的，但至少得知道怎么哄着业主。” “没问题，放心交给我吧。” 袁合满意地点点头，打开桌上一只精致雪茄盒，从里面拿出一只价值不菲的古巴雪茄，一边剪茄头一边感叹道：“现在这世道啊，简直就是遍地黄金，以前的生意要是有这么好做，咱们估计早就上市了。” “那还不是您领导有方，咱们公司才能一步一步做大做强。” 袁合哈哈一笑，把那只雪茄丢给胖子，对方笑嘻嘻地接住，继续拍着永远拍不完的马屁。 袁合安排了一下公司的事情，拿上大衣便下了楼，司机小跑跟上来，在地库开上一辆三叉戟，载上袁总回家。 这辆浑身上下都写着“贵”字的商务豪车，一路兜兜转转驶进一片别墅区，径直开进了别墅的地下车库。 袁合走下车，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边上的一辆有些眼熟的汽车，眉头不禁皱了皱。 他走进家里，年轻漂亮的保姆立刻跑过来，拿着拖鞋蹲下来，一边帮他换鞋一边说道：“老爷，您表叔一家子来了，正在客厅里喝茶。” “知道了。” 袁合伸开手，保姆立刻绕到他后面为他脱下大衣，袁合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客厅，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那里喝茶的表叔一家。 “哎哟，小合回来啦！” 表婶一看到袁合，立马笑着站起来，笑得有些谄媚，还带着一丝讨好。 表叔和他的两个儿子也立刻放下茶杯站起来，有些拘谨地看着袁合，两个小子笨拙地朝这个陌生的富豪表哥问好。 袁合大概猜到他们是来干嘛的，本想随便找个借口上楼，再让保姆打发他们离开，却突然看到了坐在边上那个努力想要站起来的老人。 他脸色一变，快步跑过去喊道：“二爷爷，你怎么也来了！” 老人看起来有八十多了，气色有些虚，手脚也不太利索，即使处在有暖气的屋子里，身上也裹得特别厚。 袁合将他按回沙发上，老人笑了笑，张嘴说道：“想你了，来看看你呗。” 表婶立马凑上来说道：“小合，你二爷那可是天天念叨你。” 谁知道袁合转头就瞪了她一眼，带着一丝火气说道：“二爷爷多大年纪，这么冷的天让他出门，你们怎么想的？” 明明是被晚辈教训，表婶却一点不满都不敢表露出来，只是悻悻地缩了缩脑袋。 老人赶紧拉了袁合一把，打圆场道：“别怪你婶子，是我要来看你的。” 袁合在老人边上坐下，低声说道：“哪能您来看我啊，下回想我就打电话，我去您家看您。” “唉，你现在出息了，也忙了，让你去我那多耽误你的事儿啊。” “嗐~都是瞎忙，您只要开口，我随时有时间。” 袁合陪着老人说话，姿态放得很低，不见一丁点之前在公司里春风得意的模样，不过他似乎没有跟表叔一家搭话的意思。 表婶悻悻地坐回沙发上，嘴角微微撅起，流露出些许不满。 她的小儿子凑上来，小声问道：“妈，这个袁合表哥怎么好像不欢迎我们啊？” 表婶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肯定是猜到咱们来求他安排你哥俩的事儿了，不想帮忙呗。” 小儿子又问道：“二爷爷跟他关系很好吗？” “嗯，好得跟亲爷孙没差多少了，袁合当年上大学的钱都是你二爷爷挨家挨户借出来的，这小子谁的面子都不给，就只给你二爷爷面子，不然我也不能死皮赖脸把他老人家弄来帮忙说话啊。” 小儿子摇摇头道：“我看悬了，他都生气了，怪咱们折腾二爷爷呢。” “嗐，管他呢，你二爷爷只要开口，他一定会答应。等着吧，今天保准给你俩一人安排一个大队长。” 第718章 乱世人，太平犬(5) 袁合正陪二爷爷说着话，一个年轻靓丽的女人抱着一只白色博美犬从楼上走了下来。 “侄媳妇这是要出门啦？” 表婶很有眼力见地主动开口问道。 女人点点头，和众人打了声招呼，随后皱着眉朝袁合说道：“老公，宝拉有点没胃口。” 一听这话，袁合立马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小心地看了看那只小小的宠物狗：“看医生了吗？” “还没，正想着要不要晚上让医生过来看看呢。” 白色小狗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关心，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袁合的手。 袁合摸了摸它的脑袋，朝着女人说道：“应该没什么大事，不过今天还是别溜它了，直接送去医院检查一下。” 女人像是哄孩子一般颠了颠怀里的小狗，轻声细语地呼唤道：“宝拉，你可不能生病啊，叫唤两声给你爸听听。” 名叫宝拉的小狗呜呜两声，袁合掐了掐它的后颈皮，观察了一下它的鼻水，又掀起小狗的尾巴，仔细看了看它排泄的地方。 那细致的模样，就像是在检查婴儿的身体状况。 确认小狗并没有出现什么生病的症状，他才松了口气，朝女人说道：“可能是在家待久了心情不好，带它去花园吧，小心点啊，可不能让它生病了。” “嗯，好。” 袁太太点点头，早就等在一旁的保姆立刻拿着一件小棉袄走了上来，小心地帮宝拉穿上。 “我走了啊，老公。” “嗯，一会儿见了金姐，顺嘴跟她说一声，理事街的项目拿下了。” “知道了。” 袁太太抱着小狗，带着保姆出了门，袁合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 二爷爷似乎有些不悦，小声道：“小合，怎么能管畜生叫儿子呢，多不好听啊。” 一旁的表婶也是有些酸里酸气的嘟囔道：“瞧那小狗崽子，比人都娇气嘞。” 袁合没搭理表婶的阴阳怪气，轻拍着二爷爷的手解释道：“那是我老婆的狗，她喜欢得紧，我也就随她去叫了。二爷爷，你是不知道啊，我能有今天全靠宝拉，它可是我的招财狗！” 二爷爷张了张嘴，似乎想再教训几句，但想了想还是没必要找不自在。 他转头看了看袁合这间富丽堂皇的别墅，轻点着脑袋称赞道：“打小就看你聪明，现在总算也是出息了，这才小半年，这么漂亮的房子都置办起来了。” 袁合立马接话道：“这房子之前住得是个上市公司的老总，他生意垮了就被我底价盘下来了。之前还在装修，怕味道不好一直没请您来，要不您别回去了，在我这住一阵子，让我尽尽孝心吧。” 二爷爷没说好与不好，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别怪我啰嗦，最近不太平，好多人都吃不上饭，你这又是豪车豪宅的，容易叫人记恨上，得低调点。” “是是是，二爷爷教训的是，改明儿我就换辆低调点的车。” “你听得进我这老头的话就好，咱们家就属你最知道轻重了。”二爷爷颇为欣慰地拍了拍袁合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活了一辈子，啥事儿没见过啊，这饥荒再闹下去，迟早得有人因为活不下去闹事，到时候挨抢的全是有钱的地主，你挣钱就偷偷挣，可不能太出风头了。” “对，您说的都对，我听您的。” 袁合也不知道心里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反正嘴上哄着老人，那是一百个乐意。 二爷爷又说了一会儿话，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你媳妇儿刚不是说去遛狗吗，这事后还能遛狗啊？” “能啊，咋不能。”袁合笑了笑，指着窗外说道：“就隔壁那地底下，造了个人工花园，草坪可漂亮了，还能打高尔夫呢，要不我带您去逛逛？” “高尔夫？” 二爷爷眼中流露出些许疑惑，皱着眉头问道：“那得多大的草坪啊，怎么造出来的？” “机器修的呗，反正又没啥技术含量的东西，只要空间够大，有啥造不出来的，城郊有个基地都准备修人造湖泊了，弄得好的话以后还能去那钓鱼。” 二爷爷看了袁合一眼，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悠悠道：“有那么大的地儿，拿来干点啥不好啊……你晓不晓得，西南二门那边的人，找个睡觉的地儿都得用抢的？” …… 袁太太坐在保姆车的后座上，一边摸着怀里小狗的脑袋，一边看着窗外的街景发呆。 雪天对京都人来说不算什么新鲜事儿，大雪漫天的景象年年都有，不过大半年的长冬还是头一回见。 街上有些冷清，天气太冷了，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出来活动。 加上燃料价格暴涨，生活物资全部采取配给制，很多东西非常稀缺，大量公司和倒闭，能开车上路的人也少了。 看着看着，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两个裹着肥厚大衣，浑身脏兮兮的男人，像是流浪汉似得。 袁太太有些厌恶的收回目光，嘟囔道：“真不知道那群当官的怎么想的，放这么多流浪汉进来，影响城市市容都不说了，关键治安还被他们搞差了！” 保姆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我同学上礼拜还被偷了东西，现在去厂里上下班都得跟同事一块走，那些乡下人又偷又抢的，还调戏路边的女人，什么坏事都做，搞得人心惶惶的。” “简直就是群臭虫，污染环境。” 袁太太骂了一句，转头朝保姆问道：“你说的那个同学是不是上次我帮你介绍到水厂干活的那个。” “对。”提到这事儿，保姆笑着点了点头，“他一直想来当面谢谢您，现在找个活做可不容易，要没有您帮忙，他一家子还在排队吃救济粮呢。” “当面谢谢就不用了，叫他好好干，别乱说话就行，以后只要有缺了，凑点钱送点礼顶个正式工的名额。” “好，我一定跟他好好交代。” 两人说话间，保姆车驶入一间商场的地下车库。 “这商场的生意真是越来越差了啊，大白天居然才那么几个客人。” 袁太太随口咕哝着。 开车的司机解释道：“太太，外面在打仗，来了好多难民堵在城门口，物资也有点吃紧了，现在商场也不好上货，加上大家也没什么钱，就基本不出来了。” “不至于吧，这可是首都，还能差物资了，那那些山沟沟地方还不得全饿死了？” 袁太太有些惊讶，她知道大家没钱，但有些无法理解京都为什么也会缺物资。 当然，钱早他妈没用了，现在实行的是配给制，催生了一种直接和粮食绑定的粮票，凑合替代了原来的货币。 大家都知道经济早就完蛋了，超发的货币现在就是厕纸，所谓的粮票就是新币，不说出来只是当个遮羞布而已。 不过这玩意儿的价值，也就京都和周边这种有能力承兑粮食的地区能认可，拿到南方屌用没有，毕竟那边的银行兑不出来粮食，就算有也不乐意给你兑。 目前各地涌现了很多类似的货币，叫什么的都有，但很多人都不买账，往往就是出了这个基地大门，这个基地的钱就只能拿来擦屁股。 比如五马山就有自己的货币，被居民们戏称为“q币”的一套电子记账系统。 这听起来好像很离谱很好笑，但历史上比这更搞笑的事海了去了。 稍稍多看两集电视剧，应该能很快联想到历史上的某些时期，比如民国，比如战国。 这个现象折射出来的信息很有趣，它意味着一个国家的中央正在失去对地方的统筹调动能力。 第719章 乱世人，太平犬(6) r 第720章 乱世人，太平犬(7) “小宝拉，怎么今天好像不开心啊？” 金姐看着那只博美犬只是玩了一会儿就跑回来趴着，一把给它抱了起来。 袁太太说道：“它今天有点没胃口，可能是着凉了。” “啊？”金姐顿时皱起了眉头，心疼地揉了揉宝拉的脑袋，“那可怎么行啊，带它看医生了吗？” “还没呢，准备晚上再去。” “这怎么能拖呢？” 金姐有些责备地看了袁太太一眼，转头朝着身后招了招手。 立刻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快步跑了上来，微微弯下腰等候着她的吩咐。 金姐甚至都没回头看他一眼，自顾自地说道：“叫医生马上过来，我们的小宝拉有点不舒服。” “好的，太太。” 男人快速退去，在不会打扰到这三个女人的角落打起了电话。 袁太太似乎没有因为金姐的越俎代庖而生气，反而笑呵呵地摸了摸那只小狗：“宝拉，你看姨姨多疼你呀，看你不舒服马上就给你叫医生。” 金姐就这样抱着宝拉，继续和袁太太两人聊着天。 没一会就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提着手提箱快步跑了过来。 “金总您好，我是这里的宠物医生，我叫……” “是咱们宝拉。”金姐打断了他的自我介绍，似乎并不在乎对方的名字，她把怀里的小狗放在了草坪上，“快给它好好检查一下。” 那个宠物医生蹲在地上，开始检查起了宝拉的情况。 宝拉似乎有些不喜欢陌生人，不停地乱动。 医生早有准备，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盒罐头，它将罐头打开，宝拉闻见味道立刻就要去吃。 正当他准备用食物安抚住宝拉方便继续检查时，金姐突然开口了：“你怎么直接拿着罐头就给它吃啊，宝拉那么小，要是弄伤了它的舌头怎么办？” 医生愣了一下，但他也不是第一天干这行了，立马从箱子里翻出来一个小碗，把罐头里的食物倒进去。 金姐却还是不满意，瞥了一眼那个罐头后摇摇头道：“宝拉肠胃不好，不能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别给它吃这个。” 医生尴尬地把装着狗狗食物的小碗拿起来，朝她说道：“金总，您放心，这是进口的宠物食品，都是纯肉的，没有会影响健康的添加剂。” 金姐再次看了看那个罐头，摇摇头道：“不好，小狗吃得太乱容易拉肚子，你就这么给它检查就行了，不要喂它乱七八糟的东西。” “好吧。” 医生也不敢违背对方的意思，只好就这么开始检查。 花了好一会儿功夫，他做完基本的检查后朝金姐说道：“金总，小狗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为什么它今天都不怎么吃东西？”袁太太问道。 医生笑着道：“这个很难说，可能是没胃口，也可能是昨天吃多了还不饿，也可能是别的原因，宠物狗经常这样，它们不缺食物，所以有时候突然不想吃饭也很正常。” 金姐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看了袁太太一眼后朝医生说道：“你把它带到下面去，拿专业设备好好查查，千万别有什么毛病还给它耽误了。” “这样也好。” 医生点点头，跟袁太太要了联系方式，问了一些基本情况后便抱着宝拉离开。 这个花园下面是生活空间，有专业的医护设备，别说狗，大熊猫来了都能看。 袁太太也没觉得不放心要跟上看着，她很清楚这地方的人都是什么人。 别的不说，想进这个地方，每个月要缴纳的会费都是个天文数字，宝拉会被照顾得很好。 这里是私人承揽的地下空间，专门为高端会员服务，出入者非富即贵，服务人员都是专业人士，做事很负责，不是那种月薪一千八不高兴了就往客人饭菜里吐口水的牛马。 医生临走时把先前拿出来却没用上的狗狗罐头倒进了一个小垃圾袋一起带走，免得弄脏了草坪或者招来其他的宠物。 他在路过花园边的垃圾桶时，随手将那袋子垃圾丢了进去，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浪费。 花园里，大量的会员慢悠悠地散着步，尽情享受着头顶那些人工模拟出来的阳光。 冬天晒太阳是件很舒服的事情，但现在阳光也成了奢侈品。 某个角落，一个年轻靓丽的短发女子一边推着婴儿车，一边拿手机拍摄着周围的照片。 她走走停停，路过金姐等人附近时突然愣了一下，随后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低下脑袋，换了个方向继续走。 “京都怎么这么小啊，哪都有熟人！” 女子小声抱怨了一句后，继续在花园里拍摄照片。 金姐等人并没有发现她，依旧自顾自地聊着天。 她们的话题总是围绕着一些很简单的东西，化妆品、宠物、服装、香水。 偶尔聊到时下的战争和粮食问题时，也只是随口带过便回到了她们的岁月静好之中。 那不是她们需要关心的，她们家里的成功男士自然会解决那些无聊又烦心的社会问题。 陆续有其他的女人从外面进来，加入了这个小团体。 都是些中年女人，看起来大多是已婚女性，保养的都不错，个个气质不俗。 这个小团体似乎以金姐为中心，好几个人都像袁太太一样，聊天都是捧着金姐去聊，逗得她不断发出笑声。 时间慢慢流逝着，众人正商议着晚上去哪开个姐妹局一起吃饭，金姐突然接了个电话。 待到放下电话，金姐脸上的笑意又更浓了，朝众人说道：“今晚我去不了了，我侄子找我吃饭。” “是不是上次在你公司见过的，特别帅的那个？叫他一起来啊，正好让我也重温一下青春的感觉。” 一个中年女人大胆地调笑道。 金姐推了她一把，笑骂道：“你居然连我侄子的主意都敢打！” “哈哈，别那么小气嘛~” 第721章 乱世人，太平犬(8) 夜幕吞噬了这方天地。 霓虹的光影在城市中亮起，城市中央的那些商业街道依旧灯火通明，只是边缘地区有些昏暗，只能看到依稀的灯火。 京都的人们似乎并不像东海的同胞那样倒霉，遭受了巨大的变故和冲击，连引以为傲的外滩cbd都成了废墟。 这里依旧繁华，如果能忽视那些荷枪实弹不断在街上巡逻的士兵，还有那些在边缘地区的地下通道里报团取暖的脏兮兮难民的话，这里确实和天灾发生之前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当然，仅限城市中央。 金碧辉煌的大门被推开，金姐走进这家灯火通明的饭店，任由服务生从后面帮自己脱下大衣，目光搜寻着靠窗的那一排桌子。 这是家很高档的饭店，客人们衣着得体，觥筹交错间偶尔还有外语出现。 金姐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快步走了过去，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拿腔捏调娇滴滴地说道：“噢，我的军阀先生，怎么今天不穿你那身帅气的军装过来啊？” 陈志被金姐拿脸蹭了蹭，有些嫌弃地推了她一下：“小姨，你能不能注意点，不知道还以为我是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呢！” 金姐在他对面坐下，仔细将他打量了一遍后说道：“这才一个月没见，又变帅了啊，难怪都说当兵是男人的医美。” 陈志捂了捂脑袋，无奈道：“你再夸也没用，反正都是自家人。” 金姐笑了笑，朝一旁的服务生打了个响指：“把我存的香槟拿来。” 陈志摆摆手阻拦道：“别，我一会儿还得回营地，不喝酒了。” 金姐有些失望，抱着胳膊说道：“我说你要不还是转个文职吧，现在那部门一点意思都没，本来就二十好几没对象了，在这么弄下去可就耽误了……” “打住，打住！”陈志求饶似得抱了抱拳，“师傅，别念了。” “嘿，就要念！” 两人似乎关系很好，差着十几岁的年龄，俏皮话聊了个没完没了。 直到饭菜上桌，金姐才问道：“突然找我吃饭，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我帮忙啊？” 刚拿起筷子的陈志抬眼看了看她，沉吟了一下后放下筷子问道：“小姨，你什么时候又投了家安保公司啊？” “现在这块市场不小，我投了好几家呢，你说的是哪个？” “合图安防。” “哦，那个啊，我下午还跟那公司老总的老婆在一块呢，问这个干嘛？” 陈志皱着眉头说道：“我下午在城门口，亲眼看着他们公司的人要动手打难民，嚣张得跟什么似得，回去我就找亮子查了一下，这家公司做买卖的手段可不怎么干净，打了不少擦边球，你怎么跟这样的人一起作生意啊？” “那我倒没怎么关注。”金姐满不在乎地单手撑着脑袋，一边摇晃手边的柠檬水一边说道：“我是遛狗的时候认识了他们公司那个袁合的老婆，叫小何，那小何挺会做人的，养的狗狗又可爱，我就带她一块儿玩了。后来机缘巧合介绍了个客户给他们，袁合就凑上来巴结我，非要低价卖我一点股份，我觉得这行也有前景，就随手投了点呗，日常运营我从来没问过。” 陈志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道：“我说这家屁大点的公司怎么一下就扩张起来了，感情是你老人家在帮他们忙啊。” “帮忙说不上，不过现在我都占股了，有好事儿当然得带带他啦。哎哟，你是不知道那只小狗狗多可爱，可会讨我欢心了！” 金姐聊合图安防的时候，一边波澜都没有，倒是提到宝拉的时候，立马笑了出来。 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喜欢狗，特别是那只叫宝拉的狗。 一家数百名员工，拥有配枪权限，生意已经做到能承揽领事街那些外国人的订单，日进斗金的安保公司，仿佛在她心里还比不上宝拉的一根毛。 哪怕她现在是合图安防的第二大股东。 也许合图明天倒闭了，也不会让她心里产生什么样的波澜。 陈志那指节敲了敲桌子，不满道：“小姨，你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讲话，我说他们殴打难民！” 金姐喝了口柠檬水，满不在乎地说道：“小志啊，别怪小姨说你，这种事天天有，你管得过来吗？你要是不高兴我回头就让袁合把今天打人的员工开了，别拿外面的事儿来找家里人发火。” 陈志见她把这事儿说的这么轻描淡写，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小姨，现在是你的员工在殴打难民，在扮演黑社会的角色，你一句管不过来就要我当做看不见吗？” “哎哟哟哟~”金姐撇了撇嘴，“当了兵就是不一样了啊，能耐了！好好好，我马上让袁合整改，行了吧？” 见她都这么说了，陈志也没办法继续讲大道理，只能拿起筷子吃饭，独自生着闷气。 金姐从小就看着他长大，哪里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噗嗤一笑后夹了块肉放进他碗里，说道：“行了，少给我甩脸色，你小子还不就是在外面受了气，想让我安慰安慰你，说吧，咱们家的军阀少爷又在哪吃瘪了？” 陈志气鼓鼓地看着她，但很快又像是泄了气一般丢下筷子，抱起胳膊说道：“我今天刚到南三门报到，好家伙才半天功夫就差点给我气死！那些外地的军属过来逃难，民管处居然管都不管，我不清楚情况还把那些基层士兵给骂了一顿，结果发现人家是早就做过了好人，完事儿还挨了白眼，现在不敢做好人了，弄得我是个空降下来的傻子少爷一样，我都不知道以后怎么跟人家说话了！” 金姐努力憋着笑，说道：“就这啊？小事儿，送点烟酒请顿饭就过去了。” “这还没完呢！”陈志继续道：“现在进城都得健康证，你知道检疫站多腐败吗，他们居然把名额藏起来，只给交了钱的人办证，办个证竟然要五根金条，五根啊！” 陈志像是想要强调这个数目的巨大，撑开手朝金姐比划了一个五。 谁知道金姐听完后哈哈大笑起来。 “小志，你这儿情报工作做得太差劲了，什么五根啊，你问的那个难民肯定是想骗你的钱！” 陈志一愣，问道：“小姨，你什么意思？” 金姐伸手把他的手按下：“那是两个月前的价格，现在打仗都打到国内来了，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往京都跑。现在健康证市场价十根金条起步，五根一听就知道是骗人的黄牛。” 第722章 乱世人，太平犬(9) “一个健康证十根金条，简直就是荒唐，我看是有人思想不健康了！” 陈志脸色愤愤，目光扫过周围那些言笑晏晏正在享受美酒佳肴的食客，突然觉得这顿饭有点吃不下去了。 金姐拍了拍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行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觉得他们乱收钱吗？可我也告诉你，这事儿就是公开的秘密，以后还得继续涨，这样对大家都好。” “什么对大家都好，小姨，你讲这种话不觉得荒唐吗？” 金姐撇撇嘴，笑着道：“你啊你，就是缩在象牙塔里多读了两年书，少淌了很多浑水，才会觉得我说的话荒唐。” 陈志皱着眉头看着金姐，等待着对方继续往下说。 金姐伸手指了指站在角落的一个服务员，朝陈志说道：“你看那个小伙子，懂事儿又机灵，说话也得体，长得也标致。这是你能看到的，你知道你看不到的是什么吗？你看不到的是，他之前是个受过教育的高素质人才，最少也是个有一技之长，有一定财富的普通人。你以为这些东西是谁帮你筛选出来的，还不是靠的健康证。” 陈志呛声道：“合着有钱就是健康的人，没钱就不是人？” “话不能说这么难听，大家都是人，只是京都挤不下那么多人。” 金姐摆了摆手，继续道：“你又不是看不到，现在城里被难民搞得有多乱。名额就那么多，你是希望把名额给那些啥也不会干，话都说不利索，还有犯罪的经历的难民。还是给那些有足够财力、懂礼貌、有生存技能的人？” 陈志不说话了，这是所有人不愿承认但又必须承认的事实，从宏观统计数据来看，有钱人就是比没钱的穷鬼更安全更可靠。 社会中的一切考核就是个筛选的过程，人天然就被划分出了好坏、优劣、三六九等。 金姐帮他杯子里添了点水，继续说道：“你得明白，现在京都人满为患，没有驱逐那些危险分子，已经是承担了很大的风险了。要是再放更多难民进来，他们找不到工作，又没有存粮，身上还一点钱都没，那他们迟早要在城里闹出乱子来。健康证就是半张进城的门票，收的那些金条就是过路费，是门槛。要是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你指望他能在城里干些啥？这样的人最后不是偷就是抢，带来的麻烦只会更多。” 还真就是那么个理，有钱自然就更健康。 毕竟外来的难民在本地举目无亲，又很难找到工作，根本没有糊口的门路，最后只能去吃救济粮，闹不好就要开始犯罪，现在城里频发的治安案件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如果身上有金条子，那就好说了，至少能用钱先在城里找到容身之所，慢慢想办法混个糊口的工作，这样的人参与犯罪的可能性低很多。 所谓的身体检查，不过是个说头罢了，真正检查的是一个人的家底。 几根金条都掏不出来，还怎么指望他在饿着肚子的情况下保证自己的心理健康？ 从来不是说富人就比穷人善良正直，而是富人有更多的选择，不需要为了生活出卖灵魂去铤而走险。 而且能拥有财富，说明他大概率比穷人多了那么一点过人之处。 财富就是最好的敲门砖，也是最好的门槛标准，金姐下午去的那个商场的地下公园，收取的会费报出来能惊掉不少人的下巴。 在那种地方，所有人都是干干净净衣着得体，绝不会突然掏出刀子来抢劫女士的腰包，毕竟危险的穷鬼已经被高昂的会费直接剔除掉了。 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隔离和切割，居住在富人区的居民如果出门就看到门口有流浪汉在要饭，那他除了斥责保安，更多的应该是审视一下自己，是不是还不够成功。 陈志听着小姨嘴里那些荒唐却又直指本质的道理，心中一阵火大。 他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也许是在气这个世界的丑陋，也许是在气自己的无能。 金姐拿起杯子跟他的杯子碰了碰，说道：“所以说你表叔那家伙没安好心，那么多好地方不让你去，非要让你去督察队，巡那个什么劳什子破大门，这不是故意给你找难堪吗！” 陈志拿起杯子灌了口柠檬水，气呼呼地说道：“你才没安好心，休想给我灌输那些歪理邪说，这些事情必须改变，不然京都迟早完蛋！” “哎哟哟，又要拿你爷爷那一套来跟我啰嗦了是吧？”金姐翻了个白眼，“那来吧，照你爷爷那个疯子的办法，先把咱们金家抄了得了，抄出来的家当拿去发给外面那群啥也不干混吃等死的罪犯，好不好？” “爷爷没那么糊涂，你们少在这里曲解他的政策！” 陈志大声辩驳道。 金姐耸了耸肩，摊手道：“动手的时候可别留情哦，你妈也不能放过，她也是个可恶的资本家，还有你，你也是资本家的儿子，你也该死。” 她一脸的无所谓，眼里全是戏谑的笑。 陈志深呼一口气，沮丧又失落地看着对面这个女人。 这是他的亲小姨，不会像外人那样为了乱七八糟的利益哄骗他，金姐嘴里说的全是难听又实在的真话。 金家是个很庞大的家族，虽然名声不显，但是各行各业都有他们的成员，上到上市公司、政府高官，下到机构要员、民间团体，军政商到处都有他们的门生故吏，整个金家的影响力在京都是能排得上号的。 如果要改革，牵一发而动全身，必然要损害到金家的利益，他们这样的人能乐意坐以待毙吗？ 财富和权力的掌握者，怎么可能甘心把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家当拱手送人？ 陈志也想改变，他是改革派的拥立者，可真要他拿着枪去抄自己的家，他下得去手吗？ 只怕话还没说出口，自己老妈就一巴掌抽过来了。 别看现在改革派口号喊得震天响，但金姐这种真正的权贵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家族的未来，因为枪就握在她自己手里，谁革谁还不是她说了算。 第723章 乱世人，太平犬(10) 陈志心里憋着一股火，却找不到地方宣泄。 他在这一刻终于理解了自己的爷爷为什么不愿意自己和金家牵扯太多。 这一天明白的狗屁倒灶的道理，比自己十几年求学生涯学到的都多。 他很想跟金姐吵一架，可又不知道该吵什么。 金姐做错了什么吗？好像也说不上来吧，她只是个掌握了财富的投资人，在按照社会规则行事而已。 那错的又是谁，是这个世界吗？ 沉默了许久，他叹息一声重新拿起筷子吃饭。 金姐看了他两眼，笑嘻嘻地说道：“好了好了，我回头就从合图撤股，行了吧？” “别，不耽误你发财。” 陈志撇了撇嘴，从自己的包里抽出一个文件袋递过去：“但是既然挣了钱，也该担负点社会责任吧，这些人都是外地逃难过来的军属，你给他们想想办法安置一下。” 金姐接过文件袋打开，瞄了一眼后笑骂道：“你要不还是直接把咱们家抄了算了，这么多人我怎么给你安排啊？” “小姨，你就别跟我哭穷了，姨父一年挣多少，你比我清楚。” 金姐笑笑，随手将文件袋放到一边：“行吧，城外正好新开了几个种植大棚，我让他们安排一下。” “你就不能让他们进城吗？你手底下那么多产业，随便塞也能塞得下啊。” 金姐翻了翻白眼，语气有些严厉地教训道：“发善心也得量力而行，今天开了个门，明天这张门就得被踏破，城外有多少人，你又有多少钱能伺候他们？你这样照顾他们，难道不也是在搞特殊吗，叫其他的难民怎么想？京都容不下了那么多难民，再没轻没重地收人进来，迟早得被他们把天都掀了。 你知道今天的粮食什么价格吗，知道柴油供应又砍了吗，知道山花路地下通道因为难民密度太大，早上还出现了踩踏，三死七伤吗？我看你就是在跟着你爷爷那帮天上的人待久了，不食人间五谷，什么话都能章口就来！别老以为就你爷爷高尚，我们金家就是掉进钱眼的铁公鸡，你爷爷那帮人搞得火种计划到底为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动动脑子想想吗？ 筹钱赈灾、开工厂建大棚的时候叫我们上，事后一毛钱都不想给我们赚，你看现在谁还愿意给他面子？我告诉你，真要说救人，你小姨我是掏了真金白银在救人，他呢，他可是变着法地在让人去前线送死！” 陈志想要辩驳，可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陈志攥着筷子的手情不自禁地捏紧，手背的青筋跟着鼓起。 他沉默了许久，放下筷子语气低沉地说道：“饱了，我还有事儿，先回去了。” 说罢，他拿上自己的提包起身就走。 “诶！”金姐不乐意地喊了一声，“说你几句就不乐意了，真是你们陈家的种，一样的死犟！” 陈志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厅，金姐也没了兴致，骂了声晦气后朝着服务员招了招手。 “结账。” 服务员立刻走上来问道：“女士，需要打包吗？” “不用。” 服务员点点头，帮金姐结完账后开始收拾桌子，一桌丰盛的食物只吃了小半便被端回了后厨，进了泔水桶。 …… 商场的某处出口，刘思甜推着婴儿车，神情有些紧张地拢了拢自己耳边的短发，快步走到一辆保姆车附近。 车门拉开，里面的同事立刻帮她把宝宝抱上来，一边抚摸孩子的脸蛋一边说道：“思甜，你还真是个天生的特务，拿我女儿打掩护的损招都能想出来。” 刘思甜笑了笑，钻进车里坐下，拿出自己的笔记本连上手机，快速拷贝着先前在地下排到的那些照片。 同事凑上来，看了看那些占地辽阔的绿荫草地，还有被拍到的高尔夫球场，冷笑着说道：“哼哼，蹲了半个月总算拍到点真东西了，看这次主编还有什么好说的。” 刘思甜快速拷贝了照片，把电脑塞给同事，说道：“你赶紧回去排版，我再拍点照片，等下回来跟你会和，争取九点之前发出来。” “好嘞！” 保姆车很快开走，刘思甜则是坐上电梯直接上到了地面。 她走出商场，在正门拍了几张照片后绕到侧面，打算再拍几张详细的照片。 照片一张张地拍着，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了后门，来到一条堆满了垃圾桶的巷子。 她看到巷子里面正有五六个人正在翻动着那些垃圾桶，其中还有一个半大的孩子。 那些人身上大多脏兮兮的，手边都提着一个袋子，正不断将垃圾桶里的东西装进自己的袋子里。 看来是些拾荒者，刘思甜刚想绕开，但一个新闻工作者的嗅觉让她鬼使神差地举起了手机。 一张照片很快拍好，昏暗的灯光下，神情麻木衣着邋遢的拾荒者捡拾着商场清理出来的垃圾。 而这不堪又惹人叹惋的一幕，和繁华瑰丽的地下公园仅仅咫尺之遥，多么讽刺啊。 “你在干什么？” 突然一名拾荒者朝她大吼道。 刘思甜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手机解释道：“没什么，我是个记者，只是想拍张照而已。” 拾荒者皱了皱眉，丢下手里的袋子愤怒地骂道：“不许拍我们，删掉！” 他长得有些凶恶，刘思甜有些害怕，情不自禁地开始后退。 谁知道那个拾荒者却大笑了起来，指着她朝同伴说道：“看看这些肉喇叭，天天拿着我们出丑的样子去卖钱，这个比上次来的那个还胆小呢，虚伪！” 其余几个拾荒者脸色默然地瞟了一眼刘思甜，转头继续翻动着垃圾桶。 只是那个半大的孩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躲到了一个大人的后面，拉起口罩挡住了自己的脸。 刘思甜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慌忙朝他们说道：“对不起，我一下子没想那么多，不是有意要冒犯你们的。” 没人理她，自顾自搜索着垃圾桶，此时的刘思甜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写着尴尬。 这时一个女人从垃圾桶里翻出一个透明塑料袋，打开一看朝边上的人问道：“这什么，狗粮吗？” 一个男人凑上去看了一眼，说道：“对，就是狗粮，罐头还在呢，看着就是没动过的。” 女人把袋子送到脸前闻了闻。 “这么大一块肉，真好。”她嘀咕了一句，把袋子卷好直接塞进了随身的一个小包里，“突然好想当条狗啊。” 刘思甜听着他们的对话，灵魂像是被一柄大锤击中，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第724章 乱世人，太平犬(11) 刘思甜快步跑进公司，正在等着她的搭档立刻回头看来，兴奋地说道：“思甜，赶紧来，再晚点就得等下一期了！” 刘思甜拉开椅子坐到工位上，审阅着搭档刚校对完的稿子，在预留的位置上将自己拍到的最后一张照片插入了进去。 前面的工作基本完成，现在只要交给主编完成最后的审阅，就可以直接发布了。 刘思甜工作的地方并不是传统电视台或者报社，而是一家新媒体工作室，主要做社会报道和人物访谈类的节目，每周一期，以图文的形式发布在社交软件上。 这是家刚成立不到一年的公司，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博出位，算是业内为数不多比较“胆大”的一帮人，好几次都因为抨击社会现象时言辞过于激烈而被删稿。 但也正是因为头够铁，报道了大量主流媒体无法报道的新闻，公司的账号在一年内迅速积累了近百万的粉丝。 可惜现在还在活跃的粉丝数量大不如前，因为雪灾来了，通信被切断，无数人生死不明，还能上网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后台现在能看到的活跃ip全部集中在京都和周边几个城市。 公司目前的收入基本等于没有，主编自己就是老板，能愿意维持这个账号纯粹是在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热爱，被网友们戏称为做慈善。 刚把稿子发给主编，主编就拿着手机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皱着眉头朝刘思甜说道：“思甜，你们的用词过于尖锐了，得改改。” 刘思甜回道：“我们已经够含蓄了好吧。” 主编苦笑一下，滑动两下手机快速浏览着稿子，有些为难地说道：“可即使是这样……还是会刺痛到那些人啊。” “就是要骂痛他们！”搭档在一旁挥了挥拳头，得意地大笑。 主编有些犹豫：“还是改改吧，不然太容易被删稿了。” 刘思甜站起来说道：“我们要民主，举手表决！” “你们两个都穿一条裤子的，居然还好意思来这一套，真是虚假的民主，”主编耸耸肩，道：“那直接发布吧，反正我也没准备这期的备用稿，不发你们的稿子就得鸽了。” 刘思甜嘿嘿一笑，把文稿导入账号后台，着手准备发布。 公司现在包括主编在内就只剩四个人了，她很清楚主编的性格，别看对方嘴上说不行，心里可能还觉得这些东西不够露骨呢。 主编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愤青，要不是有外在的压力，现在他直接就抄起键盘来开干了。 九点一到，设置了定时上传的稿件立刻出现在了社交软件里，账号下面一百多万粉丝在同一时间收到了推送。 只是不知道，这一百多万人，现在还有几个能看到，或者说还活着。 “下班喽，明天起来看事情发酵吧！” 刘思甜像是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壮举般举起手和搭档击了个掌，随后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公司。 九点零八分，她刚拿上手提包准备走出大门，就听到还在办公室的主编大骂了一声草。 她疑惑地转头看去，主编这时也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脸色阴沉地朝她和她的搭档说道：“稿子和账号一块没了！” 刘思甜愣了一下后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有些气愤又无奈地说道：“八分钟，呵呵，不容易啊，这么晚还能保持这样的工作效率。” 主编直接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一边拨号还在一边拿家乡话骂娘。 “丢雷喽某冚家富贵！” …… 城郊，某排低矮的民居。 小周在大堂接了一壶热水，走进租住的房间，难闻的气味立刻扑面而来。 只见狭小的房间里放着整整七张高低床，人们的行李和包袱把过道挤得水泄不通。 小周小心翼翼挪到自己的床位边，把水壶递给上铺的母亲。 母亲接过来喝了一口水，随后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点。 小周把脑袋凑过去，母亲小声说道：“晚上睡觉注意点，别被人偷了东西。” 小周点点头，坐在下铺脱了鞋子和外衣，缩在里面的弟弟小声道：“哥，这床好小。” 小周掀开被子钻进去，“凑合着挤挤吧，两个人睡更暖和。” 小小一张单人床，挤下了两兄弟，就为了省下一个床位的租金。 京都已经人满为患，城郊更是汇聚了大量来自四面八方的难民，想租个便宜的床位可不容易，这里还是那个当兵的大哥托人帮忙打听的。 舒服谈不上半点，但至少是个床，暖气也很足，不用担心半夜受冻。 小周正准备等一熄灯就睡觉，门外突然走进来两个大汉。 他们扫视屋内一圈，径直来到小周的床位前，居高临下地朝他说道：“新来的，搞支烟来给大哥抽抽。” 小周坐起来，摇头道：“大哥，我没烟。” 大汉抬头看了看上面的小周母亲。 周母拉了拉被子，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也不抽烟。” 大汉笑了笑，微微撩开大衣，露出插在腰间的刀子，道：“进来的时候没人跟你们说过规矩吗？” “什么规矩？”小周问道。 大汉一把揪住小周的衣领，把他从床上拖了下来，啪得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啊！”周母惊叫一声坐起来，“别打我儿子！” 大汉松开小周，朝着周母说道：“不知道进了这条街要交街道清洁费吗？” 周母愣了一下，随即快速从被窝里拿出一个小包，大声说道：“对不起，我交，我交，别打我儿子。” “三个人，三斤白米。” 大汉冷声道。 周母从包里翻出一张十斤粮食的粮票递过去，大汉接过揣进怀里转头就走。 “诶，你得找我钱啊！”周母喊道。 “找不开，就当预交了以后的，反正你们这种穷鬼也走不了。” 大汉咕哝了一句和同伴大摇大摆地离去。 周母快速爬下床，摸了摸小周已经肿起来的脸。 小周有些气愤地说道：“妈，干嘛要交这种保护费，明天去城门口找那帮当兵的大哥举报去！” 周母不说话，只是转头看了看周围那些床位上的舍友。 那些人也在看着小周一家，只是神情默然且麻木，还有几人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周母把小周推回床上，小声道：“有屁用，要是举报有用的话，这些杂碎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来收保护费吗？” 第725章 乱世人，太平犬(12) 晚上十一点，刚洗完澡的刘思甜坐在梳妆台前吹着头发，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 刘思甜一边放下吹风机，一边超门口走去。 “警察。” 敲门声又响了两下，有些急促。 刘思甜一愣，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了看，还真是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 她打开门朝两人问道：“警官，有什么事吗？” 前面那个警察拿出证件亮了亮，朝她说道：“你涉嫌套取他人信息、非法拍摄、参与诽谤信息的发布，请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警察收起证件，让开了一条路后朝走到指了指，那意思显然是在让她赶紧出来。 刘思甜皱起眉头，惊愕地看着对方：“警官，你有没有搞错啊？” “你说我有没有搞错，星火传媒的实习记者刘思甜，还要我报一下你的身份id再拿出照片来比对吗？” 警察不耐烦地招了招手。 刘思甜立刻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冷着脸问道：“好啊，调查令拿来我看看。” 警察更加不耐烦了，说道：“都说了是配合调查，明不明白配合调查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没有咯！”刘思甜大声地嚷了一句，“我写的稿子全都是如实报道，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就是诽谤了？” “嚷嚷什么！你犯了法你还有理了是吧？” 警察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拿出手机打开屏幕，调出一张拘捕令展示给她看：“这是你们公司主编梁秉义的拘捕令，你现在是涉案人员，我能客客气气来请你，没有上铐子已经是给你面子了，赶紧穿上衣服跟我们回去。” 看着手机上主编的照片，刘思甜气极反笑：“好，好好好，我算是知道那个公园是怎么建起来的了！” 警察收了手机，拿手指敲了敲肩膀上的执法记录仪，道：“嘿，你这是承认了你偷拍了商场地下空间并且在网络上进行诽谤的犯罪事实了吗？” 刘思甜看了一眼镜头，冷笑道：“所以如实报道社会现象也是一种犯罪吗？” 对方挥了挥手，很是不耐地说道：“好了，刘小姐，我不想在这里和你过多争辩，一切按照规章制度来，请穿上衣服跟我们回去，有兴趣辩论的话可以等到法庭上去辩论。” “好一个规章制度。” 刘思甜憋着一股子火，冷笑着拿起大衣披上。 …… 次日清晨，刘思甜身心俱疲地和搭档一起走出警所。 “晦气。” 搭档愤怒地踢了一脚路边的积雪，一肚子的牢骚随时就要破口而出。 她俩只是员工，警所没有为难她们，盘问了事情的经过，又让刘思甜写了一份保证书后就把她们放了。 但是主编却惨了，他是公司老板同时也是账号的拥有者，要负法律责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思甜，你朋友不是很厉害吗，找他帮忙疏通一下呗，可别真让主编被人弄进去了。” 搭档朝刘思甜说道。 刘思甜抓了抓头发，一时间有些不想说话。 两人走到路边，正想拦辆车先回去，一辆停在路边的七座商务车径直开了过来。 车门拉开，走下来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微笑着看着刘思甜：“刘小姐，需要叫车吗？” 刘思甜皱了皱眉，问道：“你是谁？” 男人推了推眼镜，朝她伸出手说道：“我是一名律师，代表我的委托人来和你谈谈那些照片的事，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路上慢慢聊。” 刘思甜后退了一步，根本不想和对方握手，反而有些戒备的说道：“我不坐陌生人的车，至于什么照片……去找我的律师谈。” 男人笑了笑：“刘小姐，相信我，我没有把你和梁秉义一起送进去，已经是在表达我的善意了，你拿着借来的会员卡冒充会员进入商场地下偷拍，还编撰那样的文章攻击我的委托人，我随时能把你也变成犯罪嫌疑人，所以我劝你最好趁我还有耐心的时候，坐下来好好谈谈。” “呵呵，好大的口气，真以为京都是你们家后院，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一群斯文败类，资本的走狗！” 刘思甜一脸不忿，直接朝男人脚前吐了口唾沫，随后拉着搭档转身就走。 男人站在原地看着刘思甜两人远去，笑了一下后坐回车里。 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问道：“小娘们不识趣，要不给她上点手段？” 男人点点头道：“叫虎子他们去吧。” 司机摸出手机开始联系人手。 …… 城郊，某条脏兮兮的胡同。 小周和母亲快步走在路上，母亲一边走还一边说道：“他们说大市场那边有招工，一会儿去了你机灵点，别再傻兮兮地不说话了，知道吗？” “嗯。”小周点点头，随后问道：“让弟弟一个人在旅社里待着合适吗？” “他都十五了，总不能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吧？” 两人正说着话，前面的路口突然走上来两个戴着口罩的男人，那两人目光一直盯着小周母子俩。 母亲心里莫名有些慌，放慢脚步看了一眼身后。 这时她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也跟上来了三个男人，全都戴着口罩。 她心头一颤，用力拉了小周一把。 她还没来得急说话，那五个男人就先后从怀里拔出了砍刀。 “打劫。” 领头的男人开口道，话语平淡地像是在说“吃了吗”。 小周看着那些明晃晃的砍刀，吓了一大跳，他紧紧拉着母亲退到墙边，颤抖着开口道：“大哥，有话好说，别杀我们。” “所以叫打劫。”男人笑着调侃了一句，和同伴包围住他们两母子，“把钱都交出来，别让我们动手。” 他似乎很老道，毫无半点寻常劫匪身上的那种紧张和故作凶狠的大喊大叫。 两母子绝望地对视一眼，周母慢吞吞地解开腰包，取出来几张粮票递过去：“都给你们，别动手。” 男人接过粮票看了看，一脚踹在了周母的肚子上。 “哎哟！” 周母痛叫着摔倒在地上，小周立马张开手护在她前面朝劫匪喊道：“大哥，钱给你了，干嘛打我妈！” 男人把刀一扬，指着小周骂道：“当老子是叫花子啊，这点钱拿出来糊弄鬼吗，赶紧的，身上的也全拿出来，别等老子来扒你们衣服！” 第726章 乱世人，太平犬(13) “大哥，我们的钱全给你们了。” 周母大声哀求着，嗓门大到整条街都能听见了，她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求救。 劫匪抬腿又是一脚，直接踹在了护在她身前的小周胸口。 小周被踹翻，劫匪挥了挥手，他的同伴立刻扑上去按住两人，开始摸索两人的口袋。 “真没钱了，别打我儿子！” 周母撕心裂肺地嚎哭着，既心疼被搜走的钱，又心疼自己的儿子。 劫匪头子握着刀冷冷地看着两人，道：“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来管你们。” 一群劫匪手法很老道，把二人浑身上下摸了个遍，连内衣内裤都没放过，小周脑袋被按进雪里，死死咬着牙，屈辱又悲愤。 藏在身上的粮票和最后一点金银首饰全被掏了出来，一行五人转头就走，连多说一句废话的心思都没。 看得出来，这种事他们没少干，不然不会这么熟练。 等人走后，小周立刻爬起来抱住母亲：“妈，你没事吧！” 周母一脸痛苦地捂着肚子，反手握着小周的胳膊：“儿子，你没事吧？” 两母子对视一眼，小周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妈，这是什么世道啊，光天化日，这么多人在这，还是京都，他们都敢来抢劫！” 周母也哭了，一边伸手擦拭儿子脸上的眼泪一边安慰道：“是妈不好，早知道留在石城了。” 两母子抱在一起哭了一会儿，小周突然发现巷子口竟然有一群看热闹的人。 他擦了把眼泪，扶起母亲说道：“走，咱们先回去。” 周母身体弱，那踹在肚子上的一脚可能造成了内伤，起身的动作都是踉踉跄跄的。 小周搀扶着她走到巷口，围观者看完了好戏陆续散去。 小周心中的怒火更盛了，朝着那群人吼道：“就这么看着我们被抢，一个敢帮忙的都没吗，这他妈就是京都！” 人群里爆发出大笑，围观的难民嘻嘻哈哈地走了。 也不知道在笑什么，是在笑小周天真，还是在笑这个时代的操蛋。 小周感觉一阵悲凉，这里还他妈不如老家石城呢。 这时一个难民凑上来看了看他们，笑着道：“哟，原来是你啊。” 小周抬头一看，竟然是昨天在城门口碰到的那个大叔。 他感觉对方是来嘲笑自己的，拉着母亲就往来时的方向走。 谁知刚一步，母亲突然摇摇晃晃摔倒在了地上。 “妈！” 小周惊叫一声，赶紧给她抱住，他摇晃了母亲几下，见对方好像是昏了过去，只好转头朝那大叔喊道：“大叔，附近哪有医院？” “医院？”大叔愣了一下后笑着走过来蹲下，伸手拍了拍周母的脸，随后开始掐人中，“有个鸡拔毛医院，赤脚郎中倒是有，不过你还是别去找他们了。” “为什么？”小周问道。 “你跟你妈刚被那帮人嚯嚯完，你现在有钱付诊金吗，还是说刷不了卡准备刷屁股啊？”大叔笑嘻嘻地问道。 小周噎了一下，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这个大叔的语气总是带着一股子不正经的调侃味道，跟他说话的感觉像是在跟一个相声演员对话。 大叔捣鼓了两下，朝小周说道：“我也不知道啥毛病，你先给她带回去歇着看看，实在不行了就去城门口找那些当兵的，啥也别说直接跪下磕头喊爸爸，他们心软，会让军医来帮你看。” “好。” 小周扶起母亲，大叔帮忙将她送到小周背上。 大叔似乎和小周顺路，走在他边上。 小周朝他问道：“大叔，这地儿真他吗是个黑地儿，光天化日都敢抢劫，真没人管管吗？” “管鸡毛，他们只管城里，管不了城外。” “管不了？”小周有些不相信，“怎么就管不了了，我看是一群贪官不想管吧！” 大叔摇了摇头，朝他说道：“你晓得啥啊，以前是管的，后来发现根本抓不完，就不管了，咱们这真就是正儿八经的黑地儿，外地来的破落户才在这扎堆。我告诉你，你们这是叫人盯上了，人家肯定是昨天就盘算好了要对你们下手的，新来的都得挨他们抢一次的，以后你就明白了。” “他妈的，什么世道啊，城门口离这才五公里，就他妈黑成这样，我看那些黑社会就是有靠山，我草他妈的老屁炎！” 小周越说越气愤，嘴里越来越不干净。 大叔嘿嘿一笑，道：“哪哪都是有规矩的，你多待几天就明白了。那些抢劫的都是有组织的，都是现在管着这条街的大哥的马仔，这些人永远抓不完。今天张三称霸，你把他砍了，李四又出来了，抓了李四，王五又来了，后头还有排着队的人想收保护费呢，你怎么可能抓得完嘞。” “上面为啥不管！” “管你干啥，南边几千万人他们都不管，干啥要管你这个小屁孩啊，你又不是他爹。” “我……我踏马……” 小周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两人在一个路口分开，大叔临走前朝他说道：“我走了啊，你要是混不下去就去拐子巷，那边全是跟咱们一样的外地穷鬼，只要你胆子够大，就能混口饭吃，我现在就在那边讨生活。” “好，谢谢大叔。” 小周继续朝着旅社走去，艰难地背着母亲在积雪路上跋涉。 终于来到旅社，上楼时一群住客皆是冷眼旁观，一个想要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小周觉得分外悲哀，在老家石城的时候，至少还有人愿意搀一把。 来到二楼，刚一出转角，他就看到一群人围在自己一家租住的房间门口。 “让让。” 小周挤进人群想进屋，可刚一看到屋内的景象，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浑身的热血在一瞬间停滞。 只见屋内属于自己和母亲的床铺上被翻得乱七八糟，整张垫子被掀开，床上行李袋里的衣物被翻的到处都是。 而自己留在旅社的弟弟，此时正倒在床下的地板上，脑袋边一滩子触目惊心的血，黑里发红。 小周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背着母亲冲过去一把跪在地上。 “老弟！” 第727章 乱世人，太平犬(14) 刘思甜一边关上出租车的车门，一边对着电话说道：“爸，这事儿你必须听我说完，真的太气人了！” 刘父在那头很是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我忙着呢，你们那什么公司的破事儿跟你妈说去。” “你怎么这样啊，这回真是大事儿，我前天不是叫你秘书给我弄了张东山高尔夫球场的会员卡吗，你知不知道那里头多奢靡啊，日光灯不要钱一样的打，现在外面难民连饭都吃不上，他们居然能……” “行了行了，人家正经经营，你少掺和人家的事儿，没事儿别搁外头瞎混，现在世道乱，指不准就把你当间谍逮了！” “诶，刘大主任，我说你到底能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一分钟听我把话说完！” 刘思甜气得朝电话大喊大叫起来。 “我的刘大记者，你快省省吧，你知道我有多少事情要操心吗，你那点小孩子过家家的破新闻找乐意听的人说去！” 刘父反唇相讥。 刘思甜一跺脚，怒吼道：“我现在就是在跟你谈国家大事！” “少跟我摆谱，自从你当了这个小报记者之后，整天就跟个怨妇似得，那小嘴叭叭一张全是紧箍咒，比你妈还能折磨人，赶紧给我辞职回家！” “我……我……你想气死我是吧！” “我看是你想气死我！” 哪是父女啊，这是活冤家。 刘思甜正朝自己租住的公寓走去，路边突然冲出来两个男人，一把捂住她的嘴，一只电击棒抵在了她的后颈。 滋滋~ 刘思甜还没来得及叫喊，整个人身子一麻就晕了过去，手机啪得一声落在了地上。 两个男人跟抬待宰的猪似得将她抬起，迅速塞进了路边的一辆面包车里。 “怎么不说话啦，这就被气死啦？” 电话里传来刘父的声音，刘思甜却早已被面包车载着远去。 “臭丫头，说话，被车创啦也吱个声啊，讨命的鬼！” 刘父有些着急地喊了一声，随后意识到了不对。 “喂，讲话，别拿这套来吓唬你爹啊……妈的！王助理，赶紧给我接城东警所！” 面包车开出去一段路，钻进一条无人的小巷停下。 坐在后面的虎子随手拿起一瓶水喝了一口，随后噗得一声喷在了刘思甜脸上。 刘思甜被冷水喷得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看清眼前的两个陌生男人后，立刻挣扎着想要喊叫，但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被胶带缠上，嘴也被堵住了。 虎子从腰上拔出一把刀，把刀刃贴在刘思甜脸上比划了两下，刘思甜立马吓得不敢动了。 虎子笑了笑，说道：“小姑娘挺漂亮的，但要是往这脸蛋上喇两个疤子，以后就不晓得还有没有男人要了。” 他的同伴淫笑着打量了一下刘思甜，朝虎子说道：“虎哥，这么水嫩，脸花了我也愿意要，反正关了灯都一个样，不如现在就让我先要一下吧。” “好啊。”虎子点了点头。 刘思甜吓得脑子一片空白，眼泪瞬间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虎子哈哈一笑，收起刀子说道：“刘小姐，我撕了你嘴上的条子，你别喊，明白吗？” 刘思甜立马点了点头。 虎子伸手扯掉刘思甜嘴上的胶带，疼得她眼泪又冒出来了。 她顾不上疼，张口大喊道：“救……呜呜~” 命字还没说出来，她的嘴就被虎子捂住了。 “怎么你们这些人都这么不讲江湖道义嘞？”虎子有些鄙视地看着刘思甜，“说好了不喊，个个都要喊。” “呜呜呜~” 虎子拿另一只手拍了拍刘思甜的脸，继续说道：“刘小姐，你最近有点不老实，我劝你还是做个守法公民，少给警察叔叔添麻烦，不然我今天不弄你，下次可说不定了。另外你也别费费功夫去报警，兄弟我全家死光了，没啥好牵挂的，我大不了就是上几年大学就出来，你嘛……嘿嘿，你是文化人，文化人应该都聪明的。” 虎子说完，拉开车门指了指外面：“自己滚蛋，该不该喊你心里要有点数。” 说罢，他直接放开了刘思甜的嘴。 刘思甜恐惧地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就往车外钻，可惜脚上还缠着胶带，下车时摔了个狗吃屎，一头栽在了地上。 虎子看着她那个狼狈样，哈哈大笑起来。 刘思甜在地上蠕动两下，回头朝他说道：“光天化日你也敢绑架，你们东山集团真是没有王法了！” “什么东山集团，我听不懂。” 虎子扣了扣鼻子，走下车把扣出来的鼻屎抹在刘思甜的脑门上，又色眯眯地摸了摸她的脸，笑嘻嘻地说道：“记着我说的话，以后给我老实点，不然下次我直接去你床上找你。” 刘思甜努力甩了甩头，愤怒的吼道：“王八蛋，把你的脏手拿开，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谁！” 虎子一脚踩在她的肩膀上，一边解裤腰带一边说道：“我看你是不清醒，现在还看不清形势，正好我最近上火，让我来一泡尿滋醒你。” 刘思甜哪见过这么下流的招数，又惊又怒，立马开始大喊大叫起来。 虎子哈哈一笑，勒好裤腰带转头就钻回了车里。 “虎哥，这小娘们还怪好玩的噢。” 司机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调侃道。 “走了走了，巡警该被她招来了。” 面包车快去远去，只留下刘思甜一个人在巷子里一边喊叫一边努力挣脱手脚上的胶带。 刚喊了两嗓子，街口就跑过来一个巡警。 “我草，三等功！” 巡警快步跑上来，刘思甜立马喊道：“我被绑架了，劫匪刚跑，快去抓他们！” 巡警立马一拉肩头的对讲机：“0511报告，葵花西路附近发生绑架案，劫匪刚刚逃离，请求支援。” 刚一喊完，外面就响起了急促的警笛，伴随着一阵刹车声，几辆警用防爆车夸夸就冲到了巷子口。 车门拉开，一群全副武装的特警二话不说就冲了上来。 “我草，支援来得这么快。”巡警瞪大了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那群同僚。 领头的特警冲上来一把将刘思甜扶起：“刘小姐，你没事吧？” 刘思甜愣了一下后问道：“我爸报的警吗？” 特警点了点头。 刘思甜又问道：“出警用了多久？” 特警懵了，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看了一眼腕表，老老实实地回道：“我们接到刘主任的电话后立刻组织出动，在路上通过查询你家附近的监控追踪到了劫匪的路线，从接警到现在只用了17分钟。” “好，比昨晚的效率还高！”刘思甜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没头没脑的鬼话，随后一指巷子口：“我告诉你，劫匪是东山集团的打手，你能在17分钟内抓到他们吗，天黑之前能把幕后主使抓出来吗？” 特警皱了皱眉，道：“我们只负责执行，其他的不归我们管。” “那我问你，要是我是个难民，你们能有这种效率吗？” 特警感觉她有点精神不正常，转头就走，还拿起对讲机朝指挥中心说道：“报告队长，刘小姐已经找到，不过可能在劫持中受到了精神冲击。” 刘思甜站在原地看着那群精锐特警快速封锁街口，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是心里有火，一下子没收住，把火撒在了赶来救自己的警察身上了。 那一肚子的火也不知道是在气什么，是在气东山集团的猖狂，还是在气自己父亲也像那些人一样动用了特权，而自己因为家世直接得到了特殊对待。 第728章 乱世人，太平犬(15) “刘小姐，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警所办公室，刑警队长走进来朝刘思甜说道。 刘思甜放下手里的水杯，朝他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去东山集团抓人？” 队长苦笑一下在她对面坐下，道：“那两个家伙是黑户，一口咬死了是恶作剧，我们又没证据，不可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词就去抓人啊。” 刘思甜气呼呼地说道：“这还不够明显吗！我刚从警所出去，他们的律师就找上来威胁我，我不配合他们就派打手来恐吓我，这么明显的事情你们都查不清楚？” “你反应的情况我们会好好调查的，但凡事都要讲证据，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等有了结果我们会通知你的。” “我……我他妈的……” 刘思甜气得冒出了一句脏话，但也没继续胡搅蛮缠，拿起自己的东西起身就往外走。 两个警察跟上来，陪着她到门外。 “刘小姐，我们送你回去。” “我要回自己家！” “对，就是送你回自己家。” 刘思甜赌气似得踹了一脚路边的雪堆，随后跟着警察上了警车。 警车一路行驶，载着她来到一处大院，门口的警卫走上来瞧了一眼警察的证件才挥手放行，看起来这地方戒备挺森严的。 来到某栋小楼门口，早就收到消息的保姆立马迎了出来，咋咋呼呼地喊道：“哎哟，小祖宗诶，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爸被你吓得魂都飞了！” 刘思甜走下车，瘪着嘴说道：“赵阿姨，你别那么夸张。” “哪里夸张了，他之前都差点急死了。” 刘思甜和她一块走进屋里，坐在屋内的刘父瞥了她一眼，立马拿起报纸假模假式地看了起来。 刘思甜站在玄关死死地瞪着他，刘父当做没看见，不冷不热地嘲讽道：“我看应该让报社报道一下你的英勇事迹才对嘞，年轻女记者伪造身份非法偷拍，孤身犯险勇斗歹徒。我看你下次直接壮烈了算了，也给咱们老刘家长长脸！” 刘思甜立马跳脚了，一摔手里的皮包走过去扯掉他的报纸，骂骂咧咧地说道：“都是你们官官相护，那群黑社会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噢，又赖我了，什么都赖我，怎么不说射线都是我放的！”刘父气呼呼地一甩手，继续骂道：“没良心的讨命鬼，不许再干这个破工作了，老实给我在家待着！” 刘思甜刺啦一声把报纸撕成两半摔在桌上：“我就要干，叫你们整天在这里粉饰太平，我偏要给它戳烂，破报纸，没一句真话！” 刘父脾气也上来了，猛地一拍桌子大吼道：“挨了欺负就来找你老子发火，窝里横的玩意儿！” “对，就是要找你！你是民防主任，京都烂成这样有你的责任，明天我就去网上骂你！” “你看我不给你网线拔了！我刘某人英雄一世，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讨命鬼！” “那我就偷邻居王叔叔的wifi去发！对，我是讨命鬼，你上辈子肯定是卖国贼，我当年被你害死了，现在找你讨命来了！” “我是卖国贼，那你就是汉奸，二鬼子，天天搞反动！” “对，反动，反的就是你这种国贼！” 两父女开始激情对骂，口水喷得满天飞。 刚倒了杯热水准备给刘思甜端过来的保姆撇了撇嘴，默默退出了客厅。 这场景啊，老刘家上演了十几年了，不新鲜，两边不吵到没力气不会停下。 几分钟后，两父女都开始大喘气，老刘一挥手，怒喝道：“给老子坐下，老子要喝水！” “我就不！” 刘思甜一把夺过老李手边的杯子，仰头吨吨吨。 “给老子留点！” “留什么留，渴死你这种不作为的懒汉，给祖国做贡献！” “王八蛋，不肖崽，我劈了你！” “来，照我脑门上来，劈死了下辈子还来找你讨命！” “你……我……哎哟！赵大姐，拿我的降压药来……” 刘父到底是被破了招，没话可骂了，只好捂着胸口喊保姆来帮忙避战。 “装，就会装，天天拿维生素冒充降压药！” “刘思甜，你气死我吧，气死了好叫你那个混账老妈给你找个新爹是吧！” “好，我现在就去给她做介绍，一定找个比你有正义感的！” 骂了个痛快，刘思甜转头就冲上了楼。 保姆端着一杯水走上来递给老刘，有些无奈地说道：“刘主任，我说你还是顺着点她的脾气吧，给她惹急了她又像当初那样离家出走，最后还不是你受气。” 老刘猛灌一口水，骂骂咧咧地说道：“我欠她的啦？到底我是她爹还是她是我爹啊！” 这话老刘念叨了十几年，保姆也没法接，只好转移话题说道：“刘主任，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东山集团那帮人确实太猖狂了。” “不开眼的东西，绑人绑到我头上来了，我肯定得收拾他们的。”老刘恨恨地放下水杯，继续道：“但是今天有东山，明天就有西山，归根结底还是大环境的问题，吃不饱饭的黑户根本不怕死，一袋子米就能买他们的命，这记者不能让她再干下去了，再干下去还不知道得罪多少不怕死的地头蛇呢，你盯着那个死丫头，这段时间不许让她出门。” 老刘正说着，突然就看到楼梯口探出个脑袋来，是刘思甜。 “刘主任，叫人解封我们公司的账号，再把我们主编也放出来！” 老刘白眼一翻：“你在教我做事啊？我就不，天天讲鬼话的媒体封了活该，你那个狗屁主编屁股干净的话自然能出来，轮不到我来关心。” “你什么意思嘛！”刘思甜噔噔噔地又冲了下来，“我们全都是如实报道，凭什么他们仗着自己有关系，说封号就封号，说抓人就抓人！” “别在这跟我罗里吧嗦，你们这帮人天天制造矛盾，团结就是被你们破坏的！” “你胡说！”刘思甜冲到老刘面前一叉腰，居高临下大声道：“不敢处理制造问题的人，就来处理我们这些发现问题的人，你就是个混蛋！” “你骂谁混蛋，我是你老子！”老刘也不甘示弱地站起啦叉起腰，“你们这些死鬼年轻人懂个屁，整天鼓捣些没用的东西，那么愤世嫉俗怎么没见你们去种地，把种出来的粮食分给灾民？我告诉你，这个社会不是你们在书上读到的那么简单，你有能耐就来让它变得更好，别在这挑动民众情绪制造动乱！” 争吵再次开启，保姆默不作声地退出了客厅。 第729章 乱世人，太平犬(16) 南三门。 陈志站在城墙上的了望塔上，看着远处那些民居定定入神。 例行巡视的营长走过来看到他在发呆，走到他身后陪他一起看了一会儿，随后开口道：“想什么呢？” 陈志转头看了他一眼，回道：“我在想外围那些大大小小的聚居地里面到底有多少难民。” “少说上百万，具体的根本没法统计。” 李营长摸出烟盒分了他一支，又继续说道：“我现在有点害怕，总感觉有一天会有我们不想听到的命令传达下来。” 陈志点上烟，问道：“哪种命令？” 李营长吸了口烟正欲说话，底下那群难民队伍里突然挤出来一个青年，背上背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头上满是鲜血。 那青年背着男孩直接冲进了哨卡，士兵立马架起枪呵斥他退后。 青年一把跪在地上大声喊叫着什么，士兵们一拥而上，把他按倒在地。 快速检查了一下对方，确认没武器后，两个士兵抬着那个男孩直接穿过城门去了后面的营房。 李营长怀里的对讲机响了起来：“报告营长，有一名男孩头部受伤，他的哥哥请求我们帮助，请求批准。” 说是请求批准，实际上人已经被抬进去了。 “批准，叫军医赶紧过去。” 这时陈志拿起望远镜打量了一下那个青年，待看清对方的容貌后脸色一变，快步顺着楼梯往下跑。 他冲到城门口，朝对方喊道：“小周，怎么回事？” 前来求助的赫然是小周，他见到昨天帮助了自己的陈志，立马哭喊道：“陈大哥，有人趁我们出去的时候翻我们放在旅馆的包，把我弟弟给打伤了，快救救他，我求你了！” 小周一边说，一边开始磕起了头。 他记住了那个大叔教他的办法，求当兵的帮忙，上来啥也别说，直接磕头。 陈志跑上前扶起他，既痛心又悲愤的说道：“你别急，我们喊军医了，你先跟我进去。” 随后他拉着小周去了营房，很快在对方嘴里问明白了经过。 安抚了小周一会儿，他攥着拳头直接冲进了李营长的办公室，朝他问道：“李大哥，城外那么乱，动不动就抢劫杀人，难道咱们就不管管吗？” 正在喝茶的李营长头也不抬的说道：“咱们没有命令不许出城，也不许过问城外的事情。” “我草他妈的城防办！”陈志冲上来一拳砸在桌子上，“凭什么不让我们管城外的事！” 来这里之前，他根本不知道城外已经烂到了这种地步，刚刚从小周嘴里得知了那些事后，他差点被气死。 李营长在这里守了几个月的城门，脾气早就被磨没了，淡淡地说道：“凭什么？凭咱们是当兵的要服从命令呗。” “所以我们现在到底是在干什么？” 陈志瞪着一双眼，神情愤怒中带着质问：“他们现在摆明了想让难民快点去死，甚至恨不得亲手把难民推进火坑里好给他们节约粮食，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吗？我们到底是在保护国家还是保护民众，还是只是保护京都，甚至只是在保护那群杀千刀的混蛋！” 李营长放下茶杯，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陈志。 半晌后，这个粗糙的中年汉子眼里突然流出了眼泪，哑着嗓子说道：“你以为这是你我能改变的吗？这就是自然的力量，也是时代的悲哀，历史的车轮碾过来的时候，我们的呐喊只是徒劳。认命吧，至少牺牲了他们，能保全剩下的人。” 陈志不知道自己这一天是怎么过来的。 他迷茫的看着军医放弃了手术，给那个孩子盖上白布，迷茫的看着小周靠坐在医务室外面嚎哭。 他迷茫的完成巡视工作，在办公室呆了一下午，抽完了整整一包烟。 脑子里总是响起李营长说的那句话。 历史的车轮碾过来的时候，我们的呐喊只是徒劳。 到了晚上，他开着车去了好一阵子没去的爷爷家里。 刚推开门，保姆就跟他说爷爷在书房跟别人开视频会议。 他坐在客厅里等了一会儿，知道他来了的爷爷突然把他叫了进去，示意他坐下一起听。 屏幕上是个男人，他似乎正在汇报一份观察记录。 “7号观察区内，本周又出现了三名觉醒者，已经确定其中一名是之前离开6号观察区的编号为6-051的觉醒者，他又变强了，有目击者称他现在已经可以徒手撕开家用轿车的车门…… 9号观察区内依旧没有出现任何一名觉醒者，我打算从下周开始施加干预手段，引导一批流民尝试对他们进行劫掠，看看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1号观察区外一名难民声称在三天前看到一个男人独自在雪地里穿行，遇到一群丧尸后主动发起进攻，根据描述，很可能是一个月前失踪的1-021，他的战斗欲望正在不断变强…… 上周在4号观察区内出现的暴动已经无法控制，4-003已经控制了上千名暴徒，正在筹划掌控当地一条交通枢纽，我们正在商谈是否要阻止……” 陈志听到一半就明白了，这应该是某个跟踪观察觉醒者的实验项目。 就像是建立保护区，观察一群野生动物一般。 陈志越听越心惊，他其实对觉醒者这个群体早就有了一些想法，只是有了详细的数据参照后，才发现自己高估了某些人，也低估了某些人。 男人汇报的很详细，最后结束汇报时说了一句话：“他们越来越多了，就像那些丧尸一样。” 陈志的爷爷陈守义等会议结束，转头朝他问道：“有什么看法？” 陈志有很多话想说，但思考了一会儿后又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只好用了一个最简单的道理讲述自己的看法：“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陈守义点了点头：“你再结合当下的情况想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陈志的神情有些苦涩，缓缓说道：“我们想要延续火种，选择归拢物资保全少部分精英，绝大多数难民只能在荒野里等死，但死亡的压迫给了他们力量，他们的觉醒者数量正在以几何指数增长，而进入避难所的精英却依旧在原地踏步。一旦他们拥有了超越科技的力量，并且认定他们的苦难是我们一手造成的，那他们会联合起来杀掉我们。” 陈守义抚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拿起一支烟点上，语气失落地说道：“我们满足a，那bcd会进化，将来他们会来杀掉我们和a。我们满足b，acd会进化。满足c，abd会进化。这就是无解的难题，基因里的求生本能简直就是个毒药。” 陈志又想到了白天在城外看到的那片聚居地，他们离京都是那样的近。 “爷爷，我们该怎么办？” 陈守义吸了口烟，悠悠道：“不要问我，人本自足，何须外求。” 第730章 村长是转移话题的高手 “给牺牲了的战士家里的抚恤太高了，有些级别高的孩子能拿到的物资甚至都超过了李四海手下的工人的物资，这样下去迟早会引起工人不满的。” 五马山的餐厅里，于欣一边吃着饭一边和林枫闲聊着。 林枫笑着喝了口啤酒，调侃道：“怎么，平时天天叫我多去关心那些倒霉孩子，现在又背地里怂恿我砍人家老爸拿命换来的抚恤？” 于欣气呼呼地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噘着嘴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告诉你，这种不平衡的分配方式很不健康，那些孩子其实不需要那么多东西，工人才需要。” 林枫为了避免于欣整天没事干研究些破事来烦自己，就把关爱老弱的那些屁事全部划拉给她去操心，顺带着那些牺牲了士兵的家属也需要她去负责调配物资照顾。 但现在看来，她还是找出了一些问题。 林枫揉了揉小腿，给她碗里夹了点菜。 “谁觉得不满，那就去玩命，那些死了的士兵把命给了我，我当然不能亏待他们的家属，不然以后没人愿意替我卖命。” 于欣把菜夹回他碗里：“我这个月又胖了两斤，不要再给我吃那么多。我不是让你降低抚恤，我是说你得提高一下工人待遇，不然迟早要出事。再这么下去，他们天天吃糠咽菜，你却大鱼大肉，人家是会造反的。” “他们有那个胆子，早就去南亚玩命了，老天爷又不是没给他们搏富贵的机会。实在嫌工地钱少，那就等你爸下一次扩招人手去报名，反正现在原住民也没多少兵源了，下一批应该没人跟新来的抢。我给足了他们上升通道，自己没本事怪谁啊。” 林枫说着，又把菜夹回了于欣碗里：“我也胖了，你多吃点，我就喜欢你胖乎乎的样子，肉嘟嘟的看起来就很好吃。” 于欣看着自己的饭碗，气呼呼地把筷子拍在桌上：“谁允许你偷看我小时候的照片的，快点忘掉我的黑历史。” 林枫小时候是个小胖子，于欣也是，昨天林枫又被江燕叫过去吃饭，江燕一开心了直接拿出相册开始讲于欣小时候的事。 “好了，我已经删除了那段记忆了。”林枫呵呵一笑，说着骗人的鬼话哄着自己的女孩。 于欣撅了噘嘴表达不满，重新拿起筷子吃了口饭，说道：“怎么总感觉你很看不起工人，舍得给当兵的供应烟酒，不舍得给工人放半小时假。” 林枫摊了摊手：“我平等的看不起除了士兵之外一切没有门槛的职业，文员也跟工人一样，没有额外的假期。” “好哇，你终于说出真话了吧，你这个穷兵黩武的暴君。”于欣装腔作势地拿出手机开始录视频：“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要发到网上去，让大家抨击你这个坏蛋村长。” “哎哟，动用网络暴力是吧。”林枫拿手比了个枪的样子，指着于欣：“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暴君的厉害，一切对我的抨击都可以用物理手段毁灭，这就是我尊重士兵的原因，暴力是一切的基础，看我先鸡哔你。” 于欣丢下手机，认真的说道：“你的想法很危险，崇尚暴力和毁灭，信奉原始丛林法则，这种思维方式带来的祸患现在看不出来，但以后你会发现只依靠暴力解决不了所有问题，甚至还会给你制造更大的问题。” 林枫咧嘴一笑，摆摆手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说的我都明白，我自己心里有数，以后的问题我会解决的。” “感觉你好敷衍我。” 林枫哈哈一笑，抬手招来站在一边的服务员：“来，给咱们的于大小姐说说，我都单独请过哪些娘们来这里吃饭。” 服务员立马挺直了腰板，铿锵有力地说道：“除了于欣小姐，我是一个也没见过。” “哟西，回去忙你的吧。” 林枫挥了挥手，等服务员滚蛋了，他笑嘻嘻地朝于欣说道：“我都只跟你一个女人吃饭了，你还说我敷衍你。” “哼哼~”于欣心里甜滋滋的，但还是假装审视林枫，“我发现了，你很会转移话题，只要遇到不想继续的话题，会立刻给我上手段，把我带歪。” “女人不好那么聪明的，老是被你看穿了我的那点阴谋诡计，以后我就不敢跟你说话了。” 林枫尴尬地打着哈哈。 于欣有时候有点呆萌，但林枫知道她心思细的很，特别是在抓自己的毛病这件事上。 于欣撇撇嘴，把他的啤酒拿过来喝了一口，打了个嗝后说道：“不跟你开玩笑，我知道你是想节约成本养活更多人，初衷是好的，但要吃苦就得一起吃苦，不要给少数人搞特权，不然你的牌子会立不住，这种事历史证明过很多次了。” 林枫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于欣的话是正确的，林枫也懂这个道理，但是他依旧选择了一种有点难看的方式管理五马山。 具体原因他不想跟于欣谈，那些东西可比表面上能看到的更加黑暗和无奈。 你以为我只是剥削下层，给上层特权？ 就这？ 于欣也看出来林枫有意保护自己，不想跟自己聊太多恶心人的黑暗政治，便转移了话题开始聊些家长里短。 正吃着饭，坐在隔壁桌抱着猪蹄子乱啃的刘涵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他嗯嗯啊啊了几句后快步走到林枫身边朝他说道：“大哥，曹勇来了，现在就在外面，说要见你。” 本来还笑嘻嘻的林枫表情僵了一下，放下筷子犹豫了一会儿后说道：“叫他去我的办公室吧。” 于欣看出了他好像有点为难，问道：“怎么了，不想见他？” 林枫揉了一下脸说道：“是啊，不想见。” “那就找个借口让他回去呗，反正曹东乐出卖了你，你跟他们也撕破脸了，他来咱们这说不定是替想抓你那帮人打探消息的。” 于欣不以为意地说道。 林枫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悠悠道：“还是见一见吧，有些事到底是我不地道了，至于曹东乐……唉，不中用的老毕登，不提他。” 第731章 家人 林枫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烧起热水等着曹勇。 很快曹勇就被刘涵带了进来，脑袋上还罩着一个黑头套。 刘涵摘了他的头套，曹勇张口就朝林枫骂道：“连我都防？” 刘涵显然是不想让他看到内部的布防，才给他上了头套。 曹勇是和曹萱一起来过五马山的，他知道内部的构造，甚至很清楚里面的布防情况。 “你爸刚出卖了我，我不防你，难道还请你把我的地盘参观一遍吗？” 林枫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拿起水壶烫起了茶具。 曹勇一屁股在他对面坐下，张口就说道：“李大山的事儿我姐是为你才搭上的，你欠她的，你得救她。” 林枫没说话，静静地泡着茶，曹勇等了他一会儿，见他一直不表态，气呼呼地往椅背上一靠，朝刘涵说道：“小孩儿出去，我要跟你大哥单独说话。” 刘涵翻了个白眼，站在原地没动。 林枫朝他挥了挥手，刘涵这才回瞪了曹勇一眼，走出来办公室把门也带上了。 “喝茶吧。” 林枫把茶碗递过去，自己也端起茶碗吹起了茶。 “许可跟我说有人要跟你做交易，你没答应。他现在告诉我你如果答应那桩交易，我姐的事儿就有人能盖下去。” “他没跟你说交易的细节吗？”林枫问道。 “没有，他不肯说。” 林枫点了点头，喝了口茶放下茶碗，沉吟了一会儿后说道：“那就麻烦了，他叫你来之前没教你怎么做我的思想工作吗？” “你怎么就知道是他叫我来的？” 林枫笑了笑，没说话。 曹勇见自己来意被直接看穿，暗骂一声后说道：“他叫我跟你说我姐喜欢你，还跟我说你也喜欢我姐，但我觉得这办法蠢到了姥姥家，你这种人根本没有感情。” “你倒是挺诚实。” 林枫摸出烟给他丢了一根，自己点了一根吸了两口，随后说道：“曹勇，许可代表的是陈守义，陈守义给我的条件很好，但我有不能接受的理由，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理由吗？” 林枫叼着烟想了一会儿，道：“那可能会要我的命，会让我的家人进入到担惊受怕的生活状态里，我如果死了，他们也得死。” 曹勇皱眉道：“你哪来的家人啊你？” 林枫弹了一下烟灰，淡淡地说道：“以前没有，但现在有了。” 曹勇愣了一下后眼中浮现浓浓的失望。 他低头抽着烟，沉默了好久后才说道：“其实我本来不想跟你说的，因为我姐那种性格不喜欢这种事，但我觉得现在不讲以后可能没机会了……” “你踏马快闭嘴吧。”林枫呵斥了一声将他打断，“少拿许可教你的东西来骗老子。” 曹勇却不理他，重新捡起话头继续说道：“我就没见我姐对谁那么好过，我也不知道她对你是什么看法，反正我觉得不对劲。我不喜欢你，你这种人太自私了，跟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她肯定也知道，但还是愿意……” “你踏马是不是有病，在这跟我玩许可那个骚猪的套路？”林枫瞪了他一眼，再次将他打断，“再跟我扯有的没的现在就滚蛋。” 曹勇瞪着一双牛眼，呛声道：“那你就眼睁睁看着我姐被人弄死吗？” “他们现在又没证据李大山的案子是她做的，你大伯还在前线，他们不敢这样处死你姐，你们先跟李大山周旋着，等以后慢慢找机会把她弄出来。” “现在被抓起来的又不是你，你当然说的轻巧，黑牢里的事儿是那么简单的吗！不解决李大山那个祸患，我姐保不保得住不好说，你的事一泄露，我们全家可能都得完蛋！”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林枫拍了拍桌子，“他妈的，要是老子孤家寡人一个，什么都好说，我也想救她，但我不能拿我的家人去冒险。” 曹勇怔怔地看着发了脾气的林枫。 他见过林枫骂娘，这家伙满口脏话就没一点素质几乎天天都在骂娘，但曹勇能感觉到林枫现在是真的在生气。 是现实让他也感到无力了吗？ 曹勇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劝说林枫，对方已经搬出了家人。 曹萱只是一个朋友而已，怎么可能比得上他的家人。 曹勇憋着一股气，又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双方都是在保护自己的家人，他没法要求对方为了他的家人牺牲自己的家人。 林枫也憋着一股气，他气许可为什么要对自己说那种话，如果没被对方点破，自己至少没这么内疚。 他更恨自己，恨自己都搞不懂自己。 办公室内陷入长久的沉默，两个男人谁都没再说话。 曹勇突然感觉有些烫手，低头一看是烟烧完了。 他把烟头塞进烟灰缸，站起身冷冷地说道：“既然你不想帮忙，那就算了，我不勉强你。” 林枫没说话，而是拿起茶具开始冲起了下一泡茶。 曹勇见他一点回心转意的想法都没有，心中失望至极，更多的是替曹萱感到失望。 曹勇转头走向门口，拉开门走出去，朝着刘涵说道：“你爷爷要走了，带路。” 那语气似乎是在骂人一样，他也许是想把怒气发泄在这个臭小子身上。 刘涵嘁了一声，拿出头套给他戴上，再次领着他往外走。 林枫坐在沙发上，把茶水倒进杯里，看着那淡黄色的茶汤，他看到了自己那张丑陋的脸。 他愤怒的把茶壶往桌上一砸，茶壶在他手中拍碎，四分五裂的碎片混合着滚烫的茶水飞溅出去。 门外的守卫吓了一跳，往屋内看了一眼却又不敢进来询问。 林枫甩了一把手上的水，用力地揉了一下自己的脸。 “我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才五年而已。” 他闭上眼睛无声自问，不知道是在抱怨着什么。 滴答~ 茶水顺着茶几流到地面，发出连串的滴答声。 林枫突然感觉那就像是时钟的声音。 时间在流逝着，他身体里的某些东西也在和时间一起消失。 那是善良和宽容，是少年的热血和勇敢，是跟黑暗世界对峙的勇气。 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像是被人偷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又强塞了一段不属于他的东西进来。 重生到底是什么，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残忍剥夺，还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某段经历的借用。 “叫他滚回来！” 林枫突然睁开眼，愤怒地朝着门外喊道。 第732章 旗子 曹勇回来时，林枫正拿抹布扫去茶几上的茶水。 “你愿意帮忙了吗？” 他走上来急不可耐地问道。 “我有个办法，等我先想想。” 林枫丢下抹布，拿起烟点上，动作和神态明显透露着烦躁。 曹勇一屁股坐在沙发里，搓了两下手，眼里透出喜悦：“你有什么办法？” 他一直觉得林枫是个点子王，总有解决问题的办法，虽然有时候他的办法很恶心很下贱。 比如冒着整死汪新建的风险挑起暴动，拿着放射物挟持十几万人。 “说了等我先想想。” 曹勇按下心里的焦躁，坐在沙发上等点子王把自己办法研究明白。 林枫抽完一支烟，又拿起一支点上，随后开口问道：“陈守义不是要失势了吗，他还能坚持多久，京都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曹勇想了想后说道：“我也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只能说他现在的情况很差，从一开始他就主张变革，为了集中力量赈灾给精英阶级开出了很多空头支票，现在兑现不了，还想切上层的蛋糕分给下层，很多人都离他而去了，京都现在采取保守政策，随时可能抛弃他。” 林枫吐了口烟，缓缓问道：“你觉得他的政治主张有实现的可能吗？” 曹勇沉默了一会儿，摇头道：“目前来看，根本不可能，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东西白送给别人，他迟早会被赶下台。” 林枫点了点头，摸出卫星电话按出了一个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林枫张口说道：“我要和曹萱通话。”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林枫很是不耐烦地说道：“少跟我叽叽歪歪。” 丢下卫星电话，林枫从空间里取出当初用来和陈守义对话的那台通讯设备，打开后搁在了桌上。 “你要跟我姐说什么？”曹勇凑上来坐在边上问道。 他一直没有机会跟曹萱交流，现在也很想确认曹萱的情况。 林枫夹着烟靠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说道：“从现在起到我挂电话之前你都别说话，你那张破嘴快赶上你爸的讨厌了。” 曹勇捏了一下拳头，忍住跟他打一架的冲动。 林枫等了好一会儿，电脑屏幕上传来通讯请求，他快速按下了同意。 信号很快连接，屏幕上出现江剑波的脸：“林枫，你想和曹萱说什么？” 林枫直接关闭了通讯，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曹勇心里急啊，可又不敢说话。 林枫叼着烟看着屏幕，等着江剑波再打过来。 几分钟后，新的通讯接入，林枫按下接听，这次出现在屏幕上的是曹萱，背景似乎是在一间书房里，她的身后还站着两个端着特制电击枪的制服男人在盯着屏幕。 曹萱穿着一套类似病号服的白色衣服，头发随意扎在脑后，神情看起来很平静。 林枫看到她后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曹萱微笑一下，也没说话，两人沉默地对视着。 曹勇在边上看着，很想凑到镜头前跟姐姐打声招呼，问问她过得怎么样，却又怕林枫是准备给曹萱打什么暗号，被自己破坏了。 那头的江剑波站在边上看着，几次想开口叫他俩快点说话，但又怕坏了事。 “这孙子，眉目传情是吧……” 江剑波低骂了一声，示意一旁的心理专家好好盯着这对狗男女，分析他们的表情别让他们偷偷传递什么暗号。 至少在他看来，他俩就是在眉目传情。 不然不说话在这干嘛，浪费国家的网费啊？ 林枫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表情平静地开口道：“陈守义要我出面公布自己的身份为他站台，并且要塑造一个先知的身份当成宣传工具，他认为一个救世主可以重新凝聚国人的信仰，我不想做这种事，但我觉得他要的只是一面旗帜而已，这面旗子到底是什么做的不重要。” 没有任何寒暄和问候，林枫言简意赅地说完了陈守义的目的。 曹萱听完后思考了一会儿，随后点点头：“一旦他们失败，旗帜会第一个被砍倒。” 林枫也点了点头：“我可以帮他竖起旗帜冒充救世主，也可以主动否定它砍倒它，所以他一定会用些手段来制衡我，我要承担风险，他们也要承担风险，扛旗的人会披着荣光去走一条可能没有终点的钢丝，脚下是万丈深渊。” 在边上旁听的江剑波皱了皱眉，潜意识里觉得这两人的对话有点不不太对，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太对。 他看向一旁的专家，投去询问的眼神。 对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暂时看不出来什么东西。 曹萱听完林枫的话，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后点点头道：“挺好的，天底下本来也没有零风险的生意。” 林枫眼中闪过一丝难言的情绪，他静静地看着曹萱没有说话。 曹萱笑了笑，和他对视一会儿后说道：“反正谁也不欠谁的。” 随后曹萱主动结束了通讯。 曹勇看着已经黑掉的屏幕，呆了好一会儿。 林枫拿起一支烟，表情有些复杂地点上火。 好一会儿曹勇终于反应了过来，猛然站起来愤怒地大吼道：“王八蛋，你想害死她吗？陈守义根本不可能成功，你现在是在让她去跟全世界为敌！” 林枫没有去看他，不知道是出于愧疚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江剑波没听懂两人的对话，但是曹勇听懂了。 只是一面旗帜而已，只要林枫配合，谁来编织都可以。 第733章 赤旗下的宣誓 此时的京都，某处位于地下的秘密安全屋内。 江剑波皱着眉头回忆着林枫刚刚和曹萱说的那些话。 两人连一句互相问候的话都没有，只是简单聊了那么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江剑波怀疑，他们一定是传递了什么消息，但自己却没有想到。 正当他抓耳挠腮时，手下突然走上来告诉他，曹萱要见他。 江剑波立马往曹萱的房间走去。 一进门他就开口问道：“你想跟我说什么吗？” 曹萱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去告诉陈守义，林枫愿意跟他合作。” 江剑波顿时大喜过望，兴奋地想要挥舞一下拳头。 他突然觉得许可真是个点子王，原来美人计的杀伤力真有这么强。 但曹萱下一句话让他愣住了。 “但是林枫不会出面。” …… 次日清晨，林枫从床上醒来，定定地看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道躺了多久，放在床头的卫星电话响起，林枫拿起一看，是许可打来的。 “三天后来331，我带你去京都，他们会在八达岭见你。” “知道了。” 放下电话，林枫继续看着天花板发呆，卡卡从外面走进来，似乎感觉到他心情不好，爬到床上舔了舔他的手。 林枫揉了揉它的脑袋，笑着道：“还是你最讨人喜欢。” 卡卡汪了一声，舔起了他的脸。 林枫和它玩了一会儿，收拾好心情起床离开屋子。 他给了曹萱一个选择的机会，她明明可以开口求自己，但她什么也没说，毅然决然选择了她认为最有利的方式。 越是这样，林枫越觉得自己是个王八蛋。 三天后的清晨，林枫带上几个心腹秘密赶往331，登上了一架军用运输机。 十几架武装直升机一同升空，护送着他朝着北方飞去。 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的一片白茫茫，林枫越看这个世界越他妈觉得操蛋。 原本繁荣的城市化作废墟，白雪掩盖了一切，遍地都是死城。 快要抵达京都时，许可提着一套衣服走上来递给他：“换上吧。” 那是套普通的陆军礼服，熨烫整齐，没有肩章，但是金色的纽扣和绶带格外耀眼。 林枫起身脱掉外穿的衣物，换上了那套衣服。 许可从怀里抽出一张纸递给他，随后坐在一旁陪着他等待抵达。 机群绕开了京都城区，兜了一个大圈朝着远郊飞去。 飞越一片荒野，漫无边际的白色雪地中出现了一条蜿蜒的长蛇。 那是长城，古代汉人守卫疆土的历史见证。 某段不起眼的长城关隘口，几十辆装甲车和坦克正在雪地中快速巡回，隘口下支起了几个大帐篷，正有大量的士兵在那里把守。 他们三天前就被秘密调集到了这里，谁也不知道行动的目的，只是按照命令在完成自己的职责。 天空中十几架武装直升机正在盘旋，一刻不停地监视、拱卫着这段隘口。 这些严密的防御，无不昭示着隘口里可能藏着很重要的东西或是人物。 载着林枫等人的那架运输机脱离机群，在隘口边上缓缓降落。 十几辆装甲车围上来，抱着枪械的士兵快速下车一字排开。 “走吧。” 机舱门打开后，许可率先走下去。 林枫走下飞机，看了看周围那群精悍的士兵以及整装待发的装甲坦克，抬腿和许可一起朝着前方的隘口走去。 许可一边走，一边朝他说道：“你要站在长城上对着赤旗和国徽宣誓，陈部长会担任你的领路人和见证者。” 林枫没有说话，跟着他在一群士兵的护送下走进隘口，顺着古老的石质阶梯走上长城。 隘口城楼上，已经有一面赤旗被升起，正在寒风中飞扬。 一个披着大衣的老头站在旗子下面，佝偻着腰揣着手望向北边，看着那些漫无边际的白雪发呆。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转过身朝林枫看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多说什么，陈守义朝边上的士兵挥了挥手，一群人立刻退开。 两架摄像机被推了出来，对准了林枫。 誓言无法束缚住人性，但背叛誓言的人不会再得到民众的信任，无法再占据大义。 这是要挟，也是陈守义防备林枫砍倒他亲手立起来的旗帜的筹码。 许可看了一眼那两台摄像机，朝陈守义说道：“部长，可以开始了。” 陈守义点点头，脱掉身上那件御寒的大衣，露出底下的墨绿色军装，胸前一片奖章宛若繁星。 林枫也脱掉大衣，走到他的身边，一同站在了旗杆下。 陈守义挺直了腰，林枫抬手朝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陈守义回礼后笑着道：“很标准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的当过兵。”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枚国徽别在林枫的胸口，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肩膀。 “不戴帽子是怕拍不清你我的脑袋吗？”林枫讥诮着说道。 “你想戴的话可以给你拿一顶。” 林枫没有啰嗦，转身仰起头看上前方的赤旗，右手握拳举起。 两台摄像机立刻移动，一台拍摄他的正脸，一台拍摄侧面，将陈守义一同纳入取景框。 “我是大夏公民林枫，依照法律服兵役是我应尽的光荣义务，为了负起军人的神圣职责，我宣誓……” 冗长而庄重的誓言在林枫的嘴里传出，飘荡在城墙之上。 呼啸的冷风吹过苍白的群山，天与地浑浑一片，共同倾听着神圣的誓言。 “……服从命令，忠于职守，绝不叛离祖国，誓死保卫人民！” 呼啸的劲风滚滚涌来，卷起漫天的白雪，那面赤旗在风中舒展摊开，宛如正在注视下方的立誓者。 “浩瀚苍空为证，无垠群山为证，亘古长城为证，国徽为证，赤旗为证。” 遒劲的嗓音传下隘口，飞进荒野，钻入了风雪之中，天与地共同见证了这次不算太过光彩的宣誓。 林枫松开拳头放下手，陈守义率先走下旗台，来到边上放着的一张桌子前。 那上面压着两份协议，一支笔一盒印泥。 陈守义率先在协议的最后签下名字，按上了手印。 林枫也签下了自己的大名，按下了手印。 陈守义露出笑容，朝他伸出了手：“欢迎你的加入，你可以去见她了。” 林枫伸手和他握了握：“希望你能长命百岁。” 陈守义收回手拿上一份协议转头离开，一群士兵护送着他快速远去。 隘口下方的帐篷里，一队士兵走出来，曹萱走在最后面。 士兵给她解开特制的手铐，朝隘口上指了指。 曹萱往隘口上看去，林枫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曹萱笑了笑，似乎很轻松而洒脱，笑容在风雪中格外动人。 第734章 你有病 曹萱走上城墙，笑着说道：“这么好的机会，自己为什么不上？” 寒风吹起的她的头发，林枫感觉她现在像是朵花，正在快速盛开。 “因为风险太大了，我不喜欢做这种生意。” 林枫随口回了一句，低头摸烟。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不太想去看曹萱的眼睛。 这是一场泼天的富贵，曹萱自己做出了选择，看得出来她很满意，也很看重这个机会。 但林枫不满意，因为他很清楚这里面的风险有多大。 曹萱抱起胳膊靠在城墙上，舒展了一下颈椎，随后问道：“所以我们赢不了，是吗？” 一旁的许可立刻眯起了眼睛，周围的风突然变小。 他在操控周围的气流，避免风声干扰他听取这场可能影响世界的谈话。 林枫点上烟吸了一口，摇摇头道：“没有人能赢，整个世界都会被颠覆。如果站在陈守义的角度上，确实可以理解为他赢不了。” 曹萱点点头，盯着林枫手里的烟，目光有些发散。 “给我一根。” 林枫抖出一支烟走过去递给她，曹萱随手接过后一拽林枫的领子，把他拉了过来，快速贴到他耳边小声问道：“到底谁能赢，告诉我。” 许可立刻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偷听两人的秘密。 他想要一个名字，最后胜者的名字。 所有人都怀疑林枫知晓未来却不愿意讲述，所有人都想从他口中知道未来。 林枫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我说了没人能赢，你如果想走，我可以想办法送你走，他们不敢拦我。” 两人的脑袋贴在一起，用最小的声音交流着，冷风吹起曹萱的头发卷在林枫脸上，让他感觉有些痒痒的。 远远看去，像是一对恋人正在白色风雪中相拥。 曹萱有些失望地推开了林枫，目光看向别处。 林枫也露出失望的神情，退后两步叼上烟，从自己的空间里取出了几只灰绿色的箱子丢在地上。 他潜意识里不希望曹萱卷入这场是非，但曹萱的想法显然与他相悖。 她一直所追逐的就是这些东西，现在有一顶王冠摆在她的面前，即使上面布满剧毒荆棘，她也要把它拿起来戴在头上。 林枫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开出的条件未尝没有补偿她的想法。 两人站在城墙上沉默片刻，曹萱蹲下身伸手按在那几只箱子上，周围的空间出现水浪般的波纹，箱子在一阵空间的扭曲中消失不见。 许可死死盯着曹萱的手，眼神闪动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很想知道，他们能觉醒一样的能力，到底是巧合还是存在着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以后打算去哪，来京都还是继续待在五马山？” 曹萱拿出一支火机点上烟，主动开口问道。 林枫吐了口烟：“我喜欢待在自己的地盘。” 曹萱点点头，朝他伸出右手，露出明媚的笑容：“合作愉快，林枫，你真是我这辈子最成功的一笔投资。” 林枫看着她的手，叹了一口气后伸手跟她握了握：“祝你好运，曹小姐。” 曹萱收回手转身就走，没有一丝停留。 林枫看着她走下城墙，无奈地摇摇头后将转头看向身后的那面赤旗。 也不知道寒风侵袭中，这面旗子能坚持多久。 “你俩到底有没有那种关系啊？” 身后突然传来许可的声音。 林枫转头看去，许可开始挤眉弄眼，两只手握拳放在一起，两个大拇指对碰几下：“你俩刚刚是不是借着亲嘴的掩护在说什么秘密？” “你瞎，谁他妈亲嘴了？”林枫嗤笑一声后继续道，“一个特务，整天研究八卦，你他妈真有意思。” 许可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嗨哟，你们俩的身份现在这么重要，我代表国家关心一下你们的生活问题不是应该的吗？” 林枫夹着烟朝他一弹：“送我回去。” 带着恶意和气愤的烟头飞到许可面前，被突然涌起的狂风吹得偏离轨迹，落进了城墙下的雪堆里。 “别急嘛，留下来吃个饭呗，都是同僚，我好好招待你一下。” 许可嬉皮笑脸地开着玩笑。 林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许可收起笑容，朝远处招了招手，随后转头看向林枫，饶有深意地说道：“多嘴一句，我是心理学硕士，不但研究八卦，还特别懂这些破事，你想知道我对你进行性格侧写之后得到了什么样的结论吗？” 林枫没理他，自顾自地朝城墙下走。 此时曹萱已经登上了一架直升机，朝着京都飞去。 林枫瞄了一眼那架直升机，朝着自己来时坐的那架运输机走去。 许可跟在他后面，像个粘着牛屎的苍蝇一样说道：“你在期待她回头是吗？” 林枫翻了个白眼，继续朝前走。 没有得到他回应的许可却一点也不尴尬，而是继续说道：“你在大学时做过义工，还有见义勇为的经理，再往前翻，你的邻居和师长以及同学，都对你评价很好，他们说你是个善良又热心的人。你还挺有意思的，长那么帅学习成绩又好，居然一直没交往过女朋友，有人给你写情书你也是当做没看见，你是gay吗？” 林枫觉得这种学心理的神棍讨厌极了，一点都不想和他说话。 许可加快脚步走到侧面，和他并行后继续道：“但我觉得你不是，我研究了你整个人生经历，我认为你是在自我封闭，抗拒感情。你母亲失败的感情经历让你对爱情失望，你父亲抛妻弃子的行为让你对‘父亲’和‘丈夫’这个角色也失望了，你害怕自己也会成为他那样的男人，去伤害你母亲那样的女人。 你的整个童年都生活在陆续失去至亲的状态里，你的经历让你害怕亲密关系。不，我觉得应该换个说法，你是不敢去相信别人，也厌恶感情带来的责任和负累。你母亲自杀给你的冲击到现在……” 嘭！ 许可的话说到一半被林枫的拳头打断，他踉跄着摔倒在雪地里，捂着鼻子看着林枫。 林枫走上来揪住他的衣领，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以为你能看穿人心，想给我做心理辅导？再对我妈指指点点，我一刀捅烂你的肠子。” 许可挥手斥退那些想围上来分开两人的士兵，微笑着朝林枫说道：“你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你却一无所知。” 林枫嗤笑一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我智商137，我他妈当然知道我的脑子可能有病，但我不在乎，它让我能在这种人吃人的世界里活下来。善良的老实人还没走出我们长华小区就被人害死了，变态反而能风生水起，这就是末世，懂吗？你这个自以为是的白痴特工。” 林枫松开许可的衣领，扭头继续朝运输机走去。 许可擦了一把脸上的鼻血，站起身追上他。 “喂，我看得出来，你们都觉得自己和对方不合适，所以谁都不愿意迈出那一步。你还是主动点吧，和她一起留在京都，试着给自己的生活做出一些改变。” 林枫踏上运输机，扭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善的问道：“你到底要给我洗脑洗到什么时候，你不会真以为我会被你的美人计哄得没了魂，留在京都陪你们送死吧？” 许可咧嘴一笑：“我没有洗脑哟，我说的可都是真话。” 第735章 甲之蜜糖 林枫回到五马山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厨房给他把夜宵端上来，刚吃了两口就听到刘涵朝自己问道：“大哥，你是不是不想让曹萱出这个头？” “嗯。她就是在赌，赌赢了泼天富贵，赌输了人头落地。” 刘涵夹了口菜，想了一会儿后说道：“我觉得蛮好的，是我我也上。” 林枫笑了笑，没去接他的茬。 如果林枫没有五马山的家底，那么他八成也会上，搞不定了就跑呗。 那可是举国之力来造神，一旦成功，下一任的一号谁来当都得考虑一下他的意见。 可惜此时已经不是和平年代，权力的漩涡一旦搅动，四处都是敌人，一着不慎就是杀身之祸。 就算不考虑内部的倾轧，光是外面的敌人都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大哥，他们叫你拍那个视频有什么用，搞那么大排场就为了让你宣个誓，难道他们真以为发了誓你就会无条件帮他们啊？” 林枫把一块窝头掰开，塞了一筷子咸菜进去，一边吃一边说道：“曹萱只是冒牌货。一旦民众相信了曹萱，事后再被我戳破谎言，砍掉他们的旗子自己扛起反旗，京都就再也没有办法挽回民众的信任。嘴上发的誓是没用的，束缚不住人心。陈守义真正的目的是用视频和协议给我打上烙印，他是在防范我将来出于别的政治目的站出来攻击京都，毕竟我才是那个真正发布预警帖子的发帖人。” 刘涵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就是说，有了视频，将来就算曹萱的事被戳破，他们公布视频也能说得清，你才是背叛国家违背誓言的人。” “对。”林枫点点头，“现在起，我就是被陈守义亲自招募入伍的保密人员，京都的机要室里会有一份档案记载这次造神计划，曹萱是为了保护我才走到台前冒充我。这样将来就算我跟他们翻脸，他们也可以公布档案和视频把我打成叛徒，那样我不但没办法白嫖他们的宣传成果占据法统，还会被民众唾弃。而曹萱依旧是民众的英雄，一个替我这个胆小鬼站到台面上吸引火力的英雄。” 刘涵想了好一会儿，摇头叹息道：“所以这就是一定要你来配合，而不是他们自己捧一个先知出来的原因啊，他们害怕自己把救世神药的功效宣传好，广告打完了你冲出来打假，然后白嫖他们的宣传成果。唉~玩政治的人太厉害了，想得这么远，我觉得我还是比较适合砍人。” “他们那样的人要是不想远一点，早就死在了政治斗争上面，不要小瞧真正的顶层，那帮人个个都是人精，我如果没有基因的力量，根本没有和他们抗衡的资格。” 刘涵扒了口饭，嘟囔道：“那曹萱会失去自由吗？” “可不光是失去自由，她现在要做个提线木偶，配合国家的一切宣传行动，不能离开上层的视线，可能以后说的每一句话都要经过审核才能讲出口。” 刘涵眼睛一瞪：“我靠，这比坐牢还痛苦，那他妈还不如跟他们拼了算了。” 林枫笑笑，有些无奈地说道：“每个人看法和立场以及追求都不一样，我不想为了这种不确定的利益去冒险，但她愿意，算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吧。至少目前来看，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一旦我们打赢了战争，她在民间的威望甚至有可能会盖过一号，以后的大夏她就是教皇一样的人物，国王继位都得由她来主持登基。她没办法拒绝这份诱惑，我知道她敢赌也想赌，所以才给她出了这个主意。她太聪明了，聪明到了过分的程度，我才一开口就知道我想说什么了，甚至都不需要我多暗示一句半句。” 林枫那天和曹萱的通话，监视她的人没听懂，但是曹萱直接就明白了林枫的意思。 曹萱的麻烦是李大山，李大山的依仗是整个京都错综复杂的势力。 江剑波如果不给李大山公道，李大山就会掀开这些秘密，任何一派人都有可能攻击整个曹家甚至陈守义。 到时候林枫也会被世界各国的势力盯上，和他关系亲密的曹萱一样跑不掉，最终的结果还是一辈子留在京都被保护性软禁。 陈守义不希望军政派的中流砥柱曹西进被人攻击，更不愿意放弃林枫这枚棋子，所以默许了江剑波对曹萱的软禁。 但只要林枫能拿出能让顶层满意的筹码，那所有顶层都会愿意和陈守义一起合作，让李大山闭上他的嘴。 这关系到整个国家的利益，公理和正义也必须让步。 陈守义要的只是一个未来，林枫没有那就自己来编造一个未来，至于被推上台前的是谁不重要。 只要当事人林枫不跳反，那下层就不会知道真相，也没有必要知道真相。 台面上的人只是个替身，完成了陈守义的目的的同时又保证了林枫不会暴露，这是一个堪称完美的折中方案。 所有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包括曹萱，除了李大山。 刘涵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抱着胳膊看天花板，他想了好一会儿后说道：“大哥，我觉得要不让她回家歇着吧，我来当这个冒牌救世主，我将来大权在握了，直接叫大家投票选你当一号……不，我既然都能控制法统和神权了，那我踏马直接复辟好了，让你当皇帝。” 林枫笑得喷了口饭，问道：“你不怕被人干掉吗，接下来所有外人都会想干掉她，以后一旦要发动变革，她为陈守义站台的话，内部也会有很多人想干掉她，这面旗子一竖起来，就是跟全世界为敌。” 刘涵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反正这么乱的世道，我一直觉得自己随时可能会挂掉，多几个敌人少几个敌人没什么区别，谁敢惦记我，我就先弄死他全家。” 林枫拿起啤酒给他倒了一杯，悠悠道：“你这点智商和阅历干这活儿可撑不了多久，她很聪明，而且还有很多你没有的优势，我给她这个机会一是想捞她，二是想还她的人情，你就别惦记了……不过你小子倒是越来越懂末世了，逼脑筋转都不转就直接要杀人全家，我喜欢。” 第736章 桃桃的邀请 一个礼拜后，星野旅馆后厨。 面团被林枫粗暴地蹂躏几下，塞进了脸盆里等待醒面。 “这样就好了，醒一会儿就可以包包子了，怎么样，厉害吧。” 林枫叉着腰得意洋洋地朝边上的于欣邀功。 于欣眨巴两下眼睛，拍着手说道：“哇，你好厉害嘢，这么难的东西都会做。” 林枫撇撇嘴，一边洗手一边说道：“你夸得好假好敷衍。” “哈哈哈~” 于欣捂嘴笑了一会儿，掐了一下他的屁股。 “小林同学，你很有当家庭煮夫的潜力嘛。” 林枫屁股一撅，顶开她后义正言辞地说道：“大丈夫身居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厨下。” 两人正在厨房打闹，刘涵突然拉开门走进来。 刚刚还在挠于欣痒痒的林枫飞快收回手，假装正经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刘涵挠了挠头，道：“好像没有，要不我一会儿再来？” “有屁就放。” 刘涵憨笑一下，道：“刚刚桃桃给我打电话，说她们家附近来了一帮小鬼子，领头的是两个白人，还挺厉害的，她想叫我们一块过去抢了那帮老外。” “桃桃，小鬼子？” 林枫有些疑惑地思索了一会儿，随后朝于欣说道：“我先去处理一下。” 于欣点点头，推着他出了厨房。 林枫拉着刘涵走到角落，朝他问道：“具体什么情况？” “照她的说法，那些鬼子贼有钱，有好多黄金跟物资，一开始伪装成难民混进了一个聚居地，到处在跟人打听消息，好像是想找觉醒者和丧尸采样，收集科研数据，有群本地难民想对他们下手，结果直接被做掉了。” 林枫挑了挑眉，目光里闪过一丝杀意：“我可能知道他们是什么臭狗屎了，你去叫上两个排的兄弟，准备一下吃过午饭就出发，咱们会会他们去。” 刘涵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大哥，他们是什么来路？” 林枫抱着胳膊思索了一会儿，道：“八成是个科研团体，正在对世界各地的人和丧尸进行采样，进行基因比对做研究，这种项目很多国家和势力都在做，不算少见。也有可能是借着科研名义来做间谍工作的，具体的我也说不好，得先去看看，不过不管他们是干嘛的，干他们一票总不会亏。” “也是，我一听就觉得他们不是好东西，搞不好又想拿咱们的人做人体实验。” 林枫打发走刘涵回到厨房，正在拌包子馅的于欣看了他一眼，随后问道：“你又要出去吗？” 林枫走过去帮她一起干活，笑着道：“吃完饭出发。” 于欣沉默了一会儿，放下筷子认真的问道：“林枫，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生活要怎么过？” 林枫拿过她手里那一盆肉馅，用筷子一边搅拌一边说道：“我想在五马山当我的巴依老爷，每天叫你给我洗衣做饭，再生一百个大胖小子。” 于欣没有被他的话逗笑，反而皱起眉头道：“我跟你说认真的，我不希望你总是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我们好不容易把五马山修建好，大家都能安全的生活了，你却还要出去冒险。” “好好好，我只是去看看，保证注意安全。” 林枫笑着回了一句，心里既甜蜜又无奈。 有人在关心他，家里有人在等着他，这就是他追求的生活。 但世界就像个无耻的老贼，总是推着人们去做些不想做又不得不做的事。 于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只顾着低头拌料，只会拿话敷衍自己，于欣有些生气地拿回了装着肉馅的盆子。 “好，你是爷们，你走吧，去做你们那些大丈夫该做的事，别天天闷在家里长虱子。” 于欣气呼呼地捣着馅料，林枫无奈叹了口气后从后面抱住她，小声道：“你放心，我死不了，能杀我的人还在娘胎里打滚。” 于欣给了他一肘子，闭着眼睛说道：“子弹打过来的时候你给我眼睛放亮点，你将来要是瘫了残了我才不会管你。” 林枫嘿嘿一笑，挠了一下于欣的腰：“没事儿，那套装甲很快就能修好，到时候我穿上它出门，枪口杵脑门上我都不怕。” …… 桃桃住得很远也很偏僻，在东海市南边一片山区里面。 也许是城里食物越来越少的原因，丧尸活动的范围开始扩大，野外总能遇见他们。 一路上为了避免发生不必要的战斗，林枫兜了好几个圈，多走了一大半的路程，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桃桃的地盘。 顺着一条荒芜的村道一路行驶，钻进浓密的树林后，林枫总算见到了开着车等在路边的桃桃。 那是辆破破烂烂的皮卡，经过粗暴改装的车身上还带着些黑色的污血，看来他们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 近七十辆雪地车缓缓停下，林枫摘下头盔朝那辆皮卡招了招手。 坐在驾驶座上的桃桃摇下车窗，露出个头来打量了一下林枫，随后兴奋地招了招手，大喊道：“大叔，我就知道你很有钱，居然有这么多雪地车！” 林枫跳下车，笑着朝她挤了挤眼睛：“肘，跟叔回家，叔给你安排个钱多活少的工作。” 桃桃嘿嘿一笑，嚼着口香糖走下车来到他面前，叉着腰说道：“我可是雄鹰，雄鹰怎么可能被人包养呢……先给我来点上次那个巧克力。” 刘涵立马从后面跑上来，屁颠颠地递上来一根巧克力棒：“呐，我可是专门给你带了。” “嗯，不戳不戳。”桃桃老气横秋地点点头，接过了巧克力棒，“小跟班越来越有眼力见了。” “说了不要叫我小跟班，要叫的话也得叫大跟班才行。” “我只知道大太监，不知道什么大跟班。” “我可不是太监，我是零陵上将邢道……” “行了，别在这臭贫。”林枫出声打断这两个小孩的碎嘴，“先说正事，马上天黑了。” 桃桃点点头，把巧克力揣进怀里后说道：“他们有七八个人现在混在附近一个聚居地里面冒充科学家，剩下的人躲在一个山洞里，昨天我飞出去巡逻的时候逮到他们了。” “那你是希望我们帮你剿了那个山洞是吗？” “嗯，是的，他们有重火力，我们对付不了他们。” “干嘛不去找驻军举报？” 桃桃咧嘴一笑：“他们来了的话，我就只能捡他们吃剩下的了。” 第737章 没几个好人 “那个聚居地之前是个村子，被一群乱七八糟的人占了，好几股人混在一起，有三千多人，成分很复杂，我也弄不清他们的来路。那七八个鬼子里有个医生，加上又打着科研的旗号在做事，那些难民也就接纳了他们，具体有没有当汉奸我也不太清楚。” 桃桃一边开车带路，一边和林枫说着话。 林枫揉了揉下巴，笑道：“只怕他们自己当了汉奸都还不知道呢。” 桃桃点点头道：“我们也有这种猜测，那些鬼子很可能是在利用难民做些事情。”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他们不是好人？”刘涵插嘴问道。 桃桃嘁了一声，不屑道：“小跟班的智商就是不行，他们要真是科学家，跑这来干嘛，还带那么多打手和武器。再说了，现在这时候咱们的同胞都没几个好人，这种老外能是好人就有鬼了，他就算真是好人也不影响我们抢他，谁叫他们是外国佬。” 林枫呵呵一笑，桃桃的理虽然有点歪，但说的倒是大实话。 自己人都没剩下几个好东西，还指望国外的月亮能圆？ 刘涵抱起胳膊有些不乐意地说道：“你这意思是你连好人也要下手呗，那你怎么不抢我们？” 桃桃嘁得更大声了：“那还不是打不过你们，我要是有原子弹，我直接把你们收了，带人去抢东海市政。” 好嘛，又说大实话。 这就是荒原里难民的真实想法，为了生存可以抛弃一切没有卵用的道德。 桃桃带着众人来到一片山坡前停下车，随后说道：“还有大概十公里，我的车上不去了，你们载我。到了附近之后等天彻底黑下来，我们直接摸上去弄死他们。” “okk，坐我的车。” 一行人骑着雪地车在山里兜兜转转，桃桃总算喊了停。 她从车上跳下来，朝着前方一座山头挥了挥手。 山头上的一片乱岩后钻出来两个身影，朝她也挥了挥手。 “走吧，那个山洞就在山头后面，都别开车了。” 说着，桃桃直接朝着山头上走去。 林枫留下十来个人看守这辆，随后朝众人一挥手：“悄悄滴进村，打枪滴不要。” 五十来个人鬼鬼祟祟地摸上山头，林枫很快也见到了桃桃的同伴。 那是四个穿着灰白色棉服头戴白色帽子的男人，手上都提着枪，身上透着一股子明显的匪气和凶悍。 那些人见到林枫，也没啰嗦和客套，直接朝他说道：“那些鬼子最少有三四十把枪，还有最少一台重机枪，我们现在不确定溶洞里有没有其他出口。” 听着对方嘴里的话，林枫有些恍惚而欣慰。 这他妈才叫干活的人，这他妈才叫正儿八经的末世流民。 上来握个手客套半天一群人开始自我介绍，大摆宴席喝到天黑，正事儿没干好酒好菜已经吃了三四场，那他妈都不是干活的人。 现在这种随时要歇逼的乱世里，没人在乎你叫什么，他们只在乎你有多少能耐，能不能跟他一起把活干成。 林枫走到山头高处，矮下身子隐藏身形，立马有人递上来望远镜，朝前一指，说道：“洞口在那，我盯了一天了，他们一直没出来。” 此时天已经快要全黑，光线不太好，那个洞也不太大，但林枫依旧精准的找到了洞口。 雪地里的痕迹是藏不住的，顺着踪迹找就行。 等林枫观察了一下后，那个给他递望远镜的汉子又说道：“这帮鬼子挑了个这么隐蔽的溶洞躲起来，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一会儿干了他们，东西咱们对半分。” “他们有多少家当啊？” 林枫一边观察周围的地形，一边问道。 “那不好说，但是绝对不少，不然他们也没法在这待得住，而且村里那几个鬼子出手很阔，金条贼多。” 判断一个团体富不富裕，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他们出不出去抢劫，抢劫的频率高不高，手上的武器麾下的人马又多不多。 现在的抢劫那就是上班，他都不用上班那必定很有钱。相反，那些天天提着脑袋玩命的人看似凶悍，实际上十个有八个穷的恨不得把裤衩都典当掉。 林枫点点头，放下望远镜退回到背坡，朝桃桃说道：“对半分没问题，但我有个条件，东西得我先挑。” 那几个汉子互相对视一眼，没多废话直接点了点头。 他们出了情报，但是林枫才是搞掉这个山洞的关键，让他们分一半已经是给面子了。 林枫其实也看不太上这些物资，毕竟这帮鬼佬最多几百个人，几百个人的存粮掏空了也不够他塞牙缝。 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是这帮人的目的和研究成果，并且他还想知道这些人是不是自己想的那帮人。 “说说，怎么干？” 桃桃老气横秋地朝林枫问道。 林枫看了看周围，问道：“你们就五个人吗，何雯呢？” “就五个人的话早被别人把脑袋摘下来了。”戴着毡帽的汉子笑了笑，继续道：“还有五个兄弟在对面盯着，一会儿他们会盯着外面。剩下的人跟何雯去那个村子附近盯着了，鬼子有卫星电话，这边打起来那几个鬼子可能会跑。” 林枫点点头，从大衣下拉出自己的枪，一边检查枪械一边问道：“你们跟何雯怎么认识的？” 他有点好奇，上辈子何雯可是个独行客，但现在看着她好像是有一大群同伴。 汉子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他的冲锋枪，随口回道：“她老爸开马场的，我给她爸干活，其他的兄弟要么也是马场的，要么就是周边的乡亲。” 林枫叹了口气，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无非又是一处悲剧，家破人亡后流离失所的独行客，乱世里这样的人多的是。 如果故事没有改变，那也许不久的将来，眼前这些人全都要死，只剩下一个何雯逃去了北边。 咔哒~ 林枫拉了一下机柄，抬手招呼自己手下过来。 “桃桃去天上盯着，马场的兄弟带路，一班二班跟我摸下去，三班殿后，剩下的人占据高点掩护，一会儿注意看有没有其他隐藏的出口会往外冒人，别让鬼子给我夹喽。” 第738章 地雷 林枫顺着山道踩着积雪一路向前，一边观察周围的地形一边朝边上那个带路的男人说道：“老叶，这帮人没在外面布哨子，有点不对啊。” 老叶点点头道：“我们也挺奇怪，估摸着可能这洞很深，而且有别的出口，所以他们才没浪费人手。” 这可不是林枫希望看到的结果。 攻坚的难度更低，这破溶洞再厉害也就是几炮的事。 如果要捉迷藏，自己不熟悉溶洞的地形，可能要费不少手脚。 林枫一路摸上去，直到快到洞口时，周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 “这帮人怪得很呐。” 老叶一边朝黑漆漆的洞口打量，一边嘀咕道。 林枫朝身后招了招手，立刻有一个士兵走上来，解下自己的背包从里面取出无人机。 无人机很快被放飞，钻进了黑暗的溶洞。 老叶有些羡慕地看着那个飞手操控无人机：“你们好东西还不少喔。” 洞内很黑，一点光都没有，无人机不得不打开了探照灯。 刚往里飞了十几米，洞内突然传出一声嘶哑的咆哮。 紧接着又是三两声咆哮响起。 “我草，丧尸。” 溶洞里很空旷也很黑，四周还到处是障碍，飞手一时间无法确认丧尸的位置，只能先操纵无人机拉高高度后退， “妈的，这些鬼子怎么都变成了丧尸？”刘涵嘴角抽搐着问道。 咆哮声接连传出，却一直没见丧尸出来，飞手开始操控无人机在溶洞内搜索。 刚绕过一块巨石，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就让所有人愣了一下。 只见一只身材瘦小的丧尸身上捆满了铁链，被死死拴在石头上，此刻它正咧着嘴朝正在观察自己的无人机大声咆哮。 “这……”飞手皱着眉头看向林枫，“村长，这丧尸……” 林枫豁然站起身，朝着手下快速说道：“狗日的鬼子，他们拿丧尸当哨兵呢，还挺他妈贼的啊，别躲了，直接往里干。”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很可能是藏在溶洞深处，抓了几个丧尸拴在洞口，当看门狗。 丧尸的嗅觉和感知能力都很敏锐，生人一靠近会立马发起攻击，拴上链子比狗还好用。 此时溶洞里的人肯定已经听到了丧尸的吼叫，知道有外人进来了。 飞手立刻操纵无人机朝里面冲去，快速探查着地形。 林枫带着人冲到洞口，几颗照明榴弹甩进去，五个穿着重型防弹衣的士兵立刻扑了进去。 领头的是个精锐老兵，他端着枪稍微矮着身子走了几步，突然脚下一声轻响传来，他猛然停下身快速举起左手喊道：“别动，有雷！” 突击的士兵立刻停下，额头冒起冷汗朝他看去。 “掩护，掩护！” 还在洞口的士兵立马举起枪，戒备地看着黑暗的溶洞深处。 那个老兵站在原地没敢动，声音有些颤抖着说道：“村长，我好像踩着雷了。” “操。” 林枫骂了一句，抬手从空间取出几张巨大的防爆盾：“上去掩护他。” 老叶看着那些突然出现的防爆盾，眼睛直接瞪成了灯泡：“我焯，什么玩意儿。” 几个士兵快速拿起防爆盾，就要冲上去掩护那个老兵。 这时那个正在操控着无人机的飞手突然喊道：“有人出来了！” “干！” 一个士兵骂了一句，抱着盾牌快速往老兵身边冲去。 “别管我，先干死里面的人！”老兵端着枪朝后面的人吼道。 在即将爆发战斗的地方踩到地雷，他的死亡似乎已经注定。 同伴要上来掩护他的话，很可能要把自己的命也赔进去。 砰砰砰~ 溶洞深处传出枪声，无人机画面黑掉。 “他们打掉了眼睛。”飞手一边放飞第二架无人机一边朝林枫喊道。 “干他妈。” 林枫骂了一声，无奈地看了一眼那个站在溶洞中间的老兵。 这就是战争，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就在他准备下令让手下火力压制洞内最后给老兵争取一点机会时，老叶突然高喊道：“别动，千万别动！” 老叶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快速抓起一块盾牌朝前面跑去，同时伸手扯下挂在腰上的水壶，直接送到嘴边用牙咬开了上面的盖子。 那个还踩着雷不敢动的老兵见他要来救自己，感动之余愤怒地大吼道：“别来送死，边上可能还有雷，快回去！” “你踏马别动！” 老叶回吼了他一句，随后老兵就看到了他冲到自己身边，把那一壶水直接倒在了自己的鞋子上。 “你干什么？” 老叶没理他，手按在地面上快速一捏，眼中闪过幽蓝色的光芒。 咔咔咔~ 细碎的声响在那只浇满了水的鞋子上响起，无数冰花正在快速凝结。 老兵眼睛一瞪，人都傻了。 那些水快速渗透到掩盖地雷的沙土之下，肉眼可见的冰霜在地面散开。 老叶拔出匕首往他的鞋子上一挑，直接挑断了他的鞋带：“我拿水给地雷冻上了，你脱了鞋快跑！” 老兵呆了一刹，随即猛然反应过来，他快速蹲下身按着靴子把脚拔出来。 “谢谢兄弟！” 他一边道谢一边准备往回跑，抬头一看哪还有老叶的影子，早他妈先溜了。 砰砰砰！ 急促的枪声响起，是林枫等人正在朝溶洞内扫射。 敌人已经出来了。 老兵赶紧往地上一趴，快速朝边上的掩体爬去。 见到自己的手下脱困，林枫张口大喊道：“操他妈的连地雷都有，搞不好是正规军，直接给我炸，rpg开路！” 第739章 东瀛军队 溶洞深处冒出来几个穿着灰绿色大衣的男人，手里都端着枪，刚一冒头就被林枫的手下打了回去。 随后洞内传出叽里呱啦地喊叫，对方没有再出来的意思。 林枫朝着刚跑回来的老叶说道：“谢了，兄弟。” 老叶没跟他客套，而是快速说道：“洞里黑布隆冬的，还他妈有地雷，这活怕是干不成了。” 林枫朝里张望一眼，也有些后怕地点点头：“是我们大意了，这帮人不简单，很可能是正规军。” 地雷比枪和手雷都难弄，不是正儿八经需要打仗的军队根本不会去造这东西，更不会配装。 那种东西一铺开，城市都得变成战场，所有人都得滚蛋，没法在雷区附近生活，连自己人都要受影响。 有枪的人很多，但有地雷的却没几个，林枫很清楚现在的难民很难弄到地雷，这群外来户绝对不是一般人。 难怪这帮人躲在山洞里，山头都不布设岗哨，林枫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是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原来是把好钢都砸在了洞里。 几个士兵扛来rpg，就等着林枫下令开火。 “大哥，要不直接埋了这帮鬼子？” 林枫挥挥手：“先往里干一炮。” 立刻有人击发了rpg，弹头带着火光直接冲进了深处。 轰！ 爆炸带起气流，余波传出来，连带着洞口的积雪都被吹飞。 洞内彻底没了动静，一堆石头被炸的垮塌下来。 众人静静地看着洞内，里面的人不出来，他们也有点不敢进去。 老叶拍了拍被震得有些发麻的耳膜，朝林枫喊道：“要不算了吧，咱们去找军队来剿他们。” “不能算了，这帮人这么富，我更觉得他们没憋好屁了。” “那现在咋弄啊，拿命淌一条路出来吗？” 林枫直接拿行动回答了老叶的问题。 只见他抬手一挥，一堆绝大的废旧卡车轮胎出现在了地上。 “来，给我把这些东西推进去，淌一条路出来。” 老叶再次瞪大了眼睛：“兄弟，你这到底是啥技术，你也是觉醒者吗，我踏马第一次见这么奇怪的能力。” “废话，难道我还能是机器猫啊。” 一群士兵早就见惯了林枫的手段，纷纷走上来合理扶起轮胎，一个接一个的给它们滚了进去。 嘭！ 随着轮胎碾过，一声爆炸立刻在洞内响起。 紧接着是连续几声。 先前那个死里逃生的老兵看了一会儿，朝林枫说道：“村长，爆炸的威力都一样，绝对是军工货。” 那些地雷的威力不小，炸翻一辆小一点的汽车估计都没问题。 如果是民间小作坊的土制地雷，威力做不做得到这么大还不说，但是肯定不会这么整齐划一，能做到稳定出品的只有大工厂。 “好嘛，咱们摸到大鱼了。” 林枫嘟囔了一句，挥手示意后方的飞手继续探路。 一架装载着炸药的穿越机立刻钻了进去，很快撞上了几个躲在转角后的敌人。 对方和飞手同时懵了一下。 敌人抬枪准备击落这架无人机，飞手直接控制穿越机飞上去引爆。 一声爆响，随后飞手笑嘻嘻地从箱子里再次取出一架无人机，一边放飞一边嘟囔道：“高科技真爽啊。” “继续，拿钱砸都要给我砸开。” 林枫招呼一声，示意飞手继续。 新的无人机冲进溶洞，继续侦查着前方的情况。 这已经是飞手放飞的第三架无人机了，老叶颇为眼馋地说道：“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啊。” 林枫其实也挺心疼，这玩意儿可不是几毛钱一发的子弹，砸出去的都是钱呐。 无人机一路往溶洞里去，飞了老长一段终于看到了光亮。 溶洞的深处被挂上了电灯，裸露的电线铺的老长，路边还放着一堆大大小小的箱子。 “￥#@……” 叽里呱啦地东瀛话响起，随后画面突然黑了下来。 飞手立刻说道：“他们可能有干扰设备，无人机用不了了。” 林枫点点头，招呼着人往里走。 那个踩了雷的老兵从林枫那搞了只新鞋套上，再次带队往里摸。 线头部队顺着之前轮胎碾过的地方，快速穿过洞口这一片雷区，来到了那几具尸体前。 士兵检查了一下尸体的情况，又拿刀挑开他们的衣服，随后转头朝林枫喊道：“村长，绝对是正规军，用的还是跟咱们一样的家伙！” 林枫走上去一看，那三具尸体虽然被炸的遍体鳞伤，但一翻手腕立马能看出明显的老茧，右肩也有一层茧，这种十个有八个都是常年用步枪进行抵肩射击造成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虽然没有穿制服，但是武器装备统一是东瀛64式步枪，头发也都是理得很整齐的短发。 “叼你妈的小日子。” 老叶走上来扒开一个人的嘴巴，对着他的口腔打量一下，随后一口唾沫呸了进去。 刘涵笑问道：“叶大哥，你是在看他有没有在变异，还是单纯就是想吐口唾沫？” “我还想往里面撒泡尿呢。” 老叶毫不客气地从尸体上扒下来一套装备，转头朝林枫说道：“他们没继续派人出来阻击，要么是在里面等着埋伏我们，要么就是在往别的出口逃命。” “他们很可能是职业军队，应该没那么容易逃跑，而且他们短时间内也没法转移辎重，十有八九在前面等着我们呢。” “现在咋办，要不要找咱们的军队来？” 老叶显然是萌生了退意，毕竟这帮来路不明的东瀛人实力比他想的要强很多，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谁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职业军队，还以为只是一群实力比较强的流民呢。 溶洞地形复杂，贸然闯进去很可能被埋伏，到时候谁弄死谁可说不准。 林枫看了看这处天然溶洞，犹豫一下后朝老叶问道：“这附近有尸群吗？” 老叶愣了一下后咧嘴一笑：“有，太有了。” 林枫呵呵一笑，转身朝后走，同时朝手下喊道：“先撤退，把人撒出去搜山！” “大哥，干啥要搜山啊，洞里的鬼子从别的出口跑了吗？” 一个士兵懵懵懂懂地朝他问道。 林枫手一伸，一只扒了皮还带着血的肥鸡出现在他手上。 他把那只鸡递给士兵，笑眯眯地说道：“先请丧尸兄弟来帮我们淌一下里面的路，顺便看看能不能逼他们从别的洞口出来。” 一群士兵士兵相互看看，随后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好的，明白了。” 一群人兴冲冲地跑出溶洞，很快撤回到先前的山头，老叶跟他的同伴商量了一下后，直接带着林枫的人出去搜山。 第740章 进攻溶洞(上) 二十几辆雪地车在山林里快速驰骋，坐在后座的人时不时甩出几块带血的碎肉。 林枫趴在山头上，取出夜视仪开始分发。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四周漆黑一片，勉强能靠些微的月光看到些模糊的景象。 林枫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朝老叶问道：“问下桃桃，周围有没有动静。” 老叶摇摇头：“不用问，有情况的话她会告诉我们。” 林枫继续观察起了洞口，洞内依旧半点动静没有。 这不是什么好征兆。 等了一会儿，对讲机内传来手下的声音。 “大哥，正东方向，十公里左右，掏到一个洞，里面全他妈是丧尸，最少两百多只。” “哟西，全部给我引过来。” “得嘞！” 很快，雪地车的灯光出现在山岭间，快速朝这边返回。 埋伏在山洞附近的士兵将先前拖出来的那几具东瀛人的尸体丢到洞口附近，拿出匕首直接来了个开膛破肚。 做完这一切，他们快速朝着后面撤退。 没人觉得恶心，没人为东瀛人叫屈，也没人会在乎那些人道主义，这就是末世最原本的样子。 屠夫动手的时候，一点修饰血腥的兴趣都没有。 咆哮的尸群很快朝在林枫手下的带领下朝这边跑来，他们踩着淹没膝盖的积雪，在黑暗中咆哮着，像是野兽一般。 快递达洞口附近时，那几辆雪地车立即加速，关闭灯光加速冲去，直接甩开了尸群。 他们快速隐入黑暗中，和山头上的同伴会合。 还在后面的尸群狂奔一段，失去了目标后愤怒的咆哮着。 但很快，他们就被周围的血腥味吸引了。 丧尸们冲向洒在路上的那些碎肉和凝固的血浆，大口咀嚼吞咽起来。 但这点食物对他们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尸群循着空气中的血腥味继续向前狂奔，一路来到洞口，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大餐。 那些怪物一拥而上，嘶吼着分食着那几具尸体。 林枫在山头拿着望远镜静静看着这一幕，一旁的老叶看了他两眼，道：“你这样盯着他们吃饭，回去之后自己还吃得下去吗？” 林枫放下望远镜，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有一次从一堆尸体里爬出来，从一个尸体上摸到一个打开不知道放了多久已经坏掉了的罐头，那玩意儿臭死了，里面还挂着点人血和碎肉，但我当时也饿疯了，拿起来就开始吃。突然有个丧尸跑到我后面也开始吃饭，他当着我的面把人的大肠剖出来塞进嘴里，我看到他们连屎都得吃，立马觉得自己的食物很香了。那天开始，我的胃口就变得很好，在粪坑里我都吃得下饭。” 老叶笑了起来：“有点意思。” 一旁的刘涵嘴角抽了抽，觉得老叶这人脑子有点不正常。 刘涵又有些好奇地朝林枫问道：“大哥，啥时候的事，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林枫耸耸肩：“因为是我瞎编的。” 老叶笑得更大声了，这下眼泪都笑了出来。 他笑了一会儿后朝刘涵说道：“傻小子，这天气罐头怎么会坏，就算坏了那臭味也散不出来，还他妈带着人血跟人肉，一听也是在吹牛呢，这你都信。” 刘涵挠了挠头，看向林枫，林枫笑了笑，没继续跟他们开玩笑，转头朝边上的飞手招了招手。 两架帮着带血肉块的无人机立刻冲了下去，直奔洞口。 无人机在丧尸上空停留了一会儿，播放起了女人喊叫的声音，又打开射灯，随后朝洞内飞去。 一群丧尸立马追了上去。 “这娘们叫得好骚。”老叶饶有兴致地调侃了一句。 “要勾引两百多个男人，不骚点能行吗？” “兜里有酒吗，给我来一口，冷死了。” 林枫直接摸出一小瓶酒丢过去，啥也没说抱起胳膊盯着飞手手里的仪器看。 老叶接过酒瓶扭开抿了一口，随手递给自己的一个兄弟。 刘涵突然觉得怪怪的，一种说不出来的怪。 明明是在玩命的时候，老叶却还有心情开玩笑，他和他的同伴甚至还有心情喝酒。 林枫才跟老叶这帮人认识不到半小时，交流起来却格外自然，好像他们才是同伴一样。 边上一个年轻士兵忍不住朝老叶问道：“老哥，你现在喝酒不怕打不准枪吗？” 老叶笑着拍了拍挂在胸前的枪：“抬枪就有，没有打不准的说法。” 士兵笑笑，只当他们是在外面野惯了，没再多说什么。 无人机很快飞进先前探索到的那片区域，莫名其妙地断了信号，画面直接黑掉。 看来敌人确实是有干扰信号的设备。 过了一会儿，洞内响起枪声。 声音很微弱，似乎已经经过很远距离的传递。 还在洞口的丧尸放弃了没吃完的食物，全部都冲了进去。 “哟西，先锋部队遇到敌人。” 老叶笑着一拉枪栓，看向林枫。 林枫嘿嘿一笑，跳上雪地车带着人冲了下去。 一行人呼啦啦地回到洞口附近，里面不时有嘶吼和枪声传出。 林枫二话不说就掏出先前收起来的盾牌交给手下，几个精锐带头摸了进去。 一群人排成长龙一路往前，溶洞里很大，越往里走洞口越小。 大概走了三四百米就遇到了五六个拐弯，终于来到了之前看到灯光和电线的地方。 此时这里横七竖八躺着一堆丧尸，到处都是喷溅出来的鲜血和碎肉。 还有一个丧尸没死绝，正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哀嚎着。 老叶拔出挂在腰间的一把斩刀，捅进他的眼窝里搅动几下，众人继续往前。 一路向前，路上遍布尸体，还有大量的弹壳，显然是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这应该不能再有地雷了吧？” 老叶一边走一边打量洞内的情况。 深处偶尔传来急促的枪声，众人也不知道里面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刚走过一个转角，最前面的士兵突然立马缩了回来。 “有门，还有监控探头。” 林枫走到他身边，靠在转角后往前面一看，那是一道半开的铁闸门，门上有两个监控探头。 周围全是尸体，里外都有。 只是除了丧尸之外，还多了几个人类的尸体，身上还挂着枪械，此时他们的肚子已经被掏空。 看来是丧尸冲到这里后，这些人想关门抵抗，但动作慢了被丧尸追上，死在了这里。 “这些人不简单呐，居然已经在修建工事了。” 这本该是个天然溶洞，但此时却多了人工修建的闸门和监控，说明这群人大概率想在这里居住下来，当成长期据点。 “搞掉监控。” 林枫下令后，士兵立马瞄准了监控探头，连开几枪，直接将监控打坏。 众人继续前进，此时深处的枪声已经平息，看来应该是丧尸被杀完了。 第741章 进攻溶洞(中) “看来这帮人实力不是很强，防御工事也不是很完善。” 林枫立马根据丧尸被消灭的时间，推断出了溶洞内敌人的实力。 “也许是大部队跑了，只剩下少部分人殿后。” 众人继续向前，同时握紧了枪，随时准备交战。 打前锋的丧尸已经没了，敌人也该来对付他们了。 一路踩着尸体和鲜血前进，前方的空间突然开阔起来。 只见巨大的溶洞内，一道铁闸门挡住了前方的道路，闸门口堆满了丧尸的尸体。 门后还有用箱子堆起来的简单阵地，金黄色的弹壳散的满地都是，但却没见到一个活人。 “看来是到地方了，把门炸开。” 两个士兵快速跑上去，刚要掏出炸药安到铁闸门上，通道深处的一堆箱子后突然翻上来一挺机枪。 哒哒哒~ 急促的枪声响起，那两个士兵立刻滚到一边贴着墙壁躲藏。 子弹扫过笔直的通道，吓得后面的人一哆嗦。 林枫靠在转角后的墙壁上站立，其余人都死死握着枪，大气不敢喘。 真实的遭遇战就是这么冰冷又无趣，没有大喊大叫，没有咆哮没有冲锋，双方都在沉默中等待着机会。 通道笔直，要冲过去破门必然暴露在机枪的视线下，敌人也不敢上来，一旦上来迎接他们的将是林枫的枪口。 据守这样地形，防守方总是有更大的优势。 进攻方不能一直耗着，不然敌人再蠢也知道先从别的出口转移。 但林枫显然不会这么干耗着。 他摘下一颗两颗烟雾弹，拉掉拉环快速甩了出去。 先前那两个冲上去现在正靠在墙上的士兵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摘下自己的烟雾弹直接顺着铁闸门的缝隙丢了进去。 哒哒哒~ 一个点射从通道内打出，徒劳无功。 烟雾逐渐浓郁，两个士兵立马将炸药拿出来，定好时间往铁闸门上一塞，快速趴在地上往回爬。 如果是没经验的人，这时候就会趁着烟雾的遮挡开始跑。 只要跑了，里面的人听到脚步会立刻开始扫射，哪怕没有脚步，他们也会时不时开上几枪。 哒哒哒~ 枪声再次响起，里面的敌人果然开始扫射。 两个倒霉鬼死死低着头，使出吃奶的劲拼命往回爬。 林枫手一挥，丢出一只足有门框大小的巨大铁盒子，跟棺材似得。 那铁盒子下面还带着轮子，林枫趁着敌人扫射的间隙，抬脚对着铁盒子一踹，盒子立马朝前面滑了过去。 两个士兵立马爬到铁盒后面，借着这个粗糙的掩体继续往回爬。 这一手直接把老叶看呆了，他瞪着一双牛眼，满是羡慕的说道：“奶奶的，这能力真好用，这不就是随身带了一个防御阵地吗？老弟，有坦克没，把坦克搞出来！” 林枫咧嘴一笑：“要不是这洞太小，我踏马早把装甲车弄出来了。” “捂着耳朵！” 成功爬回来的士兵张口大喊。 轰！ 巨大的爆响在洞内炸开，声波在狭窄的溶洞内来回传递，所有人都是耳膜一痛。 哗哗哗~ 碎石和灰尘抖落一片，老叶呸了两口，骂道：“你干脆再放个大的，炸塌了这洞把咱们都埋了算了。” 捂着耳朵的林枫哈哈一笑，朝手下大喊道：“听见了吗，给老叶兄弟再来个大的！” “叶哥你瞧好了吧！” 一个士兵扛着rpg就冲了上来，只瞄了一下就对着烟雾里面按下了发射扳机。 “你爷爷的，真想埋了我啊！” 老叶一边捂耳朵一边大骂。 轰！ 又是一声爆响，只是这次爆炸的位置再更深处。 “再来！” 又是一发火箭弹打出，爆炸的余波后是无数碎石滚落的声音。 “上！” 林枫一声令下，率先朝里面冲了进去。 快速前进中，一块巨大的盾牌出现在他的手中，几个士兵跟上，子弹不要钱一般往烟雾中扫射。 洞内没有子弹射回来，也不知道先前那个操控机枪的敌人是不是被炸死了。 众人冲过炸烂的铁闸门，冲过弥漫着烟雾的地区，立马看到了一片被炸得半塌的隧道。 林枫刚要往前冲，隧道深处的黑暗中突然爆发出枪火。 砰砰砰！ 退无可退，林枫的手下也在同一时间朝着那片区域开火。 来自不同方向的子弹在空中交汇又快速掠过彼此，径直射向通道的两端。 一个士兵在林枫身边倒下，林枫也在同时放低身形，一堆钢锭和铁块组成的杂物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众人立刻蹲下，躲在杂物后面，把枪伸出去，依据着这临时的工事朝对面扫射。 这看起来很蠢，但这就是遭遇战中最常见的交火方式。 抱着枪把整个身子探出阵地跟对面已经知道你位置的敌人对射，那是超人才能做的事。 枪声混乱，里面的敌人故意关掉了灯，谁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打死敌人。 林枫把那个中枪的士兵拽过来，抓着卫生棉按在他的胸口，又抓起他的手让他自己按住，大吼道：“睁着眼，按住喽，别他吗死了。” 那士兵嘴里呕出一口血，死死看着林枫。 林枫没有再和他说话，而是抬手取出一挺重机枪，直接架了起来。 空空空~ 重机枪沉重的爆鸣在通道内响起，子弹肆虐过去，对面立刻哑火。 滚烫的弹壳飞出来，那个中枪的士兵猛烈咳嗽几声，枕着一地弹壳停止了呼吸。 林枫没有时间去管他，快速扣动着扳机压制对面的敌人。 这就是战争，你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边上的人可能连看你一眼的精力都抽不出来。 美化和鼓吹战争的人，要么是政客要么是傻子。 重机枪强悍的火力打的对面连还击的能力都没有，林枫的手下也得到了探出头去瞄准射击的机会。 等他们站起来，林枫也放缓了射速。 “再放一炮！” 扛着rpg的士兵立刻从后面跑上来，直接往黑暗的溶洞深处发射。 第742章 进攻溶洞(下) 嘭！ 爆炸的火光四散飞射，冲击波在狭小的溶洞通道内席卷蔓延。 敌人彻底没了动静，林枫抓住机会翻出障碍，朝前狂奔而去。 刚冲过一段路程，黑暗的转角后突然探出一只枪口。 沉重的钢铁盾牌瞬间在林枫手中出现。 叮叮~ 两声脆响在金属大盾上响起，震得林枫手臂一麻。 他像是没有感觉一般继续朝前推进，一枚rpg出现在他的右手，看都没带看直接发射了出去。 在后方掩体后为他提供火力压制的士兵直接看直了眼。 觉醒者的出现彻底颠覆了战斗的形态，在过往的战斗里，根本没人能提着一块比成年男人还要重的盾牌横冲直撞。 随身携带的大量杂物赋予了他瞬间建立防线的能力，没有火炮之类的重武器根本无法击穿钢铁构成的防线。 爆炸再次响起，林枫顶着爆炸掀起的冲击波，在瑟瑟抖落的碎石中冲到转角，一枚手雷直接甩了进去。 手里的盾牌消失，一把挂装了加长弹匣的冲锋枪出现在他手里。 林枫贴在岩壁上，单手握着枪直接往里一顿轮扫。 轰！ 爆炸再次响起，等飞射的弹片掠过，林枫已经站到了转角后面，对着里面那几个还在哀嚎的敌人一通扫射。 火力充足的时候，技巧就没啥必要了。 “上！” 身后的士兵呼啦啦地涌上来，立刻冲进了被林枫打开的缺口。 林枫的彪悍激发了所有人的斗志，一群士兵全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往里冲，枪声震耳欲聋。 “老弟，你踏马也太猛了吧。” 老叶贼头贼脑地跟在林枫后面，一边观察溶洞内部的情况一遍有些唏嘘地感叹道。 顶着子弹往前推进，不但要有足够的本事，关键还得要有勇气。 正常的战斗里，这时候应该是陷入缠斗，双方隔着通道互相对射，谁也不敢贸然冲过去。 装甲车开不进来，大炮也拉不进来，进攻者也没有时间构建阵线，只能火力压制，用人命强行突破。 但时代变了，大人。 “发现岔道！” “地形复杂，无法确认敌人数量！” 对讲机里传来士兵们的吼叫。 “喊话劝降，一分钟内不出来就拿喷火器给我烧。” 林枫抖出两台喷火枪，士兵立刻背上，冲到前面的岔道中。 刘涵似乎忘了自己是村长的保镖这事儿了，一马当先冲到一个亮着灯光的洞口边上，一把摘下腰间的手雷一边朝里面大喊：“立刻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边上一个士兵提醒道：“他们可能听不懂汉语。” 刘涵咬掉手雷拉环，掐了一下秒直接扔进去：“来大夏不知道说汉语，死了也拉倒！” 林枫在后面瞧见了，直接破口大骂：“你踏马倒是给他投降的机会啊，直接扔雷什么意思。” “哎哟，不好意……”刘涵憨笑一下，话还没说完，里面的雷就炸了。 爆炸一响起，穿着重型防弹衣的士兵当先冲进去，子弹横飞。 厮杀在洞内快速展开，五马山的士兵势如破竹地推进，十几分钟就歼灭了三十多人。 众人斗志高昂，林枫却有些不乐意。 “小本子的军队不可能这么弱，这些肯定是留下来送死的杂鱼，连雷都没几颗，精锐一定是在撤离。” 他的想法立刻得到了几个老兵的认同，正当他打算加快进攻速度时，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了留守在外面的士兵的呼叫。 “大哥，桃桃说西北方向四公里的一条山坳里突然出现一支车队，很可能是洞里逃出来的。” “好，叫李虎干掉他们！” 林枫立马笑开了花。 他早就猜到这些人大概率要跑，毕竟这里是大夏人的国土，那些东瀛人今晚就算守住了，以后也没法在这待。 打完再跑还不如直接就跑，趁黑直接开溜还能避免被人咬死。 但他们显然没想到，天上还有人在盯着这片山区。 林枫其实更愿意在野外跟他们作战，毕竟一旦到了野外，就可以动用直升机和大炮了。 要是东瀛人铁了心要在溶洞里死守，他说不定还要废一番手脚。 溶洞内的战斗在继续，只是仅存的那点抵抗力量根本不是林枫等人的对手，被打得节节败退，只能依据地形拖时间。 而此时的溶洞外，两架早就被林枫取出来藏在山岭之间的直升机快速腾空。 远处黑暗的天空中突然亮起一道火光，快速往地面坠落。 那是桃桃发射的照明弹，直升机立刻顺着照明弹指引的方向飞去。 直升机的速度很快，加上不需要翻山越岭，直接就是飞直线，很快就赶到了桃桃打出照明弹的位置。 驾驶着直升机的李虎突然有些无语，因为天太黑了，他根本不知道桃桃躲在哪里。 这种情况不禁让他有些担忧，以后要是有个这样的对手躲在云层里，趁黑给自己来上一发rpg怎么办。 第二发照明弹在侧前方打出，李虎打开射灯冲过去，立刻看到发现了那队关掉了大灯在雪地里行驶的雪地车车队，大概有三十多辆。 那些人看到天上的直升机，明显有些慌了，车队立刻散成五六股，四散而去。 李虎放开扩音器，一边喊话劝降，一边朝边上的机枪手喊道：“直接干！” 机枪手立刻扣下扳机，子弹如雨点般倾泻下去。 五马山的人在林枫的调教下都变得格外粗暴野蛮，李虎感觉自己每次出动要么是在杀人要么是在赶去杀人的路上。 投降稍微慢一点，就是人头落地。 两架直升机如厉鬼一般追着那些雪地车，鲜血瞬间染红了白色的雪地。 接连打烂了七八辆雪地车后，敌人终于顶不住压力，停下车在原地举起双手喊话投降。 李虎打了个哈欠，按着对讲机说道：“出来抓两脚羊。” 当拥有优势兵力和火力，并且不在乎当屠夫的时候，战争就会变得格外简单。 第743章 人体实验 “你们的同伴已经投降，不要再负隅顽抗啦！” 溶洞内，一个士兵举着喇叭，操着蹩脚的东瀛话朝溶洞深处大吼。 “#%￥#……” 洞内传来一阵喊叫，喊话的士兵放下喇叭朝林枫说道：“村长，他们愿意跪下叫爸爸了。” 林枫打量了这个士兵两眼，赞许地点点头：“翻译技能不错，信达雅。” 众人很快控制了溶洞，仅存的敌人举着手慢慢走了出来。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些明显不是士兵。 “直接开始审。” 翻译官立马开始干活，林枫则打量起了洞内的情况。 这是个天然溶洞，四通八达的好几条道道，中心地带有一些人工开凿的痕迹，摆放着各种生活用品和物资。 “大哥，快来看。” 刘涵突然在远处一个洞口朝林枫招了招手。 林枫走进洞内，立刻看到了几只大铁笼，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设备。 铁笼内关着几个血肉模糊的丧尸，个个都是有气无力的。 跟上来的老叶扇了扇鼻子：“什么几把玩意儿，这么恶心。” 洞内有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像是血肉腐烂的味道，还混杂着消毒水和化学用品的气味，有些刺鼻。 那几个丧尸的样貌更是骇人，有的干脆肚子破开大洞，被割出了一个观察窗，能直接看到里面还在蠕动的内脏。 刘涵正欲凑近打量，其中一个“丧尸”突然抬起手，用微弱的声音喊道：“救我……” “我擦！” 刘涵下了一大跳，倒退一把拿枪指着铁笼。 “干，这个不是丧尸，是活人！” 老叶顿时皱起了眉头。 刘涵左右打量一会儿，恨恨地骂道：“狗几把小本子，真拿咱们的人在这做实验呢！” 虽然不明白这些丧尸和设备是用来干嘛的，但是里面那个能讲汉语的人，显然是他们的同胞。 老叶正想去找钥匙救出那个同胞，林枫却抬手拦住了他。 老叶正要问他想干嘛，就看到林枫从空间里取出几套防化服：“先穿上，小心他身上有什么病毒。” 几个士兵立马换上衣服，林枫等人退出去，他们才开始砸门救人。 那人身上一片血肉模糊，胸前还有几道刚缝合的伤口，血肉外翻极其狰狞。 “这些鬼子到底在干什么？” 老叶脸色有些古怪地打量着溶洞，连点数战利品的心情都没了。 很快一个东瀛男人被林枫的手下拽了过来，充当翻译的士兵朝林枫说道：“大哥，他愿意交代，但是条件是要放了他，给他武器让他安全离开。” 林枫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男人，笑了笑后朝刘涵招了招手。 刘涵二话不说，拔出一把匕首直接捅进了他的肩膀。 “啊！” 男人惨叫一声，嘴巴立马就被刘涵捂住。 刘涵笑眯眯地朝他说道：“别叫，你越叫我大哥心里越烦。赶紧的，老实交代了，我心情好就让你滚。” 翻译把他的话一说，男人立刻拼命点头，刘涵放开他的嘴，男人立刻开始叽里呱啦地讲述起来。 翻译听到一半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了他的下巴上。 林枫也没去阻止，点上一根烟后问道：“他说啥了？” 翻译又给了那个男人两拳，随后神情愤愤地说道：“他说他是被临时招募的一个新兵，跟着他的队长奉命护送一个研究团队开展实验，具体什么内容他不懂，但是过程是抓咱们的人来折磨，看那些平民在痛苦中基因会发什么样的突变，他们还尝试把丧尸的器官移植到人身上，或者把人的器官移植过去。” 一听这话，周围其他的人全都愤怒了，恨不得立马宰了这帮东瀛佬。 难怪刚刚笼子里那些丧尸全都血肉模糊，看来他们之前都是平民，被东瀛人用酷刑折磨后，在死亡的边缘发生了变异。 一群人怒不可遏，林枫却表现得格外平静，似乎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 实际上看到那些笼子里的丧尸的时候，他就隐约猜到了一点。 这样的实验，他见过也听过，几乎全世界都有人在做。 人们需要了解基因，需要了解突变的条件和诱因，只有弄明白这些东西，才能更好的防范变异，或者进而尝试量产觉醒者。 完成实验的小白鼠，就是活生生的人，这种反人道的项目注定了只能秘密进行。 末世里被抓走的充当实验体的人，根本没有喊冤叫屈的机会，他们会在各种折磨中逐渐崩溃，要么死掉要么变成丧尸，要么成为觉醒者。 现在这个时候，进行这些实验的人就像是当年现代医学刚刚起步的那些医生。 他们为了了解人体构造，会锯开人的头骨、剖开血管、挖出心脏，一点一点地研究。 现代人类享受着的很多科学技术，在早期都是以一种极其残酷而血腥的手段完成起步。 文明社会里，找人试药都得经过重重把关，付出重金招聘实验者。但现在这种时候，到处都是饿得半死的两脚羊，疯狂的科学家根本没兴趣跟蝼蚁一样的平民讲道理，抓到谁算谁倒霉。 “大哥，宰了他们吧。” 林枫看着那个正跪在地上求饶的东瀛男人，挥了挥手朝手下说道：“把这些人全部审一遍，确保没人说谎为止。关键的技术人员肯定在跑掉的那支车队里面，全部抓回来好好盘问，问完了再宰。” 一群士兵在俘虏的带领下，把山洞翻了个底朝天，留守在外面的士兵也抓住了那些逃跑的东瀛人。 其实那些人才是这个山洞的精锐，身上的装备也更好，甚至还有好几支rpg和一挺重机枪。 但可惜他们走错了路，撞上了林枫的武装直升机，抵抗的力度还不如留在溶洞内阻击林枫的那些杂鱼。 在两架直升机的镇压下，那些人自知不是对手，全都老老实实放弃了反抗。 忙活到半夜，所有俘虏都被逮回来紧急审问了一遍，缴获的战利品也清点好了。 林枫听了一下汇报便没再关注那些战利品，有些兴趣缺缺。 老叶那一帮人倒是笑开了花，林枫不缺这点东西，他们缺。 足足六十多把步枪，四挺轻机枪一挺重机枪，三支rpg，还有几个乱七八糟的掷弹筒，以及大量的军队装备和弹药。 除此之外还有相当数量的物资和黄金，这些东瀛人很可能是在通过本地的难民补充物资，特意携带了大量的黄金等贵重物品用于交易。 第744章 邪教徒 次日清晨，睡在行军床上的林枫被手下叫醒。 “大哥，挨个审了一轮，情况基本可以确定了。” 林枫坐起身揉了揉脸，从空间里拿出毛巾牙刷，同时示意对方继续说。 “那些人里就一个队的东瀛正规军，按他们的编制算是三十来个人，剩下的要么是半路拉来的新兵要么是雇佣兵。负责做研究的是几个鬼子和两个欧洲人，他们的项目很杂，什么都做，除了收集基因样本，主要的就是用咱们的人做人体实验，深度了解基因变异的过程。 他们留了几个人在山外的一个聚居地，骗取了难民的信任，利用他们交易物资和打听情报，必要的时候还能替山里抓人和放哨。那个村里的难民是当了汉奸自己都不知道，还以为他们只是逃难的外国人，看在他们的有医生的份上就收留了他们。” 林枫听完后吐了口牙膏水，冷笑着说道：“那么大一个村子，怎么会没有聪明人看出来这帮老外不对劲呢，我看那些聪明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手下干笑两下，道：“我们也这么猜，毕竟那些鬼子没暴露真正的目的，能帮他们看病，也舍得给钱买东西，那些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呗。” 林枫拿毛巾胡乱擦了把脸，没再去计较这个问题。 都是为了活着，这种时候还要在道德上苛责那些难民是没什么意义的。 也许他们知道自己在无形中当了几次汉奸，但老天爷根本没给他们选择的机会啊。 这些东瀛人能帮忙看病，还能给他们好处，又没有明着让他们背叛国家和同胞，仅仅只是买些物资打听情报而已，那难民们就算看出来了也可以装傻嘛。 在生死面前，谈论道德与大义其实没什么用，九成的人都无法战胜死亡的威胁，膝盖软一软就能苟延残喘的话，他们很愿意下跪。 跪谁不都是跪吗，何况现在还用不着下跪呢。 这就是陈守义那群人最担忧的地方，人正在失去信仰和信念，民族正在丢失向心力。 收起洗漱用品，林枫朝手下问道：“这帮东瀛人怎么跟欧洲佬混到一起的？” “他们说这个项目是欧洲人发起的，一起合作完成，所以欧洲人派了几个技术人员过来帮忙，应该也有点监视的意思在里面。” 林枫点点头，揉了揉下巴后说道：“这帮白人怕是说话只说了一半。” “大哥，啥意思？” 林枫沉吟了一下后说道：“把那个两个白人叫过来。” 手下立刻将那两个鼻青脸肿的老外带过来，他们走路都有点打颤，还得撅着屁股，不知道昨晚是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林枫看到他们那鸭子一样的步伐，好奇地朝手下问道：“你们干了什么，爆人家菊花了？” 那个负责审讯的手下老脸一红，摇头道：“我可没干那么恶心的事，是从那些东瀛俘虏嘴里问出来的办法，灌一种刺激性药水，灌下去当场窜稀，差点把他们肠子都拉出来。他们也这样折磨过我们的人，听说他们还会逼别人吃掉那些拉出来的排泄物，我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呗。” 听到这种事，林枫不但没觉得恶心，反而觉得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了一点。 终于回到了他最熟悉的环境了。 这就是末世，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末世，一切道德人伦都被烧成飞灰扫进垃圾堆，审讯手段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这种手段对肉体的折磨不值一提，真正残忍的是对受刑者精神的摧残，只需要一个晚上就能逼疯很多普通人。 从昨天刚见到老叶那帮人开始，林枫就觉得浑身舒坦，直到冲进溶洞和敌人厮杀时那种疯狂分泌肾上腺带来的快感几乎攀升到顶峰。 因为老叶那些人才是真正的末世遗民，这才是真正的末日生活。 五马山那些人多少还是差了点意思。 怎么说呢……大概就是还不够疯狂不够变态吧。 两个白人都是三四十岁的男人，见到林枫后一个屁都放不出来，精神萎靡一蹶不振。 林枫摸出一支烟点上，冷笑着拿英语问道：“我手下说，他们拷打你们的手段，都是跟你们学来的，怎么样，还满意吗？” 左边那个大胡子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对不起，请放过我们，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会赎罪。” “上帝？” 林枫笑呵呵地抽了口烟，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伸手扒拉他们的领口。 “你要干什么？” 大胡子有些恐惧的看着这个突然袭胸的男人。 林枫扯开大胡子的领子，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又把手伸向另一人。 这次他在那人胸口翻到一个十字架吊坠。 他一把扯下来端详了一下，那不是正儿八经的正十字，而是一枚银色的倒十字。 看到林枫在看自己的东西，那人低着头不敢说话，眼神似乎有些慌乱。 林枫把手伸进兜里，在衣服的遮挡下，从空间里取出一枚差不多的倒十字吊坠，握在手里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随后朝那人问道：“你是传火者兄弟吗？” 那人一愣，抬起头有些惊喜地看着林枫：“是的，我的兄弟！” 林枫咧嘴一笑：“兄你妈的弟，果然是光照派的狗杂种。” 那人再次愣了一下，随后惊讶地问道：“你不是羔羊吗？” 林枫把那两枚十字塞进对方的嘴里，猛砸一下对方的下巴，直接砸断一排大牙。 他对男人的惨叫和哀嚎视若无睹，转头朝手下吩咐道：“这小子是个邪教徒，带回去重新审，把他知道的所有东西问出来。” 负责审讯的手下呆了一下，问道：“大哥，光照派是啥东西？” “一群幻想着上帝已经苏醒的白痴，他们相信这次进化是上帝在清除罪孽，甄选新的天使，这群癫佬现在全都上赶子舔那个疯子教皇呢。” 第745章 神选 英格兰，伦敦某条偏僻街道上。 细碎的铜铃声在霜雪与大雾之中缓缓流出，正在酒馆窗边打盹的醉汉抬起头好奇地看去。 一辆老旧的马车破开浓雾从街口缓缓驶来，车头挂着的铜铃不断摇晃，马蹄铁踏在老旧的青石地板上，清脆作响。 醉汉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厌恶，大声朝吧台的酒保喊道：“来看呐，有辆马车！现在这年头那些贵族竟然还在摆阔，不开汽车反而把家里的马车弄出来！” “养一匹马够养二十个人，还得两个人伺候，狗娘养的贵族，这么冷的天还有心思显摆。” 酒保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没有过去观看的兴趣。 醉汉喝了口残酒，眯着眼打量那架马车。 “黑市有人收马吗？” 他小声地咕哝了一句。 马车驶到街道尽头停下，驾车的车夫吆喝了一声，老式马车的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黑色大衣头戴圆帽的男人走了下来。 看到那个男人的脸，醉汉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真得来看看了，是个黄人。” 酒保来了兴致，走到他边上一同打量。 那是个亚裔，但五官却格外刚硬立体，有点混血的味道，一对黑色的眸子里看不出来情绪。 他看起来大概四五十岁，下巴宛如刀斧刻成，线条冷硬覆着一圈黑色的胡渣，即使站在英国人的审美角度来看，他也算是个挺帅的中年男人。 “肯定是个外面来的暴发户臭显摆呢，找人干一票？”醉汉兴奋地朝酒保说道。 酒保刚要说话，马车里又走下来一个戴着礼帽的娇小身影，似乎是个女人，只是面容被礼帽的头纱遮住，无法看清。 男人把胳膊递过去，女人扶着他的胳膊走下马车，一起进了面前的建筑，那是间很小也很破旧的教堂。 酒保看到那栋建筑后皱起了眉头，他犹豫一下摇了摇头：“算了，你不要去打他们的主意，他们是羔羊。” “怕什么，一群被洗脑了的白痴而已，他们有大把钱送给那个教堂，却不愿意捐出来多开几个救助站！” 醉汉愤怒的嚷嚷着，看来也是个愤世嫉俗的人。 酒保看了一眼桌上的几个酒瓶，去柜台拿了一瓶啤酒放在醉汉桌上：“这瓶我请，别去找事，我不想因为你这个蠢蛋被警察找麻烦。” 此时那一对男女已经走进教堂。 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神职人员快步走上来，朝着那个面容被头纱遮挡的女人轻声说道：“殿下，威廉主教已经在等你了。” 女人摘下礼帽，露出一张不过十七八岁的精致脸蛋，眼角还能看到几点雀斑。 她把帽子递给一旁的男人，刚要跟着那个白袍人往里走，突然转头朝男人说道：“刚刚有不好的目光在打量我们。” 男人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女孩继续说道：“你还是陪我一起进去吧。” 男人这次没点头，只是微微勾起嘴角：“我会在这里等你。” 女孩叹了口气，跟着白袍人走进了教堂后面的房间里。 教堂内空无一人，四处弥漫着蜡油的香味，男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走到最后一排长椅上坐下。 他将帽子放到膝盖上，低下头握拳抵在额头，闭上眼睛轻声祈祷起来。 半晌后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在教堂外响起，是马儿在嘶鸣。 他睁开眼睛往门口看了看，拿起自己的帽子往门外走去，教堂深处突然走出来一个白袍人：“我去处理。” 男人笑着道：“怎么，怕我把你的古董大门弄脏吗？” 白袍人面无表情地越过他，没有答话的意思。 男人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外面响起一声枪响，白袍人很快回来，没有和他交流便直接走回了深处。 男人目光揶揄的看着白袍人的背影，嘴角挂起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 过了好一会儿，女孩从屋子里走出来，神情有些沮丧。 男人站起来迎接她，女孩苦着脸说道：“贺先生，威廉说要让我下个月就去石心教堂。” “很好，那里是离主最近的地方。”男人轻笑着回应。 女孩摇了摇头，挽着男人的胳膊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可我不想去，那里太无聊了，只有灰白色的石头，石头和石头，永远都是石头。” “我会陪着你。” 男人把那顶带着头纱的帽子扣在女孩头上，帮她扶正，他似乎不希望女孩的脸被路人看到。 女孩摇了摇头：“不，就算让家里人都陪我，我也不想去那里。为什么就不能让我留在伦敦呢，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主的声音。” 男人推开教堂的门，一边往前走一边笑眯眯地说道：“因为你听得最清楚啊，你是王室的公主，也是神亲自选定的人，方舟需要你来领航。” 女孩抿嘴笑了笑，带着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小声说道：“贺先生，可是你才是神选中的天使啊，也只有你能弄明白那些呓语，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在神谕里动手脚。” 男人哈哈一笑：“我如果有那么厉害，我为什么不自己去领受荣光呢？” “也许你只是看我可怜，想让我涨一涨在王室的地位呢，也可能因为我是那些人里面最听你话的人。”女孩俏皮一笑，“反正谁是神选，都是由你们来判断，一个宣传机器罢了，是谁都无所谓。再帮我说点好话行不行，换别人去嘛，我不想每天看着一堆石头。” 男人停下脚步，收起脸上的笑容，认真地看着女孩：“不要理会那些羔羊的胡言乱语，这不是什么凡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我亲耳听到他念出了你的名字，戴娜。判决的洪水已经降临，一切都如神谕所言，你就是诺亚。” 名叫戴娜的女孩嘴巴立马撅了起来，鼻子出了口气快步跑上马车。 “不要你保护我了，我宁愿被人杀掉也不想当你们的政治傀儡。” 她朝男人喊了一声，随后一把拉上了车门。 车夫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男人，用眼神询问他是否要同行。 男人摇了摇头，车夫没有多说什么，打马离开。 男人站在教堂门口摸出烟叼上，看着马车远去后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来到一条巷子口靠墙站着，静静地吸着烟，似乎在等人。 很快几道人影摸了上来，领头的赫然是先前那个醉汉。 “黄皮猴，在等人吗？”醉汉撩开外套拔出一把匕首，笑吟吟地看着男人，“既然喜欢这里，那就多待一会吧，不过得付观光费。” 男人叼着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靠近，突然笑了起来：“是的，在等你们呢，家里的小猫不听话，我又舍不得教训她，只能找你们这些白痴撒气了。” 醉汉愣了一下，随即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招呼自己的同伴上前抢劫。 男人吸了口烟，喷出温热的幽蓝色烟雾，双手伸进大衣内衬，抽出两把一尺长的金属圆管握在手中。 他双臂猛力一振，细长的刀刃从圆管中划出。 几个劫匪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忌惮这个奇怪的男人。 “黄皮猴，在表演杂技吗，这种绣花针还是留着削苹果皮吧。” 男人脸上的笑意更加强烈了，他那张被烟雾包裹着的脸上，凝聚出像是野兽捉到猎物的畅快。 “是的，他就是我表演的工具。” 他反握一柄剑置于身前，另一柄缓缓竖起，闭上眼睛让双剑在空中交汇，像是在刻画十字。 “吾剑所吟……” 男人叼着烟口齿不清地吐出几个字眼，眼睛重新睁开，原本浑圆的黑瞳变成一条细小的黑缝。 对上那双眼睛，醉汉全身汗毛瞬间倒竖而起。 男人猛然扑上去，动作快到人类目光几乎无法捕捉的程度。 一截肢体被斩断，红色的鲜血喷射而出，被如风一般迅捷的男人躲开。 刀锋如电如蛇，肉眼无法捕捉的高速中，刀刃刮擦空气爆发出尖锐的啸鸣，像是乐手正在奏响某种乐器。 瞬息之间，三人被刀刃切开了身体。 高亢宛如吟唱一般的声调自男人嘴中吐出： “皆为白银赞歌。” 最后一人惊恐地看着穿破血雨朝自己奔来的男人，手忙脚乱地拔出藏在怀里的一把枪。 嘭嘭! 两声枪响，狂奔中的男人脸上炸开一个血洞。 竖瞳剧烈颤动着，猛然收缩后又快速扩张，他大笑着奔上去一刀斩出，最后一人手中的枪械与他的脖颈一同断裂。 血雨在小巷内喷溅，男人往前奔跑几步避开那些血。 刀刃的血迹被振落，男人长出一口气，眼里流露出一种满足的喜悦。 竖瞳缓缓扩张恢复圆形，他优哉游哉地收起自己那两把怪异的武器，笑嘻嘻地自语道：“主，宽恕我，实在是手痒难耐。” 那些正在顺着他脸颊上那个被子弹打出的孔洞快速流出的血液，此时开始缓缓回流，伤口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状态愈合着。 也许不是愈合，更像是……时间的指针被神灵拨转，时光正在回溯，伤口正在回到还未中弹的状态。 男人似乎感觉不到痛苦，重新叼上一支烟，消失在了街口的浓雾中。 第746章 荒原的生存法则(上) 山洞里，林枫正打包东西准备走人，老叶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马勒戈壁，这帮人当卖国贼当上瘾了！” 他骂骂咧咧地走到林枫面前朝林枫说道：“林枫，村子那边出了点意外，我几个兄弟都被人伤了，借我几队人去报仇，回头还你两箱消炎药。” “什么情况啊？”林枫摸出烟给他抛了一根。 老叶接过烟一边点火一边大骂道：“何雯不是带人去村里蹲那几个鬼子吗，昨晚这边一打起来，那边果然收到消息跑路了，何雯她们刚在村外把人按住，村里那帮傻卵就出来了，我一个兄弟肚子上挨了一枪，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活。” 林枫想了想后说道：“意思是村里人还护着那帮鬼子呗，何雯他们现在在哪？” “昨晚太乱，当时讲不清，何雯她们只能先走，早上天亮之后何雯又找人去谈判，那帮人还是不肯把人交出来，摆明了要护着他们。那村里好几股人马呢，加起来五六十条枪，我们干不进去，所以得你出面。” 林枫听完后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叫刘涵去召集人手。 其实洞里得手后，老叶就对村里那几个鬼子没多大兴趣了，那几个人无非就是又一点黄金和物资，反正洞里的军火和物资都搞到手了，剩下的鸡零狗碎不要就不要了。 是林枫怕那里面有重要人物，想要全抓回来挨个审一遍，老叶才让自己的兄弟去冒险。 这事儿还是何雯的人替他倒了霉，于情于理都要去解决。 老叶似乎是因为自己的兄弟受了伤，心里憋着火也着急，走路都是用小跑的，林枫只能先留下十来个人看着山洞，带上剩下的人直奔那个聚居地。 那其实就是远离城市的村子，距离这个山洞不远，也就十来公里。 一行人骑着雪地车很快赶到了村子附近的大路上，林枫突然命令车队停下。 老叶还以为他是要先侦查一下情况，正准备拿卫星电话叫何雯过来会和，就看到林枫走到路中间挥了挥手。 一辆灰白色涂装的装甲车出现在了路面上，紧接着又是一辆。 老叶看着那些凭空出现的装甲车，还有上面挂载的机枪，下巴都惊掉了。 “妈的，我说你裤裆里到底藏了多少东西，怎么这玩意儿都有！” 他跳下车冲到装甲车前摸了几把，确定不是纸糊的之后转头朝林枫露出谄媚的笑容：“林……阿不，大哥，这玩意儿你有多少，卖我一辆呗。” 林枫眼咕噜转了转，笑嘻嘻地说道：“我还有不少呢，回头再说。” 刘涵一看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了。 上次在331发起暴动的时候，林枫就想把桃桃骗回五马山了，现在肯定是贼心不死，想先把老叶这帮人弄过去，到时候桃桃可能也会跟着一起去五马山。 想到这里，刘涵立马跑上来拉开车门，热情地朝老叶招呼道：“叶大哥，来，上车，我带你参观参观！” 林枫偷偷给刘涵比了个大拇指，随后放出几辆装甲车，让人全坐进车里，把雪地车收了回去。 一行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顺着大路朝那个村子驶去，老叶在车上是这摸摸那看看，刘涵一个劲儿地跟他吹嘘着这玩意儿多厉害多厉害，不是武警的那种城市防爆车，而是正儿八经的军工货。 五马山面临着和那些基地一样的问题，就是充足的物资和强大的火力让人过于依赖科技，也很少有真正拿命去搏的机会，这就造成了基地里没几个觉醒者。 林枫现在也没什么办法，只能依靠从外界补充。 想要催化觉醒，那就得让人正儿八经的去送死，可真要这么干了，人家获得力量之后还会爱戴你吗？ 只怕他会恨你入骨，觉醒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掉你。 这就是基因力量和社会化管理最大的冲突，一个充满了讽刺而又吊诡的事实。 你对他好，他会被养成废物。你对他不好，他会从老天爷手里拿到刀子，亲手把你剁了。 那我该对他还还是对他不好呢，老天爷到底要怎样才能满意？ 八辆装甲车组成的车队很快来到那个村子附近，林枫远远就看到了木头和冰雪胡乱搭成的粗糙围墙，村中央地带还冒着大量的炊烟。 同样的，村里的人也看到了他们。 那些人看到车队立马缩了回去，但很快又兴高采烈地打开门冲了出来。 五十多个老弱妇孺组成的队伍呼啦啦跑在前面，笑得嘴巴都快裂开了。 老叶愣了一下后说道：“瘪犊子，以为我们是部队的车队呢。” “想来要饭的吧。” 开车的司机随口嘟囔了一句，这种场景他们见过。 在难民眼里，能一次性出动几辆装甲车的，只有正规军，难民最喜欢看到的就是正规军。 军队来了，意味着可以叫他们帮忙清理附近的丧尸，还能装可怜要点物资。 哦，压根不需要装，露出瘦的皮包骨的胳膊和胸膛就行了。 可惜他们找错了人，林枫不是他们期待的军队财神爷。 八辆装甲车被一群不明真相的难民簇拥着，缓缓开到村口的围栏前停下。 那些难民欢天喜地地围上来，拼命拍打车身。 “大哥，你们来干啥的，发粮还是剿灭丧尸啊？” “行行好给我点吃的吧，我三天没吃饭了。” “我五天没吃！” “那我就七天没吃！” “当兵的，给我拿点消炎药，我哥快死了。” 人声嘈杂，老叶有些无语地看着窗外那些人。 他一把打开车顶的盖子，弹出身去破口大骂道：“草拟吗，机枪口你也摸，不怕走火把你打死啊！老子是来杀人的，不是来施粥的！” 这话一出，周围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他。 “这谁啊，浑身脏兮兮的，不像当兵的啊。” “他说啥，来杀人?杀谁？” “操，是叶东来！” “快跑，他是早上那帮人的同伙！” 人群立马发出惊呼，一群人哭爹喊娘地就往回跑。 第747章 荒原的生存法则(中) 老叶缩回车里，朝林枫说道：“往前开，直接找他们领头的朱老二去，他就住在前面最大的那个屋子里。” 林枫挥了挥手，驾驶员立马启动装甲车。 还有难民冲上来想要关上那扇大门，驾驶员拿着对讲器喊道：“滚蛋，碾死了没得赔！” 扩音器把他的声音传出去，那几个难民明智地选择跑路。 装甲车蛮横地顶开大门冲进去，直接按照老叶的指示往前开。 老叶看着那些缩在屋子里，躲在窗户后面观察车队的难民，得意地朝林枫说道：“这帮人就是欺软怕硬的孬种，平时我来找他们换点东西，个个都是牛气冲天的，朱老二那帮吊毛仗着自己有几十杆枪，牛皮都快吹到天上去了。现在好了，装甲车开进来，一个敢开枪的人都没。” 林枫笑了笑，没去接他的话。 这就是乱世，小人物靠着运气、关系或者实力，弄到一些武器，聚集一帮手下占山为王。 这些人其实就是土匪，少则几十人，多则数千人，什么路子能搞钱就干什么路子，杀人抢劫都无所谓。 一旦势力滚大了，这些人甚至敢进攻官方的避难所。 林枫上辈子见过太多这样的聚居地了，全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流民组成的。 但千万不要小看这些跟乞丐一样的人，这种地方的人每天面临生存的压力，能活下来的一定有点过人的本事。 这种荒原里冲出冻土坚韧生长的草根，指不定哪天就长成了参天大树。 严格来讲，林枫上辈子就属于他们中的一员，他们只是一群在天灾之下挣扎求活的可怜人罢了。 车队来到一栋修着铁质围栏的大房子前停下，林枫明显能看到周边几栋房子里有人躲在窗后窥探。 他不了解这边的情况，转头看向老叶。 老叶探身从驾驶座扯过对讲器，喊话道：“朱老二，别当缩头乌龟，老子知道你在家。” 屋内没人回应，老叶给机枪手使了个眼色。 对方秒懂，操控着车载机炮朝房子大门前直接来了一枪。 嘭！ 25毫米的机炮子弹直接打的门口泥土翻飞，巨大的威力镇住了所有的窥伺者，林枫甚至看到有几栋屋子的后面已经有人在跑路了。 这装备根本不是他们这种三流劫匪能对抗的，趁着车队还没动手，早点跑路为上。 屋子的房门打开，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叶东来，有话好好说，叫车里的军爷别动枪。” “叫朱老二滚出来，老子要找他讨个说法。” 屋内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他举着双手慢慢走出来：“你有啥事儿，好好说行不？” 老叶看了他一眼，笑骂道：“朱老二，你这个缩头乌龟，有事儿就叫你爹来顶包是吧？” “有事儿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老头走上来，镇定地看着装甲车。 老叶嗤笑一下，拉开车门就要往下走。 刘涵赶紧拉住他：“别下去，小心人家放冷枪。” “没事儿，他都不怕，我更不能怕。” 老叶随手推开刘涵，径直走了下去。 林枫笑了笑，也跟着下车。 刘涵没辙了，也端着枪跟着走下车，其他人看老大都下去了，也提着枪走了下来。 刘涵端着枪一边戒备地看着周围，一边朝林枫小声说道：“大哥，下来干嘛？” 林枫随手摸出烟，淡淡地说道：“你晓不晓得什么叫气势，这老头敢走出来站在枪口下面谈判，我们只敢坐在这里的话，咱们气势就输了，这就是老叶为什么下车的原因，在荒野里讨生活，不能丢了面子，我得给他撑这个场子。” 刘涵不以为意的说道：“那是他的事，咱们没这个必要。” “行了，他们不敢开枪的。” 老叶走到老头面前，张口就骂道：“朱老汉，你们当了汉奸，我兄弟来抓人，你们还朝我兄弟放枪，怎么，活腻歪了是吧？” 老头面无表情地说道：“什么汉奸，你踏马才是汉奸。你那帮兄弟半夜摸上来，我们不开枪难道等着被人摸进家里捅死在床上吗？” “还抵赖是吧，你们跟鬼子混在一起，还说自己不是汉奸！” “什么叫跟鬼子混在一起，你们家没人跟东瀛人做过生意吗？我可是听说你们那个马场平时接待的外国佬可不少啊，要说汉奸那也是你们先当的汉奸。” 老叶摆摆手，颇为不耐烦地说道：“少跟我在这强词夺理，那帮鬼子抓咱们的人在山里做人体实验，你们这帮傻逼帮着他们残害同胞，我现在不跟你啰嗦，把那几个鬼子还有打伤我兄弟的人交出来！” 老头看了一眼老叶身后的那些装甲车，张口问道：“叶东来，你从哪傍上的金枝啊？” “关你屁事，赶紧把人给老子交出来。” 老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说道：“六个老外，除了那个医生，其他的你们可以带走，谁开枪打了你的人我也弄不清，没法给你。” “嘿哟，你还挺护短啊。” 老叶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把挂在背后的枪翻过来端在手里：“少跟我叽叽歪歪，不交人老子把你的地盘平了。” 老头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一副滚刀肉态度说道：“枪是我开的，你整死我吧，反正我就烂命一条，你整死了我再跟我儿子干一架，把我们全杀了得了。一会儿我儿子就先把那几个鬼子宰了，证明咱们朱家的清白、” 老叶咔哒一声直接把枪上膛，举起来顶着老头的胸口骂道：“老东西，跟我耍狠是吧，老子现在就可以崩了你！” 没想到两人的谈判破裂的这么快，刘涵赶紧挡在林枫前面，端着枪死死盯着周围的建筑。 他怕老叶真把老头弄死了，屋里的人会直接跟车队交火。 他正在懊恼下车地时候没有拦着林枫，身后的林枫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低声道：“怕个卵，他俩就是互相吓唬呢。” 刘涵小声道：“大哥，那话咋说的，君子不立围墙之下，咱们还是回车上去吧。” “是危墙，你个丈育。” 第748章 荒原的生存法则(下) 林枫推开刘涵，走上去拍了拍老叶的肩膀，随后朝老头说道：“老汉，我没空跟你啰嗦，把人交出来，我们现在就走。” 老头睁眼瞧了他一下，淡淡地说道：“那个医生救过我老婆，救过我们的兄弟姐妹，以后还会救更多的人，我不能把他给你，不然我就成了忘恩负义的狗杂种。他要是哪里得罪了你，我替他赔不是，你要还是心里不舒服，那就打死我出出气好了，别去找别人的麻烦。” 老头的光棍让刘涵颇为惊讶，林枫反倒是笑了笑，摸出烟给他递了一支。 老头也不客气，接过烟自顾自地点上。 林枫吸了口烟，说道：“那孙子来这是为了搞人体实验，拿咱们的人搞，帮你们看病只是为了利用你们罢了，他是什么成分还用我多讲吗？” 老头没有说话，只是闷头抽烟。 林枫继续道：“留他在这，只会继续害人，你别助纣为虐，我要找他问话，你老老实实把人给我，免得当了汉奸被人笑话。” 老头猛吸一口烟，抬起头朝林枫说道：“你不用跟我讲大道理，说句不好听的，我这个年纪看的比你们年轻人都明白。他不是好东西，我也不是，这地儿就没一个好东西。他害人，你们就没害过吗，什么狗屁汉奸，我们只知道他愿意留在这给我们这帮下贱人看病！ 城里的老爷那么高贵，怎么一个医生也不愿意留下来帮我们？120公里外就有个避难所，咱们的人在这饿得要死，也没见他们给块骨头我们啃啃。现在这里就他这一个医生了，离了他以后不知道多少人要倒霉。你别在这说我当汉奸，就叶东来他们那个马场，上回都有人来找他看过病！要说丢人，我看就姓叶的丢人，得了人家的好处，现在转头就要收拾人家。” 叶东来老脸一红，骂道：“我们当时又不知道他是那种人，还以为就是个普通医生。” 林枫看了看周围那些破旧的民房，那些冒着黑烟的烟囱，那些窗台后面黄肌瘦的难民。 是啊，跟他们讲道理有什么用，他们只想活。 稍微好点的医生都被庇护所转移走了，要么靠着手艺去了更安全更富裕的地方，这样的偏远山村，能有一个医生愿意留下来，已经是中了彩票了。 他是坏人又怎么样，难民都快活不下去了，谁还会在意帮助自己的人是哪个国家的人？ 老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叠好的纸条展开给林枫看。 “军爷，你看好了，这是咱们这村子报名参军的名单，我可是一个个记着的。你要说我不讲理我认了，但你要说我们当汉奸我可不认，咱们村出了73个青壮去南亚打仗！” 老头说着，情绪突然有些激动，朝林枫走了两步，把那张纸怼到林枫面前。 “73个爷们啊，现在都不知道还有几个活着！咱们得到了啥？啥他妈都没得到！要粮说没有，要药品也说没有，要煤还要咱们拿黄金去换，就他妈发了几把破枪给我们自卫，想买点子弹还得求着他们捧着他们，跟他妈施舍乞丐一样才愿意给个一盒两盒！你叫我怎么活啊，我就想弄个医生留在村里，这都不行吗？” 林枫看着那些名字，突然有些烦躁。 他抬手拨开老头手里那张名单，皱着眉头说道：“你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对我们的人的，他们用……” “那你们就对我们很好吗！”老头突然大吼着打断了林枫的话，眼里闪过一丝愤怒和悲恸：“你们还不是一样，利用我们，要我们去打仗，让我们去死，你们对待我们的手段跟那些人有什么区别？你们把所有东西都拿走了，那些东西明明也有我们的一份，你们就是想要我们去死！我们就跟猪狗一样贱，想给自己找个医生都不行！” 他好像是把林枫当成了官方的人，疯狂地宣泄着心中的积攒已久的愤怒。 其实他们都明白，自己等人就是一群被抛弃的人，有些人还巴不得他们快点死掉。 听着老头那些看似是咒骂和质问，实则是喊冤叫屈的话，五马山的一群士兵都不禁有些动容。 其实他们本来也是一样的人，如果没有加入五马山，他们也会经历差不多的命运。 这个操蛋的世界。 林枫沉默了一会儿，摆摆手道：“你把人给我，审完了还你，满意了吧？” 老头见他终于肯让步，收起名单小心地放回盒子里，说道：“我怎么知道你不会骗我，你要问话就在这里问。” “我要给他上刑。” “不行，你们会整死他。” 林枫已经不想跟他啰嗦，只靠嘴巴是战胜不了人和人的。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对错，只有立场。 他拉着老叶转手走回车上，一行人全都退回车里。 老头小心地观察着这帮人，正当他以为林枫要走人时，装甲车的机炮突然平移了一段距离，直直地指着他身后的房子。 老头脸色一变，就听到林枫在车里喊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把人交出来，老子审完了就把人还你，不然我就用我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 老头顿时跳脚了，他刚要说话，屋内就传出一声喊叫：“别别别，军爷，我们交人！” 坐在车里的林枫嗤笑一下，把烧完的烟掐灭。 坐在他边上的刘涵疑惑的扫视周围一圈，道：“我还以为他们真的很硬气呢。” 林枫笑着道：“这就是荒原的生存之道，装可怜，耍横，红脸白脸一起上，想尽一切办法给自己争取利益，眼看不行了再投降。” “妈的，原来在演戏啊，白白被他煽了一下情。” 老叶在边上叹了口气，道：“也不是演戏，他说的都是实话。” 老头垂头丧气地走回屋里，屋里响起争吵声。 林枫没理会他们，而是耐心地朝刘涵说道：“这堆难民挺聪明的，别觉得他们推一个老头出来顶包很下贱，这是种被逼无奈的选择。这老头不一定是拿事儿的，但应该是嘴巴比较厉害的小头目，我们就算杀了他，剩下的青壮也能看情况逃跑，死一个老头，总比死一个头领要强。” 第749章 爷爷身体健康 林枫没再跟他们啰嗦，只是让装甲车车队把机炮对准周围那些房子。 暴力恐吓下，村里的人很快就老老实实绑来了那六个东瀛人。 看到他们现在乖得跟孙子一样，刘涵不屑地嗤笑了一下。 但他很快又觉得这帮人确实如林枫所说，挺他吗贼的。 不到最后一刻，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给自己争取利益的机会。 靠哄靠骗靠装可怜，任何手段都可以使用，还能拿胸口堵着枪眼给自己搏出路。 聪明、有胆量豁得出去，打不过了立马服软求人，这样的人难怪能在荒野里活下来。 这让他想起了在大沙活捉郑天南的场景。 虽然都是投降认输，但这帮难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比郑天南更像个人物。 “大哥，我觉得这些人比避难所里那些废物强多了，他们倒霉就倒霉在没有资源，没有重武器。” 林枫还没说话，一旁的老叶就先开口了。 “废话，外面的日子可比不了那些避难所里面，废物在这活不过一礼拜就得被弄死。” 林枫指着外面那些难民，说道：“这些人能活着，在他们背后很可能已经死了九个人，十个里出这么一个，能没点智商或者手段吗？他们都是经历过环境筛选的，丢在自然界这就是物竞天择，再踏马发展下去，就是一百个人里面活一个，人精中的人精才能活下来。” 刘涵眼咕噜转了转，呵呵一笑：“那他们到时候不得联合起来，把曹东乐这种资本家的骨灰都扬了？” “呵呵，那就看他们谁跑得更快咯。” 林枫的人把那六个东瀛人押上，二话不说就是一顿重拳伺候，随后堵上嘴巴塞进了车里。 那帮难民就这么干看着，也没人敢上来阻拦。 一个跟之前谈判那个老头长得有几分相像的中年男人走上来，他满脸堆着笑凑到车前，从怀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烟，隔着车门想给林枫跟老叶递烟。 老叶冷哼一声，没去接。 林枫摆了摆手，给他挡了回去。 男人也没见尴尬，微微弯着腰，满脸谦卑地说道：“长官，昨晚放枪打伤叶兄弟手下的，是个毛孩子，不懂事儿，当时黑灯瞎火的还以为是偷袭的呢，您大人有大量别计较了，我替他给您赔不是。” 这事儿是老叶要出气，林枫也不好多嘴，只当没听见他说话。 老叶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朱老二，我兄弟肚子开了个洞，活不活得了都是问题，你一句话就要我别计较，你的脸赛玉皇大帝那么大是吧？少跟我扯淡，把人给老子交出来，我兄弟要是死了，我要给他家里一个交代。” 朱老二干笑两声，转头朝后面招了招手。 很快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被人从屋里推了出来。 他有些恐惧地看了一眼这边，耷拉着脑袋走了过来。 朱老二朝男孩一指，“叶兄弟，你瞧，他才十五呢，你就饶了他吧。” 老叶打量了男孩一眼，破口大骂道：“朱老二，我操你大爷的，拿个生瓜蛋子来顶包是吧？” 朱老二立马摆手道：“哪能啊，我怎么可能干那种事。” 他转头抽了那个男孩一耳光，骂道：“说，昨晚你怎么开的枪。” 男孩被抽的脑袋一懵，捂着脸颤抖着说道：“我……我昨晚站岗……突然就看到……” “行了，拿个毛孩子出来糊弄谁呢？” 老叶开口打断男孩的讲述，一脸鄙夷地看着朱老二。 这小子看起来就傻不拉几的，能被派到半夜站岗的活才有鬼，八成就是朱老二想保自己的心腹，推了个替死鬼出来。 男孩似乎也没办法反抗，只能替同伴担下这件事。 不去顶包，那子弹就会从朱老二的枪口里出来，奔着男孩的脑袋上打。 这就是荒原，这就是乱世，把天叫破了都没人来伸冤。 朱老二有些为难又有些谄媚地看向老叶：“叶兄弟，枪确实是他开的……但这事儿也不能全赖他啊，他哪知道那是你的人啊，何况他才十五岁，你给他个机会吧。” 见他咬死了是这个男孩干的，老叶气的想先给他来一枪。 老叶看了一眼那个低着头不敢说话，身子不住颤抖的男孩，最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妈的，算你小子走运，滚吧。” 朱老二见老叶愿意把这事儿揭过，转身一脚踹在男孩身上：“还不快谢谢叶大爷，磕几个头喊声爷爷身体健康，然后麻溜滚蛋。” 男孩真就跪下磕了几个头：“谢谢叶大爷，叶大爷身体健康。” 他喊得很大声，似乎真的发自肺腑在感谢老叶给了自己活路，随后他便如蒙大赦一般转头就跑。 从头到尾老叶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可能也不知道老叶的名字，但老叶确确实实给了他一个活命的机会。 这事儿再纠缠下去，就算揪出真正开枪的人，这男孩也肯定没法再在村子里待着了，十有八九要挨一枪给人泄愤，顺便节省粮食。 “老叶，你看这都是一场误会，要不叫兄弟们进屋里歇歇脚，我烧一锅好菜招待招待！” 朱老二嘴上跟老叶说着话，一张堆笑的脸却是对着林枫。 能在这地方混成头头，没点眼力见的话早死了。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支来路不明的车队是谁说了算。 他不晓得老叶哪里攀来的关系，但不妨碍他也想攀一攀。 操他奶奶，那可是军队的装甲车啊，这要是给我朱老二弄一辆，那我在这块岂不是横着走？ “事儿还没完呢！”老叶拍了拍车门板，大声道：“人我可以让他活着，但你得拿出赔偿来，给我弄一箱抗生素。” 朱老二的笑脸立马皱成了菊花：“老叶，都几把哥们，你不至于吧，一箱抗生素你也说得出口啊。你干脆直接剖了我，看看我肠子里能片下来多少油花，你全带回去烧菜算了。” “少他妈臭贫嘴，不想赔是吧，不想赔那老子自己来拿。” 老叶说着，转头就去喊车里的机枪手：“来来来，照前面这屋子打，给我干！” 机枪手看了林枫一眼，见他只是微笑着在看戏，便也顺着老叶的话头，真的拉了一下机柄准备开火。 朱老二立马喊道：“别别别，我赔给你，我赔给你还不行吗！” “赶紧的，把东西搬出来老子好走人。” “不喊你的哥们留下来吃个饭？” “滚蛋。” 第750章 南边来的人 逮到了剩下几个老外，林枫也没在村内，直接带着人返回了山洞。 留守的人已经将山洞内的东西清点好，林枫拿走了自己那一份，剩下的留给老叶和桃桃他们慢慢收拾。 到了分别的时候，林枫笑着朝老叶问道：“要不要上我们那逛逛去？” 老叶其实早就看出来了林枫想招揽自己这帮人，呵呵一笑后说道：“等我忙完这一阵，有空就上你去做客。” “行，下次有这种买卖再联系我。” 林枫也没多说什么，带着人走出了山洞。 刘涵有些惋惜地说道：“大哥，不跟他们说点什么吗？” “不用，他们还不太信任我们，说多了也没意思。” 干了这一票，何雯从头到尾都没露面，老叶和桃桃也没有邀请林枫去他们的营地，有些事就没必要再多说了。 现在这种环境下，无数人为了一袋米就能拔刀互砍，谁也不敢轻易相信陌生人。 桃桃这帮人估计人数不多，缩在山里某个犄角旮旯过日子，搞不好手上还有不少物资，怕人多口杂泄露了消息，所以都不敢让林枫的人知道自己住在哪。 林枫也许看不上他们的家底，林枫手下的人呢，会不会某天喝大了就出去乱吹牛逼？ 有些事与其指望人家不会起坏心，还不如直接别给人家起坏心的机会。 虽然这么做有点失礼，甚至有点小人，但现在这种世道，不够谨慎的话可能某一天就被人割了喉咙。 桃桃这帮人最少有三四个觉醒者，他们随便找个避难所应该都能得到为官方效力的机会，但他们却依旧选择留在外面，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和原因的。 他们不信任会抢他们物资的难民，也不信任欺骗了他们的官方。 同样的，这些人也很难相信才刚认识的林枫。 林枫经历过难民那种提心吊胆的生活，很理解桃桃他们的心态，所以也懒得多嘴为难老叶。 以后多来往几次，互相熟悉了再提招揽的事也不迟。 “他妈的，还得拖这么多傻逼回去。” 士兵们看着那群鼻青脸肿的俘虏，骂骂咧咧地往车上绑。 来的时候轻装从简，就六十来个人，回去的路上倒是多了三十多个俘虏。 这还是林枫砍掉了一半，留下了三十多个看起来肚里比较有货的。 众人朝五马山返回，一路兜兜转转，走到天快黑了都还没到。 累死累活赶到五马山附近，前面的侦察兵突然传了个消息回来。 林枫听完后皱了皱眉，加快车速冲上一座小山头，停下车摸出望远镜眺望了起来。 只见远处的公路上，一群人举着火把排成长龙，正在缓缓行驶着。 那些人衣着各异，有男有女，身上或背或拖，都带着行李和包袱。 虽然他们长相、衣着都不一样，但一样的是每个人都面黄肌瘦，满脸虚弱难言疲态。 走在队伍前面和周围的人手里提着刀枪棍棒，还有些人背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枪械。 “哪来这么多难民啊？” 刘涵一边张望，一边好奇地嘀咕着。 这一堆人的队伍排的老长，远远地都看不到边，最少两三万之众。 林枫叹了口气，嘀咕道：“南边来的呗。” “南边？” 刘涵啧了一声，有些感叹地说道：“现在公路都被炸烂了，根本过不了车，徒步的话哪怕是余杭走过来都得小半个月，这帮人真狠啊，零下四十多度，徒步上百公里。” “余杭？拉倒吧，这些人搞不好是更南的地方来的。” “肯定是没找到过夜的地方，只能趁黑赶路。” “这些人应该是在逃难，他们想逃去哪？” “鬼知道呢。” 众人也跟着议论了起来，惊叹于这群难民的毅力之余，他们不禁又有些担忧，南方是不是已经彻底完蛋了？ “走吧，绕开他们，别跟他们打照面。” 林枫没再多留，带着人绕了一点路返回五马山。 这些人估计就是跟金河司雅那些人一样，在南边活不下去了，想往北走找点出路。 这样的人一直都有，不过能聚集几万人一起行动的还是少之又少，大部分都是几十人几百人的小团体，抱团迁移。 不过那是以前，敌人轰炸国内的公路之前，想要往北转移还不算很难，毕竟可以开车，沿途有路障直接把车丢了，走到下一个城市撬锁搞个新车又能继续开。 但现在交通枢纽被轰炸得那么厉害，想要转移的难度何止翻了几倍。 林枫回到基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处理好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就直接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他还在刷牙的时候，手下就跑来跟他汇报了一个有趣的消息。 “你说那个什么龙飞半夜跑来投奔我们？” “对，他们半夜让人干了，四五百人只逃出来五十几个，走投无路了就想来求我们收留他们，现在还在外面等着呢。我打听了一下，干他们的那帮人是群外地佬，很可能是我们昨晚回来的时候遇到的那群难民。” 林枫吐掉牙膏水，有点想笑，又笑不出来。 他都快忘了龙飞是谁了，想了一下才记起来，之前有个小团队跑到附近，看山下的凤凰村没人，想借住。 后来被五马山的人打发走了，还剁了他派来的两个探子，把人头送了回去。 后来他们跑到了其他的地方生活，混得咋样林枫也不太清楚，毕竟出了五马山的地界了他也就懒得关心那么多。 “叫人去打探一下那群南方人的动向，至于龙飞……叫他打哪来回哪去，不清楚底细的人咱们不收。” “已经让人去侦查了，估计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对了，龙飞那帮人里有两个觉醒者，我看他们还挺厉害的，要不要考虑一下？” “两个？”林枫揉了揉下巴，思索了一下后说道：“给他们点煤，跟他们说，愿意留下的话就去村里找个屋子住着，回头我给他们找个活干，干好了就让他们进来。” “就这样吗？” 手下似乎觉得这样太随便了，有些迟疑地朝林枫确认。 “觉醒者又不是什么稀罕货，明年这时候估计就烂大街了，爱来不来不来滚蛋。” 林枫随口回了一句，便准备去餐厅吃早饭。 五马山补充人口基本都是从331下手，现在还可以从大沙找青壮。 相比之下哪怕难民的战斗力更强，作风更彪悍，林枫也还是不太愿意收外面那些难民。 鬼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而且那些难民是见过血的狼，很难控制。 要是是敌人派来的探子呢，在基地里破坏不是白给了。 避难所出来的人，毕竟还是老实一点，也能从官方的记录里查到他们之前的经历，能剔除掉一些危险分子。 林枫其实也想招揽一批足够凶狠的难民去干点不太见得光的事，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条件也没成熟。 第751章 海王刘涵 林枫刚走出家门，就跟于欣撞了个满怀。 “哎哟！” 于欣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被撞疼的脑袋，随后有些没好气地朝林枫说道：“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林枫咧嘴一笑，帮她摸了摸脑袋：“半夜回来的，那不是怕吵着你睡觉吗。” 于欣任由他摸了摸脑袋，刚想夸他两句，脸色突然又垮了下来：“不是说只是去看看吗，怎么还死了人？” 进攻山洞的时候有两人中了枪，一个当场就死在了林枫身边，这事儿显然是传到于欣耳朵里了。 “那个啊……打起来了难免会有伤亡嘛。” 林枫干笑着糊弄道。 于欣把他拉开，看向他身后那个来找他汇报消息的手下，脸色不善地问道：“阿松哥，你也去了，你给我好好说说，你们林大村长是怎么身先士卒带头冲锋的！” 阿松最早就是金盾的人，跟着于胜利干了好多年，现在是说实话也不是，不说实话也不是。 林枫给他使了个眼色，随后干咳一声说道：“阿松，你不是还要去处理龙飞的事吗？” “对对对，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龙先生可是咱们的贵客，我得赶紧去招待他！” 阿松立马一拍脑门，火烧眉毛一般地跑了。 阿松一溜烟就跑没了影，于欣气的反手一拳捣在林枫的屁股上：“说好了只去看看，我知道你在糊弄我，没想到你糊弄的这么狠啊，居然还亲自冲锋，你以为你是超人啊！” 林枫挨了一拳，晃都没带晃一下，腆着个脸笑道：“对，只要不是原子弹打过来，那我就是超人。” “超你的大头鬼！” 于欣见他这么没脸没皮，气得又是一拳捶在他的屁股上。 这点攻击连防御都破不了，林枫贼眉鼠眼地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反手拉开刚关上的门，狞笑着把于欣拖了进去。 “大胆，敢袭击本老爷的翘臀，早餐先吃你。” “啊，流氓！” 于欣惊叫着被拽进屋里，房门被快速关上。 五分钟后，于欣打开门红着脸走了出来，转头狠狠瞪了林枫一眼。 “我要去食堂吃早饭，你不许跟来，今天我不想看见你！” 林枫咧嘴一笑，一边擦嘴边沾上的唇膏一边点头：“好的，本老爷去自己的专属食堂吃。” 于欣气得挥舞了一下拳头，想要给他来上一下。 林枫立马闭上眼，撅起个嘴巴把脑袋都凑了过去。 于欣不舍得打他的脸，又被他气得哭笑不得，只好骂了一句臭不要脸转头就走。 直到吃完了早饭准备去做自己的事情，她突然一拍脑袋，懊恼地说道：“靠，被他蒙混过关了。” …… “我跟你说，哄娘们最简单了，她生气的时候你就抱着她说好话，夸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等她笑美了之后立马上嘴开啃，啃到她心猿意马神志不清，把想骂你的话都忘到九霄云外了，那革命就算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办公室里，林枫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教刘涵泡妞。 刘涵聚精会神地听着，小眼睛都快放光了。 林枫说到一半突然停下，疑惑地问道：“干嘛突然问这些东西，谈恋爱了？” 刘涵摇摇头道：“还没有，但是应该快了。” 林枫斜眼看了看他：“哪个姑娘？” 刘涵有些羞涩地拿出手机，打开相册让林枫看了一个女孩的照片。 林枫挑了挑眉：“不错，这好像是那个谁的妹妹吧，现在是不是在食堂干活啊……” 他话还没说完，刘涵突然滑了一下屏幕，来到了第二张照片。 “这个……是美颜开太多了吗……怎么有点不像……” 林枫还在迟疑，刘涵就滑到了第三张。 林枫这下确认了，不是自己年纪大了眼花，认不清那些开了美颜之后高度同质化的照片。 实在是这些照片压根就他妈不是一个人啊。 刘涵一连给他看了五张照片，乐呵呵的问道：“大哥，你觉得哪个好？” 林枫外头看了看刘涵，沉默一会儿后笑骂道：“好哇，你小子当海王是吧？” “什么海王，我没有。” “还说没有，五个女孩，怎么回事啊？” “那她们都喜欢我，这还能赖着我啊？” “你要不要脸啊，你怎么就知道人家都喜欢你？” “她们全都乐意跟我聊天，还乐意跟我单独吃饭看电影。” “你有钱有地位啊，又年轻又好骗，女人当然喜欢你这样的，你怎么就知道她们不是绿茶在白占你的便宜呢？” 刘涵站起来拍了拍腰间的枪，牛逼哄哄的说道：“绿茶要来骗我那也得老老实实骗一辈子，不然我直接给她打成残花败柳。” “这倒也是。”林枫揉了揉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刘涵一番，“那你喜欢哪一个？” “这不是没想好吗，我都有点喜欢。” 林枫被他逗乐了，大手一挥：“那就别选了，全都要，你多养几个也给老子的食堂减轻一点负担。” 刘涵想了一会儿后咧嘴一笑：“好，我试试。” 哥俩正在屋里嘻嘻哈哈吹着牛逼，一个士兵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大，那群难民的底细摸清楚了，他们是一路从闽省流亡过来的，现在差不多有三万人，这帮人可不是善茬，昨晚到了南边的毛家洞落脚，直接把那里的人给劫了，敢抵抗的全死了。” “闽省？”林枫瞄了一眼墙上的地图，“行了，我知道了。” 五马山周边几十公里外还有两三个小村落或者镇子，有那么一小撮活人，林枫没去驱赶他们，还让手下通过交易的手段给了他们一点生活物资，为的就是让这些人当个前哨，方便打探消息。 “老大，他们会不会来咱们这？”士兵有些担忧地问道。 “肯定会的，他们这么庞大的人数，只能靠不断劫掠来完成补给，不然根本走不到东海。咱们这连着国道，他们迟早要摸过来。” “那怎么办？” “怎么办？”林枫冷笑一下，“炸一锅花生米，请他们来吃呗。” 第752章 修复装甲 吃过早饭，草草处理了一些手上的屁事，林枫和刘涵一起往修理车间走去。 “大哥，我怎么觉得当官好无聊，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喜欢当官？我能理解他们对权力的追求，但我不能理解他们把时间都花在办公室那点屁事上面，整天搞些形式主义。” 刘涵走着走着，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五马山现在的人口膨胀了几倍，事情也变得多而杂，还要远程管理大沙的事务，哪怕日常事务是庞建军在处理，但最近林枫的办公桌上也多了些狗屁不通的文件和报表，让他不得不多花点时间在办公室里。 “是啊，当官是很无聊的事，但为了稳定，上位者也不得不妥协。不做这些无聊的事，权力就会逐渐流失。” 林枫颇有些无奈的感叹了一句。 两人走进修理车间，里面的工人们纷纷打起了招呼。 “村长，来看那套装甲吗？” “嗯。” “挪到3车间了，现在还在调电路。” 林枫点点头，走进了三车间。 当初那套被江剑波手下特勤的灰白色装甲，此时正静静地躺在一张操作台上。 只是相比它之前的威风凛凛，现在多少有些浪费，全身上下全是刮痕，还有几片熏得发黑的地方。 再仔细看的话，能立马发现它的主体虽然没有损坏，但关节连接处裸露在外的管线已经出现了很严重的破损。 一个戴着眼镜的秃顶中年男人正拿着工具在挑开装甲手肘处的管线，一点一点地焊接着什么东西。 “老钱，能搞定吗？”林枫走上去问道。 秃顶老钱停下动作转头看了他一眼，苦着脸说道：“村长，这玩意儿要了我的老命了，光是修复里面的管线都整了一个礼拜，最麻烦的芯片被特殊材料包住了，我有点不敢拆。” 林枫对这个结果早就有了心理准备，随意地点点头后问道：“多久能修好？” 这台装甲受到了严重的损坏，被林枫黑了下来之后直接送进了修理车间，他不但想要进行修复，还想尝试通过拆解，逆向推导出整个架构。 说简单点就是想抄作业，自己也试着造一点简化版的装甲出来。 觉醒者的肉体力量短时间内无法达到质的飞跃，但却可以通过科技手段来弥补，人形装甲或是外骨骼就是一个办法。 “物理修复最起码还得要半个月，但修不成原样，如果核心出现故障，那能不能用都还是个问题。”老钱摇了摇头，继续道：“他们采用的是一种特殊合金，是新东西，我没见过。装甲的主体没损坏，边边角角可以用别的金属凑合补上去用一下，但性能一定会受影响。” 刘涵颇为眼馋地凑上去打量那套还在修复中的装甲：“啥金属这么牛，高科技是呗？” 他当初眼馋何雯的家伙就眼馋了好久，缴获了这套装甲后更是整天都想着赶紧修好，自己穿上出去显摆一下。 “不只是科技。”林枫伸手敲了敲那块坚实沉重的胸甲，“这应该是科技跟超能力结合之后的产物，应该是利用了某些觉醒者的能力来进行锻造。” 老钱恍然大悟：“我就说嘛，这么好的东西以前怎么没研究出来，原来是开外挂了。” 很早就有人在研究外骨骼了，但是受限于技术问题，一直没有突破，造出来的要么是花架子，要么不适合量产。 这种单兵装备首先要考虑的是能否普及，如果造价和养护成本都很高，那就没有生产的意义。 有那种技术那种资金为什么不直接造导弹，一发下去直接毁掉一座城市，不比研究这种好看大于实用的东西要强？ 但觉醒者的出现显然一定程度地解决了技术上的瓶颈。 至少这台名字叫夜叉的装甲，已经能正儿八经让人穿上进行作战了。 刘涵笑眯眯地看着装甲，嘴角都快流口水了：“那个特勤当时离炮弹落点才十米左右，一栋楼被炸塌砸下来压在他身上都没把他弄死，这玩意儿肯定很厉害。” “厉害肯定是厉害，但这玩意儿估计全国都没多少，应该还是试制品。” 老钱放下工具，端起自己的大茶壶灌了口水，指着操作台上的装甲说道：“里面的电路复杂的要死，核心处理器我是搞不明白的，得等技术科过来。但是我试了一下它的材料，奶奶的，这种合金不但能兼顾硬度和强度，重量也非常轻，抗磨损能力更是一级棒，这玩意儿要是拿来造坦克，就两个字，完美。” “更绝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老钱拉动一下操作台的把手，用吊具把装甲直接提了起来。 他走到装甲背后，按下一个锁扣，装甲后腰那一大块鼓起的地方，立刻有一块盖板弹开，露出里面两个形制特别奇怪的粗大接驳口。 老钱拿螺丝刀敲了敲背板，挤眉弄眼地说道：“这群王八蛋把整个供能系统压缩到了这么一点点大，外壳是直接浇筑上去的，我现在还不敢拆，只知道它是用电的，具体怎么储能我完全搞不懂。” 刘涵凑上来打量了一下，思索一会儿后问道：“你是不是想说，他们弄出了一种超厉害的电池，小小一块就能让这套装甲使用很久？” “对喽。”老钱点了点头，“你自己比较一下嘛，无人机用的电池多大，一块才用多久？无人机才多轻，这玩意儿又多重？要带起这玩意儿，还只用这么小的蓄电仓，我都怀疑里面不是电池，是个核反应堆。” 刘涵笑了笑：“哟呵，那不就是钢铁侠了吗？” “有那么点那个味道。”老钱点了点头，“这要是把整个系统放大到航母规模，说不定它一启动就能把你喷到月球上去。” 两人在那吹牛打屁，一唱一和的，林枫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套灰白色的夜叉。 “真怀念呐。” 他轻笑着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玩意儿，他当年也穿过，不过那是更新的一代，比现在这一套的技术更加成熟。 第753章 缺德买卖 “那修好了之后怎么充电啊？” 刘涵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老钱一指林枫：“村长说他有办法，叫我不用管。” 刘涵转头看去，林枫笑着拍了拍装甲的后腰：“这东西根本不是用电来充的，是用人来充。” “啥意思？” 刘涵有些懵逼地看着林枫。 林枫咧嘴一笑：“我们需要一个姓吴的电工了。” 刘涵当即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好家伙，原来他们那种操控雷电的觉醒者就是个充电宝啊？” “呵呵，具体什么原理我也弄不懂。”林枫摊手无奈地笑笑，“而且我怀疑制造装甲的人也没搞懂，反正吴军那样的人进化到一定程度后，能完成对雷电的压缩和控制，就跟把煤气压缩充进煤气罐一样。这里边的东西准确的讲应该不是什么电池，只是个转换仓而已。” “这么牛逼，手搓发电站？”刘涵这下直接瞪大了眼睛。 “没那么夸张，真能手搓发电站的话，那随便抓几个吴军过来就能解决能源问题了。” 老钱听了也是有些懵逼，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说道：“不敢想象再过几年，那些觉醒者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 觉醒者的各种特殊能力已经在颠覆世界了，只是目前的适用范围还不够广，加上足够强的觉醒者也比较少，所以大部分人感觉不到。 官方的实验室已经通过很多手段，把科技和超能力结合到一起来使用，完成了很多以前做不到的事。 等到基因力量彻底超越科技，摆脱科技，甚至压倒科技，那整个世界的走向很可能会由少数几个最强的觉醒者者来掌控。 林枫以前还无法确认这种可能性，但第一次进入虚无空间中感受到的那种奇妙力量感，彻底坚定了他的想法。 刘涵突然抱着胳膊，瓮声瓮气地说道：“哥哥，既然那电工如此厉害，铁牛我便使些手段，去把那厮赚上山来。” 林枫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看个水浒都看不对，使诡计把人带上山的都是军师，铁牛没这种脑子。” 刘涵嘿嘿一笑，揉着脑袋说道：“大哥，331那破地儿迟早歇菜，你跟那个吴军关系那么好，干嘛不多劝劝他，来咱们这多快活啊。” “他自己会选，我又不是他爸，没必要帮他选择自己的人生。”林枫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一边摸烟一边继续说道：“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确实得抽时间捣鼓一下331的事情了，一会儿你去给金河的人打个电话，打听一下331现在的情况，看看姓曹的老王八蛋滚蛋了没有。” “好。” 东海最有影响力的避难所就是331，虽然现在里面乱得要死，还缺少足够的物资，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底是官方的避难所。 林枫不知道从里面薅了多少羊毛，都是走的曹东乐关系。 虽然跟曹东乐掰了，但这难不倒林枫，他还能走通金河的关系，人家现在在331也是很有话语权滴。 这就是林枫做事高明的地方，鸡蛋不给你放一个篮子，一跟曹东乐撕破脸立马又想办法拉拢了常河的副市长。 万一要是哪天331的路子彻底断了，那还能薅常河的羊毛。 “尽快修好这套装甲。” 林枫交代了老钱几句，扭头离开了修理车间。 他没急着回去，而是直接往生产区的最里面走。 五马山没什么工业可言，毕竟需要什么可以直接出去买，买不到就抢，就算是挖掘机林枫也能拉回来，所以各种工厂的事情一直都是暂时搁置的。 除了一条火药生产线，其他的工厂建造计划目前还停留在纸上。 但最近这两天，生产区又多了一间厂房。 一间飘着酒味的厂房。 林枫刚走到门口，就被一阵有些刺鼻的刺激性气味袭击了鼻腔。 “我草，你们在搞什么毒药？” 林枫站在门口朝那几个穿着防护服戴着护目镜，摆弄着化工原料的工人说道。 一个工人抬头看过来，丢下东西跑上来说道：“村长，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呗，你们在弄啥，这味儿也太冲了吧？” “做实验嘞。”工人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们在试着盖掉酒精里的杂味。” 林枫皱着眉头说道：“你们弄的这逼玩意儿这么臭，哪个傻子敢买来喝？” “这……这不是还在尝试吗。” 工人脸色更尴尬了，似乎是觉得自己工作没做好在村长面前出了丑，感到很不好意思。 林枫扇了扇手，干脆也懒得进去了，就站在门口和工人交流。 “你们不先搞咱们的人要喝的，怎么搞起了外人喝的酒？” “村长，是李总吩咐的，他说咱们自己的喝的拿老酒勾兑一下就能用，不用那么着急。先做那帮讨命鬼喝的酒，做好了能立马卖钱，给村里创收。” “你可悠着点，别让顾客刚灌下去就歇菜了，那太倒我们五马山的招牌了。” “您放心，我们保证弄好，最起码保证喝完半小时内不拉肚子。咱们的技术人员这几天那是连轴转，晚上都睡在这，就一门心思的研究着怎么把这些工业酒精变好喝。” “嗯，不错不错，大家辛苦了，回头我叫你们李总好好奖励奖励你们。” 林枫夸赞了工人几句，打发工人回去继续干活。 刘涵等工人走了，小声地问道：“大哥，这种玩意儿就是毒药，喝完了保准上吐下泻，真有傻逼会买？” “会，而且多着呢，放心吧，老李找得到买家的。” 果然五马山最缺德的生意全是咱们李哥在做。 工业酒精呐，那玩意儿是人该喝的吗？ 但林枫好像完全没有反对的想法，反而还给工人提了不少意见。 因为这玩意儿真的有人愿意买。 没别的原因，就一个字，穷。 正儿八经的酒现在可是紧俏货，已经是比和平社会的奢侈品还昂贵的东西了，五马山的居民都没法天天喝。 外面那些饭都没得吃的难民连死都不怕，还怕拉肚子头疼头晕？ 只要能爽一把，在随时要完蛋的人生里最后快活两下，用酒精短暂地逃避一下这个黑暗的世界，他们才不在乎那些酒是什么做的。 喝美了，再磕点药，最后玩一次女人，稀里糊涂睡一觉，早上起来提上枪就出去干仗了，打赢了继续醉生梦死，打输了就等着下辈子投个好胎。 林枫上辈子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他们无一例外全都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只有这种人才会选择给自己灌这种毒药。 他们愿意用自己的命做赌注，去换短短几分钟的快乐。 因为他们的生活早就被痛苦所填满，只要一点点小小的快乐，就能让他们感到前所未有的美好。 第754章 雪中送炭 林枫在生产区转了一圈，又去种植科看了看，确定基地内一切事务都在平稳运转后，美滋滋地回了办公室，准备摸鱼。 五马山现在什么也不缺，但又好像什么都挺缺，不过他已经懒得去琢磨那么多了。 自己造太磨叽了，保证基础设施到位就行，剩下的他比较喜欢抢。 “大哥，好消息和坏消息。” 林枫正坐在办公室里玩着游戏，刘涵突然跑了进来。 林枫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头也不抬地吐出一个字：“放。” “好消息是曹东乐去了京都，现在331里面金河跟汪新建权力贼大，坏消息是他们出现了能源危机。” “这就对味儿喽~” 林枫嘿嘿一笑，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为什么放弃东海这种城市？还不就是因为本地没有资源，一旦开战根本无法完成数千万人生活所需的补给。 331用的煤全是从周边产煤城市拉过来的，现在交通被破坏，他们的库存一旦消耗完，立马就会歇逼。 实际上就算公路没有被轰炸，运输也会被慢慢切断。 外面数以万计的难民可不是吃干饭的。 你不给他们粮食，他们就会带着人沿路设伏进行抢劫，军车他们都敢抢。 运输队想要跨城市移动，只能先屠了那些难民。 但如果这么做，还有拯救南方的意义吗？ 大动干戈拉那么点煤来东海救一个人，可能得在路上杀三个人，何苦来哉？ 真正的上层早就往北边跑了，留在南方的不是难民就是另有所图的野心家。 金河进入331之后，曾经和林枫谈过以后的问题，显然他是预见了331的未来。 331根本没有承载20万人生存的能力，那里迟早要因为物资问题再次爆发叛乱。 本来按照之前那批管理者的计划，通过各种手段和借口，清退一批人员，把人口压缩到五万以内，那还能撑个一年两年的。 这期间想办法搞点物资，又能再挺几年，以后顶不住了再跑路呗。 结果人没赶走，还越弄越多。 331的人纯粹是倒了血霉才撞上林枫跟金河那群人。 “大哥，你怎么好像挺高兴的啊？” 林枫关掉游戏，笑嘻嘻地说道：“废话，这对咱们可是好事。” “怎么个好法，他们倒闭了我们不也得跟着受影响吗？” “你看你，格局小了吧。”林枫笑嘻嘻地从空间里掏出几包饼干和一盒子弹放在桌上，“假如以前是3包饼干能找331换一发子弹，那他们现在连发电都快成问题了，你说他该拿多少子弹跟我换一包饼干啊？” 刘涵立马醒悟过来：“哎哟，我明白了，大哥你是想趁火打劫啊。” “你看你，格局又小了，这明明是雪中送炭才对。” 林枫腆着个批脸不知廉耻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们搞不到煤，我搞得到，还能送货上门嘞。哥们我这么仗义，你说他们要是不拿点什么枪啊炮啊出来谢谢我，那他们还是人吗？” 刘涵努力憋着笑，心想这他妈不就是当年北边那个联盟解体的时候的情况吗，公司倒闭了大家全都低价变卖办公器材。 “那驻军怎么办，他们应该有足够的储备吧？” “不用操心他们，他们只负责跟老外的军队作战。” “那咱们赶紧找他们要点飞机大炮，正好最近多了很多南边来的流民，还有不少老外在我们的底盘上搞事情。” “不着急。”林枫奸笑一下，流露出财迷的眼神，“等他们来求我，那时候更容易卖个好价钱。” …… “那些难民现在以为是我们赶走的曹东乐，天天在背后骂娘呢，真是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331战时避难所，后勤部。 肖铮夹着一支烟，等待许可翻看完那些账目的同时，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民众嘛，他们获取不了足够的信息，只能这样猜测喽，不要对他们要求太高。” 许可放下手里的记录表，抱起胳膊说道：“曹东乐的作为太让人失望了，拿下331的这两个多月，他只顾着安插心腹搞内部清洗，根本没有为将来做长期打算。” “京都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他拿什么解决？”肖铮满不在乎地嘟囔着，“不过这也说明了他是搞政斗的好手，善于钻营到了极点，要不是你们查出来，我都不知道最后一个代表也是他的人。” “只会盘算自己利益的政客在乱世是最无用的东西，331现在需要的是真正的领袖，能解决实际的问题的领袖。” 许可给自己点了支烟，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库房里那些正在忙碌的工人。 331的日常管理已经全部交给了新成立的代表团，民众们虽然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公平，但却没有改变实际的问题。 大库的物资快扛不住消耗了。 许可本来还想看看这个带着实验性质的代表团能不能做出什么成绩，但结果到底是让人有些失望。 曹东乐得到了权力，汪新建等人得到平反，余杭人得到了活命的机会，那些难民也不需要再被赶走。 但代价是物资的飞速消耗，近二十万人一起挤在331里面等死。 这份美好和公道的价格，实在有点过于昂贵了。 “他可能想通过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来解决问题吧。”许可喃喃道。 “说到底，他和前任副市长赵成安就是一路人，比他大哥差了十万八千里。” 肖铮不屑地回应了一声，似乎很是瞧不上曹东乐。 许可挠了挠头，朝后面正在审查库存的助理问道：“现有的燃料还能维持多久？” “四个月，如果再关停一部分设施，能再延长一个月左右。” “食物呢？” 助理沉默了几秒后说道：“最多一年。” “四个月……”许可沉吟了一会儿，转头看向肖铮，“必须得让他们拿个章程出来。” 肖铮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说道：“他们讨论了两个月，意见都没得到统一，我觉得曹东乐其实是故意在拖延，他肯定有自己的算计。” “别指望他了，他的计划十有八九是从常河吸血，然后再慢慢计划减少人口。现在他把自己在常河搭的桥锤塌了，常河的煤到不了他手里。” 第755章 讨饭鬼 “要不……叫那个林枫帮帮忙？” 肖铮忍不住提议道。 肖铮作为331的最高军事主官，配合了江剑波抓捕林枫的行动，事情结束之后，他也得知了事情的全貌。 稍微是个正常人就该知道林枫当下最直接的价值是什么，不是他那些难以判断真假的经历，而是他颠覆常理的收纳能力。 只需要一架直升机运着他跨越城市，一座粮库立马能送到需要的人手上。 补给线将不再受制于交通，能用最低的成本和代价解决331这种避难所的问题。 “他肯定要趁机宰你们一刀的。” 许可轻笑一声，随后神情郑重地说道：“但这还是不能解决331的实际问题，这里需要一个真正的领袖，他们搞的代表团各怀心思，缺少一个能一锤定音的人物。” “你想把331彻底交给金河？” 曹东乐去了京都，只留下曹勇代替他出席331的各种事务。 他要去帮自己的女儿攫取更大的金山，暂时顾不上331。 而且失去了林枫这个人形运输机，331对他来说就成了半个鸡肋，还不如等331的人自己解决内部问题，他再回来重掌局面。 他的算盘倒是打得好，真有点当初林枫给他出的那个阴损主意的味道。 但许可不喜欢他这个算盘，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当初为什么还要默许他上位？ 坐视他颠覆331，就是想要他在这里用新的组织架构来解决问题，再拿331的例子去给全国各地上上课。 但当初许可打死也没想到，曹东乐解决问题的方式是开外挂，然后现在外挂还不跟他玩了。 许可不喜欢这种外挂，因为没办法普及，只救一个331有屁用。 “他出身底层，能代表大多数人的利益，他来掌权的话，如果解决不了问题，那至少也能当个反面教材给别人敲敲钟，让他们不要再对发起暴动的难民抱有幻想。” 许可的回答让肖铮有些失望。 近20万人啊，就只是拿来当个小白鼠，给某些人上课？ 肖铮把烟头按进烟灰缸，略带些讥讽的语气问道：“那咱们的救世主什么时候登台？” “一周后，全国直播，明早就要让人开始部署，到时候需要你们的通信兵配合。” “现在这环境，信号时有时无的，就算是军队的设备也不敢保证信号稳定。” “凑合着用吧，难民们总会用嘴巴替我们传播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许可拿起自己的东西往外走：“行了，我先走了。” 肖铮点点头，许可走到门口突然停下来，像是临时想起了什么事一样转头朝他问道：“那个吴军跟何小伟现在怎么样？” 肖铮白眼一翻：“你不提我都快忘了那两个二货了，那个吴军在我的营房里住了一礼拜，吃了别人一整个月的配给，一边吃还要一边骂我的手下。何小伟一开始还有点扭捏，结果第二天直接被他同化成只知道吃饭的米虫了，跟他们说什么道理都不听，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怎么做工作都不愿意加入我们，纯纯一个油盐不进好吃懒做，你赶紧把他们领走吧！” 许可想了一会儿后，有些无奈的说道：“算了，他们这样的人确实很难再对我们建立信任，一进监狱立马跟讨饭鬼一样猛吃不要钱的白食，你直接放了他们吧，让他们回警队去。” …… 军营某间宿舍。 “嗝~” 躺在床上的吴军一边拿牙签剔牙一边打嗝，优哉游哉地问道：“小伟啊，饱了吗？” 在隔壁床躺尸的那个宛如蜥蜴人一般的怪物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有些无力地躺下，一边揉着肚子一边说道：“我彻底饱了，最少得先休息两个小时，才能再吃下一顿。” “喝不喝咖啡？我听说那个胡参谋的咖啡是外国货，老鼻子贵了，我去搞一点过来，听说咖啡蛮消食的。” 何小伟眼神空洞地看着上铺的床板，犹豫一下后说道：“真的吗，我怎么没听说过……我不会喝咖啡，一块钱的和一百块钱的在我嘴里没区别。” “管他呢，给他们这帮不干活的吃还不如让我们吃！咱们捡贵的吃就完了，以后出去了可没这么好的待遇。” 何小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是，不吃白不吃……难怪顾队老说坐牢那阵子吃得饱，感情是这样的啊，早知道我都不来救你们了。” 吴军坐起身，揉了揉有些鼓起来的肚皮，扶着床杆站了起来。 刚走几步他又退了回来，步伐略显沉重。 他捂着肚子慢慢坐回床上，眉头皱起好像是有点不舒服。 何小伟抬起头问道：“吴大哥，你咋了啊？” 吴军深呼吸两下，闭着眼睛幽幽道：“再歇会儿，有点走不动道。” …… 居民生活区，余杭人抱团居住的某间宿舍内，金河正叼着一支烟看着桌子，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金爷，金爷。” 边上的一个男人唤了两声，将走神的他拉了回来。 “哦，我在听。” 男人点点头，继续说道：“那些该死的人逃过了清算，现在还在大吃大喝，我们很多兄弟吃了几天饱饭就忘了之前遭过的罪，居然跟那些混蛋混在了一起，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们必须有所作为。” 金河叹了口气：“能走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我们的力量辐射整个东海都有点困难，暂时没法考虑更远的。” “那就发动整个南方的难民，联合北边那些还有良心的人，一起推翻他们！” 男人恶狠狠地说道。 金河没接话，而是叼着烟继续思考了起来。 331势必会再次出现物资问题，一旦缺粮立刻又要自相残杀，这个问题谁都明白。 站在金河的角度来看，最好的办法就是发动人群，一起往北走，到下一个城市去，重现当初攻占331的壮举。 但上一次完全是打了个出其不意，加上赵成安那些掌权者也小看了难民的魄力和勇气，才让他们得手。 现在他们已经暴露在了上层的视野里，要想再轻而易举地重复之前的套路，那只能求老天爷保佑北边的人都是傻逼。 第756章 自卫军(上) 东海市郊，某处村庄。 用废旧卡车和各种杂物堵住的街道旁，几个男人正坐在屋里一边烤火一边扯淡。 “上回那个卖药的怎么不来了？” “不知道，路都炸烂了，可能不来这边做生意了吧。” “被丧尸啃了也说不定呢。” “不至于，他们有好几条枪，打不过也能跑的。” “行了，别惦记了，他那个止痛药不是什么好东西，吃多了乱发梦，容易上瘾。” “嗨哟，我要的就是那个效果嘞。” “我看你小子是想进戒毒所吧。” “那地儿有饭吃吗，有的话我立马报名。” “哈哈哈，美得你。”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哨响。 几个男人立马拿起放在边上的武器，走到窗边拉开窗户往外看去。 刚刚吹了警哨的哨兵快速从房上爬下来，大喊道：“来人了，好多！” 几人往前方的路上看去，只见远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黑点。 拿起望远镜仔细一看，他们当即吓了一跳。 “快去通知老大！” 不等他说完，哨兵已经冲进后面的村庄：“有人来了，抄家伙！” 原本安静的村庄立刻被唤醒，无数人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武器聚集到了一起。 几个大汉提着枪快步从村中心跑出来，领头的是个络腮胡。 “什么人，有多少？”他朝着跑来的哨兵大声问道。 “难民，看不清，最少三四千，带着家伙呢！” “我草。” 络腮胡显然是这个村子的头领，他骂了一声后快速带着人跑到村头的一间屋子里，上到二楼眺望了起来。 只见远方的公路上，一群脏兮兮的难民正朝这边快步走来，手里提着各色武器，刀枪棍棒皆有，有些人身上还有枪械。 公路下面还有几辆雪地摩托游曳在雪地中，似乎实在监视马路外面的情况。 他们的队伍虽然混乱，但目标却很明确，全都在盯着这边，并且已经有人把背着的枪械拿下来端在了手上。 “叼他妈的，来者不善呐。” 络腮胡嘀咕了一句，转头朝身后的同伴喊道：“把人全部叫出来，那点压箱底的子弹也给我全部拿出来！” 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这种天气，一大群人提着武器虎视眈眈地朝自己的地盘走来，绝不会是来串门的。 作为一个靠抢劫杀人维持生活的流民，他太懂这帮人的想法了。 整个村子的青壮全被被喊了出来，差不多有五六百人，其中还混杂着不少老人和孩子。 人们聚集到村子边缘那些房子里，忧心忡忡地看着那些正在朝这边走来的陌生人。 他们只有五十几把枪，其中一半是自制的土枪，子弹更是少得可怜，很可能没法挡住这几千人发起的进攻。 那些陌生人走到距离村子一公里的距离停下，原地休息起来。 一辆山地自行车从队伍中冲出，径直来到村子被堵住的入口。 骑着车的男人摘掉防风眼镜和面罩，露出一张粗糙的脸，抬头看向房子上方的那群难民。 络腮胡意识到对方是想沟通，站在窗台后朝他喊道：“朋友，有什么事？” 男人打量了络腮胡一下，问道：“这里是你管事吗？” “对。” 男人搓了搓手，大喊道：“我们是闽省自卫军，奉命来东海征集物资招募士兵，你下来跟我走，我带你去见我们团长。” 络腮胡眉头一皱，和同伴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朝下面的男人说道：“我没听说过什么自卫军。” “那你现在不是听说了吗，别废话，赶紧下来跟我走。” 络腮胡看了看远处那群人数最少五千的难民，心里颇有些忌惮。 “你们有证件吗，有官方文件吗，先拿来给我看看。” 男人冷笑一下，大声道：“我看你这意思是不想配合我们的工作咯？” 络腮胡知道他是想来打秋风的，自然不可能跟着对方出去。 别说你们是群难民，就算是正规军来了，这粮食也不可能白白给你。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不会出去的。” “好，那我把你的话告诉我们团长。” 男人调转车头，扭头就走。 络腮胡身边的同伴握了握手里的枪，朝他说道：“老大，这帮人摆明了是要来抢劫，怎么办？” “打呗，还能怎么办？” 络腮胡转头往外走，准备去给手下先打点鸡血，一会儿才能更好的砍人。 村子里的人全神贯注地盯着外面那帮人，握紧了手上的武器。 哗擦~ 有人擦燃火柴把兜里珍藏的烟点上，同伴见了有些眼馋的说道：“不过啦？给我也来一口呗。” “指不准一会儿就死了，赶紧抽了享受享受。”吸烟者满不在乎的笑笑，猛吸两口把烟递给了同伴：“赏你了，一会儿要是没死，扒了尸体记得还我一包啊。” “半根换一包，你这买卖做得好。” “给我也来一口。” 屋内几个男人分享着那只烟，没一会儿就嘻嘻哈哈地吹起了牛。 他们好像不是在准备作战，更像是在郊外野炊。 类似的战斗他们已经经历了数次，早就习惯了在鬼门关前面打转的生活。 打赢了就啥都有，输了也就掉个脑袋而已，早死早投胎。 络腮胡此时正站在街道上给众人做着战前动员 “家伙都拿稳了，有枪的给我盯着对面有枪的打，咱们有防御优势，老老实实在屋子里缩着打，他们那些人从雪地里冲上来就是送死！” “要是有头铁的冲过来了，大刀队别给我留手，把这群瘪三的脑袋给我剁碎喽，回头拿去喂猪！” “老人小孩上房，检查一下弹弓的皮筋有没有坏，钢珠跟齿轮给老子省着点，先拿石头射，懂吗？” 他似乎很熟练，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人员防守。 虽然他们人少，但他们并不觉得自己一定打不过，毕竟他们能依托建筑进行防守，而敌人却要从雪地里发起冲锋。 络腮胡正慷慨激昂地喊着话，门头上的观察手突然惊恐地大喊了一声。 “他们有火箭炮！” 第757章 自卫军(中) 只见自称自卫军的人群中走出两个背着rpg的大汉，扛起rpg直接对准了前方的村子。 村里的难民直接傻了眼，他们连子弹都很缺乏，根本就没有火箭弹这样的武器。 双方的火力完全不对等，这给难民们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老大，怎么办？” 络腮胡眉头紧锁，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们的防御工事非常简陋，就是把村里的道路堵死，躲在房子里进行防御，这显然抵挡不住火箭弹。 那些人似乎是有意恐吓村里的人一般，就这么用rpg对准了村子，却不急着开火。 等了一两分钟，那些正在休息的人陆续站起来，提上武器散开，慢慢的朝村子两侧散开，似乎想要先围住村子。 “怎么办？” 他们越是这样不疾不徐，村里的人心理压力越大。 都说打仗要一鼓作气，本来络腮胡等人已经做好了死战的准备，如果敌人直接冲上来还好，他们完全能拼一把。 但对方这么一弄，他们的士气和战斗意志正在慢慢消退。 络腮胡很快意识到对方是老手，现在正在用阵势压倒自己的士气。 “不用怕他们，他们也没多少重武器，咱们有防御工事，不……” 络腮胡鼓舞士气的话突然停下，因为他看到了更让人吐血的一幕。 远方的公路上，十几个难民从背后解下像是小推车一样的玩意儿，丢在地上排成一列。 三个看起来比较有地位的人走到前面，张开双手像是在空气中抓取着什么。 络腮胡判断那些人地位比较高最简单的逻辑就是他们比较干净，脸上有肉气色也好，这代表着他们比其他那些面黄肌瘦的难民吃得更好。 下一秒，无数橙黄色的气旋在他们手中迸发。 四周不断有粉尘状的物质飞来汇入气旋，迅速壮大着。 那是尘埃，数不清的砂石尘埃。 “风来！”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四周刮起狂风，带着那些粉尘冲天而起。那团橙黄色的气流越来越庞大，直到遮挡住了公路。 滚滚烟尘呼啸着冲上天际，随后如潮水一般朝村庄扑去。 一场小型的沙尘暴就在他们手中诞生，以颠覆一切科学常理的姿态汹涌扑向村庄。 “糟了，是觉醒者！” 村庄内的难民立刻反应过来，这种堪称夸张的进攻方式是觉醒者的手笔。 “老大，怎么办？” “快去拿面罩！” 飞沙走石滚滚而来，像是吞噬天地的巨兽，打乱了所有人的阵脚。 而那群进攻者也做出了下一步的动作。 又是四个觉醒者越众而出，他们径直走到摆放好的推车前，张开了双臂。 冰花在空中凝结，团成冰堆落在推车上。 那些冰块快速变大，不一会儿就连接在一起，成了一座两米高冰墙。 冰墙这么吊诡地出现了，牢牢地安放在连成排的推车上。 人群中走出一个穿着绿色军大衣，腰间挎着军刀的年轻男人。 他拔出腰间的军刀，大声吼道：“第一个冲上去的官升三级，女人随他挑，杀！” “杀！” 人群中爆发出呼喝，所有人都挥舞着武器，大声咆哮起来。 先前还神情麻木的难民们，在这一刻像是打开了兴奋的开关一般，所有人眼神都爆发出了澎湃的战意。 村里有食物和柴火，还有女人，只要杀进去，又能快快活活地过上一段好日子。 杀不进去，那就全得死在这片荒野，自然不会给他们任何回寰的余地。 人群走上去，开始推着冰墙前进。 而此时那片沙尘暴已经席卷了村庄，无数没有拿到口罩和面罩的人纷纷捂着口鼻躲避起来，此刻的他们可视条件极差，已经无法看到外面公路上的情况。 “怎么办，老大，这帮人很厉害！” 人群惊恐地喊叫着，试图呼唤自己的同伴。 “守住！” 络腮胡大喊了一声，烟尘之中，他已经有些分不清谁是谁了。 他看了周围一眼，果断拉上几个心腹往后方走去。 “大哥，怎么打？” “什么怎么打！”络腮胡瞪了他一眼，脚步越来越快，“赶紧跑，干不过这帮人。” 几个心腹立刻反应过来，啥也没说就跟着老大冲进住所，开始收拾值钱的细软准备跑路。 烧杀抢掠的难民本质上就是土匪山贼，凶残狠辣不代表他们是莽夫，一看情况不对当然是跑路。 特别是这种当老大的人，都能当老大了他还能有什么义气？ 跑了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留下来说不定命都得丢掉。 络腮胡早就在提防着这种情况了，快速喊上自己的女人，提上两箱早就打包好的细软，直接往往村尾跑去。 “老大，等等我！” “跑快点，别他妈喊！” 络腮胡小声喊了一声，快速跑到村尾。 刚把自己手上唯一一辆雪地车推出来，连上挂着雪橇的绳子，他突然发现有不少手下竟然也偷偷从村头跑了过来，显然是存了开溜的心思。 “妈的，这帮人果然靠不住。”络腮胡骂了一句。 那些跑路的手下看到老大都在骂，不禁也骂了一句：“妈的，老大果然靠不住。” 络腮胡带着几个心腹坐上雪橇，雪地车立马发动，直接冲出了村庄。 此时那些还守在村口的人，浑然不知老大已经抛下他们率先开溜，全都心惊胆战地看着窗外的雪地。 沙尘暴呼啦啦地吹着，可视范围撑死三十米，他们根本无法判断敌人目前的动向。 正在他们紧张又惶恐时，公路上突然出现了一道庞大的黑影。 “他们来了！” 有人下意识地就开了枪，枪声刺激下更多人开了枪。 砰砰砰砰~ 枪声连响十几下，那黑影也冲过漫天的沙尘，显露出来全貌。 那是一堵冰墙，被子弹打出了无数裂痕的冰墙，冰墙之后，是一个个眼神凶狠宛如饿狼一般的敌人，还有大量的火光。 “杀！” 喊杀声冲天而起，十几个燃烧瓶破空而来，落在了最前面的几间房子上。 轰轰轰~ 燃烧瓶爆开，火焰熊熊燃起，冰墙后探出一排枪口，喷吐出死亡的硝烟与火光。 双方就这么隔着短短二十几米的距离对射，仓皇而爆裂。 一场颠覆了传统战斗模式的厮杀，在这一刻直接进入了白热化状态。 第758章 自卫军(下) 嘭嘭嘭~ 嗖嗖~ 各种各样投掷物和子弹一起飞出，落向对方的的阵营。 二十米不到的距离，根本没给交战的双方留下多少缓冲空间，连被弹弓射出的石子都几乎是瞬息而至。 很快有人倒下，又立刻有人补上他的位置，所有人的肾上腺在这一刻疯狂喷涌，压制着他们对疼痛和死亡的恐惧。 一道盛烈的火光突然在冰墙后升起，迅速飞起越过冰墙，直扑村庄而来。 那火焰如同拥有活性的巨龙，跳动着奔涌着撞进一间窗户里，在轰的一声中爆开，点燃了窗后的防守者。 “杀！” 又是两道火龙飞出，防守者见到后立刻惊慌地躲避。 反击的火力被暂时压制，进攻的一方立刻绕过冰墙扑了上去。 他们挥舞着砍刀和棍棒，宛如厉鬼一般咆哮着。 有人在冲锋的路上被子弹射中倒在地上，身后的同伴却像是没有看见他的死亡一般，踩着他的尸体继续向前。 短短二十几米，瞬间就冲了过去。 “哈哈哈，老子是第一个进来的！” 先登者大笑着抡圆手里的消防斧，狠狠劈在了眼前那扇被木头钉死的窗户上。 木头立刻开裂，他正要继续破窗，楼上突然砸下来一块石头。 嘭~ 他的脑袋被直接砸破，流出鲜血，倒在了地上。 嘭！ 一发子弹打中了楼上那个探头砸下石头的防御者，刚刚杀死了一个敌人的他又迅速被其他敌人杀死。 短短十几秒，数十条人命就像丢就火炉的宣纸一般迅速化为飞灰。 其他人捡起那把落在地上的斧头，继续破拆着窗户。 整个战场一片混乱，双方的厮杀原始而粗暴，污血很快洒到了每一处角落。 民房那些简陋的窗框很快被人砸烂，进攻者提着砍刀直接翻了进去，跟屋内的人短兵相接。 有人爬上堵路的卡车车顶，刚要翻进村里，被不知道哪来的砍刀斩断了动脉。 有人躲在屋顶，不断放着冷箭，刚射死两人，又被子弹命中胸膛，无力地栽倒下来。 这道粗糙而简陋的“城墙”，一时间成了收割生命的坟场，无数人冲上去，无数人倒下。 很快，不属于任何一方的生物从地上爬起来，加入了战团。 “丧尸！” “老张变成丧尸了！” “操他妈，先把他剁了。” 难民们呼喊着，一时间获得了一种诡异的默契，几乎所有人都选择先砍死那些在自己身边变成怪物的同伴。 丧尸很快被砍倒，双方再次开始了疯狂的砍杀。 满是硝烟和血腥的战场上，实力更强的进攻者很快获得了优势，攻破村口的防御，径直杀了进去。 精锐死伤大半，防御被攻破，村里的难民很快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哭喊着逃窜起来。 那些得胜的进攻者脸上浮现出癫狂的大笑，挥舞着砍刀一路向前，砍翻了一个又一个正在逃窜的敌人。 “跪下投降！” “全部跪下！”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饶命！” 那些满身鲜血的难民此刻宛如厉鬼一般，兴奋地冲进了村内的屋子。 有人一斧头砍死屋内的人，如饥似渴地搜索着屋内的食物。 有人踹翻桌椅，优先寻找被藏起来的黄金财宝。 有人将逃窜中的女人扑倒，在对方的哭喊中将她拖回温暖的火炉边，大笑着撕扯起了对方的衣服。 杀红了眼的人不管不顾的，一路向前，砍杀着一切还能喘气的生物，即使对方已经跪地求饶。 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狂热的兴奋状态，他们是胜利者，胜利者有资格享有一切战利品。 爆发了激烈战斗的村口突然安静下来，遍地都是被冰结的鲜红血浆，以及大量死不瞑目的难民。 人们忙着抢夺战利品，哪有时间去关注这些失败者。 但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冷漠，总有人愿意关心他们。 尸堆翻动着，一个浑身浴血的男人钻了出来，大口喘着气。 他喷出一口带着血肉碎末的热气，长啸了一声。 下一秒，他抓起眼前的尸体，用刚生长出来的獠牙撕咬着那些血肉。 他的下半身卡在尸堆中，吞咽食物时后喉咙里发出兴奋地低吼，像是快活极了。 他那么的丑陋而狰狞，可他又像是一朵花，开在尸堆上，拼命汲取着血肉养分的花。 人群在村庄里肆虐争抢，同样是在汲取着生存的养分。 他们屠杀男人，强暴女人，虐杀老者与幼童，无恶不作，猩红的眸子里已经看不到半点人性。 一时间都让人有些分不清，人类和丧尸哪个更恐怖。 村内的哭喊越来越弱，预示着战斗即将结束。 滚滚烟尘散去时，村内只剩下了那些进攻者欢快的喊叫和笑声。 他们或扛着大包小包，或挑选温暖的屋子休息，或分享、炫耀着自己的战利品。 刚刚还在一同杀敌的同伴们突然起了内讧，他们开始互相争抢和叫骂，各自都声称眼前的战利品应该归自己。 有人拳脚相向，有人拔出了刀子，再次酝酿出了新的死亡。 也有人经过友好的协商，决定一起享用大家正在争夺的那个女人。 被当成战利品的女人连哭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四五个大汉拖进了房间。 “哈哈哈，团长，这帮人真他吗富裕啊，他们的粮食估计够我们吃上个把月！” 一个满脸是血的光头大笑着迎向刚走进村子的那个佩刀男人。 男人单手按着军刀的刀柄，另一只手揣在口袋里，扫视周围一圈，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来对地方了。” 几辆雪地车从村尾驶了回来，后面还拖着一只雪橇，雪橇上面有两个神色慌张的女人，还有好几只箱子。 车子驶过来停下，一个壮汉跳下车来到雪橇前抓着那两个女人的头发，直接把她们拖到了被称为团长的男人面前。 “团长，那个傻子果然往后面跑了，被我们逮住一枪崩了，这是他们的娘们！” 一时间周围的难民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神贪婪而又兴奋地看着那两个女人和雪橇上的箱子。 那是这个村子里，最漂亮的两个女人，箱子里装着的应该都是那个逃跑的头领攒下的家当。 “大哥，别杀我！” 女人颤抖着朝那个佩刀男人喊道。 男人上前一步，摘掉手套抓起女人的下巴，打量了一下她的脸后，笑着说道：“真水灵，到底还是你们东海人会保养。” 女人壮着胆子小声道：“别杀我，我……我可以伺候你。”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转身朝自己的手下们喊道：“谁是第一个进来的？” “团长，是我！” 一个胸口被利器砍出一道大口子，已经翻出了皮肉的男人推开人群兴奋地走了上来。 那道伤口深可见骨，此刻血浆已经结冰，他却像是个怪物一般好像感觉不到痛苦，眼中满是还未消退的疯狂。 “她们归你了，上来领赏吧！今晚你来分肉，庆祝我们的战无不胜！” 人群爆发出欢呼，所有人都在庆祝着。 不知道是为了那个勇猛的先登者庆祝升官发财，还是在庆祝自己又能继续活下去了。 第759章 外乡人 夜晚的村庄载歌载舞，食物的香气混合着烟酒味道一同飘远。 得胜的人们完全没有节俭的概念，拿命换来的富贵就得好好享用。 存？ 存个毛线，指不准哪天就死了，存下来留给老大娶新嫂子吗？ 村头遍地的尸体，也完全不能影响这群暴徒的狂欢。 远处的黑暗中突然驶来几道亮光，放哨的人立刻戒备起来。 直到对方用灯光打出信号，并慢慢靠近显露出身形后，哨兵才放下戒备，高声呼喊道：“罗团长来了！” 村里的人立刻打开了大门，那一排雪地车径直驶入。 领头的是个面容阴鸷的中年男人，圆盘一样的包头绒帽上还沾着几滴血点。 村中心巨大篝火旁，那个白天佩着军刀被人唤作团长的男人收到消息，放下酒杯走出人群。 “罗爽，你他妈四五天没消息，我还以为你被人干死了呢！” 男人大笑着迎上去张开了双臂。 罗爽面无表情的张开手让对方拥抱了一下自己，随后语气有些冷淡的说道：“冯彦祥，你小子倒是动作快，我刚听说这边有个村子，你就先下手了。” 冯彦祥哈哈一笑，拉着对方就来到篝火前，立马有人让出了位置，送上了新的酒杯和食物。 罗爽也不客气，坐下就抓起一块肘子送到嘴边啃了起来：“真他妈糟践，这么好的肘子都没卤进味。” 冯彦祥给他倒了杯酒，笑呵呵的问道：“老罗，这是被谁干了啊？” “听口音是粤东人，具体不晓得什么来路，碰了一下就走了，老子差点被流弹削了脑袋。” 冯彦祥听完后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嘿嘿，那算你倒霉，粤东出来的手里基本都有狠家伙，咱们都没碰上，就你碰上了。” 罗爽从肘子上撕下来一大块肉，吃的满嘴流油又胡乱咽下。 他放下肘子喝了口酒，打了个饱嗝后说道：“不扯这个，我来是想找你合伙干一票。” “怎么说？” 冯彦祥给他递了支烟，静静等着下文。 罗爽点上烟，慢慢说道：“我昨天抓到一个舌头，据他所说西北方向八十公里左右，有个叫凤凰村的地方，那里有个基地，之前好像是防空洞，就在114国道附近。现在那里被一群私人势力控制着，里面有数不完的物资，还有温泉。” “温泉？”冯彦祥当即眼睛一亮，他思索了一下后说道：“能站住一个带着温泉的防空洞，这帮人不简单吧？” “所以我来找你合伙啊。”罗爽吐了口烟，压低声音说道：“他们不是正规军，没什么好怕的。这事儿我还没汇报给司令，胡月儿那个贱人也想分一杯羹，我们三个团合伙干一票，我要那个防空洞。” “你要那地方干嘛，想留在东海啊？”冯彦祥皱眉发问。 罗爽点了点头：“我老婆快生了，我也不想再这样奔波了。” 冯彦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罗爽，思索片刻后问道：“那个洞里现在有多少人，什么火力，有多少物资？” “最少三四千人，火力不清楚，物资据说是堆成山，反正他们进了洞就没出来过了，反而还吸纳了一些其他地方的人，你自己想想里面得有多肥。” 冯彦祥眯着眼睛斟酌了一会儿，随后点头道：“好，明天让人去摸一下底，东西怎么分回头再商量。” 见他不见兔子不撒鹰，罗爽嗤笑一笑，没再多谈，继续拿起肘子啃了起来。 虽然不清楚那个可能肥得流油的地方有多少人有多少火力，但这些都不是问题。 打一打不就知道了。 正好抓了那么多俘虏，该到他们出力的时候了。 这就是他们四处劫掠的方式，只要听说有粮，那就把手下的新兵和俘虏派出去，碰一下试试。 死了就死了，反正都是没用的人。 打不过就走人，换其他目标下手。打赢了那就就地完成补给，用当地人扩充人手，再送到下一站去当炮灰。 他们就这样，宛如蝗虫过境一般啃食着能吃下的资源，从几千人不断壮大，已经膨胀到了近十万人的地步。 人越多，他们越要抢，一旦停下，没有新的物资进账，不出一个月，内部就会因为物资问题先崩溃。 …… 东海某处地铁站。 数百名难民稀稀拉拉收拾着晚饭，空气中除了食物的香气还有些奇怪的味道。 “水爷他们又开炉炼丹了吗？” 一名难民嗅了嗅那些气味，懒洋洋地朝边上的弟弟问道。 “应该是吧。” 弟弟随口应了一声，四下看看后又小声说道：“哥，我总感觉水爷他们做的药不对劲。” 兄长抬了抬眼皮，淡淡地说道：“你别管人家的事，人家给咱们饭吃，咱们用心帮人家做事就行，其他的啥也别打听。” 弟弟眉头微微皱起，再次压低了一点声音：“哥，他们那个止疼药吃了会上瘾的，他们根本不是在卖止疼药，是在贩毒啊。” 兄长拿胳膊肘顶了他一下，瞪了他一眼后小声骂道：“就你聪明，以为其他人都是傻子是吧？给老子把嘴闭上，水爷说是止疼药就是止疼药。” 弟弟不再说话，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地铁站的深处，某处隐秘的空间，几个穿戴着防化装备的人正在搬运着几个大桶，还有人打开桶从里面倒出一些东西，掺进另一个桶里。 像是在做着什么化学制品。 他们的场地很脏乱，设备也堪称简陋，但手法却挺专业。 紧锁的大门上，一张带着丑陋狰狞长疤的脸出现在玻璃观察窗后，他看了看屋里的情况，收回了目光。 这时一个男人快步从外面走进来，张口就喊道：“天哥，来了帮外地佬，送到大岭的货被劫了！” 疤面人转过头来露出全貌，是周小天。 “跑大岭那条线的全是精锐，怎么被劫的？” 周小天有些不满地问道。 “他们人很多，还有重武器，在一段山道上做的埋伏，兄弟们根本没时间反应过来就被他们拦下了。” “重武器？”周小天挑了挑眉，眼里流露出些许凶光，“去把老沈他们都叫来，正好一起吃饭，合计合计这个事。” 第760章 先拉个电话线 清晨，一架直升机降落在某条公路附近。 飞机上下来几个士兵，还有两个带着仪器的工人。 工人像是在测量着什么，花了一会儿功夫记录好数据后重新登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再次起飞，又跑了两个地方，最后来到了五马山。 他们降落在星夜旅馆附近，留守的卫兵不但没驱赶他们，还很客气地请他们进了旅馆，帮他们安排了午饭。 于胜利很快和胡天亮一起来到旅馆，见到了这群客人。 领头的军官朝他敬了个礼，直接开口道：“于团长，我奉命来和你们商谈搭建通讯线路的计划，测绘已经完成，请问你们基地由谁来负责这个项目？” 胡天亮笑着走上来和他握了握手，开始跟那两个随行的工人交谈起来。 这是331来的人，他们将要配合五马山的人，建立一条连通国防光缆的通讯线路。 五马山的存在很尴尬，这里有着大量非法的武器，还有不受管控的武装人员。 但鉴于林大村长的蛮不讲理，陈守义也就授意了331的军事主官肖铮对五马山睁一只眼闭一眼。 反正剿是不可能剿，想收编人家也不乐意，给他惹急了他又要核突威胁。 但上面也不能就放着林枫在这里胡作非为，他们怕林枫搞事，更怕林枫被人搞死。 许可是陈守义的心腹，留在东海就是为了盯着五马山。 许大特务的想法很简单，你要啥就吱声，我给你送去，前提是我掏的出来。 反正别几把出去搞事情，咱们现在是自己人了，我的就是你的，当然这个“我的”需要走审批。 这不，生怕有事联系不上林大村长，这都准备从国防光缆里拉条线出来，直接串进林村长家里。 卫星不可靠啊，咱们还是打固话吧，哥俩没事儿常联系。 林枫知道这是在跟自己示好，想让五马山加强跟官方的连接，这样大家都有好处。 上面能慢慢拉拢五马山，林枫也能薅羊毛，时间一长说不定就有收编的机会，两全其美。 胡天亮带着自己的技术人员忙着和331来的技术人员沟通，于胜利则是跟护送的军官聊起了闲天。 “来，抽烟。”老于笑呵呵的递了支烟，“老弟，你们那现在咋样啊？” 军官点了烟，也不见外，随口说道：“别提了，还不是老样子，憋屈又窝囊。” 两人虽然不认识，但来之前有人跟军官打过招呼，他能被派来五马山处理这些事，肯定不会是啥也不知道的蠢蛋。 五马山虽然是个土匪窝，但老于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凤凰村民兵团副团长，正团长由林大村长兼任，五马山一带都归他们自行管辖。 反正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有个正儿八经的身份说出去也好听，各论各的呗。 许可知道他们无耻，也就捏着鼻子认了，还让名存实亡的东海市政出了个正儿八经的委任状，算是承认了这群土匪的身份。 林大村长可是直接受统战部部长领导的“特别军事人员”，怎么能是土匪呢，那必须是光正伟的人物啊，你说是吧？ 军方已经通过这种形式，在各地收编了无数成势的流民团体。 可惜嘴上说得再好听，也改变不了官方和难民貌合心不合的事实。 两人闲扯了一会儿，互相套了一点对方的消息，笑呵呵的傻乐起来。 军官抽完一支烟，突然岔开话题说道：“对了，最近有不少南方的难民在北上，你们门前就是国道，自己注意点。” 于胜利眼咕噜转了转，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于胜利招待了一会儿，便直接走人，让自己的手下作陪。 他回到基地里想去找林枫，听说对方正和于欣在餐厅吃饭后，老于暗骂三声晦气，转头去找庞建军。 老庞此时正在自己的“豪华大别也”里面搂着一个漂亮妞说俏皮话。 见到于胜利过来，老庞笑嘻嘻地打发走姑娘。 老于看着那个不过二十出头的俏丽女孩，亲了老庞一下才上楼，干咳几声后说道：“小庞，好歹是个副村长，要注意影响。” 五马山谁最会享受？ 那必然是庞建军了。 这狗日的住的屋子比林枫的还大，到处都是他从外面搜刮回来的价值不菲的古董字画和艺术品。 屋子大，住的人也多，常住的女人都有三个，刘涵一直笑话他什么时候娶第四房。 老庞也是牛逼，家里三个女人被他调教的服服帖帖，从来没在后院给他整过事。 外面还有好几个他的情人，有时候连负责搞情报的关海山都弄不太清，他到底偷偷养了几个。 庞建军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整个基地唯一能对他指手画脚的林枫也从来不管他裤裆子里的事。 “哎哟，我在自己家里，关他们屁事啊？” 老庞满不在乎地回了一句，帮于胜利倒了杯水后问道：“找我啥事儿啊？” 于胜利拉开椅子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得扩充人手，而且不能再那么高要求了。现在防卫团就三百来号人，真碰上大规模战斗根本不够用。” 五马山的防卫力量都是走精兵路线，配的正规军用装备，待遇也高的。 但林枫对士兵要求很高，除了得体格子好，思想还得“正”。 说白了就是得死心塌地跟他干，保证忠诚。 这也就限制了防卫团的人数。 “不是已经有这个计划了吗？你干嘛专门又跑来提这个事儿？” 庞建军点上烟，有些好奇地问道。 于胜利抓起庞建军私藏的华子，给自己来了一根，随即说道：“南方已经彻底废了，遍地都是流民和叛军，他们已经大规模北上劫掠了。而且外国人也从边境插了进来，正在四处流窜，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以后迟早得跟咱们干上。” 庞建军点点头，思索了一会儿后笑着问道：“你怎么不指望官方啊，331的军事老大叫啥来着？肖铮是吧，我记得你好像也认识他的啊，他们那个火力多猛啊，一轮齐射，大几万叛军不就全部报销了吗？” 于胜利翻了个白眼：“明知故问。” 第761章 当兵不用写作业 “扩充人手肯定是要的，但是现在还不合适。” 庞建军叼着烟，笑嘻嘻地说道。 于胜利敲了敲桌子，盯着庞建军问道：“林枫是不是打算用外面的难民？” 庞建军哈哈一笑：“哎哟，到底是一家人嘛，想啥都能想到一起去。” “谁他妈跟他是一家人。”于胜利一脸不爽地嘟囔着，随后继续说道：“他打算怎么搞？” “具体的还没说，不过应该快了，到时候等他拿主意就好了。” 于胜利吸了口烟，沉吟了一下后说道：“小庞，有些话我不方便讲，不然林枫会以为我有别的想法。你得帮我劝劝他，有些事儿别做的太过火，不然以后没法收场，我可不想我女儿跟他一起陷进去。” “放心吧。”庞建军呵呵一笑，伸出食指指了指天花板，“出不了事儿，咱们现在上头有人。” 于胜利见他似乎没听进去，再次敲了敲桌子，强调道：“大夏的局势你还看不懂吗，陈守义现在是要当商鞅，这种人说不准哪天就完蛋了，不能指望他。” 于胜利语气严肃，但庞建军依旧一副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弹了弹烟灰，笑嘻嘻地说道：“老于，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你是聪明，但是我觉得林枫比你更聪明。船长把着舵呢，咱们老老实实摇桨就是了，说多了还显得咱们像个蠢猪。” 于胜利无奈地摇摇头，一边起身一边说道：“那我情愿自己是个蠢猪好了，这样就不用操心那么多了。” 于胜利来得快去得也快，老庞的漂亮妞再次从楼上走下来。 “老公，于团长说得也不是没道理，村长现在是不是太张扬了，咱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姑娘拿起桌上的葡萄，一边往老庞嘴里喂，一边有些担忧地说着。 庞建军把葡萄吞下，摸了摸对方的翘臀，色眯眯地说道：“记住喽，船长站的最高，手里还有望远镜，他们看的比咱们这些船员清楚，也比咱们更聪明。你搞不懂船长在想什么不重要，反正时刻保证自己在他的船上就完事儿了，他可比咱们还要害怕沉船。” 姑娘被他那只胡乱游走的咸猪手挠得咯咯直笑，一边推搡一边娇嗔道：“那你准备带几个小姐妹上船啊？” “去把你的小姐妹都叫来，这个问题我需要深入的研究研究。” “你坏死了~” 庞建军感觉这日子真是没谁了，大权在握美人在怀，春风得意马蹄疾啊。 这哪是副村长啊，老子现在简直就是纣王！ 世界末日和素未谋面的表哥林枫为什么不他妈早点出现，叫我老庞白吃那么多年的苦，晦气！ …… “为什么世界末日还要上学！” 最近刚修建好的教学区里，一个不过八九岁的男孩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 站在他面前的沈薇痛苦地捂住额头，无奈道：“现在还没有世界末日！而且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要学习，掌握知识才能成为有用的人，得到更好的人生。” “校长，你骗人。”男孩吧嗒吧嗒掉着眼泪，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我老爸上过大学，现在在后勤工作，一个月才赚21块！我们隔壁的王叔叔连中学都没念完，他一个月挣40多块，还有好多糖和汽水可以领！” “王叔叔是士兵，士兵有补贴，还需要承担危险的工作，当然工资更高。” “那我也去当士兵，士兵不用写作业！” “我……你……”沈薇被他气得有些跳脚，随即恶狠狠地说道：“好好好，你现在给我去七号哨卡，跟哨兵叔叔站岗，你要是能坚持三天，我就跟你爸商量让你以后去当兵！” “好耶！” 男孩欢呼着跑了。 沈薇气得一跺脚，暗暗嘀咕道：“吹你一天冷风你就知道读书好了！” “校长，这样做真的好吗，冻感冒了他家长可是要心疼的。” 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走上来，有些头疼地问道。 她是学校的老师之一，那个男孩就是她的学生。 五马山的学校不大，毕竟就那么点孩子，需要的老师也就不多，但报名想要当老师的人却是差点把门槛踏破。 实际上老师的工资并不高，就跟普通职员差不多，可能工作还更累，管小屁孩可不是什么省心的事。 但人们依旧很向往在学校工作，也不知道是不是传统社会遗留下来的职业滤镜。 “给他吃点苦头才好！” 沈薇一改往日的平和与温柔，语气严厉地说道：“少宠着那些半大的小孩，还以为现在是以前啊？五马山就这么大点地方，不好好读书以后找不到工作去干什么，出去当刀口舔血的强盗吗？” 年轻女教师回忆了一下教材上的内容，小声道：“可我觉得，有一部分人可能真的要被培养成强盗。” 沈薇嘴角一抽，恨恨地说道：“不行，我不允许！必须把每个孩子都培养成有用的人，不能让他们因为通不过考试将来被丢到社会上学坏！” 女教师仰头看了一下天花板，眨巴几下眼睛后说道：“其实……我觉得这个时代当个坏人也蛮好的，挣得多，干个几年就能直接退休……” “你……”沈薇眼睛一瞪，一对桃花眸子像是被开了天窗，“你们气死我算了，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气呼呼地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嘀咕：“我还不信了，那么大一个五马山，找不出来一个正经好人！” 这破校长干的，真他吗气人！ …… “快谢谢村长，我就说村长那么好的人，不会忘了咱们的！” 某间脏兮兮的宿舍，一个凤凰村的老大爷红着眼把自己的不成器的孙子拉过来，推到林枫面前。 老头按着孙子的肩膀，作势就要让他跪下。 “哎哟，使不得使不得！”林枫赶紧拦住老头。 老头和他推搡两下，便也作罢了。 他笑眯眯地拿出珍藏的烟递给林枫，同时一边朝孙子交代道：“你小子体格子跟不上，村长让你去防卫团那是开了恩的，你以后得好好干，砍人的时候用点心，知道不？” 十七八岁的半大小子傻愣愣地挠着头，显然有点嘴笨。 林枫笑呵呵地接了烟：“哎哟，老赵，你别说的太那啥了……什么砍人啊，咱们是正规军，不是土匪。” 老头连连点头，附和道：“对对对，正规军，正规的，嘎嘎正规！” 他们一家早就想把孙子塞进防卫团了，可惜一直因为身体素质原因选不上，只能干点不怎么挣钱的活。 这可怎么行，大老爷们挣那几个逼子儿，怎么养家糊口讨老婆？ 左求右求，林枫终于被他们的诚心打动，给开了个后门。 林枫在一片感谢中走了，老头送他出门，随后走回来提溜着孙子的后勃颈，恶狠狠地说道：“当了兵就能拿着枪跟村长一起出去抢劫了，瞧瞧隔壁的小赖子，人家上回出去不但打了鬼子，还给自己攒了个东洋婆娘回来，多神气啊！你以后要机灵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好好跟着村长，多抢几个为富不仁的地主，砍人的时候别他妈手软，最好带两个正经的西洋娘们回来为国争光，把隔壁的东洋娘们比下去，晓得嘛？” 孙子用力地点点头：“晓得，我一定好好干，争取早点让咱们家过上好日子！” 果然他妈的没几个好人，扛枪就是为了出去致富。 第762章 求助的难民(上) 下午五点多，负责轮值的队长正准备出去巡视一下岗哨，通讯器里突然传来了哨兵的声音。 “2号观察哨报告，有一股不明人士正在公路上行走，人数五十左右，他们的行程会穿过隧道。” “收到，继续观察。” 队长回应了一声，起身出门，准备出去看看。 基地的大门就在隧道里，门前的这条114国道虽然不算重要交通路段，但这几个月里还是有不少人路过。 他们已经对这种事习以为常，有成熟的处理方案。 五马山的地势有点复杂，但隧道正上方的山头布设了观察哨，能把公路前后几公里的情况尽收眼底。 但凡有人试图靠近隧道，哨兵都能第一时间发现并反馈。 队长走出军营，一路来到大门口，很快就有士兵陪着他走出隧道，地上望远镜朝公路那头张望。 “应该是难民。” 值守大门的士兵朝队长说道。 那是一群脏兮兮的人，有男有女还有老人，身上都背着行囊，还有人拿绳子拖着小车。 看起来就像是一群很普通的难民正在转移。 这样的人非常多，有可能是食物吃完了，想沿着公路寻找补给，也有可能是原先居住的地方不再安全，希望换个地方生活。 “照常处理。” 队长交代了一句，转身回到了大门后的门岗，就坐在那等着，似乎没有回办公室的意思。 他知道接下来免不了一场哭诉和求助的戏码，那些难民十个有八个都会把他们当成驻扎在秘密军事基地的士兵。 说辞他都烂熟于心了。 很抱歉，俺们这里确实是军事基地，不过说不上秘密，而且咱们也不是正经军队，也不能收留你们。 那群难民很快走到隧道附近。 领头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粗糙壮汉，他探头探脑地打量了一下漆黑的隧道，随后领着同伴走了进去。 隧道里残留着不少血迹，一行人似乎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谁也没说话，只是闷头走着，眉宇间满是麻木和疲惫。 走了一段，有人喊道：“前面有个路口嘞。” 壮汉加快脚步走上去，立刻看到隧道中间有个左转的岔道，岔道口有围栏和路障。 岔道进去十几米，是一扇沉重的金属大门，大门边有小门，甚至还有一个哨亭一样的建筑。 而那哨亭里还亮着灯。 壮汉脸色一喜，快步走进去，刚走几步，哨亭后突然探出一个脑袋来，厉声喝道：“回去，看不见牌子吗？” 那是个穿着灰白色大衣的男人，系着战术腰带，手里还抱着枪。 壮汉立刻停下脚步，大声喊道：“兄弟，你们这是避难所吗？” 哨亭里的人自然是五马山的士兵，他伸手指了指岔道口的墙壁：“看牌子。” 壮汉这才发现边上挂了几块铁牌子，用红色油漆写了些字。 【施工重地，闲人免进。】 【谢绝攀谈，禁止停留，快速进出。】 除了这些，指示牌上还写了些其他的内容，比如附近哪里有村庄和民房可以歇脚，不过最近的都在二十公里外。 “兄弟，这里不是避难所吗？” 壮汉再次问道。 士兵没答话，只是再次指了指牌子，显然是不想搭理他们。 壮汉咬咬牙，举起手大声喊道：“兄弟，你们这里是防空洞吧？可不可以让我们进去避难，我们被一群混蛋洗劫了，已经两天没吃饭的。” 士兵放下手，一言不发，完全没有理他的意思。 壮汉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好声好气地哀求道：“咱们都是同胞，帮帮忙吧，我们有个同伴怀孕了，能不能让我们留下，我们可以干活！” 一个老太太从他身后走出来，快步往前跑去，哭喊道：“你们是当兵的吧？可算找到你们了，快救救我……” 咔~ 一声上膛声，老太太的哀求戛然而止。 士兵端着枪指着那些想穿过路障来到大门口的难民，冷声说道：“不认识字，难道不认识枪吗？再往前走一步，老子一枪一个。” 那些难民停在原地，都不敢再往前走了。 壮汉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同伴，使了个眼色。 一群人立马跪下，纷纷哭喊起来。 “大哥，你行行好吧，我们两天没吃饭了！” “我们是从丁家镇一路逃出来的，现在一点物资都没了，求求你帮帮忙吧。” “你们这里不是防控洞吗，就收留了我们吧！” 一群人哭哭啼啼的，几个女人看起来尤为可怜。 士兵轻微皱了皱眉，却完全没有心软的意思。 他举着枪朝那群人上方直接开了一枪，大喝道：“少跟老子来这套，规矩在墙上写着呢，看不懂就去找阎王爷重新学学认字儿！” 枪声吓住了众人，立马有人屁颠颠地跑回了岔道后。 那个老太太吓得浑身一抖，但还是忍着害怕开始磕起头来：“求你了，开开恩吧。天马上就黑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们能去哪啊？” 队伍里一个女人跪着往前爬了几步，哭喊道：“大哥，我怀孕了，真的走不了了，你就收留了我们吧。” 其他人也开始帮腔，现场直接开起了诉苦大会。 士兵看着那些跪在地上哀求的同胞，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但他能被派到正门把守，显然也不是那种蠢到会随便放人进来的白痴。 他拿起对讲机说道：“报告，这群难民不愿意走，有个女人怀孕了，要不要给他们一点帮助？” 五马山的人过上了好日子，倒也没彻底坏到根子里，真有路过的难民实在可怜，也会给壶热水，允许他们在隧道里睡一晚上躲避风雪。 但要想进基地里，那不好意思，麻溜滚蛋吧。 边上的小门打开，等在门后的队长直接走了出来。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毕竟之前经历过好多次了。 队长揣着手打量了一下这群难民，正想着要不要给他们拿点热水，让他们在隧道那一头睡一晚，明早天亮再打发他们滚蛋。 反正他们也没什么威胁，就算裤裆里揣两个雷冲上来也不够给基地大门挠痒。 门后还有三重防线，以及长达一公里半的战略缓冲，遍地都是重武器布防，就是真正的军队来了也得抓瞎。 正琢磨着怎么打发他们，那个领头的壮汉突然开口道：“大哥，实在不行就让我们在隧道里避避风吧，我们保证不惹事！” 队长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们有武器吗？” 壮汉立马把随身的砍刀解下来丢在地上：“我们可以把武器交出来。” 其他人有样学样，也把武器丢了出来。 队长看了看那些破破烂烂的装备，眉毛一挑，快速扫了一眼这群陌生人。 他想了想后朝那个壮汉说道：“你带两个人先进来，我给你们拿点吃的。” 那群难民立马大喜过望，立马出言感谢起来。 先前那个负责站岗的士兵微微皱了皱眉，小声道：“钱队长，这不合规矩。” “你安心站岗，盯着剩下的人。” 队长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多嘴。 第763章 求助的难民(下) “实在太谢谢你们了，我们保证不给你们添麻烦！” 壮汉带着一男一女，满脸激动地走到门前，和那个钱队长一起往小门里走。 钱队长跨过进出的小门，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跟上来的女人：“真怀孕了吗，几个月？” 那个女人之前说自己怀了孕，不过肚子却看不太出来，可能是衣服穿的太厚的原因。 女人点点头：“真的，四个月了。” 钱队长笑了笑：“你男人真厉害，都流离失所了还有心思造娃。” 钱队长走进基地里，三人跟着进来，有些好奇地打量门后的世界。 周围执勤的士兵见队长居然把难民给带了进来，顿时脸色有些不太好。 “钱队长，你怎么让他们进来了啊？” 一个士兵快步走上来，拉着钱队长小声说道：“老钱，别犯糊涂，这些人再他妈可怜也不能放进来啊，老庞知道了得削死你！赶紧让他们走，我们当没看见。” 他俩都是长华小区出来的人，自然最清楚林枫的为人，在基地里坏了他的规矩的都没有好下场。 不允许私自接收外人是他定下的规矩，就算于胜利想从外面带人进来都得他先点头。 当初刚开始的时候，就有个心软的士兵看一个小孩可怜，没经过林枫批准就把人带进了门后。 事后那个小孩被送到星野旅馆让人收养了，但开门的士兵直接被扒了衣服，成了施工队的牛马，听说还有一年刑期才能出来，谁求情都没用。 “你看我有那么蠢吗？” 钱队长嘀咕了一声，随后给周围的士兵比了个手势。 士兵们脸色微微一变，随后不动声色地将那三个人围了起来，手也按在了枪上。 三人还在打量基地内的情况，浑然没注意到士兵们的动作。 钱队长转过身，笑嘻嘻地朝他们问道：“你们路上没遇到丧尸吗？” 壮汉收回目光，点点头道：“遇到了，那些东西四处乱窜，一个不留神就被他们埋伏了。” 钱队长脸上的笑容突然冷了下来，淡淡地说道：“拿了吧。” 士兵们立刻扑上，抡起枪托直接砸在那两个男人后脑，一拥而上捂着他们的嘴直接按在了地上。 那个女人的待遇倒是好些，仅仅只是脑袋上多了一把枪顶着她，随后连喊叫都来不及，就被人控制住。 “呜呜呜~” 三人激烈的挣扎着，被士兵捂住的嘴不停呜咽。 士兵们动作娴熟地把三人摸一遍，搜出一堆乱七八糟的零碎。 “钱队长，没货啊。” 士兵有些为难地朝钱队长说道。 钱队长挥了挥手：“给老关送去。” “不送钟队长那里吗？” 钱队长啧了一声，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那个说话的士兵，教训道：“她要是真怀了，你难道想让钟辉在军营里把她打到流产啊？” “也是哦，这种缺德事还是让老关来干吧。” 三人很快被绑上，套上黑色头套拖走。 可钱队长似乎连审问一下的兴趣都没，自顾自地去值班室喝起了茶。 于胜利很快听说了这件事，刚想出来看看，但一听说可能有孕妇，立马又缩了回去，只是让钱队长自己跟关海山商量怎么处理。 士兵们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继续干着自己的活。 不是于胜利怕事，把麻烦推给关海山去擦屁股，实在是这也是五马山的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涉及到比较敏感的事，原则上交给专门的人来处理。 军营有专门的独立审讯人员，那间审讯室的椅子浸满了血，洗都洗不干净，关海山的稽查队更是十八般刑具样样俱全。 林枫和于胜利都不希望士兵变成泯灭人性的畜生，那样的士兵危险且不可控。 但现在这时候的情况太特殊了，为了保护五马山，很多时候士兵不得不做一些残暴的事。 如果一个孕妇想要混进来打探情报，该怎么处置她？ 放走她，让她把情报带回去，还是养着她，让她在五马山吃粮，当一个定时炸弹？ 林枫不想让士兵去因为这种问题为难，越想就会越就纠结，直到影响防卫团的团结和战斗力，最终动摇手下对他的忠诚。 五马山那么大，自然有专门的人来扮演没有底线的恶人的角色。 不好处死的人，那就让他无声无息的消失，至于人去了哪，有时候连林枫都不太清楚。 反正问题被解决了，大家的安全重新得到保证，不要去过问过程和手段，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 此时关海山正在办公室抓耳挠腮。 “臭小子，摸底考试把么简单居然都不及格，老子的脸都叫你丢光了！” 他看着桌上那张满是红叉叉的入学考试试卷，一时间有些想把自己的手段用到儿子身上。 他的亲儿子，林大村长的干儿子，光荣地成为了五马山开学以来，为数不多的几个连摸底考试都考不过去的蠢蛋之一。 那试卷的难度简直就是送分，成绩出来后连林枫都觉得有些丢人，没敢接沈校长打来的家访电话。 正生着气，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手下进来说道：“头，来活儿了，几个外来的难民，防卫团怀疑他们是来刺探情报的。” “好，老子正有火没地方撒！” 关海山狞笑着把儿子的试卷藏进抽屉，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老腰。 “有个女人可能怀孕了。”手下补充道。 关海山脸色一僵，破口大骂道：“他奶奶的，难怪不在军营解决，要往我们这里送！” 这下老关的火气更大了。 第764章 小温侯 晚上七点多，基地里的餐厅已经坐满了人。 一间小隔间里，林枫有些无奈地朝坐在对面的关鹿鸣说道：“你躲在我这也没用啊，你爸迟早找上来。” 刚满九岁的关鹿鸣一边抱着鸡腿子啃，一边口齿不清地嘟囔道：“干爹，你得救我，试卷刚改完，我爸就派特务去把卷子拿走了，他肯定是觉得丢人。这我要是回去了，肯定要被他打死。” “嘴里含着东西别说那么快。”林枫塞了张纸过去，有些嫌弃的说道：“你弟弟都能及格，你咋就不能及格呢，是不是没用心背书啊？” 关鹿鸣抓了抓脑袋，苦恼了一会儿后很快找到了借口：“干爹，我不想上学，上学没用。” “不上学就是文盲，连饼干成分表都看不懂，你不上学以后能干嘛啊？” “我要当大将军！”关鹿鸣挥舞了一下拳头，兴奋地宣布了自己的志向，“等我当了大将军，替干爹打坏人！” “好好好！” 林枫立马被小朋友单纯的想法逗得喜笑颜开。 看看，这孩子多懂事，都知道替老子操心了！ 关鹿鸣似乎来了劲，继续说道：“干爹，我不要机关枪了，我要方天画戟，还有赤兔马！” 林枫笑容一僵，问道：“要那玩意儿干嘛？” “我要当吕布那样的大将军，吕布天下无敌！” 就在这时，隔间门被推开，关海山径直冲进来一把揪住关鹿鸣的耳朵：“还吕布，老子今晚就赐你三尺白绫！” 林枫往后靠了一点，把教育小朋友需要的空间让出来。 关海山抓起关鹿鸣，夸夸就是两巴掌打在他的屁股上：“不学好的东西，连个摸底考试都不及格！就你还想当吕布，你知不知道吕布是什么东西，一个谁都瞧不上的三姓家奴！他那个方天画戟，专门拿来捅义父的……我打死你这个不成器的臭小子。” “哇——” 刚刚还威风的不可一世的关小将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水夸夸往下淌。 看着差不多了，林枫摆摆手道：“行了，差不多得了，真给咱们的温侯打坏了，你老婆不得跟你急眼啊。” 关海山气呼呼地松开儿子，小屁孩立马连滚带爬的跑了。 林枫点上烟问道：“情况怎么样？” 关海山顺了口气坐下，快速说道：“他们确实是奔着咱们来的，不过他们真的只是普通难民，是有人告诉他们咱们这能要到粮食，他们就傻乎乎地来了。” “那他们是怎么走过来的？” “我叫人去看了，那边的丧尸好像是被人引走了，他们才能顺利走过来。” “谁告诉他们咱们这里会发粮食的？” “他们说是在路上遇到的一群难民，那些人有枪，有几个口音很重，是闽省那边的人。” 林枫点了点头，叼着烟思索起来。 其实值班的钱队长觉得这些人目的不纯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这些人的武器上很干净，身上也没见到多少血。 五马山的人故意在周边聚集了一点丧尸，隔三差五就会把他们引到公路附近。 这些丧尸虽然数量不多，但是足够吓退小股难民了。 这五十几个人的战斗力要想平安穿过那么远的距离，一路走到五马山，就算路上没碰到劫匪也该碰到丧尸啊。 这点人手，怎么抗住的？ 本来钱队长就觉得他们有点可疑，但看在他们只是群小人物的份上懒得去计较，只想打发他们走人。 毕竟周边有不少人都想打探五马山的情况，不怀好意的人多了去，根本杀不完，杀了也是浪费子弹，弄死一波，很快又会有下一波人过来。 可惜这帮傻帽不听劝，非要往上凑，钱队长看他们这么“坚定”，也懒得再留手，二话不说直接让人把进来的三个人拿下，直接送给关海山审讯。 “闽省口音……” 林枫咕哝了一句后想到了前天回来时在路上遇到的那股难民。 关海山说道：“我觉得可能是有人想对付我们。” “不是可能，是肯定。” 林枫弹了一下烟灰，笑着说道：“这时候如果真有地方发粮，那些知道消息的自己就先冲过来了，谁他妈那么好心在路上告诉陌生人啊。我估计应该是那帮闽省人到处劫掠，从本地难民嘴里听到了咱们这里的消息，忽悠了一队人过来想先试探一下。” 关海山点点头，想了一下后问到：“他们这样做有什么用，这群难民刺探到了情报也不会带回去给他们啊，难道这帮难民还有料没吐完？” “有用的。”林枫眼里流露出一丝讥诮，“他们只需要看这帮人能不能走出五马山，就能判断我们的行事风格，然后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我估计他们已经在归拢人手，准备来找我们了。” 关海山再次点点头，等待着林枫的下文。 既然知道了有人可能对基地起了歹心，那林枫肯定不会坐在家里等他们来找麻烦的。 那可是几万人啊，真要让他们来了，整个五马山不得被杀成坟场？ 林枫思索了一下，随即说道：“他们这两天肯定在到处扫荡小团队，你让人去找那些跟龙飞一样的幸存者，好好了解一下这帮闽南佬的情况，回头我再决定怎么处理他们。” “是。” 关海山很快离开，林枫看着一桌子的狼藉，想了想后嘀咕道：“要不找个家教，好好摧残一下关鹿鸣那个臭小子。” 你还想当吕布？ 先过了干爹这一关再说吧！ 第765章 好弟弟五花肉 夜里一点，一小队人鬼鬼祟祟地摸上山头，拿望远镜观察着山那头的星野旅馆。 他们看了一会儿，又退回去，骑上雪地车，慢慢地驶到另一面，开始寻找五马山那些藏在山里的哨卡。 很快他们就有了收获。 “隧道顶上一处了望塔，那个旅馆东西方向制高点各有两个哨卡，山道附近一处，还有西南山头有一处，不过感觉那个哨卡有点不太一样。” 几人缩在阴影里讨论着，显然是在研究五马山的防御力量。 “这帮人不简单呐，布这么多眼线。” “估计还有暗哨，这些人布置眼线的位置很好，想靠近一定会被发现。” “有点不好弄，没法偷袭啊。” “接下来咋弄，还要继续侦查吗？” “再观察一会儿，看看他们怎么换防，天亮之前就回去，不要打草惊蛇。” 这些人不敢靠近，生怕被哨兵发现，只是躲在山里远远看着，草草记录了一下大概的情况便离开。 临走的时候，他们绕到凤凰村附近看了看，发现里面有几栋房子烟囱在冒烟，这里应该也有些人。 他们顶着寒风一路行驶，在天亮时回到了一处村庄。 村庄里已经在做起了早饭，一群脏兮兮的难民排着队，如饥似渴地看着锅里的食物吞咽口水。 他们似乎很久没吃过饱饭了，有的人已经瘦的脱相。 这几个侦察兵随便打了份早饭，就去找刚起床的老大汇报情况。 他们的头头正是冯彦祥和罗爽。 听完手下的汇报，罗爽一口喝干了碗里的稀饭，丢下饭盒胡乱用袖口抹了一下嘴：“管他吗那么多，干一下试试。” 冯彦祥点点头，问道：“派谁打头阵？” “我的兄弟比较金贵，你那里那么多炮灰，随便挑一个不怕死的去呗。” 冯彦祥笑了笑，倒也没计较这个问题，又问道：“胡月儿什么时候到，她不会又想躲在后面捡便宜吧？” “在路上了，今晚能追上来。哼，她要是再敢跟我玩心眼，我一个子儿都不会分给她。” 冯彦祥点点头，朝着门口的心腹喊道：“上次在丽城收的那个小子叫什么来着，花肉还是猪肉啊，就那个特别猛特别憨的那个，被我直接提了大队长负责管那帮丽城傻逼的那个小子。” 心腹立马回道：“大哥，他是外号五花肉，大名吴化柔。” “哦，五花肉。”冯彦祥点点头，“也不知道取个威猛点的外号，这名真像个傻子。” “要我喊他来吗？” “去喊来。” 很快，一个身材壮硕，眼神凶悍的男青年走进了屋子。 “团长，找我啥事儿？” 冯彦祥立马露出热情的笑容，指着边上的椅子说道：“化柔，快来坐下，我有事儿跟你说。” “团长，你叫我花肉就行，不要喊大名，我不习惯。” 吴化柔在他边上坐下，瞄了一眼坐在对面抽烟的罗爽后，有些期待地看着自己老大。 冯彦祥伸手揽着吴化柔的肩膀，抖出一支烟，笑嘻嘻地说道：“花肉，这几天过得咋样，还满意吗？” “团长，有啥满不满意的，我觉得都挺好。” 吴化柔挠了挠头，恭敬地接过烟，有些笨拙地回应着团长的问候。 “说句心里话，你觉得我这个团长对你咋样？” 吴化柔立马说道：“那肯定是没得说的，团长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冯彦祥拍了拍他的肩膀，拿火机帮他点了烟，在他受宠若惊的眼神中有些感慨地说道：“我一见到你就觉得投缘，你太像我那个走丢了的弟弟了。不过你倒是比他靠谱，办事利索多了，其他人谁也比不上你。我有时候真希望你就是我亲弟弟，以后咱们兄弟就能一直在一块，联手打天下，那该多好啊。” 吴化柔顿时有些激动地说道：“团长，我早就把你当我亲大哥了，你去哪我就去哪，以后有啥事儿你尽管吩咐就行，不用跟我客气。” 冯彦祥笑了笑，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好兄弟。” 吴化柔浑身跟泡了热水一般舒服，心情格外的好。 他是最近才半路入得伙，因为表现不错被冯彦祥任命了一个大队长，算是冯彦祥手下一个小头目。 现在团长这么宠幸自己，能不乐呵吗？ 冯彦祥点上支烟，突然问道：“花肉啊，让你做个大队长你会不会觉得委屈了？” “不委屈，我很满足了！” “你不委屈，我替你委屈。”冯彦祥苦笑着摇了摇头，“你本事大，敢打敢拼，可惜就是才刚来，差了点功劳跟资历，我想给你提上来都不太合适，除了怕其他兄弟说闲话，主要还是担心他们回头再孤立你就不好了。” 见团长居然这么替自己着想，吴化柔感动得那叫一个不要不要的。 “团长，我真的不觉得委屈，你不用特意照顾我。” “哎哟，怎么还叫团长？” “啊？哦，大哥！” “诶，这才对嘛。” 两人笑呵呵地说这话，坐在对面的罗爽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行了，你们两兄弟要拜把子上外边拜去，吵得老子头疼。” 吴化柔立马闭嘴不说话了，他是知道罗爽的凶名的，自家团长都得让他三分。 冯彦祥干咳一声，拍了拍吴化柔朝罗爽说道：“老罗，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最近刚收的猛将。这次行动我想让他来打头阵，让他拿个头功，你给个面子把先锋的位置让出来呗。” 罗爽头也不抬地说道：“拉倒吧，小毛孩一个，能干成啥事。跟你一个几把样，嘴上没毛，不靠谱。” 刚刚还在自家团长的夸赞中沾沾自喜的吴化柔立马不高兴了，但又不好当场跟罗爽吵一架，毕竟自己身份不够。 冯彦祥突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老罗，你嘴能不能别那么损啊？你要是瞧不起我就别喊我来，别在这骂我的兄弟，花肉给我办事儿可从来没办砸过，我的兄弟没一个拖后腿的。” 见团长在外人面前这么维护自己，吴化柔顿时又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了。 罗爽抬头看了一眼两人，嗤笑一下后重新低下头看桌上的地图。 冯彦祥更加不高兴了，大声道：“啥眼神啊，瞧不起人是吧？你敢不敢让我兄弟带队，拿下那个五马山之后我们先挑东西，完了你再去找司令给花肉兄弟请功！” 罗爽撇了撇嘴：“你们没那个本事，让你们打头只会坏我的大事，我要亲自上。” 冯彦祥似乎是急眼了，一拍桌子喝道：“你就说你敢不敢吧！” 罗爽往椅背上一靠，抱起胳膊有些轻视地看着吴化柔，道：“小子，你大哥都快比你吹成二郎神下凡了，你有没有那种本事啊？” 罗爽说话那么不客气，既瞧不起自己还侮辱自家团长，吴化柔本就憋着一股气，现在听了这话，更不能善了了。 “罗团长，我有没有本事，你去问问那些被我剁了脑袋的丧尸就知道了！你瞧不起我可以，但你不能瞧不起我大哥。” 吴化柔气鼓鼓地瞪着罗爽，努力维护自己和自己的团长。 “好，我要是让你打头阵，你敢立军令状吗？” “立就立，谁怕谁！” “好！”罗爽一拍桌子，站起来说道：“我调一千人给你，攻不进五马山你给老子钻裤裆！” 冯彦祥也立马接话道：“花肉，你把你的丽城老乡带上，大哥另外再给你凑两千人，你只管放手去干！” 吴化柔一听这话，顿时一股子豪气冲天而起。 干，一下子让我带三千多人，我也要发达了！ “大哥，你放心，我绝对把那劳什子五马山直接给你打下来！” “好，有股子气势，大哥没看错你！” 冯彦祥用力地拍了拍吴化柔的肩膀，眼中满是笑意。 一旁的罗爽重新坐下，略带些讥诮地看着这个刚刚才被冯彦祥问到名字的吴化柔。 第766章 炮灰的征途(上) “收拾东西，村口集合。” “快点！” 混乱的村庄里，一众小头目大声呼喝着，招呼自己的手下集合。 那些难民穿成什么样的都有，乱七八糟的武器也各不相同。 三千余人分成四股队伍，挤上车身挂满了污血的卡车，陆续出发。 公路不是永远畅通，总有地方被堵住或者被炸烂，能不能淌过去完全看运气。 如果过不去，就得步行翻越，到另一头去找车，找不到就步行。 作为头目，肯定是不用吃这份苦的，一旦要丢弃卡车，团队里为数不多的雪地车就会成为他们的交通工具。 “肉哥，团长让你带这么多人，你是不是要发达啦？” 吴化柔的一名年轻老乡笑嘻嘻地朝他问道。 吴化柔得意地从鼻腔哼了一口气：“打下了那个防空洞才知道。” 嘴上虽然没承认，他心里却是开心的。 吴化柔和一群老乡是在路上被冯彦祥收编，他因为作战勇猛领了个大队长职务，手底下也就管个三两百杂鱼，正经的制式枪械都只有二十几把，子弹和物资更是缺乏。 这种人少枪少，又不是嫡系的队伍，平时也就只能跟在嫡系后面混点残羹冷炙，他早就想干点功劳出来争取升官了。 现在突然让他带三千多人，那能不乐呵吗。 一个年纪稍大的山羊胡男人凑上来，有些不合时宜的开口道：“花肉，咱们还是小心点吧，我可是听那些老人说，这种时候打前锋就是送死的活啊。团长给的这些人全是些新收的杂毛，连配合作战都不懂，三千多人凑不出三百支枪，迫击炮炮弹才两箱，这能打下那个防空洞来吗？” 吴化柔淡淡道：“三百支枪都够打下一个县城了，这还不够吗？” “不能这么论，上次那个县城压根就没兵。”山羊胡挤开同伴坐下，继续道：“团长平时连个手榴弹都舍不得发给我们，现在突然叫我们打前锋，这便宜哪有那么好捡啊？” “废话，好啃的骨头轮得到我们吗，那么容易就能得手的话罗爽那家伙早就一个人吃下来了。”吴化柔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想出头，就得打一场硬仗搏个大功劳，畏首畏尾的一辈子都只能缩在后面吃剩饭。” 山羊胡跟五花肉多少还沾点亲戚关系，加上两人是一伙的，自然会想得多一点。 他琢磨了一下后，说道：“那你可得谨慎着点，咱们到了那边，先看看情况，先派一堆炮灰上去试探一下，能打就打，打不了咱们就撤。” “我心里有数，你不用啰嗦。” 吴化柔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对方闭嘴。 这么简单的事他怎么会想不到，炮灰开路一直以来都是他们惯用的战法。 每到一个地方，他们就要大肆扫荡，碰到强悍难啃的直接绕道，遇上好下手的立马派出炮灰进行试探，摸清底细了再派出主力一波平推。 如果发现对方实力也很强，那主力也可以直接走人，只损失一些新收编的杂鱼，不会损伤根基。 那些炮灰，可能连把枪都没有，只能拿自己的命想办法探出情报来。 但是冯彦祥才不在乎，炮灰的作用本来就是开路的，不去送死难道留着浪费粮食吗？ 他们这一站不死，也会被迅速送到下一站，反正抢不到粮食他们横竖都是死。 吴化柔把那些刚派给自己的难民看成炮灰，可他好像又忽略了，自己在冯彦祥跟罗爽眼里，何尝又不是一个打前锋试探敌人的炮灰呢。 或者说，冯彦祥这些人，在他们上面的司令眼里，可能也就是一群稍大的炮灰。 这世上的鱼儿，还不都是一条吃一条，就看谁个头大。 一行人稀稀拉拉的前进着，完全没有正规部队行军时的那种规整，完全就是乱来。 有的车开的快些，有的车慢吞吞的掉在后面，没一会儿四股部队便混在了一起，拉成了长龙。 吴化柔不得不通过对讲器下令规整车队，命令传到各个小头目耳朵里，再次被转达下去。 就这么一点简单的工作，都执行的稀巴烂，半天都没法重新规整好，吴化柔不得不放弃，任由他们自己走自己的。 反正能到达目的地就行。 指挥是门看起来简单，但实际上极其复杂且艰深的艺术。 在通讯手段不够发达的年代，将军坐在营帐里，命令想要完整传达到前线正在坐在的士兵耳朵里，可能会比万军丛中直取敌首还要困难。 一套完整的且精密的指挥系统，是军队最为重要且关键的东西之一。 军队最宝贵的财产不是什么子弹啊大炮之类的东西，而是数量庞大的基层军官。 这些人要能领会指挥官的意图和命令，并且完整的传达给士兵并实施。 基层士兵的培养很快，如果要求不高的话，训练个把月就能有不错的战斗力了。 真正需要投入大量精力和资源培养的是军官。 别看大夏只有两百来万军队编制，其中一半还是武警，但一旦到了需要募兵的时候，那些拥有完善军事技能和组织能力的基层军官，能立刻在失去高层领导的情况下原地募集民间庞大的预备役和数量更多的普通民众，直接组建一支具有一定战斗力的部队。 很多退伍军人只服了两到三年兵役，但实际上他哪怕到了50岁，也一样有上战场的条件，这些人经历过军事化训练，就是最好的兵源。 只要有足够的装备，这种国家能依靠人口优势在短期内快速爆兵，三千万地面部队草木皆兵根本不是什么神话，它就是真实存在的现实事实。 但想要控制这么庞大的军力，核心就是指挥系统，是无数掌握完善军事技能的基层军官。 所以欧美人格外敌视大夏，现在这种环境谁也不敢掀起真正的核战，一旦发起核突，世界立马会被彻底毁灭。 但如果不启用毁灭性武器，任由民间武装厮杀，那这片土地上根本没有哪个国家的民间组织能抵挡占据人口和工业优势的大夏。 好消息是，大夏佬比谁都缺粮，他们的民众还没冲出国门，就自己先掐了起来，掐得比全世界所有国家都要狠。 第767章 炮灰的征途(中) 吴化柔启程后不久，罗爽和冯彦祥便带着自己的嫡系转移。 开玩笑，指挥官的位置能随便让已经出发的炮灰知道吗？ 他要是踢到了报复心很重的铁板，再把老大的位置供出来，那不是被人一锅端了？ 这个村子距离五马山有近两百公里的路程，放在天灾之前，走公路全速前进，还能赶上中午饭。 但现在这个破逼交通吧，赶不赶得到明晚的宵夜都是个问题。 这还是他们比较富，要是碰上连柴汽油都抠不出来几桶的正经穷鬼，那奔丧都别指望赶上头七了。 吴化柔屁颠颠地在赶路，为自己的宏伟远征开怀畅想，另一头的五马山则是展开了一场小型会议。 “……据说他们有好几十万人，手上飞机大炮堆了一仓库，但我觉得这里头水分不少。” 关海山有些忧心忡忡地把自己通过难民嘴里问到的情报说了出来。 庞建军听完后嗤笑一下：“不是水分不少，是全都是水分才对。” 于胜利赞同地点点头：“黄巾还号称百万之众呢，能有多少战斗力完全是两码事。” 光人多没用，五马山要是想要人，随时可以出去聚集几十万难民。 但这样的人数有啥用，职业军队一轮齐射就能把他们打散。 这种流寇就是喜欢吹，吹得越大越能唬住人普通难民。 兵贵精不在多，何况现代战争更重要的是装备和火力。 如果有人能私人供养一支几十万的一流军队，那联合国开茶话会都得请他坐上上席，夹菜没人敢转桌。 “但还是要重视一下的，毕竟能从闽南一路席卷过来，裹挟了这么多难难民，实力应该不会弱。” “要不把那些被他们劫掠过的幸存者聚集起来送去331，逼331的驻军出兵把他们扫了吧，这样也免得我们自己折损人手。” 马志突然提议道。 不管昨天那帮难民是不是被闽南自卫军骗过来探路的，这群外乡人流窜到东海，四处扫荡迟早也会打上五马山的主意。 而且五马山的人也不希望东海的难民就这样被外人洗劫和裹挟，这样对他们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好主意。”林枫笑着点点头，但笑容很快变得揶揄起来，“但是我估计331不会管，也管不了。” 马志挑了挑眉，没有再多嘴。 他其实也感觉331不会管，说出来只是想用低成本的方案去尝试一下。 聊到这个话题，会议桌上突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五马山的人很多出身底层，但现在怎么也做几个月的管理者，眼界高了也见多识广了。 跟着林枫胡作非为这么久，再不懂也得懂一点了。 再差也不会是蠢蛋吧。 一个暴民团伙能持有大量重武器，还能对外宣称有几十万兵力，这里头的含义很是耐人寻味。 于胜利率先打破沉默：“我们要不要先发制人，给他们点教训让他们自己滚蛋？” 林枫抱着胳膊不知道在想什么，庞建军笑嘻嘻地说道：“我倒想跟他们碰一碰，正好补充一下咱们的仓库。” “他们只怕穷得叮当响，榨不出多少油水。” 关海山小声嘀咕了一句，但眼里却有些意动，他也有这个想法，只是觉得抢这种穷鬼有点划不来，而且风险还很大。 这时候干啥来钱最快啊，那还不就是抢劫嘛。 要是指望地里种粮食、工厂慢慢生产，那猴年马月都攒不出来第二个五马山。 看331多阔气啊，大沙那地儿多好啊，东瀛平田家的三艘货轮多肥美啊，干他妈几仗直接让五马山暴富。 真想抢劫致富还得是往北走，那边资源更丰富，南边都是穷鬼。 那帮闽省人兜里要是真有很多货，还用得着苦哈哈跑来东海劫掠？ 那还不是穷闹的吗，真正富裕的人都跟林枫一样，找个舒服的地方猫起来不露面，让穷鬼们自己去打生打死。 “村长，你说咋办，要不趁现在他们还没在东海成势，先把他们劫了？” 林枫扫视众人一圈，突然微笑了起来：“咱们不是一直想扩张防卫力量吗，要不现在就提上日程吧，正好拿这帮什么劳什子自卫军来磨刀？” 屋内几人愣了一下，一时间心思各异起来。 庞建军笑嘻嘻地往椅背上一靠，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操作这件事。 五马山的人口远没到上限，军事力量更是在走精兵路线，士兵数量一直不算很多。 不止一个人提议过继续吸纳人口，招募更多的青壮投入防卫团，这样才能更好地为将来会席卷东海的战争做准备。 但林枫却一直压着这件事，好像是不愿意要太多人一样。 只有少数几个人清楚林枫在筹划着什么，其中庞建军知道的最多。 他想要把当初在长华小区用过的手段再次搬出来，用最残酷的战斗甄选真正的精锐。 但是在无利可图的情况下，怎么可能随便推着自己辛苦培养出来的士兵出去送死，林枫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等一个能让他安全地站上道德高地，占据民心号召难民勇敢走上战场的机会。 他知道这个机会一定会来，因为背后有人正在推波助澜。 庞建军笑嘿嘿地揣着手，像个老色鬼见到了女人一样，垂涎欲滴般开口道：“我们来好好计发一下啦~” 憋了这么久，他总算等到林老板的又一个大动作了。 厚重的积雪能盖住崇山峻岭，却盖不住咱们庞大统领熊熊燃烧的野心。 他是长华小区第一个“起事”的土匪，但还没威风几天就被林枫拿来炼了蛊，他吃了个大亏，但也学会了这门技术。 五马山占据了大量物资和武器，缺少真正经历过血与火的战士，缺少觉醒者，但这些精锐战力不一定非要从自己人里选拔。 东海哪怕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饥荒，但依旧能提供巨量的人口，这些人急需食物果腹。 林枫当初还住在长华的时候，洪瑶瑶曾问过他为什么对付一群屁民还要搞这么多阴谋诡计，他说是在练手。 陈守义有自己的救国之道，林枫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他坚信暴力是一切的基础，乱世里只有暴力才能巩固自己的地位。 他等的就是这一天。 什么冒充救世主聚拢民心抗击外敌的办法，对他来说太麻烦也太危险了，又假又空。 林大村长有更简单更粗暴的办法，他要用整个东海炼蛊，用最直接的方式“量产”觉醒者，磨一把能帮他砍碎一切的刀。 去你妈的基因编程，老子整不明白，老子也不需要。 第768章 炮灰的征途(下) 吴化柔带着一众手下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二天下午天快黑时赶到了五马山附近。 一群人按着地图找到一片废弃的民房，在里面休息起来。 有人想要生火，一个小队长立马冲过去一脚给他踹翻：“白痴，天还没全黑就生火，想暴露我们吗？” 那个难民既委屈又愤怒，嘀咕道：“太阳都落山了，几分钟就会黑下来，现在先准备一下嘛。” 这里距离五马山防空洞仅有不到十五公里的距离，生火冒起的黑烟很可能被人看见。 “还顶嘴！”小队长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这是打仗，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那个难民的同伴赶紧围上来说好话，拉开了那个倒霉的家伙。 小队长又骂了几句，愤愤地走了回去：“妈的，一群菜鸟，连隐蔽都不会！” 这些人有近一半是他们进入东海后抓到的俘虏，还没有学会跟自卫军的人配合，乱七八糟的什么人都有，不太好管理。 这三千多人里，有过多次作战和长途奔袭经验的人，估计也就那么不到一千号，而且还不能算是精锐。 战士不是发把枪就能称做战士的，他们需要训练和实战，这样的人才能算合格的战士。 吴化柔一屁股坐进屋内的废旧沙发里，长出一口气后点上烟，等天彻底黑下来下令生火吃饭。 “赶紧吃，吃完了赶紧睡，养足精神今晚趁黑杀进去。” 大锅的雪水很快被煮开，伙夫把携带着的各种食物一股脑丢进去炖煮，似乎食谱完全是随心所欲一般。 那些食物有各种肉，罐头，火腿，肉丸，酸菜咸菜，还有一些奇怪的干货，其中甚至还有一大袋狗粮。 乱七八糟的满满一大锅，宛如猪食一般杂乱。 但很多等着开饭的难民们却都被食物的气味勾了魂，一边咽口水一边死死盯着锅灶。 今晚的食物分量格外足，甚至还有平时很难吃到的肉。 这玩意儿端到刘涵面前，刘楠能掏出枪来直接去五马山食堂找厨师，问问他是不是想吃子弹。 但这东西放在难民面前，它就是龙肝凤髓。 这些难民可能整整几个月都没吃过一顿真正的饱饭了，平时都是咬牙扛饿，拼命省着吃，哪敢像今天这样这么浪费。 饭菜很快出锅，看着被分到饭盒里满满当当的食物，有人激动的流下了眼泪，顾不上滚烫直接开始吞咽咀嚼起来。 里面有足够的油水，能为他们提供最需要的能量。 吴化柔和其他小头目没去吃那些玩意儿，而是拿出自己带的干粮，让伙夫烧了锅正经的肉汤，吃起了小灶。 吴化柔吃的比较快，三两口炫完后拍着肚子走出自己的房间，扫视还在吃饭的士兵们一圈后说道：“发烟！” 不少人都惊讶的看着他。 很快吴化柔的几个心腹拿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烟走了出来，给每个人发了一支。 那些难民顿时高兴坏了，难以置信的地看着吴化柔。 “吴老大，早知道打前锋的待遇这么好，我就把我弟弟都拉上了。” “哎哟喂，我都两个月没抽过烟了。” “有点不舍的抽啊！” 那些干枯、灰白、麻木的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能吃上一顿足量的饱饭，里面有肉有菜，还有一根烟抽，这样的好事要是天天都有就好了。 “这可是吴老大替你们求来的，别的部队可没这么好的待遇！” 一群人立马感谢起了吴化柔，马屁很快拍上了天。 吴化柔摆了摆手，大声道：“很多人都不认识我，但是没关系，你们只要认得粮食就行！我告诉你们，前面有个堆满了物资的防空洞，里面有一群吃的膘肥体壮的资本家，你们以后要想继续吃上这样的饱饭，那今晚就给我把脑袋别在腰上，拿命去拼！” 他走到炉灶边，拿起一个空掉的米袋挥了挥：“这些玩意儿本来就该是我们的，要不是那帮混蛋资本家偷偷拿走了，咱们根本不用挨饿！今晚我们就去夺回自己的东西，先攻进那个防空洞的，直接来我这领个大队长当，以后美酒跟美女，应有尽有！” 吴化柔不太擅长演讲动员，也没有统御数千人的经验，但他知道难民们心里在想什么，知道大家渴望什么。 只要许下足够的利益，再告诉他们哪里有粮食，那战斗意志便会被迅速点燃。 他的讲话成功鼓动了那些难民的热血，呼喊声很快在众人之间传递开。 人们如饥似渴地吞咽着饭盒里的食物，畅想着胜利之后攫取最肥美的果实。 吴化柔虽然有点憨，但他没蠢到直接冲到城门口叫阵的程度。 光明正大冲上去，攻坚的难度有多大可想而知。 如果趁黑发起偷袭，只要摸到门口攻破大门，那一切都会变得简单。 剩下的就是短兵相接刀刀到肉的凶狠厮杀，他相信难民的战斗力绝对强于那些没吃过苦头的普通人。 一个防空洞而已，除了门比较厚，能有个啥嘛。 一群人很快吃饱喝足，枕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草草睡下，吴化柔躺在刚铺好的行军床上，带着微笑沉入了美梦之中。 今夜之后，他要用实力让瞧不起他的罗爽另眼相看。 你踏马的莫欺少年穷，懂不？ …… 此时的五马山基地里，防卫团值班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起。 值班队长接起电话听完那边的汇报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继续观察，我这就向上汇报。” 消息很快传到林枫耳朵里，一支精锐小队也被洒了出去。 吴化柔不知道的是，五马山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种普通民间团伙。 五马山常备哨兵的观察范围能辐射方圆五公里远，每天还有几波哨兵会骑着雪地车出去巡逻，周边但凡有大规模人员驻留，根本逃不过林枫的眼睛。 而且因为已经有了戒心，这两天巡逻的范围更广了，吴化柔进入五马山地界刚扎下营，他们的行踪就已经暴露。 吴化柔特地选定了距离五马山十几公里远的地方隐藏，他觉得这已经够隐秘了。 大哥，这时候夜间户外气温可是能到零下五十度的啊，谁家好人这么冷的天跑到离家十几公里的地方乱晃？ 有病的才会这么干。 第769章 割鸡用牛刀 五马山军营，收到通知的士兵们快速完成整备，聚集在操场上等待着集结的命令。 苦了哨兵，爽了大部队。 眼线放得远，主力就不需要手忙脚乱的迎敌，能在战斗爆发之前就做好准备，以逸待劳。 士兵们听说可能有一支三千多人的团队在靠近后，心里都不禁有些紧张。 当更详细的消息被传递回来，听说那就是群连步枪都没多少的难民后，一群人立马又放松了下来，甚至有人已经开始说笑。 “割鸡焉用牛刀，随便派五十个人出去就给他们剁了，用得着集结这么多人吗。” “嗐，五十个人都用不着，叫山头的炮兵开一炮，他们自己就知道跑了。” “会不会只是普通难民路过啊？” 于胜利从营房里出来，看到那些正在说笑的士兵，骂道：“没听到吹了号了吗，还在嘻嘻哈哈，像什么样？” 所有人立刻收敛了笑容，整齐排列着等待于胜利布置任务。 于胜利走上来，动作粗暴地把一个刚加入防卫团的新兵的枪带扶正：“枪都背不正，训练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新兵不敢吱声，老老实实挨训，于胜利在军营里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一个不高兴就会骂人。 老于的目光扫过众人，大声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我也要告诉你们，骄兵必败！” 不少士兵其实都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了，毕竟来的就是一群难民而已，何况现在还不确定对方是否有敌意。 五马山的士兵出去作战，虽然有伤亡，但没打过败仗，从来都是按着别人打。 就东海这情况，除了正规军根本没人比他们的装备和火力更猛。 毕竟他们用的就是正儿八经的军械，还是配置全套的装备，可不是外面那种只有一把枪一匣子子弹的普通民兵。 毫不客气的说，周边各个避难所的军队和武装警察如果一起消失，那明早太阳升起的时候，林枫就是东海的扛把子，夹菜没人敢转桌。 装备的优势无疑滋长了不少人的骄横，于胜利早就想找个机会整治一下了。 只会撵着难民打胜仗可不行，没有人能一直赢，局部的失败也是失败，要能在出现巨大伤亡的情况依旧保持战斗意志才能称做真正的精锐。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二连三连去c出口外侧乘坐载具从9号山峰绕行包抄敌人，一连去b1通道待命，出发！” 众人立刻动了起来，按照于胜利的命令赶往自己需要去的地点。 两百多人乘上雪地车，刚准备出发突然发现林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队伍里，正在拿着头盔往脑袋上扣。 “村长，你也去吗？” “嗯。” 林枫只是应了一声，便朝领头的大猛挥了挥手。 大猛启动雪地车，带着队伍驶出通道，向着漆黑的山林进发。 这是他们自己的地盘，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根本不需要多废话。 一行人行驶了一段，很快翻上一座小山坡的背风处。 “村长，怎么干？” 一名士兵习惯性的朝林枫问道。 “别看我，我就来看看，今天大猛负责指挥。” 众人都愣了一下，不太明白林枫今天吃错了什么药。 平时干仗全是听他的，只有他不在现场才会让其他人拿主意。 最喜欢打家劫舍的皇帝老子今天在家门口御驾亲征，居然就是为了来看戏？ “猛子哥，啥情况？” 大猛没理会手下的询问，按着耳麦说道：“呼叫小白鼠，威猛无敌的猛大帅已经抵达，可以行动了。” “勇敢无畏小白鼠收到，给我二十分钟。” “你还挺他妈骚，别学我说话。” “收到。” 大猛和林枫跳下车来到山头上的一片枯树后，拿着望远镜张望起来。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片矮山，前方黑不溜秋的，只能隐约看到反射着微弱月光的迷蒙雪地。 再往前两三公里左右，隐约能看到路边有几栋民房，窗台透着火光。 黑暗之中，三道身影快速从民房后面的雪地中摸了过去，靠近后他们直接趴下匍匐在雪中，躲避着民房内的哨兵视线。 “大哥，需要这么着急吗，他们才训练了个把月而已。”大猛一边观察一边跟林枫闲聊。 “就当提前上战场了，以后碰到真正的军队再临时学习的话，他们要吃大亏。” 林枫随口回了一句，眼皮耷拉着有些开始犯瞌睡。 潜行靠近抓舌头问话这些活他是老手，现在看那三个被派出去的新人干活，他只觉得有些潦草。 那三个人是一直在外面监视情况的侦察兵，不过都不是什么老手，林枫特意让他们出去干这个活，就是想让他们拿这种菜鸟练练手。 即使在训练中演练过无数次，这三个人的表现还是差了点火候。 还好他们的对手也挺菜。 三人很快摸到吴化柔等人停放在路边的汽车后，他们各自摸进卡车，观察车内的东西判断了一下情况。 随后三人往车底安了点东西，躲进一辆卡车的车斗里，随手拿石子制造了一点声响。 很快有人从屋内走出来查看。 林枫撇了撇嘴，道：“这三个笨比，只会照本宣科，也不知道玩点新鲜的。” 大猛笑问道：“大哥，换了你你怎么抓舌头？” 林枫歪头看了他一眼，骂道：“你不说话我都把你忘了，这事儿你负责指挥，你制定的战术就有问题，你也是笨比，大笨比。” 大猛尴尬地挠挠头：“那我该怎么做？” “偷摸地引一队丧尸过去啊，等他们打起来了趁乱抓个舌头，反正问清楚是敌人了就直接开干，不是就回去睡觉，用丧尸还能顺便试探一下他们的实力，反正丧尸兄弟又不跟咱们要工钱！” 大猛这下更尴尬了，尬笑道：“这不是一下没想那么多吗，平时都是听你指挥，部队也没教过我们这样抓舌头。” “所以说不能照本宣科，得他妈会变通，身边有啥就用啥，最小成本办最大的事，战术最终都是为战略服务，指挥官要多动脑筋，不能等着老子来操心你们的每一条战壕。” 林枫教训了几句便也懒得再多说。 这些是经验问题，不是光靠学习军事化知识就能掌握的。 毕竟当年写教材的人，也没经历过这样的末世环境。 林枫希望这些从一开始就跟着自己的心腹能快速成长起来，具备最基本的指挥能力。 只有大猛这样的中层能独当一面了，他才能把这些人放出去领导更多的人，一个教十个，十个变一百个，实现他的扩军计划。 这个过程也许会有很多人死在战斗之中，但唯有烈火才能锻就真钢，现在舍不得死人，那将来死的可能会更多。 第770章 劫营(上) 三个新人侦察兵很快趁黑拖走了一个难民。 他们没有带着难民回来，而是直接就地审问，捂着他的嘴让他点头摇头。 仅仅三分钟后，那个难民就被抹了脖子，此时他的同伴甚至都还没发现他的失踪。 “报告，已经确认对方身份，确实是准备来偷袭基地的，他们的老大叫吴化柔，团队里大概有四五百条枪，还有炮。” 侦察兵的声音在对讲频道响起，大猛满意地点点头。 他下意识地想去问林枫怎么进攻，但看到林枫已经像个老农一样蹲在烂树桩子上抽烟发呆，他马上又闭了嘴。 思索了一下之后，大猛调整了对讲频道，呼叫了基地里的于胜利：“于团长，敌人有重火器，我请求火力支援。” 十几公里用脚走很远，但火炮牵引车只需要十几分钟就能顺着公路赶来，将五马山的大炮拉进射击范围。 几炮下去，这帮难民就可以回家了。 “对付几个难民还要叫火力？你以为咱们是北美的地主啊？滚蛋，自己用迫击炮和rpg。” 挨了骂的大猛也不敢还嘴，也没去计较于胜利的小气。 于胜利就是想让士兵们适应没有“外挂”的作战方式。 不然将来一旦爆发大规模战争，五马山的战线被拉远，林枫不可能随叫随到。 远离了五马山之后，重火力的运载更是难上加难。 最重要的是，五马山没有生产重炮的能力，这玩意儿真的就是打一发少一发。 别说使用炮弹了，就是每次动用25毫米口径车载机炮的时候，于胜利都得肉疼好久。 一旦扩军，后续的新兵是绝对享受不到老兵的装备供应的，五马山没有那么多装备能提供给他们。 大猛思索了一下后，很快做出了决断。 “3班班长。” “到。” “去前面那个矮坡，把迫击炮架上等我命令。” “是。” “阿禄，带着你的人绕到对面去，等开战后给我堵住那些想逃跑的敌人。” “是。” “其他人散开包夹，准备作战，动作快！” 两百余人的队伍很快在大猛的命令下去往两翼，准备夹击那片民房中的敌人。 大猛再次观察了一下地形，像是小学生征求老师意见一样朝林枫小声问道：“大哥，有啥需要改进的不？” 林枫耷拉着眼皮抽烟，有些无精打采的说道：“问我干啥，你当我死了就行。” 大猛无奈地收回目光，快速通过对讲系统调动着手下的士兵。 他知道林枫是在练兵，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么直接，真就一点都不管。 士兵们很快到达预定的进攻地点，大猛眯着眼观察了一下那排民房。 此时已经有人发现少了一个人，正有十几人举着电筒，提着武器走出来搜寻。 也许再过一会儿，他们找不到失踪的人后，会立刻产生警惕。 但他们的动作终归是慢了一步，大猛现在已经无所谓会不会暴露了。 “开炮。” 随着大猛的命令下达，早就将三门随军迫击炮架好的士兵立刻拿起炮弹，顺着炮管放了进去。 这是一种小型便携式的迫击炮，使用50毫米口径炮弹，拆卸后能直接用人力搬运。 便携的代价是较短的射程和较弱的威力，这种能背在背上扛起来就走的小玩意儿，比起那种需要牵引车拉着走的大家伙，能造成的杀伤力很有限。 但对于连子弹都很缺乏的难民来说，这种武器依旧是毁灭性的。 此时那片公路边的民房里，十来个难民正在呼喊着失踪者的名字。 他们在周围找了一圈，却根本没有同伴的踪迹。 “这边有脚印！” 有人发现了前方雪地里的踪迹。 “这啥啊，是不是有丧尸摸上来了。” “妈的，不对劲，赶紧去报告老大！” 众人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大声呼喝着往回跑。 他们的喊叫很快唤醒了在屋内沉睡的众人，刚想说明情况，外面的黑暗中突然爆出一声闷响。 吴化柔刚从床上下来，隐约听到一阵音啸。 突然的，他后脊一凉，全身汗毛倒竖，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墙角一扑，双手抱住了脑袋。 嘭！ 一声爆响，他边上那栋民房二层立刻被炸开一个洞，砖石飞溅四散飙射。 音爆和冲击波震碎了窗户玻璃，碎片哗啦啦地落在吴化柔身上。 吴化柔甩了甩脑袋，猛地爬起来，大声吼道：“敌袭！” 刚从睡梦中苏醒的人们此时还是懵的，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少数一些有作战经验的难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被炮击了，他们提着武器冲到窗边快速观察起来。 “别乱跑，回来！” “拿上家伙，快！” “敌人来了！” 几个小头目拼命地喊叫着，试图组织起队伍。 但此时的场面之混乱，根本不是他们能三两下能控制住的。 有的难民惊恐地四散逃窜，有的躲进桌下床下瑟瑟发抖，更有甚者直接拿起武器胡乱挥砍起来，把那些正在逃窜中的同伴误认为是敌人。 这就是炸营，士兵因为高度的精神紧张，在信息不明确的情况下做出各种离谱的举动。 几千人一同惊叫嘶吼的时候，甚至能发生群体性催眠，本就在高压之下疲惫不堪的精神会迅速崩溃。 历史上最大规模的炸营甚至达到了数万人的规模，士兵惊叫而起在混乱的黑暗中四处乱窜甚至自相残杀，数万大军不战自溃。 带兵打仗从来不像故事书里讲的那么简单，将军一声令下士兵就勇猛效死。 混乱年代里，真正的统帅要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怎么让士兵相信你，并听从你的命令。 工厂里的组长想要员工好好干活都是件非常困难的事，得时时刻刻盯着，更别提让人在战场老老实实地玩命了。 吴化柔手下可是三千多名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难民，他们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根本不知道下一场战斗之后自己能不能活下来，精神压力可想而知。 当他们误以为自己要被大炮轰死的时候，你要怎样才能让他恢复理智放弃逃窜，并且立刻拿起武器跟你去和敌人作战？ 吴化柔虽然没多少心眼，不懂人心里的腌臜，但他好歹也是尸堆里杀出来的猛人，不懂阴谋诡计但是打仗的事还是懂的。 他只是扫了一眼那些混乱的难民，就立刻放弃了组织起大部队的想法，这根本就不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的事。 轰！ 又是一发炮弹落在边上的房子里，炸飞一片砖墙碎石。 吴化柔飞快地抓起一块盾牌护住自己，一边往门外跑一边喊道：“把火灭了，快把火灭了！” 第771章 劫营(下) 能在数场乱战中存活下来的难民，再蠢也不可能蠢到哪里去。 他们立刻领会了吴化柔的意图，手忙脚乱地开始把屋内的火把和灯光熄灭。 敌在暗，他们却在明，屋内的火光在黑暗中无疑就是靶子，把他们照的透透的。 熄灭了的灯火，袭击的敌人就没那么容易发现他们的位置了。 “全体突围，往边上的山里跑！” 吴化柔大声喊叫着，直接下达了“逃跑”的命令。 本就在逃窜的难民跑得更快了，胡乱找个方向就开始狂奔，聪明点的直接去抢车开。 一个手下冲上来，大喊道：“花肉，不能让他们跑，跑了就彻底没戏了！” “你给我闭嘴，听我指挥！”吴化柔大喝一声，再次喊道：“一大队的跟我来，快！” 说罢，他率先冲向停放了雪地车的地方，刚一掀开隐藏雪地车的篷布，就有几个难民冲上来想要夺车跑路。 吴化柔抬起枪直接将那几个已经精神崩溃的难民打死，杀气腾腾地喊道：“一大队立刻集合，敢跑的格杀勿论！” 他的凶狠镇住了周围的人，也让他们唤回了理智。 吴化柔跳上雪地车，一边启动一边拿着对讲机喊道：“给老子听着，往西北林子里跑，跑进去了立刻反击！” 他们的通讯设备不多，只给各个头目和小队长配备了无线电，但这就足够了。 吴化柔根本没指望那些炮灰在这种时候能有多少战斗力，叫他们跑只是希望他们出去吸引火力。 真正的精锐全部被编入了一大队，这些人才是他进攻五马山的主力。 话音刚落，黑暗中突然爆出枪响，火光来自马路对面的一处缓坡。 砰砰砰~ 四五个跑得最快的难民身上炸开血花，倒在了雪地里。 这串枪声像是一个信号一般，立刻带动了更多的枪声，一时间周围好几个方向都亮起了子弹发射的火光。 那些在黑暗中逃窜的难民立刻吓得亡魂大冒，有人掉头想往回跑，但更聪明的都是直接趴下，将自己藏进了雪地里。 先前那几个抢到汽车的“聪明人”此时更是被重点照顾，他们刚开出去一小段，汽车就被轧爆了胎，子弹很快打进车内，带走了数条人命。 混乱之中，原本喧闹的溃兵突然偃旗息鼓，他们全都躲了起来。 再蠢也该知道在雪地里用脚不可能跑过子弹。 已经启动了雪地车的吴化柔一脚油门冲了出去，直奔民房后面的一片枯树林。 选择这里驻扎是有原因的，遇到袭击只要躲进树林，借助树木的遮挡，他们就有了和敌人缠斗的本钱。 一大队的人此时也跟着冲向了树林，他们相比那些炮灰有更强的战斗意识，能在混乱中听从自家队长和老大的指挥。 他们刚跑出去，侧面的雪地里突然响起枪声。 砰砰砰~ 十几人在这突然的袭击中倒下，剩下的人立刻加快了脚步，同时手里的枪也朝那边开火。 这样的扫射很难说什么命中率，但至少能提一定的压制。 果然对面的枪声很快消失，显然是袭击者躲回了掩体中。 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远处的山头突然传出了爆裂而急促的枪声。 哒哒哒~ 如雨点般的机枪弹扫射而来，再次收割着大量的生命。 “救我！” “肉哥，他们火力好猛！” 他们哀嚎着，翻滚进积雪之中隐藏，此时的路面上，再也看不到几个跑动的身影。 吴化柔哪里顾得上后面的人，他一路猛冲，准备先冲到安全的地方再组织反击。 他和其他几个心腹在林中快速穿行，突然一串子弹扫了过来。 砰砰砰~ 吴化柔脸色大变，立刻一个甩尾改变方向，仓皇之中雪地车侧翻，他顺势滚进了雪地里。 他头也不回地往雪地里一钻，开始往枪声的反方向匍匐前进。 敌人已经在树林里埋伏他们了，这时候再开车死得更快。 车灯一开，在黑夜里就是活靶子，如果不开灯，看不清路障一样是死。 “还击！” 他一边爬一边握着对讲器下达命令。 此起彼伏的枪声在周围响起，吴化柔那些成功冲进树林的手下此时也展开了反击。 吴化柔刚爬了几步，突然感觉肩膀有些疼。 他摸了一把肩头，带下来一片血红。 不知道是中枪了还是被炮弹破片打中，他刚刚竟然没感觉到疼，这时候反应过来，才发现肩膀都有些使不上力气。 受伤不但没让吴化柔慌乱，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 他从怀里扯出一卷绷带快速缠住肩头，用牙咬住直接打了死结。 “呼~呼~” 他大口喘息着，翻了个身拿起枪，眼中亮起诡异的荧光。 “来吧，狗杂种们！” 他咬着牙大骂一声，伸出右手一把扣住了边上的一颗枯树。 那颗早就被冻死的树木上突然想起了哗哗声。 那些干枯灰败的枝条突然长出了嫩绿的新枝，并且在飞速壮大着。 咔咔咔~ 周围的冰雪突然开始翻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下面蠕动。 嘭得一声，积雪被顶开，一根手臂粗细还带着泥土的树根破土而出，飞快贴到他的耳边。 吴化柔收回右手，静静地倾听着。 人类的脚步落在大地上，震动传进地底，被泥土中的树木根须捕捉。 在吴化柔耳朵里，那些动静就像是苍蝇落入蛛网上传回的震动。 脚下那些被他重新赋予了生机的庞大植物根系，就是他的蛛网。 突然，他抬起枪，朝着一片黑暗中扫射。 火光喷吐，他听到几声闷哼。 吴化柔飞快打出十几发子弹，随后用力往边上一滚，快速转移。 砰砰砰~ 子弹从那边打来，汹涌的犁开他刚刚趴着那片雪地。 “甘霖娘嘞，这么猛！” 吴化柔大口喘息着，在林间快速匍匐。 他一边骂着，一边寻炸新的猎物。 第772章 缠斗 “小马中枪了，快支援我们！” 黑暗的山林里，一个五马山士兵拖着自己的中枪的同伴爬向树后，用无线电呼喊着战友。 周围原本还在躲避敌人子弹的士兵们立刻探出枪口去，快速倾泻子弹。 士兵得到了转移的机会，快速爬进树后，咬开纱布和绷带按在小马的大腿上。 小马是个年轻的男人，刚加入防卫团才两个月，此时一张脸已经皱成一团宛如肠粉条，细密的冷汗哗哗往外冒。 他死死抓住同伴的胳膊，颤抖着说道：“二哥，我会不会死？” 看他那样，似乎都快要哭出来了。 唤作二哥的男人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一边给他包扎一边骂道：“给老子挺着，别像个娘们一样哭哭唧唧！” 小马被抽了个懵，但也算是恢复了一些勇气。 这是战场，作战中没有时间轻声细语地安慰中枪后陷入惶恐的伤员，一个巴掌能完成的事情绝不会浪费第二下。 小马死死咬着牙，帮助二哥按住自己的大腿，但看得出来他依旧很害怕，身子不停地在颤抖。 他之前还很勇猛的，跟着二哥冲在最前面，想要多杀几个敌人，搏点功劳回去被长官和兄弟赞赏，最好早点升官，让自己家里人也能住上分给军官的独立的宿舍。 血流的很凶，但看起来应该还不会死，支援的兄弟很快扑上来帮忙。 二哥没去苛责一中枪就立马脚软的小马，他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不怕死。 经历过真正的枪林弹雨之前，很多新兵都很勇猛，根本不知道害怕。 五马山强悍的装备给了他们足够的自信，只有到了真正作战的时候，他们才知道那些玩意儿也不能让他们变成超人。 只有感受过子弹擦着头皮飞过去的死亡威胁后，他们才能真正地看待战争，成为真正的士兵。 小马的情况被控制住，二哥拽起自己的枪，一边转移一边朝着无线电说道：“领头的冲到我们这边了，点子扎手，大猛，我们需要增援！” “拖着他们，其他兄弟已经在包抄了！” 二哥在黑暗中狂奔，迅速扑到一处倒在地上的断木后，小心地观察着周围。 他经常来这片林子巡逻，很熟悉地形。 黑暗中响起枪声，二哥听出来了那不是自己人的枪械，他没有动，只是用无线电呼叫了同伴。 漆黑的枯树林，此时宛如一个猎场，双方的人马互相攻击，时不时就爆出枪火。 五马山的人占尽地利，装备也更加强悍，有组织地伏击溃军，战斗几乎呈现一面倒的优势。 但二哥能明显感觉到，有一小股人员非常生猛，总是能对自己的同伴造成杀伤随后远遁。 “凯子，我草拟大爷的，快点找出那群领头的来！” 二哥在无线电里小声问候着观察手。 五马山有热成像，有夜视仪，还有无人机，夜间发起突袭竟然还能出现伤亡，说出去简直就是笑柄。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次的敌人不是以往那种一触即溃的难民，他们之中有真正的战士。 敌人的大部队已经被干趴了窝，缩在民房附近不敢动，只需要等到战斗结束去抓俘就行。 真正棘手的是逃进了树林的那一小批人。 一架小型无人机快速掠过二哥的头顶，他正想再往前追一段，突然感觉林中出现了一股怪异的狂风。 呼呼呼~ 气流吹过枯枝，发出鬼魂嚎哭一般的啸叫。 风突然变强，吹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操，哪来的妖风？”他小声问道。 “不知道，我们外头都没，只有林子里刮风了！” “十有八九是觉醒者，小心。” 有聪明的人提醒道。 风突然变得狂暴，正在林子里搜杀敌人的士兵不得不停下脚步，扣上护目镜小心观察。 此时正在远处山头上观察情况的大猛有些着急了，他忍不住朝林枫说道：“大哥，已经有两个兄弟死了，还有四个伤了，叫直升机吧！” 武装直升机几分钟就能赶到，一旦空中力量进场，树林里这些残兵就是砧板上的肉。 林枫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片黑暗的树林。 就在这时，一道火光从林中亮起，经过短暂的飞行后快速爆开。 刹那间，枪声如爆豆，那片区域爆发出剧烈的枪声。 “遭遇敌人，对方有rpg！” “凯子，我草拟吗，为什么不给我们信号？” 对讲频道传来前线的战况，大猛脸色一变：“大哥，他们有重火器。” “只准你有，不准人家有吗？”林枫皱着眉头骂了一句。 大猛咬着牙重新下达命令：“3班，往交战中心西南方向一百米处开炮！” 迫击炮立刻调整方向，朝那边草草开了一炮试射，随后是三炮齐发。 火炮立刻打得敌人哑火，大猛刚要下达新的命令，停在民房前的一辆破车后，突然炸开一声炮响。 嘭~ 还不待大猛反应过来，三班部署了迫击炮的那座山头上，突然出现了爆炸。 “操！” 三班班长骂了一句，二话不说就带着人转移，另一个方向的后备炮位立刻开火，用三发炮弹直接炸平了那片区域。 对方用的绝对也是迫击炮，只是摸不准他们的位置，一直没出手，刚刚那一发没打准，后面可就说不定了。 迫击炮有个很大的优势，就是可以在山坡这种反斜面发射，也能攻击掩体后的目标，这给了炮手很好的隐藏条件。 大猛意识到自己自己犯了个错误，那就是误以为敌人的意志已经被击溃，忽视了缩在民房废墟里不敢出来的难民。 他以为敌人的精锐都跑进了树林里，更没想到对方也有射程近一公里的迫击炮，就藏在那堆汽车里面。 三班在山坡后布设火力，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快速用火力摧垮敌人的防线，然后直接转移，而不是这样留在原地继续支援树林中的战斗。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小看了敌人，没有做足情报工作就粗暴地发起进攻。 大猛此时也有些后怕，要是他真的叫来了直升机，被敌人用藏着的rpg打下来了，那不得被于胜利骂死。 树林里的风越刮越大，作战条件越来越差，士兵们的进攻优势突然就被削弱，战斗进入缠斗阶段。 第773章 蛇缠 “二哥，有个人不对劲！” 一名手下摸到二哥身后，朝他小声说道。 二哥是一名老兵，作战勇猛进退有度，早就被升了排长，他这样的人是防卫团的中坚力量，逢年过节都是跟于胜利一起坐第一排，很多新兵都很尊重他。 “怎么说？” 二哥一边听着无线电里的讯息，一边询问。 “不知道怎么说，那家伙好像知道咱们的人在哪一样。” 二哥抹了把脸上结起的白霜，按着耳麦说道：“猛子，这帮人里有很多觉醒者，咱们这么打下去要吃亏！” 他不确定对方是使用了什么能力，但他用屁股想都知道绝对是觉醒者。 他感觉自己的体温正在寒风中快速流逝，但据外面的观察手说，这股风只在自己人这边吹，敌人逃窜的路上根本没风。 这绝对是觉醒者的手笔。 有时候他真觉得，自己之前学的战术是白学了，好多都用不上，甚至放在今时今日的，很多东西还是需要被抛弃的。 就这种能卷起大量积雪，只吹自己不吹敌人的狂风，他就想不出来用什么手段反制。 只能用火炮强行轰炸，才能抹平敌人这种“外挂”一样的优势。 但如果没有火炮呢？ 或者敌人拥有比火炮数量更多的觉醒者呢。 他们能卷起沙尘吹来浓云，遮蔽侦测设备的视线。能刮起呼啸的风雪，构建岩土组成的障碍，以此建立阵地优势。 他们能不借助飞行器直接踏入云端，能在火海之中作战，扭曲工业生产线上制造出来的钢铁机械。 他们甚至还可能有吴军和林枫那样的怪物，肉身驾驭雷霆、信手搬出火炮，直接摧毁建筑和工事。 “稳住，不要盲目追击，他们应该只剩不到两百人了。阿禄，给老子在前面截住他们！” 在附近设伏的预备部队立刻骑着雪地车绕过树林，冲向那一头。 吴化柔的人无论火力还是机动性都比不上五马山的防卫团，此时完全就是在做困兽斗。 但大猛依旧感觉心在滴血，因为在树林中的追击已经出现了不少伤亡。 林枫花重金养出来的士兵，就这么死在了和难民的战斗中，这买卖怎么算怎么亏。 “快，逮到他们的主力了，放炮！” 频道里突然传来观察手的喊叫，黑暗的森林中一架无人机突然打开了强光射灯，快速闪烁着，为士兵指引敌人的位置，随后在敌人扫射而来的弹雨中冲过去引爆炸弹。 接收到指引的士兵立刻把准备好的rpg往那边击发，其余人也开始扫射。 火箭弹拖着绵长的尾翼直冲而去，火光照亮了黑暗，激烈的弹雨互相泼洒，林间无数枯木被打碎，木屑与积雪一同翻飞。 打仗就是烧钱，就这么一会儿，双方用掉的弹药装备足够迅速拿下一个上万人的难民营地。 敌人的枪声越来越弱，显然是他们的人正在不断死亡，随身的子弹也可能快打光了。 “我投降，别开枪！” 二哥带着人咬着一排脚印追过去，遇到了几个趴在地上投降的敌人。 “老实趴着！” 二哥观察了一下周围，冲过去缴了他们的枪，留下两个手下看守俘虏，随后带着剩下的几个人继续追击。 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但却一直没抓住真正的核心人员，二哥不禁有些着急。 “二哥，慢点！” 一个士兵在身后小声提醒，眼睛不断观察着周围的黑暗。 二哥能感觉到敌人就在前面，于是放慢了脚步。 刚走几步，他突然听到侧面的雪地里有什么动静。 他立刻一个飞扑，往前面滚去。 嗖~ 一道黑影掀开积雪，如同鞭子一般抽了过来，在空中抽空发出如同鞭响的动静。 “小心！” 二哥扑到树后隐藏自己，抬枪就往那片黑暗中扫射。 他的同伴也立刻躲到树后，警惕地观察着。 二哥打两个短点射压制敌人，为自己的同伴争取到躲避的时间后，正想找机会再次转移位置，顺便用余光看看刚刚飞过来袭击自己的是什么武器。 刹那之间，巨大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砰砰砰~ 急促的枪声在他身后的方向响起。 二哥连中两枪，拼命往前扑倒躲避后续的扫射。 “在后面！” 士兵大吼着还击，但对方的枪口立刻放弃二哥，转移过来朝他们扫射着。 又是两人中弹倒在地上，剩下一人赶紧也跟着扑倒，在黑暗中匍匐转移隐藏自己。 枪声戛然而止，林间突然安静了下来。 “嗬——嗬——” 二哥趴在雪地里，大口喘息着，一只手死死捂着下巴，大量鲜血从那里趟下来。 一枪打在了他的防弹衣上，另一枪从侧面打进下颚直接穿透，他的下巴此时一片粉碎，下牙床与牙齿已经血肉模糊。 巨大疼痛让他快要昏厥，强烈的求生欲望促使他继续往前爬去。 他已经明白过来，敌人刚刚的袭击是障眼法，就是为了让他们开枪暴露具体位置，顺便把后背露出来，然后再打一个出其不意。 “二哥！” 唯一没有中枪的士兵小声呼唤着，想要爬向另一名中枪的同伴。 “唔……” 二哥想要说话，破碎的下巴却让他无法将语言吐出来。 他想告诉那个手下，先隐藏自己，不要在没消灭敌人的情况下去救兄弟。 只需要躲在黑暗中躲藏，逼迫敌人不敢上前，很快就会有支援赶来，最多一分钟。 哗~ 黑暗中一声淅淅索索的声响传来，先前那条落在地上的“鞭子”突然“爬”了起来，狠狠地抽向地上一个因为中枪正在爬行的士兵。 “啊！” 那人惨叫一声，端起枪往黑暗中扫射。 几百米外已经传来了呼喊，是其他的同伴，他们正在赶来，无线电里也充斥着对他们的呼叫。 “不……不要暴露……再等一分钟就好……” 二哥在心里默念着，他逐渐有些脱力，眼神无法集中。 他知道自己快死了，弹片和碎骨很可能已经切开了动脉，这样的伤神仙难救。 哗哗哗~ 周围的黑暗中突然出现四五道“鞭子”，胡乱抽打着，快速打翻最后一个士兵后，又如同蛇一般缠上去，将他死死勒住。 二哥这次看清了，那不是鞭子，也不是蛇。 是树藤。 他死死地看着那个被抽晕过去又被死死勒住脖子的兄弟，眼中尽是惊骇和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我们更强……” 支援的同伴越来越近，二哥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呼喊，还有重新响起的枪声。 那个士兵被勒得脸色青紫，似乎随时会被嘞断脖颈一般。 愤怒和无力一同冲上心头，这个整天被人喊着二哥二哥的男人在垂死的边缘用最后一丝力气举起了枪。 “我操你妈的老天爷……老子拼了命地想活下去，为什么不把这种力量给我！” 他在心里咆哮着，循着一股突然出现的感觉，朝那片黑暗扣动扳机，用子弹宣泄着自己的愤怒和杀意。 第774章 猎人 弹匣里最后几颗子弹打空，长久训练形成的本能让二哥迅速松开枪，一边去摸腰间的手雷，一边用力爬起来。 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快速起身后抡圆了膀子，将手雷甩了出去。 那颗手雷像是被投手全力掷出的棒球，以惊人的速度飞出去，隐隐带起了音啸。 二哥没去看手雷，而是直接扑到自己的兄弟身边，拔出腰间的匕首，狠狠地剁进了那根蛇一般的树藤里。 树藤立刻放弃了快要被勒死的士兵，猛地缠向了二哥。 轰！ 手雷在远处爆炸，火光冲天。 树藤的动作慢了一点，二哥抬起右手攥住了那根树藤。 树藤突然暴起，尾部疯狂收缩着，像是愤怒的蟒蛇，二哥迅速被绊倒缠绕住。 二哥没有对付这种东西的经验，抓住了“蛇头”，却忘了“蛇尾”。 那些树藤快速收紧，死死勒住了二哥的脖子。 这个上半身满是鲜血的男人在地上翻滚着，像是正在与缠身蟒蛇搏斗的原始野人。 “我草——你妈！” 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噙着怒火大吼一声，本就粗壮有力的双臂突然臌胀，热血灌入心头，超越了以往的巨大蛮力在每一处肌肉组织中流转。 咔~ 成人手臂粗细的黑色树藤，被他徒手扭断。 他扯掉身上那些似乎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藤蔓，一脚勾起地上同伴的枪，朝黑暗的深林中狂奔而去，眼中一片赤红血丝交织出毫不掩饰的杀意。 “老二！” 一声呼喊在身后响起，是赶来支援的同伴。 “快隐蔽！” “尔长荣，别冲动。” 他们呼喊着提醒二哥，甚至喊出了几百年没喊过的大名，想要阻拦他冲向情况不明的前方。 尔长荣听到了同伴的提醒，但他没有停下脚步。 因为他闻到了那个偷袭自己的混蛋的气味了。 如果因为怯战放跑那个杀了自己手下兄弟的敌人，尔长荣怕自己会一辈子睡不着觉。 喷涌的肾上腺几乎快要夺走了他的理智，此时他只想冲过去撕了那个混蛋。 前方突然亮起火光，尔长荣在火光亮起的一瞬间闪身飞扑，滚到一棵树后。 嘭嘭嘭~ 子弹慢了他一步，擦着他的身子打空。 尔长荣重新站起来，大口喘着气，眼中浮现出惊骇。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做到的，那几乎是一种本能，他的反应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他立刻看向自己的双手，随后下意识地摸了一下下巴。 入手一片温热，那里是破碎的伤口，还有血肉。 但它正在愈合。 “草拟吗的老天爷，总算开眼了！” 他的呼吸因为兴奋再次加快，拳头握紧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那些潜藏在人类基因深处的神秘力量，在这一刻挣脱了枷锁，赐予了他一次新生和超越凡人的力量。 尔长荣抬起头，检查了一下弹匣里的余弹，大喊道：“立刻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他看不到敌人的位置，但他知道对方就在前方大概七十米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但他就是闻到了、听到了风里的信息。 他无法像老庞那样操控火焰，也无法捏出岩枪杀敌，他的能力堪称朴实无华，但又处处透着凶悍。 极度强悍的肉体力量，寻踪索迹料敌先机，在这黑暗山林的猎场里，他就是猎人。 “老二，你踏马疯了吗？” “妈的，你怎么跑那么快？” “你没事吧，死了没，讲话！” 耳麦里传来同僚的喊叫，尔长荣没有精力理会，一门心思地“观察”着那个同样是觉醒者的敌人。 黑暗之中他不需要用眼，耳朵、鼻子以及直觉就能为他反馈需要的信息。 此时的他已经不着急追击，因为敌人比他更着急。 一直在这耗着的话，同伴很快就会支援上来，一起围杀这个敌人。 果然，短暂的对峙后敌人立刻放弃了击杀尔长荣的想法，转身往前方继续跑去。 尔长荣几乎是在对方转身跑出掩体的瞬间侧身出去扣下扳机。 嘭嘭嘭~ 黑暗之中，一声闷响传来，经过几十米的传播已经微不可闻，但五感超人的尔长荣听见了。 嘭嘭嘭~ 连续两个短点射，本就不满的弹匣子弹打空，尔长荣毫不犹豫地丢掉步枪冲了出去，狂奔之中他拔出了腰间备用的手枪。 林间错乱的地形和障碍在他面前宛如阻拦孩童的玩具栅栏，一跃而过。 砰砰砰~ 敌人的枪火闪烁着，尔长荣飞扑出去在地上翻滚起身，如同一只灵活的豹子般重新弹射出去。 嘭嘭~ 他抬手开了两枪。 黑暗之中，双方都无法确认射击的战果，但尔长荣知道对方先前一定是中了枪，因为他已经闻到血腥味了。 新鲜的。 尔长荣有十足的自信能拿下这个敌人，这一切都源自刚刚去鬼门关前旅游顺手从阎王爷的柜台上打包回来的“超能力”。 嗖~ 黑暗中一道黑影袭来。 是先前那种树藤。 它之前很快的…… 尔长荣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一个灵巧的闪身避开树藤的抽击。 不是树藤的速度慢了，是他的反应和速度都变快了。 嗖嗖~ 又是两道树藤交叉抽来，尔长荣躲开一根，抬手用满是肌肉的左臂硬接了第二根。 砰~ 他身子一颤，略微后退了一步，踢飞树藤后继续往前追去。 狂奔二十几米，他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一个正一瘸一拐在夺路而逃的男人，他的屁股上满是鲜血。 “草！” 屁股挨了一枪的吴化柔听到后面的动静，回头看清追来的人后大骂一声，侧身奔向边上一颗大树。 尔长荣径直追过去，吴化柔突然从大树另一侧冲出，反手拔出匕首朝追到近前的尔长荣扑去。 吴化柔耍了个心眼，让尔长荣误以为自己是要往那边跑，实际上是在迷惑尔长荣。 他已经没子弹了，屁股又倒霉催的被打了一枪，绝不可能跑过追击者，只能一战。 匕首在微弱月光下反射出一抹森寒的冷芒，狂奔中的尔长荣双腿一停，心脏剧烈跳动间把富氧的鲜血泵送至全身。 他双腿的肌肉爆发出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在几米之外刹住了车。 吴化柔扑了个空，摔倒在雪地里，格外狼狈。 就像是精心准备了一出戏剧，盛大登台后发现观众还没到，俏媚眼做给瞎子看。 吴化柔迅速爬起来，握着匕首凶狠地看着吴化柔，怒喝道：“你麻痹，追个毛，不怕死啊？” 他一边骂，一边悄悄唤醒周围的树藤，试图用语言分散尔长荣的注意力，再用树藤从对方身后发起偷袭。 来吧，来一场觉醒者与觉醒者的对决，老子五花肉一定会笑到最后，就像之前那一次次的战斗一样。 老子别的没有，全靠着一身本事才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看老子怎么操作你！ 黑暗之中，尔长荣突然抬起了手。 借着微弱月光，吴化柔看清了对方手里的东西，原本汹涌的战火瞬间被浇灭了一半。 叼他妈的，太激动了，忘了这个孙子还有枪！ 第775章 大胜 “我看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枪快！” 尔长荣大喝一声，扣动了扳机。 嘭！ 吴化柔的左腿爆开一个血洞，本就在激烈战斗中体力不支的他此时身体一颤，一个没站稳跌倒在了地上。 手枪子弹的威力不大，但骆驼也顶不住最后一根稻草。 “操！” 他半跪在地上捂着大腿，不甘地看着眼前的敌人。 “你以为那些烂木根的动静我听不见吗？” 尔长荣突然矮下身子，一根从背后袭来的树藤擦着他的后背飞过去。 偷袭落空的吴化柔彻底没了招，他意识到自己遇上硬茬了。 嘭！ 又是一枪，打在他另一条腿上。 “再动一下，老子崩了你这个乐色！” 尔长荣走上去直接把枪口顶在了吴化柔的脑门上。 吴化柔死死看着他，眼中满是愤怒：“你踏马才是乐色，老子要不是没力气了又中了枪，一只手都把你打趴下！” 尔长荣一拳捣过去：“老子现在就把你的手剁下来！” 吴化柔被揍翻在雪地里，尔长荣揪着他又是邦邦几拳，给他鼻梁都打歪了才停手。 他很想直接宰了这个人给自己的兄弟报仇，但理性还是压制了冲动。 这家伙肯定是个头头，必须抓回去先审问一遍才能决定杀不杀。 “老二！” 身后传来喊叫，支援的士兵总算追了上来。 “老二，你吃了神仙屎啊，跑那么快，狗都撵不上！” “你不是中弹了吗，有没有事？” 尔长荣一边拿鞋带给吴化柔的手绑上，一边瞪着眼吼道：“老你娘的老二，叫二哥！再叫老二，我剁了你们的老二！” 听到他还能在无线电里中气十足的骂娘，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就这肺活量，肯定没事儿。 …… 对仅存的敌人的搜索持续了整整一个多小时，最后那一撮人的抵抗意志极其顽强，还贼他妈狡猾。 要不是五马山有大量高科技装备，加上提前调动机动部队在林中围追堵截，说不定真让他们跑了。 战斗一结束，于胜利立刻调动了数百人出来，一起抓俘虏。 这可是近三千人的俘虏啊，有得忙活了。 林枫旁观了整个战斗过程，一言不发地回了基地，大猛感觉他有点不高兴，一时间都不太敢多说话。 战斗结果统计了出来，杀伤近四百人，生擒近三千人，大胜。 仅仅两百人，在没有重型火炮和空中力量支援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地就击溃了三千多名意图侵略五马山的敌人。 这事儿丢给小报记者，估计能好好吹一吹。 但显然，林枫和于胜利对这个结果相当不满。 十四名士兵在树林的追击战中当场死亡，轻重伤二十几人，其中有几个现在还在抢救，很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 如果是跟真正的三千多名整备齐全的职业军人作战，这样的战果足够于胜利当场给自己封一个“诸葛再世”的称号。 但是这是主场作战，占据装备、信息巨大优势的情况下夜间发起偷袭，还能出现这么多的伤亡，于胜利既心痛又愤怒。 近二十条人命，听起来只是个数字，但那些都是自己的战友兄弟。 即使是比较冷漠的人，看到同僚死去也难免兔死狐悲，担忧将来自己也会死在战斗中，伤亡在很多时候都会极大地打击士兵的作战意志。 近三千名俘虏被丢进凤凰村临时关押，直接开始审讯，忙到天亮都没搞完。 整个五马山才不到九千人，其中一半还是林大财主的农具，不多的人手要控制这三千俘虏显然有点麻烦。 但什么问题都难不倒林枫，没人比他更懂末世。 刘涵拉着几袋粮食下了山，甩进俘虏堆里，嚎了几嗓子后，立刻有俘虏倒戈，当成认贼作父。 刘涵挑了一批人当临时的头头，直接以俘制俘，解放了一大群被迫出来加班的同伴。 这些人都是被罗爽和冯彦祥丢出来的炮灰，没太多忠诚可言，出来要么是被逼的，要么就纯粹是想混口饭吃，属于有奶就是娘。 至于真正的死硬分子，全都被拉进五马山，丢进了监牢里。 清早，小睡了一会儿的林枫走出屋子，刚处理完一堆事的大猛正想跟他汇报一下情况，被他挡了回去。 林枫让人去食堂打了点饭菜，直接去了医务站。 来到病房前，立刻看到了十几个汉子坐在门口，有的在瞌睡，有的心神不宁抱着胳膊在发呆。 “老大，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 林枫凑到门口透过玻璃看了看里面的情况，里面的病床上躺的都是受伤的士兵，家属正在里面陪护，门口这些都是跟他们关系比较亲密的战友。 “情况怎么样？” “刘超已经没事了，小彬失血太多还没醒，不过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了，多多的膝盖被打碎了，以后可能要当瘸子，文超……文超没救回来……” 听着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林枫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越是到了死人的时候，他越是平静，好像永远不会掉一滴眼泪一样。 “帮你们把饭打来了，吃早饭吧，该回去休息的就回去休息。” 都是男人，也没矫情，凑在一起分食着林枫带来的早饭，即使心里难过也没表露得太强烈。 “老二，感觉怎么样？” 林枫看着坐在人群中的尔长荣，主动开口问道。 此时的尔长荣还穿着血衣，下巴的伤势已经诡异的愈合，血肉在基因蜕变的过程中重新生长，留下了一团丑陋的疤痕，斜看过去，像是下巴上有一条裂缝一般。 其实以前大家是叫他老尔，但是尔字有些不顺口，叫着叫着成了老二或者二哥，不过新来的可不敢叫他老二，因为要挨揍。 尔长荣抬起头，摸了摸下巴后说道：“不太好，骨头还没完全长牢，牙齿长一半就罢工了，吃饭都费劲。” “慢慢会长起来的。”林枫在他边上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至少捡回了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尔长荣颇有些唏嘘地点点头：“是啊，至少是捡回了命来。” “3连有个菜鸟也成了觉醒者呢，他叫啥来着？”边上一个士兵突然插话道。 “鸵鸟吧，我记得他们连长就这么叫他。我踏马真羡慕他跟二哥啊，干一仗就变超人了，那小子现在肯定在偷着乐。” “鸵鸟？啥几把破名啊？超人还是得看二哥，咱们二哥猛得批爆，那小子的能力一比就是个废物。” “咋废物了，那可是好东西，以后就拴在医院当个血包好了。” “好主意，反正他那个身体没别的用处，就是耐造、恢复得快，每天给他喂饱了抽个两罐血出来应该没啥问题。” “叼，说的我有点打哆嗦了。” 第776章 自卫军的情报 尔长荣在生死之间打开了基因的枷锁，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刚加入防卫团的新兵也成为了觉醒者。 不过在旁人看来，那小子纯粹就是走狗屎运，奔跑中摔了个狗吃屎嘴皮子被磕破了，起来走了两步就觉醒了。 他没有获得太过吊诡的能力，但拥有了超强的恢复能力和耐受力，战斗结束时候他像个傻逼一样拿刀子划了一下手心验证，血哗哗地流他都没什么感觉，伤口在两分钟完成了基本的愈合。 现在几个小时过去，连疤都看不见了。 听起来很好笑，就像是在路边捡了张彩票，完成了别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财富积累。 但基因就是这么古怪，林枫猜测那个新兵应该是在战斗中陷入了高度紧张，即使没有遭遇危险，身体也自动开始压榨起了潜力。 毕竟那是真正的战斗，作战中根本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是生是死。 某种程度上，这可以算得上是精神力量骗过了身体。 “二哥，你到底是咋做到的，教教我们呗。” 一个年轻小伙颇为眼馋地看着尔长荣，试图向他请教进化的诀窍。 “都说了，我也不知道，我当时以为自己要死了，所以干脆就豁出去了，完全是跟着本能走。”尔长荣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可能你极度渴望某些东西的时候，它自己就会来找你。” 小伙把目光投向林枫：“村长，心里想着就能进化，这怎么感觉有点像是求神拜佛啊，真有那么简单吗？” 林枫也是觉醒者，很可能还是当下已知的进化得最快的人类，在这方面他应该算是“权威专家”了。 “可能真的就是这么简单。”林枫点了点头，“力量可能是以其他形式存在于外界，但驾驭力量的工具就藏在我们身体里的基因中，它在无数年的演化中一直处于休眠状态，射线唤醒了那些基因，我们需要的只是一把打开门锁的钥匙而已。” 林枫的话引起了众人的思索。 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总是把觉醒者当做“超人”，潜意识的认为那些力量是某些未知存在赐予的，或者说来自于射线。 他们习惯性地认为力量存在于“外界”，来自上天来自神来自凌驾于自己之上的人和物，从未想过那些能力本就属于自己。 可如果世上真有神，他为什么要把东西白送给一群蝼蚁呢? 这是人性中的软弱，大部分人面对无法解决的问题时，总是寄希望于外界，期盼着有一个“救世主”能来拯救自己。 可他们明明应该相信自己，也只能相信自己。 置之死地，谁都无法赶来拯救自己的时候，摈弃对他人的依赖，这些弱者才能真正抛开一切榨取自己的潜力去冲击成为强者的机会。 老祖宗有句话不就说的挺好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每个人都拥有力量，只是他们无法冲破精神上的条条框框，遵从旧有强者制定的规矩的同时又贪生怕死。 他们天生就把自己摆在了弱者的位置上，没有强者该有的心态。 连皇帝的脑袋也是可以砍下来的，难道皇帝的力量是神灵赐予的吗？他被砍脑袋的时候难道是因为他违背了所谓的“天道”，神突然不喜欢他了？ 纯粹是放狗屁，一切的力量还他妈不都是靠皇帝自己争来的？ …… 嘭！ 一记老拳打在吴化柔的小腹，身体本能让他佝偻起身子，四肢却因为被锁住而无法完成这个简单的动作。 “你不说，你的手下也会说，没必要自讨苦吃。” 关海山收回拳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成为阶下囚的吴化柔。 吴化柔大笑着看了关海山一眼：“没吃饭啊，这么小力？” 面对他的挑衅，关海山莫名的烦躁。 这人的嘴很硬，骨头更硬，面对审讯和威胁一个字都不肯吐。 要不是林枫事前有交代不要弄死他，关海山早就想给他上点大刑了。 审讯室的门被敲响，一个手下走过来朝关海山一阵耳语。 关海山听完后冷笑着看向吴化柔：“你的兄弟已经把你们的底裤都爆出来了，你还在这嘴硬有什么用？” 吴化柔不屑一笑：“那群孬种，不配当我的兄弟。” “这么喜欢当孤胆英雄，那我就成全你。” 关海山懒得再审，招呼人把吴化柔丢进黑牢严加看管，便匆匆赶往林枫的办公室。 林枫还在看望伤员，庞建军和马志正在屋里坐着聊天等他回来。 三人聊了一会儿，林枫才从外面回来。 等他坐下，关海山立刻说道：“查清楚了，那个闽省自卫军是个很复杂的团体，最初的一批人只是某个地方的民兵，凑在一起是为了自保。后来人越来越多，势力越滚越大也就变味了，内部夺权叛乱都发生了好几次，没多久就开始干起了烧杀抢掠的买卖，他们的组织结构很松散，老大自封军团司令，下面的人只要能自给自足按时上供，想怎么扩张就怎么扩张。据说他们现在有十几万人，分了好多个山头各自为战，吴化柔的老大叫冯彦祥，自卫军洗劫东海打头阵的就是他们，冯彦祥联合了另外两股人，想要攻占咱们五马山。” “十几万人啊？他们有多少武器，实力怎么样？”庞建军问道。 “没办法具体量化，因为他们的人很混乱，武器也是啥都有，有制式军械，有土枪土炮，有自制的火器。而且他们采取的是以战养战的方式，到处抢劫物资收编炮灰，可能连他们的老大都说不清自己有多少手下跟武器。另外他们的觉醒者数量特别多，那些全是难民堆里爬出来的饿鬼。” “那冯彦祥什么实力总说得清吧？” “冯彦祥有几千人马，枪械大概有七八百支，还有火箭炮之类的轻型火器，他们的枪不少，但是弹药不多，所以具体的战斗力很难讲清楚。跟他合作的另外两个头目，一个叫罗爽，一个叫胡月儿，罗爽跟冯彦祥也是觉醒者，实力都很强。据说冯彦祥能卷起覆盖一个村庄的飓风，罗爽能操控火焰，有人见过他独自一人冲击五十多头丧尸全身而退。” “这么厉害？”庞建军挑了挑眉，突然又抓到了盲点，“胡月儿？听起来是个娘们，她一个女人怎么让几千名亡命徒乖乖听话的？” 在这种实力为尊的乱世，一个普通女人想在一群暴徒中立身可不容易，更别提成为头领统帅部下了。 但她又不是吴化柔那种拥有强悍个人实力的觉醒者，这让庞建军感到非常古怪。 “她手下就五六百人，但是装备最好，作战素质也最高，甚至跟咱们一样有成套的制式装备，会对手下进行军事训练。抓到的那些俘虏也不知道她是哪来的武器和那么多本钱，有人怀疑她很可能跟官面上的人有很深的来往，通过一些渠道搞到了军械和资源。反正她在自卫军里地位很高，甚至盖过了罗爽跟冯彦祥那两个觉醒者。” “有点意思。”庞建军的眉毛挑得更高了，有些揶揄地嘀咕道：“这娘们的部下说不定跟老曹家的民兵队是一种人，都是大老爷养在外面干脏活的私兵。” 第777章 军阀割据 “不用猜，一定是。” 于胜利突然从门外进来，随手拉开椅子坐下。 “十几万暴民武装劫掠，背后没有人在保驾护航的话，那就真是有鬼了。” 于胜利的话引得庞建军一阵怪笑，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这个自称自卫军的团体，明火执仗洗劫难民，号称几十万人声势如此浩大，掌权的大人物会一点都不知道吗？ 几百几千人的劫匪团，他们懒得管，因为这点力量威胁不到上层。 但十几万之众，甚至已经席卷了闽省，劫掠余杭一路北上直入东海，这么庞大的数量已经有了威胁官方避难所的可能。 闽省跟余杭当地的避难所是吃干饭的吗？ 你要说他们没看见，那鬼都不信。 加了一个夜班审问了大量俘虏的关海山开口道：“自卫军的头子叫陆昭明，据说之前是个生意人，年轻时候还当过兵。这人非常聪明，把闽省几个大团伙吞并了之后，将手下全部打散，放养式管理，只劫掠难民群体，遇到官方势力会直接避开，从不浪费弹药啃硬骨头。这个人与其说是司令，不如说是个盟主，自卫军里的各个山头老大都有自己的班底，有些甚至只是名义上加入自卫军，根本不听孙长捷的调动，互相之间还会有争斗和摩擦，有点加盟商借个虎皮做大旗的味道。” 林枫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水，淡淡道：“倒不如说是军阀割据，有财发就跟着老大一起上，遇到困难立马跑路，土匪一样的组织结构。” 这将是以后极其常见的情况，无数个小团队凑在一起，分分合合，时而团结协作时而互相攻伐。 实际上乱世时期全都是这样，群雄四起到处征战，谁都想要吞并其他人做大，但又没有谁有能力结束这种混乱的割据。 于胜利朝林枫问道：“咱们现在怎么应对，主动出击还是等着他们来？” 其实于胜利心里是倾向于守城，利用防御优势可以很轻松的抵挡那些敌人。 人数优势在火炮面前根本不算什么，这种松散的难民团体就是有上百万人也没用，火力覆盖一轮打下去直接把他们的指挥官宰了，剩下的人立马会跑路。 唯一的例外就是那些能力诡异的觉醒者，他们很可能有能力改变战争的形式，弱化五马山的装备优势。 “没必要浪费人手和弹药去杀一群穷鬼，就算把他们那十几万人全歼，这买卖也不划算。” 林枫端着茶杯回了一句，又补充道：“但是也不能真让他们大举进攻五马山，这会影响我们以后的计划。” 马志忍不住插嘴道：“大哥，还是先操心下门前这三千号俘虏怎么处置吧，这三千张嘴可不是好养活的。” 马志是管后勤的，一想到要给昨晚还在打五马山主意还在战斗中杀了自己同伴的那群混蛋放饭，他就格外膈应。 自己人都吃不饱，哪有余粮养外人。 这也是五马山一直控制着人口数量的原因，人越多压力越大，一旦规模滚起来，要么像331那样为了争抢资源陷入内斗，要么就跟那帮自卫军一样到处洗劫以战养战。 收编，不合适，杀了，不合适，放了，也不合适，白养着，那绝无这种可能。 人口是优势，但也是负担。 五马山其实不像一般难民团体，更像是游离在官方之外的大地主，难民对五马山来说就是鸡肋，这鸡可能还有点病，不是啥好鸡。 没饭吃的难民整天惦记着地主的家当，地主出去要碾死他，他立马跪地求饶，逃走之后没几天又开始惦记地主。 要杀了他们的话，又嫌恶心，何况那些人里有那么多女人和孩子，一旦举起屠刀，带来的问题会更大。 这就是为什么上层那帮人修个避难所都是找远离城市的地方偷偷摸摸的搞，就是为了躲着难民，谁也不想跟这群光脚的人有牵扯。 情况没到最后一步之前，谁都不想屠杀同胞。 最好就是让他们自己死掉，谁也不会记恨谁，这样对大家都好。 “先放着，这群人过几天就能派上用场。”林枫转头朝站在后面旁听的刘涵问道：“叫你找的那批人找了几个了？” “现在拉到了五六伙人，兄弟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够了，今晚让他们赶回来，叫阿禄他们收拾一下，等下跟我们去城里。” 于胜利皱了皱眉：“现在这么乱，让下面的人去吧，你就别随便出门了。” 他现在老害怕林枫这畜生了，生怕他哪天死在了外面，自己女儿要伤心，更麻烦的是五马山这个盘子离了他不出几个月就得崩。 “心放回肚里去吧，谁挂了我都不会挂。”林枫放下茶杯，点了根烟继续道：“我可能要明天晚上才能回来，曹老板今晚要上电视，你们没事可以看看。” “你打算怎么做，怎么让他们听你的去跟别人拼命？” “给他们想要的东西呗。”林枫淡淡地咕哝了一句，吐出一口浓烟，“名、利、义，这三样东西我打包塞给他们，那些人都是一群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可怜虫，没几个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第778章 老乡开门 城市一角，某栋废弃大楼的地下停车场门口。 三十几个男人围住几个难民，领头的纹身壮汉一拳捣在了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肚子上。 “老子给你饭吃，你偷老子的东西？” 男孩脸色涨红身体弓起，跪倒在地上求饶。 “海哥，我不敢，我再也不敢了！” 纹身壮汉冷哼一声，拔出刀子直接捅进了他的胸口，其余几人立马哭喊起来，惊惶地想要逃离。 他们被迅速按住，壮汉手起刀落，利索地了解这几个人。 “妈的，队伍越来越难带了。” 他一边拿尸体的衣服擦血，一边骂着。 “海哥，咱们的粮不多了，要不要提前一下计划，早点对西双路那帮人下手？” 同伴提议道。 “不着急，再找点人，人多了好干活。” 他们往封死的停车场里走，刚踏过铁架粗糙焊接的大门，马路上突然传来了车声。 “有人来了。” “快封门。” “都别吵吵！” 众人动作利索，立刻关上了大门。 偌大的地下停车场内，此时有上千人蜷缩在火堆旁，听到喊叫全都拿起了武器。 车声渐近，海哥正琢磨着谁这么胆大，这时候居然还敢开车，要不要趁机干他一票，突然就呆住了。 一辆暗黄色涂装的坦克如蛮牛一般碾过路上的路障，宛如大象走过荆棘丛一般轻松。 坦克后面还跟着两辆装甲车，车载机枪的口径不比坦克的炮口来得温柔多少。 “干，是军队？” 这帮人全都呆住了，有人害怕有人欣喜。 他们害怕军队是来收拾他们，清算他们在这几个月犯下的暴行。 可他们又期待着，军队能看在都是同胞的份上，能拉他们一把，随便给点武器弹药就行。 “都别说话！” 海哥喝了一声，打算就这么躲着，不想出去跟军队接触。 他早就不相信上层了，对军队也早就没了期待。 他想做缩头乌龟，那两辆坦克却好像不愿意放过他们一样，径直朝这边驶来。 “妈的，不会真是来找我们的吧？” 不少人顿时慌了，都有了马上收拾东西跑路的想法。 “呆着别动，可能是问路的，一会儿谁也不许多嘴！” 海哥恶狠狠地瞪了那些想出去的人一眼，制止了他们的举动。 他们杀了很多人，抢了很多东西，犯下了很多暴行，他不想这些事被过路的军队知道。 三架钢铁怪兽在大楼前面停下，装甲车的顶盖打开，一个戴着眼镜的微胖中年男人举着扩音喇叭大喊道：“我们是东海市新闻宣传部的工作人员，有重要消息需要向民众宣布，请打开大门，我给你们带来了武器援助。” “啥几把玩意儿？”海哥有些傻眼，颇为费解地看向其他同伴，“他是电视台的，还要给咱们送东西，我他妈没在做梦吧？” “肯定是在做梦。” “我草，他是不是想骗我们开门把我们宰了啊？” 本来还期待着援助的众人，此时却有些害怕了起来。 他们不敢相信居然会有这种好事。 从不关心你的人，把你抛弃在荒野里近一年之久，现在突然来关心你了，这事儿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有诈，肯定有诈，他们绝对不是军队和电视台的人。” 一群人说着，全都有了马上提桶跑路的念头。 似乎是见地库里的人不相信自己，眼镜胖男人掏出了一本工作证晃了晃，喊道：“坦克是军队派来护送我们的，你们不要害怕。” 这时坦克的顶盖突然打开，一个身着军装的男人钻出来站在坦克顶上。 他从驾驶舱里接过同伴递来的一块红布，摊开抖了抖，用棍子穿上举了起来。 “我们是大夏军人，请打开大门，让宣传部的工作人员进去。” 冷风吹过街道，军装男人挥舞了一下手里的东西。 红布迎风招展，露出一串金色，是大夏的赤旗。 荒芜破败的城市，只有黑白灰三色，这抹红色突然的出现，是那么的显眼。 “海哥，他们有坦克，肯定不是假冒的。” 海哥突然意识到，难民可以假冒军人，但不能假冒坦克。 都有坦克了，抢他们不是跟杀鸡一样简单。 他立刻下令打开了大门，堆起亲热的笑容跑了出去，欢呼道：“亲人呐，我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他的笑容是那么热烈，与先前处决叛徒时的凶狠形成鲜明对比。 那个眼镜胖男人笑了笑，朝他说道：“中央有重大消息要宣布，我们带来了接收卫星信号的设备，你们赶紧去弄几套能用的显示器来，越大越好，要让大家都能看见。” “啊？” 海哥呆了一下。 什么玩意儿，请老子看新闻是吧？ 还他妈要电视，老子都快一年没看过那玩意儿了。 此时此刻，数十支零散的队伍来到东海的各个角落，带着礼物和信号接收器找上了一些聚集在一起的难民。 难民聚集的工厂里，车队卸下一批米面粮油，迅速被望眼欲穿的难民包围。 废弃地铁站外，士兵用机枪清扫完堵在门外的丧尸，打开门耐心安慰着里面那些难民。 偏远的山村里，老迈的族长热泪盈眶地拉着消失已久的官员走进屋里，大声吆喝着让小辈把电视锅搬出来。 军队为那些政府职员保驾护航，顺便出面作保，顺利的得到了难民的信任。 就算不信，也得尊重一下坦克跟重机枪吧。 他们的出现，像是那些麻木等死的难民生命里的一道光，总算有人愿意来关心一下他们了，另外还带来了武器和食物援助。 最重要的是，他们终于能知道外面的消息，能看到京都里的大人物的讲话了。 也许今晚的新闻里，会有好消息宣布吧。 第779章 口气狂的要死 林枫带着一支上百人的队伍走出基地大门，刚准备启程，一架直升机突然从远处飞了过来。 直升机降落在隧道前的公路上，一个男人走了下来，看到近百个荷枪实弹的壮汉正在隧道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当即吓了一跳。 他赶紧举起手喊道：“我是许可许组长的人，不要开枪。” 众人哈哈一笑，真不是有意吓唬他，实在是正好要出门就撞上了。 男人见林枫就在人群中，放下手快步跑上来喊道：“林村长，我奉命来进行宣传工作。” 林枫跳上雪地车，一边轰油门一边说道：“哪凉快哪呆着去，本村长的兄弟不需要洗脑。” 说罢，林枫一脚油门驶了出去，上百辆雪地车接连窜出，从男人身边驶过。 男人尴尬地站在路中间，动都不敢乱动，生怕被这群莽夫创死。 整个东海的民间团体里，五马山是少有的几个能无视市政的团伙。 林枫一路远去，直直地朝着东海市郊的一处物流中转站进发。 雪地车速度很快，虽然路上有些需要避让的障碍和尸群，但雪地车根本不需要挑路，漫山遍野都是可以走的雪地。 两个小时后队伍抵达了目的地附近，原地休息了一会儿很快有一伙同伴从另一边赶来会合，他们都是林枫之前派出去的人。 “大哥，要不要先教一下他们等下怎么说话？” 领头的小队长带着五六个难民走上来朝林枫问道。 那几个人中，有一个瞎了一只眼的女人，还有一个失去了右臂的小女孩，以及一个半张脸凹陷下去的老头。 他们大多神情紧张，看向林枫的目光里带着期盼和害怕。 林枫扫了一眼，摇摇头道：“不用教，照实说就行。” “走吧，天黑之前把事情搞完。” 队伍里除了自己的人，还有七八个外人，都是昨晚抓到的俘虏，现在正被绑着，像个死狗一样。 林枫留下十几个人在附近的废弃房子里待着，俘虏和那几个难民也暂时留在了这里。 随后他带着人驶远了一段来到公路上。 “大哥，这里就可以了。” 林枫抬头看了看天上和周围，下车走到路上，取出了十辆装甲车。 众人立刻换乘了装甲车，轻便的雪地车全部收起，只留下几辆作为侦察兵的工具。 队伍重新启程，只是这次速度慢了不少，好在可以走公路，还算凑合。 刚走了一段，就遇到了几个被炮弹炸出的坑洞，显然是前阵子轰炸留下的杰作。 装甲车直接撞开马路护栏，碾着积雪下凹凸不平的空地绕了过去。 柴油发动机疯狂吼叫着，强劲的动力推动着数吨重的大家伙越过了障碍。 一般的汽车走这一段，搞不好就陷进去了，但军械就是军械，哪怕不是拥有全地形能力的履带车，翻个小沟沟坎坎还是没啥压力。 遇到坑陷进去了也无所谓，林师傅能搞定。 众人走走停停，动不动就得绕一下，很快就有人骂起了娘。 “狗日的欧洲佬美国佬，整天不干人事！” “以后有机会老子一定要把他们全抓来当奴隶修路！” “还得种土豆，发到西伯利亚去种！” 折腾了半天，众人总算是来到了目的地。 刚一靠近，林枫就看到有人欢呼着冲了出来。 那全是些难民，笑容爬满了干瘦的脸庞。 “又有当兵的来了！” “大家快出来。” “大哥，带了多少粮？” 有人兴奋地扒上来，用力拍打着车窗。 他们不但没戒备，反而还很兴奋。 众人正疑惑间，很快就看到了停在前面的一辆坦克和几辆装甲车。 原来是有人先来了，这群难民估计以为林枫跟前面的人是一起的。 很快一个士兵疑惑地从坦克里探出头来，一脸古怪地打量着林枫的车队。 “兄弟，你们哪个部……我草，不是咱们的队伍！” 那士兵说到一半突然缩了回去，大声喊叫起来。 周围涌出来的难民都呆住了，一时间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那几台部队装甲车里的扩音喇叭响起：“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林枫没有回应，而是径直走下了车，摸出烟直直走了过去来到装甲车前。 那几个留在车里的士兵看出他没有敌意，打开了车门看着他，只是手里的枪是端着的。 莫名奇妙跑出来十辆带着重机枪的装甲车，他们也很迷糊，只能猜测可能是其他部队或者部门派出来的人。 林枫站在车门前拆开烟往前一递，朝他们问道：“我们是凤凰村民兵队的，你们这一伙谁带队？” 一个士兵接过烟，皱着眉头说道：“哥们，你是不是在逗我，哪个村的民兵有这种装备？” 林枫直接把烟丢进他怀里：“把你们的长官叫来。” 士兵手忙脚乱接稳烟盒，拿起对讲机喊道：“排长，他们说自己是凤凰村民兵队，要见你。” “我马上来。” 林枫等了一会儿，很快有几个士兵从街道那边跑来。 估计他们是正在难民家里进行准备今晚的工作，看向林枫的目光都充满了迷糊和好奇。 领头的排长走上来打量了林枫一眼，敬了个礼后问道：“你们真是民兵队吗，来这里干嘛？” 林枫回了个礼：“打电话联系你们团部，告诉肖铮，我是凤凰村村长林枫，我要接管这个中转站，在这里处决几个罪犯，打完电话你们就可以撤离了。” 排长立刻皱起了眉头，其余士兵也是神情古怪的看着他。 你踏马谁啊，嘴巴一张就要跑马圈地，还要老子撤离？ 排长瞧了一眼停在对面的装甲车队，明智地走进车里，拿起卫星电话直接打给了团部。 电话很快接通，是团部的一位参谋接的。 排长关上门捂着话筒快速说道：“陈参谋，我们在物流站碰到一伙武装人士，自称是凤凰村民兵，领头的是他们村长林枫，他们要接管物流站，让我们走人，他们还要在这里处决罪犯。” “民兵接管物流站还要杀人？你小子是不是添油加醋了，哪个民兵敢在军队面前这样做事？” 排长往窗外看了一眼，有些郑重地说道：“陈参谋，这种事我哪敢乱说啊。你还是赶紧联系一下，看看是不是特殊编队的人吧，那小子的口气狂得要死，要我直接找肖团长，他手下还有十辆装甲车，带着制式重武器呢，瞅着不是咱们部队的装备。” “我草，十辆?你等我问问团长。” 排长等了一会儿，安静的电话里再次响起了参谋的声音，这次他的语气有些急躁和不耐。 “带着你的人撤到外面去，他们干什么都不要阻拦，保持通讯，随时向团部汇报这帮人的动向。” 排长好奇地问道：“陈参谋，他们是什么人啊，是特殊编队吗？” “我也不知道，这是团长的命令，应该是新招募的特殊编队。”参谋有些无奈地说着，“团长叫你赶紧躲起来监视，别搭理那个林枫，再待一会儿他真怕把坦克赔进去。” “啊？那宣传部的人呢，要不要带走他们？” “不用管，等下会有人联系那个林枫保护他们。” 第780章 羊群(1) 带队的排长挂了电话，立刻开始执行命令。 执行的非常坚决，他甚至都没下车再跟林枫交流。 最近几个月，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指示。 士兵们很快被叫了出来，钻进坦克和装甲车径直离开。 一群难民眼巴巴的看着，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士兵们倒没走远，而是在中转站外找了个地方躲起来，悄悄监视着中转站内的情况。 “大哥，他们为啥走了啊？” 一个胆子比较大的难民凑上来朝林枫问道。 林枫看了看周围那些面黄肌瘦的难民，张口问道：“你们这里有多少人？” “差不多四千号吧。” “谁是老大？” “何队长负责维持秩序。” “我问的是真正的老大，不知道谁说了算总该知道谁最有钱吧？” “这……” 难民面露犹豫，眼神有些古怪地打量起了林枫。 林枫从怀里掏出两包烟举起来，朝着周围那群难民喊道：“谁来回答我的问题？” 立马有个小伙子冲上来朝他喊道：“何队长就是个光杆司令，咱们这是张家和仓管公司的周总说了算！” 林枫把烟递给他，继续问道：“你们每天吃什么？” 小伙子激动地接过那两包烟，迅速揣进怀里，似乎生怕林枫会抢回去一般。 “有啥吃啥。” “吃得饱吗？” “大哥，你这不是开玩笑，能吃饱的话还能死那么多人吗？” 小伙感觉林枫可能是上面派来慰问的，索性把之前不敢讲的话都讲了出来。 “想吃饱吗，想吃肉吗？” “想！” 小伙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老子就让你吃饱。” 林枫转身朝身后招了招手。 一群难民疑惑地看着这个古怪的陌生人，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刘涵挤进人群，拔出了腰间的手枪。 众人吓了一跳，忙不迭的退开。 刘涵把枪递到那个小伙面前：“给我们带路。” 小伙呆呆地看着刘涵手里的枪，手足无措。 “大……大哥……带什么路？” 刘涵把枪塞到他怀里，大声道：“谁家粮食最多，带我们去。” 他的声音在风中回荡，周围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呆住了，没人敢接茬。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大汉从人群中走出来：“张家人的粮库就在里面，他们有一百多个人，十几把枪，我给你们带路！” “阿禄！”林枫朝着装甲车大喊。 阿禄立刻探出头来。 “干完活先赏他一车大米！” “好！” 众人还在呆滞中，阿禄拉开车门朝那个大汉喊道：“上车。” 大汉二话不说直接冲了过去，眼中满是兴奋和激动。 先前那个小伙立马夺过了刘涵手里的枪，大喊道：“大哥，我带你们去找仓管公司的人！他们有好多煤炭跟玉米罐头！” 他那双黑色的瞳孔突然间像是燃起了火焰一样，微微颤抖着。 刘涵一拽他的衣领，直接往车上走。 周围的难民全都呼吸急促了起来，心里全都生起了渴望。 突然间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在人群中响起。 “徐志明也有很多粮食，我带你们去他住的地方！” “大哥，我知道一个秘密仓库，我不认得那帮人，但那里面有很多吃的。” “有个外号叫四脚蛇的，他跟他的手下屯了好多粮，全是抢来了！” “大哥，给我一袋米，我带你去找他们！” 所有人都疯了，他们现在根本不在乎林枫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想干嘛。 只要林枫能像之前那样，一出手就是一把枪一车粮，他们恨不得把自己都卖掉。 “想要粮食的，跟着我的兄弟走。” 林枫挥了挥手，伸出手指指向那边的装甲车队。 所有人立马抛下他，如潮水一般涌向车队。 刘涵拽起步枪一拉枪栓，朝天连放三枪。 “不怕死的跟我来！” 他吼了一嗓子，迅速钻进车里，装甲车的发动机开始轰鸣。 “闪开，碾死了别怪我！” 驾驶员喊了一声，启动了装甲车。 十辆装甲车缓缓朝着物流站深处驶去，一群兴奋的难民前仆后继的跟上。 林枫站在空旷的马路上，点上烟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去。 装甲车在路口散开，驶向四面八方，喇叭里传出喊话。 “所有人听着，我部奉命接管此地，所有人立刻到街上接受调查，违抗者就地格杀！” 扩音喇叭的喊话惊醒了整个物流站的所有人，他们惊愕地冲到窗边看着那些突然出现的装甲车。 “这些当兵的要干嘛？” “军队的人怎么这样啊？” “妈的，这好像不是军队的人。” 所有人都慌了神，猜测着这些装甲车的意图。 但看到装甲车边上还簇拥着一群难民，那些人似乎还很兴奋，他们又没那么害怕了。 “大家赶紧出来！” 那些跟着装甲车队的难民很有眼力见，立刻开始帮忙喊话。 装甲车上的25毫米口径机炮突然转动一下，枪口指向正前方的马路上的一辆废车。 空空空~ 巨大的爆响在街道回荡，废车被子弹洞穿，破开一个大口。 所有人都被机炮骇人的破坏力镇住。 “立刻走出来，到街道上等待检查，违抗者就地格杀！” 陆续有人走出来，茫然无措地站在街上，不知道该干什么。 有人跑上来，询问那些跟着车一起走的难民。 人群稀稀拉拉，七嘴八舌的说着。 很快，有人直接冲回了家里，提着菜刀加入了队伍。 本该站在街上的难民见了，犹豫着也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没人愿意傻傻地站在冷风里。 如果跟上，也许有机会能得到整整一车粮食的丰厚犒赏。 车上的人没有制止，只是不停地喊话，不断有人走了出来，加入他们的队伍。 像是盲目的羊群，找到了领路的头羊。 两辆装甲车来到一栋拉上了路障的仓库前停下，躲在里面的人惊骇地看着装甲车。 机炮缓缓移动，对准了仓库大门。 刘涵拉开车门走下来，走到路障前面，杀气腾腾地看着这间仓库。 “听不见喊话吗，为什么不出来？” 第781章 羊群(2) 仓库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老子是凤凰村民兵队的，立刻出来接受检查。” 仓库内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没说话，似乎是被民兵队这个名头弄得有点懵逼。 半晌后，一个男人探出头来问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询问这种机密？马上按照命令出来接受检查！” 刘涵嘴巴一张，满脸都是欠扁的样子。 男人看了看他身后的装甲车，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缩回去朝身后的手下说道：“还没打通江主任的电话吗？” “没人接啊大哥。” 男人暗骂几声，重新探出头去，朝刘涵喊道：“兄弟，鄙人张朝宗，交通署的江小南主任跟我是朋友，他现在在332号战时避难所负责一些筹措物资的工作，负责城北地铁站那一段避难所安保工作的周队长也跟我很熟，可不可以让我先打个电话，核实一下你们的身份？” 装甲车开到门口，机枪枪口杵着脸，这群人肯定来者不善。 张朝宗也不傻，说是要打电话，其实就是抬靠山出来，试图压一压刘涵，顺便再看看有没有机会攀交情。 谁想刘涵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大骂道：“什么勾八东西，配跟老子讲条件？马上滚出来接受检查，否则老子推平你这个破仓库。” 市长他都敢骂，别说什么狗屁主任跟队长了。 张朝宗心里憋着一股火，但又没有勇气跟装甲车上的机炮对抗。 他犹豫一下，打开门走出来，摸出烟快步朝刘涵走去。 他挂上笑脸，刚想给刘涵递支烟，先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细，谁想刘涵抬手就打掉了他的烟，大声喝道：“给你们一分钟出来，一分钟后老子进去看见还有人在里面的话，见面就是一枪！” 周围的难民此时跟打了鸡血一样，眼神激动的退开，就盼着刘涵宰了仓库里的人，带他们进去分粮食。 张朝宗捡起烟还想说好话，装甲车里走下来一个提着rpg的士兵，就这么直愣愣地瞄准了仓库的一扇窗户。 仓库内的人立马吓得缩卵，已经有人打包东西从后门跑路了，结果没跑几步就发现周围已经被难民包围。 那些难民看到他出来，眼里露出饿狼一样的目光，吓得他立马又跑了回去。 仓库里的人惶惶不安，手里握着枪却没有开火击毙那个喊话的年轻人的勇气。 刘涵抬起手腕拉开袖子，静静地看着腕表，再没说过话。 但即使这样，仓库内的众人也感受到了十足的压力。 张朝宗勾着腰凑上去，语气讨好地说道：“兄弟，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父亲曾评选过本市杰出企业家，跟前任市长……” 啪~ 一个巴掌甩到他脸上，抽得他打了个转。 “靠这么近想干嘛，想趁机偷袭我吗？”刘涵收回手，抬起步枪指着张朝宗：“还有三十秒！” 张朝宗捂着脸，眼睛看着地面，满是屈辱和愤怒。 他深呼两口气，转头朝仓库喊道：“所有人都出来，接受检查！” 检查两个他咬的格外的重，心中的恨意可想而知。 老大都低头了，仓库内的人立马打开门，逃命般冲出来。 周围的难民死死盯着洞开的仓库大门，已经有人下意识地往前走上去了。 这时一个男人怀里的卫星电话响了，他像是遇到救星一般掏出电话冲到张朝宗身边，把电话塞了过来。 张朝宗一看来电人，立马按下接听，退到人群中快速跟电话里的人讲述这边的情况。 三言两语之后，他拿着电话来到刘涵面前：“兄弟，江主任想和你通话。” 刘涵接过电话摔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坚硬的靴子后跟直接把电话踩碎。 “你干什么？” 张朝宗顿时大怒。 刘涵看都懒得看一眼，朝着周围喊道：“老子管你们是谁，美国总统来了老子也要让他先钻个裤裆！” “好！” 山呼海啸的一般呐喊响起，那些难民此时感觉心都快要挑出来了，这辈子没这么痛快过。 张朝宗捏着拳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刘涵，心中的怒火都快窜出眼眶。 形势比人强，火再大他也不敢顶着装甲车的枪口去发。 装甲车上走下来几个持枪大汉，朝张朝宗等人招呼道：“所有人交出武器，靠边站好，抱头蹲下！” 那些人没动作，只是看向他们的老大张朝宗。 张朝宗一言不发，沉默地对抗着。 刘涵突然抬起枪，朝张朝宗扣下了扳机。 嘭~ 枪声压下了难民的喊叫，张朝宗跌坐在地上，死死按着血肉模糊的大腿，咬着牙呻吟起来。 “你干什么？” 张朝宗的兄弟和手下立马红了眼，掏出枪指着刘涵，同时围住了张朝宗。 刘涵端着枪和他们对峙：“居然还敢拿枪指老子？好好好，不用蹲了，全部给老子跪下！” 身后的两台装甲车发出轰鸣，开始缓缓后退，机炮枪口下垂，对准了刘涵面前的众人。 …… “好汉，你们这是要干啥啊？” 物流站路口，林枫坐在路边的石墩上抽着烟，一个年纪稍大的老头好奇地凑上来跟他搭话。 林枫笑了笑，掏出烟盒抖出一支烟递过去：“抽吗？” 老头目光一喜，弯下腰伸出双手恭敬又忐忑地接过烟。 他的那双手已经见不到多少肉，皮肤松弛挂在骨头上，宛如鸡爪，指甲里全是黑泥，血管鼓起来，像是干涸大地上的龟裂缝隙。 老头接了烟却没去抽，而是小心地拉开胸前的口袋想放进去。 进行到一半，他又停住了，似乎是觉得这样不太好，于是动作有些生硬地将烟夹到了耳朵上。 老头小心翼翼的夹好烟，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再次看向了林枫。 “你们不是军队的吧，是不是想抢那些人的粮食啊？” 林枫点了点头：“对。” 老头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有些欢喜地说道：“那可不要手软，那些人就没一个好东西，最好把他们都杀了！” 林枫笑问道：“你们那么恨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去杀了他们？” 老头干笑两下：“我们哪里有这个本事哟。” 林枫拔出腰间的手枪，笑眯眯地问道：“那我要是把这个玩意儿借给你们，你们敢不敢去宰了他们？” 第782章 羊群(3) 装甲车蛮横地撞开路上的破车，载着机炮在整个物流园喊话。 仅仅开了七八枪，杀了几个头铁的抵抗者，这个聚居地的所有人便望风而降。 街上站满了人，所有人都被叫了出来，老老实实在路边等待调查。 一个穿着迷彩服套着军大衣的男人带着几个手下，惶恐不安地跑到路上，到处打听这支车队的主人。 他是本地联防的何队长，政府撤离前临时任命的，给他留了点物资和几把枪，让他保护难民对抗丧尸。 名义上他该是这个聚居地的头头，不过很多人都不听他的，特别是那几个大户搞到了枪械之后，就更不甩他了。 他也没有能力制止那些人作乱，大部分时候只能缩在营地里关起门来过日子。 何队长四处打听，很快刘涵逮住，带到了林枫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哪个部队的，谁下令让你们接管这里的？” 他一上来就有些语气不善的问道。 林枫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朝他说道：“现在你听我的，我给你条活路，不听我的，我就送你上路，明白了吗？” “你什么意思？你们到底是哪个部队的，我要联系市政，把你们做的事情全部反映上去。” 林枫挥了挥手道：“好吧，你被解除联防队长的职务了，自己去领个铐子吧。” “老子是政府任命的联防队长，你有什么资格解除我的职务？” 林枫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何队长还想质问他，刘涵突然一枪托抡在了他的后脖颈，直接给他砸趴在地上。 他的手下吓得一哆嗦，谁也不敢说话。 “拷上，一会儿好好盘盘这老小子尸位素餐、侵占物资的问题。” 几个士兵上来按住何队长，不给他啰嗦的机会，堵住嘴直接捆起来丢到一边。 林枫叼着烟站起来，看向那剩下的几个联防队员：“咱们还是得有个联防队长才行，谁想当新的队长啊？” 那几人有些傻眼，谁也没敢先说话。 “一个想进步的都没有吗？”林枫笑眯眯地扫过那些人。 就当有一个队员想要试探着举起手来时，林枫突然转头朝先前那个第一个站出来带路的男人说道：“你叫什么？” 男人立马挺直了腰杆，激动的说道：“我叫胡兵。” 林枫点了点头：“我现在任命你为新的联防队长，你现在立刻把那些刚刚被抄了家的人聚集起来审问，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天黑之前要给他们定罪。” 胡兵瞪大了眼睛，但他很快又重重地点点头：“是！谢谢长官提拔！” 刘涵把何队长的枪缴了交给胡兵，对方立马叫上一群难民往外走。 那些跟上去的难民全都摩拳擦掌，只怕是有点什么恩怨在里面，想趁机报复了。 林枫才不在乎他们会不会搞出什么冤假错案来，能在这种地方搞出武器和大量物资的人，能有几个好人？ “你们可以先回家了，六点半全部到大仓库去，今晚我请客吃饭。” 朝着难民们丢下一句话，林枫回到了装甲车上，默默等待着天黑。 那些难民兴奋地呼喊着，四散而去，还有不少人不愿意离开，在和林枫的手下搭着话。 他们都在期待着，这群为他们“主持公道”的人，晚上会不会打开粮仓，把物资分给他们。 刘涵坐进车里，笑嘻嘻地朝林枫说道：“大哥，这活干的真他吗带劲啊，那些难民看我的眼神就跟看耶稣一样。” “嗨哟，你还挺得意是吧。”林枫往他后脑勺盖了一巴掌，“你也想当救世主？” 刘涵挠了挠头：“我没那个本事，不过被别人崇拜的感觉真的很好。” 林枫放下座椅，把腿翘起来，舒舒服服的躺下，语气有些低沉地说道：“不要被这样的感觉所迷惑，世上没有救世主。” 刘涵在车上休息了一会儿，等着时间差不多了，下车叫上几个人，组织起一群难民，一起去大仓库准备晚饭。 被叫到的难民全都欢天喜地的，干活那叫一个卖力，有人还没开始做饭就把自己的肚子先塞了个饱，有几个没出息的当场撑得走不动路。 至于林老板请客用的食物，只能委屈那些狗大户拿出来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时间很快来到六点半，林枫也坐着装甲车来到了大仓库。 此时这间仓库里面挤满了人，门外都生起了火堆，不少人只能坐在外面等候。 食物的香气在空中飘荡，遍地都是吞咽口水的声音，那些难民个个翘首以盼，仰着脖子盯着仓库深处的那群伙夫。 近四千人聚集在一起等待开饭，放眼望去全是人头。 不过除了难民和林枫的人之外，还有几个不一样的人。 那些人正坐在几台电视边上发呆，脚下是一些电子设备。 他们是市政的宣传人员，本来按照计划是由士兵护送他们到这里引导难民观看今晚的新闻，顺便进行一波宣传工作。 不过他们的保镖被林枫打发走了，新的保镖又好像不太靠谱的样子，可把他们愁坏了。 一辆卡车被人开了出来，停在仓库外最大的篝火旁，几个士兵爬上卡车后的集装箱开始码放木箱，一个能被所有人看到的台子被搭了起来。 十几台音响被人搬了出来，拉着线路四处摆放着，几十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四处走动，维持着秩序。 难民们老老实实的看着，谁也没敢在枪口下搞事。 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林枫爬上平台，接过手下递来的麦克风，试了一下音后笑着说道：“看来今晚的厨子手艺还不错啊，香得我都有点流口水了。” 难民们都咧开嘴笑了起来。 “大哥，什么时候能吃饭啊？” 有人壮着胆子问道。 “马上，开餐之前还有点事要处理。”林枫朝那人挥了挥手，继续道：“你踏马得有三十了吧？别叫大哥，我没那么老，我叫林枫，喊名字就行了。你们把火烧旺点，别给那帮财主省东西。” 众人哈哈一笑，因为林枫的玩笑所有人都放松了下来。 至少看起来他还挺好说话。 第783章 羊群(4) “我是东海北边凤凰村的村长，那地儿跟常河交界，你们有人知道那个地方吗？” 林枫站在高台上，俯瞰着人群，像是闲聊一般问道。 “我知道，我还去过呢。” 很快有人回应了他的。 林枫招了招手，他的手下立刻把十几个被反绑住双手的人用绳子吊上了卡车。 那些人个个眼神惶恐，还有人不住的求饶。 刘涵对着那些喊叫的人哐哐就是几拳，喝令他们闭嘴。 众人议论纷纷，疑惑地看着刘涵对他们施暴，这些人是林枫带来的，他们都不认识。 林枫捧着话筒说道：“昨晚有一伙三千多人的匪徒想要袭击我们，被我们击溃了，我们打死了近四百人，剩下的人全部生擒，缴获了近四百支枪，还有几支火箭弹和两门迫击炮。” 难民们的议论声更大了。 “好厉害。” “四百多把枪啊，这都够打下一个县城了。” “张家人才十几条枪，就能在这作威作福，有四百多把枪不得上天？” 林枫停顿了一下，等他们议论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你们被人袭击过吗？” “有，最近经常有人趁黑摸过来抢劫，还杀了好多人。” “何队长那个废物，管都不管我们。” “大哥，能不能让我跟你干，我不想在这待了。” 林枫笑了笑：“那你们为什么不敢反抗，或者冲出去把那些人宰了？” “他们有枪，我们没有。” 林枫哈哈大笑起来：“所以没枪就应该坐在这里等死吗，你们真像一群猪，任人宰割。” 众人脸色一僵，全都沉默了。 不少人看向林枫的目光都有些怨恨，感觉他说这些话就是故意羞辱他们。 林枫掏出一支烟叼着，像个地痞一样继续道：“我现在要处决这十几个敌人，请你们为我做个见证。” 刘涵立马将一把大砍刀递给林枫，他接过刀看了看，走到那十几个人面前。 “你们侵略东海，抢劫、谋杀、强暴，我以凤凰村村长的名义判处你们死刑，四千东海同胞一起见证，如果你们觉得冤枉，现在可以说出来。” 那十几人立刻吓得颤抖起来。 “大哥，别杀我。” “我也是被逼的，是罗爽他们逼我的！” “求求你放过我，我还有老婆孩子。”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那些人哀求着想要挣扎，被林枫的手下死死按住。 “看来没有人想对自己罪行辩护。” 林枫把话筒交给刘涵，抡起大刀豁然斩落。 寒光闪过，一颗头颅被利落的砍下，鲜血喷溅出三四米之远，溅到了下方难民的身上。 “啊！” 此起彼伏的惊呼响起，所有人都看得呆住了。 胆小者更是别过了头去，不敢看这血腥的场景。 他们没想到林枫下手这么狠辣，话刚说完就砍了一个脑袋。 剩下的囚徒全都吓得没了魂，有人直接尿了裤子。 他们哀嚎着求饶，嗓音大到近乎嘶哑。 林枫走向下一人，一边挥刀一边大声说道：“没有枪，难道不知道去找把刀吗？” 第二颗头颅被砍下，鲜血喷溅着沾到林枫的衣服上。 “别杀我，求求你！” 第三名囚徒哭着求饶，眼泪和鼻水横流，下身一片浸湿，还有恶臭传来。 林枫甩了甩刀上的血，朝他走了过去。 “只有猪羊这样的牲畜，才会在明知道有人要吃自己的时候，还躺在家里呼呼大睡。” 呼~ 砍刀破风斩出，第三人的脑袋被砍下。 鲜血肆意横流，很快铺满了车顶，顺着车厢流下，又在低温中迅速凝结。 连杀三人，林枫把第四个人拽起来，拖到平台边缘，揪住他的头发，让他面向台下的篝火。 火光将他的脸照的清楚，那个男人此时已经吓傻了，不住的哭，宛如一个正在被殴打的孩子。 林枫眼神凶狠地看着台下的众人，大声喝道：“这家伙是个小头目，据我调查所说，他杀过二十几个人，连小孩都没放过，他抢了很多东西攒下了一大笔家当，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强奸最漂亮的女人，手下还有上百个小弟，老他妈威风了。现在呢？看见了吗，这么凶狠的人也会害怕，也会哭，也会像狗一样跪在地上求饶，再厉害的人还不都他妈是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 所有人呆呆地看着他，偌大的空地上只有囚徒的哭喊在回荡。 “刚刚不是有人想跟我走吗？谁替我来处决这个犯人，我就给他一个机会。” 说着，林枫一脚把囚徒踹了下去。 他落在地上，摔得七晕八素，昏死过去。 人群沉默了几秒，突然有一个男人站起来：“大哥，给我刀，我替你杀了他！” 林枫把砍刀丢下去，那个男人立刻捡起来，深呼一口气，抡圆了膀子朝那人砍去。 哚~ 大刀砍进脖颈，劈开颈椎，被最后一点肌肉卡住，鲜血不断往外喷溅。 那个男人丢下刀，双手不住的颤抖。 但他眼里却升起一丝火热，是啊，都他妈是一个脑袋，谁来都能砍。 林枫朝着身后挥了挥手，士兵立刻把剩下的人全部推了下去。 “还有没有有种的？还是全都是等着别人来杀的畜生？” 噼啪噼啪~ 篝火里的柴火不断作响，像是鼓点般，在冷风中撬动着人群的心。 “我来！” “不就是杀人吗，老子也敢！” “操他妈，早就想宰了这群混蛋了！” “给我刀！” 接连十几人站起来，其中甚至还有女人。 紧接着更多人站了起来，甚至有人直接拿着尖刀走了上来，二话不说就捅死了一个囚犯。 鲜血四溅，浓重的血腥味在风里飘荡。 十几个囚徒被迅速处决，林枫拿毛巾擦了把手，对着刘涵递来的麦克风说道：“我的事办完了，现在轮到你们自己的事了，胡兵，把人带出来。” 仓库内的人群被分开，胡兵带着上百个提着刀枪棍棒的难民走出来，身后还押着上百个被绑住手脚的人。 那些全是这个聚居地的本地人，有大户，有黑帮，有生意人，还有何队长那样的临时管理者。 人们的情绪再次被推向了高潮，群情激奋的看着那些人。 “凤凰村的仇人，我来处决。至于这些人，你们自己决定怎么处置吧。” 第784章 羊群(5) 胡兵把人押过来，一路上不断响起叫骂和呐喊。 “张朝宗，我草拟吗，你也有今天！” “胡兵，杀了他们！” “周成云他抢过我们的煤！” “四脚蛇那个王八蛋睡了老赵的媳妇，老赵失踪的事肯定也是他干的！” “王八蛋，以前不是很嚣张吗，现在怎么不叫唤了？” “何海洋，你他娘早就该死了！” 有人捡起冰锥和石子，直接砸了进去。 那群人低着头躲避，却如何也躲不开四面八方丢来的东西，很快有人被砸得头破血流。 胡兵走到台下，立马有人塞了一个话筒给他。 他看了林枫一眼，深呼一口气后大声道：“冤有头债有主，今天有冤的抱怨，有仇的报仇！” 说罢，他拔出腰间的刀子走到张朝宗面前。 张朝宗立马吓傻了，大喊道：“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这是犯法的，要坐牢的！” “你把该分给我们的粮食拿走的时候，怎么不怕犯法？” 胡兵大声质问着，一刀捅进了张朝宗的肩膀。 “啊！”张朝宗颤抖着大叫，突然就哭了起来，“不要杀我，求求你，我跟江主任是朋友，你杀了我他也不会放过你的，求求你别杀我……” 胡兵拔出匕首，反手用刀把砸在张朝宗的嘴巴上，将他的门牙打掉。 张朝宗还在痛苦的哀求，胡兵已经转头看向周围的人：“张朝宗的兄弟打断了我舅舅的手，我插他一刀，他抢了本该属于我的粮食，那我就打掉他吃饭的牙！你们谁跟他们有仇的，自己上来，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立刻有一个女人冲了上来，一边哭对着张朝宗身边一个男人拳打脚踢，嘴里还在不停骂着。 有人带头，早就被点燃了情绪的众人也跟着冲了上来，在人群里搜索着跟自己有仇怨的人。 场面一时间乱作一团，不断有鲜血在哀嚎之中飞溅出来。 那些人一边打，还在一边哭着控诉。 混乱持续了几分钟，胡兵突然大喝一声：“够了，都走开！” 人群很快被他临时找来的手下拉开，那些人明明报了仇，却有不少人在哭。 刘涵只觉得这一幕既悲惨，又格外让人心烦。 他朝林枫小声说道：“大哥，这些人太怂了。” “羊就是这样，软弱胆小。” 林枫叼着烟淡淡的说道。 胡兵看了看那群囚徒，发现一部分人直接被尖刀捅死，还有一些昏死过去，还有一些还能勉强喘气。 他走进人群，抓起一个人朝他喊道：“周成云，你是物流公司的老板，你给我说说，你凭什么敢这样对我们？” 周成云被揍得半死不活，肚子上还插着一把小刀，正在不断冒血。 他口齿不清的呢喃着求饶的话，显然已经失去沟通的能力了。 胡兵转头看向人群，自问自答道：“还不就是觉得咱们胆子小好欺负，觉得咱们就是群猪羊牛马，随便就能杀了咱们吃肉！” 他抓起匕首架在周成云脖子上，大喊道：“老子就今天就让你们这群人知道，羊也有角，也有他妈的弄死你们的力气！” 刀锋豁开脖颈，温热的血浆飞射着，这次没人再躲避，冲天的呐喊爆发出来。 “好！” “他们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把他们都杀了！” 胡兵拿着匕首在人群里走动，连杀三人后，揪住了正趴在地上装死的何队长。 “你踏马真会躲，就像以前每次躲着我们的样子！” 胡兵把他架起来，让他的脸面向众人。 “胡兵，不要杀我，我是联防队长，你杀了我的话会被通缉的！” 何队长哭哭啼啼地叫嚷着，还在试图用自己的身份换取生路。 “好一个联防队长，老子最想杀的就是你。” 胡兵把匕首刀尖抵在何队长的脖子下，继续道：“老子问你，上面发来的粮食，都去哪了？” 何队长立马回道：“不关我的事，抢你们粮食的是张朝宗和周成云他们，还有那些混混，真的不关我事！” “不关你事？你不是联防队长吗？” 何队长一时语塞，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胡兵死死揪着他的头发，何队长的头皮都被扯得涨起来，隐隐有了要出血的势头。 “何海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收了他们的好处，跟他们同流合污！” 何队长哭喊着道：“我把东西都给你们行了吧，别杀我。” 胡兵冷笑道：“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老子问你，为什么不为我们主持公道？” “他们有很多枪，我就算想替你们出头，我也打不过他们啊。胡兵，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也是有苦衷的，我有老婆孩子，我要是不听他们的，我全家都得完蛋。” “你有老婆孩子？我们就没有吗？你这个有妈生没妈养的畜生！” “我就只是一个小小的联防队长而已，手下才那么几把枪，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帮他们的，求你饶了我吧。” 何队长哭诉着，满脸都写满了后悔与委屈。 一个难民突然开口道：“胡兵，算了吧，他确实打不过张家人，而且他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别杀他了，免得政府找你麻烦。” “哈哈哈！”胡兵突然大笑起来，冷冷地看向那个开口的难民：“就是有你这种蠢蛋，他们才敢这样肆意妄为！” 那个难民被他训得红了脸，支支吾吾的低下头。 胡兵松开何队长的头发，张开手两根手指扣住何队长的眼睛，有些癫狂地朝难民大吼道：“他这种杂种，永远有找不完的借口，说不完的道理，你们还同情他？你们一天吃几顿饭，他一天吃几顿饭，你们有什么资格同情他？还说什么打不过张家人，我看他就是不愿意去做！坐在这个位置上不敢伸张正义，那为什么不把位置让出来，给有本事的人坐？还不就是想喝我们的血！为什么敢喝我们的血？还不就是觉得我们拿他没办法！” 胡兵的话立刻激起了难民的仇恨。 “对，不能放过他！” “当初就他们联防队有枪，他何海洋还不是帮着周成云！” “他跟那些人本来就是一伙的，不要听他狡辩。” 胡兵突然手腕一用，两根手指直接扣进了何海洋的眼眶里。 “啊！” 何海洋痛苦的大叫着，眼里流出鲜血。 “何海洋，既然你那么喜欢装看不见，那这对眼珠子就别要了！” 胡兵面目狰狞地吼叫着，宛如一只嗜血的狼。 第785章 羊群(6) 何海洋惨叫着倒在地上，拼命挣扎着。 他的眼睛被抓瞎，此时什么也看不见，巨大的恐惧将他包围。 看着他的凄惨模样，周围的人群不但没有同情，反而有一丝别样的快意。 “这才对嘛。”站在车顶的刘涵满意地看着胡兵，“这家伙倒是比那群孬种有胆量，乱世就该用重典。” “他有了枪，还有了靠山，当然就有胆量了。” 林枫满不在乎地咕哝着。 刘涵看了林枫一眼，问道：“以后他要是有了更大的靠山，岂不是也会为了利益转过头来对付我们？” “对喽。”林枫点点头，“谁赢了，谁在位，他们就帮谁。” 刘楠笑了笑没说话。 今晚看似是进行了一场公道的审判，可公道还不是要靠拳头大的人来给？ 也许等这群难民的拳头大了，他们又会成为新的不公。 想要真正的公平，最后还是要靠自己。 胡兵带着难民将剩下的人全部斩首，一个都没留，杀得人头滚滚遍地鲜血。 “开饭！” 林枫笑着喊了一声，人们立刻欢呼着去领取晚饭。 鲜血的味道在空气中飘荡，却没能影响这群饥饿之人的食欲。 每个人都得到了满满一大饭盒的食物。 那是垒实的米饭，不是水比米多糊弄人的稀粥。 上面还盖着厚厚的肉类和咸菜，运气好的甚至分到了鸡腿。 所有人都在狼吞虎咽，毫无吃相。 他们可能饿了很久了，很久没吃过这样一顿好饭了。 吃着吃着，突然有人大叫一声，捧着饭盒冲了出去。 “你干啥？” “我肚子疼！” “哎哟，我也肚子疼。” “咋回事儿，是不是菜坏了？” “妈的，他是翻肠子了！” “慢点吃，别吃那么多油水，肉留着回去慢慢吃，不然一会儿全得拉！” “憋着，不许拉，那都是油水！” “憋不住啊哥！” “憋不住就缝上，消化完了就好了！” “哎哟，不要再讲了，讲得我的肉都不香了。” “不想吃就给我！” 人们呼喊着，像是发现了新宇宙一样，大笑着调侃那些翻肠子的人，空气里全是快活的气息。 从没经历过缺衣少食的现代人，有很多对于翻肠子这件事完全是陌生的。 他们之前根本不敢相信，会有人因为美美的吃了一块五花肉就把肠子都差点拉出来。 有人先吃完，开始眼馋没吃完的人的饭，口水都止不住的流。 胡兵拿出了一些酒来，很快有人喝的微醺，拉着同伴唱起歌跳起舞来庆祝。 篝火被烧得更旺了，所有人都洋溢在幸福之中。 雪灾已经快持续一年了，也许今晚是他们这一年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只不过是饥肠辘辘时的一顿饱饭罢了。 正当他们乐呵呵的庆祝着，坐在高台上吃饭的林枫突然看了一眼腕表，随后放下饭盒，拿起麦克风说道：“朋友们，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们。” 所有人抬头看向他。 “现在正有一批匪徒从南边扫荡过来，也许半个月之内，他们就会料理完其他的营地，然后打听到这个物流站，前来洗劫你们。这群人自称闽省自卫军，我先前处决的那些人，就是他们的人。他们会抢走能看见的一切物资，男人会被杀掉或者当成炮灰送上战场，女人则会被当成玩物，玩腻了再杀。他们有十几万人，据说粮食不够的时候还会吃人呢，不知道你们这群肥羊够不够他们分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勃然变色。 “真的假的？” “这可怎么办啊？” “那我们赶紧收拾东西跑吧。” “跑哪去？外面全是雪，路也被炸烂了，你走得出去吗？” 所有人忧心忡忡，惶恐之色爬上了他们的脸庞。 这时几个人影走到车下，在士兵的帮助下爬上了车顶，来到林枫后面。 林枫把话筒递过去，一个半张脸凹下去的老人伸出双手，有些惶恐地接住。 “林村长，我说完了你真的会给我们粮食吗？”他小声地问道，眼里满是期盼。 林枫点了点头：“你放心大胆的说，少不了你的。” 老人点点头，转头看向台下，朝众人说道：“大家好，我叫刘冲，住在大岭山，你们可能不知道大岭山在那里，那边离这里不远，就在南边不到一百五十公里。” “一个礼拜前，我们突然被人袭击了，我那天正好跟我儿子他们在外面砍柴火，侥幸躲开了。” “我们十几个人躲在山头上，看到那群家伙冲进村里，见人就杀，乡亲们死的死逃的逃，一会儿功夫他们就把村子占领了。” “他们挨家挨户的抓人，把人全部集中起来，让男人跪下向他们效忠，不听话的直接杀掉了，有些人没反抗，但还是被他们带到村外砍死了，我猜他们是嫌那些人没力气，干不了活，不想要他们。” “他们殴打我们的乡亲，我看到几个男孩子被他们开膛破肚，挂在了村口，可能是为了震慑我们这些逃掉的人吧。” 老人说着，突然抹起了眼泪：“以前我们也遇到过抢劫，我的颧骨就是在跟劫匪对抗的时候被打断的，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凶残的人，他们不光是要抢东西，连投降的人都要杀。” 他侧着脸，展示了一下自己那半张凹陷的脸，随后指了指边上的一个女人：“这是我们隔壁村的，他们跟我们隔了两座山，也被袭击了，我们是在半路上遇到了，就一起逃命了。” 女人立马拿过话筒，大声哭喊起来。 “他们强暴了我，打瞎了我的眼睛。”女人指了指自己那只盖着纱布的瞎眼，“我求他们饶了我，可他们根本不听。我们没有反抗，但他们糟蹋完我们之后，立马又嫌我们浪费粮食，把我们和老人孩子分批赶出了村子，一点东西都不愿意留给我们。我们就这样在山里走了好远好远，一百多个人冻死了八十几个，那一路上都是冻僵的尸体，全是先我们一步上路的乡亲呐。他们嘴上说是放我们走，其实就是想赶走我们这些老人和女人，好让我们冻死在雪地里。要不是找到了过夜的房子，我可能也冻死了。” 台下的女人们立马不寒而栗。 女人说着，拉过边上那个少了一只手的女孩，哭着道：“这是我亲戚的女儿，那群人杀红了眼见人就砍，她的左手就是当时被那群人砍掉的，要不是她身体好，连活着走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那个脸色苍白又虚弱的女孩缩着脑袋不敢说话，身体都还在颤抖。 第786章 羊群(7) “太惨了。” “那个小姑娘才十五六岁，这也下得去手啊？” “怎么办啊，他们要是来我们这边，我们会不会也被杀掉？” 刚刚美美饱餐一顿，还沉浸在幸福中的人立刻被拉回到了黑暗的现实中，再次陷入了惶恐与不安。 立马有人把目光投向了林枫。 “林村长，你是不是来救我们的？” 林枫站在台上，俯视着台下的众人：“你要我怎么救你们？” “你们不是有很多武器吗，还那么厉害，应该可以对付他们的吧？” 林枫笑了起来，拿着话筒大声说道：“我明天就要回自己的家，那里有更多的人需要我。而且我的兄弟只负责保护凤凰村的村民，他们为什么要为一群陌生人上战场献出自己的生命？” 人群一阵失望。 “就算我能帮你们这一次，那下一次呢？如果以后我走了，去了别的地方，或者我也被杀掉了呢？” 人们脸上的失望更浓了，交头接耳地商谈着，在为自己未来寻找出路。 刘涵看了一眼手表，凑上来小声说道：“大哥，马上到时间了。” 林枫朝他摆了摆手，继续朝难民们说道：“不要总是指望别人来搭救你们，想想你们上一个以为可以依靠的人，他们是怎么对你们的。他们可能是某个联防队长，可能是某个官员，可能是某个大老板，可能是民间组织的领袖，想想他们现在在哪，你们又在哪？这个世界随时可能完蛋，他们连自己都未必保得住，怎么可能有余力来管你们这群一点价值都没有的牲口？” “我们不是牲口！”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站起来朝着林枫愤怒的大喊。 “为什么总是这样骂我们！你不也就是个军阀吗，用得着那样高高在上吗！” 林枫看向那个喊话的人，周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那个胆大包天敢直接骂林枫的男人。 正当众人以为林枫会发脾气的时候，他却笑了起来：“是啊，我他妈就是个军阀，所以别指望我会当你们的救世主，我来这就是为了搜刮粮食来的，请你们吃饭不过是回报你们为我带路罢了。一会儿我还要跟你们做一笔生意，从你们身上再赚点钱出来。” 见林枫这么坦然地承认自己的用心，人群中充斥着哑然和尴尬的情绪。 站在他后面的刘涵也觉得有些尴尬。 他本以为林枫会说些好听的话，给难民们灌点鸡汤，打上鸡血后送他们去抵抗那群正在洗劫东海的暴徒。 没想到他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明目张胆的告诉难民，自己就是要利用他们。 “林村长，你要跟我们做什么生意？” 有人问道。 “一会儿再说，现在我们先看看京都给我们准备的新闻吧，听说是有好消息。” 林枫把话筒放下，一屁股坐在了木箱上。 众人疑惑又忐忑地看向那几个正在调试设备的政府工作人员，此时已经有十几台电视和扩音设备整装待发，两台发电机轰鸣着为设备供电。 中午的时候，这群人就被士兵护送着来到了这里，说是京都有重要的消息要在今晚通过新闻和广播向全国宣布。 刘涵坐到林枫边上，小声问道：“大哥，你说这么直白，不怕他们恨你吗？” “他们可不是傻逼，这群人被骗了不知道多少次，早就不相信什么狗屁正义了。你越跟他讲假大空的东西，越讲奉献跟主义，他就越怀疑你的目的。对待这种人，你就得跟他先谈买卖、讲利益，他们一旦看到了利益，立马就会拥护你，这时候你就算要造反，他们都愿意跟着你干。礼义廉耻精神建设是在吃饱了之后才能进行的东西，不要本末倒置。” 刘涵想了想，觉得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大家都不是傻子，有些好话可以以后再说，这时候的人早就对鸡汤跟大饼免疫了。 “而且啊，不能对他们太好。”林枫又补充了一句，“对他们太好，他们立马又会去做绵羊，什么都指望你来帮他。就是得击碎他们的所有幻想，让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他们才敢破釜沉舟。” 电视很快被推进人群之中，靠着火堆摆放，还得有人抱着暖风机不停给电视吹风加温。 “娘嘞，我都没吹过这种暖风。” “两个人一起伺候一台电视，真他吗笑死人。” 难民们脸色古怪又好笑地看着那些人忙活。 这时候的电子设备，在户外比人类要脆弱一百倍。 “大家安静，还有五分钟八点，等我们再确认一下设备的情况。” 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四处走动维持秩序。 可近四千人的群体是如此的混乱，总有人想挤到前面，或者在人群中说着话。 他尝试了两下，根本无法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最终他只能朝林枫投去求助的目光。 林枫踢了一脚刘涵，刘涵站起来给了台下的胡兵一个眼神。 胡兵立马拔出枪，朝天开了一枪，大吼道：“全部安静，再扰乱秩序耽误了国家大事，老子给他就地正法！” 枪声立刻镇住了所有人，难民们乖乖坐好，没人敢再吵闹。 温文尔雅以礼待人那一套在乱世的难民堆里可不管用，还得是抡拳头最靠谱。 那些宣传部的人最后检查了一下接收器，待到屏幕上已经出现了广告后，他们才算松了口气。 “哇，电视亮了！” “操，总感觉好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我以前也有一台电视的。” “才过了不到一年，我突然感觉自己已经有点退化了。” “才一年吗？我还以为过去好久了呢。” “这广告上的女明星真好看。” “好想亲她一口啊。” “他们居然还能打广告？” 久违的电视画面出现在眼前，不少难民都惊讶而好奇地盯着屏幕，宛如一个见到新鲜玩具的孩子。 时间来到八点，举全国之力播放的新闻直播，准时开始。 电视和连通的音响里响起国歌，画面切入到直播间里。 但这个新闻直播间似乎跟以往电视台的直播间不太一样。 它是在一处类似于军事基地大门口的地方，墙面是灰白色的水泥。 没有穿着得体小西服的漂亮女主持人，没有繁琐的灯光和主持人入场，画面中是两个军装笔挺的男人，正端坐在一张长桌后目视镜头。 他们身后是巨大的火箭运输车和坦克。 今晚的直播背景墙，用钢铁洪流浇筑，在新闻开始之前，就凭空添上了几分肃杀之气。 第787章 羊群(8) “大夏的居民们，你们好，我是中央统战部部长陈守义。” 坐在左边那个年纪稍大的男人率先开口做着自我介绍，声若洪钟铿锵有力。 熟悉他的人能立马看出来，他今晚特意上了妆掩饰老态，说话的语气也在有意控制。 年龄已近七十的他，脸上的皱纹被化妆师巧妙的隐去，斜向打来的灯光更是有意地在塑造脸部线条，一头半白的头发直接被军帽盖住。 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沉稳、睿智的男性领袖气息。 越是混乱的年代，民众越是需要强悍的领袖，一个身体健康又兼具岁月沉淀出来的智慧的男人，永远比垂垂老矣随时可能入土的老头更容易让人信服。 年轻代表的是更丰沛的活力，锐意进取的雄心，更多的强硬与果敢。 陈守义已经不再年轻，只能借助外力掩饰自己的虚弱。 “我是统战部第四宣传科的郭淮。” 另一个男人跟着开口自我介绍，他更像是充当今晚的“主持人”身份的人。 “统战部部长？什么官？” “不知道，听起来挺屌的，肯定比省长都要大几级。” “妈的，这群混蛋终于敢出来上电视了！” “一号会不会出来？他们到底要公布什么消息？” “呵呵，死老头比我脸色都好。我告诉你们，这老混蛋是管军事动员和物资调动的，我们的粮就是被他抽走的！” “操，大夏被他们搞成这个逼样，真想问问他哪来的脸上电视。” 人群里响起议论，不少人脸色阴郁，看向电视的目光都有些不善。 刘涵坐在林枫边上，听着台下的议论声，笑嘻嘻地说道：“大哥，这里全是仇视京都的人诶，怕是洗不了他们的脑。” 他似乎有些幸灾乐祸，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废话，他们是被抛弃的人，能不恨上层才有鬼了。”林枫叼着烟神情流露出些许遗憾之色，“你去条件好一点的北方城市或者庇护所里看看，估计有不少热血小伙正在翘首以盼等着陈大部长宣布些好消息呢。这就跟在火车上问谁买到了票一样，上了车的说好，没上车的当然骂。” 从直播时间上就能看出来，这场直播主要面向的群体还是京都那样的城市或者避难所里的人。 晚上八点，是城市里的工人们刚吃完晚饭最有空的时候。 但在庇护所之外，在这种不安全的夜晚，晚上八点可是丧尸活动的高峰期，还居住在废弃城市里的小群体在这个时候都得缩在家里不能出声。 在上层眼里，哪个群体更有统战价值，需要被优先接受宣传，已经不言而喻。 陈守义的声音继续传来。 “这是一次特别的讲话，此时此刻的电视和广播前，有北方炼油厂里的石油工人，有西山矿井里的开采人员，有川渝兵工厂里的工人，有北疆的戍边战士，有藏地的牧民，有两粤的罐头厂操作员，有盛京铁路线上的火车司机，还有在前线的枪林弹雨中舍生忘死的士兵。距离我们最远的一个信号接收源，远在4892公里之外，近万里之遥，那是一个太平洋上的一个前哨站，仅有军民二十七人，站长是一等列兵何千让，即使如此，我也希望能让他们听到祖国的声音。因为我们的国家，不会抛下任何一个为祖国付出了血泪的同胞。” 不会抛下任何一个同胞，振聋发聩。 此时万里之外的凛冽寒风中，一座建立在冰面上，近乎被积雪掩盖的哨塔里，围坐在广播前收听陈守义讲话的士兵们已经热泪盈眶。 反观林枫这边的难民，虽然也有人开始激动得流泪，但却有更多的嘘声响起，更有甚者直接站起来叫骂。 那些负责维护设备的工作人员不得不再次把食指竖在嘴边，做出请他们小声的动作。 多么讽刺，有人应征入伍奔赴万里之遥，承担着死亡的风险为身后的同胞攫取生存的物资。 有人则被困于一座小小的物流中转站，在黑暗之中昏昏度日静候死亡。 当看到“罪魁祸首”出现在电视上时，他们最想做的是搞一部卫星电话打过去，好好地臭骂那个远居天穹之上的大人物一顿。 “我相信你们一定在好奇，我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召集所有人一起来看电视、听广播？” 陈守义双手放在桌上交握，略微停顿一下后继续说道：“因为我要在这里向全国人民做出一份汇报，公布一则重要的消息，那是一个能影响所有人的命运的消息。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停下来、坐下来，耐心地听我向你们完成汇报。 我们无法精准计算有多少人正在收看，但我想一定不会少，为了公布这则消息，我们动用了全国的卫星，组织起了各地最后能联系上的居民，筹备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就为了能让更多的人看见、听见。 我们总说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是的，它永远在坚定地向前碾压，就像这场雪灾，凡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对抗。但今夜之后，我们将会迎来一个全新的大夏，一条从我们脚下这片白色土地中苏醒，破土而出的巨龙。 你我正落足于历史的重要拐点上，我很荣幸、也很庆幸能在这里向你们讲述这个秘密。同时我也要邀请你们，与我一起来见证，一起来建设，一起来孵化，最终一起来分享这个新时代的一切荣光！” 他的声音顿挫有序，慷慨激昂中又不失低沉的柔和，像是有一股魔力般，勾动着人们倾听的欲望。 那些吵闹着叫骂的难民也情不自禁地安静下来，重新坐下，好奇又向往地等待着他继续讲述。 此刻的难民们觉得，不管他要说什么，至少是愿意把成果分享给自己了。 新的时代，也许会有新的生机。 “操，突然就燃起来了啊！”刘涵打了个冷颤，一边抚摸脖子上的鸡皮疙瘩，一边朝林枫嘀咕着，“大哥，这稿子不太像咱们国家宣传部门的做派啊。” 第788章 羊群(9) 林枫笑了笑，小声道：“其实这样就蛮好，那些固步自封的老古板啊，你跟他说啥道理都没用，他们只会问能赚多少钱分多少利益。国家现在要的就是愿意吃这一套、心里还有热血的年轻人，用现在流行的话说，这叫精准定位用户群体抓稳痛点，懂不？” “懂了，反正就是有用的人自然会相信，相信了的就是有用的人，不吃这套的怎么宣传都没是吧？” “你讲的也差不多，反正这种演讲能快速筛选最狂热的一撮人，他们将会成为中坚力量，然后由他们把京都的决策与想法快速辐射到全境，这个传播过程会很有趣，你以后慢慢看吧。” 刘涵思索了一会儿，快速问道：“这会成为一种有神的信仰，还是一种无神的主义？” “两者皆有，何况这两玩意儿本来就不分家。你能问出这种问题，说明你脑子里有点东西了。” “嘿嘿，我最近可没少跟老李学习。” 得到林枫的夸赞，刘涵乐得快要冒鼻涕泡了。 陈守义看了一眼镜头后的提词器，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缓缓朝镜头说道：“而铸就新时代的力量，就存在于你我每一个人的身体里。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群体，一个超脱了肉体凡胎的群体，他们能操纵烈焰与风雪，扭曲钢铁分开岩石，甚至可以在脏器受损的巨大伤势下存活。我相信很多人已经都听说了见识了，甚至已经成为了他们。 我们发现的第一例这种现象是在去年九月底的江右虔城，那是一个普通的汽车司机，他在搬家的过程中遭遇抢劫，父亲惨遭杀害，他面对歹徒的尖刀没有屈服，而是选择奋起反抗，最终他以身中三刀的代价击退了八名歹徒，其中一刀刺进了肺部。 但他没有失去生命，而是在这场战斗中获得了新生。人体内休眠的基因在濒临死亡时苏醒，为他的身体注入新的活力，在短短十分钟内就修复了那三条刀口。从那天起，他变得力大无比，可以在不借助装备和外力的情况下徒手掀翻一辆重达3吨的货车。而在这之前，他跟你我都一样，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而已，这是何等的力量与蜕变，称之为神迹也不为过！” 陈守义的语气逐渐激昂，语速越来越快，右手都情不自禁攥拳挥了挥。 此时的电视外，无数人被他的讲述所吸引，全副身心都投入了进去。 还有人陷入了向往之中。 那个人之前也只是一个普通司机而已，他可以，那别人也可以。 刘涵看得也不禁有些激动，心里不禁也升起了渴望：“这老头好懂调动情绪。” 边上的一个士兵酸溜溜地说道：“表演而已，再厉害也没村长厉害。” “你酸呢？” “嘁，你不酸？” 刘涵和他对视一眼，两人互相嘲笑了一下，没再犟嘴。 难民渴望成为那样的“超人”，他们同样也在渴望，林枫已经不止一次证明了基因力量的强悍和诡谲。 陈守义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给观众留出消化的时间。 “当地的一所大学实验室发现了那位司机，并立刻对他的身体进行了研究。我们可爱的学生们，给他取了一个有趣的名字，觉醒者。出于对第一位研究者的尊重，我们采纳了这个好听且应景的名字，沉沦于苦海的世人在一座遍地飘扬赤旗的城市找到了新的力量，就像我们的先辈一样，在黑暗之中觉醒！” 陈守义的话突然让一些情绪敏感的人哭了出来，都快要被世人遗忘的历史再次被搬了出来，唤醒了这个民族沉睡的记忆。 观众的情绪彻底被点燃，无数三心二意的人放下手中的事情，聚集到了电视与广播前。 他们欢呼着，渴望着，等待陈守义继续往下讲。 林枫突然皱着眉头嘀咕道：“我看他是嫌命长了。” “大哥，哪里不对吗？”刘涵问道。 林枫抱起胳膊，轻声道：“稿子我看过，那上面可没有这一段，这是他自己加的。这场讲话的宣传重心应该放在曹萱身上，放在对抗丧尸和敌人上面，放在募兵和全国动员上面，他不该多说别的东西。” “这不好吗？”刘涵看向台下那些已经情绪激动的难民，“效果明明很棒啊。” 林枫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盯着电视看。 此时的京都，不知道多少茶杯和烟灰缸被正在收看电视的主人愤怒的砸碎。 他们是真正的顶层，比难民更加了解这场讲话的重要性与意义，陈守义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有可能左右未来的政治风向。 但现在陈守义却硬塞了一段没有写进演讲稿里的东西进去，本该是精心准备的剧目，演员却突然要即兴表演，如何能不让导演愤怒。 这是直播，他们无法阻止，只能忍气吞声，被迫跟着陈守义的节奏去走。 这时坐在陈守义边上的那个名叫郭淮的男人接过话茬开口道：“觉醒者的力量已经影响了我们的生活，甚至正在逐步颠覆我们世界，在某些科学领域里，他们的力量已经打破了过往的公理定律。接下来，请让国立第二研究院的工作人员为大家介绍一位极其特别的觉醒者。” 画面立刻切换，来到一间摆放着各种科研器械以及植物盆栽的实验室里，陈守义两人的画面则被缩小放到了右下角。 镜头里是一个手拿话筒，穿着得体工作装的女人，这一看就是解说员之类的角色。 她身后是两个穿着白色研究服、胸前挂着工牌的人。 他们的一个年纪在五十左右，长相斯文，戴着眼镜，发际线看起来就是个“资深人士”，另一位则非常年轻，大概二十多岁左右。 “大家好，我是中央宣传部的记者廖爱辉，我现在正在国立第二研究院生物研究所的一间实验室内。在我身后的是实验室负责人陈真教授……” 记者快速而简单地做着介绍，抛弃了以往那些需要大段介绍的头衔和荣誉，只取了名字和职务，一切从简，很有一股迫不及待、想要压缩时间的味道。 待介绍到第二位年轻男人时，她的介绍却变得不太一样了。 第789章 羊群(10) “这是第二研究院的特聘顾问，李晓东先生。” “大家好。”李晓东面对镜头似乎有些局促，机械性地微笑着招手，“我是李晓东，加入研究院之前是一名菜贩子。” 正在收看的观众都愣了一下，不禁有些好奇这个菜贩子是怎么成为研究院的顾问的。 五十多岁的陈真接受过很多采访，很有经验地让开了一点身位，让镜头可以正对李晓东。 他一边看着镜头，一边说道：“观众朋友们，你们好，很荣幸能在这里向你们展示我们的最新研究成果，我以整个第二研究院全体职工的名誉担保，你们接下来所看到的内容，全部都是真实存在于物质世界。” 他从一旁的办公桌上拿起一个装着泥土的普通小铁盒，递到了李晓东面前。 李晓东伸出右手搭在那些泥土上，镜头快速推进，聚焦在泥土之上。 陈真介绍道：“晓东也是一名觉醒者，他的能力非常特别，简而言之就是能够和植物建立起连接，并进行操控。他在半年前来到这里，和其他几位掌握了相同能力的觉醒者一起给我们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在他们的帮助下，我们攻克了很多技术难关，培育出了很多新的农作物品种。在不久前，晓东成功以红薯作为主体，结合三种植物的基因创造出了一种新的作物，我们将这个新品种命名为大口袋。 大口袋从播种到成熟只需要70到80天，耐寒能力也很强，在十度的气温中依旧可以保持不错的生长速度。它对土壤中养分的汲取和转换率超过了当下任何一种主粮，肥料灌溉下去土里，会被它的根茎快速吸取，就像是在用口袋装营养一样，最后结出大颗大颗的果实提供给我们。 在以前，条件比较好的地区，水稻亩产一般在一千五百斤上下，一年两茬也不过三千斤。而大口袋的单次亩产就能达到四千斤！加上它较短的生长周期，如果用它来替代主粮，毫不夸张的说，粮食产量将实现飞跃般的增长。” 陈真的话立刻引得观众一阵咂舌，同时他们也激动了起来。 现在最缺的是什么，不就是食物吗！ 一年种四到五茬，一年亩产差不多一万八千斤，这不得把人撑死。 “太好了，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能解决粮食危机了？” “真的假的，有那么厉害吗？” “扯淡，又要搞亩产万斤的牛皮了，我家就有地，我小时候还种过红薯呢，红薯这东西一年两茬，能出六千斤都是祖宗保佑了！” “别这么扫兴嘛，没看这个教授说得这么认真，而且还是全国直播呢，应该不敢吹牛的吧。” “咱们能吃上饭了吗？” 电视里的陈真似乎猜到了观众们的疑惑，继续道：“我知道很多人会嗤之以鼻，会觉得我在谎报产量，但我会用事实来证明，我没有对你们说谎，大口袋的种子已经被送往全国各地的避难所以及一切还有生产能力的地方，我想很快你们就能尝到它的味道了。至于现在……请看！” 话音刚落，铁盘里的泥土突然拱动了一下，一小截嫩绿的细芽缓缓破土而出，在实验室的聚光灯下舒展着身姿。 “我靠！” 几乎是同一时间，全国的电视机前都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 “什么玩意儿?” “魔术吗？” “它……他怎么一下就长出来了？” 那株细芽快速生长，泥土突然肉眼可见的开始干涸，像是水分正在被快速抽走一样。 陈真拿起一壶颜色不太雅观的混黄色污水，冲着镜头晃了晃后微笑起来：“我应该是第一个在如此盛大的全国直播的镜头前展示自己的排泄物的教授了，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这个看起来古板的教授突然说了一句俏皮话，观众立刻反应过来，他手中的玻璃壶里装的是屎尿。 “用粪肥就是为了告诉大家，它对养分的吸收能力有多强。” 陈真说着，把那壶秽物倒了下去。 帮他端着盘子的女记者此时死死抿着嘴，笑容明显有些僵硬了。 干裂的泥土重新得到水分，幼苗继续生长着，嫩绿变成深绿，快速长成了一株绿色植物，有点像菜叶。 “红苕叶！” 有人感觉那东西很眼熟，惊呼着喊道。 “啥？” “番薯叶！可以吃的，以前拿来喂猪的东西，现在卖的可贵了。” “妈的，这是不是魔术啊？” “一定是那个觉醒者做了什么！” 陈真将铁盘放在桌上，镜头跟着铁盘走，李晓东借这个机会避开镜头快速抹了一把脑门的细汗，随后重新走进镜头下。 陈真拿来一个小铲子，翻开泥土，挖出了一串个头极大的果实，抖掉了上面的泥土。 那东西就跟红薯长得一模一样。 陈真单手拎着那些红薯，另一只手拉着李晓东，情绪振奋地说道：“看见了，这就是大口袋。一定有人很惊讶，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大口袋能在短短几分钟成熟，甚至还有人在怀疑这是合成的视频。” “是晓东做的吗？” 女记者立马瞪着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是的。”陈真点了点头。 李晓东接过那串果实抱在手里，对着镜头说道：“我们这样的人可以和植物共生，抽取植物里面的养分或者反向汲取，同时我们也可以催化植物的生长过程，只要养分充足，这样的事情我们可以轻易做到，现在我给大家看看我如何抽取它的养分。” 李晓东掰断一截红薯根茎，手指轻轻捻住，随后一颗红薯肉眼可见的萎缩了一点，表皮迅速发皱干枯，像是里面的养分被抽空了一样。 这一番表演，再次引来了无数的惊呼。 “太神奇了，太厉害了！” 女记者在一旁充当最忠实的捧哏，眼里的惊喜和崇拜都快溢出来的，双手鼓起了掌。 陈真适时开口道：“能成功培育出这个品种我很兴奋，但更让我感到高兴和激动的是，我们有着晓东这样的人才，并且这样的觉醒者正在不断变多，也许有一天在他们的帮助下，我们可以彻底解决粮食危机！” 李晓东有些腼腆地笑着，对着镜头说道：“以前我只是个普通人，面对灾难时我也和大家一样无助和迷茫。我很感激陈教授给我指引，是他和整个第二研究院带我走出了迷茫，让我能把自己的力量贡献出来，为同胞和祖国奋斗。如果有和我一样的人，我希望你们能加入到我们的事业中来，国家需要你，人民需要你！” “晓东说得真好！我们的国家现在需要每一个人的力量！” 女记者把手拍得通红，情绪格外的激动。 第790章 羊群(11) “太肉麻了，太尬了。” 刘涵捂嘴偷笑，小声说着。 林枫也没忍住笑意，笑嘻嘻地说道：“这个女记者的表演确实尴尬了一点，不过现在的观众可没空盯着她，她只要能张嘴说捧场面的话就行。” 林枫身后一个手下也忍不住出声说道：“他们偷换概念呢，现在要的不是产量，是可耕种的条件和能源。普通红薯如果在合适的条件下精细化种植，亩产万斤也不是没可能的，但他们这种方式显然不可能全国通行。咱们基地里花那么多资源才种出一丁点菜来，就算换上这个品种也提高不了太多产量。” “已经做得很好了，反正观众就吃这一套，人们现在需要的是希望，是童话，哪怕是包装过的也可以。” 在聪明人眼里，这只是一场稍显拙劣的表演。 但更多的普通民众，此时全都沉浸在这个巨大的好消息中。 宣传不需要所有人都相信，只要占据多数的大众相信了，那就足够了。 那个手下似乎很懂农业，有些赞许地说道：“不过还是很有用的，至少是提高了产量，他们是做出了成绩来的。” 画面切回到陈守义那边，跟他搭伴的郭淮一边鼓掌一边感叹着：“即使已经见识过这样的场景，但晓东着实还是让我惊讶了一把。陈部长，大口袋真的能实现陈教授所说的产量吗？” “当然可以，他们的成果已经经过了第二研究院全体专家的确认，要不是他们点头，我也差点以为陈教授在交给最高办公室的报表上填错了数据。很快我们会给晓东和陈教授颁发一枚荣誉奖章，表彰他们为国家做出的贡献。” 两人一问一答，再次给李晓东的成果上了一道保证。 “简直神乎其技。”郭淮再次感叹了一句，随后看了一眼手表，“好了，接下来我们要给大家介绍的不是一个觉醒者，而是一群，他们现在正在一片矿山之中，等待着全国人民的检阅。” 画面一转，嘈杂的风声突然冲出电视，镜头前的景象变成了一架直升机的内部空间。 一个戴着降噪耳罩的男记者握着话筒大声说道：“观众朋友们，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是贺兰山采矿区的正上空，接下来我将和你们见证一场真正的奇迹！” 说着，他来到机舱，一名士兵立刻帮助他拉开了机舱门。 看得出来他们很赶时间，这次的记者连自我介绍的机会都没有。 机舱门打开，一大片微弱的赤红出现在镜头之中，连黑暗的天空都被微微照亮。 直升机快速靠近，画面也被迅速放大，人们看清那片赤红之后，全都惊呆了。 那是一个巨大的坑洞，坑洞内一片荒芜，全是破碎的石头，赤红色的火焰正在其中燃烧。 那些石头有些宛如流淌着红色岩浆的水晶，静静地躺在坑洞里释放着火焰。 一辆装甲车突然从坑洞里冲出，满载着火焰快速冲入一片营地里。 画面切换了一下，传来了地面的镜头。 装甲车的后车斗翘起，将车斗里的“火焰”倾倒出来。 那是一堆半黑半红正在燃烧的石头。 几个穿着消防服的人跑上去，拿铁铲子快速翻动起那些石头来。 一个人大声朝着镜头喊道：“这是煤，正在燃烧的煤！这里是贺兰山，有着全国最优质的煤矿资源。我们脚下有一片储量过亿吨的煤藏，但这片煤层在上百年前就发生了自燃，火焰浩大根本无法全部扑灭，即使进行局部灭火，底下也依旧有燃烧着的地火会再次蔓延，这是自然的力量，我们努力了数十年都无法完全征服这片地火！” 环境音极其嘈杂，他只能卖力的喊着，同时又要努力控制声音，让观众们能听清他的解释。 “但是我们现在找到了熄灭它的办法，所以今天下午我们进行了一场爆破，让底下正在燃烧的煤层裸露出来！” 镜头快速转动，一支近一百五十人的队伍出现在画面中。 那是一群穿着灰白色统一制服的人，男女老少皆有，制服胸前挂着一枚金色的五星徽章。 一名穿着军装的男人正在他们面前快速说着什么，画面转过来时他正慷慨激昂地喊着：“无论你们来自哪里，国家都会感谢你们的付出！全国人民都在看着你们，务必要毕其功于一役，出发！”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那一百多人振臂一呼，开始朝着那片燃烧着地火的坑洞前进。 画面转回上空，这次人们可以清楚地俯瞰地面。 那群人笔直地朝地火走去，身上却连一个防烟口罩都没穿戴。 “他们要干什么？” “这么近的距离，真的不会感觉到热吗？” 烟尘在空气中弥漫，地火中心的空气都因为灼热出现了扭曲。 那支队伍就这样徒步来到了坑洞边，热浪已经肉眼可见的席卷了他们。 但他们却像是感觉不到那些灼热的空气一样，就这样围成一排站在那。 突然一团火焰喷了出来，撩过其中一个男人。 “啊！” 电视机外响起惊呼，无数人都陷入了担忧之中。 就在他们以为那个男人要被烧成飞灰时，那团从煤层中喷吐出来的火焰突然回退。 火焰褪去，男人毫发无损的站在原地，灰白色的制服上连一丝焦黑都不曾见到。 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的观众们惊呆了。 但下一秒出现的画面，更是让他们惊掉了下巴。 只见这群人露出伸出了双手，像是在热浪中摸索着什么。 坑洞内的火焰突然收缩起来，并向这群人快速汇聚。 那些燃烧的煤矿快速褪去赤红的颜色，露出了黑色中夹着灰白灰烬的质地。 从天上俯瞰，那就像是一个燃气灶的灶口，火焰在人为的调试下被缩小集中。 火焰缓缓腾空飞起，像是被人在看不到的角落操控引导着。 庞大的火海升上半空，给观众带来了难以言喻的感官冲击。 就像是燃烧着烈焰的地狱正在升入天国，烈焰的主人将要用它烧穿整个天幕。 火焰翻腾着，扩张着，像是潮水一般侵袭天空。 直升机快速拉高，躲避那些火焰。 直到最后，火海彻底遮盖了下方的视野。 赤色洪流点亮了整个贺兰山，烈火咆哮着翻涌着，在某个人们没注意到的瞬间再次开始收缩。 火海凝聚成一条巨大的长龙，环绕在贺兰山的上空游动。 它像是有意在向世人展现自己的力量，张牙舞爪的飞舞着。 在这个过程里，它的体积也在不断缩小。 “成功了！”镜头外传来兴奋的呐喊，“我们彻底征服了火焰，征服了贺兰山，征服了自然的力量！” 镜头切回先前那片燃烧着的火焰的巨大坑洞里。 此时那里已经没有了燃烧着的明火，只有灰白色的袅袅烟雾在飘摇而上。 第791章 羊群(12) “我焯，太牛逼了！征服自然，俺彻底燃起来了捏！” 先前还在嘲讽着宣传太假的刘涵此时也激动了起来，他看着电视中那条在夜空中狂舞的火龙，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觉醒者的震撼。 吃了老鼠药的表弟只会糟蹋自己的天赋，把能力用来点烟递火，但一百多个能操纵火焰的觉醒者合作之下，竟然能操纵如此庞大的火海。 他们像是抽水一般，直接抽取了整个坑洞里的火焰，让火焰在天空中消散，简直就是颠覆科学，堪称神迹。 他算是有见识的了，相比于他，那些普通民众此时张大的嘴能直接塞下一个鸭蛋。 这是连电影里都不曾出现过的画面，以人力驾驭火焰，操纵如此庞大的火海。 “牛逼，太牛逼，这一比老庞简直就是个弟弟！” 林枫的手下同样被画面吸引，心中的情绪根本不是用震撼就能形容的。 相比之下，先前李晓东在实验室里的表演简直就是开胃小菜。 火海给人的冲击力远强于催化几颗红薯百倍千倍，这场盛大的“烟火”让人们直观感受到了觉醒者的强悍，清楚地意识到了基因力量的神奇。 甚至有人开始计算起来，如果把这条火龙投入到战场上，能造成怎样的杀伤力。 “这他妈真的不是合成的视频吗？” “乖乖，我上次见过一个能控火的人，但他搓出来的火球也就脸盆那么大而已，跟这条龙根本比不了。” “太牛逼了！” 随着火龙的不断缩小，人们终于回过神来，兴奋的议论着。 而此时某些只能收听到广播的地方，有些人甚至直接开始穿戴装备，提着枪就要出去找能接收电视信号的地方。 他们懊悔于自己无法见证这场宏伟的大火，甚至甘愿承担夜间出门的风险，也要去亲眼见证一下。 这是雪灾后京都第一次面向全国的公开讲话和展示，谁也没想到他们竟然直接就要“放卫星”。 人们惊讶于觉醒者的强悍，某些前线上迷茫于战争走向的军民，突然间又有了信心。 大夏有这么多觉醒者，有这么强悍的力量，一定能击败西方人。 但民众不知道的是，京都为了完成这场带着秀肌肉性质的“汇报”，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才集齐能完成这种壮举的觉醒者。 表弟那种走狗运觉醒之后，整天好吃懒做沉迷美色再也没晋升过的点烟马仔，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们也还是采用了一些“巧妙”的宣传技巧。 贺兰山的地火没有被完全扑灭，底下煤层里依旧是火海一片，那些觉醒者只是尽自己所能，抽空了地表的一片火焰，那群觉醒者之中，已经有人在打起了摆子，冷汗擦了一遍又一遍，努力维持着那条图腾一般的巨龙。 不过这就足够了，反正民众又不会刨根问底，京都也没说是一口气解决了整个贺兰山底下煤层的自燃，一个美丽的误会有利于让民众获得自信。 京都就是要向世人展示觉醒者的力量，同时也是展示大夏的力量，给民众以信心的同时震慑外人。 此时此刻，收看着直播的可不光有大夏人，还有很多老外也在看。 目前能在一周内集结这种数量和强度的觉醒者，并完成这种壮举的，整个星球估计也只有大夏了。 大夏被雪灾摧残的稀烂，西方人同样是一个卵样。 这份“汇报”被有心人看到，足够他们明白东亚霸主的含金量。 人口的作用和优势在这一刻被无数掌权者重新衡量。 甚至有人在懊悔，如果早点知道基因力量的存在，雪灾初期就该对屁民们好一点了。 实际上很多人早就有了这种想法，他们恨死了基因，为什么不早点苏醒。 非要等到他们把丑事做完了才展露獠牙，以至于把上层陷入不义之地。 此时的东亚，无数聚居地和避难所内灯火通明，民众们欢呼着，激动地倾诉胸中的情绪。 有彪悍的难民甚至自发结群，拿出最后一点压箱底的汽油发动汽车，他们拉着音响在城市里巡游，想要让那些躲藏在阴沟里的同胞也听到来自京都的声音。 尸群从黑暗中冲出，狩猎着这群半夜跑出来游街的蠢货，回应尸群的是无数砍刀和子弹。 那些人甚至感觉今晚挥刀的动作都更有力了。 因为他们看到的希望，活下去的希望。 某些已经荒芜的城市，再次有了些许生机，不断生起的火把与枪炮的轰鸣在夜空下回荡，像是在呼应着贺兰山上空的那场烟火。 这场声势浩大的宣传汇报，已经有了肉眼可见的成效。 先前还在反对陈守义制定出来的疯狂计划的人，此时都坐在办公室里闭上了嘴。 街头那些欢欣鼓舞的难民，就是最好的证明。 大夏人还有向心力，民众还有巨大的潜力可以挖掘，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引导，一个理由，一份希望。 贺兰山的火龙依旧在飞舞，直播画面已经切回了陈守义两人这边。 “神迹，我们成功征服了自然！” 郭淮激动地攥着拳头，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是的，称之为神迹毫不为过！” 陈守义也是赞许的点点头。 这一晚，他们已经不止一次提到“神迹”这个词了，陈守义这次语气还咬的格外的重，似乎有意在强调。 这在以往的官方媒体上几乎很少见，特别是他这种高级别的领导人士，更是不会轻易开口提这种带有一定迷信色彩的词语。 毕竟大夏的统治主体向来是坚定的无神者，信神的人几乎没有走入权力核心的可能。 “陈部长，觉醒者的极限到底在哪？”郭淮突然郑重的开口问道。 “我也很想知道，但目前还没有人能彻底解释这个疑问。”陈守义有些遗憾地说道，短暂停顿后又猛然恢复了蓬勃的情绪，“但我想这一天不会远了，我们已经找到了正确的道路，并且正在坚定地朝着胜利进军！” “何为正确的道路？”郭淮适时问道。 陈守义缓缓将目光移向镜头，语气格外庄严：“接下来，我将带你们认识一位真正的‘神迹’，一位能为我们指明唯一前路的觉醒者。这条道路注定充满了苦难与挫折，它也许会由鲜血与骸骨铺就，但我们不能退缩，因为这是唯一的生路。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神灵，存在天国，那这就是唯一通向那里的路，我们将在开满鲜花的天国让大夏再次崛起，这一切，将由我们每一个人来一起完成！” 第792章 羊群(13) “焯了，太他妈燃了，在开满鲜花的天国让大夏再次崛起，没有十年以上的中二病绝对写不出来这个稿子！” 刘涵看着电视中那个神情肃穆目光却狂热而锐利如刀的老人，感觉全身的热血都在流转。 他明知道这是一场带着表演性质的讲话，却还是情不自禁被陈守义感染。 一旁的林枫早就看过了稿子，但还是得承认陈守义的演讲能力，这个老人的语气和神态拿捏的很到位。 配合刚刚在贺兰山完成的那出惊世骇俗的表演，几乎每一个还有热血的观众都激情澎湃，恨不得立马冲到京都跟陈守义一起迎接他口中的新时代。 少数的“聪明人”嗤之以鼻，但这毫不妨碍民众被调动的激情。 现在他们不想看一个穿着西装的老头坐在一排话筒前，慢悠悠地念手下笔杆子极力修缮而成，用词严谨辞藻华丽的公式化政府文书。 那些玩意儿有他妈的什么用？ 他们要的是粮食，是柴火，是出路。 他们要的是一个足够强悍锐意进取的领袖，带着他们弄到粮食，让他们填饱肚子活下去。 而不是只会捂着耳朵闭上眼睛躲起来，不愿跟他们对话，甚至连行踪都不敢向难民透露的“皇帝”。 他们就吃陈守义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一套！ 他们不想听京都解释自己的困难，大人物被迫的抉择，还有过错者信口雌黄的辩驳。 他们就想要一个活下去的希望，哪怕是将希望诉诸于未必存在的神灵与虚幻天国都行。 他们已经坠入黑暗跌进泥潭，与世上最糟烂的尸体作伴，这个时候再好听的道歉都没有一丝作用，但只要给他们一盏闪动火光的小小烛台，他们就能奋不顾身的冲上去。 刘涵深呼几口气，手舞足蹈地朝林枫说道：“他奶奶的，我开始理解那些崇拜小胡子的人了，演讲真的是一门艺术。” 林枫笑眯眯地看着电视，轻声道：“老头就是个热场的，一会儿才是正餐，专杀你们这种热血小伙。” 这场讲话的针对性无疑是极强的，陈守义就是要用这种粗暴且粗放的热血演讲，去动员和争取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他们还特意把直播地点放在了军事基地，穿着笔挺的军装出场。 吃这一套的人可能是毛头小子，可能是市井流氓，可能是整天吐槽社会的失意中年人。是工人，是农民，是学生，是贩夫走卒是年轻人，是那些被自诩睿智沉稳的精英吐槽的“冲动蠢货”。 但一旦到了要掀起战争的时候，这些人往往更容易接受征召奋不顾身地作战。 他们最容易被动员，也最需要上层的关注。 陈守义从椅子上站起来，绕到桌子前面，张开双臂大声道：“同胞们，你们相信这个世上有人能将灵魂的阈值降低，去到时空的缝隙中接收一种我们常人无法察觉的‘信息’，从而窥见未来吗？” 电视机前的观众一愣，陈守义自问自答快速说道：“你们肯定不信，因为在这之前，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种事，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十有八九是某个江湖骗子又在招摇撞骗。但我现在不得不相信了，因为她已经向所有人证明过了这种力量的存在！” 观众间响起惊呼，人们都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 已经向所有人证明过了？ “天灾！”突然有人站起来爆喝一声，“是那个预言了天灾的人，他说的一切都发生了，一定是他，只能是他！” 尘封的记忆苏醒，少数亲历者立马惊喜地应和了起来。 “对！我想起来！” “肯定是，不然为什么全世界都没人能提前观测到射线，只有他一个人发现了！” “他可以预知未来！” “那赶紧问问他雪灾什么时候能结束！” 刘涵偷偷瞥了一眼林枫，发现他面色如常，就好像那些难民惊呼着讨论的人物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陈守义的目光看向侧面，朝着那边柔声说道：“请走到镜头前来，我们的同胞需要你告诉他们你看到的东西。” 郭淮适时走到陈守义后面，一同迎接来自镜头外的人。 一道灰白色的身影走入画面，动作干净利落，来到陈守义身边后转身面向镜头。 “大家好，我叫曹萱。” 她穿着灰白色战术短风衣，腰间还有一只枪袋，头发扎成高髻顶在后脑，整张脸干净又素雅，声音还是以往那种略带沙哑的沉稳语调。 唯一上了妆的眉毛特意被加粗加浓画成剑眉，增添了一份普通女性少见的英气。 观众们好奇又疑惑地看着这个突然走进来的女人。 他们在心里预想过那位预言家的形象，可压根就没几个人想过，她会是个女人。 为什么不是个睿智的老者，或是眼神干净的少年，或是英俊挺拔浑身张扬着领袖气质的高大男性。 此时东海某些地方却是直接炸了窝，特别是331。 “怎么会是她？” “是曹萱，老曹的女儿！” “我靠，我前两个月还跟她在一个食堂吃过饭！” “开什么国际玩笑，老子跟她还是大学同学呢！” “假的，一定是假的！她要是能预知未来，早就先拯救我们东海了。” “我还听说她在北区杀过很多人，这种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救世主？”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难怪当初曹东乐愿意站出来拯救331，一定是曹萱叫他这么做的！” 曹东乐是331的名人，自然而然知道他有个漂亮女儿叫曹萱的人也不少，很多人甚至在331遇到过曹萱，和她说过话。 现在告诉他们曹萱就是他们的救世主……那冲击力估计跟突然听说村里的二狗娶了女大明星一样离谱。 他娘的什么活见鬼玩意儿！俺竟然跟这种人一起住过一个避难所，甚至还跟她说过话？ 他娘的，我得赶紧回老家到祖坟面前跪下烧两盒华子才行。 第793章 羊群(14) 认识曹萱的人在惊呼在质疑，不认识她的人却在仔细打量着她，像是审视着一件等待鉴定的物品。 镜头对准曹萱，给了观众们期待的脸部特写，让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清她的相貌。 陈守义等待了两秒，开口说道：“曹萱是东海人，之前一直在当地的运输部门任职，她和她的家人帮助国家解决了很多麻烦。曹萱在半个月前突然找上我们，向我们讲述了一个宛如天方夜谭般的故事，她……” 陈守义停顿了一下，像是故意吊观众的胃口一般，随后加大音量说道：“她能看见未来会发生的事。” 观众们议论纷纷，这时人们突然听到镜头外似乎也有些嘈杂的人声，似乎直播现场也有人在讨论。 “陈部长，这是真的吗？”郭淮在一旁问道。 陈守义点了点头，拿起压在桌上的一只文件袋，一边拆开一边说道：“本来我也不信，但有一样东西让我不得不信了。” 打开文件袋后，他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那是一只普通的手机。 陈守义将手机递给了曹萱，曹萱用指纹将手机解锁，重新还给了陈守义。 边上有人推过来一台电脑，陈守义将数据线接入手机，立刻有一个手机投屏画面切入了直播画面的右半边。 “这是一台从国外黑市购买的，安装了不记名电话卡的手机，虽然在大夏用起来很麻烦，但是它可以正常的接入无线网络。” 陈守义当着观众的面，打开了手机里一个社交软件的app，无数已经脱离网络近一年之久的难民，此刻感觉这一套动作熟悉而陌生。 进入app后，账号是一个初始灰白头像，连名字都是乱码，一看就是注册后主人就没管过的账号。 “这个社交账号曾在去年的8月13日发布了一条帖子，这条帖子在三天的时间内获得了超过了一千五百的浏览量，后来因为网络管理条例，被社区运营人员封禁。但帖子中所透露的信息，又在8月25日晚上冲上了热搜，我想我说到这里，很多观众应该都有映像了……” 陈守义点开账号稿件，一条被系统标示了封禁的帖子赫然在列。 看到那个稿子的标题后，那些先知先觉的观众彻底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就是这个！《天灾将至》！” “我看过别人转发的截图。” “这是什么？” “是当初那个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帖子，因为宣传末日论调被封了。” “原来她早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 “为什么不站出来告诉我们！” 陈守义点进稿件里，让观众粗略地浏览了一下上面的内容，随后说道：“这个帖子中所说的事情已经全部发生了一遍，当意识到这里面的内容并不是无稽之谈后，我们在努力寻找这个发帖人。但发帖人一直不愿意现身，他隐藏的很好，加上雪灾之后电子探头都被破坏，交通被堵塞，通讯切断，那个时候我们想找他已经难如登天了。” “曹萱，这是你的手机吗？”郭淮问道。 曹萱点了点头：“是的，这是我在东瀛黑市买来的。” “那这个帖子也是你发的？”郭淮追问。 曹萱再次点了点头。 陈守义将手机放下，开口道：“国安的技术人员已经通过技术手段确认了，发布这条帖子的ip就在东海。准确的说是在一个叫长华的居民小区两百米之外的路口，当时她登陆了一家商铺的公共wifi，发布帖子后手机信号立刻诡异地消失，最顶级的技术人员和最专业的设备都无法寻找到这个台手机的信号，这也成了我们寻找她的最大阻碍。” “这是怎么做到的，手机即使关机也会向附近的基站释放信号，这不像是……” 郭淮在一旁皱着眉头发问，他的话还没说完，曹萱就拿过了那台手机握在手中：“当时我正在家附近在吃早餐，切断信号的方式也很简单。” 话音刚落，她的手中隐约浮现出些许扭曲的“气浪”，就像是三伏天柏油马路上空气在高温中扭曲，模糊人眼视线一般。 手机凭空消失。 电视前再次响起惊呼。 “这是怎么做到的？”郭淮在一旁瞪大了眼睛，满脸好奇地询问着。 他看起来像个白痴，完全不配和高级别的领导坐在一张桌子上进行这场直播。 但从另一个角度讲，他替观众问出了需要问的问题，成功代替观众扮演了一个“质疑者”的角色。 “这也是一种人类可以通过基因力量掌握的能力。”曹萱一边说着，一边让手机重新出现在手中，“我们这样的人可以扭曲空间的边界，将灵魂沉入一片空间的夹缝中，把物体寄存进去。” “就像一个别人看不见的行李箱。”陈守义在一旁帮腔，“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能力，我们目前仅仅见过不到十例，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将物体带入另一片空间，在有需要的时候再取出来。手机放进去后，信号自然就被隔绝了，人类目前的一切技术手段都无法突破空间的屏障，只有觉醒者可以。” 收看着直播的观众们再一次被刷新了认知，这种离谱的能力目前只有少数几个人掌握，很多难民连听都没听过。 但他们现在根本没心思去讨论这种能力，他们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预知未来”上面。 郭淮立马问道：“所以你是提前观测到了那道射线，并试图在网络上警告大家，对吗？” 今年最佳的采访嘴替应该是他没跑了，观众们恨不得冲进去按着他的脖子，叫他赶紧问，问快点。 “是的，我想提醒大家，但那不是通过观测到的，我没有天文镜，也不了解天文学。” 曹萱语气平淡地回答着，脸色如常，完全看不出情绪。 陈守义在一旁说道：“事实上，那种程度的宇宙射线无法提前观测。” 郭淮立刻看向陈守义：“陈部长，为什么这样说？” “我想这个问题还是请一位更专业的人士来向你解释吧。朱博士，请上来。” 很快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上来，他快速的自我介绍了一下，头衔似乎很有含金量，不过不是行内人也不太懂，所以他也没浪费时间给自己贴金。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苹果捧着，对着镜头说道：“大家都知道，我们看到的一切画面，是光线进入视网膜后在大脑中的成像。但如果一个物体的移动速度达到了光速，甚至比光还要快，会发生什么呢？” 他留了几秒钟给观众思考。 “这个概念其实很简单，不过也许有些观众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我在这里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吧，假设牛顿有一颗苹果，这颗苹果坠落的速度比光要快，当我们看到它开始下落的时候，它可能就已经抵达了地面。” 说着，他手腕一翻，让苹果自由落体。 朱博士平放着那只手，继续道：“我们看到的是苹果运动的轨迹，但它坠落的速度比光线进入我们眼睛的速度更快，也就是说，我们看到的苹果坠落，是已经过生过并结束了的。 这个有趣的现象在天文领域非常常见，我们常说自己晒到的阳光都是八分钟以前的旧货，就是因为光也是需要时间传播的，但宇宙中也许存在某些能量，这些能量的传播速度超越了光速。 当时爆发的宇宙射线我们至今无法弄明白它的来源与构成，但我们可以肯定的是，就算再发生一次一年前那样的射线，以人类现在的技术手段，依旧无法提前预测并规避。 如果硬要我说一个提前观测射线爆发的方法，那就是直接到射线的起源点去，在目睹它开始爆发后，迅速回到我们的星球，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们。简单点说，就是要在一个不知道多少万光年之外的地方，跟射线在茫茫宇宙中进行赛跑，并且要胜过它。这种猜想的离谱程度在当下的科学界，不比预知未来要低多少。” 郭淮静静听着朱博士讲述，有些咋舌地说道：“跑得比光快，穿越整个宇宙回来报信？我想只有神能做到。” 第794章 羊群(15) “我草，我以前怎么没想过这个问题！” 篝火旁，一个难民一拍脑袋，既茫然又兴奋。 “对啊，射线根本不可能被提前观测，所以她可能真的可以预知未来。” “好绕，但我大概明白了朱博士的意思了。” “反正就是不可能预判，你看全世界的实验室和观测台一个能预警的都没，只有曹萱她知道这件事。” “对啊，如果射线可以用技术手段解释，那帖子里的其他内容可没办法解释，除非她能操控整个世界。” “有那么牛逼，还用得着跟陈守义那个王八蛋在这里废话吗？” 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人都被朱博士的“科学解释”所征服，开始相信了“预知未来”这种离谱的事。 刘涵搓了搓下巴，有些感叹的说道：“大哥，我怎么感觉他们是在用科学理论宣传封建迷信啊？” 林枫憋着笑，小声道：“你就说有没有道理嘛！” “确实有理有据，根本无法反驳。建立在这种认识下，曹萱要么真的可以看到未来，要么是掌握高等科技的外星人，或者干脆是神灵。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超越了所有凡人的存在。我草，这神造的……太他妈的科学了……” 林枫摸出烟叼上，老神在在地说道：“说不定真有神呢，神可能是一个存在于更高维度的生物，说不定就是个超级超级强大的觉醒者也说不定。现在的这些东西啊，已经不能算是封建迷信了，毕竟那些觉醒者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凡人眼里的神灵。这个时代神学将会很有市场，以后会有很多宗教化的东西冒出来。你瞧，他们已经开始相信了。” 林枫指了指台下那群进入亢奋状态的难民。 林枫不相信那些神，这个“神”是特定化的东西，比如耶稣佛祖玉皇大帝。 但他相信神话中那些神所具有的力量，很可能会在现实中出现。 那条在贺兰山上空燃烧着的火龙就是最好的证明。 “朱博士，请回去休息吧。” 朱博士很快离开镜头，陈守义继续说道：“很遗憾我们目前的科学手段也无法解释这种情况，但曹萱就是做到了，这条预警的帖子就是证明，她确实能看到我们看不见的未来。” 那她为什么不早点站出来？ 观众们在心里想着，郭淮像是知道他们的心思一般，立马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曹小姐，你既然掌握了这样的能力，为什么不早点联系国家，这样我们不就能尽早做出预防了吗？” 此时已经有观众在咒骂，他们责备曹萱为什么不早点说，害他们过得这么惨。 但电视里的曹萱听不见这些声音，只是表情平淡地说道：“我说了啊，可大家相信了吗？那张帖子一出来就被人驳斥为妄想，事实已经证明了大家不会相信我，只会觉得我是个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病人。” “那你为什么不联系我们呢？你应该寻求官方的帮助啊。” 郭淮立马追问，俨然有些咄咄逼人。 此时的观众们也是应和着。 “对啊，她可以偷偷告诉官方啊！” “她只要随便预言一两件小事，大家不就能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了吗？” “她说的也对啊，她明明也警告了我们，可我们没人相信她，那个帖子才一千多浏览量就被删了。” “别吵！听她说！” 站在陈守义身边的曹萱沉默了一会儿，眼中突然流露出悲伤，她缓缓说道：“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我又怎么可能去说服别人相信我。那个时候我看了很多医生，试图用科学的方式来找到答案，医生给我开了很多药，试图缓解我的情况，但那些药让我的精神状态进一步变差，我有时候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郭淮有些惊讶：“你的意思是……当时你以为是自己生病了，不敢相信那些是真的？” “是的。”曹萱点了点头，朝着镜头说道：“如果是你们，在脑海中看到一些不切实际的画面，你们会当成什么？梦，或者幻觉？我想你们和我一样，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检查自己是不是误食了一些药物，然后寻求医生的帮助。” 曹萱的语气真挚，又透露出了些许迷茫，格外的情真意切。 此时的观众恍然大悟，原来她那个时候也受到了精神冲击，根本无法相信这些事情，还以为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对啊，换了我来我肯定也不敢相信自己做的梦是在预知未来。” “这种话讲出来也没人会相信，不能怪她。” “我是她我也躲起来。” “我以前去滇南旅游，吃了一个老乡给的蘑菇，我当时还当上了皇帝呢！” “她应该是看到天灾真的发生了，加上那么多觉醒者的出现，才相信自己确实可以预知未来。” “我突然有点同情她了，饱受精神折磨无人理解，醒悟过来之后却发现自己错过了拯救世界的最佳时机，她一定很自责吧，现在还要背负那么多东西……呜呜呜，姐姐好可怜，让我来抱抱姐姐安慰姐姐。” “妈的，你那是想安慰人家吗？你就是图人家的身子，你下贱！” “可是她真的好好看，还好帅。” 一群观众在那交流着，话语间竟然已经开始理解甚至同情起了曹萱。 刘涵打了个冷颤，小声说道：“大哥，老胖说的没错，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我差点都信了她的鬼话了。” 他是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的，不会被曹萱的表演所欺骗。 但那些难民不一样，现在全他妈信了，还代入进去开始同情她了。 林枫嘬了口烟，淡淡道：“所以你以后得找老实人家的姑娘，这种漂亮坏女人你们毛头小伙驾驭不住。” 刘涵认真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以后我遇到这样的坏女人，全都让给老庞。” 林枫呵呵一笑，深藏功与名。 小刘不知道的是，曹萱这一套解释，还是林枫指点的。 扮做楚楚可怜的坏女人，在她的背后，是坏水横流的村长。 第795章 羊群(16) “曹小姐，我对你的经历深表同情。”郭淮面色有些沉重的说着，话锋很快一转，“那你又是怎么做到预知未来的呢，你现在来到京都，是预知到了什么重大事件要发生吗？” 曹萱抬起手，从自己空间里取出一台相机，相机正处于拍摄状态。 她将取景框调过来对准观众，让他们看到画面。 “这台相机一直待在我的那片空间里。如大家所见，什么也没有，因为它根本没有开启拍摄，准确的说是无法开启拍摄。那片空间里的环境和我们这边完全不一样，电讯号无法传递，相机也就没法开启。” 她收回相机，取出一个带着小洞的鞋盒子打开，里面有一张胶片。 “我尝试用最原始的办法，只做了一个成像设备，试图记录那片空间。然后更让我绝望的是，那里面连光都没有，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但我们常见的能量无法在那里面传递，现实世界的物理规律无法套用在那片空间里。” 她放下相机，神情变得有些郑重。 “那里不存在常规的能量，但却有另一种我无法解释的能量体，那些能量里存在一些信息可以被解读。就像是我们在物理世界用电信号来传递信息一样，一开始我不知道该怎么获取它们，只能碰运气被动的接收，它们一开始是以梦境和幻觉的形式，极其破碎地出现。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练习后，我逐渐能主动从里面截取部分片段。那些信息能在我脑海里组成画面，那是将会在未来世界发生的事情，我猜测那里很可能是一片时空的错层，当下世界的投影在那里完成了折射，从而让我看到了一些颠覆常理的东西。” “哦~”郭淮拉长声音哦了一声，像是恍然大悟。 观众们也发出了一样的声音。 好像他们都明白了曹萱做出的解释一样。 其实他们懂个屁，这都是林枫教给曹萱的信口胡诌，灵感来自于他听到的那几声奇怪的“呼唤”。 这是全新的东西，全新的领域，第一个发现者当然有解释权。 老子去了月球，我说上面有个叫嫦娥的女人正在跳桑巴舞那就是有！ 你不信，那你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你上不去，但你又知道我上去了，那自然就会开始羡慕我能看嫦娥跳舞了。 我可以随便编，反正你们无法求证更无法反驳，这个领域里我就是权威，你们只能跟在后面吃屁，慢慢研究我给出来的方向。 等你们发现我在扯淡的时候，我可能都已经利用你们对我的信仰，完成了我自己的目的了。 “有理有据。”刘涵评头论足地抱起了胳膊，“说的我都快要相信了。” 太科学辣，太有讲究辣，太让人心悦诚服辣，真的泰裤辣！ 他要不是跟着林枫，知道他和陈守义之间的交易，他也得信了。 刘涵突然抬起头看向林枫：“大哥，我觉得我实在是太牛逼了！” “你怎么又牛逼了？” 刘涵咧嘴一笑：“我们现在可是在诓骗全世界的人诶！以后的人要是知道了真相，那我刘涵的名字都得在联合国教科书上专门开一页！我他妈去年才不过是个高中生而已，现在竟然在这跟你们一起忽悠全世界的人！” 林枫眨巴几下眼睛，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脑回路后说道：“我突然又发现了你的一个优点。” “什么优点？” “就像那些moba游戏里跟着四个大哥打游戏，一边躺一边说‘咱们五个真牛逼’的人一样，很会给自己贴金。” 一个“愚弄”整个世界的谎言，就在林枫和陈守义等人手中编织而成，还有一个十八岁的男高中生参与在里面，真他吗荒诞。 头号幕后黑手还要躲在群众里面，叼着烟装傻。 狗操的末世，还真是什么傻逼离谱事情都有。 “未来的我们能把雪灾的问题解决吗？” 电视里的郭淮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决这场气候变化。”曹萱摇了摇头。 急切等待着她答复的观众们立马愣住，表情僵硬而呆滞。 所有人最想知道的就是能不能解决眼下的问题，让一切恢复正常，但曹萱竟然直接说不知道。 何其失望。 “我所看到的东西是呈现碎片化的，并不是全貌，我目前还没有看到那么远的未来。” “那你看到了什么？” 郭淮继续追问。 这场直播经过数次演练，他们的节奏拿捏得很好，慢慢地让观众沉入进去并开始相信这一切，一步一步问出他们渴望知道的东西。 先让他们相信1+1=3，之后就可以说1*4=6了。 当构建认知的基石被凿下，那未来的一切都可以建立在这上面来进行。 就算有人想要否定，也大概率只会挣扎于6这个答案，而不会去思考预先建立的这个“1”，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你只要相信了我是预言家，那你自然就会相信我诉说的未来。 “那些画面里有很多东西，是不完整的。”曹萱回答了他一句随后看向镜头，缓缓说道：“我看见了一些很特别的作物在全国范围推行，其中有刚刚介绍的那种名叫大口袋的红薯，那些新的庄稼极大地缓解了粮食危机，很多人都在吃那种红薯。” 陈守义在一旁说道：“大口袋还存在改进空间，但曹萱和我们说了这件事后，农业部的部长决定提前推广种植，尽早缓解各地的压力。” 听她这么说，众人突然对之前拿出来的那个红薯多了些信心，也许那玩意儿真的可以大规模种植，让一些挨饿的人吃饱。 同时他们又接收到了一个信号，那就是上层会采纳曹萱的建议，显然是上层已经相信了曹萱了。 “我还看见一群矿工炸开贺兰山的煤层开始采煤，那里有上亿吨的优质煤藏，可以在短期内为我们提供大量煤炭，缓解能源的紧张。” 曹萱说完，陈守义立刻接话道：“对贺兰山煤炭的开采一直在进行，只是受煤层自然影响，无法大规模进行，而且每天都有大量的煤炭被消耗掉，但我们又没有能力控制地火，这是我们全国人民的损失。 利用觉醒者熄灭火焰的想法其实早就有了，只是因为各方面的原因，加上风险问题，矿业部门一直没有把握，是曹萱给了我们信心，我们决定在今晚冒险一试，因为我们实在是太需要能源了。结果大家已经看到了，那批觉醒者不负众望，成功做到了技术手段无法实现的事情。” 观众们突然有些恍然大悟，为什么这些事会在一起进行，原来是之前也在做，只是要么没成功要么是还有些阻碍。 是曹萱说出了未来的结果后，那些人相信自己可以成功，这才敢放开胆子去干，结果一切都顺利做成了。 曹萱好像没说怎么做到的，但她给了结果。 就像是在多个选项里标注出正确答案，考生剩下要做的就是演算推导过程。 但这就足够了，很多人为某些事业终其一生奋斗，结果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弯路。 第796章 羊群(17) “太狡猾了，这么模棱两可的答案，不就等于是把最终解释权攥在手里了吗？” 刘涵笑嘻嘻地吐槽着。 林枫抖了抖烟灰，得意洋洋地说道：“算命的就这样，只说个大概，你以后觉得不对了，也能自己脑补一下自己帮他圆回来。这就是神棍，话不能说死，更不能给别人留下攻击自己的把柄。” 真要曹萱去说一件事情的完整过程，她也说不出来，而且还会被人推翻她的说法。 只说一个破碎的片段，无疑是最有效的办法。 你要问我事情的全貌和整个过程？那我也不资道啊，神又没给我看，你还是自己回去悟吧。 等陈守义说完，曹萱语气低落地说道：“我还看见战争，看见了血与火，燃烧的战车和坠落的直升机，失去双臂的男人，抱头痛苦的女人，死在雪地里的老者。我看见我家门口的公路被轰炸，铁路被捣毁，桥梁断裂高楼坍塌。 看见一群金发碧眼的外人跨过界碑，抢夺我们的食物并杀害弱者，无数人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其中还有失去了一只眼睛的男人，那是我的父亲，我想保护他，阻止那些事，但我却连他是怎么失去那只眼睛的都不知道，我感到很无力又悲痛，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憎恨自己的无能。” 所有人眉头一皱，更有人顷刻间心如死灰。 他们渴望曹萱能拯救他们，可曹萱却毫不遮掩地给了他们当头一棒，连一丝准备都没有。 战争已经开启，她现在所说的早已实现，边境线上正有无数外国匪徒正在烧杀抢掠，大量的小股部队已经进入了大夏，西方人更是在不久前对东南沿海进行了轰炸。 她甚至连自己的老爸都保护不了，又怎么去拯救所有同胞？ 郭淮睁大着眼，有些颤抖地问道：“我们能战胜那些残暴的敌人吗？” “能！”曹萱语气突然变得坚定。 郭淮顿时大喜，无数观众的希望被重新点燃。 “你看到我们的胜利了吗，他们是主动投降还是被我们赶出去之后才投降的？”郭淮迫不及待地问道。 “没有，我没看到那些画面。”曹萱摇了摇头。 郭淮一愣：“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能胜利的？” 曹萱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一眼陈守义，陈守义冲她郑重地点点头：“继续说，不要有顾忌，告诉他们你看到的东西，一五一十地讲述，不要管那些事情的好与坏，国家和人民是你的后盾。” 曹萱转头看向镜头，眼中透露出些许犹豫。 观众们死死看着画面，有人迫不及待地喊道：“说啊！” “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曹萱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开口道：“我看到了两段不属于本土的画面，第一段是在班加罗尔，你们没听错，天竺的班加罗尔。” …… 此时此刻，3400公里之外，一处如巨龙般安然沉睡于群山之间的军事基地里。 指挥官听到电视中“班加罗尔”四个字落下，豁然转身看向台下那群整装待发，临行前与他一同观看直播的将士。 “出发！” 他的咆哮在巨大的空地内回荡，所有士兵快速登上战车。 万斤之重的铁栅缓缓打开，像是猛兽在夜空下张开了满是獠牙的嘴。 运兵车一辆接一辆地冲出。 装甲车里，一名连长再次向士兵重复今晚的任务：“一个小时后我们将进入一处小镇，控制小镇后立刻清除当地的暴民武装。记住，我们是帮助天竺抵抗侵略的正义之师，是天竺的国防部副部长在班加罗尔亲自向我们发出的求援，务必要向镇上的天竺人强调着一点，咱们可不是侵略者！” “明白！” 战机升入漆黑的夜空，今夜的浓云为他们隔绝了来自上空的窥探。 天竺南部海岸，一群金发碧眼的西方士兵正在营地里聊天打屁，有人怀里还搂着几个本地女人。 “喂，我刚听多尼说，大夏那边好像在搞什么全国直播，他们找到了一个预言家。” “胡扯。大夏佬最喜欢吹牛。” “明天听广播吧，看看他们怎么吹牛逼的。” 一群人笑呵呵地玩着牌，似乎对传言中那场正在进行的直播颇为不屑。 他们都是西方的士兵，肢解了天竺西南部后驻扎在这里，一方面是为下一步的进攻做准备，另一方面也是搜刮点物资，趁机享享福。 一副同花顺被摆在一个光头丢在桌上，他大笑着说道：“哈哈，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 “晦气！” 牌友丢下手里的牌，骂骂咧咧地看着他收走筹码。 “我休息一下喝点东西，你们继续。” 光头笑得嘴都要裂开了，走到窗边伸了个懒腰，刚准备来杯咖啡，突然瞥见漆黑的夜空中似乎有一道微弱的红芒闪过。 他正疑惑间，下一秒整个营地警铃大作。 “空袭！” 一声大吼在营地里响起。 下一秒，巨大的冲击波在地面激荡开，火海迅速吞噬了这个营地。 在他们南边的一处隐秘的海岸，大量运载着火炮的牵引车在近海冰结的海面上笔直穿行。 天空之中，夜枭一般的战机从云中悍然冲出，瞬间飞过西方人占领的营地，弹药天女散花一般投下。 无数黑暗的山谷与废弃建筑群中，赤红色的火焰轰然喷发，推动着火箭弹飞入高空。 西方人驻守在天竺南部沿海地区的指挥官，在同一时间收到了来自下属的数条遇袭警报。 他们惊讶地发现，大夏人在今晚发起了一场偷袭，数个暴露在外的营地被火炮直接炸平。 他们愤怒地砸碎水杯，紧急召集人员展开作战。 老子刚看到你们直播里在说什么班加罗尔，你们就跑来偷袭我们呢，婊子养的大夏蛮子，不讲武德，俩骗来偷袭！ 第797章 羊群(18) “我看到我们的军队在班加罗尔击溃了西方人，当飘扬赤旗着赤旗的装甲车开进那座荒芜的城市时，居民们夹道相迎，我们的人和天竺人一起庆祝着胜利。” 曹萱的话透过电视和广播传递到大夏人的耳朵里，令他们疑惑了一起来。 为什么会是在班加罗尔？ 很多人甚至连班加罗尔是哪都不知道。 “第二段是在菲律宾的一个城市，我也不确定在哪，因为我没有看到地标，我只是看到有大量大夏难民在往那边迁移，和本地人携手对抗侵略者，他们似乎已经建立起了数量庞大的庇护所。” 曹萱说完后，将目光投向了陈守义。 陈守义点了点头，朝着镜头说道：“八个月以前，天竺的国防部向我们采购了一批武器，使用粮食和糖来支付货款。那批粮食本该在今年六月前陆续完成交付，但到现在我们仅仅收到了十分之一。还有足足17亿斤大米，6亿5千万斤小麦，以及8千万斤蔗糖没能交付，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陈守义的声音突然变得悲愤：“因为那群西方的强盗又一次踏进了亚洲的土地，他们沿着西亚一路烧杀抢掠，制造了大量惨无人道的屠杀，那些暴行罄竹难书！天竺在抵抗侵略的战斗中接连受挫，西南近三分之一的土地沦陷，天竺人本该交付给我们的粮食，都被他们强行扣留在了班加罗尔的海岸边上！” 人群中响起惊呼，不少人都变得义愤填膺。 “马勒戈壁，二十多亿斤粮食啊！” “这他妈还不想办法拿回来？” “操他妈的祖宗十八代，西方人凭什么扣留我们的粮食！” 陈守义的话几乎在瞬间点燃了难民的情绪。 他们才不在乎这笔交易是怎么进行的，他们脑子里全是陈守义蹦出来的那几个天量的数字。 二十几亿斤啊，那得吃多久才吃的完？ 妈的，天竺人真有钱，不如去抢他们一票…… 还有些邪恶的想法在人们脑海中迸发。 天竺的粮食年产量仅有大夏的一半，有大量的人口还处在饥饿线上挣扎。 但操蛋的是天竺拥有1.6倍于大夏大耕地，作物一年三熟，粮食作物出口量常年世界前三，是妥妥的产粮大国。 白花花的大米竟然要被外国人抢去，造孽啊！ 那可是咱们的粮！ “在遭受欧洲联军侵略的第二个月，天竺的国防部副部长就在班加罗尔向我们发出了求援，请求我们帮助他们抵抗侵略者。我们援助了相当一批武器给他们，但依旧没能帮他们守住南边最重要的城市班加罗尔。欧洲人攻破班加罗尔的当夜，至少有二十八万居民死于他们制造的屠杀。仅仅一个晚上，他们就残害了二十八万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总参一直在讨论是否要出兵援助天竺，但我们当时疲于应对南亚战场，还需要地方北边和大洋彼岸的敌人，根本抽不出手来，绵长的战线也不允许我们贸然出击。直到最近，我们得出了一个统一的结论，那就是必须出兵！” “那群欧洲屠夫永远不会满足，如果等到他们击溃了天竺，那下一步就是从已经封冻的海岸线长驱直入，入侵我们的国土，到时候整个大夏西南都会生灵涂炭。” 陈守义快速讲述着，声音越来越大，语气却越来越沉重。 “对，必须出兵！” 有难民大声应和着，似乎想透过电视信号去呼应陈守义。 “去他妈的天竺佬，谁要帮他们，拿回咱们的粮食才是最紧要的！” “不能让他们把战场转移到咱们这来，不然咱们也会死很多人。” “直接把他们全收拾了，把他们的粮食都搬回来！” 难民堆里爆发出喊叫，此起彼伏的全是虎狼之词，搞得好像他们是战场上的将军一样。 这些人半小时前还在忧愁自己的吃饭问题，现在就开始考虑起了国家大事了。 刘涵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大哥，他们真的好容易被说动，可我也没见他们参军啊。” “你别以为，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呢。”林枫嘿嘿一笑，“我敢打包票，这些人最少有一半想的是快点出去打仗抢粮，没几个在乎外国人的死活。剩下的一半才是害怕战争打到国内来，希望在国门之外解决。所谓的同情和支援，不过就是给自己找一个光正伟的借口罢了。陈守义知道他们想听什么，全捡他们需要的去说，没看见吨都不用了吗，改用斤，就是为了把数字说大，刺激那些人。” 刘涵又问道：“那陈守义说的交易是真的吗？” “这里头的故事可复杂了，几句话根本说不清。反正你理解成请保镖的薪水吧，顺便也是给我们一个动员民众的借口。不过才二十几亿斤，根本不够咱们塞牙缝的，有没有也得去了才知道，大不了把天竺天成第二个南亚呗。” “政治真险恶，其实咱们本质上跟西方人没啥区别嘛。”刘涵苦笑着摇了摇头，突然有些好奇的问道：“咱们在南亚到底杀了多少人，抢了多少粮食？” “这个啊……谁也算不清。”林枫叹息了一声，“咱们的军队是协助南亚各国镇压叛乱，战报好像只记载击杀了不到一万多叛军吧。至于民间的话，保守估计，咱们那群饿疯了的难民同胞最少宰了上千万人。” “我草！”刘涵呼吸一滞，瞪大了眼睛，“这不得给他们杀绝咯？” “这就是陈守义的可怕之处，是他制定的火种计划，纵容和操纵难民在南亚劫掠，他的火种计划本质上就是换种，把咱们国内活不下去的人全部送出去，占领当地吃外人的粮，他才是当下全世界最大的屠夫。说句不好听的，整个欧亚大陆的全面战争差不多都是因为他而起的头，这个家伙背后的血债能把整个东海都填满。” 刘涵嘴角抽搐着，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电视里那个正在慷慨陈词的老人。 他是那么的慷慨激昂，语气悲怆地诉说着西方人在亚洲制造的屠杀。 可真正计算起来，间接死于他手的人，不计其数。 刘涵甚至觉得，陈守义背后正有无数冤魂在飘荡，拖拽着他的身体想要将他一同拉入地狱。 而民众却对此知之甚少，甚至很多人连陈守义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 即使有民众知道南亚的情况，也只会把罪责归咎于那群难民，他依旧可以清清白白地坐在办公室里继续拨弄权力的天平。 这就是顶级政客的恐怖，他们能在你看不到的角落操控世界，你所认为是自己做出的选择，其实都是他们精心编排过后提供给你的。 民众就像卒子，只能顺着制定好的棋路向前，甚至永远不会知道将军之上还有一只来自外界的手在操控棋局。 那些秘密会在时间长河中被人渐渐遗忘，彻底扫进历史的阴影之中。 等到最后一张记载着机密的纸张被丢进火盆焚烧，后人也就永远不会知道他们曾经做过什么。 第798章 羊群(19) 电视外群情激奋，陈守义却进入了短暂的停顿。 好一会儿后他才说道：“我们曾经有过一段不愿回望的屈辱历史，所以我们厌恶战争，渴望和平。” “但现在这个世界已经陷入了疯狂，随时可能被那些残暴的屠夫所毁灭。我们必须为了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家人朋友，以及为了我们自己而战，怯懦的慈悲只会让子弹落在我们自己头上，直面血腥黑暗的勇气才能换来真正的和平与生存机会。” 他语气低沉地说着，再次停顿了一下后，略带浑浊的双眼中突然爆发出一缕寒芒。 他攥住了拳头在空中猛然挥舞一下，沉声喝道：“所以总参在今天下达了出兵支援天竺的命令！就在我们开启直播的时候，一支军队已经整装待发，他们将进入天竺，帮助那里的人抵抗西方人的侵略！此时此刻，占领天竺西南海岸的那群暴徒已经尝到了被子弹击穿胸膛的滋味，今夜我们就要向西方人证明，亚洲再也不是那个他们能随意欺压、予取予求的地方了！” 观众经历短暂的呆滞后，立刻爆发出了欢呼与喊叫。 “麻痹，一边直播一边开战，过瘾啊！” “杀光欧洲佬！” “帮天竺兄弟赶走他们，再把咱们的粮食拿回来！” \"你不是一直说讨厌天竺人吗，怎么现在……” “放屁，天竺是老子的第二故乡！” “老子燃起来了捏！” 陈守义给观众们留足了消化这个消息的时间。 等待了足足半分钟，他才继续大声说道：“除了对天竺进行支援，我们还要向南亚增兵，帮助那里的政府镇压越来越猖獗的叛乱，抵挡北美人的进攻！同时拿回那些在天灾爆发之前就采购到，但因为当地叛乱没能完成运输回国的物资！” “好！” “就该这样，快他妈把那边的粮食给老子搬回来！” “增兵，给我狠狠增兵，冲到澳洲去，那里也有叛乱！” “有吗……妈的，对对对，有！全世界都有叛乱，必须狠狠地镇压！” “妈的，你们是不是有点癫，想抢人家的东西还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关你屁事！” “这样多线作战自己就先被拖死了，这老头纯属鬼扯！” “你瞎说什么，来人，给我把这个动摇军心的混蛋叉出去！” “叉，狠狠的叉！” 民众的狂热情绪几乎已经到达了高潮，所有人都在热烈地回应着陈守义。 其实民间有不少关于南亚的传说，他们不清楚那边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穷困潦倒的“老乡”到了那边后，吃上了饱饭。 军队还拿回了一批天灾之前下单的物资。 具体咋回事他们不懂，他们只知道这仗打起来了，好像就能有粮运回来。 有人纯粹是好战，有人不在乎什么战争只想要丰实国库，还有人看穿一切默不作声，默默分享着老乡从南亚搞来的东西。 真正为了正义而战的能有几人？ 一切还不都是因为有利可图，只要有利益，那最残酷的战争也可以是正义的。 至于怎么让他变得正义，放心，这种问题不用屁民来操心，陈守义这种人会安排好一切。 世界不过就是被政客随意粉饰拨弄的下贱婊子，只要付钱就能拉开裤裆。 陈守义已经通过手下的提示，大概知道了外界民众的情绪反馈，是在往自己计划的方向发展。 他松了一口气，庆幸于效果很不错。 这是他们之前从未采用过的宣传方式。 在全国直播上采取如此激烈的用语，推出颠覆认知的“预言者”，还要用狂热的演讲去调动难民的情绪，用带有暗示意味的信息鼓动难民前往国境线之外劫掠。 当陈守义提出这个宣传方式的时候，遭到了很多守旧派的大力反对，他们认为陈守义是在玩火，甚至可能会起到反效果，彻底粉碎京都在民众心中所剩不多的权威。 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陈守义做的这一切，无非就是继续推行自己制定的火种计划的那一套，换汤不换药。 他已经因为挑起了整个西方的仇视和围攻而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加上他为了发动精英阶级支持火种计划，许下了大量承诺如今却无法兑现，京都反对他的言论甚嚣尘上。 连他儿子的小姨子金姐，在和他孙子陈志的闲谈中都表现出了对他的格外不满，可见他的情况有多不妙。 连亲戚都不再信任他，甚至敌视他，更何况他的敌人。 那些人有多想让他下台甚至直接弄死他，可想而知。 陈守义随时有可能被顶层抛弃，其他人已经有意用他的下台来平息精英阶层的愤怒。 这次制造一个“救世主”进而聚拢民心的宣传运作，陈守义未必没有为自己考虑的打算。 作为主角的演员曹萱要欺骗整个大夏乃至全世界，承担被敌对国家和势力刺杀的风险，一旦谎言被戳破，愤怒的群众都能将她撕碎。 陈守义同样也是在走钢丝。 他需要一个颠覆性的成果，需要更高的威望，需要来自下层的支持，否则他很可能会在斗争失败后被送上审判席。 一旦这个计划能成功，那他作为主导者，将在下层建立巨大的威望，同时让顶层再次相信他的智慧和腕力。 甚至连“救世主”都是他的“门下走狗”，大夏境内将不会再有能反对他的声音。 这是真正的火中取栗，成功后泼天富贵唾手可得，失败则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但就像陈守义刚刚所说的那样，这个世界已经陷入了疯狂。 在这种疯狂的时代，全人类都被推到了悬崖边，只有最疯狂最勇敢的人才能迈过遍地尸骸抵达终点。 此时此刻，全世界无数目光都在投向这个国家，投向这场直播。 村长的蝴蝶在一次小小振翅之后，卷起飓风让全世界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切的核心与发起者，却像是事不关己一般，坐在已经荒芜的东海的一处物流站的破烂卡车上，被一群狂热的难民包围着，揣着手慢悠悠地抽着烟。 就像当初的卡车侠一样，东海难民至今不知道他们是谁，又来自哪里。 刘涵：“这种大争之世，阴谋家的名录上真应该给俺邢道荣也留个小位置呢！” 林枫：“哦，你还知道用化名啊，是怕被砍吗？” 第799章 羊群(20) “此时此刻，整个西方世界都想要瓜分我们，他们在国境线外虎视眈眈，甚至已经有暴徒团体从海岸线潜入。天灾封锁了我们的运输，我们需要更多的兵源，需要所有人都团结起来，为了国家而战！” 陈守义越说越激动，情绪逐渐陷入狂热。 那些观众们激动地呐喊着，回应他的讲话。 “我在这里代表国家正式向全体国民发布征召，任何一位愿意为和平与生存付出力量的国民，请就近寻找当地军队和政府工作人员，军队的大门随时为忠心报国者敞开。 值此国家危难时刻，男儿当提三尺剑立不世功！ 我以统战部部长兼陆军副总参谋长的名义在这里承诺，任何一位入伍的士兵，家属可以立刻领取一百斤口粮，并得到地方的优先照顾！ 只要你们有能力，不要怕得不到出人头地的机会。军队的升迁只论战功与个人表现，军营里但凡出现任何不公，你们可以立刻把电话拨到总参，京都来为你们发声！ 同时我要向那些自发前往盟国为当地民众提供支援的同胞承诺，你们可以在需要的时候走进任何一处军营，寻求下榻之所和热水，只要有我们的军队的地方，就有你们的安身之所！ 此刻开始，我授予你们对无主之地的临时开拓权，授予你们临时拥枪权，授予你们临时开火权，授予你们无限自卫权！走出国门后你们将要面对的是狼子野心的西方联军和那些吃人的怪物，你们要学会用武器保护自己！ 诸位，时代的马车正在狂奔，鼓起勇气走上车来，你我将一起开创新的时代，不要踟蹰不前，不要做被车轮碾过的尘埃，坐上战车的人将与我们一同分享新时代的一切！” 直到最后，讲话已经成为振聋发聩的呐喊，观众们可以清楚地看到陈守义脖颈上暴起的青筋。 此刻这个迟暮的老人突然像是爆发出了无限的活力一般，用自己的火焰去点燃更多人心中的热血。 民众的狂热情绪再次被推向高潮，今夜整个大夏都被呐喊笼罩。 无数的火光接连在黑暗的城市中亮起，像是古代迎击外贼时被点燃的烽火。 “虽然他的讲话有点土，但是真的好带劲。” 刘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陈守义讲的几乎就是大白话，没有咬文嚼字的公式化行文，丢掉了政府最爱用的介词定词，还有普通群众不了解的行政用语。 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任何一个大脑正常的听众都能听得懂。 一同分享新时代的一切！ 那些被人像垃圾一样丢弃在荒原，与官方势力失联近一年之久的难民，这一刻终于找到了方向。 陈守义好像一分钱都没给他们，但他们却得到了极大的鼓舞。 至少有人站出来告诉他们该怎么做，还指出了通往胜利的道路。 但那些聪明人会立刻听明白讲话中的暗示。 有能耐没活路的马上来参军，一百斤入伍费，立下战功保证升迁，决不搞官场论资排辈蝇营狗苟那一套。 不想参军也可以，跟着部队去前线，会有人给你资源，国外可以搞到粮食，具体怎么搞自己悟。 陈守义要起全国之力，以南亚和天竺作为主战场，跟白人联军分个高下，将最血腥的杀戮留在国门之外解决。 政治嗅觉敏锐的人则会明白其中更深层次的含义。 只要走出国门，可以自行组建武装，跑马圈地干什么都行，大夏政府会承认这一切的合法性并且为之站台。 以前这种事是在南亚偷偷的干，官方只在背后推波助澜，明面上还是装傻。 现在公开授予难民开拓权和拥枪权，就是要释放更多人的野心，逼他们离开本土去抢粮。 国内这些尝过了血的难民就是一个高压锅，一碰就炸，必须要有一个安全的释放渠道。 支持那些野心勃勃的难民首领出去劫掠，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小型的难民团伙没有什么威胁，而能控制大型团伙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点手腕和野心。 只要现在离开大夏，对他们来说甚至有立刻开疆拓土封侯拜相的可能，还不用担心大夏军队的围追堵截，这肯定能吸引到很多野心家。 虽然做的事情都是一样，都是到外面去打仗搞粮，但这两者的差距判若云泥。 打个比方，曹东乐对林枫说小林啊，我看你不错，给你个吃饱饭挣前程的机会，咱们隔壁的常河老富了，你跟我儿子一起出征，我让他给你个打头阵的机会，把那些煤抢回东海来，事情办得好了我赏你个一官半职。 林枫会说去你妈的，你算老几指挥老子？大沙那么远我干嘛要去，我现在有的是办法吃饱，缺啥了直接抢东海的吊毛不好吗？ 但他要是说：贤弟，咱们现在待在东海也是等死，但是隔壁常河有煤嘞。不如这样，我给你合法文书，给你武器，给你指路，再让东海给你当靠山，你放心大胆去干，事成之后矿山咱们一人一半。 林枫：我出那么大力气，冒着吃枪子儿的风险去干活，你才给我一半？ 曹东乐：贤弟，那我们三七分润如何？ 林枫：这个嘛，不是我不愿意为曹兄分忧，实在是…… 曹东乐：完事儿之后我再把大沙镇封给你，你就是大沙的太上皇，倍有面儿。以后世道太平了，哥哥我去联合国吃大席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带带你呢。 林枫：弟弟我即日启程。 陈守义就是要左右通吃，年轻热血想要报国又有本事的吃参军这一套，精于算计整天想当人上人的野心家，就吃后面这一套。 反正你们只要愿意出去，要么当英雄，要么当枭雄，我都可以给你们机会。 你要是有本事把人家的整个国家都踏平了，老子立马支持你在当地建立大夏的藩属国。 你说你不想去，打算留在本土继续给京都找麻烦，抢点粮食日几个明星再搞搞反动，这日子就蛮快乐的。 那新世界就没有你的位置，你可以去死了。 第800章 羊群(21) “我们必将取得全面胜利，因为在这个遍布疮痍的黑暗世界里，有能窥见未来的神迹为我们指引道路！ 不管到底是什么力量构成了天灾，宇宙之外的力量也好，神灵也好，魔鬼也好，我们都将战胜它，征服它！ 去干掉那些终将被我们毁灭的敌人和丧尸，去打开你们身体里的枷锁，让那些从上古时期就隐藏在我们身体里的力量统统释放出来！ 明天太阳从东方再次升起时，你们会看到一个全新的国家，一个不可征服、战无不胜的宏伟国度，就像燃烧的太阳一样永不熄灭，短暂的黑暗之后就是新的黎明！ 我们的后人会继续立足于这片古老的土地，站在阳光下见证你们的留下的胜利，英雄的名字将刻于长城之上在风中传颂，铸就属于我们的新世界！” 陈守义一张脸涨得通红，一双眼睛里已经浮现出了近乎疯癫的狂热情绪。 他有力而快速地讲完最后一段话，目光越过镜头，猛然朝更前方看去，近乎咆哮一般吼道：“我们必将凯旋！出发！” “凯旋！” 山呼海啸一般地呐喊整齐统一地回应着他，像是来自成百上千人同时喊话。 随后是整齐的踏步声，引擎轰鸣声，钢铁大门被电机推动打开的声响。 镜头慢慢调转，军事基地显现出全貌，巨大的闸门正在打开，坦克装甲车缓缓驶出，还有大量的步兵在跑步前进。 原来直播现场的画面外就是基地大门口的集结地，有一支等待出征的军队一直在台下看着他们的讲话。 钢铁的洪流不断掠过画面，数千人同时集结出征的场景再次震撼了所有观众。 无数热血男儿不禁心驰神往，渴望成为其中一员。 失去了镜头的拍摄，陈守义突然像是被抽走了力量一样，肩头塌下大口喘着气。 他一边往座位上走，一边抬手擦了一下脑门冒出来的汗珠。 他身边的郭淮立刻扶住他，将他送到椅子上后立马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水，扭开递过去：“部长，快休息一下。” 陈守义灌了口水，深呼吸几下后，突然有些悲怆地说道：“原来我都这么老了，念个稿子都差点顺不上来气……” 还记得他见到林枫第一面的时候，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 也许他也很渴望拥有一副年轻又健壮的躯体吧，如果是二十年前，他何至于上个电视都要化妆。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抬起头看向站在长桌边的曹萱，开口道：“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接下来有很多社会活动需要你出席。” 曹萱点点头转身离开，立刻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跟上。 这是保护也是监视，这只蝴蝶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活在顶层的目光下。 …… 砰砰砰~ 三声枪响在篝火旁荡开，沸腾的民众立刻安静了下来，只是还有不少人依旧在和同伴小声交流着，讨论的话题全是刚刚结束的直播讲话。 站在卡车顶上的林枫等大家朝自己看过来，放下了手里还在弥漫着硝烟的枪口，微笑着说道：“他们讲完了，该来谈谈我们的生意了。” 已经隐约要成为这帮难民的临时头领的胡兵立马站起来，朝着周围吼道：“都安静，全部听林先生讲话！” 林枫目光扫过人群，被他看到的人立马闭上了嘴巴，静静等待着这个军阀老爷的下文。 “京都的讲话都听见了吧，你们有谁想参军，去为国效力的？举起手来。” 立马有人举起了手，一连串最少上百人。 人群又变得纷乱，大家互相和身边的同伴说着话，陆续有人跟着举起了手。 放眼望去，差不多数百人。 林枫指了指正在回收接受设备的那群东海宣传部人员：“那一会儿去找他们报名吧。” 那些宣传部的人来这可不光是搭设备接收信号的，直播结束后他们要当场进行募兵工作，护送他们的士兵也会配合着宣传。 只是士兵被村长轰走了，现在只剩下这几个倒霉鬼了。 “把手放下吧。”林枫摆了摆手，语气突然带上了些许嘲弄：“剩下的人呢，都是孬种吗？” 那些没举手的男人们皆有些脸色尴尬，谁也没吭声。 “还是说你们有更好的活路啊？要是有，不如在这说出来，也带带兄弟们啊。” 林枫的目光在人群中来回扫荡。 “怎么都没人说话啊，刚刚不还挺能说的吗，一个个都说要打仗，要快点干死西方人，去抢他们的粮食，怎么现在都蔫了？” 那些举了手想要响应陈守义号召参军的人，也开始劝说起了身边的同伴。 “老朱，想啥呢，入伍有一百斤粮，部队还能管饭！” “外人迟早打进来，都是大老爷们，缩在这有啥用，还不如跟他们干了！”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你以为上战场是说着玩的啊，那是会死人的。” “对啊！我告诉你们别犯蠢，那群当官的就是要利用我们才给我们洗脑，之前怎么没见他们出来讲话？” “那话也不能这么说啊，他们坏是他们坏，我们保护的是自己的国家？” “是爷们的就跟我一起报名，参军报国！” “你踏马快拉倒吧，这个国家有你的份吗？” “现在去个毛，等那些官老爷的儿子上战场了我踏马再跟着去。他们都不去，那不就是要我们当炮灰吗。” “我草，老子刚燃起来的热血被你一句话就给干灭了！” “你们太自私了吧？就算你没有什么国家情怀，你也为自己以后考虑一下吧，现在这时候除了搏命还有啥活路可以留给你的？” “对啊，没听那个陈部长说吗，只要立功了立马升官，绝不搞潜规则，一起去搏一把呗。” “去了就有饭吃，要是侥幸能当官，那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傻逼，要玩命要报国，我干嘛要跑几千公里去天竺跟那帮有枪有炮的鬼子干？我直接提把刀出去跟那些到处抢劫的坏蛋拼命不就行了吗，老子为民除害也是报国！” 刘涵拉长耳朵听着台下那帮难民的说话声，笑嘻嘻地和边上一个兄弟说道：“这帮人虽然懂得不多，但还是很聪明的嘛。” 那个兄弟无奈道：“这地儿离市区近，之前征兵肯定也来过这好几次了，最热血的那一拨能入伍的早就入伍了。讲真的，这时候还有这么多人愿意参军，很难得了，这场讲话真的很有用。” 第801章 羊群(22) “我看你们就是群牲口，坐以待毙的猪羊牛马。” 林枫大声嘲弄着台下那群人。 也许是因为刚刚听完一场激情澎湃的演讲，不少人热血都点燃，都受不了他这一套了。 “我才不是牲口！” “林村长，你搁这骂我们有啥用，我们要是有办法也不愿意这么窝囊啊！” “别骂了哥，你是不是想找几个打手，你让我跟你干吧，我有力气。” 林枫立马在人群中找到那个说话的人，笑呵呵的说道：“对，老子就是要找几个打手，你这么聪明，我给你个机会。” 那个小伙兴冲冲地推开人群跑到台下，一脸渴望的看着林枫。 林枫朝台下招了招手：“来五个人，给我把他揍翻！” “啊！”那个小伙立马变了脸色，“大哥，别玩我。” 众人哈哈大笑，戏谑地看着那个倒霉蛋。 “你连五个人都打不了，也好意思给我当打手？” “我要是有那个本事，我还用得着在这被人欺负吗？” 小伙一脸委屈地辩解着。 林枫不再逗他，而是一脸诚恳地看着台下的难民：“我养不起你们这么多人，我只要五十个最听话最能打的，我的地盘有暖气，一天三顿饭三菜一汤，宿舍一天有八个小时生活供电，有额外的物资补贴，可以带家属。” 话都还没说完，立马有人从地上爬起来朝他大喊：“林大哥，我听话，要我吧！” “林村长，你带上我，你以后就是我亲爹！” “我不去部队了，我跟你走！” 人群跟疯了一样，开始拼命地往前挤。 他们总归是不傻的，当兵那是要上前线的，搞不好就没命了。 这个凤凰村一听就更有搞头，不用离开家乡去前线，最关键的是还能带家属。 一天三顿饭呐，就这条件还要求啥，狗大户一天都吃不上三顿。 “听我把话说完。”林枫摆了摆手示意安静下来，“你们太那个啥了，我可没工夫一个个挑选再带回去训练，哥们不跟你们玩虚的，我给你一个晚上出去砍丧尸，明早谁手里丧尸脑袋最多，我就带谁走！” 什么那个啥，就是觉得菜呗。 立马有人掉头往外跑，呼朋唤友地准备去找落单丧尸的麻烦。 都是在外面呆了这么久的人了，大家也不再像当初那样对丧尸那么恐惧。 只需要聚集十来个人，拿上长矛就能安全地捅死一只落单的丧尸。 不过如果没有配合，普通人是无法跟尸群对抗的。 “回来，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们跑毛线！” 林枫突然喝止那些准备出去搏富贵的热血小伙。 “大哥，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呐，我急啊！” 一个小伙搓着手抖着肩膀，一脸尿急之色。 林枫劈手拿过身后手下背上背着的步枪，举起来喊道：“想不想要这个？” 难民们立马疯了：“想！” 人们看向那把步枪的眼神几乎是狂热的，充满了热切的渴望。 这个中转站这么多人，却完全对抗不了之前那些压迫、欺负他们的人，还不就是因为手里没抢。 那几个大户靠着手里十几把破枪，就能压得几千人喘不过气来。 这种世道，手里只要有枪，那就有了权力。 哪怕是在和平时代也是一样的道理，胆量和魄力不一定是某种具象化的武器，只要手上有力量，人就有胆子。 “一千五百斤粮食一把，或者等价的物资，附赠三十发子弹一支保养油！” 众人脸上的兴奋立马凝固，心说你怎么不去抢？ 他们还以为林枫是看他们可怜，要发善心送几把枪给他们防身，好家伙原来是跑来兜售军火来了。 这个八成就是他之前说的生意了。 林枫没有理会众人的失望，拔出弹匣晃了晃：“一发步枪子弹2斤粮食，买一百发送十发！” 一个男人大喊道：“林村长，你看我们这种穷鬼像是掏得起这个钱的人吗？你都知道我们是牛马咯，哪个牛马买得起宾利啊？” “哈哈哈，是啊，咱们这种牛马哪来这么多粮食，林村长你别开玩笑了。” 一群人自嘲着，失落之情溢于言表。 人们又准备悄悄离开出去先把落单的丧尸宰了，不然一会儿就只能冒险去找尸群了。 但林枫下一句话又让人们炸开了锅：“可以打欠条。” “什么？” “真的假的？” “大哥你没跟我们开玩笑吧？” 林枫把枪还给手下，淡淡地说道：“老子这么大一个村长，你看我是有闲心来跟你们开玩笑的人吗？” “大哥，我要，给我来十把步枪！” 立马有人喊叫了起来。 “我看你像个步枪。”林枫笑骂了一句，随后大声朝人群说道：“一把枪一张条子，一千五百斤粮食，你们一个人还不上，我要五十个有劳动力的人一起担保一把枪。我这次带了一百把步枪来，你们不怕死的就来拿吧，打完条子我再给你们指条明路，告诉你们怎么挣粮食。” 人们立马议论起来，有人问道：“林村长，你的意思是五十个人一起借这笔粮是吗，我们是不是要跟你去你那扣着做担保？” 林枫摇了摇头：“用不着，签字画押就行了。” “啊，这么好啊？” 人们全都懵了一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那……有没有别的条件啊？” 林枫摇了摇头。 “那要是……要是我们还不上怎么办?” “还不上就把枪还我，子弹钱慢慢还。” “这……这么好啊？” 众人有些难以置信，这条件就感觉像是高利贷跟你说不要利息还随便借你几百万一样，完了还要手把手教你怎么用这几百万去钱生钱。 “林村长，你先说说有啥办法能挣粮食吧，我……我怕还不起。” 那人话说到一半突然改了口，他本来想说怕还不上这钱，林枫要杀他全家。 林村长刚刚可是亲手剁了三颗脑袋，还挑动难民整死了上百人，傻子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 林枫一指南边的方向：“那边有十几万混蛋正准备洗劫东海，他们个个都富得流油，你们拿着枪把他们宰了，把他们的粮食搬回自己家，不就什么都有了吗？ 你们留在这也是等死，他们迟早来找你们，还不如先下手！只要宰了他们，你们就是保卫东海的英雄，说不定政府还要表彰你们给你们发点奖金呢。” 众人面面相觑，皆有些意动。 “林村长，我先不说别的哦……我就想问问，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这粮食还不上了，枪又丢了，你会把我怎么样？我要是死了，你不会去我老爹老娘要钱吧？” 有个男人弱弱的问道，他似乎不敢相信林枫会让他们占这么大的便宜。 这种乱世，欠条一点用都没，不想还钱的人就是打一百张条子都没用。 林枫笑了笑：“你死了，剩下那49个兄弟背你的账，五十个人总有人能还上。” “那要是五十个人全死了呢？” “人死债消。” 第802章 羊群(23) 人死债消四个字落在耳朵里，不少难民都犯起了嘀咕。 一千五百斤粮食，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叫他们掏的话，一个人是绝对掏不出来的，得一起凑。毕竟有钱的大户已经被林枫宰了，他们的家当全被林枫抄到了手上，剩下的都是穷鬼。 但要是一起凑，这把枪又该交给谁来使用呢，为数不多的粮食拿出去换了武器，那吃什么？ 最后好像还是要当恶人，出去抢劫。 可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不想办法给自己弄把枪，那不是白白错失机会了吗。 一千五百斤的借条虽然很贵，但是在现在这种时候，已经是半卖半送了，毕竟不想还钱的人拿了东西之后可以想办法跑路，林枫也很难找到他们。 “林村长，你不怕我们打了欠条之后跑路吗？” 有人壮着胆子问道。 林枫笑了笑：“只要还在东海这地方，就没人能赖我的账，你们要是能无耻到跑出东海去，那我也没辙，不过我相信你们不是那种人，都是同胞兄弟，再坏也不能五十个人一起坏吧？” 一听这话，难民们立马有了一种被人信任的感觉。 他居然愿意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白白借给我们啊，可我们明明才刚认识，他连我住哪叫啥名字家里几口人都不知道诶！ 立马有难民呼朋唤友，准备凑五十个人来“组团贷款”。 “想跟我走的赶紧出去找丧尸的晦气，想赊账买枪的自己商量好，明早来找我。还有，一会儿你们一人去领五天的口粮，就当我赞助你们抗击匪徒了。” 丢下一句话，林枫跳下卡车，穿过人群回到了装甲车里。 一群难民全都是欢天喜地的，讨人厌的地主被宰了，还白得五天的口粮，又听到了京都的消息，现在还能打欠条买枪，今天可真是好日子。 “咱们的好日子来啦！” “快快，快走，找两个丧尸砍了，以后就能跟着林村长混了！” 难民们笑嘻嘻的，坐在装甲车里观察他们的刘涵同样也是笑嘻嘻的。 今天他算是好好地被上了一课，见识到了什么才叫真正的驭民之术。 陈守义逼钱没掏，就把这么多人哄得哇哇乱叫。 林枫好像也没干啥，现在这些难民全都对他感恩戴德的，回头还得替他去跟外地佬干仗。 等那些没用的弱鸡死光了，留下来的都是干过仗的老兵，搞不好还能出一茬觉醒者。 到时候林大善人再略施小计，以利诱之，那这些难民还不都是纳头便拜。 “大哥，我们为啥不直接带着他们去干仗？让他们自己去的话，岂不是很容易出乱子？” 装甲车内的一个留着寸头的同伴开口问道。 林枫打了个响指：“邢道荣，给他讲讲。” “本将军在此！”刘涵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带他们去干，不就等于他给咱们村打工了吗，那咱们村不得管吃管住再上个五险一金啊，劳动强度大了他还得跟我们讲劳动保护法，领了我们的工资还要记恨咱们让他干危险的活。” 寸头男思索了一下后猛地一拍大腿：“哎哟喂，这不就是打工仔跟合伙人的区别吗，实际上干的活还是一样，挣钱的人还是那些人，打工仔自己出成本累死累活的，最后还以为是在替自己奋斗呢！” 刘涵笑嘻嘻的点了一下脑袋：“对喽，完事儿他们还得跟老板说谢谢呢。” 寸头兄弟啧啧两声，表情都有点扭曲了：“那他们会不会拿着枪去抢其他难民的东西？” “肯定会，别看这帮人表面上苦哈哈的，但他们又不傻，抢弱者肯定比跟强者干仗要简单。”林枫点了点头，伸手指着正在人群中和难民商量事情的胡兵说道：“这不是有监工吗？明早你们再跑一趟，把周边那些小营地也宣传宣传，给那些人也搞上借条，这样大家都有枪了，互相之间也就谈不上谁能欺负谁了。 到时候再给他们做做思想工作，就说打闽省人的都是东海英雄，打自己人的都是狗屎畜生，人人得而诛之，这样他们就得老老实实去跟闽省人干仗了。” 寸头男又问道：“那干啥还要带五十个人回去啊，咱们又不差这点人，真要劳力的话，从大沙调不是更好吗？” 刘涵呵呵一笑：“这五十个人弄回去挑一挑，选一些聪明的给他们好一点的待遇，以后负责收这伙人的账，再宣传咱们五马山的好，发展那些有能力的人来投奔咱们，这叫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寸头男抓了抓脑袋，想了半天后小声道：“小刘，你变坏了，心机深了，骚话也越来越多了。” 刘涵抱起胳膊，仰着脑袋牛逼轰轰地说道：“那是，也不瞧瞧我跟谁混的。” 林枫的计划简单得要死，就是给难民一点甜头，让他们感谢自己，然后卖武器给他们，教他们怎么抵抗敌人。 背地里再用别的办法圈住这些人，让他们顺着自己的计划去走。 等他们磨炼一段时间，出了好苗子立马来带走。 怎么说服那些人呢，很简单！用五马山的美好生活勾引他们就好了，在本地招募来的人就是最好的宣传员。 他们本身就是难民，跟难民更熟悉，收账和宣传都方便。 那些难民再一看这五十个从村里出去的“狗蛋”竟然都出息了，那不得羡慕死，毕竟几个月前大家还是一样的有一顿没一顿的臭狗蛋。 他能行，我为啥不能行？五马山那么好，那么安全，我也要去，我还要拼了命的奋斗，把全家老小都弄进去！ 做保卫家乡的英雄，是为名；实打实的武器和物资，是为利；拯救同胞帮助同伴报效国家，是为义。 啥都给你了，你还有啥有不满意，昂~ 那肯定是得美死了啊，还不快跟村长说谢谢？ 羊群以为自己是根据自己的想法做出的最佳选择，实际上那不过是牧羊人规划出来的路。 第803章 羊群(24) “他们要是侥幸做大了，不愿意被我们控制了怎么办？” 寸头兄弟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林枫耸了耸肩：“鱼再怎么努力蹦跶，都跳不出池子去，即使有少数幸运儿跳出去了最后也得乖乖回来，因为陆地上没水。” “但是跳了龙门的可以。” “没事儿，把龙门搬过来，安在咱们五马山不就行了吗。” 林枫没再去管那些难民，带着人选了栋房子过夜。 刘涵倒是等人散了之后，跑去找胡兵“面授机宜”。 林枫喜欢胡兵这种聪明人，更喜欢用聪明人来控制更多的人。 这样哪怕有一天，人们发现了自己脖子上的镣铐，也只会去怪罪给他们戴铐子的聪明人。 不过林枫也不打算把这帮人怎么样，任由他们野蛮生长就行了。 次日清晨，林枫从行军床上起来，草草洗漱完，推门出去，立马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一大群人。 领头的几个手里还提着绑成了串的人头，场面格外血腥。 “林村长，我们杀了六个丧尸！” 一个满眼都是血丝，显然是熬了一整夜的瘦弱男人兴奋地大喊着。 “去找我的手下。” 林枫挥了挥手，打发这群想投靠自己的人去找手下报名登记。 丧尸脑袋哪来的他才懒得去核实，杀了丧尸砍来的，捡来的，偷来的，耍阴谋诡计从同伴那骗来的，都不关他的事。 已经有人在准备早饭，林枫走到篝火边坐下，随手接过旁人递来的一碗肉汤，一边喝一边看那些人排队打欠条买枪。 场面很乱，有些人没凑齐愿意合伙的人，不得不在现场开始吆喝。 五十个人要一起背这笔账，大家也怕同伴跑了自己一个人来背这么大的账，不然最后倒霉的是自己，所以选择同伴的时候都是优先找熟人。 刘涵一开始还不明白林枫为什么要搞这么复杂，现在一看立马明白了。 这些难民本来是松散的个体，现在五十个人合伙拿下一把枪，就会形成天然的团体，自动地互相监督。 他们要一起承担风险，分享收益。林枫几乎不需要去管理他们，他们就会开始学会团结协作。 至于这五十人里谁是头头，谁来使用那把枪械，谁干什么活，那就看他们自己去商量了。 是金子总会发光，有本事的人会立刻在这种粗暴的筛选方式中脱颖而出。 “你知道怎么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群体中，快速筛选出具有领导力的人吗？” 林枫一边喝着汤，一边朝蹲在后面刷牙的刘涵说道。 “叫他们毛遂自荐？”刘涵问道。 “这是一个很搓的办法，会忽略掉那些喜欢躲在人堆里明哲保身的聪明人，如果这个团队全是社恐，那你鸡毛都收获不到。”林枫呼呼呼地吹了两下碗里的肉汤，继续道：“最好的办法是给他们一个团队障碍，需要有一个人来统筹大家的力量去解决，同时还要添加来自外界的压力。这个时候，有能力、有想法、有组织力的人会立刻站出来控制局面，因为他会害怕团队被笨蛋带歪，从而让自己的利益受损。” 刘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林枫继续说道：“教你一个简单好用的办法快速选出牛逼的人物来，把他们分成几股人，然后给他们每个小队一套拆散的步枪零件，这些零件要分到不同的人手里。然后告诉他们，现在他们可以随意厮杀，但最后只能有一个团队活下来。” 刘涵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大哥，我发现你有时候是真的蛮变态的。” 林枫呵呵一笑：“下次教你更变态的。” 露天的篝火熊熊燃烧着，一群人排队上来领取白吃的早餐，脸上全都爬满了笑容。 不少人还专门跑上来感谢林枫，林枫笑呵呵地和他们说了会儿话，就差没往脸上写下“善人”两个字了。 一顿早饭的功夫，林枫的手下卖出去六十多把枪，只有六把枪是一群难民合起伙来凑钱买的，剩下的全是打欠条。 五十多张写满了名字，摁满了手印的欠条被交到林枫手里。 林枫知道上面有不少人是报的假名，有些账是注定收不回来。 但他不在乎。 羊群无处可走，它们要么选择死亡，要么跟着大部队去水草丰美的地方聚集。 “阿禄，你带一队人，再从这挑一些能干的人，去周边宣传一下，把这里的消息散出去，遇到财主就把情况记下来，过两天叫直升机来直接宰了他们。” 林枫叫来手下，跟他交代着怎么把这个物流站的套路复制到别的地方去。 这个物流站虽然有四千人，但根本不够看，四千人里去掉老弱孩子女人，真正有战斗力的青壮也就那么点，还不够一轮齐射的。 但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难民，东海还有很多这样的聚居地。 林枫可没功夫一个个去跑，这些事他准备交给手下和刚收下的难民去做。 只要把那些小营地里的头目宰了，打开粮仓分点粮出去，打打感情牌说说好话，那些难民立马就会跟这个物流站的人一样，嗷嗷打欠条。 等到欠条大军像瘟疫一样开始蔓延，基本就等于第二个“闽省自卫军”了。 林枫处理好收尾工作，带着一部分人启程返回五马山。 他走了之后，一直通过眼线监视这边的许可却泛起了嘀咕。 “这家伙想干嘛，组织农民起义吗？” 许可有点摸不准林枫的想法，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做这种好事可跟他的性格不太相符。 琢磨了一会儿，他只能猜测林枫可能是在复制高层在南亚的操作。 他兜售武器给难民，难民再拿着武器去抢劫，抢到了东西继续跟他购买武器弹药。 利用垄断商品具有定价权的优势来收割财富，颇有点剪刀差的味道。 到了末世了，还在搞金融手段，只能说这个世界真的很离奇。 第804章 老登 林枫回到五马山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正好赶上晚饭点。 庞建军的秘书打了两盒饭送进他的办公室，老庞一边玩手机一边等着林枫。 等了十几分钟，连关海山都吃完饭过来了，林枫还没见到动静。 老庞放下手机问道：“咱们村长干啥去了，怎么还不来？” 秘书打了个电话到林枫家，没人接，只能直接打给了林枫。 “村长，副村长问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吃饭……好，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秘书摊手道：“他说在餐厅跟于欣一起吃。” 庞建军白眼一翻，一巴掌盖在饭盒上：“竖子欺我！” 关海山摸了摸肚子，拿起多的那一份饭：“正好我还没吃饱。” …… “昨晚的直播真的好有激情，不过总感觉怪怪的。” 基地餐厅里，于欣一边拿筷子狂戳碟子里的蔬菜沙拉，一边和林枫随口闲聊。 “你就吃这么点，当小绵羊啊？” 林枫可没她那么秀气，夹起一块唧唧冒油的烤肉就送进嘴里。 于欣贼头贼脑地左右看看，捂着嘴压低声音小声说道：“我……我已经112斤了，再不控制食量就要变成猪了！” 林枫也跟着左右看看，随后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知不知道，咱们的餐厅从来没用过代糖，你吃的这碟子沙拉，里面的酱全是热量炸弹，连果汁里面也全是糖。” “啊？”于欣眼睛一瞪，“厨子骗我！” 于欣气得火冒三丈，越想越气，气急败坏之下直接吃起了唧唧冒油的烤五花肉。 林枫美美地将两块肥油炫进肚里，猛灌半杯冰啤酒，这才笑嘻嘻地说道：“你觉得京都的计划能成功吗？” 于欣摇了摇头：“如果他们所说的全面胜利是大家都能过上安稳的生活，那不现实。但如果他们只是为了消减人口，那确实可行，不过这种方法给人的感觉更像是饮鸩止渴。” “说说你的理由，为什么觉得陈守义吹嘘的全面胜利无法实现？” 林枫饶有兴致地看着于欣。 “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现在最重要的是资源，但整个星球的资源就那么多。整个过程注定要付出大量的牺牲，无辜的人将会枉死，直到人口到达资源可以承载的范围才会停战。” 于欣说到一半又压低了声音，有些严肃地说道：“最重要的是，京都没有从根本上改变问题，他们这样发动对周边的侵略，表面上是在为了难民谋取物资，可真正到了利益分配的时候，又有多少能漏到难民手里呢？现在搞武力下放确实能提高战争能力，但以后呢？我们就算胜利了，高层要怎么解除地方势力的武装？这么多人建立了自己武装力量，怎么会愿意再被京都操纵，民间对上层的恨意又要怎么消除？不从根本上进行改革，那这种行为就是抱薪救火。” “一针见血。”林枫笑呵呵地喝了口酒，“又发现了你除了能吃之外的一个优点捏。” 于欣噘着嘴不满嘀咕道：“瞧不起人是吧！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生，我上学的地方很注重这方面的教育。” 林枫伸手要捏一下于欣的脸，被她气呼呼地躲开。 林枫只好继续拿起筷子吃饭：“你有没觉得现在的陈守义就像是当年的小胡子？” “恩。”于欣点了点头，“我爸早就这样说过了，他的火种计划本质上就是极端民族主义，这个家伙实在是太疯狂了。” “你有什么更好的计划吗？”林枫笑问道。 于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其实大家都知道更好的办法是什么，只不过权力阶级不愿意去做罢了。” “吃饭吧。”林枫笑呵呵地开始转移话题，“我从外面带了只猫回来，它会后空翻。” “真的吗，在哪？” “在我家，一会儿带你去看。” 两人吃过晚饭，跑去种植园散了会儿步，于欣就催着林枫带她去看会后空翻的猫了。 到了林枫家，大门立马被关上，猫是没见到，小嘴倒是差点被嘬烂。 “太无耻了你，居然骗我。” “没骗你，它应该是跑了，我一会儿去查监控。” “哼，不相信你了！” 于欣跟林枫一块看了会儿电视，手机就响了起来。 “我爸发消息叫我早点回去，还说煮了糖水冻在冰箱里，叫我一会儿喝掉。” “他哪是叫你喝糖水啊，他是想破坏咱两的感情，别理那个老登，今晚搁我这睡。” 林枫直接给于欣扑住，不让她走。 “歪，妖妖灵吗，这里有人耍流氓……” “那可不好使，警察局局长都得从我这领工资。” 两人打闹了半天，于欣才哼着歌回了自己家。 林枫心里越发有了把于胜利调去大沙守两个月煤矿的想法。 “两个月，我直接生米煮成熟饭，哼哼~” 送走了于欣，林枫拐了个弯直接敲开了关海山的家门。 除了住在军营附近的于胜利，五马山的几个头子住的屋子都在一个区域内，最多也就是十几米的路程。 开门的是关海山的老婆。 “村长，来找老关吗？” “恩。” 关海山还没出来，关鹿鸣倒是先跑了出来，一把冲过来抱住林枫的大腿哭喊道：“干爹！我爸那个老登给我印了一抽屉的试卷，放学了还要我上家教课，他是想要我的命啊！你快点带我走好不好……” 林枫假装没看见，仰头看天花板。 小朋友的学习教育问题最好还是不要插手。 关太太一巴掌抽在他屁股上，给他强行拖走。 关海山也从屋里出来，招呼着林枫坐下。 林枫坐下后直接问道：“那个什么五花肉，还是不肯松口吗？” “他的嘴很硬，骨头也硬。”关海山摇了摇头，“不过还有两个小头目已经答应配合我们诱骗罗爽那群人了。” “审问清楚了吗，他们这一茬人到底有几个藏着的觉醒者？” “如果没有那种从头到尾都在藏着，连自己同伴都瞒着的人的话，那就是查清楚了。除了吴化柔还有三个人是觉醒者，一个在混战中被干掉了，现在还剩一个能控制气流的，和另一个能夜视并且身体素质极强的。” “先关着，慢慢给他们劝降了。” 第805章 所谓神(上) “根据我们审问出来的信息，冯彦祥、罗爽、胡月儿这三个人手上的兵力接近一万人，其中大概有三多千人具有直接作战能力，剩下的都是杂毛和炮灰，也没什么忠诚度，就跟这批被我们俘虏了的人一样，可以不用考虑。 吴化柔虽然是负责打前锋，但实际上是对我们进行试探跟消耗，冯彦祥他们会对战果进行评估，确认我们的实力后再制定下一步的作战计划，我估计他们应该已经这边的战果了，至于会不会被我们吓退，那还真不好说，这帮人非常疯狂，根本不在乎战损。罗爽甚至干过用五千人围攻一个村寨，最终死伤两千人只为了搞到一批武器和药品的操蛋事。” 关海山一边给林枫泡茶，一边讲述着自己审问出来的情报。 “又不是他的嫡系，当然不心疼，就算一次死个上万人也无所谓。” 林枫讥诮着回了一句，端起茶杯喝茶。 他太了解这种末日里的地方军阀了，这种人花费粮食聚拢大批人手，核心目的就是为了打仗的时候当炮灰。 炮灰用起来怎么可能心疼呢，就算死光了也无所谓，反正到处都有的补充，多死点还能节约口粮。 “老大，我总感觉这个自卫军不对味儿。”关海山有些担忧地说道。 “哪里不对？” “他们太嚣张了，关键是还没有军队去围剿他们。我是自卫军的司令的话，我宁愿付出所有资源占领一个有生产能力的避难所慢慢经营，也绝不会这样冒险到处流窜。” 这个什么闽省自卫军看起来势力滔天，实际上关海山清楚地知道这种强大是很难维系的，必须要不断地征战，远不如五马山这种模式来的稳妥。 林枫脸上的讥诮之色更浓了：“想法大胆点，他们的核心目的说不定就是为了搅动难民打内战，一方面消耗人口一方面做点别的见不得人的事。” 关海山嘴角抽了抽，思索了半晌才问道：“是上面有人在授意他们这么做吗？” “我也不知道谁在支持他们，反正肯定是有靠山的，不然不可能一路从闽省烧杀抢掠冲到东海来还没被剿灭。” 关海山定定看着茶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息道：“我以为自己已经够阴暗了，没想到跟他们一比，我只是个小虫子。” “习惯了就好。” 林枫啜了口茶，想了一会儿后说道：“他们的人员很分散，要来攻击我们的话，调动加赶路没有三五天搞不定，这几天你让手下的人抓紧时间，配合刘涵那边把外面的难民整合一下，到时候从他们身上咬块肉下来试试效果。” 关海山点头表示记住了，林枫又问道：“那几个邪教徒审得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关海山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我现在都被他们搞不会了，那几个死洋鬼子嘴里根本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指派他们做那些试验是一家国外的公司，看不出来有啥门道，我都怀疑他们真的只是个小角色了。” 林枫皱了皱眉，投去询问的目光。 相比那号称几十万雄兵的闽省自卫军，他更关心上次从外面抓回来的那个邪教徒。 几十万暴民再厉害，碰到真正的钢铁洪流，也就是一轮火炮齐射就能干碎的事。 但那个邪教组织可不一样，人家的信徒很可能是某个国家的掌权者，那些人手里就有发动核突的能力。 那根本不是什么普通邪教，而是一群顶层人士秘密结社，意图联手操纵整个世界的组织。 非要拿个比较的话，他们干的事情很可能跟陈守义等人目前在做的事不谋而合。 他们都是在借用信仰的力量来给民众洗脑，把早就在文明发展中被推倒的神权重新搬回世人面前。 大夏现在做的还比较“含蓄”，并没有真正意义地为“神灵”站台，或者搬出某个神灵为自己“站台”。 但林枫很清楚，此时此刻，这个世界上很多人已经将一些无法解释的问题诉诸于神灵。 这个神未必是具体化的生物，而是一种人类困顿于未知之中，本能寻求答案过程里创造出来的概念。 引力可以是神，太阳可以是神，死而复生掌握力量的觉醒者也可以是神，一切无法解释的高维力量都可以归结于神。 为什么陈守义敢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旁敲侧击地渲染曹萱是“神迹”，还不就是因为知道民众现在会相信这一套。 不然怎么解释觉醒者那些吊诡的力量？ 重新构建神权，以此来驱使在黑暗中陷入迷茫的民众，这种宣传方式可能是愚昧落后的，但就是能起到极好的效果。 关海山抓起烟盒摩挲着，整理了一下语言后说道：“那个被你揪出来的鬼佬是个北美人，属于一家北美生物公司的外派员工，在东瀛那边待了三四年了。他之前就信神，据他所说，半年前一个神父告诉他，神已经苏醒并且降下了神谕，然后引荐他加入了光照派，倒十字是他们的标记，象征对死亡的战胜和人性中还未被清除的罪孽。 不过他只跟那个神父联系过，对其他光照派成员一无所知。之所以和东瀛人来咱们这进行人体实验，除了公司对他的要求之外，那个神父也在背后撺掇他参与研究。这小王八蛋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没做错，他说自己的实验能帮助世人解读基因，为神的复苏做准备。” “神的复苏。”林枫嗤笑着从关海山手里拿了支烟点上，“简直就是放狗屁，信神不如信我。” 关海山脸色古怪地瞧了林枫一眼，似乎有话想问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确实，狗屁神可没预言过天灾，但林枫做到了。 陈守义如果真的要搞神权那一套一条路走得黑，全力发动宣传的话，估计能立马创造一个比光照派还要唬人的信仰。 林枫上一世还差点相信过光照派的理论，但现在他一点都不感冒那些狗屁东西。 他觉得现在这世上就算真有神，那自己就该是神的扛把子兄弟甚至亲爹才对。 最次也得是神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儿子吧？ 不然他凭什么死而复生还时空穿梭了一次？ 神有这个本事吗？如果没有，那老子林枫就比神还牛逼。 如果有，神为什么不出手拯救这个世界？ 他都不愿意拯救世界，那信仰他还有什么卵用？ 第806章 所谓神(中) “把能上的刑全都上一遍，然后把人丢给331，叫他们用药。” 林枫抽了口烟，轻描淡写地就给那几个鬼佬判了死刑。 审讯手段用到后面，往往都是突破底线直接用特殊药品，也就是俗称的吐真水。 但是这玩意儿也不能保证一定让人开口，使用后还会对大脑造成不可逆的破坏，受刑者很可能一针打下去情报还没吐完人就先废了。 不到万不得已，现代审讯很少会使用类似的药品。 那东西林枫没有，但他知道331一定会有，就算331不愿意做这种事，自己只要开口，许可也绝对愿意尝试一下。 跟政治家扯道德底线简直就是对牛弹琴，陈守义身上背着上千万条人命都不在乎，还差用药弄死几个洋人吗？ 政客的底线本身就是用来突破的。 林枫就是太了解人性的丑恶了，所以不愿意去京都跟陈守义合作。 别看老陈嘴上说得好听，可一旦有一天他的利益和林枫的利益出现冲突时，老陈出卖林枫的时候但凡犹豫一下那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就像曹东乐这个老货，出卖林枫的时候完全就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老大，咱们以后的日子到底该怎么过啊？” 关海山突然问了句不着边际的话。 “什么意思，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意思，就是最近一直在想……”关海山沉吟了一下，缓缓道：“我一直在想啊，人就一张嘴，吃多少饭都是有数的，我们真的有必要冒险做大吗？外面打死打活，可碍不着我们呀。如果是觉得现在的实力不够在乱世里立身，那要到底扩张到什么地步才够？” 林枫看出他想聊会儿天，便蹬掉鞋子在沙发上翘起了脚，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后慢悠悠地说道：“是啊，人就一张嘴，可总是忍不住去搞更多的粮食，却又塞不进自己肚里。” “我有时候觉得吧，人掌握了权力之后，就变成了权力的奴仆了。”关海山帮林枫添了点茶，有些感叹地说道：“我有时候老是觉得有人想杀我，取代我，利用我。我就拼命地干呐，想把每一件事都做好，可到头来我才发现，我再厉害都没用，家里的臭小子照样考试不及格，你说我干这些是为了啥？” 关海山跟了林枫也有大半年了，平时都是一副谨小慎微头号忠犬的做派，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林枫面前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那你想怎么样?”林枫笑着问道。 关海山想了想后，神情失落地说道：“我想让世界变回原来的样子，做个普通的平头百姓，不要整天打打杀杀的。” “呵呵，那得去找流星许愿。” 林枫苦笑着端起茶杯喝了起来，他何尝没有这种想法呢。 如果有的选，他才不想当什么村长，去他妈的末世。 最好是回去当个孩子，永远不要变成让人作呕的成熟大人。 林枫吸了口烟，缓缓道：“你这个问题其实把我也问住了，我也不知道五马山到底要扩张到什么地步，才能保住我们所有人安稳一辈子。” “还有下一代呢。”关海山插话道，“得把子孙后代的问题也一劳永逸的解决，不然哪天我儿子变成丧尸来把我啃了，我到祖宗面前都没脸见人。” 看得出来，关鹿鸣那张试卷已经让他有点魔怔了。 林枫被他逗笑，呛了口烟咳嗽起来。 猛然间他又想起了上一世，那些变成了丧尸的同伴和爱人。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以前很少认真观察关海山，而关海山表露出来的性格很大一部分也是伪装的。 为了生存，他不得不做个强硬又冷血的刽子手，每天替林枫钻进阴沟，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可他本质上就是个普通男人，最大的人生目标就是养活一家老小，让老婆孩子吃上热饭。 他也会害怕，也会迷茫，并不像底下的人看到的那样，那么残忍无情。 “我们需要除掉所有威胁，并且拥有能震慑剩余人类的力量，当敌人不敢再来侵犯我们的时候，世界就和平了，那时候也就可以把社会秩序恢复到天灾之前那样了。” 林枫一边看天花板一边咕哝着。 关海山也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进沙发里：“那要多少才够呢？一个国家？还是扫平整个星球？我们又要怎样对抗基因的诅咒呢？” 林枫思索了一下，微微眯起眼睛，语气有些不太自信地说道：“也许真的需要一个绝对平等、没有苦难与压迫，也没有战争和痛苦的世界，每个人都可以体面的生活，尊从内心去追求想要的人生，老有所养，病有所医，即使死亡也能坦然面对，亲属不会有怨恨与不满，这样人类的精神阈值就无法突破临界点，丧尸基因不会活化……妈的，简直扯淡，天国也不过如此了。” 这次换成关海山被逗笑：“是啊，天国才能如此。” 说着，他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给林枫看：“昨天又有一个人变成丧尸了，是东瀛人，他干活的时候被设备砸断了一只手，半小时后在工棚里变异，重伤了三个同伴。” 林枫随意地看了一眼手机上那张照片便收回目光：“小泽的问题，让他以后多注意。” 那批东瀛人里面其实已经有了好几起这样的情况，只是消息一直没压着，大家都不知道而已。 林枫则是知道了也当做不知道。 那些人缺少食物，还要承担繁重的工作，施工中连必要的防护都没做齐全。 在小泽龙一的高压逼迫下，为了赶工程进度几乎每天都有人受伤，只是轻重的问题罢了。 最关键的是，他们受伤后很难得到妥善的医治，因为有些药品非常珍贵，小泽又不愿意白白为他们提供治疗，受了重伤的就只能硬扛，死了拉倒。 小泽龙一已经铁了心要给林枫当狗，靠出卖自己的同胞换取富贵。五马山的人是爽了，白嫖了一群奴隶随意使唤，还不需要脏他们的手，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东瀛人过得是什么日子。 林枫麾下的自己人，那是能在村委会挂上号成为正式村民的，可以分享五马山的成果。 即使工作累一点，但也不是没有成为人上人的机会，毕竟每次来新人后，老人的工资都会小小地提一点，还能把要干的活摊派出去一些。 剩下那些不是村民的人，那就惨喽。 多像北美啊，入了籍就能干高大上的工作，享受福利补贴。入不了籍就是黑户，只能去老李那里打黑工，赚取一点糊口的报酬。 所以别谈什么狗屁天国了，五马山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就是地狱。 在村民面前，林枫是给他们生路，带领他们创造美好生活的神。 在外人面前，林枫他他妈的就是撒旦，“锦衣卫”关海山和“民营资本家”老李就是挥舞着皮鞭的恶魔。 第807章 所谓神(下) “这世上会不会真有神啊，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相信？”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关海山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迟疑与迷茫。 “当你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就已经有了成为信徒的潜质了。”林枫笑呵呵看着关海山，“人类不能解释的问题太多了，现在我们没法证明神不存在，那他就有存在的可能。” 关海山从茶几底下搜出来一瓶酒两个杯子，也蹬掉拖鞋，翘着腿坐在沙发上。 “喝吗？” “行啊。” 关海山一边倒酒，一边说着：“我听许博士说，决定人类能进化的基因一直都存在我们身体里，那为什么之前的几百万年时光里，我们都没有觉醒呢？” “我要是知道啊……我现在估计已经是联合国酋长了。” 林枫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感受着烈酒在口腔里快速蔓延带来的灼热感。 关海山喝了口酒，抱着胳膊悠悠道：“科学家不是说星球上所有生物都是从几十亿年前的某个小虫子进化繁衍而来的吗？那这个生物始祖小虫子，它又是怎么诞生的？人类和动物共有一个始祖，那为什么只有人类能觉醒？” “这个问题可是把许大博士也愁坏了啊。”林枫哈哈一笑，“他们那种生物学家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的东西，你还是别浪费力气了。说起来啊，我以前还跟曹萱讨论过一次，她说人类进化的速度和过程充满了一种诡异，当时我……” 林枫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眼中浮现迷茫之色。 关海山抬眼看去：“咋了？” 林枫不说话，而是低下头眉头紧锁，眼中泛起一丝挣扎，似乎在努力思考着什么。 关海山放下酒杯，在一旁等待着他。 足足两分钟，林枫重新抬起头，一对黑色瞳孔正在剧烈颤动，一根根微弱的红色血丝正在缓缓浮现。 关海山眉头一皱：“你怎么了？” “我……” 酒杯从林枫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他捂着脑袋，像是在和什么莫名的东西对抗。 “我想不起来那天……那天说过的话了……” 关海山吓了一跳，赶紧扑上来抓住他的手：“你没事吧？” “我……” 林枫眼中的迷茫越来越浓烈，眉头彻底拧成了川字。 “要不要叫医生来？” 关海山有些焦急地问道。 “不……不对！”林枫突然站起来，脸色有些狰狞，“为什么我会忘记！” 关海山被他吓到，本能的去拿手机，想要叫医生过来。 林枫开始踱步，嘴里念念有词，脑门上却不断有细汗渗出。 “不对……不可能，一定是哪里不对……” 他努力回忆着那场谈话，脑海中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滞涩感”。 像是记忆被丢进角落藏起，有人在努力掩盖它的痕迹，以至于主人甚至都忘了他曾经存在过。 不，甚至比那更诡异。 林枫无法用语言描述这种感觉，无力和渺小感瞬间将他笼罩，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是判断错误。 关海山已经开始呼叫医生和属下，林枫也在这时掏出了卫星电话。 他快速按动着号码，直接播了过去。 电话嘟嘟嘟地响着，林枫此刻却像是个热锅上的蚂蚁，仅仅几秒的等待都让他感到焦躁。 “老大，你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吗？”关海山在一旁问道。 林枫张口想要诉说，却突然一下忘了想说什么。 他忘记了一件事情，但现在，他连“自己忘记了某些东西”这件事都快要想不起来了。 巨大的溺死感汹涌而来，林枫猛然间感觉自己置身于辽无边际的荒原，天地间空无一物，耳边却有狂暴海潮正在激荡。 他完全没有对抗那种“海潮”的力量，甚至连对抗的念头还没升起就被扑灭。 思想的种子还长成大树，就在萌芽之前被扼杀，没能在物质世界留下一丁点痕迹。 他逐渐忘记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古怪念头，放下手机随口道：“没什么……记错了吧。” 关海山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瞳孔已经不再颤动，血丝正在肉眼可见的消散。 “你确定？要不……去医务站查查？”关海山有些犹豫。 “没事，只是忘了点事情，突然想起来了，是我自己记错了。” 林枫淡淡地说道，表情平静。 他已经恢复了平和的语气，神态轻松且自然。 关海山见他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林枫正欲按断通话，正在拨打的号码突然被接通。 “喂？” 略带沙哑的女性嗓音从电话里传出，那个声音却像是被蛮横推进锁眼的钥匙，再次扣响了关押秘密的锁芯。 它又像是刺破虚妄幕布的一把刀子，划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未知的东西从缝隙中冲出，组成被遗忘的一个片段。 黑色的虚无世界再次包围林枫，天崩地裂一般的爆响再次在耳边响起。 就像是有人在用幕布遮挡舞台后的混乱后台，却被一名粗心的演员不小心划烂了幕布。 林枫惊恐地后退，被沙发绊倒，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曹萱！” 林枫脸色狰狞地大吼道，语速极快，像是在对抗着要被重新修补的幕布。 “我给过你我的基因样本！当时你……你……” 林枫说到一半，又忘记了想要询问的内容。 关海山想要上来扶他，却惊恐地发现林枫周围的空间开始出现虚幻的扭曲。 那些扭曲的波纹将林枫包围住，形成一个古怪的球体，仿佛正在隔绝他和外界的联系一般。 “林枫，你怎么了？”关海山瞪着眼睛喊道，“要不要叫许博士过来？” “许博士”三个字入耳，猛然间像是为正在坍塌的积木重新添加了一个关键的支撑，减缓了正在崩裂的速度。 林枫抓住了这个机会，错乱的记忆被重新唤起。 “曹萱！你说我就是个普通人！对不对？” 他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来，仿佛不这样做又会立刻遗忘。 那些即将封锁他的虚幻波纹开始崩解，缓缓消散。 在他的精神体所处的那片黑暗世界里，也出现了一道微弱的荧光。 林枫立刻“伸手”，奋不顾身地冲上去抓住。 海潮与黑暗一同退去，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是的，怎么了？”曹萱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 林枫大口喘着气，平复体内正在激荡的力量。 他抬起头看向周围，眼中猛然爆发出一股骇人的杀意。 他像是在搜索着什么，试图寻找刚刚从空间夹缝里冒出来的那股力量。 直到搜索无果后，他才咬着牙，语气冷若寒霜地开口道：“马上去找那份报告，找那个帮你做比对的实验室！我怀疑……不，等会儿再说，你马上也去做一次基因检测！” 第808章 幕布 已经入睡的许海安突然听到一声巨大的破门声，刚准备睁开眼睛去开灯，他就感觉身体一轻。 “谁……啊！” 许海安尖叫一声，被人拽起来，很快灯被打开，刺眼的光亮照进瞳孔令他眯起了眼睛。 “许海安，赶紧起来，粗大事辣！” 林枫粗暴而焦急的催促在耳边响起。 许海安睁开眼，一脸疑惑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林枫。 卧室房门的门锁已经损坏，林枫显然是直接暴力踹开房门冲进来的。 他甚至连敲门叫醒许海安的时间都不愿意等，可见有多着急。 关海山跟在后面走了进来，双手死死攥着一个小本子，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林枫，两次基因筛查的结果不一致，你的记忆甚至认知被篡改了……林枫，两次基因筛查的结果不一致，你的记忆甚至认知被篡改了……” 他不断重复着这一段话，像是个神经病一样。 许海安彻底懵了：“你在嘀咕什么呀？” 林枫抓起他丢在边上的衣服塞过来：“赶紧穿上，去实验室，十万火急！” 许海安赶紧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到底怎么了？” 林枫胡乱帮他披上大衣，一边拽着他往实验室走一边快速说道：“在你来五马山之前，曹萱叫我给过她一份dna样本拿回去研究，你知道她研究出什么来了吗?她他妈跟我说我的基因平平无奇，就是个普通人！” 许海安当即愣住，停下脚步下意识地说道：“怎么可能呐，肯定是她网上找的骗子实验室，那些垃圾玩意儿根本……” “那他妈是一所大学的实验室，绝对正规，操作的人是曹家的一个远房亲戚，绝对可靠！但这不是最离谱的……” 林枫伸手揪住许海安的衣领，死死看着许海安的眼睛：“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着急吗？因为她在五个月前告诉了我结果，说我是个普通人！你来了之后又把我全身都查了一遍，连他妈的大便都化验了！你说我什么来着？你说我的基因有很特别的突变！” 许海安陷入错乱，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但一下子又抓不住重点。 “你的意思是……你在这五个月内发生了一次突变……吗？” “不！”林枫大声吼道，“问题的关键是两次结果不一致，我却没觉得有一丁点异常！甚至在我刚刚无意间想起跟那次相关的事情的时候，想要去回忆曹萱给我的结果，结果我发现自己想不起来了！” 许海安呆滞了两秒，随即猛然瞪大了眼睛。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跟在后面的关海山还在捧着那个笔记本，不停地念叨着：“林枫，两次基因筛查的结果不一致，你的记忆甚至认知被篡改了……” 许海安惊恐地看向关海山，关海山面色凝重地朝他点了点头。 “现在明白了吗？”林枫揪着他的领子拉扯了一下，让他把脑袋转过来看向自己，“我本该发现这里面的不对，但我就是忽略了这个问题！ 就像是我五个月前买了辆宾利，送去给朋友检查了一下，朋友查到这车是泡水车，五个月后你跟我说车很好，我一看确实很好，连他妈一点划痕都没！在我的记忆里，这台宝贝宾利从头到尾都没有过泡水记录，也可能我记得这份泡水记录，但我就是没去追究两次查询结果不一致的原因，你说奇不奇怪？ 等到那个帮我检查出泡水记录的朋友出现，唤起我的记忆的时候，突然又有一股力量冲出来，好像想麻痹我，让我忽视这其中的问题，不要再去追究它一样，你说恐不恐怖？” 许海安张大着嘴，呆滞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关海山不停地在边上重复那句话，像是在时刻提醒着林枫，生怕他再次忘记一般。 许海安呆了半天，猛然抓住林枫的手：“走，去实验室！” 三人冲进实验室，许海安打开电脑，林枫也将曹萱刚传输过来的那份记录导入了电脑内。 许海安立刻将那份报告浏览了一遍，立刻说道：“这是你的基因，但绝不是你现在的基因，你很可能在这五个月内发生了一次突变！” “我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会忽略它，是不是我的精神和认知都出了问题？” 林枫快速说道，关海山依旧在一旁担任着复读机。 许海安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咬着嘴唇思索起来。 “你确定他们真的没弄错吗？”许海安突然问道。 “绝对没有，曹萱能保证他们的可靠。” 许海安思索了一下，继续问道：“你说感觉到刚刚好像有一种力量想麻痹你，让你忘记这件事，你能描述一下那种感觉吗？” 林枫斟酌了一下用词，快速说道：“我这么说吧，我们的亚空间根本不在当下的次元里，那个地方甚至可能不是三维空间，里面存在一些很奇怪的信息，会用比较抽象的形式表现出来。我能闻到路牌的颜色，听到纸张上的文字，看到折叠起来的大楼垮塌后压倒在我身上的感觉，我怀疑那是四维世界甚至五维世界的信息阅览方式。 我的意识进入那里后，会出现类似‘门’的抽象概念，我需要通过门来进出。而我找到门的办法则是搜索记忆，定位现实世界的坐标。我的灵魂甚至肉体在那个世界里就像是一艘在无光海域里航行的船，记忆是我的锚。 抽象会自动转化成一种能被我勉强理解的具象化信息，以便我能够进行解读。就在刚刚，那种力量出现的时候，我的感觉很奇怪，我就像是一个正在观看一场已经谢幕的舞台剧的观众，演员已经退场，幕布已经被拉起。幕布之后，有我的记忆，也有真实世界，幕布在有意的想要掩盖那些东西。 当外界给了我可以触发相关记忆的信息后，幕布就会变得不稳定，就像是有两股力量在拉扯一样。一方想要让我忘记，另一方想要让我重拾记忆。他们不但在撕扯我的记忆，甚至还在影响我的认知，让我把一件不正常的事情当成正常的。” 许海安听完后整张脸的表情都变得异常古怪。 他沉默很久很久，眯着眼打量了一下林枫后，缓缓说道：“我有理由怀疑……类似灵魂的东西是真的存在，并且有一种我们看不见力量正在影响你的灵魂。” 第809章 我非我(上) “老关，你先回去休息吧。” 林枫朝关海山挥挥手，对方把手里的本子放在桌上：“提示给你留下了啊。” “恩。” 关海山有些忧心忡忡的离开，但他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而且实验室有些机密林枫也不让别人知道。 许海安拿起本子看一眼，上面写的就一句话，就是关海山不断重复嘀咕的那句话。 “你在担心自己又会忘记，所以让关海山一直念叨吗？” “对。” 许海安起身去拿了几样工具，一边测量林枫的身体数据一边说道：“你上次跟我说了那些事之后，我就一直在想，那个声音如果真的是一种‘呼唤’，或者是想传递某些信息。那接收者是谁呢，接收者是否也存在于那片空间裂隙里，或者从另一个角度去想，接收者也可以像你一样，从物质世界进入到裂隙去获取那段信息。” “我也有这种猜测。”林枫思考了一会儿，点头道：“所以你认为，我能在那片裂隙里找到些线索？” “恩。”许海安看了一眼仪器上的读数，继续道：“我们假设裂隙是一个通讯频道，既然有人在里面发起呼叫，那就说明频道里该有接收者，至少呼叫者是这么认定的。你如果能把他找出来，也许就能找到答案。” 林枫看着检测仪器上跳动的读数，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人类就是那个接收者？我第一次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还没有获得进入裂隙的能力，它是直接出现在我脑子里的。” 许海安思考了一会儿：“未尝没有这个可能，毕竟……” 他说到一半又停下，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毕竟什么？” 许海安抓了抓脑袋，神情有些焦灼：“我本想说毕竟你能听见，那别人也可能可以。但是我转念一想吧，你不一样，你完成过时空旅行，你有的东西，别人可没有。” 林枫叹了口气，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烦躁与不安。 这一刻，重生仿佛不再是单纯的馈赠，伴随着这份神赐之物的是无数秘密，以及可能存在的危机。 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在干涉自己的记忆？ 他潜意识里感觉到自己可能落入了一场危机之中，连认知都在不经意间被某些存在所篡改。 但他却找不到任何线索，无法发掘背后的原因，有力也无处使。 人类恐惧于未知，更何况那个未知还在试图对自己施加影响，还是不好的影响。 “我现在甚至都开始怀疑，还有更多的记忆和认知已经被篡改。” 林枫咬着牙，有些愤怒又无力地说道。 一锅大粥里看见了一颗老鼠屎，那食客总会忍不住去怀疑没看到的地方还有更多的老鼠屎。 但他又无法确认，因为这是来自精神层面的‘篡改’。 就像是一台绝对封闭的电脑，系统出现问题只能自己杀毒，外人无法介入。 可是作为系统本身的自己都已经被影响了，还怎么判断哪些地方存在问题? “很有可能。”许海安颇为赞同，“你必须重新审视自己的记忆……来，抽点血。” 林枫拉开袖子任由他给自己抽血，眉宇间满是无法化开的不安。 “你别那么担心，至少它现在还没威胁到你的生命安全。”许海安出言安慰道。 林枫看着自己的血液进入针管，突然抬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害怕吗？” 许海安和他对视一眼，等待他解释。 林枫抓住许海安手里的注射器，将刚抽出来的血重新推回自己的血管里：“这是我的血，抽出再打回去没有什么危险，但如果这只是我们所以为的呢？它如果在暗中被掉包，我的身体还能正常吗？血液可以被调换，那器官呢，那其他组织呢，那灵魂呢，我还是我吗？ 这具身体是26岁的我，但里面住着的灵魂却是五年后的我。但这只是我根据记忆推导出来的，只是自己认为的，如果这一切都是别人篡改过的，我又要怎么去确认？如果我所认为‘我’，从头到尾都是假的，那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许海安很快明白了林枫的比喻，也明白了他的恐惧来源于何处。 他拔出针管一屁股坐下，皱眉说道：“冷静点，我不确定你到底还能不能套用普通人类的那一套，但我很担心你因为这个问题而陷入自我怀疑，否定自我的一切，逐渐走向认知崩溃。” 这个问题几乎无解，一旦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本身是否是真实的，那一切认知都可以被推倒被否定，很多精神病都是这样诞生的。 这是心魔，来自于人类自我认知本身的问题，医学手段几乎无法提供任何帮助。 林枫张开手，破开一道空间裂隙，让那片最纯粹的黑暗呈现在许海安面前。 “许博士，我进行空间跳跃需要坐标，但如果某一天，我在自己无法确认的情况下，从一段被人篡改过的记忆里提取出错误的坐标，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许海安的脸色再次凝重，缓缓说道：“孤舟无法返航，永远迷失在错误的空间里。” “对。”林枫猛然合上手掌，粗暴地攥灭那片裂隙，激起的波澜在周围的空间快速激荡，“我踏马现在甚至怀疑，我能这么快速晋升是有人故意在引导我进入那里！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让我迷失，所以给了我航行的能力。” 在被射线影响之前就获取了能力，并且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晋升到了这种层次，这个问题一直是林枫感到奇怪的地方。 为什么他可以重生，可以穿越，可以跟别人不一样，为什么……是他？ 他坚信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命运里的馈赠，也许早就标定好了价格。 如今发现自我认知里的问题后，彻底点燃了他对这份馈赠的怀疑。 也许他已经逐渐窥见了这份馈赠的代价。 第810章 我非我(中) 许海安斜靠在桌边，开始抓起了脑袋。 作为一个科研工作者，这种人最喜欢的就是探究事物的本质，弄明白一切不明白的问题。 但现在出现的这些问题，早就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令他也不禁陷入了迷茫和恐慌中。 “缸中之脑。”许海安吐出一个词，“你千万不要陷进去，不然我怕你会变成疯子。” 缸中之脑是一个极其经典同时又让人不寒而栗的哲学问题，人类至今都无法证实和证伪。 许海安又抓了抓脑袋，突然大声道：“妈的，烦死了，给我来支烟。” 五马山真是个大染缸，再老实的人来了也得被“腐蚀”。 林枫掏出烟递给他，然后就看着这个从不吸烟的中年男人因为没有经验，被人生中的第一口烟呛得死去活来。 许海安顺了口气，动作生疏地夹着烟说道：“你能利用上一世的记忆进行跳跃吗？” 林枫摇了摇头：“我有过尝试的想法，但那些记忆里无法提取出坐标。就算有，我也不敢贸然跳跃，谁知道能不能回得来。” 许海安吧嗒吧嗒吸了两口烟，试探着说道：“要不……你尝试在裂隙里搜索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对方的踪迹或者线索？” “我的能力还不支持我长久停留在那片空间里，而且那里根本没有方向和距离的概念，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搜索。” 许海安用一种迷茫中带着浓烈好奇地眼神看着林枫：“如果人类就是那个呼唤的接收者，那也许你进入那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感知到你了，他们正在等待你给出回应，你要不进去喊几声，打个招呼？” “然后方便他冲过来弄死我，是吗？”林枫冷笑不已，“那些混蛋可是在篡改我的认知，能是什么勾八好人？” 许海安下意识地点点头，认可了这个可能的存在。 “我踏马现在甚至都有点不敢进去了，生怕回来的时候发现锚被人换了，一开门就进了地狱。” 林枫颇有些忌惮地说着。 重生之后，他一直都是一种“老玩家蛰伏新手村”的心态去面对世界，这还是第一次对某个存在产生忌惮。 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星球上的生物即使再强悍，他也能利用空间跳跃远离对方，反正最少五年内没有什么生物能正面杀死他。 但现在连作为最大依仗的“空间跳跃”都存在更大的威胁，心里能不害怕就有鬼了。 赌神器宇轩昂的走进赌场，梭哈了全部家当准备大杀四方，结果发现自己用特异功能搞出来的底牌被人掉包了，家里老婆还把压箱底的金条偷走跑路了，你说操不操蛋？ 许海安叼着烟思索着，直到抽完一根烟后开口道：“其实也不用那么害怕，至少你已经完成了好几次跳跃都没出现过问题。而且你不是说有其他的力量可以影响遮挡真实的‘幕布’吗，幕布只能欺骗你，但不能欺骗别人，也许你可以借助别人的记忆来修正自己的记忆，重新建立稳固的锚点。” 林枫又给他递了支烟，随后自己也抽了起来。 尼古丁上脑，思绪也活泛了些许。 “你说的对，刚刚我在老关家里给曹萱打电话想要求证的时候，差点又被那股力量影响了。还好电话及时打通，曹萱的声音撕烂了幕布，老关说的话也帮我重新找回了正确的记忆，外人确实可以帮我修正记忆。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把事情写在纸上，让老关一路跟着我不停地念叨的原因。” 许海安叼着烟抱起胳膊，任由烟雾包裹自己的脸庞。 不愧是高智商人群，学啥都快，这才第二根烟，就有了老烟枪的样子了。 “幕布为什么只来骗你，不去骗别人呢？”许海安嘀咕了一句，很快又自己给出了解释：“因为它只能骗到你，骗不到别人。你和别人存在什么不同呢？” “重生。”林枫快速答道。 “对。”许海安点点头，“我想你有必要去你上一世死亡的地方看看了，也许那里会有些线索。” “那我们得先打赢毛子才行，他们可不会允许我随便进去参观。” 林枫咕哝着，取出一份地图摊开，目光落在北方国境线之外。 “你不是说那是一个发生了核泄漏的秘密基地吗，具体在哪？” 许海安凑上来一边端详地图，一边问道。 林枫拿笔在俄国远东联邦区的某处山脉上画了个圈：“在这，塔拉市的一片山沟沟。” 许海安丈量了一下大概的距离，有些好奇地问道：“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你当时为啥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去，这里是片荒原吧，地图上最近的城市都在三百公里外，距离咱们国家的边境线都有一千多公里了。” “你这话说的，咋不问穷鬼饿肚子为啥不吃肉粥，还不是因为穷呗。”林枫一摊手，“那时候能抢的资源都被抢光了，我们当时在北边一路搜刮，穷得恨不得内裤都要当掉。我们听说这里好像还能出货，就想去爆点金币。当时遍地都是军阀，北方的生存空间都被挤占了，不对外开拓根本养不活那么多人，有条件谁愿意去这种地方冒险。” 许海安干笑一下：“要不通过外交手段，进去参观参观？” “拉倒吧，那个地方是军事基地，据说里面还有核弹，高度保密，要不是核泄漏根本不可能荒废，更不可能随便让外人进去。何况现在毛子正在跟我们作战，有个鸡毛的外交。” “那就难办了。”许海安抓了抓脑袋，“以后再研究吧，也许现在去了也看不出来什么东西，毕竟事情还没发生，树苗都没长出来，惦记着果子也没啥用。” “反正促使我重生的东西应该不在那里，或者说不在物质世界。那地方死的人多了去了，不差我一个。” 许海安选择跳过这个话题，转而说道：“那我们换个角度想想，幕布为什么要骗你，骗你有什么好处？” “这就是我最迷惑的地方，那股力量为什么逮着我一个人薅。搞电诈都得挑有钱的下手，找我有啥用，我身上又不能爆金币。” 许海安呵呵一笑：“也许你有它想要的东西，或者说，你并不是它唯一的目标呢？也许那些人也跟你一样，正在经历类似的问题，但因为保密需要，所以没有对外公布，就像你为了自我保护，不告诉别人你的经历一样。” 林枫揉了揉下巴，眯起了眼睛。 “狗日的，还有别的重生者吗？” 林枫突然来了兴趣，恍然间觉得自己没那么孤单了。 上次和于欣出去看小松鼠的时候，于欣曾说他好像很孤独，总是把自己封锁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有时候总因为存在两段人生而陷入自我怀疑。 他既不属于这里，又不属于那里，错乱的灵魂和肉体粗暴地结合在一起，夹在两段时光里茫然无措。 就像是在黑暗海域中迷航的船，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也就无法根据坐标返航。 第811章 我非我(下) “咱们现在没法知道那么多，所以我建议你先从自身下手，稳定好自己的认知和精神情况才是重中之重。” “我要怎么做？” 许海安想了想，目光落在关海山留下的本子上：“至少那股力量暂时影响不到别人，应该也无法干涉物质层面，你不如尝试着把自己的经历记录下来，写到纸上，没事就翻看一下，确认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 “写日记？”林枫眉毛一挑，“正经人谁写日记？” 许海安摊了摊手：“反正你也不是啥正经人，是吧？” “我……”林枫一噎，随即无奈地点点头，“好吧，你说得对，这也许是最好的办法，我今晚就开始写。” “除此之外，我建议你多跟别人交流，这样即使你的记忆和认知再次出现问题，也可以通过和别人的交谈来发现问题。人数越多越好，尽量打开自己的内心，把最真实的想法说出去，同伴越了解你，也就越容易在你出现不对的时候察觉到。” 林枫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但他很快又想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头：“许博士，这有点强人所难了吧。” 你让我林枫这样一个阴谋家去写日记，还要对别人敞开心扉，你没在开玩笑吧？ 许海安斟酌了一下后说道：“林枫，我之前就说过，心理问题是大问题，你一直在封闭自己，这样是不对的，何况现在还出现了这种情况。今天是曹萱和关海山帮你重新修正了记忆，下一次呢？” 林枫知道许海安说的是对的，但他又在本能中有些抗拒。 “我不需要心理疏导。” 许海安啧了一声，神情中流露出一丝嫌弃：“这不是心理疏导，而且抗拒心理疏导的人本身就有点心理问题。” 随后他把林枫刚拿出来的那份地图拖过来，指向一片海域：“你瞧这些小型岛屿。以前的海员在大海上航行是很难判断自己的方位的，毕竟到处都是蓝色的水，根本看不出什么不一样。而这些大海上零星的岛屿就是最好的参照物，找到任何一座存在于海图上的岛屿，就能确认自己的位置。 你需要锚，需要海图，也需要岛屿，这些东西都能帮你返航。朋友和家人可以充当这些角色，你的记忆可能有误，但却可以把人生的经历记录在他们那里。你记录过的岛屿越多，那在海洋中越容易得到帮助，如果整片海洋里都是你的岛屿，那你还用担心迷失航向吗？” 林枫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地接过地图：“你不应该搞生物，你应该做心理医生甚至政客，以你的口才一定大有可为。” 见林枫被自己说服，许海安露出得意的笑容，伸手捋了一下有些稀疏的头发，故作搞笑地说道：“别瞧不起理工男。” “科学都被扭曲了，理工男什么时候失业？” “科学出现了错误不要紧，我们人类还保留着科学的思维方式和逻辑，迟早有一天能重新摸索出新的科学规律。” 许海安在这方面似乎很有斗志，并没有因为自己毕生所学被天灾所颠覆就陷入迷茫和低谷。 他把手里的烟掐了，清了清嗓子后说道：“不如现在就就开始吧，把你的人生经历完完整整地跟我说一遍，我来做一个小岛。” 林枫揉了揉下巴，思索片刻后笑着问道：“许博士，你是想接受更高级别的‘保护’吗？” 自从林枫把自己重生的秘密告诉了许海安之后，就再一次提高了对实验室的“安保措施”。 现在的许海安只能和少数几个人交流，吃饭是别人从食堂给他送来，周末想出去散步都得两个保镖盯梢，一切手段都是为了避免他和过多的人接触。 还想知道更多村长的秘密？那只怕连出门散步的权利都要被剥夺了。 “我说了，我愿意为我的理想献出一切。而且我会保密的，不然我也活不到现在。” 林枫纠结了一会儿，决定先跟许海安确认一下两人认识之后发生的各种事情。 随后，两人抱着日历，拿起纸笔，像是对账一样开始确认林枫这段时间的记忆。 许海安来了也挺久了，不过只在研究有所进展的时候会叫林枫过来聊一聊，所以两人共同的记忆并不多，很快就说完了。 “还行，至少我们俩的账对上了，没啥问题。” 许海安一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一边满意地点头。 他放下本子看向林枫：“你有喜欢的女人或者男人吗，有没有稳定的性伴侣？” “你讲话真有意思。”林枫嘴角抽了抽，“有，我喜欢于欣。” “于欣是谁……哦，想起来，过年的时候跟我打过招呼。” 许海安记下这个名字，继续问道：“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许海安根本不关心实验室之外的事，所以这种几乎整个五码山都知道的八卦，他是一点都不清楚。 “正在交往。” “她知道你的秘密吗？” “我还没告诉她。” “你是不打算告诉她，还是准备结了婚再说？” 这个问题把林枫问住了，因为他之前也没考虑过。 林枫抱起胳膊仰头思索了一会儿，语气有些悲伤地说道：“其实上辈子她就是我的女人，只不过没有等到婚礼她就出了意外。” 许海安愣了一下，脸色古怪地看着林枫：“穿越时空的爱情啊？想不到你还挺浪漫。那你现在跟她相处是什么感觉，能找回上辈子的那种……那种，怎么形容呢，我没谈过恋爱，不懂怎么描述。” “能……吧。”林枫不太确定地嘀咕了一句，犹豫了一下后补充道：“偶尔能，毕竟这一次我们缺失了很多共同的经历，我也变了很多，不是五年前那个单纯的年轻人了。坦白讲，如果不是我用了点手段，她可能不会喜欢上我，相反还会厌恶我。她是那种比较单纯又心地善良的女孩，喜欢的是五年前勇敢正直的林枫，而不是一个满脑子阴谋诡计龌龊又肮脏的中年男人。” 林枫的话让许海安微微一愣，他有些想笑，又觉得有些荒诞。 “你能勇敢的剖析自我是个很好的开头，但说实话我有点担心你的感情问题，你打算就这样跟她装一辈子吗？而且你自己都知道，你已经不是五年前的自己了，那你是不是要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感情？” 林枫沉默了一会儿，起身道：“今天先这样吧，我要回去写日记了。” 第812章 献出一切 林枫回到自己家，翻找出一个本子摊开。 提笔之后，他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记录。 “就当记流水账好了。” 嘀咕了一句后，他从重生的第一天开始回忆，把记得的大小事务写进了本子里。 台灯柔和的光线像黄金一般流出灯罩，在书桌上画了个圈，隔绝外界的黑暗，保护着重生者最不堪的小秘密。 屋内寂静无声，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偶尔响起。 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房门被顶开，睡眼惺忪的卡卡从黑暗中走出，挤进灯下。 它站起来用前爪扒拉着书桌，好奇地打量着林枫笔下的日记本。 林枫摸了摸它的脑袋：“你要是会讲话就好了。” “旺唔~” 卡卡叫了一声，退回去蜷缩在书桌下闭上了眼睛，很快鼾声传出。 有卡卡在边上陪着，林枫突然心情好了不少，书写的速度越来越快。 …… 此时的京都，某间屋子里，陈守义一样在提笔记录着什么。 房门被敲响，秘书快步走进来，送上一份文件。 “部长，这是你要的名单。” 陈守义放下笔，打开文件快速浏览起来。 那上面是一些人的资料，天南海北的，男女老少皆有。 外面响起车声，秘书往窗外看了一眼，神情忧虑地说道：“部长，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陈守义轻轻点了点头。 “不如考虑一下别人吧，京都有很多优秀的年轻人，他可以……” “不用再劝了。”陈守义打断了对方的话。 秘书闭上嘴，叹息一声退到一边。 房门很快被敲响，穿着军装的陈志走进了屋里，疑惑地看了一眼严阵以待的秘书。 “爷爷，这么晚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陈守义抬眼看了看他，将手里的文件放下：“你在城防也干了一个多月了，感觉怎么样？” 陈志耸了耸肩，无奈道：“窝囊。” “窝囊就对了。”陈守义朝他招了招手，“你叔叔送你去城防，就是想让你知道知道，在官场上做事有多窝囊。” 陈志走上来在他对面坐下，陈守义把桌上那份文件推过去：“赶紧看，给你十分钟。” 说罢，他不在理会陈志，继续批阅自己先前处理的那些文件。 陈志打开文件，快速浏览起来。 才看了半张纸他就皱起了眉头。 陈志偏头看了一眼爷爷的秘书，对方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陈志耐着性子继续阅读。 他很快看完那些内容，放下了手里的文件。 陈守义开口道：“你来说说，这些挑起暴乱，组织民众跟政府对抗的反动分子该不该死？” 陈志立马皱眉道：“他们是为了民众在抗争，即使有些人手段过于激烈违背了法律，那也罪不至死啊！他们不过是一群受困于天灾的难民，为什么要对他们那么苛刻？” 陈守义丢下手里的笔，直视着陈志的眼睛：“你同情他们，别人可不同情。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处死他们，罪名根本不需要挑，一个叛国罪就足够立刻枪决。” 陈志明白了爷爷的意思，试探着问道：“我们要救他们吗？” “我们救不过来，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这样的人会不断出现，大夏迟早陷入分裂。” 陈守义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几本证件放在桌上，声音突然严厉起来：“陈志，我现在以统战部部长的身份问你，你是否愿意为了国家献出一切。” 陈志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些。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我愿意。” “回答得太快了，太假太空了，你这个年纪根本就不明白献出一切的真正含义。”陈守义突然大声训斥起来，“你的生命，私人感情，名誉，前程，财富，甚至你的家庭，你都能舍弃吗？” “爷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陈志突然有些担忧起来，他感觉陈守义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请用职务称呼我，现在是在谈公事。” 陈志咬着牙站起来，朝他敬了个军礼：“我愿意为我的祖国献出一切，首长，请布置作战任务。” 陈守义满意地点点头，把那几本证件推过来，掷地有声地问道：“即使要成为人人唾弃的恐怖分子、间谍、叛国者，你也愿意吗？” 陈志愣住，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守义。 …… 东海远郊，某处荒废的居民楼。 罗爽踹开还在燃烧着火焰的楼房小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门外是刚结束的战斗，原本居住在这里的为数不多的难民正在哀嚎着求饶。 那些暴徒大笑着将他们打翻，开始搜刮这里的物资。 罗爽一屁股坐进沙发里，冯彦祥拿手帕捂着鼻子走了进来：“老罗，这地儿也太臭了吧。” “嘿，我就是要好好臭一臭胡月儿那个死娘们。” 冯彦祥到他对面坐下，室内无风起浪，灰尘与臭气被他唤起的气流快速送了出去。 清除了屋内的恶臭，冯彦祥才放下手帕说道：“那个五马山估计不简单，要不再探一探？” 罗爽翻了个白眼，不屑道：“还好意思说呢，你那个什么五花肉兄弟真是废物，三四千人一晚上就报销了，一点风浪都没翻起来。” 吴化柔带着的人在短短几个小时内被击溃，根本没能把消息送回来。 但没有消息，那就是没打赢，没人回来，就是被全歼，罗爽和冯彦祥心里有数得很。 这种事他们又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有充足的应对经验，也没兴趣去营救那些人。 他们甚至还转移了自己的位置，免得五马山的人从俘虏嘴里拷问出情报来，会反过来袭击他们。 “那现在怎么弄，三千多人一个都没回来，那帮人的实力估计不比我们差，而且他们还占据防空洞有防御优势，咱们未必啃得下来啊。” 打前锋的吴化柔最大的作用就是探清五马山的虚实，但三千多人一个都没回来，这是让罗爽他们没想到的。 “急什么，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东海这么大，慢慢跟他们玩呗。” 罗爽倒不着急，似乎早有了别的打算。 他摸出烟点上，朝手下说道：“去，看看胡月儿那个贱人怎么还没来。” 第813章 自卫军三人组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喧哗。 冯彦祥抬手一挥，屋子外面的气流突然快速涌动起来。 他像是在空气中抓摄住什么东西一样，捏着手送到耳边，侧耳倾听起来。 实际上他抓住的就是空气。 “那个婊子来了。”冯彦祥说道。 罗爽有些鄙夷地瞧了他一眼：“知道你听得远，不用在这显摆。” 冯彦祥呵呵一笑，招呼着手下给自己弄点吃的来。 食物刚被送进来，门外就走来了两个黑衣黑裤端着冲锋枪的壮汉。 两人目光干练，进门后停下脚步，站在了门边宛如门神。 一个戴着绒帽和面罩的长发女人走进来，打量了屋内一眼后笑着道：“罗大哥，你们动作倒是快啊。” 罗爽没给她好脸色，只是哼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冯彦祥倒是笑呵呵地朝她招了招手：“月儿，吃了吗，一起吃点？” 女人摘掉帽子和面罩，露出一张精致的瓜子脸，径直坐在了冯彦祥对面那张脏兮兮的沙发上。 “愣着干啥，给你月儿姐打盆水来洗洗手啊，人家可不像我们这种糙汉，吃饭前那都是要洗手的。”冯彦祥朝自己的小弟骂道。 瞧他这热情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多客气的人呢，刚刚还在背后叫人婊子。 热水立马被送上来，胡月儿一边拿热毛巾擦脸，一边说道：“怎么样，你们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吗？” “回个屁，十有八九全折了。”罗爽拿起筷子夹肉送进锅里涮了涮，“五马山那帮人比我们想得要厉害，应该有大批军火。” “是吗？那边的头子叫什么，我找人查查他们的底去。” “不知道叫啥，听说是什么凤凰村的村长，他们的人不怎么跟外人往来，这两天抓到的俘虏也没几个说得清那边的情况。” “村长？”胡月儿笑了笑，“怕是没那么简单吧。据我所知凤凰村就是个小村子，灾前的住户也不过两三千人，这种村子的村长基本都是当地的乡下人，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说不好是谁家养在外面的势力呢。”罗爽一边扒拉着汤锅，一边继续说道：“我打算先把他们周边扫一遍，等摸清楚情况就一鼓作气给它拿下来。” “那你可得快点，司令可能随时会来东海。” 罗爽又搅了搅眼前的火锅，随后嗦溜一下筷子，这才继续烫菜。 刚准备烫点东西吃的胡月儿停下了动作，随手夹了块碟子里的卤牛肉。 一旁的冯彦祥见了，顿时在心中暗暗发笑。 罗爽跟这个女人不对付，吃饭都不忘记给她恶心一下。 不过罗爽这么一搞，他也没什么胃口了，只好点上烟抽了起来。 吐了口烟，他突然笑眯眯地开口道：“月儿，咱们这次可是背着司令偷偷发财，你到底跟司令是不是一条心啊？” “我一个姑娘家势单力薄的，不抓紧攒点家当以后得日子怎么过啊？谁带我发财，我就跟谁一条心。冯大哥，罗大哥，到时候你们可得照顾照顾我啊。” 胡月儿吃吃一笑，俏脸上浮现一丝媚态，冯彦祥见了不禁心中有些火热。 “别在这发骚。”罗爽目不斜视地看着眼前的火锅，完全不上胡月儿的当，“该你的人上的时候，一个也不许跑，再像上次那样耍心眼的话，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好了。” 被人指着鼻子训了一番，胡月儿脸上却不见一丝尴尬。 “罗大哥，瞧你这话说的，上次那不是因为……” “行了，少跟我扯淡，讲屁话没有用。” 罗爽打断她的话，从怀里掏出来一张折起来的地图丢给她。 “今晚修整一下，明天轻装赶路，路上那些穷旮旯别去啃了，直奔五马山，先把那边吃下来，再慢慢扫荡东海剩下的地方。地图上标出来的那两个地方你负责解决，那边是国道附近，肯定消息灵通，打下来之后好好盘一下114国道路上的情况，五马山的人出去也得走114。” 胡月儿摊开地图看了看罗爽标记出来的地方：“这两个鬼地方也有人？” “不知道，本地人说可能有，谁知道死没死，去看看再说。我跟老冯从西面过去，扫两个小村子再插过去。” 胡月儿思索了一下，道：“这样的话就要绕开东海市区了，你确定要把市区留给其他人？” 五马山在东海北部，罗爽等人则是从东南部进入，要去五马山的话，等于要放弃处在中间的城市。 罗爽等人是自卫军劫掠东海的先头部队，按照预定的计划应该是快速扫荡清理掉最容易下手也最富的聚居地。 物资最集中最密集的地方无疑是城市了，照理说不该放弃掉。 毕竟他们不进城，后面来的兄弟可就要进城了。 “城里那么复杂，打起来折损人手不会少，还未必能挖出多少东西来，放掉留给后面的人啃，我们直奔五马山。” 胡月儿收起地图放到一边：“你真觉得他们很富裕吗。要是也是一群穷鬼呢？” “开什么玩笑？”罗爽嗤笑一声，“他们可是有温泉，还有那么多军火，甚至都不需要出来搞粮食，他们能是穷鬼的话我把脑袋摘下来送你。” “你很想要那个地方吗？” “我说了，我老婆要生了，把东海刮一遍我也差不多退休了。拿下那个地方，以后来泡温泉我不收你钱。” “呵呵~”胡月儿皮笑肉不笑地呵了一声，“走了这条路，还想退休？你是挣够了，你的兄弟呢，他们愿意马放南山吗？” 罗爽抬眼冷冷地看着她：“关你屁事。” 第814章 出啥事儿了吗? 熬夜写日记的林枫睡个大懒觉，直到上午十一点才起来。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日记本，比对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有没有出错。 看了大半天，确认这一觉没睡出什么毛病来，他才放心地起床吃饭。 吃完饭又跑去办公室找庞建军聊天。 老庞啥人啊，聊了一会儿就感觉到不对了。 庞建军起身打开柜子，拿出珍藏的雪茄给他抛了一根：“你咋回事儿，今天怎么来我这怀旧了，不会是想宰了我吧？” 林枫接住雪茄嗅了嗅：“狗日的，背着我藏了这么多好货。” “嘿嘿，反正你又不咋抽这东西。”庞建军笑嘻嘻地帮他烤了一下雪茄，“说说呗，咋啦？” 林枫叹了口气，把昨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部分关于重生和空间跳跃的秘密。 许海安应该自豪，他现在是全世界最了解村长的男人，林枫重生的秘密就他一个人知道。 庞建军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没回过神来。 “哑巴啦，说话呀。”林枫朝他猛吹了一口烟。 庞建军抬手扇了扇，面色有些凝重：“我都不知道该说啥，电影都不带这么离谱的！篡改认知，这他妈是什么吊东西啊？要是你昨晚没跟老关闲扯淡聊到那天的事，搞不好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自己有这种问题。” “所以我发愁啊。”林枫翘起二郎腿把自己缩进沙发里，“我想了一晚上，就是想找找有没有别的记忆出过问题。” “那找到了吗？” “没有。”林枫摇了摇头，“但我没发现，不一定代表没有。” 庞建军抓起了脑袋，似陷入激烈的思考，表情纠结得都有些狰狞了。 沉默了好半天，他突然抬起头，小声道：“表哥。” 林枫一愣：“干啥？” 没事喊表哥，准没憋好屁。 “那个啥……”庞建军欲言又止，“要不……你先把你裤裆子里的物资腾出来，反正咱们的仓库也挺大的，空着多浪费，你背着不也挺累的吗，你说是吧？” 林枫一愣，随即破口大骂道：“老子还没死呢，你就在这惦记着分家产了是吧？” 庞建军尴尬一笑，一张老脸努力挤出了一丝羞涩的表情：“不是那意思，只是心疼你背在身上太累了。” “我死之前肯定带上你。”林枫夹着雪茄恶狠狠地指了他一下，“免得我路上没伴。” 庞建军立马委屈吧啦地说道：“哎哟喂，什么世道啊，我老庞做牛做马辛苦了这么久，你要死居然还想拉上我，太没义气了。” “去你奶奶的，少跟我装老实人啊，你小子肚里就没啥好水儿。” 庞建军笑嘻嘻地跟林枫插科打诨了一会儿，说话都是哄着林枫说。 林枫知道他是故意在拿玩笑话逗自己，想让自己放松一下紧张的情绪。 扯了一会儿淡，庞建军突然说道：“要不把咱们的大法师叫来，他那小嘴开导人挺好用的。” “算了吧，他一见到我就要发火，怪我剥削他的劳动力呢。” 提到延平，林枫又想起了正在加班加点赶工的采热项目。 “钻井那边咋样，还顺利吗？” 庞建军耸耸肩：“还行，就那逼样吧。” “效率还得再提。” “提不了了，延平都瘦了，我估计再干两个月，胖乎乎的和尚都得变成仙风道骨的道士了。” “等着吧，等我的蛊养好了，回头就弄一车延平那样的觉醒者回来。” 庞建军笑了笑，不禁想到当初一群人在小区里打生打死的日子。 “对了，你打算怎么让那个吴化柔低头啊？他那个能力上战场真是白瞎了，发去种地多香啊，不过我瞧他挺硬气的，估计养不熟。” “有的是办法让他俯首称臣，先晾着吧，我这两天得写日记，没空理他。” 庞建军的笑容更浓了，这次还带上了些许猥琐。 “你笑什么呢？” “没啥……我就在想啊，谁家好人把心里话写日记里啊，写到日记里的能是心里话吗？” 林枫无语看天花板，他也觉得这事儿怪他妈尴尬的。 人最真实的感情和想法往往都藏在内心深处，被一层一层的伪装和保护包裹着，不会轻易示人。 现在要他把那些东西都写到纸上，那像个啥？郁郁寡欢的诗人，还是闷骚至极的浪子？ 关键这日记将来说不定还得给别人看，让别人帮助自己确认记忆没出错。 太他妈的骚了。 林枫不禁开始怀疑，这个做法到底要不要继续下去。 本村长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因为日记泄露而社死啊…… 林枫打了个冷颤，暗暗决定以后要把日记本严加保管，牢牢锁在自己的亚空间里，有外人的时候绝对不拿出来。 收回发散的思绪，林枫跟庞建军回到先前的话题，开始复盘两人认识后的共同经历。 庞建军陪着他聊了半天，大小细节都帮他梳理了一遍，林枫确认自己没记错，这才罢休。 “表哥……你那个日记拿出来给我瞧瞧呗。” “去你妈的。” 林枫起身走人，庞建军则是嘿嘿直笑。 直到林枫的脚步声消失在办公室外的楼道里，庞建军的笑容才慢慢消失。 “妈个逼的，五马山的皇帝不会要变成精神病了吧……不会真的是有什么鬼神在作祟吧？” 他紧锁着眉头，揉搓着下巴上的胡渣，忧虑之色很快爬上了眉头。 现在林枫的事情已经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他的健康关系到整个五马山的未来，无数人指着他吃饭，庞建军能不担心才有鬼了。 哪天林枫要是真的因为认知错乱变成白痴或者疯子，那五马山离倒闭也不远了。 林枫离开庞建军的办公室后，转了一圈，来到了后勤部。 马志正在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看电视打发时间，突然就听到了敲门声，抬眼一看是林枫。 马志坐起来关了电视问道：“大哥，有事儿吗？” 林枫想了想，为了避免再被嘲笑一次，他从亚空间里掏出一堆点心和水果，笑呵呵的说道：“闲着没事儿，来请你吃下午茶。” 马志一愣：“嗯？” 一个“嗯”字，硬是被他发出了两个音来。 林枫往沙发上一坐，拿起茶具就开始烧水泡茶。 马志一脸黑人问号，凑上来问道：“大哥啊，是不是……出啥事儿啦？” “没啥事儿，就是来找你聊聊天。” 马志心里更古怪了，抓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后说道：“大哥，要是后勤有啥问题你就直说，我马上整改。” “真没事儿，坐下，聊会儿天。” 林枫笑呵呵地摆弄着茶具，马志一脸忐忑地坐下，脑海里拼命回忆着这几天在后勤部发生的事情。 是不是哪里有什么问题我没发现啊？ 到底是哪有问题啊…… 第815章 汗流浃背了老弟 马志在林枫对面坐下，小脑筋全力开动，愣是没想出什么不对来。 屋内沉默了一会儿，水壶咕嘟咕嘟烧着水，林枫干咳一声后说道：“咱们认识也挺久了，是吧？” “嗯，都快一年了。” 马志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心里压力更大了。 不是，我到底干啥了……马志在心里碎碎念。 “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你们跑来想跟我买把武器是吧？” 林枫随口闲聊叙旧，活像一个准备叫手下去送死，但又不好直接开口，于是先叙旧打感情牌的奸诈领导。 “对，那时候我们想跟你买把弩防身的，你最后给了我们几把砍刀。” 我最近也没犯什么错误吧……马志继续在心里嘀咕。 林枫似乎是想到了好笑的事，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你们拿了一堆破烂来跟我交换，里面有几件情趣内衣。” 只不过他笑得有些僵硬，宛若过年时面对不熟的亲戚，努力客套挤出笑容的男青年。 “是啊，你还叫我们找个医生来给卡卡拆弹。” 马志心不在焉地回复着。 “卡卡？”林枫脸色一变，眼神突然阴郁下来，“你确定吗，是你记错了还是我记错了？” “啊？”马志被他的情绪变化吓了一跳，“好……好像是吧。” 他怎么突然生气了…… “好像？”林枫的声音变得低沉，“你好好想想，到底是不是！” 马志苦恼的抓了抓脑袋：“不是卡卡吗？那好像是那只跑掉的猫吧。” “你别好像好像的，说清楚点，到底是不是。” 林枫有些急了，嗓门都大了些。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马志心里七上八下的，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搞出了问题。 “我真不太记得了。”马志一摊手，索性破罐子破摔，“林枫，要是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我……我的命是你救的，你说啥我都听着。” 林枫往后一靠，抱着胳膊，一副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马志。 马志被他那双眼睛盯着，感觉后背有几百根毛刺在扎自己的皮肤。 你倒是给个痛快啊我滴哥…… 随后他就看到林枫取出了一本小本子摊开，竖在脸前，一边翻阅本子里的纸页，一边时不时拿目光扫视一下自己。 林枫一会儿看本子，一会儿看自己，眼神要多怪有多怪，马志更加紧张了。 我踏马的到底干了啥呀…… 半晌后，林枫突然阴着脸开口道：“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是卡卡，还是丑八怪。” “我真不太记得了。”马志都快急哭了，“要不……我问问？” “快去。” 得到林枫的允许，马志立刻掏出了手机打给当初的室友李家俊。 电话一接通，他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家俊，当初咱们刚跟林枫认识的时候，不是去找他买过武器吗？他当时叫我们找个医生来噶蛋，噶的是谁……什么呀，不是人，是动物！卡卡和丑八怪……你确定吗？你搞清楚点……哎哟，你好好想想！” 马志跟李家俊掰扯了半天，最后放下电话一脸无奈地看着林枫：“他说……好像是丑八怪。” “什么叫好像啊？”林枫像是很生气一样拍了一下大腿，“你们都是啥记性，这才多久的事儿就忘了？” 见林枫莫名其妙的发了火，马志心里更加紧张了。 不会吧，别人因为右脚先进门被开除，难道我会因为记错一只猫和一只狗的拆弹顺序被开除…… 马志有些汗流浃背，立马打给了另一个当初的参与者。 “喂，沈薇！你快帮我想想……” 跟沈薇叨叨了一会儿，马志总算松了口气，放下电话说道：“是丑八怪！” “确定？”林枫凑近了一点，睁大眼睛问道，像是确认银行卡密码一样谨慎。 “确定。”马志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绝对没记错，卡卡的蛋早就被瑶瑶拆了，只能是丑八怪。” “哦~” 林枫长长的哦了一声，还伴随着如释重负般的点头。 他抬手摸了一下脑门，像是擦汗一般。 村长也差点汗流浃背了捏。 马志看他这幅样子，心里更古怪了：“林枫，到底怎么了？” 林枫捏着手里的本子不说话，像是在冥思苦想一般，眉头一直拧着。 马志不敢再问，只能一边冲茶一边等他主动开口。 林枫很快站起来，原地踱步着，眉头拧得更厉害了。 林枫的脚步声在耳边来回响起，钻进马志心里像是敲在破鼓上的重锤一般，随时要给他锤烂。 马志忐忑不安地喝着茶，心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要死也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就在他后背都快渗出细汗之前，林枫突然一屁股坐下，耷拉着脸，极其失望又无奈地说道：“妈的，我好像在自己吓自己！” “啊？”马志彻底懵了，“大哥……我到底是咋……不对，是你到底是咋了？” 林枫叹了口气，随即气急败坏一样把手里的本子摔在茶几上：“奶奶滴，现在只要一有半点不对，我立马就觉得啥都不对劲了，你跟李家俊差点把老子吓死！” 本子摔下来正好砸翻桌上的茶碗，茶水飞溅起来，洒了几滴在马志的脸上。 马志抿着嘴不敢动。 亲娘的，我这啥也没干就挨了一通骂，老祖宗没说错，伴君如伴虎啊…… 林枫气呼呼地拿起烟点上，吧嗒吧嗒吸了几口才把这股气咽下去。 半晌后，他突然发现马志跟木头一样坐了半天，不说话，连动弹都没了。 “你咋了？”林枫皱眉问道。 “啊？没……没啊，我没咋。” 看着马志眼神里的迷茫，林枫突然意识到自己把他吓到了。 是啊，满肚子阴谋诡计杀人不眨眼的犯罪头目突然跑来找手下叙旧，搁谁来能不害怕啊。 汉尼拔突然跑来夸你长得俊俏，你心里会想啥？ “咳咳~”林枫干咳一声，摆摆手道，“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不不不，是我的问题，是我们没做好。” 马志赶紧替老板辩解。 林枫白眼一翻，骂骂咧咧地说道：“你快闭嘴吧，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见林枫恢复了平常那种痞子做派，马志总算大松了一口气。 妈的，我还是比较习惯你这副模样…… 马志端起茶杯一口炫完里面的水，长出一口气后问道：“大哥，到底咋了呀？” 林枫抓了抓脑袋，憋了半天才说道：“我可能出了点心理问题，记忆有点混乱，需要你们帮我确认一下。” “嗯？” 马志瞪大了眼睛，一个“嗯”字又发出了两种不同的声调。 第816章 村长得了痴呆 “吃什么吃，李家俊你小子赶紧过来我办公室，不然我发你去管粪坑！” “沈薇你叫别人代课，那帮臭小子反正都不学好，上不上那两节课没区别，你赶紧过来！” “喂，徐丽呢？叫她马上回来，到我办公室来。” “王姐，快来我办公室一趟……别管了，赶紧来，叫别人替你看着！” 马志快速打着电话，把当初那些熟悉的舍友全给喊了过来，拨号盘都快被他抡冒烟了。 林枫在一旁有点看不下去了，趁他拨号的功夫插嘴道：“行了，用不着那么多人。” “要的！一两个人说不定会记错，得把大家都喊来才好。” 马志不管不顾地替林枫做了决定，继续打着电话。 林枫无奈地苦笑一下，坐在边上任由马志忙活。 这一刻他突然感受到了来自朋友的关心，就像是在医院住院，帮你吆三喝四买稀饭的那些朋友。 马志又打了两个电话，突然冷不丁问道：“要不要把柯露也叫来？” 林枫摇摇头：“算了，我回头去找她。” 很快一群老邻居们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跑得最快的李家俊那是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 众人陆续到齐，全都疑惑地看着马志和林枫，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着急地把大家叫来。 马志也没解释那么多，只是让大家开始回忆当初在长华的经历和见闻，林枫就坐在边上听，用众人的记忆和自己的记忆做着比较。 一群人脸色古怪，心说这是要开什么忆苦思甜大会吗？ 不过马志那态度那么认真，加上林枫坐在边上，大家也不敢多问，排着队开始回忆当初的经历。 因为沈薇算是最先认识林枫的邻居，所以由她来带头“讲故事”。 她坐在林枫对面，有些局促地拢了一下头发，随后开始讲当初的事情。 一路从天灾爆发，说到小区分配物资跟林枫联系，再到去物业为第一位死者伸张正义的经历。 说到一半林枫突然打断她：“我怎么记得是你先跟我打招呼的？” “是吗，我不太记得了。”沈薇皱着眉头开始回忆。 “我是不是还调戏过你来着？”林枫突然又问道。 “好像……”沈薇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是的呢，跟我开过一次玩笑，当时我还以为你是个流氓。” 周围众人面面相觑，差点没憋住笑。 “哦~”林枫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后来呢，你是不是被人……唔，差点被人强暴了。” “你胡说！”沈薇立刻脸红了，“当然没有，马大哥及时回来救了我们，你后来不也来了吗！” “哦，想起来了，来来来，继续。” 沈薇的脸色更加古怪了，感觉林枫这个家伙真是越来越变态了。 林枫此时则是在心里嘀咕着的别的事。 我好像说过这姑娘要能清清白白活到十月，我倒立拉稀……是拉稀还是洗头？这话我跟她说过吗？嘶~要不要问问，好像不太好……烦死了，洪瑶瑶要是在就好了…… 人的记忆是十分脆弱的，日常的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短变得模糊，林枫已经搞不清这些小事了。 可他又有点害怕，那股力量对自己的“篡改”，就在模糊的小事里进行着。 一群人轮番上阵，挨个讲述着当初的经历，遇到记忆模糊的地方就大家一起回忆，互相佐证。 整个过程里，林枫一直都捧着一个小本子，时不时拿笔往上面划两下或者写些东西。 聊了两个小时，食堂都开晚饭了，沈薇终于忍不住问道：“林村长，你是不是……出现了记忆方面的问题？” “没有。”林枫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沈薇又指了指他手里的本子，“这是什么，你不会在……写日记吧？” 林枫立马皱起眉头，反过来看了一眼本子的封皮：“这很像日记本吗？” 大家面面相觑，最终王姐点头道：“有点像。” 林枫干咳一声，靠在沙发椅背上若无其事地说道：“只是备忘录而已，我在调查天灾的秘密，需要梳理当初的细节，所以叫大家来帮忙。” “哦~”众人哦了一声。 沈薇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来，心里嘀咕着：好家伙，你前面要是不问那一下，我还真的信了呢。林枫啊林枫，你不会提前老年痴呆了吧。 “行了，先休息一下，我叫食堂送饭过来，大家要吃什么？” 马志也不想林枫记忆出问题的事情被太多人知道，赶紧用吃饭的事情来岔开话题。 林枫是基地的领袖，如果让大家知道他都出问题，只会打击大家的信心，从而引发一些不好的事情。 这一晚上林枫啥也没干，就坐在马志办公室里，陆续召见了一批长华小区出来的旧部，不断确认着那段时间的记忆。 马志似乎比他还着急呢，摆了一个摄像机在边上咔咔记录，跟审犯人似的。 林枫看他那样，更加不敢把事情的全貌告诉他了。 记忆出问题，还能理解为一些身体疾病，可以治疗。 但记忆和认知都被篡改，这种话说出来只怕马志今晚要睡不着觉了。 事实上，关海山昨晚愣是没睡着，翻来覆去地在担心这件事。 搞得她老婆还以为五马山要爆炸了呢。 谁都清楚，基地不能没有林枫，否则撑死一年内就要倒闭。 晚上十点多，众人陆续散去，林枫也算歇了口气。 他点上烟缓了一下精神，看向坐在边上忧心忡忡的马志：“行了，别担心了，我吊事没有。” “要不你去一趟京都，到大医院找最好的医生检查检查？毕竟京都比较发达，那里的条件比咱们这好多了。”马志提议道。 林枫叼着烟沉默了一会儿：“你说得对，确实可以找找京都的专业人士。” 第817章 肝颤的五花肉(上) 接下来两天，林枫什么也没干，一早醒来就坐在办公室里，等着大家一起来“重温往事”。 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村长正在研究天灾，需要大家的配合。 稍微跟他说过几句话的人几乎都来了，非常热情的响应了号召。 所有人都希望出一份力，搞明白气候变化的原因，尽早结束这种操蛋的生活，重新回到过去。 马志干脆拉了一组人，专门帮林枫记录那些人讲述的经历，最后统一汇总成文字给他看。 不然等他一个一个来问的话，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搞不完。 庞建军甚至还有点恶趣味地呼吁大家写日记，记录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这下好了，大家都一起来写日记了。 有了日记的文字记载，以后林枫再想问他们什么事情，也就不容易出错了。 毕竟马志他们连当初拆弹拆的是狗还是猫都不太记得，有些小事不能全指望脑子去记。 忙活了两天，林枫总算把跟五马山众人的共同经历全都梳理了一遍。 好消息是没发现什么问题，坏消息是为什么会没有问题？ 难道那股力量只篡改了他关于自身基因变异的这一部分记忆吗。 林枫搞不明白这个问题，只能暂时作罢。 第三天上午，刘涵等人也回到了五马山，刚吃了两口饭就发现了五马山正在轰轰烈烈进行的“写日记活动”。 一脸懵逼的他想去问问林枫在做的是什么研究，却发现林枫没在家。 “我大哥去哪啦？” “哦，村长上稽查队去了。” …… 稽查队的监牢。 被镣铐锁住手脚的吴化柔正躺在床上琢磨着怎么逃走。 他已经琢磨了好几天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关海山的人把他看得特别死，连大小便都是在马桶里解决。 不是冲水马桶，而是真正的马桶。 监牢可没那么好的条件，所以现在整个屋里都是一股子骚臭味。 走道里突然传来开门声，脚步快速靠近。 吴化柔把目光看向门口，很快看到一个穿着休闲外套的青年男人来到了门口。 他一手提着一个饭盒，一手抱着一个花盆，花盆里还有几株小绿苗，有点像是韭菜，不过长得有点蔫不拉几的。 监仓的铁闸门很快被打开，那人走进来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吴化柔突然感觉这个笑容好阴险，没由来的打了个冷颤，随后张口骂道：“傻逼，这么看着老子干嘛，想肛我啊？” 关海山手下的狱卒本来正准备把散发着臭气的马桶提走，一听吴化柔在骂娘，反手就抽出了腰间的棍子：“老实点，这是我们村长。” “村长？我看他就是个勾八。” 吴化柔骂了一声，随后喉咙里用力“嗬”了一声，嘴巴一动，tui地一声，发射出一口老痰直奔坐在椅子上的林枫。 那口混着唾液的秽物快速飞来，林枫猛地一提手里的饭盒将它挡下。 吴化柔眯了眯眼睛，冷笑道：“有点东西，还以为是哪家的少爷呢，原来也是个练家子。” 寻常人哪有这么快的反应，吴化柔已经看出来了眼前这个村长不是什么只靠嘴皮子吃饭的人。 “你踏马找死。” 狱卒抡起棍子就要给吴化柔一点教训，林枫挥了挥手道：“打他有啥用啊，这种滚刀肉可不怕你。” 狱卒立马放下的棍子，瞪了吴化柔一眼，提着马桶离开，走之前还掏出一瓶空气清新剂喷了喷。 吴化柔坐起来看着林枫，笑吟吟地说道：“你个王八蛋，既然知道老子不怕挨揍，那还让他们打我？” “规矩嘛，来了这总要挨顿打的。”林枫把那只那只沾着脏东西的大饭盒递过去放在床上，“真想弄你的话，他们早就把你牛子切掉，扒光衣服拉到马路上游街了。” 吴化柔的笑容一僵，终于意识到先前为什么打了个冷颤。 妈的，这个五马山的人好像比他的闽省老乡还要没底线。 “什么玩意儿？”吴化柔看了一眼饭盒问道。 “饭呗。”林枫怒了努嘴，“红烧肉，辣白菜，煎鱼排，大师傅亲自掌勺，可惜被你一口痰毁了。” “我不嫌弃。” 吴化柔一脸无所谓地打开饭盒，瞄了一眼里面的饭菜，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这几天他都没吃过一顿好饭，显然是饿坏了。 林枫把那只花盆放在地上，翘起二郎瑞点了根烟，一边看吴化柔吃饭一边问道：“为什么来袭击我们？” “你这个村长讲话好没水准。”吴化柔咀嚼着饭菜，口齿不清地回应道，“还不是想弄点粮食呗。” “有粮食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这么不开眼跑来找我们？” “呵呵，老子看上谁就弄谁，哪管你是老几？” 林枫吸了口烟，笑吟吟地看着吴化柔不说话。 吴化柔吃了几口饭，被他看得有点毛了：“你啥眼神，有病吧？” 林枫微笑着说道：“你其实已经明白了，你的团长让你来这里就是让你做炮灰开路，可是你又碍着面子，不愿意在我们面前承认。你害怕被我们嘲笑，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弃子和被利用的蠢驴，对吗？” 吴化柔扒饭的动作微不可查的停顿了一下。 他咽下嘴里的食物，瞪着眼睛骂道：“关你几把事？” 林枫把兜里的烟跟火机递过去：“抽一支，消消气。” 吴化柔本想伸手打掉他递来的烟，可几天没抽烟憋在心里的瘾又促使他接过了香烟。 胡乱拿袖子擦了一下嘴，他点上烟美美地吸了一口。 “你没有老婆孩子跟爹妈吗？”林枫突然问道。 “关你屁事啊?” 吴化柔一边美美地享受着尼古丁带来的慰藉，一边懒洋洋地叫骂。 看得出来，他很享受。 “当然关我的事。”林枫笑呵呵地吐出一口浓烟，缓缓道：“假如你那天晚上真的打进来了，还伤害了我的家人的话，那我会把你所有亲朋好友都抓过来。当着你的面，把他们的肚子剖开，让丧尸活吃了他们的内脏，等你哭着求我饶了他们的时候，你一定会后悔得罪了我。” 第818章 肝颤的五花肉(下) 林枫明明是在微笑，吴化柔却感觉那像是一个恶鬼在伸出利爪摩挲自己的脖颈。 他甚至有些恐惧地移开了目光，有点不敢跟林枫对视。 “老子全家死光了，你那点歪招对我不好使。” 他像是试图挽回一些气势一般，强行嘴硬。 “我不在乎，反正你也没攻进来，悲剧还没发生，我不会那样对你的，毕竟……我是个文明人。” 吴化柔翻了个大白眼，不屑低语道：“真他妈文明。” “我来是想找你帮个忙。”林枫弯下腰将地上那只花盆拿起来放到吴化柔面前，“帮我看看它为什么长得这么差，洒了十几粒种子，为什么才长出来这么几株小苗。” 吴化柔看了一眼那花盆里的植物：“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帮我，我也帮你。我让他们给你换一个有冲水马桶的房间，给你供应烟酒和食物，你每天都可以用热水洗澡，我还可以让他们送两个东洋女人进来陪陪你，我替你付嫖资。” 吴化柔眼咕噜一转，喉头滚动了一下。 他看了林枫一眼，“勉为其难”地拿起花盆端详起来。 “哪来的种子？”吴化柔问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你养猫？” “养过，跑丢了。” “这应该是猫草，一种麦苗。”吴化柔将右手覆盖在那几颗小绿苗上面，“发芽率低是因为有一部分种子冻死了，长得不好是因为你没花心思打理，水也浇少了。” 他掌下的那几株绿苗突然肉眼可见的生长起来，变高了两厘米，颜色也更加嫩绿了几分，看起来健康多了。 “好了，完事儿了，先给老子来瓶酒，女人记得给我挑奶子大的。” 他将花盆放下，大大咧咧地索要报酬。 “我有种被你忽悠了的感觉。”林枫苦笑一下，从怀里摸出一只银质扁壶丢过去，“这些种子很有意思，是一个老头的遗物，有个傻瓜还以为它是什么花呢，想把它种满整个世界。” 吴化柔抓住酒壶，扭开后闻了一下里面的酒香，仰头咕咚一下就是一大口。 林枫往前凑了凑，看着吴化柔说道：“这些种子需要养分的浇灌才能存活，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助，种子连发芽的机会都没有。” “跟我念叨这些干嘛？”吴化柔瘪着嘴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想让我给你当狗吗，我告诉你，别做梦。” 林枫嘴角勾起，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的实力很强，可你缺少生存的土壤和养分，五马山可以给你这些东西，你难道不想长成参天大树吗，吴化柔？” 吴化柔本能地想要叫骂，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任何一颗种子都会渴望长大，长成遮天蔽日的巨木。 “你很会忽悠人，但我不吃这一套。”吴化柔重新拿起饭盒吃饭，“不如你放了我跟我的兄弟，我拿五千斤粮食当赎金，怎么样？” “你还想跟我讲条件啊？呵呵，你就值这么点？” “那你想要多少？回头我去给你弄来。” “我看你是想骗我放了你，带着人跑路吧？” 心里的小九九被戳破，吴化柔也不见尴尬，只是闷头吃饭。 “不过我确实可以放了你。”林枫话锋一转，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纸递过来，“打个欠条就行。” 吴化柔一愣，脸色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那张纸上的内容。 那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就他妈一句话：吴化柔欠凤凰村一条命。 吴化柔斜眼看了看林枫：“这么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觉得这一张破纸屌用没有吗，你完全可以跟我虚与委蛇一下，吃饱喝足带着兄弟跑路，对吧？” 吴化柔呵呵一笑：“既然你都知道，那还拿这种欠条来给我干嘛？” 林枫取出一支签字笔和纸条一起放在床上，淡淡地说道：“呵，那你这辈子注定了是个小人物，一辈子都要当被人驱使的蠢驴。你这样的小卒子，我挥挥手就能喊来一大堆，他们个个都愿意为我去送死。 你以为自己很有分量吗，是我会惋惜不能把你收入麾下，还是冯彦祥会心疼你被别人宰了？谁都不会在乎你，就像他们三言两语就骗你来送死一样，你不过是大人物手里的一张厕纸罢了，想用就用，不想要了就随手丢掉。 你其实连个人物都算不上，不过是末日之下成就别人伟业的工具罢了，三流电影里的背景板，故事里没有姓名的路人甲，游戏里任人拿捏的npc，政府年度汇算时的某个人口红利之一，后人统计死亡名单时的一个模糊数字，连发芽的机会都没有就冻死在了土地里的渺小种子。 你吴化柔永远只是任人摆布的工具，无足轻重，宛如尘埃一般。一会儿我叫几个家破人亡的东洋婊子过来，但你没资格挑她们，我会让她们来挑你，也许连她们那种下贱的人都不会愿意让你上，因为你什么也不是，连留个种的资格都没有，这世上谁又会在乎你这样的……无名小卒呢？” 林枫的语气平淡，讲到后面脸上甚至浮现了嘲弄的笑意。 吴化柔听得逐渐鼻息粗重，胸膛微微起伏，抓着筷子的手也微微攥紧了些。 他闷头吃着饭，低垂的目光里浮现出杀意。 显然是被林枫戳到了痛处，现在恨极了林枫，本能地想要杀了这个人保护自己的尊严。 林枫叼着烟，把纸笔往他盘着的腿边推了过去：“但我可以让你改变这种局面，你也可以成为大人物主宰自己的命运。那个时候你会发现，在你眼里无所不能的团长冯彦祥，其实也不过是个可以被你呼来喝去的小角色。” 吴化柔沉默了半晌，咬着牙问道：“你算老几，口气这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省长呢。” “省长？”林枫笑了笑，“在你眼里省长就是顶天的大人物了吗？” 林枫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吴化柔。 吴化柔微微抬起头，发现天花板上那盏电灯的灯光已经被林枫的身影遮蔽。 林枫在逆光中淡淡地说道：“东海本来该有一个姓赵的市长，我想让他死，他就得死。” 第819章 五毒俱全 刘涵刚来到稽查队的地盘，就看到林枫从拐角走了出来，吴化柔正拄着拐跟在他后面。 “先送他做个大体检，有什么毛病调理一下。”林枫朝着一个手下吩咐道。 “我没病，干净得很。”吴化柔像是在抗拒着什么。 “叫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林枫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给他带走。 吴化柔撇撇嘴，虽有不爽但还是任由边上的人扶着自己走了。 他被抓的时候大腿挨了两枪，虽然身体素质强悍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有些行动不便。 被抓进来又挨了关海山一顿暴揍，脸上还有些淤青没退。 刘涵有些咂舌，他看着吴化柔被人弄走，凑上来朝林枫问道：“大哥，他怎么这么听话了？” “小命被捏着，他敢不听话吗？” “我看老关揍了他一晚上他都不肯低头，怎么你一下子就给他整服了？” 林枫笑了笑：“我只不过是给他讲了点男人都爱听的话。” “啥东西，这么厉害？” “王权富贵。” 刘涵咧嘴一笑：“大哥，还得是你。” “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林枫一边往关海山的办公室里走，一边跟刘涵闲聊。 “正想跟你汇报了，嘎嘎顺利。” 两人进了办公室，关海山正伸长了脖子眯起眼盯着电脑屏幕，似乎看得格外认真。 林枫往沙发上一坐：“发动了多少人？” “我又找到三伙人，差多有七八千，他们很快就会去游说其他难民，我估计要不了几天就能辐射整个东海城区了。” 关海山从电脑屏幕后探出个猥琐的狗头来：“东海城区里现在还有多少人啊？” “不知道。”刘涵摇了摇头，“他们好多都没有往来，知道位置的难民可能还有二三十万，还有几十万人利用地铁站之类的地下工事建立了避难所，剩下藏起来的还有多少就不知道了。” 关海山点点头：“几十万人，整死那批闽南佬应该是够了。” “那可不一定，他们一点都不团结，好多人基本都是互相有仇的，根本没办法搞到一起去。” “东海以前可是有两三千万人呐。”关海山突然有些唏嘘，“想不到现在城市里连一百万人都凑不出来。” “不够就去山里和郊区找找呗，郊区人还是蛮多的。” 林枫掏出烟点上，随口问道：“酒水销路找到了吗？” 提到这个，刘涵皱起眉头说道：“我正想说这个事呢，我把老李给的样品拿给他们看，他们居然真的愿意买，还有几个土豪直接下了一整车的订单。但是我发现了另一个问题，城里有很多人在……在吸毒。” 林枫和关海山对视一眼，两人都是呵呵一笑。 “我看到一个男的宁愿饭都不吃也要吸，好多人都染上了毒瘾，那孙子瘦的骨头都要露出来了，听说他连家里老娘死了都不管，把全部家当拿去买药。我拿出去的第一瓶酒就是他买的，差点给他喝死。” 刘涵讲述这件事时，神情中既有浓烈的鄙夷也有些许痛心。 “可能是春节那伙贩子弄的。”关海山朝林枫说道。 “谁知道呢。”林枫耸了耸肩，“这生意是暴利生意，不知道多少人想做。” 这可是随时会死人的末世，杀人就跟杀鸡一样简单，道德崩坏之下自然什么生意都有人敢做。 今年春节之前，就有一批路过的难民想向五马山的人兜售一种有成瘾性的药品。 林枫当时还为了薅他们的羊毛，叫人高价卖了十几把枪给那些贩子。 “城里现在卖的都是什么药啊？”林枫笑着问道。 “那花样可多了，主要是一种药丸跟粉，还有些是什么成分我也不知道，反正都会上瘾。对了，有几个牌子的止疼药卖的特别好，比黄金都贵，那些玩意儿也上瘾。” “很多药都有成瘾性，体质特殊的人连止咳糖浆都可能上瘾。”林枫弹了弹烟灰，捏着手里的烟说道：“这些东西都是刮骨刀，沾上了就很难戒，药比烟可厉害多了。” 刘涵有些苦恼地抱起胳膊：“大哥，我真不明白，他们明明知道那是要命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吸？把钱攒起来，想办法弄点资源投奔一个避难所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不好吗，你看金河那些人多聪明，拧成一股绳不就找到出路了吗。” “你有这种想法是因为你能看到加入避难所的机会，也知道该怎么弄到资源。但他们什么都没有，没有希望没有未来，根本没盼头，还不如及时行乐。你要是有机会跟他们生活一段时间，你就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了。” 基地里的人不是没吃过苦头，而是大部分人只挨了一段时间的毒打就被林枫弄来了五马山，很多离谱的事情他们都没机会见识到。 关海山插话道：“你都跟他们说那酒是工业酒精勾兑的了，他们还敢买，你还指望他们干点啥？” “那咱们的酒至少喝不死人，两杯下去最多头疼一晚上而已。” 五马山弄了小作坊专门造酒，除了少部分给自己人喝的，当然不可能真的全都拿粮食去酿，那太奢侈了。 林枫的办法是把从外面搞回来的工业酒精简单提纯一下，剔除一部分杂质，勾兑勾兑调调味，再“出口”到难民手里。 度数控制一下，这种酒喝个一杯半杯死不了人。 食用酒精和工业酒精的区别其实就是纯度，工业酒精里还有超量的杂醇，喝多了会脑袋疼。 以前有些黑心ktv和酒吧卖的假酒喝多了头疼，大部分都是生产时酒精纯度的问题。 “对了，那个烟油的事儿打听到了吗？”林枫问道。 “打听到了两家，但是量都很少，不够干啥的。” “那算了，回头找331的人问问去。” 关海山在一旁笑呵呵地说道：“老大，我怎么感觉咱们五马山是五毒俱全啊，再这么搞下去全得被腐化。” “这不挺好吗。”林枫哈哈一笑，“这叫啥来着，剪刀差。” 林枫不但想制造酒水出售给难民，还想搞点化合物调成烟油，在种植烟叶长成之前作为香烟的替代。 喝勾兑茅台，享成功人生；吸电子香烟，品赛博风味；睡东洋小姐，做二手嫖客。 回头再开个赌场，人性里那点肮脏的小欲望，村长全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些东西能批量生产，又几乎没什么成本，但价格却极高，可以直接用五马山的工业优势收割难民手里的资源。 林枫的想法就很简单，鼓动难民去劫掠，再用廉价的商品从难民手里换回原料，这些原料很快又能变成商品出口。 生意在什么时候都能做，连地狱里的恶魔都愿意购买人类的灵魂。 弹药、烟、酒、药品，这些东西都是紧俏货，散兵游勇的难民又没有能力生产，只能想办法拿物资去跟别人交换。 只要垄断了工业和生产原料，定价权不就来了吗。 跟难民交易获得物资，远比直接管理难民带他们去打仗的方式来的安全，战争的成本跟风险完全由难民自己承担。 不需要拿着枪出去抢劫就能安全的搞到财富，甚至还能获得难民的感谢，美滋滋。 这跟官方在南亚的策略如出一辙，就是不知道上面的人知道了林枫的所作所为后会作何感想。 第820章 随便写啥 三人在屋里闲扯一会儿，林枫正准备走人，关海山突然抬手将他喊住：“老大，先别走，来帮我参考参考。” “参考啥？” 林枫走到他的位置边上，看向他的电脑屏幕。 那上面是一个年轻女人的简历，关海山让林枫扫了一眼后又换成了另一个人的。 “你干嘛，要选秘书吗？”林枫问道。 “啥秘书啊，我要那种花瓶干嘛，我选家教老师呢。” 林枫白眼一翻：“你儿子才二年级诶，你就给他找家教，我看你真是疯了。” “那我还能咋办，那两个小王八蛋没一个是读书的料，到时候上个中学还得靠我安排，那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啊。” “服了你了，你自己琢磨吧。” 林枫苦笑着摇了摇头，扭头就走。 刘涵颇有些心疼地说道：“老关，算了吧，你儿子这年纪就该是快活的时候，你给他们整个家教，不是扼杀他们的童年吗？” 关海山像是躲晦气一样快速扇了扇手：“去去去，你小子一边待着去，不是你儿子你当然这么说！” 两人走了，关海山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电脑上的简历，突然感到一阵晦气。 当初制定教育计划的时候，他还参与过讨论呢。 自己捏出来的子弹，眼看就要射进自己的脑袋了。 他拉开抽屉瞄了一下放在里面的那张不合格的考卷，又快速拉上：“臭小子，老子的脸都被丢光了！” 林枫带着刘涵去了自己家，关上门后掏出了自己日记本和一支笔。 “你跟我多久了？” “大半年多了，怎么了，大哥？” 刘涵有些疑惑，不明白林枫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林枫把日记本卷起来，让纸张的边缘旋成平面，随后把笔递过去：“写几个字，上下写满。” “这啥呀？”刘涵一脸迷糊地接过笔，“写啥？” “随便。” 刘涵想了想，随手写下了随便，似乎是觉得少了，又加上了写啥二字。 林枫把日记本重新放平，看了看从侧面被压扁了的“随便写啥”四字，随后打开日记本，从正中间粗暴地撕下来十几页空白的纸张。 他又从前面写了内容的纸里挑出一张，从中间撕成两半，一起递给了刘涵。 “把这叠纸保管好，不要弄丢了，也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手里有这种东西。” 刘涵懵懵懂懂地接过：“大哥，这是做什么？” “我的认知和记忆很可能出了问题，这是我的日记本，假如有一天我的日记被人掉了包，我又无法分辨的时候，你把这些纸拿出来拼上去。合得上就是真的，合不上就是假的，记住了吗？” 刘涵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的那叠纸。 “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林枫叹了口气：“你把东西藏好就去问老庞吧，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枫说罢，拉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他顺着通道一路往前走，脸上隐约浮现出些许犹豫。 一路走到广场，他看了看通向基地正门的主路，刚想往那边走，可走了两步又停下了脚步。 他纠结了一会儿，换了个方向，去了靠近仓库的那条路。 他走得有些慢，好像在散步一样，不同于平时的雷厉风行。 兜兜转转来到一间屋子前，犹豫了一下他伸手拉开了房门。 热闹的聊天声和温暖的空气一同卷来，屋内几个正在笑呵呵打着麻将的女人都扭头看了过来。 看到是林枫，几个女人都愣了一下。 “村长，有事儿吗，要不要打两圈？”一个大姐热情地招呼着。 “我找柯露。”林枫把目光投向坐在最里面那个女人。 一群人麻友顿时不说话了，气氛有些古怪。 “丽萍，帮我顶一下。”柯露从椅子上站起来，拿上小包淡定自若地走了出来，“有事儿吗？” “到你办公室去说。”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很快来到了柯露的办公室。 这片区域条件比较好，住的都是些“关系户”，十个有八个都是从长华就跟着林枫鬼混的老部下，大家都互相认识。 柯露的办公室说是办公室，还不如说是一群莺莺燕燕凑在一起聊天打发时间的休息室。 毕竟她名义上是负责组织基地里的文化活动的管理人员，但五马山能有啥文化活动？螺丝都打不完，根本打不完。 大家心里都清楚，让她干这个就是养着她，一年到头只需要在节假日出来唱两首歌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背后说闲话的人可不少，但从来没人敢当面触霉头，柯露虽然是个隐形人了但地位可不低，谁叫她之前是村长的女人。 “不怕于欣吃醋啊。” 柯露一边整理着茶台上的瓶瓶罐罐，一边笑着调侃道。 林枫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桌上那些化妆品、零食、首饰盒，皱眉道：“给你分了两间屋子，你倒是会享受，办公室当茶话室，杂物间当棋牌室，整天带着姑娘们吃喝玩乐。你家呢，不会已经改成卡拉ok了吧？” 先前打牌的那个屋子就是个小隔间，“原则上”是留给柯露她们堆放杂物和演出工具的。 但毕竟不怎么派的上用场，就被一群女人拿来打麻将了，柯露倒是挺会物尽其用。 “那是我家，你又不敢去坐坐，问这么多干嘛？” 林枫不想跟柯露斗嘴，免得让对方误会自己要旧情复燃。 他清了清嗓子后，正色道：“还记不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 柯露捂着嘴脑袋后仰笑了起来：“你真的得精神病了？” 第821章 真正的冷血 “你笑话我？再笑你就别从我这领工资了。” 柯露抿嘴憋笑，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后说道：“是的，我就是要笑话你，整个五马山都在笑话我，也让你尝尝被人笑话的滋味才好。” 林枫嘁了一声，翻了翻白眼，随后取出自己的日记本摊开翻找起来。 他一边在日记本上寻找着什么，一边说道：“我现在遇到点麻烦，需要把一些秘密告诉别人，但我不想说，特别是于欣，那可能会让她对我有不好的看法，你有什么建议吗？” 柯露这下又开始笑了：“怎么，你准备把你外面那个情人的事告诉她了？” “我没有情人，你想多了。”林枫摇了摇头，“只是我一直想保护她，很多肮脏的事情不想被她知道，但我怕现在再不说，以后会出问题。” 柯露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娱乐圈有一种很有意思的夫妻，可能结婚十年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这个圈子比较特殊，不少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能告诉另一半，比如自己肮脏的过去，你现在这样就很像他们。” “他们是怎么解决问题的？” “要么隐藏一辈子，要么等到事情爆出来再听天由命。秘密这个东西嘛，在婚前都没有说出来的话，那注定了一辈子不能说，否则你哪怕有再多难言之隐那也是欺骗。” 林枫抬了抬眉毛，看向柯露：“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也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建议？” 柯露点点头：“虽然都说夫妻间应该开诚布公，但真正能做到的人其实很少，大多数人都有这样的困扰。” 林枫沉默了一会儿，翻动纸页最后停留在了记录了刚认识柯露的那段记录上。 “好吧，现在跟我聊聊，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发生过的事。” “你们做的那个实验到底是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找那么多人回忆过去？” “我付了你工资，你干活就是了，别打听这种保密项目。” 林枫靠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一边浏览日记一边等待柯露开始讲述，以此核实自己的记忆是否有误。 柯露想了想，嘴角突然勾起：“喂，床上的事也要说吗？” “科学实验而已，反正就我们两个人，不用不好意思。”林枫的语气有些举重若轻。 柯露嘴角的弧度再次上扬。 她站起来走到林枫边上坐下，笑眯眯地把手放在林枫的大腿上：“村长先生，你是不是想跟前女友重温旧梦啊，不怕家里的小白花知道了会伤心吗……没关系，我们不告诉她就好了，要不要去我房间，我帮你好好回忆一下？” 林枫把日记本盖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柯露：“我以前可没发现你这么骚。” “哈哈~”柯露大笑着收回手，“离开长华之后你就变得没意思了，连陪我开玩笑都不愿意。” “坐回去。”林枫淡淡开口。 柯露起身回到对面的座位上，林枫重新摊开日记本：“开始吧，从头讲起，你是怎么利用的洪瑶瑶，又是什么时候住进我家的，多讲点细节。” 柯露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林枫，听听你自己的语气吧，多么高高在上啊！把爱过你的女人当下属一样命令，连一丁点温柔都舍不得给。” “你不爱我，你爱的是我的权力，不要给自己洗脑。” 林枫一脸平静，似乎完全没有柯露的情绪影响。 “你真冷血。”柯露嗤笑起来，“我后来爱上你了，但你只把我当成为了保命陪你上床的婊子。你根本体会不到爱，你以为你这样的人能在于欣面前扮演一个好丈夫一辈子吗？” 林枫眼里闪过一丝恼火，似乎像是被戳中了痛处。 他重新合上日记，想要开口教训一下柯露。 但看到柯露那双眼睛里透出的复杂情绪，他又迟疑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叹息一声后说道：“你如果过得不开心，明年我可以送你去京都，你在那里能开始新的生活。” 柯露愣了一下，颇有些不相信地说道：“我知道那么多秘密，你敢让我离开五马山？” 柯露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一直在关注五马山发生的事情。 基地里有些不听话的人被关海山送走，很多人都以为他们是被丢给了331或者大沙，但柯露很清楚关海山的手段。 那些人肯定是变成了尸体，永远闭上了那张可能对外人讲述五马山秘密的嘴。 她很清楚自己的命运，来了五马山就不要想离开了，林枫不会允许她出去乱说话。 除非她能像王强那样，表现出足够的能力和忠心得到林枫的信任，那自然就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了。 王强现在成了大沙的土皇帝，打电话回来的时候时不时还会关心一下她这个前老板。 五马山也就王强这一个男人敢关心她，别的人都为了避嫌在躲着她。 “这样够温柔了吧？”林枫耸了耸肩，“我也想做个好人，但世界很多时候都不允许我善良。” 柯露深深地看了林枫一眼，半晌后冷笑道：“我不走，我要看着于欣发现你的真面目把你甩掉，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我比她好了。等你来我这里找安慰的时候，我要好好笑话笑话你。” 明明是在说着诅咒的话，听起来却像是情人间的赌气吵架。 “至于这么恨我吗？”林枫苦笑着问道。 “不至于吗？”柯露气呼呼地指着自己的脸，“这张几乎全国人民都见过的脸就差刻上你的名字了，你不死的话我注定了一辈子要当活寡妇！这么大个五马山，连个敢给我送花的男人都没有，我踏马也想被人爱，可谁又敢来爱我这个被你玩过的婊子？” 林枫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给柯露的伤害有多大。 他以前甚至连关注这个问题的兴趣都没有，就好像柯露只是个无关痛痒的路人一样。 原来柯露没说错，自己真的是个冷血动物，只是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以为自己是在用冷血当成保护自己的面具，可那张面具在悄然无声的黑暗中已经和血肉生长在了一起。 林枫低下头看着日记本，像是躲避着柯露悲愤中充满了孤独的眼神一样。 看着手里的日记本，他突然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很可笑。 如果对待别人永远只有利益的敲算和冷血的利用，那又怎么收获真心呢。 航船迷失方向时，能有几人真心实意得给它指路？ 第822章 强哥，借点钱 “行了行了，别他妈这么小肚鸡肠，你现在的生活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没死在长华还有啥不满足？” 林枫有些气急败坏地说着，语气很是急躁。 “少pua我，我就是不满足，我还嫉妒于欣，嫉妒她被你当成宝贝一样，我就是这样小肚鸡肠的女人！” 柯露像是发泄着积压已久的情绪一样，用力踹了一脚茶台。 “你是不是内分泌失调要发病？要不要我把你送回长华，再去难民堆里挑十个男人帮你好好发泄一下？” “操他妈的什么狗屁男人，我一个都看不上，我只要你林枫，我岔开大腿了你都不敢来！” 柯露针锋相对地跟林枫对骂，似乎已经彻底摆烂，根本不怕林枫生起气来会宰了她。 林枫被她气笑，懒得再和她吵架，低头摸烟自顾自抽了起来。 柯露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又骂了个痛快，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妈的，玩我的时候跟个老嫖客一样，转头就去别的小姑娘那里装纯情，早就想骂你了！瑶瑶死的时候你连一滴眼泪都没掉，想起来我就生气……烟拿来给我抽一口！” 林枫把一整盒烟丢过去，柯露点上一支顺了口气，随后说道：“骂爽了，谢谢你，这么牛逼上天的大人物愿意被我这样的臭老娘们骂，我们开始吧……狗屁科学实验，我真怀疑你是得了病了。” 柯露有些酸溜溜地说着，就像是在阴阳怪气一样。 但林枫却生不起气来，也许是柯露太好看，也许是出于愧疚。 林枫摊开日记本：“你讲吧，我听着，多讲讲瑶瑶的事，就你跟她最熟。” 柯露刚要说话，突然站起来去把办公室的门给打开了。 “干什么？怕人说闲话啊？”林枫笑问道。 “嗯。”柯露点点头。 “那刚刚为什么不打开？” 柯露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道：“那不是想着给你机会跟我玩点见不得人的游戏吗？你现在又不玩我，那我再被人说闲话岂不是白吃亏了。” “操，你这坏女人，心眼真多。” 林枫跟柯露聊了好一会儿，一起吃了个午饭才离开。 等林枫走了，早就收到消息蠢蠢欲动的张蕊立马跑了进来，拉着柯露问道：“姐，他来干嘛？” 张蕊之前是柯露的助理，对柯露和林枫之间的事一清二楚。 她现在是既恼怒林枫抛弃柯露，又希望林枫跟柯露重修旧好。 “反正不是来干我。”柯露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吸着烟。 张蕊立马浑身一激灵，羞恼道：“姐！你怎么这样说话啊，太……太下流了吧！” “他妈的，他们男人说脏话叫真性情，我们女人说脏话就成了下流了？我就要说，明天开始我天天说！” 张蕊有些无语地看着柯露，不知道她吃错了什么药。 柯露把腿一翘，跟个土匪一样懒洋洋地靠着吞云吐雾，随后说道：“去，打个电话给王强，找他借点钱，再让他给我安排几个能说会道的心腹。” “姐，你要干嘛？” “做生意。” “做什么生意啊？” “管他那么多，弄来了再看有什么生意可以做，有了本钱跟人手，还有什么生意做不成？那个死四眼仔老李都能挣林枫的钱，那我也能挣。” 张蕊一脸古怪地看着柯露，犹豫了一下后问道：“姐，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对，我就是受刺激了，我要挣大钱，叫林枫看看我的本事，老娘才不是傻比比什么都不懂只会跟男人睡觉的花瓶！” 张蕊眼睛一瞪，感觉这几个月以来一直郁郁寡欢的柯露突然有点支棱起来了。 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至少看来还不错，柯露有了斗志。 “那还找王强干嘛，直接找林枫借啊，整个五马山都是他的，开个条子叫信息科的老莱闭着眼睛往你账户里按零不就完事儿了吗。” “我就不找那个姓林的死鬼，不然人家觉得我什么都要靠他！” “那王强的工资还不都是他发的，王强工资才百来块，你找王强借，王强肯定得找他拿钱，最后岂不是……” 柯露顿时气急败坏：“王强现在管着大沙，林枫还能亏待他了？王强打个电话，老莱照样得给我按零！” “算了吧姐，我看你是气昏头了，做生意准要赔。” 此时数百公里外的王强，突然打了两个喷嚏。 “谁在想我？” 他嘟囔着揉了揉鼻子。 “可能是你儿子。”手下调侃道。 “还在肚里的东西，也知道想老爸？”王强哈哈一笑。 “强哥，你啥时候回去看看啊？” “等要生的时候再回去吧。” 王强随口和手下聊着天，放在桌上的卫星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哦，露姐啊？啥事儿……好，借多少……嗐，小事儿，我一会儿叫人转给你……好的好的，我不告诉老大，等你发了财再狠狠惊艳他一下。” 挂了电话，手下好奇问道：“强哥，露姐干啥啊，她每个月工资也不低啊，家里又没什么花钱的地方，怎么还要找你借钱了?” “说是想做点生意赚钱呢。” 王强随口回了句，随后拨通了庞建军的电话，把事情说了一遍。 挂断电话后，手下竖起大拇指：“强哥，你真高！” “咋了？”王强笑问道。 “你答应露姐不告诉村长的，可你又叫老庞给她拿钱，那老庞能不告诉村长吗？真高啊你，露姐和村长那两头都不得罪！” 王强哈哈一笑：“这就是生存的智慧，学着点。” 王强拿起桌上的日历，翻了翻，找到刘茜的预产期看了一眼，随后靠在椅子上仰头看天花板发呆。 “这世道，也不知道哪个倒霉鬼会投胎来给我当儿子。” 王强已经知道自己情人刘茜肚里怀的是个男孩了，这年头他想知道一个性别，医生也不敢瞒他。 他既庆幸又觉得悲哀。 庆幸的是怀的不是女儿，男孩子长大了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悲哀的是降生在这样的世道，以后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第823章 千里眼，顺风耳 两天后的正午，林枫吃完饭正准备午睡一会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是值班室打来的。 “村长，331的驻军刚刚打电话过来，说他们通过卫星观察到有一股武装人员在向我们这边靠近，人数超过七千，可能有进攻意图。” “具体方位。” “他们目前正在东南方向四十公里的一处公路附近修整。” “可能是闽南佬，派人去看看，记得小心点。” “是。” 挂断电话，林枫笑嘻嘻地看着手里的手机。 搭上了官方就是爽。 五马山没有卫星，但是陈守义有啊。 自己没老婆，别人的老婆不还是照样可以睡。 现在天上全是那种奇怪的灰云，云层里还有能干扰通讯跟电子设备的电离子乱流，卫星不是天天都能派上用场。 但云是会移动的，天气好的时候还是能通过卫星侦测地面的情况。 大批人员的移动是很麻烦且缓慢的，远距离转移基本很难全程逃过卫星的眼睛。 除非所有人都配上高机动的交通工具，趁着卫星失去可视条件的时候，快速完成几百公里的转移，这样才能逃过监视。 陈守义早就暗中授意自己的属下监视五马山附近的情况。 他怕林枫要搞事，也怕别人要去找林枫搞事。 驻扎在331的军队也很奇怪，为什么联防单位的名单上会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凤凰村跟大沙镇，团长还要特意交代盯紧点。 家门前都管不过来，还管他两三百公里外的一个防空洞，还有管辖区之外的一个矿业小镇？ 也行，反正才两三百公里，还是处于导弹打击范围内的。 五马山虽然和331号避难所没有什么明面上的往来，但高层在私底下就差一个眉来眼去了。 侦查队很快出动，悄然隐入群山之间，朝着东南方向前进。 四十公里，不远不近，刚好在平时巡逻的范围之外。 …… “什么勾八地方，这么多丧尸。” “瞧，那边还有个女丧尸，在朝咱们抛媚眼呢。” “抛你妈，怎么不早说！” 男人气急败坏地投出标枪，将那个没死透的女丧尸钉死在地上。 “这地儿的丧尸也太蠢了吧。” 冯彦祥揣着手，看着手下清理临时营地外那些想来偷袭的白痴丧尸。 罗爽拿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后说道：“我跟你赌一辆车，这些丧尸是凤凰村的人故意引来的，放在外围阻拦别人过去。” “他们倒是知道养看门狗昂。” 两人回到温暖的车里坐下，罗爽抖开地图瞧了一眼，说道：“很近了，再往前靠可能就要被发现了。” “休整一下，明晚动手？”冯彦祥征询着罗爽的意见。 罗爽想了一下后摇了摇头：“不，他们不是普通的难民，晚上动手我们不熟悉地形要吃亏，而且他们肯定有眼线，想不惊动他们就摸上去不太现实。试试能不能把他们诱出来，到时候让一队人正面进攻，等打起来再让胡月儿从西面包夹过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只要冲过火力封锁我们就有优势了。” “要不要再等等，多了解一下情况再下手？” “无所叼谓。”罗爽收起地图，“反正不是政府军，一群乡下老农搞出来的避难所而已。” 罗爽语气不屑，似乎除了正规军谁也不放在眼里。 其实更多的是因为着急，他不想这块肥肉被后面的人追上来分食。 “你准备怎么应付司令啊？”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冯彦祥耸了耸肩，看了一会儿窗外后嘟囔道：“风向对我们不利，希望动手的时候别起风。” 罗爽有些不满他的神神叨叨：“关他妈的风什么事？” “刮的是西风，我们在下风口。” “嘁~逆风照样干，站下风口省的你的尿骚味传过去。到时候冲上去了谁还管什么东西南北风。” 冯彦祥懒得和罗爽解释，能卷起飓风的他对气流最敏感，自然风对他的实力发挥会有相当程度的影响。 他点上一支烟刚吸了两口，突然皱了一下眉头。 “把你那边的窗户摇下来。” “干啥？” 罗爽一边问着，一边摇下了车窗。 冯彦祥看向窗外那边的白色矮山，感受着迎面吹来的一股寒冷。 “别说话啊。”他闭上眼睛努力倾听，片刻后说道：“有机器振动的声音，像是引擎，估计三公里左右。” “哪呢？”罗爽拿起望远镜观察起来，“确定吗？” “这鬼地方都没人，安静得一逼，这我还能听错喽？” 罗爽不再怀疑，掏出对讲机喊道：“凯子，带一队人往前探探，可能有眼睛来了。” 立刻有几辆雪地车冲出，朝着前方驶去。 “还得是你这双顺风耳。” 那几个负责侦查的人骑着雪地摩托冲上山头开始搜索，转了两圈才回来。 “团长，没见到人，但是看到了一段被拖出来的痕迹，应该是有人或者车走过，拖了东西在后面破坏痕迹，不确定是什么时候留下的，我们怕被那边的人发现就没敢追。” 罗爽跟冯彦祥对视一眼：“你觉得呢？” 冯彦祥想了一会儿后说道：“附近应该只有他们的人了吧？” 罗爽有些恼火地砸了一下车门：“马勒戈壁，四十多公里都能发现，狗鼻子吧？” “他们的警戒范围这么大，估计比咱们想得要厉害多了。”冯彦祥突然有些担忧起来。 对于难民而已，连建立一个稳固安全的居所都是件很困难的事，更别提控制周边区域了。 有余力在自己的地盘附近时刻巡逻警戒的，都是实力很强的团队。 这个范围越大，代表着他们的物资越丰富，相应的也就实力越强。 “怎么搞？” “管他吗那么多，准备硬碰硬吧。” 第824章 沙尘暴 “妈的，那帮人怎么突然就冲出来了。” 一片山林间，几辆雪地车汇合在一起，一脸的古怪。 他们都是五马山的侦察兵，出来侦查情况的。 带队的队长看向坐在同伴后座上的一个男人：“喂，看清了吗，是你的同伴吗？” 男人赶紧点头又摇头：“哥，看清了，是冯彦祥的人。不过他们可不是我的同伴，现在咱们才是一家人，你别整错了。” “你搁这跟我搞笑呢是吧，谁他妈跟你一家人，村里得再考察一下你才算数。” 男人憨笑一笑，努力表现出顺从的姿态。 他是前几天跟着吴化柔来攻打五马山结果做了俘虏的人之一。 这些人大部分都对那个劳什子闽省自卫军没什么忠诚可言，属于正儿八经的有奶便是娘。 这不，需要侦查情况了，侦查队随便抓了个听话的过来帮忙认人。 “他们刚刚什么情况，怎么莫名其妙就有几辆摩托奔我们来了？” 队长有些疑惑地问道。 男人想了想后说道：“可能是出来侦查吧，正好挑中了咱们这个方向开始……哦，对了，我听说冯团长耳朵特别厉害，几公里外的动静都能听见，说不定是咱们动静太大，被他听见了。” “真的假的，吹牛逼吧？”队长有些不信。 “那我不晓得嘞~”男人摊了摊手，“他能控制气流，声音不就是空气振动吗，说不定是风在跟他说悄悄话哩。” “顺风耳是吧？你倒是很有想象力啊。” 队长笑骂了一声，带队返回。 他无法理解这种吊诡到近乎神话中顺风耳的能力，就像罗爽一行人也没想到小小一个凤凰村会有千里眼一样。 不过这个千里眼是物理意义上的，悬在天上呢。 双方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完成了一次交锋，互相获取了对方的动向。 战争有时候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队长回到基地，把情况汇报了之后，林枫立刻肯定了那个俘虏的猜测。 “真有这么离谱吗，咱们的侦察兵可是隔着两三公里躲在山头后面诶！” 和林枫一起待在办公室里喝茶的庞建军颇有些不相信。 “正常，荒山野岭没有别的杂音，顺风情况下他们那种人确实可以听到发动机的噪声，风会把信息带给他们。” “好好好，玩玄学了是吧。”庞建军拍了拍大腿，“那怎么弄，放炮轰烂他们还是打阻击战？” “估计没那么简单。”林枫摇了摇头，“不要小看这些人，他们可不是站着让你打炮的傻瓜。” 这时放在桌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报告，东南方向突然刮起沙暴，我们推断是冯彦祥干的，那些俘虏说过他有这种能力。” “让防卫团集合，等我命令。” 林枫起身往外走，一边朝庞建军交代道：“这仗估计三两天打不完，你跟老关盯着家里。” “怎么了，您老人家不在家里打防御战，还准备御驾亲征主动出击啊？”庞建军调侃道。 “我不上难道指望你去砍了那七千号人啊？” “嗨哟，那还是表哥你去吧，老弟我害怕呀。” 刘涵屁颠颠跟上林枫的脚步：“大哥，咱们去哪？” 林枫左右看看，伸手一挥，一辆小电驴出现在了面前的空地上。 林枫坐上去，招呼道：“上来。” 刘涵呆了足足两秒，随后爬上了后座。 两人嘟嘟哒哒朝着正门方向驶去，刘涵感觉格外新鲜：“大哥，干啥不开车？” “这不是两个轮子的方便吗……油价贵啊，能省就省吧。” 林枫来到一个洞口，坐上了一台像是老式电梯一样的升降机。 高度一路上升，走出电梯后穿过一条通道步行一小段，再上个楼梯打开一扇门，门外是一个装修风格极其“剽悍”的屋子。 说是彪悍，其实就是破烂。 “村长。” 屋内人还不少，全是穿着制服的士兵，还有人正站在窗口往外张望。 这里是基地的“天台”。 准确的说是基地外那条隧道顶上的一个山包包，防卫团在这里修了一个粗糙的观察哨，用来监视周边的区域，算是视野最好的地方。 林枫拿过望远镜朝东南方看去，发现那边有一股灰蒙蒙的东西，在白色的天地中格外显眼。 那是沙尘暴，因为距离太远，加上范围并不算遮天蔽日，所以看起来就像是一团在贴地飞行的土黄色灰云。 那团沙暴逆风而生，加上现在的陆地都被积雪掩盖，根本没有足够的沙土来酝酿沙暴，这显然不可能是自然生成的。 只能是觉醒者的手笔。 “真牛逼啊，这真的是人弄出来的吗？”刘涵看的有些入了迷。 “是，但肯定不是一个人，少说也得十几号人一起动手才行。” 那团沙暴正在缓缓移动，朝着五马山直冲而来。 看起来是缓缓移动，实际上它的速度并不慢，只是因为距离太远所以看起来不快。 “他们是打算借助沙暴隐藏踪迹吗？”边上一个哨兵不解地问道，“他们哪来那么多觉醒者？” “难民就是这样的，天天干仗，进化的特别快。” 林枫放下望远镜，把目光看向放在桌上的军事地图。 这帮闽省人是真的有货，不但有大量的觉醒者，而且已经学会了利用觉醒者的力量来改变战争的方式。 林枫很清楚这种沙暴是怎么形成的，只需要一帮像延平那样的人，凝结出足够的砂石，再让一群桃桃那种能控制气流的人一起联手鼓动剧烈的气流就能人工形成沙暴。 就像那天直播中在贺兰山夜空下飞舞的巨大火龙一般，一个人做不到的事，聚集上百人就有可能完成。 目前的人类科技对这种沙暴很难起到作用，沙暴会影响视线，削弱防守方的战斗力，极大地压制了电子监视设备的作用。 一团足够庞大的沙暴能让防守方变成瞎子，没有重武器的难民就能突破火力封锁线冲到近距离展开肉搏。 “村长，现在怎么办？沙暴卷过来的话，我们要吃大亏的。” 林枫没立刻回答，而是盯着地图思索起来。 对付这种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强火力覆盖。 当我的蘑菇云比你的沙暴范围还大的时候，你躲在沙暴里也没啥用。 但林枫显然还没富裕到这种程度。 再说了，就算有也不可能这么浪费，那么多炮弹砸下去就为了赶走一帮难民，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当杀敌的成本远超胜利后获得的收益的时候，这仗就已经没有打的意义了。 没有足够的火力，那就只能使巧劲。 你有沙暴张良计，我有空间过墙梯。 “去，叫李虎跟梁坚准备一下跟我出去，让梁坚带两个最好的炮手，再叫老二带几个精锐一起来。” “好嘞。”士兵应了一声，一边拿对讲机一边说道：“村长，二哥不高兴咱们叫他老二。” “有啥不高兴的嘛，老二老二，多喜庆多亲切啊。” 第825章 移动炮兵 “目测沙暴会在二十分钟后抵达。” “检查一下排风井，叫人准备点口罩。” “他奶奶的，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 “村里那批俘虏怎么办？” “随他们去死吧。” 整个基地都忙碌了起来，作为预备役的工人被召集起来，每人领到了一套装备在于胜利手下待命。 而作为主力的防卫团已经全部出动，把守住了各个进出口随时准备出击。 虽然知道防空洞有足够的战略纵深能抵御进攻，但这种超越科技的力量还是令不少人感到咋舌。 于胜利快速下达了一系列的防守命令后，拿着对讲机呼叫林枫。 “他们想用沙暴封锁我们的视线，一旦被他们冲到门口火炮会失去作用，要不要主动出击？” 于胜利显然舍不得把自己的人拿去跟闽南佬打接触战一换一，所以想要利用火力优势在外面击溃这伙敌人。 “你们守住防空洞防备偷袭，我出去拦截。” “你自己小心点。” 此时的林枫已经来到了地面上，他打开空间取出十台雪地摩托，率先跳上其中一辆。 跟他一块出来的九人跟着上了车，在林枫的带领下朝着正东方驶去。 那团沙暴自东南方向席卷而来，不出意外的话会跟林枫等人擦肩而过。 十个人显然是无法阻击七千人的，更不可能阻挡这团巨大的沙尘暴。 但跟来的人都是五马山的精锐，对林枫也有十足的信心。 林枫绕开沙暴前进的路线，在距离基地二十多公里外的一座山头上停下。 这是一片较为平坦的区域，能俯瞰正前方七八公里的范围。 林枫有些不太确定地跳下车看了看：“谁做的伪装，手艺这么好，我差点找不到方向了！” 跟在他后面的梁坚呵呵一笑：“那可不，也不瞧瞧咱是谁。” “原来你弄的啊，赶紧的吧。” 梁坚带着几个人走上去，在雪地里摸索了一会儿：“妈的，我也有点找不着了。” “我看你就是个猪，伪装做得自己都找不到。” 林枫白眼一翻，取出一台金属探测器快速扫了两下，待仪器发出提示后一跺地面：“这呢。” 几人一起上来，扒开积雪摸索两下，抓住了一块埋在雪下的篷布，几人合力，用力一掀往前卷了过去。 被积雪和篷布遮盖的地面立刻显露了出来，是几个平平无奇的水泥桩，还有几个金属卡槽被水泥浇筑在里面。 荒山野岭，出现这么几个水泥桩，总感觉怪怪的。 林枫走上来估算了一下位置，随后一抬手，伴随着空间的扭曲，三台榴弹炮相继出现在了地面上，炮身助锄正好顶在水泥桩的卡槽里。 这是个超级简单的炮位，专门用来配合林枫的能力。 建立火力点是个很麻烦的事，补给、维护都需要大量的资源和人手。 同时还要考虑日常的隐蔽，以及位置的选择。 不然花费大量资源建立一个碉堡，结果敌人根本不走这边，那就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 或者还没开战，火力点就暴露了被敌人直接捣毁，那一样是血本无归。 空间能力直接改变了这种尴尬的情况。 林枫就是个移动炮兵班，能带着重武器无视大部分交通条件快速移动。 打几炮就快速转移，不用担心火力点暴露遭遇攻击。 只需要事先挑选好位置，野地里随便浇两个水泥桩给火炮当助力点，顺便当做参照物，打炮的时候连准备工作都能省下来。 有需要的时候就过来把炮放下，按照参照标尺快速一调，放完炮就可以跑，去下一个炮位重复这套流程。 正常的火炮，哪有这种机动性和隐蔽能力啊?军队的火力那都是靠数量和潜藏在战略纵深里的大量火力点取胜。 这等于是一个炮兵班玩接力，玩得好的话，能打出一个兵团的火力来。 梁坚就是五马山最好的炮兵，他调整了一下榴弹炮的炮口，随后拿起伪装的灰白色篷布往上一盖，等着敌人上门。 附近的几个山头都有这样的临时炮位，全是他们的手笔，想从哪个角度开炮都行。 反正就是刨个坑浇几个水泥桩，搞完了拿布一盖，再撒点雪上去，简单的很，谁也不会发现。 刘涵也没闲着，正拿铁锹在后面挖雪窝子。 随便掏了个差不多的洞，林枫掏出白色行军帐一盖，再拿杆子一撑，一个临时帐篷就出来了。 “小刘，阿亮，你俩放哨去，一会儿我替你们。”梁坚钻进来一屁股坐下，“村长，整个电暖。” “我看你更像当村长的，指挥起来怪顺手的嘛。” 刘涵坐在帐篷门口，举着望远镜顶着寒风开始监视前面的动静。 冯彦祥等人只要不是吃饱了撑的，肯定不会没事跑去绕远路，大概率要从前面这块区域路过。 林枫等人只需要守株待兔就行了。 他要绕路也无所谓，七千人转移根本快不起来，但是几十公里对林枫来说就是一脚油门的事情。 “大哥，他们会不会跟着沙暴已经过去了？” “不是会不会，而是肯定得跟着沙暴走。那些人没法隔着几十公里控制那么大的沙暴，所以冯彦祥估计已经快到咱们家门口了。” 林枫比大家都了解觉醒者的手段，但他也无所谓那一部分跟着沙暴前进的先头部队。 沙暴的推进速度接近八十公里的时速，这种行军条件下，只有雪地摩托能做到这种机动性。 据俘虏交代，冯彦祥和罗爽也就百来辆雪地车，也就是说沙暴里的人不会太多。 这点人要是能在没有重武器的情况下攻破五马山的防御，那林枫觉得自己就是该死的命。 敌人的大部队和辎重肯定还在后面慢慢推进，这些才是林枫的打击目标。 林枫一群人等得正无聊都打起了牌，刘涵很快就发现了敌人的踪迹。 “有人骑着雪地车过来了。” “肯定是侦查的，会来侦查说明确实要走这边直插过去，注意隐蔽。” 林枫丢下扑克来到帐篷口蹲下，远远看着那几辆快速翻山越岭的雪地摩托。 大批人员行军是很麻烦的事情，打头侦查情况的机动人员必不可少。 “真想直接宰了他们。”梁坚趴在一旁恶狠狠地嘀咕道。 林枫苦笑道：“至于这么苦大仇深吗？” 十个人缩在伪装过的帐篷下，静静地看着那些侦察兵在附近游荡。 林枫看了一会儿就意识到这些人的作战意识很强，最少也是受过一定训练，相互之间懂得配合协同搜索，不是那种野路子难民只会逛街一样转一圈就算侦查过情况。 野外很冷，漫山遍野的雪白的有些刺眼，看久了极其容易视觉疲劳，只需要稍作伪装就能让远处的人忽视这边的情况。 那批侦察兵并没有发现这边藏了十个人和两门要命的大炮，观察了一下后继续往前推进。 这座山头距离山下的公路足有三公里远，加上藏不下大量人员，所以他们也没太在意，侦查的重点放在道路两旁。 这就是思维的盲区，五马山的侦察兵不会想到自己的行踪会因为气流而暴露，敌人也不会想到五马山会在这个鸟地方藏两门炮。 这大雪封山的时候，牵引车都上不去的地方，怎么藏啊？ 要是只藏几个带着枪的人，那也是逼用没有。 第826章 三千鱼饵 “村长，家里已经被沙尘暴包围了。” 对讲机里传来手下的汇报。 “他们现在应该要去村里了，叫家里提防着点。” “是。” 此时的五马山已经被一个巨大的气旋笼罩，漫天的沙尘随风飞舞，能见度还不足五十米。 距离基地的正门入口，也就是114国道上的那段隧道东南方向三公里处，四十多辆雪地车将引擎声控制在最小，缓缓滑下了山坡。 他们的周围全是飞舞的沙尘，但那些夹杂着沙尘的风却像是在有意避开他们一样，周围几米的范围内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真空区。 领头之人正是冯彦祥。 掀起飓风再配合灰尘制造沙暴为自己创造推进条件，这是他的拿手好戏。 这种程度的风对人类没有直接杀伤力，但世上很多事都是一加一大于二。 为了实现这种战术，他特意在自卫军里重金招募了一批有相关能力的觉醒者。 靠着这一手，他的部下总是能以最低的伤亡冲到敌人的工事面前短兵相接。 这次跟罗爽以及胡月儿一起合作，三个团队凑出来的人手更是充沛，互相配合下制造出了一个巨大的气旋。 “降低强度节省体力，绕过隧道，去村子附近看看。” 冯彦祥一边小心通过气流的行进路线判断周围的地形，一边带着手下朝侧面绕行。 这种能见度，他其实也是个睁眼瞎。 但他自然有自己的办法。 气流就是他的“触手”，能为他带回足够多的信息。 先前为了快速推进同时隐蔽自己，他们故意把沙暴的范围制造得比较大。 现在已经来到了目标附近，就可以缩小沙暴的范围节省体力了。 制造沙暴的目的只是封锁五马山的视线，至于范围的大小和风力的强弱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大部队还有四十公里的路程要走，以外面路况，最少得半夜才能赶到附近，不节省体力根本无法坚持到那个时候。 冯彦祥带着人朝着地图上的凤凰村摸了过去，准备先看看那边有没有人。 而且他推断防空洞应该会有一个入口在村子附近，从那边搜索也更快捷。 此时的五马山基地内，于胜利有些不安地看着军营指挥中心的大屏幕，来回切换基地各个地方的监控查看。 他也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指挥作战，缺乏足够的应对经验。 要不是仗着有地利和防御优势，他还真不敢跟冯彦祥这种人在沙尘暴中贸然开战。 “盯好热成像，注意村子附近的情况。” 红外热成像也不是万能的，一堵足够厚的围墙就能阻隔热辐射，这种沙暴天气同样会影响仪器的观测范围。 此时的凤凰村内，三千多名俘虏骂骂咧咧地用毛巾口罩掩盖着口鼻。 “妈的，平地起妖风。” “肯定是冯彦祥来了。” “啊，冯团长来救我们了，那咱们快出去啊，跟冯团长会和！” “好主意，你去把看门的弄死！” “别吧，一会儿山里的人出来宰了我们怎么办？” 一群俘虏心思各异，有人真的打算出去找冯彦祥了，但还是有不少人想要继续当俘虏，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 这群人被抓后，林枫也没花什么心思去收服他们，只是选了一群听话的负责管理，再给了他们一批食物让他们待在村里自己玩泥巴。 毕竟这才几天，就算费心力去收服也很难有什么很好的效果。 现在看到能飞沙走石的“老领导”来了，自然有人动了歪心思。 “走走走，反正待在这也不是个事儿，找罗团长去！” 有人当即开始寻找机会，试图趁守卫不注意的时候开溜。 村子边缘的一栋屋子里，有一群特殊的“俘虏”正在盯着周围的情况，重点关注着那些偷跑的俘虏的去向。 “飞哥，他们真的跑了。”一个男人转头朝身后的龙飞说道。 龙飞点点头，掏出对讲机快速说道：“于团长，有几个俘虏跑了。” “继续监视，闽南佬敢进村的话立刻通知我们。” “是。” 龙飞带着自己的手下继续监视起来。 这三千多俘虏其实就是林枫故意养着的饵，前阵子被闽南人打得抱头鼠窜的龙飞等人现在就以俘虏的身份混在里面。 林枫的计划很简单，冯彦祥那帮人如果要进攻五马山，肯定会为了防止被内外包夹而先去村里看看。 他们如果误以为村里的是凤凰村的人，直接动手打起来，那就让他们跟俘虏互殴去吧。同时这也可以让敌人暴露位置，山上的人可以找机会发起攻击。 如果他们发现了村里的人是吴化柔的人，想要前来营救，那就更妙了，留在村里的眼线可以立马把消息传回去，山上精准定位冯彦祥的位置，火炮一轮齐射打下来直接送冯彦祥上天。 如果俘虏想逃跑，冲出去寻找冯彦祥，那等于是在帮五马山找人，一样能起作用。 至于这个过程中会有多少本已经投降的俘虏会死在混战中，那就不是林枫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于胜利知道林枫的想法后，觉得这人真是一肚子坏水，越发地担心起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但这主意确实很有可行之处，最小的成本搏最大的收益。 拿三千条命当诱饵，坏是坏了点，但俗话说兵不厌诈，林枫干起这种缺德事来那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心疼别人还不如心疼自己，林枫从来不怕自己身上多背几笔冤案。 要怪，就怪他们站错了队又选错了敌人，怪这个狗操的时代不允许想要活着的人善良。 第826章 请君入瓮(上) 漫天飞舞的沙尘中，冯彦祥按照地图绕开道路，顺着野地一路前进。 鬼知道路上有没有埋伏，有雪地车的话走雪地总比走大路安全。 他很快来到了村子附近，令他诧异的是这一路上没有遭遇任何敌人。 “注意警戒。” 他停在距离村子大约八百米的距离，闭上眼睛小心地倾听起来。 他的手下将周围的风势略微减小，好让他能听得更清楚。 大概过了一分钟，他睁开眼睛说道：“村里有人，好像还不少。老苏，你们摸过去看看，小心点。” 立刻有两个人跳下车，慢慢地朝村子摸了过去。 沙尘暴阻碍了所有人的视线，但他们可以依靠气流的反馈来判断附近大概的情况，这给了他们摸近侦查的底气。 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下，他们等于比普通人多了一双眼睛。 冯彦祥在原地耐心等待着，同时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他自信五马山的人无法在这种环境下发现自己的位置，但还是得小心一点。 等了好一会儿，两个侦查的手下就快速跑了回来，脸色有些兴奋。 “团长，好像是咱们的人！” “嗯？”冯彦祥一愣，“确定吗？” “确定，我看到小聪了，那小子开了门想往外跑又被人揍了一顿拖回去了。肯定是吴化柔他们被抓了之后被关在这里，咱们冲进去把他们救出来吧！” “还有多少人活着？村里防御情况怎么样？” “我没敢往前靠，但是听那动静最少还有一两千号兄弟活着，防御很松懈，他们估计是没打算管俘虏。” 冯彦祥立刻心动了。 村里这些人都是他跟罗爽的手下，如果能救出来跟大部队会合，无疑可以增添一份战斗力。 最重要的是，可以通过这些被俘的人探听凤凰村的情况。 他们跟凤凰村的人交过手，肯定清楚对方的兵力和火力，说不定还知道布防情况。 这些情报对接下来的作战极为有用。 “走，杀进去跟兄弟们里应外合，把看守宰了。” 冯彦祥当即就要启动雪地摩托，刚发动引擎他又突然皱了一下眉头。 “等等！”冯彦祥抬手一挥，阻止了准备出动的手下。 “团长，怎么了？” 冯彦祥凝眉思索了一会儿，摇头道：“不行，不能冒进，说不定会有埋伏。我们如果进村，凤凰村的人很可能会趁机杀出来。” “团长，他们全都躲进防空洞里去了，怕个啥。” “对啊，咱们的兄弟就在前面，难道就这么干看着吗？” “附近肯定没人，就算有，咱们在沙暴里他们也看不见。” “对，就算有埋伏，咱们跑不就行了吗。” 几个手下相继开口，显然是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一来是因为里面有他们的熟人和朋友，就算不认识，好歹也算是同伙，看到人家被关着不去营救，难免有些兔死狐悲。 二来是因为他们只有四十几辆车不到一百号人，如果能跟这些俘虏汇合，那就可以立刻开始搜山制造混乱，提前为大部队开路。 如果能逼出防空洞里的人来那就更好了，这样可以直接摸到入口。 在沙暴里作战，他们有足够的信心，即使打不过也能全身而退。 同伴的话让冯彦祥有些动摇。 他怎么会不明白救出这批俘虏的好处呢，但这里面的风险又让他不得不谨慎。 “老苏，你带二十个兄弟冲过去佯攻一波，情况不对立马就撤，里面的兄弟听到响枪了自己就会想办法逃出来，确认没有埋伏的话就把他们组织起来。” 冯彦祥最终决定采取折中的方案，给俘虏创造机会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出来汇合。 名叫老苏的汉子立刻点上人手，骑着雪地车靠了上去，冯彦祥等人也启动了引擎，在原地准备随时跑路或者支援。 老苏迅速冲过几百米的距离来到村子边缘，车上一个男人掏出一个号角，猛力吹奏起来。 这是自卫军的进攻军号，老苏相信那些被俘虏的同伴能领会自己的意图。 号角一响，他二话不说就朝一排围墙连开三枪，随后用尽全力大吼道：“兄弟们，我来救你们了！” 老苏喊完立马催了一下油门，隐入沙暴之中，绕着村庄快速移动，他在防备村里的守卫放枪打他。 村里立刻炸了锅，无数呼喊声响起。 老苏等了几秒，见没人攻击自己，顿时大喜过望。 这个村子果然只是用来关押俘虏的地方，敌人应该都回防空洞去躲避沙尘暴了。 “立刻出来集合！”老苏继续大吼。 村里立刻混乱起来，他看到一间房子里冲出来二十多个人，在沙暴之中欢呼雀跃，似乎是在庆幸自己得救。 越来越多的人冲了出来，还有人直接开始了斗殴，是在殴打帮助凤凰村看守他们的叛徒。 老苏喜不自胜，救出的这批人无疑可以成为接下来进攻防空洞的助力，事情这么顺利，怎么可能不开心。 老苏见村里都没有像样的防御力量，胆子也大了起来。 他冲到村口，朝着一个正朝自己跑来的俘虏大声问道：“凤凰村的人呢？” “都在山上！” “入口在哪？” “不知道，我们是直接被抓到这里来的！” 越来越多的人涌了出来，老苏抬手一挥，跟着他的几个觉醒者立刻降低了周围的风力，肆虐村庄的沙暴开始减弱。 放眼望去，数百名俘虏全是自卫军的人，根本没有一个带着枪的敌人，老苏彻底放下心来。 “你们怎么搞得，这么多人都被活捉了，吴化柔他们呢？” “不知道，他中了好几枪被人拖走了！” “那些人火力好猛！有机枪和大炮，还有好多雪地摩托。” 老苏心里一惊：“什么炮，rpg还是山炮？” “不知道，就是大炮，很大的那种炮，最少能打七八百米远。” “不对，是榴弹炮。” “屁的榴弹炮，是rpg！” “还有一种会飞的炸弹。” “是自爆无人机。” 一群俘虏七嘴八舌的喊叫着，说什么的都有。 老苏没法获得正确的情报，心里有些不安。 虽然不清楚凤凰村到底有怎样的火力，但可以确定的是绝对不会弱。 “你们摸清楚他们的入口没有？” 老苏再次问道，但这次却没人能回答。 当时是五马山的人主动出来发起偷袭，这些俘虏还没摸到附近就被击溃了，当然不知道入口在哪。 就在俘虏们众说纷纭间，一个拿围巾捂着口鼻阻挡风沙的人影冲出来大喊道：“我知道，我知道！” 老苏立马喝令人群分开，让那人到自己面前来。 “入口在哪？” 那人冲上来一指后山的方向，快速说道：“我那天看到他们山上，他们是顺着山道去了上面的旅馆，然后去了旅馆东面的一个反斜坡就消失了，那里肯定有入口！” “干得好！”老苏大喜，立马朝着俘虏们大喊道：“所有人都去村里找能干架的家伙，拿上武器往北面走，我先去找团长汇报情况，一会儿来跟你们会和！” 老苏说罢，调转车头立刻返回。 俘虏们立刻跑回村里去，场面混乱不堪。 那个提供了重要情报的俘虏跟着人群冲回村里，快速消失在人群中。 他在一片混乱中回到关押自己的房子里，关上门接过同伴递来的对讲机，快速说道：“于团长，冯彦祥没敢进村，只派了一队手下过来，我已经按照林村长的交代给他们指了路了。” “好，做得好，继续监视。” 这人拉下围巾，赫然是龙飞。 “于团长，事情结束能让我跟我的兄弟加入凤凰村吗？” “我们说话算话，只要把冯彦祥骗上来，答应你的东西一样都少不了。” 第827章 请君入瓮(中) 基地指挥所，于胜利刚放下对讲机，他的副手老魏就笑嘻嘻的说道：“论耍阴谋诡计，林枫在我见过的人里排前三。” “这鳖孙，只怕打娘胎起就在琢磨害人。” 于胜利也忍不住笑骂了一句。 那些俘虏被关在山下白吃了这么多天粮食，早就有人有意见了。 很多人觉得就算不杀了他们，也该把他们赶走才对，或者抓到山上当苦力，派去挖地做工程。 但从一开始，林枫就围绕这批俘虏做了一个连环套。 冯彦祥只要敢贪功，想要尝试救回这批人，那他就免不了要踩进来。 如果他是个蠢蛋，直接在村里露了面，迎接他的将是覆盖性的炮击。 他要是聪明点不露面，自然会有带路党出来给他提供他最想要的情报。 只要敢去龙飞指定的那个入口，等待他的一样是陷阱。 只要干掉冯彦祥这批人，沙暴就会溃散，自卫军攻入五马山的计划直接就能流产。 这招对老成稳重的人很难起作用，但世上不是每个人都能稳扎稳打。 现在就看冯彦祥能不能压下心中的贪念了。 “要不要在山道上就埋伏一波？”老魏提议道。 于胜利摇了摇头：“算了，林枫说了不要小看这些觉醒者，他们可能有特殊的办法能识破埋伏，万一打草惊蛇他可能再也不会现身了，还是用重武器比较稳妥。” 于胜利看着监控画面外的漫天黄沙，不禁有些感叹。 冯彦祥很可能就在某个角落里，和某个哨所的卫兵错身而过，但自己却只能待在基地里当睁眼瞎。 也许要不了多久，这些越来越强大的觉醒者会直接代替枪炮，彻底改写战争的方式。 论火力，于胜利相信五马山一定是胜过这些敌人的，但火炮如果连目标的位置都找不到，那还指望它干什么？ 此时东面三十公里外的山头上，林枫也等到了即将进入陷阱的猎物。 “来了。”梁坚抱着望远镜粗略计算了一下这批正在公路上快速前进的敌人，“他们在分批进军，很聪明，看来指挥官很有经验。” 远处的公路上，一支混杂着各种车辆的队伍正在快速前进。 那些车子里坐满了人，车后还拖着一长串雪板一样的东西，人蹲在上面，像是串糖葫芦一样。 在他们后方两公里左右，则是另外一支队伍。 显然也是害怕路上遇到伏击被人一锅端，所以分成好几支队伍，间隔前进。 “真是苦了他了，这天气翻山越岭跑几百公里出来干活。” 林枫看着那些蹲在雪板上的敌人，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肯定是路上遇到路障或是被轰炸的烂路了，车子没法全部过来，也可能是燃油不够富裕，只能用这种土办法行军。 五马山的人有雪地车都不怎么愿意出远门，这群敌人却还要翻山越岭奔袭数百公里，他们的日子有多难过可想而知。 “这怎么弄啊，找不到他们的指挥官。”梁坚有些头疼。 林枫没兴趣浪费人手跟火力全歼这些敌人，最好的办法无疑就是斩首，指挥官一歇逼，大军自然会溃散。 但现在罗爽藏在人群中，不知道躲在哪。 “准备打吧，杀不了罗爽，吓退他也行。” 战略目的是击退敌人，至于是杀退还是吓退，结果都一样。 梁坚带着人钻出帐篷，躲到三门伪装过的榴弹炮后面，慢慢等待着。 炮兵以逸待劳最大的好处就是能预设好攻击范围，敌人一进入可以直接开炮，省去大量的准备工作。 “放第一队人过来，打第二队的尾巴。”林枫取出炮弹递给他们。 梁坚点点头，再次确认了一下风速风向。 第一队人很快进入射击范围，林枫等人就这样趴在山头上静静地看着。 等人过去，林枫掏出降噪耳机分给众人，随后拍了拍李虎的肩膀，起身往后走：“走。” 李虎跟另一个飞行员立刻跟上。 林枫绕到山头的反斜面，从空间里取出了改装过的直升机。 “一会儿等我命令。” 李虎两人立刻钻进了直升机，做着准备工作。 林枫回到大炮边上，第二队人也已经进入了射击范围。 “准备。” 梁坚眯着眼观察了两秒，猛然站起来，用力扯掉了盖在榴弹炮上面的白色伪装布。 另外两面炮兵也在同一时间做出了一样的动作。 苍白的山头上，突然就出现了三门灰绿色的榴弹炮，整个炮身占据着比一台汽车还要大的空地，炮口狰狞无声散射杀机。 梁坚扫了一眼已经被提前调试过的标尺，拉着发射绳大喝道：“填弹！” 刘涵几个负责打下手的人立马将炮弹抱起来，打开闩门将胳膊那么大的黄铜色炮弹塞了进去。 而此时前方的公路上，那些正在行军的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死神给盯上了。 负责警戒的人还在不断扫视着道路两旁的情况，防备可能出现的袭击。 但谁也没注意到，三四公里外的一座山头上已经有大炮完成了装填。 梁坚等人快速后退几步，他大喊一声：“放！” 三条发射绳被猛力拉动，炸裂天地的巨响轰然爆开。 巨大的后坐力在炮身上传导，全部压在了助锄上，再由顶着助锄的水泥桩传导至大地。 周围的积雪肉眼可见地被震起来，像是厨师在颠锅时，锅里一同飞起的食物。 火光闪烁间，催魂夺命的120毫米榴弹炮飞射而出。 第828章 请君入瓮(下) 嘭~ 炮弹轰然落地，精准的命中了第二支车队的后半段。 火光和冲击波在瞬间席卷了整段公路，飞射的金属碎片在空中肆虐，在人反应过来直接就将人体撕裂。 林枫一直有点嫌弃这批从小本子那里搞来的军火，因为他们所有弹药基本都减少了装药量。 但榴弹炮从没让他失望过。 120毫米口径再怎么减少装药那也是120，二十米的杀伤半径还是能保证的。 一条公路才多宽？ 这样一发炮弹足够截断一座高架桥。 突然的炮击让公路上那些正在行军的敌人懵了几秒。 遭遇轰炸的人已经被火海吞没，前段的人却还在开车，一时间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凄厉的惨嚎响起，那些人如梦方醒。 “敌袭！” 车队前半段豁然提速拉开距离，后半段紧急刹车，无数人站起来惶恐地四下张望。 “走。” 林枫伸手一摸眼前的榴弹炮，直接将大炮收走。 三个炮兵抖开伪装布盖住炮位，快速跟着林枫向后面跑去。 不知道敌人的指挥官在哪，继续用珍贵的炮弹屠杀这些敌人完全就是浪费。 林枫带人绕到后面，取出两台雪地车丢在面前：“老二，小心点，别大意。” 说罢，他快速钻进了直升机。 尔长荣则带着三个人跳上雪地车，开始催动油门。 此时山下的马路上，一群人快速散开，场面颇有些慌乱，后半段甚至发生了连环追尾，托在车后雪板上的人都被撞死了十几个。 “哪里打的炮？” “不知道！” “快撤！” 有人试图搜索袭击者的位置，却根本找不到发炮的地方，只能大概判断炮声来自北面的山上。 他们一边跑一边朝那边看去，却根本没看到大炮或是火光。 林枫在放完炮后立刻将榴弹炮收了起来，这帮人一时间根本没来得及观察。 “在北面山头，我看到人了！”有人大喊道。 “散开，散开！” “后面的快点掉头！” 有人快速下令散开，试图躲避后续的炮击。 人都聚在公路上太显眼了，在车队发生追尾暂时无法启动的情况下，第一时间散开寻找敌人的位置才是正确的做法。 但让他们奇怪的是，足足过了快十秒，都没等来第二轮炮击。 “操他妈的，侦察兵干什么吃的！” “快，机动队往侧面绕上去，端掉他们！” 反应最快的是游曳在公路外的几十辆雪地车，他们迅速散开冲向北面的雪地，似乎准备抢占高点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还有几辆车更是彪悍至极，直接朝着山头冲去，估计是想端掉山头的炮位。 但林枫压根就没给他们机会。 或者说他没兴趣浪费炮弹。 就在公路上的人惶恐不安地四散开来逃命或是准备作战时，山头上突然卷起了狂风，白色的积雪快速翻飞而起。 一架直升机从山坡背面缓缓升起，旋翼呼啸着吹开风雪，升入了天空之中。 “直升机！” “快找掩体！” 声嘶力竭的吼叫在人群中爆发开，那些本就吓破了的胆的人这些彻底没了魂，疯一般地开始逃命。 直升机笔直朝着这边冲来，舱门架设的机枪转动了一下方位，瞄准了公路。 “快跑！” 此时车队中一台外形低调实则加装了大量防弹钢板的皮卡车里，罗爽的一双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 “操，马上给老子宰了那个东海杂种……妈的，胡月儿这个臭婊子害死我了！” “团长，你说的哪个东海杂种？” 开车的手下亡魂大冒，一边调转车头一边下意识地问道。 罗爽没空回答这个问题，他拿着对讲机快速说道：“一大队全速前进，二三大队立刻散开，往西面山坡撤退，四大队掉头！” 罗爽说的东海杂种是当初那个给他提供了凤凰村情报的难民。 他说这里就只是个普通的村子，最初占据防空洞的也只是一群有点军火的小团队，当初来到凤凰村的时候他们才几百个人。 村里更是不堪，虽然存粮不少，但全是些普通村民，连正规军械都没，最多几十把鸟铳。 一个现成的防空洞，还有温泉，甚至还被人进行了改造，防御力量又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这种地方打着灯笼都没地方找。 想要金盆洗手的罗爽立刻就心动了，当即联系了两个团想要把这里占下来作为自己的老巢。 罗爽现在发现自己是彻底上当受骗了。 普通小团队能有大炮？能有武装直升机？能在基地三十多公里外架设火力点埋伏自己？ 就算是直属官方管理的避难所很多都没有这样的配置好不好。 但罗爽怎么都想不明白，民间势力哪来这样的火力。 他不是莽夫，进攻之前特意让自己名义上的同僚胡月儿盘了一下凤凰村的底。 胡月儿背后有大人物做靠山，消息很灵通，翻一下东海的避难所登记情况立马就能知道凤凰村的防空洞不是直属官方管辖的地盘。 这就意味着这里的人真的只是平民，即使他们有军火在手上，付出一些伤亡还是可以拿下的。 如果历史没有被重生的林枫所改变，那么五马山确实差不多是罗爽从表面上了解到的这样，只是被张震那个小笨蛋建设好又被他的合伙人吞并的小型庇护所，罗爽集结三个团的兵力完全能打下来。 可惜情况根本不是罗爽想象的那样。 他不会想到这里藏了能发动一场大规模战争的军械，更不会想到这群平民里有个能打开空间的吊毛叫林枫。 五马山的信息确实被官方记录在案。 至于为什么胡月儿没有查到这份档案。 那就得去问陈守义了。 统战部部长亲自下令秘密封存的档案，是你点两下鼠标打两个电话就能看到的吗？ 你踏马能看到凤凰村的现任村长已经从龚伟业变成了林枫，那都算你事业有成了。 第829章 武直对轻步兵 直升机飞掠而来，地面上的人惊恐地逃窜。 机枪喷吐出火焰，子弹横扫而过，将三辆追尾在一起的卡车打出无数孔洞。 “把他打下来！” 地面上的人狼狈还击，举起枪开始扫射。 “蠢货，别浪费子弹！” 混乱之中，有人尝试着举起rpg，火箭弹窜天而起，还没够到高空中的直升机就失去推力开始偏移方向。 空中力量对暴露在平原上的轻步兵基本就是屠杀，普通步枪的有效射程不过几百米，rpg也好不到哪里去，根本无法击中在高空中快速移动的物体。 “够了。” 坐在直升机上的林枫俯瞰着地面上那些渺小如蝼蚁一般的敌人，抬手示意机枪手不用再射击。 大炮加武装直升机的组合足够吓破这群人的胆，现在杀十个人和杀一百个人能达成的威吓效果都是一样的，浪费子弹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此时地面上的第三支车队里，突然卷起了昏黄色的烟尘，快速壮大席卷而上，遮蔽了一大片区域。 林枫很快就看不清那片区域的情况了。 “指挥官应该在那里面，靠过去开火。” 能制造沙暴的觉醒者是有限的，肯定会优先保护重要人物，这团阻挡视线的沙暴里肯定有他们的指挥官。 负责驾驶直升机的李虎立刻一拉操纵杆，直升机迅速飞掠过去。 机枪再次开火，对着下方的公路慢慢点射。 林枫一边观察下方的情况，一边按着耳麦问道：“老二，能看到底下的情况吗？” “我还在路上。” 耳机里传来尔长荣的声音，混杂着剧烈的风声。 此时公路侧面的山林里，尔长荣正骑着雪地摩托快速绕行。 林枫早就猜到这批人还会有能制造沙暴的觉醒者，遇到袭击肯定会掀起沙暴遮挡视线，尔长荣的任务是从侧面迂回观察地面的情况，为天上的人提供情报。 战场上瞬息万变，林枫基本上是把可能出现的情况全都考虑进去了，提前积累下来的优势往往能为他奠定胜局。 此时从天空俯瞰，地上就像是个突然被熊孩子滋了一泡尿的蚂蚁窝，大量蚂蚁正在冲出洞口四散逃离。 林枫看到他们的车上有几门土炮跟迫击炮，但这些人显然是被吓破胆，已经失去了斗志。 不过他们就算敢反击，这种火炮也没法击落空中力量，除非能够形成覆盖性的火力。 那团沙暴逐渐稳定，大量的敌人总算反应过来，朝着沙暴汇集而去。 林枫没有去屠杀那些步兵，而是等待着尔长荣的消息。 几公里的路程对全速前进的雪地摩托来说只不过是一脚油的事，尔长荣很快绕到了侧面。 他翻过一座小坡后立刻看到了沙暴下的情景。 “傻逼。” 尔长荣看了一眼后立刻开始丈量距离，并开始寻找看起来可能是头领或者觉醒者的人物。 这群人果然和林枫猜想的一样，为了保证自己的视线，只是把沙暴控制在半空，没有覆盖到地面。 毕竟一旦覆盖到地面上，他们队伍中的普通人也会变成瞎子。 天上的人看不到下面，但同样处于地面上的尔长荣却能看见。 “公路南侧三十米距离。”尔长荣快速在对讲频道里给出了一个大概的位置。 那里有几个看起来比较特殊的人，正躲在一辆陷进了雪地里的卡车边上举起双手，似乎在空气中拖拽什么一样。 还有几个人举着盾牌顶在他们头上。 直升机上的机枪手立刻开始干活，调转枪口后尝试着打出了一个点射。 尔长荣没有看到子弹落点，显然是双方对距离都有误判，加上距离太远和风力的影响，子弹可能偏了十万八千里。 “没中！”尔长荣喊道，“扫射一圈试试。” 机枪手立刻开始扫射，大量的子弹像是从天而降的利剑，撕开了一条充满了鲜血的沟壑。 这下尔长荣看到子弹的轨迹了。 “往右边，一百米左右！” 弹幕立刻席卷过去，泼水一般倾斜而下。 大量的敌人在弹雨中倒下，无数白色雪花被弹雨掀起。 那些敌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沙暴肆虐的速度再次加快，同时那群人开始散开，似乎想要转变位置。 但子弹的速度比他们更快，催魂夺命的钢芯弹像是雨点一般落下，击倒了两名可能是正在操控沙暴的人。 “他们有眼睛！” “把沙暴降下来，快快快！” 人群里爆发出喊叫，沙暴快速下降，尔长荣的视线逐渐被遮蔽。 那些人也开始拼命逃窜，试图躲避来自天上的扫射。 这时一道火光笔直从天上坠落，钻进了沙暴之中。 轰！ 爆炸正在内部响起。 轰！ 又是一道火光掀起爆炸。 此时的直升机上，被劲风吹得头发倒卷起来的刘涵笑嘻嘻地把打空的rpg还给林枫，又从他手里拿过一支新的。 “大哥，真过瘾啊！” “打准点。”林枫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搞快。 “好嘞。”刘涵站在机舱边缘，对准了地面，“王牌轰炸员邢道荣正在行动！” 伴随着火光的亮起，刘涵脸上亮起了满足到像是变态的笑容。 这辈子都没玩过这么好玩的“烟火”，还是在天上放。 连续打了四发rpg，林枫静静地看着底下的那团沙暴。 “大哥，现在咋弄？”刘涵一脸意犹未尽地朝林枫喊道。 林枫嘿嘿一笑：“耗着呗，慢慢打，耗到他们的指挥官投降，或者那些觉醒者精尽人亡。” 直升机的机动性远超地面交通工具，林枫有的是耐心等沙暴溃散。 他很清楚这种沙暴没法一直维持，底下的人迟早脱力。 李虎操纵着直升机开始在盘旋，底下的沙暴也在慢慢朝山林里移动，似乎是想冲进山里转移。 刘涵接过机枪手的位置，时不时就往沙暴里面来两个点射，力求吓死这帮惊弓之鸟。 而沙暴之外的那些人，此时早就朝着四面八方抱头鼠窜。 刘涵扫了一眼正在漫山遍野逃命的那些人，大声喊道：“大哥，他们的指挥官要是没在沙暴里面怎么办？” 风声太大，不喊根本听不见。 “没在就没在，抓一群能御风的人回去也不亏。” 林枫现在也没有能力真的冲下去把七千人全部俘虏挨个辨认，所以只能抓大放小。 反正阻击的目的已经达到，对方的指挥官就算跑掉也无所谓了。 第830章 鬼鬼祟祟 凤凰村后山，漫天的沙尘中一支数百人的队伍正在快速前进。 “咱们打得过山上的人吗？” “怕什么，团长都来了。” “咱们只要摸上去侦查一下情况就行，不用跟他们打。” 龙飞混在队伍之中，不时回头看向身后的方向。 他在试图找到冯彦祥的位置。 但冯彦祥非常狡猾，只派了手下来带着这批俘虏往山上走，还时不时停下来检查周围的环境。 三千名俘虏有些不愿意再作战，躲在村里不出来，还有些在沙暴中走散。 还有些则被指派到别的方向去搜索。 冯彦祥似乎也没打算真的带着这些人去攻打五马山，他的目的还是利用这些人探明前方的道路，只带几百人足够了，人太多目标太大还有被发现的风险。 龙飞猜测冯彦祥很可能就在附近，只是沙暴阻挡了视线，让他无法发现。 一行人顺着山道来到半山腰，后方冲上来几辆雪地车。 冯彦祥的心腹手下老苏在队伍前面停下雪地车，观察了一下前方的情况后朝那些获得了自由的俘虏喊道：“顺着车辙往上走，就快到了！不许大喊大叫，遇到敌人立刻隐蔽。” 雪地里能明显看到车辙和脚印，老苏相信自己没找错地方，防空洞的某个进出口肯定就在前面。 一行人立刻闭上了嘴，快速朝前面走去。 老苏带着人往前摸了一段，发现车辙离开了山道，进了一片野地。 地上的积雪都被压实，开出了一条雪道，显然是经常有人或车通行。 老苏大概判断了一下自己目前的位置，跳下车换成步行。 往前走了一段，他突然举手示意队伍停下。 随后他伸手一挥，周围的风力微微减弱。 他能看感觉到前方大概四五百米的距离有个山坡，气流吹过去后似乎遇到了一个缺口，而脚下的雪道笔直朝向那里，说明洞口很可能就就在前面。 老苏转头看向身后的人，随便指了个人：“你，带几个人摸过去看看。” 那人当即想要叫苦，但又不好违背老苏的命令，便拉上几个兄弟，猫着腰摸了过去。 这几人鬼鬼祟祟地走过去，浑然没注意路边一颗树下有个黑色的东西埋在伪装下，只露出一个小小的镜头。 那是个摄像头。 画面顺着地下线路一路传输回五马山内部，负责监控这片区域的人立刻捕获了敌人的动向，报告给了在指挥中心坐镇的于胜利。 于胜利立刻切换画面扫了一眼：“很好，他们摸上来了。” 那几个跑上来侦查的倒霉鬼顺着雪道一路往前摸索，模模糊糊看到了一个能进出小型车辆的洞口，内部黑漆漆的。 几人略作商量，慢慢靠过去拿望远镜观察起来。 洞口进入几米是一张老式大铁门，看起来非常容易攻破，门上挂着一个闪着红光的摄像头，门口还摆着一张破破烂烂的椅子。 几人当即大喜，立刻返回把情况汇报给了老苏。 老苏也是大为满意，下令让俘虏们散开隐蔽下来，随后立刻骑上雪地车朝后方驶去。 人群中的龙飞带着自己几个兄弟跟其他俘虏一起躲到路边趴下，静静地看着老苏消失在沙暴之中。 他的一个心腹凑上来小声道：“飞哥，这个老苏一定是去找冯彦祥了，要不要跟上去？” 龙飞犹豫一下，摇摇头道：“再看看，现在跟上去肯定会被他们看出不对，不能冒险。” 冯彦祥狡猾得很，只让这群炮灰走在前面探路，自己则躲在沙暴里远远藏着。 这样的话，炮灰即使遭遇敌人，他也可以第一时间转移。 冯彦祥未尝没有利用这队炮灰把五马山的人钓出来的想法。 龙飞已经明白了冯彦祥的打算，不禁有些着急，但一时间又没什么好办法。 林枫已经让人在洞口附近埋了炸药，另外一座山头也有几门榴弹炮对准了这片区域，就等龙飞指出冯彦祥的具体位置。 洞口是真的，确实能通向基地内部，这也是为什么外面有那么多车辙的原因。 林枫甚至巴不得冯彦祥真的犯蠢直接通过这个洞口进攻，那于胜利可以立刻内外包夹弄死这伙人。 龙飞等了老半天，老苏都没回来，这让他心里愈发焦躁起来。 他跟这伙闽南佬是有仇的，巴不得这些人快点被五马山的人干掉才好，顺便用冯彦祥的脑袋给自己换一份加入五马山的投名状。 他本来占据了一个小村庄，带着几百号人苟延残喘，结果闽省人一来就给他连锅带灶一起掀了。 说不恨这帮人那都是假的。 等了足足半小时，老苏才回来，同时他也带来了一批武器和冯彦祥的命令。 “来，你来带队，摸进洞里看看去！” 老苏从俘虏里找出一个眼熟的大秃瓢，给了他二十把枪和几捆炸药。 大秃瓢也是小头目，无奈地接下了这个风险极大的任务。 他带上六十多号人，朝那边摸了过去。 龙飞叹了口气，意识到冯彦祥不愿意以身犯险，他还是打算等罗爽带着大部队赶来一起进攻。 龙飞咬咬牙，退到一个安全的区域后，掏出对讲机小声说道：“于团长，请启动备用计划。” 无线电里没有回复，龙飞几人却趴倒在了雪地里，双手捂着脑袋，用力把头埋低。 过了几秒，前方的洞口突然爆出火光和枪响，那六十几个走到半路的人当即被打倒好几个。 老苏眉头一皱；“妈个逼，这么鸡贼！” 枪声变得急促，还有爆炸声传来，基地内似乎出动了不少的兵力。 “看来是发现了我们了，撤退！” 老苏当机立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就在这时，一道火光从沙暴中飞出，落在他的附近。 轰！ “rpg！” 紧接着又是一声爆炸，子弹开始扫射而来，人群顿时乱作一团，当即开始逃命。 偷袭不成还被发现，那就只能跑了。 混乱之中，老苏当即调转车头想要跑路。 龙飞突然从路边冲出：“苏队长，带上我！” “滚蛋，用脚跑！” 老苏根本不想载他，拧着油门就要撤退。 龙飞快步跑上来大喊道：“我想到一个办法能混进里面去！” “什么？” 老苏一愣，但现在场面这么乱，他也顾不上嘻嘻询问，一轰油门快速喊道：“上来说！” 龙飞立刻跳上后座，抱着老苏的腰跟着他一起撤退。 第831章 人肉制导 “什么办法，快说！” 老苏一边骑车一边大声问道。 他也是个能御风的觉醒者，漫天黄沙并不会让他失去方向。 “我被关在村里的时候偷听到了一些东西，有几个放饭的人说了一个换气管道的事！” “换气管道？” 老苏心中一阵疑惑。 “咱们可以放毒啊，或者直接爬进去，那个管道很大，能让人直接进出！” 老苏听完后顿时来了兴趣。 雪地车速度很快，这三两句话的功夫他就已经远离了战场，来到了一片林子里。 车速放缓，龙飞立刻看到了等在前面的一群人。 领头的人一边张望一边喊道：“老苏，什么情况，怎么暴露了？” 老苏停下车，龙飞立马跳下来，老苏跟着下来，朝那人说道：“团长，肯定是洞口的监控看到我们的人了，那帮人冲出来开枪了。妈的，还好我没亲自上。” “呐，我就说吧，这帮人的防御没那么简单。”那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大聪明模样。 龙飞立刻通过两人的谈话判断出了他就是冯彦祥。 冯彦祥看了一眼跟在老苏后面的龙飞，问道：“这谁啊？” “冯团长，我有重要线索要汇报！”龙飞抢先开口。 老苏指了指龙飞：“这小子说他偷听到一个换气管道的事情，能直接走人的那种。” 冯彦祥立马来了兴趣：“具体讲讲。” 这么大的防空洞，当然会有大量的进出口和换气口，这些都是可以下手的地方。 龙飞立马上前一步说道：“我是被关着的时候听那些下来放饭的人聊八卦说的，他们说山上的防空洞最近在检修管道，有个傻逼丧尸爬进一个换气口，卡在里面把管道都给堵了。” 冯彦祥一愣，随即乐了：“妈的，还有这么蠢的丧尸？” 周围人也是被逗笑。 不过想来也正常，丧尸没有太高的智慧，出现这种搞笑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东瀛的美女都能被洗衣机卡住，丧尸被通风口卡住有什么稀奇的？ 冯彦祥脑子一转就想到了如何利用这个通风口了。 龙飞不易察觉地再次上前两步，一脸谄媚地看着冯彦祥：“冯团长，我提供了这么重要的情报，算不算立功？” 冯彦祥点点头：“当然算，你是谁的部下？” “廖聪是我的连长，我跟着他干。” 龙飞立马报上了一个林枫拷问出来的名字。 “好像是老罗的人。”老苏在一旁说道。 冯彦祥懒得去计较这些细节，迫不及待地问道：“换气口的位置在哪，你知道吗？” “具体位置我说不清，就在那个有温泉的旅馆附近，大概是南面三百米左右。” 冯彦祥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偷到了这个东西！” 龙飞一边靠近，一边伸手入怀里摸出一台亮着信号灯的对讲机。 冯彦祥一愣：“啥东西啊，对讲机？” “对。” 龙飞点点头，此时他已经来到了距离冯彦祥三米的距离。 “这是他们的对讲机吗？” “是的。” 龙飞走上来把对讲机递过来。 冯彦祥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但立刻意识到了不对。 对讲机里哪来的情报？如果早就通过对讲机截获了情报，那之前在村里为什么不拿出来？ 他猛然间脸色大变，立马就要后退，同时去拔腰间的枪。 “别动！” 他厉声喝道。 预想中的抱起突袭并没有发生，龙飞只是拿着对讲机静静地看着他。 “你是什么人？”冯彦祥举着枪大声质问。 龙飞慢慢举起手，冷冷地说道：“冯彦祥，投降吧，我身上有定位器，山上的炮已经对准了这里了。” 冯彦祥脸色一变再变，此刻的他已经明白了过来。 根本没有什么情报，龙飞扯了一大堆就是为了来到自己身边找到自己的位置。 老苏上来就是一脚，踹在龙飞的肚子上：“草拟吗！” 冯彦祥转头就跳上了车，想要启动雪地车逃离。 龙飞栽倒在地上狞笑道：“冯彦祥，你跑一个试试，炮弹飞过来只要零点六秒，你跑的出去吗！” 冯彦祥破口大骂道：“当我吓大的啊，真有炮你踏马也得死！” 对讲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目标正西方向八十米，一发试射，放！” 陡然间，冯彦祥脸色刷的一白，他感受到有东西在破开空气飞快靠近。 他想都不带想地立刻跳下车扑倒在雪地。 嘭！ 电光火石间，爆炸声在附近响起，冲击波席卷着沙尘与风雪飞来。 轰~ 炮声如滚滚雷霆，缓缓激荡开。 劫后余生的冯彦祥抬起头甩掉头上的灰尘与积雪，破口大骂道：“草拟吗，立刻让他们停手！” 现在他信了，因为刚刚的炮弹落点就在八十多米外。 他能感受到周围气流的波动，不用看都知道刚刚那一炮的威力有多大。 这时龙飞手里的对讲机里传出于胜利的声音：“立刻投降，否则我会轰炸你所在的区域！” 冯彦祥气急败坏地冲上来，一脚踢在龙飞的脑袋上，劈手夺过对讲机愤怒地吼道：“你开炮试试，这个狗杂种也别想活！” 于胜利还没说话，龙飞倒是哈哈大笑起来。 他坐起来，捂着被踢断开始流血的鼻梁，眼神中流露出疯狂。 “冯彦祥，你以为他们会心疼我吗？我告诉你，我就是个小卒子，来之前已经做好了跟你一块死的准备！” 冯彦祥气的脸色涨红，冲上来揪住龙飞的衣领：“你唬我？你以为我会被你吓住？” 他哗得一声将枪顶在了龙飞的脑袋上：“老子先给你一枪，看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龙飞不闪不避，狞笑着看着冯彦祥：“来啊！老子的亲叔叔被你们杀了，老子的命换你们几十条命，老子不亏！” 冯彦祥死死揪着龙飞的衣领，心中怒火冲天却没有扣动扳机的勇气。 他已经看出来了，龙飞眼里真的有死志。 此时的冯彦祥除了愤怒，已经有了些恐惧。 凤凰村那群素未谋面的对手，只是找了一个死士做了一个粗糙的圈套，就把自己坑进了死局里。 “不敢赌是吧？”龙飞得意地看着冯彦祥，咧开了正在流血的嘴，“老子辛苦攒下的家底全被你们霍霍了，现在除了烂命一条什么也没了，老子就是要用这条烂命赌一场富贵！” 第832章 狡猾的罗爽(上) 野外，巨大的沙暴朝着山林中侵袭而去。 林枫站在直升机上，静静地看着底下这团黄雾。 此时天上和地面的人已经坚持了近二十分钟，底下的人借着沙暴不断转移，直升机一路尾随。 下面的人打不上来，上面的人不敢下去，别提多古怪。 大家也没着急，出来之前林枫就说了这仗搞不好要打上一两天。 林枫肯定扛得住，就看下面那群御风的人能扛多久了。 “大哥，这么大的沙暴需要几个人啊？”刘涵百无聊赖地朝林枫问道。 “那可不好说，跟实力的强弱和风暴的持续时间都有关系，牛逼的话三五个人应该就能坚持一下午，弱的话可能十几个人几个小时就顶不住了。” 林枫注视着底下的沙暴，不禁有些眼馋。 他当初费心想要招揽桃桃，就是看上了她御风的能力。 相比于其他人的能力，控制气流简直就是最弱的能力，毕竟风基本就没什么杀伤力。 但如果学会怎么运用，御风将是最容易配合大规模作战的能力。 现在这种情况交通状况，一旦发动战争想要开始取胜，要么走精兵路线，像五马山的人一样依靠装备的优势，以小股精兵对敌人进行狙杀。 要么就纯靠工业和科技优势火炮洗地，但这种战术只有国家机关才消费得起，林枫的弹药库存都禁不起这样浪费。 大规模的轻步兵兵团其实非常鸡肋，在极端恶劣的自然环境下根本没有奔袭千里发动袭击的能力，更何况步兵兵团在重炮面前基本只能抱头鼠窜。 步兵只能在局部战场、打城市治安战和火力烈度比较低的战斗里能起到足够的作用，大兵团对碰还是要看火力强度。 但觉醒者的能力可以改变这种尴尬的局面。 随时捏出来的岩柱冰墙能快速建立阵地工事，这些能力都给了两条腿跟四个轮子正面硬刚的本钱。 但最容易利用，覆盖范围最广，最能把进攻战术玩出花来的，还是控制风暴建立只对自己有利的可是条件。 利用裹挟着沙尘或是雪花的风暴制造能让敌人变成瞎子的环境，就给了民间武装冲过火力封锁线跟正规军硬碰硬的机会。 这门手艺玩得好了，甚至能干扰飞机的飞行。 也正是靠着这种能力，冯彦祥等人才敢长途奔袭对占有防御优势的五马山进行攻坚。 不然的话他们的步兵可能连山头上的哨塔都冲不过就被机枪扫射死了。 林枫也想要一队这样的觉醒者，可惜五马山的人本来就不多，觉醒者就更少了。 不过这仗打完，光靠抓俘虏应该都能凑出一支队伍来。 自己培养多麻烦，收编别人组建好的队伍不是更方便吗。 老丈人替我养老婆，成年了直接上门去领走，美滋滋。 林枫想着想着，不禁都觉得快乐了起来。 他从一开始在五马山实行的就是精兵策略，同时尽力控制着人口不要快速膨胀，为的就是留出位置和资源来收编外面的觉醒者。 现在终于遇到了一大帮别人培养好的觉醒者，能不动心思才有鬼。 地上的沙暴移动到一片山林中后，突然停在了原地不再前进。 “大哥，他们不动了。” “可能是在底下组织反击呢，李虎，再拔高点。” 直升机的高度已经很高了，再次拉升后看地面的情况都有些费劲。 林枫观察了一会儿底下的情况，突然觉得有些怪怪的。 他按着耳麦喊道：“老二，底下什么情况？” “看不到，他们都躲在沙暴里面！” 耳机里传来尔长荣的声音。 “其他人呢，逃哪里去了？” “四面八方地跑了，跟蚂蚁炸窝一样。” 林枫拿着望远镜看了看那些正在四散逃离的溃兵，思索了一会儿后突然笑骂道：“马勒戈壁，这个指挥官倒是聪明啊。” “大哥，咋了？”刘涵问道。 林枫扫视地面一圈，放下望远镜说道：“罗爽应该没在沙暴里面，他很可能是混在溃兵里面转移了。” “啊？”刘涵一愣，“你咋看出来的？” 林枫伸手一指脚底：“我要是指挥官，我现在肯定拉着嗓子一边骂娘一边让溃散的手下重新聚集起来，想办法击落天上的威胁。但那些人跑了，朝四面八方跑了，一点组织都没有。” 刘涵念头一转，立刻明白了林枫的意思。 罗爽应该不会那么蠢，也不至于对手下的控制力那么差，不然他应该没法从闽省一路杀到东海来。 那些溃兵就算要逃跑，在现在这种直升机咬着沙暴里的人不放的情况下，那也应该有组织地撤离才对。 场面这么乱，极有可能是指挥官在授意中层军官不要组织队伍，任由底层的溃兵四散逃离。 这么做就是为了分散林枫的注意力，让他无法咬死大部队。 就算要追击溃兵，也只能分兵去追。 这样的话罗爽带着自己的精锐混在人堆里，很可能跑掉，就算遇到追兵他也有一战之力。 溃兵没有回来，说明指挥官放弃了沙暴里的人，那指挥官自己大概率不在沙暴之中。 指挥官没在沙暴里，又不组织溃兵统一撤离或者寻找工事防御，那就说明他要跑。 这仗打得稀里糊涂，双方还没接触几乎都要把心眼子转了八百回，刘涵顿时觉得开了眼。 这才是战争真实的样子，摆明车马在平原上一次就投入所有兵力互相发起冲锋的愚蠢消耗战只存在于贵族的游戏里。 真实的战场就是充斥着算计和欺骗，极尽战术之所能力求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 这可不是游戏里的pk，输了是真的会掉脑袋的。 事不可为当然是第一时间撤离，保全主力重新寻求致胜的机会。 反正罗爽也不是在守城，他才是进攻方，根本没有丢掉阵地的概念，估计他也不会心疼这些人手损耗。 实际上他没能在林枫发现自己的行踪之前冲到五马山附近，这场战斗他就已经吃了大亏了。 他可能永远不会知道，暴露他们行踪的竟然是天上的卫星。 不过他要是知道五马山的村长能跟京都的大人物搭上关系的话，他估计就不会来找不自在了。 我踏马能来这里，就是奔着你们不是正规军来的。 现在好了，你们有正规军的火力，还敢不宣而战直接搞屠杀，这不纯牛马吗，老子去打正规军都没这么大的风险。 这委屈爷不受了，先溜为敬。 第833章 狡猾的罗爽(下) “那咱们现在咋弄？” “嗐，让他们跑。” 林枫虽然有些可惜不能抓住罗爽，但毕竟早有心理准备，也没太过失望。 脚下最少有五六千人在朝四面八方逃窜，林枫根本不知道罗爽藏在哪，显然不可能去追。 还不如盯死脚下这群人，毕竟里面一定是有一伙能御风的人，把这些人抓回去收编，足够弥补损失。 何况家门口的冯彦祥应该也跑不掉，他那边的沙暴更大，人一定多得多。 直升机在天空中来回盘旋，底下的沙暴一直没有再移动，也没有动静传出。 “他们不会挖地道跑了吧？” 刘涵忍不住开了个脑洞。 “哎哟，你别说，真有这个可能。” 出人意料的是，林枫这次没有笑话他的异想天开。 “那咱们赶紧轰他们几炮。” 林枫想了想，摇摇头道：“他们就算有一百个延平，也没法在短时间打通一条逃出我们视线的地道，等他们坚持不住应该就投降了。再等等看，半小时内他们不投降就开炸……来，放几枪，别停啊。” 刘涵立马笑嘻嘻地操控着机枪，朝底下的沙暴中扫射。 林枫看他那笑得跟吃了蜜的样子，开口问道：“屠杀他们能让你感到开心吗？” 刘涵一愣，想了好一会儿后才说道：“我不知道诶，反正就觉得好玩，心里想着把他们全弄死，谁叫他们要来攻击我们，多杀几个吓唬吓唬他们，说不定马上就投降了。” 林枫没再说话，也不知道他觉得刘涵的这种想法是好还是不好。 操控着直升机的李虎有些百无聊赖，忍不住插嘴道：“小涵，杀人没问题，但是嗜杀不好，你最好思考一下战斗的目的，我们不是为了杀人在杀人。” 李虎也是个老兵，估计身上多少有点故事。 刘涵没说话，只是调整了一下弹链，默默地看着下方的沙暴。 也许五马山真的没几个好东西，刘涵看起来傻不拉几没个正经，整天笑嘻嘻的，但他估计已经开始漠视生命了。 不光是对敌人，也许对自己也是一样，当初抢占大沙的时候，林枫让他去堵枪眼，他二话不说就去了，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死一样。 崩坏的末世正在大家看不见的角落，侵蚀着所有人的内心，悄无声息地将人变成疯子。 即使是在安定祥和的五马山也是一样。 满世界都充斥着血腥的杀戮，谁又逃得掉呢。 直升机上的人又等了二十几分钟，期间刘涵打掉了两箱子弹不断恐吓沙暴里的人，也不知道造成了怎么样的战果。 风力突然开始减弱，沙暴肉眼可见地开始降低高度，缓慢消散着。 “他们扛不住了。”刘涵松开扳机兴奋地喊道。 林枫举着望远镜搜寻了一下周围的地面：“也有可能是罗爽已经跑出了他们的通讯范围，没人再指挥他们了。” 李虎撇撇嘴说道：“搞不好是小涵走了狗屎运，把底下控制沙暴的人脑袋打穿了。” “哈哈哈，那我得赶紧打电话到京都要一注彩票。” 沙暴缓缓褪去，露出几个人影。 他们挥舞着临时赶制的白旗，朝天上疯狂挥舞着，看来是投降了。 林枫没着急下去，而是等着沙暴彻底消散。 直升机半天没再开火，底下的人也安了心，静静地站在地上等着。 等到气流停歇，那些飞舞的黄沙全部落到地上，本该是白色的雪地现在也被盖上了一片土黄。 地面上大概聚集了近千人，全都垂头丧气地站在那里，有些恐惧地看着天空的直升机。 那些人手上的装备不算太好，应该不是主力，人群里更是一辆雪地车都没见到，说明罗爽肯定没在里面。 看来罗爽那个老银币确实是丢下这群炮灰跑路了，就跟他们当初利用吴化柔一样顺手而自然。 地上还有十几具尸体，这些人命都得算在刘涵头上。 底下这帮人跑又跑不过直升机，罗爽又不打算回来救他们，投降已经是唯一的出路了。 “又要抓羊喽~” 林枫掏出卫星电话给庞建军打过去，发现打不通。 估计是没信号，也可能是那边的沙暴干扰了卫星信号。 林枫转而打给了许可，发现能接通，基本能确认是沙暴的问题。 “喂，林枫，你们那边什么情况啊，怎么……” “行了，回头再扯淡。先帮我转接一下五马山村长办公室，找副村长庞建军。” “你求人办事的时候就这态度？”许可有些不悦地说道。 “行，下次你求我的时候，我也……” “得得得，我让人帮你接。” 林枫嗤笑一下，关上飞机舱门，点上烟等着许可转接通话。 卫星没信号，但埋在地下的国防光缆却不会受沙暴的影响，前阵子许可已经让人帮忙分接了一条线路拉到五马山。 开玩笑呢，有线有线，就是比无线可靠。 等了好一会儿电话才被接通，庞建军张口就说道：“表哥，你那边咋样？” “一切顺利，等着家里来人抓羊呢。你们呢，还没抓到冯彦祥吗？” “抓到了，但没完全抓到。” “讲话利索点，别说废话。” “那臭小子跟咱们谈条件呢。” 林枫一愣，笑问道：“大炮指着他，他还敢谈条件，不要命啦？” “情况有点僵硬，他现在坐在雪地车上随时准备玉石俱焚，一个劲地要求我们尊重他，他可以入伙，但是要当基地的二把手，否则宁愿死也不给咱们当阶下囚。 我说我就是二把手，我宁愿一刀插死他也不会让他抢我位置，他说他退一步，当三把手，老于说他是个几把东西，啥也不是上来就敢要待遇，再废话一刀插死他。 他又说在自卫军里面他都是完全独立的部队，一直横着走的，来咱们这连把靠前的交椅都坐不上太憋屈了，说啥都不愿意给你当小弟。 王八蛋，他现在开始念诗了，说什么自由的鸟永远不会被束缚，会乘着风离开什么的巴拉巴拉，操他妈还是个文艺青年。” 林枫听着庞建军的“实况转播”哈哈大笑起来，差点呛了口烟。 “你问他，到底是要论资排辈讲江湖座次，还是要实打实的好处跟生命安全？”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庞建军说道：“他说他要活命，但是也要地位和尊重。” 林枫白眼一翻：“告诉他，战败的人没资格谈条件，想要入伙可以，先投降，十秒钟不投降直接开炮。” “真开炮？” “真开，老子打赢了，哪有被失败者要挟的道理？” “好嘞。” 第834章 勇猛无双龙小将 “十秒钟不投降老子立马轰炸，十、九……” 庞建军杀气十足的威胁声从对讲机里传出，坐在雪地车上死死攥着油门的冯彦祥不禁有些冒冷汗。 “少在这唬老子，你敢开炮你的人也要死！” 冯彦祥恶狠狠地叫嚷着，只是那个坐在雪地里的一脸混不吝的龙飞实在让他有些拿捏不准。 那小子被人揍得牙都掉了，就是不肯配合冯彦祥逃生。 龙飞察觉到冯彦祥的注视，冷笑着开口道：“看我有什么用，他们根本不在乎我的小命。老子在这壮烈了，老子的兄弟立马升官发财，到了底下还有人给我烧纸，你踏马可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荒原里从来不乏凶狠之辈，龙飞知道这很可能是自己唯一出头的机会，所以在林枫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他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拿下冯彦祥，他就能加入五马山要啥有啥，拿不下冯彦祥就只能回到难民堆里等死。 横竖都是要死，还不如搏一把。 “六、五、四……” 庞建军的倒数跟催命一样，冯彦祥轰了一下油门，有些癫狂的大吼道：“去你妈的，老子啥都还没干你们就想要我的命，没这样的道理！” “装弹！三、二、一！” 随着庞建军嘴里吐出最后一个数，刚刚还一副要玉石俱焚模样的冯彦祥立马萎了。 “我投降！” 对讲机里安静了几秒，冯彦祥感觉心都快要飞出来了。 “小垃圾，这点本事也敢跟我斗。”庞建军笑骂了一句，随后恶狠狠地说道：“驱散沙尘暴，放下武器待在原地，敢乱走的话别怪子弹不长眼。” 冯彦祥憋屈地挥了挥手，跟着他的手下立马开始驱散笼罩着五马山的沙尘暴。 这些人早就想投降了，只是冯彦祥硬扛着不愿意退缩，他们也不敢当着冯彦祥的面叛变。 谈什么忠诚其实都是假的，在小命面前其他的东西啥也不是。 笼罩着五马山的沙暴缓缓散去，基地的几个通道大门打开，骑着雪地摩托的防卫团快速冲出，开始漫山遍野的抓羊。 这场战斗还没正式开始就结束，充满了怪诞。 实际上冯彦祥最大的优势就是利用沙暴隐藏行踪，他带来的人也没有能力攻破五马山的防御，潜入五马山只是为了保护后方的大部队靠近同时尝试侦查布防。 可惜林枫比他跟罗爽加起来都狡猾，只用了一帮俘虏就锁定了他的位置。 这要换了别人来，还真不一定抓得到冯彦祥。 那些还在山里乱窜的俘虏们一看沙暴散了，心里琢磨着别不是冯团长被干掉了吧。 情况不对，快溜快溜。 “把他带到入口来。” 对讲机里传来于胜利的声音，龙飞得意洋洋地站起来走到冯彦祥身边，把对讲机拿了过来。 “下车，跟我走。” 冯彦祥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有些不顺眼，跳下车一脚就踹了过去：“日你妈的，老子被你害惨了。” 龙飞被踹倒在地，也不见恼火，只是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冯彦祥，我很快就会是凤凰村的座上客，你却只是个阶下囚，你最好还是对我客气点。” 他的鼻梁被打断，牙齿少了几颗，模样分外凄惨。 可他的心里却格外的得意与兴奋，他替五马山办成了一件大事，论功行赏少不了他的好处，这点伤算得了什么。 兵不血刃就逮住了敌人的主将，这牛逼能吹到过年。 “哼！” 冯彦祥冷哼一声，眼里尽是不甘和愤怒。 龙飞攥着对讲机跟攥着一方大印似得，大吼道：“全部给老子列队，双手把枪举过头顶，往前走！” 一行人也懒得跟这个不要命的疯子较劲，转头朝着老苏先前摸到的洞口走去。 龙飞跟赶羊似得赶着七八十号人往前走去，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个人俘虏了七八十号人，还是敌人的精锐跟主帅，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那些人一边走，一边贼眉鼠眼地朝边上张望，有人走着走着就偏离了队伍。 十有八九是想脚底抹油了。 龙飞当即大喝道：“冯彦祥，林村长放了话了，少一个人剁你一根指头！指头要是不够剁，老子立马给于团长喊话，你想吃炮弹就继续装傻！” 冯彦祥这下真是吊都要气歪来。 他骂了隔壁的，别人跑路，老子来背锅？ 但他又不敢去刺激龙飞，这家伙是真有点不要命。 他只好扭头朝自己的手下命令道：“跟紧点，别他妈走歪路！” 一群想开溜的俘虏在冯彦祥的监督下“迷途知返”，“重回正道”。 龙飞越看越想笑，心里不禁更加佩服起了林枫。 整个流程都是林枫教他的，他只不过是个实施行动的工具人。 走了一段重新回到那个入口，龙飞命令他们丢掉武器，到门口抱头蹲下。 “老子真是勇猛无双，一个人俘虏八十号人。” 龙飞笑嘿嘿地把这帮人的武器缴了丢到一边，随后把守在通道后面的士兵给喊了出来。 “太君……啊呸，长官，我把人全给领来了。” “哟西哟西，干得不错。” 一群士兵拿着麻绳就开始挨个绑人，两脚羊抓起来就是比正儿八经的羊要轻松，他都不反抗的。 冯彦祥的待遇倒是好点，仅仅两把枪指着他的后腰而已，搜遍全身再挂上手铐，被人推进了基地里。 士兵们处理好冯彦祥这批人，径直下了山去支援林枫。 跑到半道，突然看到路边有一群人蹲在路边，好像是之前的那帮俘虏。 一个士兵皱了皱眉，端着枪凑上去喊道：“你们在这干嘛？” 俘虏们相互看看，傻兮兮的说道：“长官，我们在等你们来抓我们回村。” 士兵大怒，端着枪吼道：“为什么不跑？” 俘虏道：“我们不敢。” “放屁，老子之前看你们跑得就挺欢的。马上给我起来，跑步前进！” 俘虏们却不愿意走，蹲在原地不吭气，好像等着被抓一样。 士兵哗得一声上了膛：“不跑是吧，不跑老子开枪了！” 领头的一个俘虏直接就跪下了：“大哥，别，有话好好说。这天寒地冻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让我们跑不是要我们的命吗？你还是赶紧给我们抓回去吧，我们保证听话。” 此时的山林里，还有不少先前已经逃跑，现在又开始往回走的俘虏。 胜者让败者逃跑，败者却赖着不愿意走，真他吗荒诞，这末世是越来越不对劲了。 也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磕了什么药才编排出这样的黑色喜剧。 第835章 抓俘 防卫团赶到林枫阻击敌人主力的战场附近时，天色已经快要黑了下来。 一百多辆雪地车恐吓似的，围着那近千人绕了一圈，亮出自己的枪械后，那群俘虏非常默契的丢下武器，抱头蹲在地上。 明明什么都还没说，他们就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就像老夫老妻行房时，老公突然拍了拍老婆的屁股，老婆就很自然地换了个位置。 此时无声胜有声。 林枫坐在天上的直升机上，等得都有些无聊了，见手下控制住了地面上的局势，立马下令返回。 一百多人俘虏近千人，想笑已经有点笑不出来了。 因为回基地有三十公里，怎么连夜把人弄回去是个大问题，留在外面的话还得提防罗爽绕回来偷袭。 士兵们开始组织俘虏收拾那些在战斗中瘫痪在路上的汽车。 中途有不少人动了小心思想逃跑，可惜五马山的人看得很紧。 加上武器被缴了，这些人被枪口指着也不敢乱来。 就算打得过地上这百来号人，也逃不过天上直升机的搜杀。 实力如此悬殊，他们根本提不起作战的勇气。 这一折腾，搞了一个小时都还没凑齐用来转移俘虏的交通工具。 林枫都被搞得有点烦了，但他又不想在这里从空间里取出备用的车子。 罗爽很可能留了眼线在附近盯着，林枫不希望自己的能力这么快就暴露在敌人眼前。 空间力量只有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才能发挥最大作用，敌人一旦知道了自己能随身携带大量物品，必然会做出相应的提防。 “奶奶的，先抓两个动作最慢的，直接宰了！” 随着林枫的命令下达，几个士兵立刻选中两个磨磨蹭蹭看起来想逃跑的俘虏，拖到了队伍前面。 他们哀嚎着求饶，士兵根本不给他们辩驳的机会，两发子弹直接打碎了他们的脑袋。 鲜血喷射在地面，残暴的手段立刻震慑住了那些怀有异心的俘虏。 “告诉他们，半小时内没有弄好车子上路的全部枪决，敢抬头往天上看或者走出公路的立刻枪决。” 林枫冷冷地看着地面上的人群，不分青红皂白就杀掉两个已经投降的人并没有让他产生一丝愧疚。 这群俘虏摆明了就是在磨蹭时间，天已经黑了，拖下去只会给自己留在地上的手下带来危险。 战争本就是你死我亡的暴力行为，林枫可没兴趣跟他们讲人道。 两条人命立刻带动了俘虏们的“劳动积极性”，一群人争先恐后地去疏通那些堵在路上的车子。 俘虏很快上路，直升机和一小队人协同押送，剩下的人留下来打扫战场。 “村长，这边还有几门土炮和一些物资……我草，还有一门迫击炮嘞。” 对讲机里传来手下的汇报，林枫思索了一下，让他们把东西先放着，等明天天亮了再让人来带走。 他其实是在给罗爽机会，看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走了，跑回来取走这些东西。 林枫回到五马山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折腾了一天的人顾不上休息，还有大量的善后工作要做。 基地的警报解除，居民们很快知道了村长又击溃了一股来犯之敌的消息，麻木的庆祝了一下后各回各家。 甚至还有人很得意，因为他们是预备役，今天不用上班，只是到军营里坐了一下午吹牛打屁就混到了一天的工资。 上次抓了三千只羊，今天又抓回来近千人，基地里的人都有点习以为常了，甚至觉得这不算什么值得称道的胜利。 下次抓他妈十几万人回来当奴隶才过瘾捏！ 他们也不知道战斗的细节，反正只知道五马山固若金汤，外面的小卡拉米连门都摸不到就被无所不能的村长消灭了。 居民们乐颠颠地吹着牛逼，于胜利等人却是忙的焦头烂额连连骂娘。 估计今晚又有很多人不用睡觉了。 林枫把审讯工作丢给了手下的人，自己跑回家洗澡睡觉。 第二天一早，林枫起床吃完早饭，一份初步统计出来的俘虏名单被送到了他的办公桌上。 相比于前面那群被丢在村里的俘虏，这次带回来的一千人受到了更高规格的对待，全给拉进了基地里。 搞得牢房都有点不够用，很多人只能暂时关在主干道的马路上。 交叉审问之下，这些人的身份基本都藏不住，一晚上搞下来连底裤啥颜色都被套了出来。 看着那六十多个被放在最前面的名字，林枫的笑容都藏不住了。 这些全是觉醒者，其中能御风的有四十多个，还有九个是像延平那样能操纵沙土岩石的觉醒者，剩下几个就是些乱七八糟的人了。 这些人实力强弱不一，男女老少都有，主要还是冯彦祥那队人贡献得比较多，毕竟他们制造了能笼罩整个五马山的沙暴，人少了根本支撑不住。 本来还想依靠沙暴跟五马山的人打混战的，没想到被早有准备的林枫瓮中捉鳖。 这一下只怕是把冯彦祥的家底直接给清空了。 “抓住的都有六十多个，没抓住的只怕更多，这帮强盗真他吗牛逼啊！” 熬了一个通宵的庞建军看着那份名单，不禁有些咂舌。 五马山才几个觉醒者啊，冯彦祥他们手下竟然有这么多。 “这还不知道是多少人命堆出来的。” 林枫似乎并没有感到很惊讶，饶有兴致地看着名单。 一件事情哪怕概率再低，放在庞大基数面前就不再是什么稀奇事。 冯彦祥这帮人不断征战劫掠，依靠人海战术打白刃战，一场战斗下来不知道多少人要在鬼门关走一遭。 这种惨烈的战斗方式最容易激发人的战斗意志和求生欲，自然而然地会有大量的人激活基因力量成为觉醒者。 “罗爽他们作战的时候喜欢用人海去堆，估计也是有用大量伤亡换取部下成为觉醒者的想法在里面。十个难民砸下去，只要能出一个觉醒者他都是血赚了，反正遍地都是难民，人命不值钱。” 第836章 用爱感化 “怎么处理这些人？” “用爱感化。” 庞建军哈哈一笑，心里暗笑不愧是你，这么不要脸。 枪顶在脑门上的爱，谁他妈消受得起。 林枫粗略浏览了一下名单，很快把关海山叫了过来。 “老关，给这批人先安排一个月的劳动改造，用点手段，慢慢分化他们。” 关海山接过林枫递来的名单，思索了一下后说道：“老大，我没经验，指点一下。” 这倒不是关海山谦虚，他确实没干过这种改造犯人的活。 五马山之前抓来最大的一批俘虏就是东瀛人，那根本用不着改造，当牛马用着就行了，不听话的都被小泽处理掉了。 但眼下这批俘虏，林枫明显是想收拢进五马山当自己人用的，这就要讲究方式方法了。 毕竟将来还指望着他们出去杀敌呢，这要是强按牛喝水，牛不高兴了搞不好当场投敌。 “你就给他们安排点苦力活先做着，杀一杀他们的锐气，这个过程中可以把一部分听话的先提拔上来，给他们点好处，比如伙食住宿方面的优待。用不着太好，反正别人没有就他有，这样子他就会倒向我们了。要不了一两个礼拜，他们内部就会被分化。他们一旦不再团结，就失去了继续对抗的勇气和动力，到时候就更容易挨个收服了。” 关海山点了点头，这也是五马山从外面补充劳动力时经常用的一种办法。 每次一群人进来，都会本能的抱团，但五马山是不希望这些新人抱团的，必须要经过分化再吸纳。 “那一个月之后呢？” “用不了一个月，中途你就可以告诉他们，表现好的人能加入我们凤凰村，为基地效力。拿到工作合同的人还可以给自己的朋友和家属争取几个暂住名额，到时候养一阵子不就被咱们同化了吗，都是汉人也没啥隔阂。注意不要去提之前大家互相杀过对方的人的事，尽量淡化成普通冲突就行，用打工赚钱那一套观念去改造他们，反正给谁打工都是打，他们脑子转过来了就没啥事儿了。” 关海山很快领会了林枫的意思，点点头后转身离开。 玩命互砍的时候，为了凝聚手下的战斗力，得把敌人宣传成十恶不赦的王八蛋。 要是仗打完了，就没必要再这么说了。咱们当时各为其主嘛，都是同胞兄弟，何必那么见外呢，是不是。 几十个民族一家亲，完全ojbk。 “对他们太好的话，底下的人有意见怎么办？”庞建军突然开口道。 庞建军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 林枫要收拢冯彦祥手下的精锐，必然要开出足够的价码才能让他们死心塌地给五马山干活，那五马山的原住民见了能乐意吗。 我们辛辛苦苦干了这么久建好的基地，这群王八蛋坏事做尽就想来抢走，现在好了，不杀了他们还给他们那么好的待遇，什么道理？ 特别是防卫团的士兵，估计心里会很不舒服，毕竟双方手上都有对方人的血。 战友前几天刚被人杀了，现在又要跟他们称兄道弟，谁能乐意？ 一家商业公司把竞争对手的王牌业务员招进来，都可能在内部引发嫌隙，更别说这种血仇了。 乱世里最难搞的不是粮食，说到底还是人心。 大家吃饭都搅不到一个锅里去，以后还谈什么团结协作？ 现在不但要让冯彦祥的人抛下战友和兄弟被杀的仇恨，心悦诚服地留下，死心塌地地跟着林枫卖命，还得让五马山的人接受这帮跟自己有仇的人，否则林枫容得下他们，底下的人容不下他们也是白给。 叛将难容，降而复叛，历史上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这样的事。 团结团结，这两个字写起来容易说起来更容易，真要做起来却是大不容易。 “总有办法的，慢慢来，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时间长了就相互理解了。” 林枫淡淡地说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自己都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个问题，所以只能搪塞。 “这要是理解不了呢？”庞建军却有些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林枫白眼一翻：“有什么理解不了，到时候给他们一个共同的敌人，欧洲人也好北美人也好，丧尸也行。危险一来，他们自己就上赶着团结在一起互称兄弟了。” 庞建军哈哈一笑，不再追问这个话题。 团结一群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引入一个共同的敌人。 “对了，侦查队说罗爽的人大部分都在往东海方向跑，应该是要在城外重新整备集结了。” “这种三流匪徒被打散一次，没个十天半个月集结不起来。” “要不要去剿了他们？” 林枫揉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道：“算了，一帮穷鬼，剿了也刮不出多少油水。而且弄死了他们，谁来帮我们团结东海市民啊？” 庞建军的笑容变得有些猥琐：“那些难民真的能团结起来给咱们养蛊吗？” “看他们自己造化呗。” 如无必要，林枫根本不想浪费珍贵的弹药去跟罗爽冯彦祥这种人开战。 因为他们归根结底是为了求生才聚集在一起劫掠，杀掉一个罗爽，还有千千万万个罗爽在排队。 怎么可能杀得完呢？ 与其自己费力不讨好去当屠夫，还不如让他们自己互殴。 等到斗出了结果，那些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精英才是林枫想要收拢的人。 林枫需要做的，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施加一些引导，给弱势方提供一点帮助，赚点元子顺便留个香火情。 什么闽省自卫军，那在林枫眼里就是个巨大的二手市场，敞开大门等着他去淘货。 这个二手市场还会自己不断扩大，催生出更多的商品，太早就冲进割韭菜的话不划算。 东海没了这个共同的敌人，难民们说不定哪天就要自己搞出一个东海自卫军来袭击五马山了。 现在这样的情况对林枫，甚至对所有上层来说都是再好不过。 慢慢来，守着自己的岁月静好，让别人去负重前行就完事儿了。 第837章 厚赏 林枫处理了一下手上的事情，叫来刘涵装上了一堆金条提上，去了医务站。 被绷带把脑袋包成粽子的龙飞此时正在医务站最角落的一间病房里，躺在床上跟自己的几个兄弟说着话。 “飞哥，怎么这么久了还没人来管管我们啊？” 战斗结束后，龙飞就被人送进了医务室，做了简单的治疗后就没人来管他了。 他的几个兄弟被一起送进来陪着，已经在房里待了一天了。 外面都是荷枪实弹的士兵，他们也不敢乱走，生怕被人误会心怀不轨一枪崩了。 五马山当初毕竟只是个防空洞，虽然经过简单翻新装修，但条件依旧有些简陋。 所谓的医务站，不过是一个大空间套一堆小房间隔出来的地方，整体有些阴暗压抑。 “等着吧，可能还在打扫战场呢。” 龙飞随口应付着，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飞哥，那个林村长不会想不认账吧？” 龙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心里也没底。 “咱们冒这么大风险，差点把命都豁出去了，他总该给咱们个安身之所了吧？” “别瞎想，他们那么有钱，应该不会食言。我琢磨着飞哥最少得混个官当当，不然他们自己都得不好意思。” “要我说，昨天就该趁机多杀几个人，给死了的兄弟们报仇。” 几人议论着，话题都躲不开昨天那场战斗的事。 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拎着箱子的刘涵率先进入屋内，林枫走在后面。 龙飞见过林枫一面，赶紧坐起来喊道：“林村长，你怎么来了。” 他的兄弟也跟着站起来，好奇又紧张地看着这个凤凰村的村长。 在他们这样的难民眼里，手下有几千人，有枪有炮有武装直升机，还能控制这么大一个山体基地的人，全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这种乱世，有这等实力的人，生杀予夺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当面见到林枫说没有一点紧张那都是假的。 叫村长都把人叫矮了，高低得是个军阀头子喊一声将军才够得上这种家底。 “来看看你。”林枫很是自然地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都坐啊，站着干什么，不用紧张。” 龙飞哪好意思靠在床上，掀开被子坐在床边正襟危坐。 “听说冯彦祥给你门牙都打掉了啊？”林枫呵呵一笑，“咱们这的牙医是个二流货色，要不要回头送你去官方避难所补一补，整一口好点的烤瓷牙出来？” 林枫笑呵呵的，气氛自然也轻松了下来，龙飞咧开少了几颗大牙的嘴哈哈一笑：“那我先谢谢林村长的好意。” 说话都有点漏风，那模样怪好笑的。 “谢什么，你是战斗负伤，村里给你补牙也是应该的。” 林枫朝刘涵挥了挥手，刘涵把手里的箱子往龙飞怀里一递：“呐，给你的。” 箱子一入手，重量有点出乎龙飞的意料。 他打开箱子一看，入目一片黄澄澄，全是金条子。 虽然黄金现在在避难所之外也没什么地方花，但是这玩意儿对人的杀伤力可没下降多少，而且在北方城市和各个官方避难所里，这玩意儿就是不需要印刷的钱。 那些黄金的闪光晃得龙飞和他的兄弟们都有些眼晕。 龙飞喜不自胜地朝林枫说道：“谢谢林村长！” 他可没兴趣傻客气，昨天冯彦祥要是头铁一点，他的命就没了，这本来就是他应得的报酬。 只是他没想到林枫会多给这么多。 有了这些黄金，他们这几个人完全能到北方还有官方管控的城市去生活，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拿命搏来的富贵，现在就被装在一只小小的箱子里，被紧紧攥在手里，龙飞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 “说了不用谢，这是你应得。” 林枫摆了摆手，随手掏出一盒烟拆开，一边给病床边上那些人发，一边朝龙飞说道：“之前说了，你办成这件事我让你和你的兄弟全都住进来，我现在改主意了。” 正在接烟的人手一顿，龙飞也是心头一紧，就当他以为林枫要反悔时，林枫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更加激动起来。 “你以后跟老于干吧，他手下的防卫团要扩张，你去领个连长的职务。” 龙飞被巨大的幸福感吞没，他都顾不上手里的黄金了，直接把箱子往边上一丢，一个猛子站起来：“多谢林村长提拔，以后我龙飞这条命就是你的，我唯你马首是瞻。” 林枫笑着站起来，把手里的烟塞进他胸前的口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就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套，先养伤吧，过两天去找老于报道……算了，你还是先把牙补好再去吧，到底是个连长，这模样有碍观瞻，让人见了还以为是电影里的鬼子翻译官跑出来了。” “我……”龙飞高兴地说话都要不利索了，“我马上想办法补好！” “你想啥办法，打算镶金牙啊，那他妈可就更猥琐了。等着吧，过阵子我带你去找东海最好的牙医。我还有事儿，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林枫调侃了一句，转头离开了病房。 龙飞一路送到门口，待林枫走远，他一把关上门朝着自己的一伙兄弟低吼道：“兄弟们，咱们发达了！” “飞哥，咱们终于要混出头了。” 一群人全都是喜不自胜，乐得快要冒鼻涕泡了。 龙飞走回床上坐下，抑制不住激动胸膛快速起伏着。 他看了一眼放在边上的那箱黄金，直接拿起箱子一掀，把金条在床上铺开。 “来，大家一起分了！” “好！” 一群人欢天喜地地分着金条，龙飞看着兄弟脸上的笑容，格外满足。 他可是见识过五马山的火力的，很清楚五马山一个连长的含金量。 这要是按照他看到的那些人的火力，给他配一个连的手下，他感觉有必要回趟老家给祖宗烧一车好的。 相比一箱子金条，这才叫泼天的富贵。 手下有人有枪，这样的金条随时能抢到不知道多少。 相比财富，最直接的实力才是乱世中的立身之本。 第838章 情报中转站 刘涵出了医务站，转头就去了食堂。 他进到厨房，找到几个正在一边摘菜一边聊天的大姐。 “唉，小涵怎么来了？”大姐笑嘻嘻地朝他招了招手，“来，刚泡了点酸萝卜，尝尝？” 刘涵也不客气，夹了一根萝卜起来，一边嚼一边说道：“医务站现在有个叫龙飞的，是外面的人，村长给了他一箱金条，还让他去防卫团当连长。” 大姐一愣：“哦……说这个干嘛……啥？一箱黄金！天老爷，村里发金条怎么没我们的份啊！” 回头还要给他发魅魔呢……刘涵在心里嘟囔了一句，随即说道：“把这个消息散出去，明天天亮之前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包括俘虏和东洋人。” 一群女人连手里的活也不干了，一窝蜂的凑上来。 “咋回事儿啊，怎么给一个外人那么多金条？” “还连长嘞，我滴妈，老于那里总共也就四百来号人，凭啥让他当连长？” “小刘，快说说到底咋回事？” 刘涵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一群女人这才明白过来。 刘涵把酸萝卜啃干净，拍了拍手道：“快点发动你们的关系网，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小涵，为啥要专门让我们去说啊？” “因为这是宣传任务，你们不是号称手眼通天，什么八卦都能在一天之内传遍整个基地吗？” “哦哦，明白了。” 一群无聊的女人来了兴致，很快开始通过各种渠道宣扬这通八卦。 刘涵满意地离开了食堂，心里盘算着怎么回去找林枫邀功。 林枫说要给龙飞这么丰厚的犒赏的时候，刘涵还觉得有些过头了。 龙飞一个被自卫军打得抱头鼠窜屁也不剩下的落魄难民，又是外人，凭什么得到这样的重用。 但林枫一说要重点宣扬这件事的时候，刘涵就明白了林枫的想法。 这是千金买骨。 林枫要让基地里的人，以及那些未来会从外面投奔过来，或因战败被俘虏来的人都知道，只要用心给五马山干活，该有的回报一个子都不会少。 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是外来户会受到排挤或者不被信任，只管给村长好好干活就是了。 龙飞这次是提着脑袋干活，用命挣来的功劳，最重要的是，他不是五马山的人，这一点特别有宣传意义了。 背叛我的人都能给一百万，何况是支持我的人呢，听懂掌声！ 只不过林枫只交代刘涵去宣传，没具体说怎么宣传。 刘涵脑瓜子一转，直接就来找了号称五马山情报中转站的食堂大妈。 她们那嘴巴根本闲不下来，整天都在聊八卦。 找她们去宣传，只怕比发十个公告的效果都要强。 这不比专门找几个宣传员来得简单快捷又方便？ 不愧是我邢大将军！ 刘涵得意于自己的机智，笑嘻嘻地走了。 随着中午饭点的到来，人们陆续聚集到食堂吃饭，关于龙飞的故事，正式以厨房为圆心，朝整个五马山基地快速传播出去。 “听说了吗，有个叫龙飞的立了大功，村长给他发了一箱金条，还要让他当连长。” “啊，真的假的，怎么没听过这人？” “是外面来的，好像之前还来过村里，被村长赶走了。” “妈的，他这下是咸鱼翻身了啊。” “怎么个事儿，你们聊啥呢，这么激动？” “给我也说说呗。” “哦，是有个叫龙飞的，要当连长了，还领了金条子。” “什么，龙飞领了一车金条？” “一车金条，我的乖乖！” “传下去，村里发金条了！” “金条？什么金条，不是说发魅魔吗？” “真的，我听说那个叫龙飞的家伙领到了。” “村里发魅魔和金条啦，一个叫龙飞的领到啦！” “传下去，魅魔发金条啦！” “什么，龙飞他私生活不干净，跟魅魔玩的时候没做保护措施，得了淋病现在在医务站接受治疗！” “龙飞给村长送了一车金条和魅魔，村长一高兴赏了他一个连长的职位！” “传下去，龙飞要当防卫团团长了。” “于胜利玩cosy被抓了，村长罚了他一箱金条还让他下岗，龙飞接替他的职位！” “传下去，外面有魅魔在勾引村长！” “村长变成魅魔啦！” …… 时间来到下午，林枫午睡起来，接了个外面的电话，准备去昨天交战的地方回收罗爽遗留下来的一些装备和物资。 他骑着小电驴朝着出口驶去，突然感觉路边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林枫有些莫名其妙，又骑了一段，发现有那种眼神的人不止一个两个。 他停下车靠在路边，朝一个工人打扮的居民喊道：“喂，咋回事儿啊，怎么都这样看着我啊？” 工人憨笑一下，快步凑上来，压低了声音说道：“村长，你放心，于小姐还不知道。” 林枫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摸了烟递给他一支：“你说什么鬼东西呢，什么于小姐知不知道？” 工人接过烟，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挤眉弄眼道：“村长，你体格子好大家都知道，但是这种事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林枫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味，一拍车把手，大怒道：“你在放什么屁，好好说话！” 工人吓得赶紧退后两步：“村长，跟你抢魅魔的又不是我，你凶我干嘛？” “什么？”林枫眼睛一瞪，“你在说什么鬼话，哪有魅魔？” 工人自觉失语，一边后退一边摆手道：“没有没有，没有魅魔，我什么也没说。” “你别跑！”林枫关了电动车走下来，“把话给我讲清楚。” 工人掉头就跑，林枫立马一个箭步开始追。 路边的人疑惑地看着这一幕，开始嘀咕起来。 “咋回事儿，村长在干嘛？” “是不是那个家伙也想抢村长的魅魔？” “传下去，村长在追魅魔。” “传下去，魅魔把村长吃了。” “村长变成魅魔啦！” 第839章 紫色魅魔 十五分钟后。 “来来来，你给老子好好说说，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林枫一手提着皮带一手揪着刘涵的耳朵，一路走进了庞建军的办公室。 “大哥，我错了我错了，真的不是我让他们这样说的，你先放开我。” 刘涵龇牙咧嘴地求饶。 庞建军昨晚加班坐镇处理俘虏的工作，熬了夜，现在才补完觉起来，正在办公室里一边看审讯记录一边吃饭。 老庞在某些时候还挺勤快的，这个副村长干得非常称职。 “怎么了啊？”庞建军疑惑地看着被林枫推进门的刘涵。 林枫一脚蹬在刘涵的屁股上，随手把皮带拍在桌上：“你自己跟你庞哥说说你的英雄事迹吧，老子要去打扫战场，回来再收拾你！老庞，给他吊起来抽，好好长长记性！” 说罢，林枫转头就走。 庞建军呱唧呱唧嚼了一下食堂今天刚泡好的酸萝卜，笑着朝刘涵问道：“你干了什么好事了？” 刘涵一脸委屈地说道：“真不是我干的，我也没想到那帮鬼人传八卦能传成这样。” “什么八卦？” 刘涵看了庞建军一眼，有些心虚地摇了摇头：“没啥。” 庞建军何许人也，当即看出了刘涵做贼心虚。 他拿起电话，一边看着刘涵一边拨号：“喂，去给我查一查，村长为什么要揍刘涵。” 刘涵屁颠颠就要往外跑，庞建军暴喝一声：“警卫，给我把这小子按了！” 走廊上的两个警卫立马冲了出来，逮住了想要开溜的刘涵。 “放开我放开我！朱哥，我请你吃过饭！小马，你的宿舍还是我帮你安排的，快放开我！” 警卫都是熟人，一脸懵逼地看着像是要上刑场一样的刘涵。 几分钟后，彻底弄清了来龙去脉的庞建军勃然大怒，抓起林枫留在桌上的皮带来到刘涵面前。 “好哇，好好好！”庞建军挥舞了一下皮带，怒不可遏地看着刘涵，“就是你小子让人说我跟于胜利还有林枫抢魅魔是吧！还他妈说我有梅毒，花了一箱金条的医药费去治病是吧！好好好，我今天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庞哥，饶命，真不是我说的！” “都是你干的好事，老子现在都成了体重两百斤的魅魔了！” …… “魅魔，魅个屁，真有魅魔老子还会让给龙飞吗！” 已经坐上了直升机的林枫还在骂骂咧咧的。 飞机上的人都在努力憋着笑。 直升机快速掠过公路，飞向昨天的战斗地点。 到了地方后，李虎正准备跟留守在下方的同伴确认地面的情况，突然发现底下的兄弟们正聚集在公路上，人群围着一个紫色的身影。 “啥东西？”他好奇地拿望远镜瞄了一眼，随即下意识地喊道，“我草，真有魅魔。” “魅魔？在哪？” 飞机上的人立马来劲了。 “紫色的嘞。” 林枫一脸不相信地掏出望远镜，朝下面张望起来，确实是个粉紫色的女人，粉紫色头发粉紫色紧身衣。 只是那身影越看越觉得眼熟。 “什么魅魔，就知道胡说八道，那是桃桃，赶紧降落。” 林枫按着耳麦呼叫底下的人：“我是林枫，把通讯器给桃桃。” 耳机里立刻传来桃桃活力十足的声音：“铛铛铛~下午好啊，大叔！” “你怎么在这？”林枫笑问道。 “我来找你们，在路上看到这些没有主人的汽车，我就想下来那个一下，嘿嘿。” 这个嘿嘿就很有灵性，林枫一猜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估计是正好路过，看到这边的情况就跑过来查看，顺便看看有没有物资可以捡。 “等着，我马上降落。” “你直接跳伞吧，我接着你。” “我信你个鬼。” 直升机落到地上，林枫来到桃桃面前，打量了她一下后问道：“要不要这么二次元啊，连翼装都是紫色的？” 桃桃举手比枪，指着林枫道：“二次元万岁，快夸我的新战服好看，不然桃子机长鸡哔你！” “好看好看，太好看了，丧尸隔着两公里都能看见的好看。” 林枫哈哈一笑，从兜里掏出一包零食丢给她。 和这种年纪的小孩一起玩，林枫总会情不自禁地觉得自己都在变年轻。 五马山的作战制服一水的白灰色，连战车跟武器涂装都为了适应环境刷成了灰白色，跟好看这个词那是一点边都不沾。 连带着整个基地的着装风格也偏向黑白灰的严肃风格，加上基地密封又有些昏暗的压抑环境，真的很少看到桃桃这样活力十足连头发都要搞成紫色的活泼少女。 这道粉紫色，在黑暗的世界里莫名有些显得刺眼。 “来找我们干什么？”林枫问道。 正在拆零食的桃桃头也不抬地说道：“有帮混蛋正在我们家附近烧杀抢掠，我们准备搬家了。” 林枫一愣，问道：“闽省自卫军吗？” “对。”桃桃点了点头，“他们人很多，迟早会搜到我们住的地方，大家商量了一下就决定提前撤离。” 林枫大概明白了何雯为什么会从东海跑到北边去，估计就是自卫军干的好事。 这也是很多人接下来的命运，活下来的人整体北迁，不断和北方的人争夺生存资源。 “想搬去哪里？”林枫问完后立刻笑了出来，改口道，“要不要先到我们那看看？” 桃桃不是没有自己的电话，如果只是搬家告诉自己一声，完全可以打电话说一声就好。 专门跑一趟，要么是有事想求五马山帮忙，要么就是打算接受林枫的招揽，集体搬来五马山了。 桃桃点了点头：“老叶说你人不错，干仗的家伙又猛，跟你搭伴应该蛮好的，所以马场派我来做代表，跟你商量商量这件事。” “好说，来，上飞机，我收拾一下东西就来。” 林枫笑嘻嘻地打发桃桃去直升机上待着，自己则快速把收拢好的战利品全部揣进了空间。 经过一晚的蹲守，林枫已经确认罗爽跑远了不打算回来带走这些东西，现在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桃桃坐在直升机上，眯着眼鬼鬼祟祟地盯着林枫看。 她上次就从老叶嘴里听说了林枫的能力，格外地好奇这种能随身携带大量军火的能力到底是怎样实现的。 边上陪着她的一个士兵炫耀似地说道：“老妹儿，我们村长厉害不？” 桃桃点了点头：“嗯，厉害，跟机器猫一样。” 士兵捂嘴狂笑：“老妹儿，这话别当着他面说，他不乐意别人这么叫他。” 第840章 聪明又强壮 众人很快返回五马山，桃桃跟着林枫进了基地，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防空洞。 同时基地里的居民也在好奇地打量着她。 “这个就是魅魔吗？” “村里真的要发魅魔了！” 桃桃作为能控制气流的觉醒者听力超然，听到那些嘀咕后惊讶地朝林枫问道：“你们村还发魅魔啊？给我也来一个！” “什么狗屁！”林枫气不打一处来，朝着跟在后面的手下喊道，“马上去叫老关辟谣，村里不发金条跟魅魔！” 林枫来到办公室，听到隔壁庞建军的办公室里传出刘涵的惨叫。 他走过去推门一看，刘涵正被四个大汉按在椅子上，衣服被扯开，庞建军则拿着一只颜料笔一边看着手里的平板一边往他肚子上画什么东西。 “庞哥，你饶了我吧！” 刘涵见林枫来了，立马开始疯狂挣扎：“大哥，救我！” 林枫凑上去一看，平板上放着一张魅魔纹身图案，庞建军正在照猫画虎。 只不过老庞的手艺不咋样，画的歪七扭八的。 林枫根本不管刘涵的死活，转头朝跟着他走进来的桃桃说道：“呐，这就是我们村的魅魔！” 桃桃看着刘涵那白花花肚皮上的紫色淫纹，当场笑出了猪叫。 丑态被外人看见，还是个女生，刘涵又气又恼：“放开我，我不活啦！” 庞建军狞笑着踩住刘涵的大腿：“别乱动，老子难得搞一次艺术创作！” “好好画，一会儿拍个照传到村里的论坛上。” 林枫拍了拍庞建军的肩膀以示鼓励，随后带着桃桃转头就走。 桃桃一路咯咯咯笑个不停，跟着林枫进了办公室坐下，脸都笑红了。 “你……你们村的人真好玩。” 林枫笑呵呵地从茶几下翻出待客的零食，一边烧水泡茶一边问道：“你们有多少人？” “74个人，对了，还有四匹马。” “这么多马，怎么养下来的？” 林枫有些惊讶，现在这时候人都活下来，更别说马了。 桃桃叹了口气：“原来有二十多匹的。” 十有八九是杀了二十多匹马节省口粮才保存下来这四匹，养马就是烧钱。 “你们就七十几个人，怎么保住自己的？” 桃桃弓起自己的二头肌拍了拍：“因为我们聪明又强壮。” 林枫微微一笑：“你们有多少武器，有多少青壮，又有多少觉醒者？” “我们有六条步枪，四十多只鸟铳，除了二十几个老人小孩，剩下的全是青壮，觉醒者嘛……有八个。” 林枫一愣，皱眉问道：“五十个青壮，就有八个觉醒者，怎么做到的？” 八个人不算多，但放在一个小小的马场，就算是很多了。如果没有经过专门的筛选，这种比例高的有点离谱。 “说了啊，我们聪明又强壮。” 林枫不知道桃桃是不想说，还是她自己也弄不明白，所以不再追问，反正先把人弄过来，回头问问其他人就知道了。 上次跟他们合伙干了一票，林枫就发现桃桃的同伴作战素质很高，虽然也是穷鬼，但总比外面的难民强。 “行吧，都是哥们，我一会儿让人跟你回去，帮忙搬家。” 林枫大手一挥，直接决定了桃桃等人的去留。 正在疯狂往嘴里塞点心的桃桃嘟囔着嘴问道：“你不打算再问问我们的情况吗，或者跟我们约法三章之类的？” “说了啊，都是哥们，互帮互助应该的！”林枫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 反正都是要从外面吸纳觉醒者，桃桃这种本来就认识的再好不过。 桃桃似乎有些神经大条，也懒得再去谈细节，直接伸出手说道：“那以后请多指教了，村长先生！” 林枫跟她握了握手：“刚刚还在叫大叔，现在就村长先生了，你也蛮会见风使舵嘛。” “现在咱们是一伙的了！”桃桃兴奋地拍了拍手，“那村长先生能不能先支援未来的村民一批粮食和柴油？” “靠，原来在这里等着我！” 林枫一拍大腿，把茶几上的零食全收了起来，连桃桃刚送到嘴边的巧克力也夺了下来，扭头朝门外喊道：“带桃桃去找军营找大猛，让大猛安排一下，把桃桃的同伴带回来。” 桃桃看着那些被收起来的零食，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为什么把零食收起来，是不是不想给我吃？” “因为这是给客人吃的，现在咱们是一伙的，自己人不需要这么客气了！” 门外的手下走了进来，带着气呼呼的桃桃离开。 林枫在屋里坐了一会儿，掏出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 打了半天接不通，他只好起身来到办公桌旁，拿起座机通过固定线缆把电话打到了331号避难所。 “你好，我是凤凰村村长林枫，请帮我接警务部门的吴军。” “稍等。” 林枫等了好一会儿电话才接通，话筒里传来吴军的声音：“喂，林大村长啊，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啦！” 吴军似乎有些高兴，毕竟现在这种乱世，能跟以前的朋友联系上不是件容易事。 “嗐，闲着没事儿关心关心你呗。” “嗨哟，少来，我又不是姑娘。” 林枫哈哈一笑，跟他开了几句玩笑后问道：“你们最近咋样？” “别提了，还是那个鬼样，一天不如一天呐。” 林枫笑问道：“是不是很缺燃料啊？” 吴军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听说你有个煤矿，是不是又想为社会做贡献了？” “做贡献没问题，但是也不能让咱们民营企业吃亏吧？” “嘿嘿，你想咋弄嘛，找我是不是要我帮忙给谁带话呀？” 林枫心里暗笑，果然乱世最熬人，吴军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傻帽”了。 “我后天带几个人去331做个小手术，到时候请你跟汪局长吃饭，就咱们三，叙叙旧。” “好嘞，不过该是我请你才对。” 定下了正事，林枫岔开话题跟他聊了会儿闲天才挂断电话。 他跟汪新建有个屁的旧可以叙，吴军一听就明白他有事儿想跟汪新建谈，让自己搭桥牵线呢。 第841章 世上多了一个人 331号战时避难所，吴军放下电话屁颠颠跑去敲开了汪新建的办公室门。 吴军把事情一说，他心里立马泛起了嘀咕。 “你觉得他是想卖煤给我们吗？”汪新建试探着问道。 吴军点了点头：“应该是，说不定还想贿赂贿赂你呢，那家伙有钱得很。” 汪新建抓了抓脑袋，笑骂道：“他要是能把煤搞进来，我喊他大哥都行，还用得着贿赂？” 吴军举起手做了个数钱搓手指的动作：“说不定他是想卖个高价呢，指望着你在代表团替他说话。” 汪新建心里琢磨着应该也是这种情况，不然没必要单独来找自己。 老汪喝了口茶，思量了一会儿后问道：“上次因为林枫的事情，连你也被抓走，到底是什么情况？” 吴军无奈地摊了摊手：“局长，有保密协议的。” “行行行，你们牛，个个都是国家栋梁专干大事，我一个小小局长不该过问。” 老汪有些晦气地挥了挥手，示意吴军可以回去了。 “局长，后天你记得来啊。” “放心吧，不用你操心，我来安排。” …… 此时的331基地外的跑道上，一架小型运输机晃晃悠悠地停止了滑行。 士兵快步上去，开始检查这批货物以及飞机上乘客的身份。 现在这世道，难得有几架运输机能来，负责这块的士兵都比较清闲，所以检查得很是细致。 这样的运输机偶尔会载上一些需要往来各地的人，但是没有关系和财力别想搭顺风机。 机舱尾部的是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他端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士兵前来盘查。 男子腰杆很直，胸膛笔挺，有点像是刚退伍的士兵。 坐在他边上的同伴轻声道：“随意点，改掉以前的习惯，尽量伪装成普通人。” 男子点点头，让自己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默默等待。 “证件。”一名士兵走上来朝他招呼道。 男子伸手入怀里，取出一本崭新的证件递过去。 士兵打开看了看上面的信息，对照了一下男子的长相，问道：“杜健？来东海做什么？” 名为杜健的男子又取出一张折好的纸摊开：“我是一名粮食商人，来东海出差，这是天津商业署开的批条。” “粮食生意？”士兵挑了挑眉，接过批条扫了一眼。“少见呐，现在这世道还能跑这么远做生意？” 杜健笑了笑：“总要吃饭的嘛。” 士兵核验了一下他的情况，挥手示意他可以下机。 杜健走下飞机，跟着领路的工作人员进了331基地大门。 他站在通道里等待着基地里的人出来安置他们，身后的同伴突然趁着没人的时候，低声唤了一声：“陈志。” 杜健下意识地转头，随后意识到了什么，强行把转到一半的脑袋拨了回来。 同伴冷声道：“不想暴露就快点适应现在的身份，那个叫陈志的家伙死了，死在镇压暴动的冲突里，世上再也没有这个人了，以后只有杜健。” 杜健叹息一声，点了点头道：“是，组长。” “叫我老王，就算没人也这么叫。” “嗯，老王。” 两人提着公文包等了一会儿，很快有人出来接收他们。 杜健在331内部的招待所放好东西，顾不上休息就出了门，去找自己的“生意伙伴”。 在生意伙伴的引领下，他在331的通道里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吃饭的地方。 推门进了包厢，屋内已经坐着一个老头，正在嗑着瓜子。 老头转过身来看向杜健，问道：“你是天津商会派来的代表？” “是的，金河先生你好。”杜健走上去朝他伸出了手，“我叫杜健。” 老头正是金河。 他随意地跟杜健握了握手：“坐吧。” 杜健在他对面坐下，笑着道：“金先生久等了吧？飞机耽误了一会儿，我自罚三杯。” 金河嗤笑一下，摆了摆手：“年轻人，不用跟我来这套，我最讨厌这种场面活，直接谈正事就好。” 杜健有些尴尬地放下刚拿起的杯子，清了清嗓子后说道：“金先生快人快语，那我也不绕弯子了。我们有一批粮食陷在了余杭，希望组织一批人手把粮食拿回来，您对余杭很熟，能帮忙吗？” “原来是想找打手啊。”金河哈哈一笑，“我能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给你提供五十支步枪和相应的子弹，路上的花费我来承担，事成之后再给你们一百吨精米。” “位置在哪，那批粮食有多少，敌人又有多少？” “就在余杭北部，离咱们这不算很远。那是个小仓库，失陷之前还有六百吨左右，目前被一伙暴民占据，对方大概有两千人，百来把枪。” 金河挑了挑眉后说道：“你是有病呢，还是没说真话啊？” 金河戏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来自外地生意人，心里琢磨着对方的真正意图。 张嘴就是五十条枪，可见对方的实力，有这种本钱为什么还要找雇佣兵？ 就算没有自己的武装力量，找关系摇一批武装警察去把匪徒做了不是更简单？ 而且干活的地方在余杭南部，为什么要从东海找人，在余杭本地雇佣一批亡命徒不是更简单吗？ 这生意不算大，但这事儿处处透着古怪，金河不相信里面会没有蹊跷。 “我没有病，情况也确实属实，您就说愿不愿意帮忙吧。” 金河揉了揉下巴思索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杜健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照片，那是金河当初攻破331跟高层谈判时被摄像头拍下来的画面。 “我欣赏你们这样敢为同胞出头的勇士，所以特意来找你们合作，这一趟活对你们来说很简单，你确定要把这些粮食拱手送给别人？” 金河沉默着摸出烟点上吸了一口：“你小子是故意来给我们送钱？” 杜健点了点头：“你要这么想也行，如果这次合作能能够顺利，以后我还会给你委托更多类似的业务。” 金河静静吸着烟，思量了一会儿后点点头：“有钱不赚王八蛋，给我好好说说那边的情况。” 第842章 是你先跟我开玩笑的 这几天的331号避难所有些格外忙碌。 但在现在这种时候，忙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总比坐着等死要强。 受到那场直播讲话的鼓动，大量愿意参军的难民都找到了最近的官方组织报名。 那些小股人员合流到几个大型基地，再由331号里面那个名存实亡的东海市政主持中转。 虽然募集到了大量青壮作为兵源，但有些人却并不开心。 因为根据政策，募兵的花费和对军属的补贴，以及一系列的安置问题，都需要兵源所在地来解决。 招募到的士兵要去的是前线，最精锐的则被调去京都和北方的重要城市，可这钱却要地方上来出。 说白了，就是东海劳心劳力又得不到什么实际的好处，没人愿意拿自己属地内的资源去丰实北方。 本来资源就已经够紧张了，还要被前线和京都抽血，东海迟早有一天会被彻底榨干。 “郑代表，这是需要发放给第二批新兵的入伍补贴和安置费用统计表。” 办公室里，331目前的“ceo”郑喜峰看着被送到眼前的文件，感觉后槽牙有些疼。 扫了一眼那一串要人命的数字，他怎么都不想签。 这个所谓的第二批还不是被直播鼓动来报名的那些人，而是几个月前募集来的士兵。 这批人已经在东海完成了基本训练，目前正在被陆续调走，好给后面的人腾位置。 也就是说，这是几个月前的账，后面几个月的还多着呢。 但这钱没法赖，这是要发给扛枪的人的东西，他今天赖了明天就可以下岗。 想赖也没用，用都用出去，现在要他签字只是入个档。 “331迟早会被抽空。” 他有些不甘地签下名字，将文件推开，心情有些烦躁。 手下不敢搭茬。 这话要是接了，就等于是在怪国家怪中央怪军队，他可不敢乱说这种话。 郑喜峰思来想去，拿起电话联系了几个同僚，以及目前控制331政务的代表团里的几位代表。 他跟那些人聊了很久，只有肖铮一听他的来意，随口聊了几句便岔开话题匆匆挂断了电话。 郑喜峰放下电话，朝秘书说道：“去请许组长到小会议室坐坐。” “哪个许组长？” “还能有哪个，京都来的那个呗。” 秘书很快去办，郑喜峰先去了小会议室等着，有人比许可先到了。 是汪新建跟另一位代表，是个戴着眼镜的胖子，那位在最后的选举中杀出重围的黑马。 三人碰头后快速交流着，没一会儿许可就来到了会议室。 许可走进来一看，见到还有其他人，不禁皱了皱眉，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 “许组长，请坐。”汪新建很主动地为许可倒了杯水，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 郑喜峰的笑容更是热烈，刚要开口说话，许可就先摆了摆手：“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你们有什么事吗？” 看来他是不打算给这三位老哥讲场面话的时间。 三人互相交换一下眼神，最终还是郑喜峰先开了口：“许组长，是这样，我们想跟您商量一下征兵的事情，咱们的进度能不能先缓一缓？” 许可眼观鼻鼻观心，淡淡地说道：“怎么缓？能缓吗？这是中央的命令，跟我说有什么用？” 这事儿还真是许可在管。 郑喜峰干笑道：“东海什么情况，331又是什么情况，你肯定是有数的嘛。现在遍地都是饿殍，我们连市区内那几个地下庇护所都支援不过来，手上的物资实在是捉襟见肘啊。按现在的政策，募集一个新兵需要马上给出一百斤的粮食补贴，除此之外还要支付一笔家属安置的费用。新兵后续的训练也是由我们调拨物资，我们还要完成军队的生产订单，另外还要抽调物资支援前线，这……我们现在实在有点顶不住压力了，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呀。” 许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耷拉着眼皮说道：“国防是根本，一切以军队为先。不光你们有压力，全国的省市都有压力，不要因为一点暂时的困难就叫苦。你们的压力大，前线的压力更大，士兵可是在拿命保卫祖国。” “许组长，我知道，您说的我都知道。”郑喜峰表情有些苦涩，“我们不是不愿意为保卫国家出力，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啊。再这么弄下去，331这二十几万居民都得啃树皮了。就请您抬抬手，完成这一阶段的任务了就先暂缓一下征兵的事情吧。” 郑喜峰这是第一次恨不得金河当初把政变闹得再成功一点，最好把整个东海的财政自主权彻底攥在手上。 照京都现在这个玩法，331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到时候第一批被暴民砍掉脑袋的人里，绝对会有他郑喜峰。 许可沉默了片刻，放下茶杯淡淡地说道：“行，我可以请示京都，暂停对东海的征兵行动，以及取消一切工业订单，但你得帮大家做一件事。” 郑喜峰大喜，汪新建也是忙不迭地点头：“没问题，你尽管说，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许可定定地看着面前三人，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替大夏所有幸存者去请求西方人退兵，老老实实把南亚、中东、澳洲，以及东欧地区的粮食和能源都让给我们。只要你们能做成这件事，我甚至可以请求京都调拨物资重建东海。” 汪新建的笑容僵住，郑喜峰也是不说话了。 另一位代表也是表情讪讪：“许组长，你这不是跟我们开玩笑吗？” “是你们先跟我开玩笑的。”许可站起身看着这三个东海人，“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果连前线都顶不住，东海失陷只是时间问题，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 丢下一句话，许可转身就走。 三人坐在会议室里看着他离去，谁也没敢去挽留。 最终汪新建叹了口气，低声骂道：“他妈的，干脆把东海人全部逼成土匪好了！” 东海早已崩溃，现在仅存的几个大型基地也是浪潮中的孤舟，稍微大一点的浪卷过来就有可能翻船。 第843章 他算老几敢管我? 坐着直升机的林枫抵达331时，已经接近中午十一点。 地面上的士兵核对了他的身份后，发出了允许降落的信号。 直升机落在军用起降坪上，立刻有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围上来检查。 一个冒失的士兵刚想上来搜林枫的身，就被自己的长官一把拉开。 “林村长，请跟我来。” 那个军官微笑着引领着林枫的人坐上军车，朝着331的进出口驶去。 林枫的行踪早就被报告给了331的军事主官肖铮，肖铮第一时间安排了自己的心腹来接待。 搜个屁的身，你把他短裤脱了检查屁股缝都没用，他想搞事有的是办法，直接请进来就是了。 只是负责接待的军官实在搞不明白，团长为什么要对一个偏远山村的小村长这么上心。 “林村长，我们团长让我问你，这次来331是有什么事？” “哦，我们那的医疗条件不好，这不是我兄弟的牙没了吗，想补口好的，另外还有个老乡脑袋里长了个瘤子，我顺便也来拜访几个好久没见的老朋友。” 林枫笑呵呵地应付着军官的盘问。 坐在后面的龙飞很配合地咧开嘴，展示着自己漏风的门牙。 还有一个老头直接拿出了一堆x光片：“小伙子，你看看我这个病能做手术不，要花多少钱？” 军官有些无奈地推开：“老人家，您一会儿去找医生，我不懂这个。” “哦。”老头收回自己的东西，“咱这看病贵不贵呀？” “老罗，你别琢磨了，村里给你报。” 林枫笑嘻嘻地安慰着。 “诶，还是你好，以前龚伟业当村长的时候，屁也不是。” 军官还想盘问，林枫根本不给他机会，自顾自地和老头聊天。 众人进了331基地，车子朝军营驶去，林枫开口道：“送我到3号食堂就行，我朋友在那等我。” “林村长，肖团长让我先送您去军营。”军官有些为难。 林枫笑了笑：“去那干嘛，我又不找他。赶紧的，3号食堂，不顺路的话就放我们下去，我叫我朋友来接。” 军官摇了摇头：“这是我们团长的命令。” 林枫收起笑容：“224团什么时候能管到我了，你打电话替我问问肖铮，他算老几？” 军官脸色一僵，车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军官觉得这个林枫实在有些狂妄，但又碍于团长的交代不想跟他起冲突，只好拿起手机开始联系团部。 两分钟后，军官放下电话，朝着司机说道：“去三号食堂。” 坐在后排的龙飞心惊肉跳地看着那个军官的后脑勺，惊得差点下巴都掉了。 他刚刚听林枫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还以为车里的士兵会直接翻脸。 你踏马问人家肖铮算老几? 东海目前的驻军总共也就那么几千人，肖铮手下的224团是精锐中的精锐 据传言331还有核弹发射井被控制在224团手上，人家老肖就是东海的扛把子，老大中的老大，在东海夹菜没人敢转桌。 龙飞是真没想到林枫这么牛逼，敢指着东海扛把子的鼻子骂娘。 关键人家还得买他的账，说不让管肖铮就立马不管了。 汽车停在3号食堂附近，林枫带着人下了车，车上的人掉头就走，完全没有跟上去的打算。 林枫看了看周围的那几个监控探头，笑着朝探头招了招手，随后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等了一会儿，就看到穿着警服的吴军屁颠颠的食堂里跑了出来。 他笑着跑上来，动作有些搞笑地张开双臂：“哎呀呀，林大村长光临，有失远迎呐！” 林枫哈哈一笑跟他来了个老爷们专利的拥抱，随后有些尴尬地说道：“老吴，你又胖了？” 吴军挤了挤眼睛：“你小子差点害我被炸死，老子最后在224团的营房里关了小半个月，不过他们的伙食倒是嘎嘎美。” 林枫一愣，皱眉问道：“咋回事儿？” “嗐，当初不是有个叫江剑波的要抓你吗，他们找我问话了，我想给你报信的来着，结果那小子不讲武德，在地上埋地雷。” 林枫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一直以为江剑波是直接通过曹东乐知道的自己的底细，没想到吴军也被牵连了进来。 “你……都知道了？” “那得看你说的是啥了。”吴军咧嘴一笑，“你小子……藏得深啊，哈哈。” 林枫苦笑一笑：“不好意思啊，连累你了。” “嗐，说这个干嘛，走走走，吃饭去。” 吴军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拉着林枫就往里走。 “你等会儿，先给我哥们送医院里去。” “哦哦，差点把这个忘了。” 吴军立马掏出电话，叫来一个同事，领着龙飞那几人去找331的医院。 安顿好手下，林枫才跟着吴军朝着食堂内部的包厢走去。 “我跟你说，331的医疗资源也不咋滴了，有名气的专家都跑了。” 吴军略带些抱怨地跟林枫吐槽了。 林枫呵呵一笑：“这里这么乱，有点关系的早都跑了。” 331本该聚集着东海最上层的精英和权贵，可惜现在已经不知道跑了多少，只剩下一下穷鬼，或者是不愿意离开的人。 大夏的金融之都，全国最富裕的城市，现在俨然成了人嫌狗憎的穷乡僻壤。 林枫看了一眼吴军有些凸起的小肚子，笑着调侃道：“你得注意一下身材管理了。” “管理个锤子，我这叫脂包肌，嘎嘎健康。那些瘦猴一礼拜不吃饭就得歇逼，我这身肥膘最少能撑一个月！等哪天基地倒闭了，到了逃荒的时候我都能比他们活得久。” 林枫发现吴军变得乐观了很多，也圆滑了不少，逐渐开始喜欢说骚话了。 身材也逐渐有朝庞建军靠拢的趋势。 难道这真的是中年男人的归属吗？ 两人一路乐呵呵地吹牛打屁，来到了吴军定好的包厢里。 推门一看，汪新建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两人互相知道对方，可这还是第一次正式见面，汪新建不禁有些好奇地打量了林枫两眼。 “你好啊汪局长，久仰大名。”林枫主动伸出了手。 汪新建站起来用力握住了他的手：“不敢不敢，早就想请你吃个饭当面感谢一下了。” “谢我什么？”林枫笑问道。 “上次我坐牢的事。” “什么事，我可不记得。” 林枫笑呵呵地打着马虎眼。 第844章 还债的时候到了 “来，请坐。” 汪新建看林枫似乎不想承认当初做过的事，便也不去纠缠，拉开椅子请林枫入座。 他笑呵呵地点了几个菜，让人送了瓶酒进来，跟吴军一起和林枫聊了些家长里短。 互相认识了，感觉气氛也差不多了，汪新建干咳两声后问道：“林枫，我听说你有几个煤矿是吧？” “几个？哈哈，哪有那么厉害，我就代理了一个年产几十万吨的小矿而已。” 几十万吨确实只能算是小矿，但汪新建依旧有些激动。 林枫既然在电话里主动提了这件事，那很可能也是有意支援一下331。 现在的能源资源都被把持在官方手里统一调拨，能由私人调动的煤矿少之又少，那些人无不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你就是拿着钱去找人家，人家也未必愿意卖。 东海的位置极其尴尬，刚好卡在战略收缩线之外，灾后能得到的供给份额一减再减，遭遇轰炸后更是因为交通问题直接断了供。 京都不但放弃了东海，还在不断抽调东海的物资给北方供血。 能源问题迫在眉睫。 如果能从林枫手里买到煤，331就还能继续维持下去，否则要不了几个月连供暖都无法解决。 “那你们的煤炭都是供应到哪里，能不能调出一些份额卖给331啊？” 汪新建打开酒瓶给林枫倒上，那客气的模样就跟贫困县招商引资的县长一模一样。 林枫笑呵呵地夹起一支烟：“汪代表，不瞒你说，我这次来就是打算跟331谈一谈这件事的。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我可以为331提供煤炭资源，并且承担运输，但我的条件很高，会有很多人不愿意接受，我需要你说动一批人同意我的要求。” “有多高？”汪新建按下心中的喜意，认真地问道。 “对某些人来说，可能比天还高。” 汪新建思索了一下：“不如你先说说，你能提供多少煤炭？” “我可以让整个331所有设备和工厂满负荷开动，只要是331需要煤炭，要多少我给多少。” 汪新建往后靠了靠，眼神有些飘忽：“林枫，一年几十万吨煤炭可不够，民生用电用暖还是只小头，331有大量的重工业，光是军队的订单都要吃掉大量的电力，除此之外还需要承担产粮任务，现在种地要消耗多少水电，你应该知道的吧？” 汪新建显然是以为林枫低估了331的消耗量，所以敢这么大包大揽。 只是解决居民问题的话，一年几十万吨确实足够，但是331最大的消耗是在工农业上面。 可惜那些制造出来的东西，全都没法留在东海。 331的资源就是这样，被政策以支援前线的名义不断抽干。 但这是关乎到全面战争的大事，谁也没法跳出来公然反对，只能咬牙硬挺。 “我一个人当然搞不定，但我可以在常河调集更多的煤矿支援东海，这里面有无数个环节要打通，有无数张嘴要吃饱，所以代价会很高。” 汪新建有些惊讶地看着林枫：“你能让京都增加给东海的供给份额？” “不，不关他们的事。”林枫敲了敲桌子，“这只是我们民营企业家的商业行为，京都要是愿意支援东海，还轮得到我一个小小的村长来开口？” “你打算怎么做？” “这你不用管，你只需要在那些人反对我的报价的时候，用你的代表席位投下通过的一票就行。” 汪新建错愕地看着林枫。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林枫明明救了自己一次，却不公开这件事。 林枫是不想在明面上跟自己有牵扯，但又要利用这个恩情让自己在331的表决会上回报他。 何小伟说他们都欠了林枫一个人情，以后慢慢还。 现在到了还债的时候了。 命运中所有的馈赠早就在暗中标定了价码。 “汪局长，我相信你在市政以及民间的影响力，只要你愿意开口，很多人都会听听你的建议。” 汪新建摇摇头道：“我一个人不够。” “以金河为首的余杭人也会接受我的条件，331一旦完蛋，高层还有去北方的机会，他们余杭人可没有，他比所有人都着急。” “那曹家一定也会支持你吧？”汪新建的语气已经有些悲哀，“五个代表你稳拿两票，再离谱的报价都有被通过的可能了。可笑，所谓的代表团，就只是你们的玩具。” 汪新建虽然当选了331的代表，但一直觉得这个机构非常扯淡，因为他明显感觉到代表内部也在抱团，隐隐以曹东乐为首。 等于说曹东乐就是331的无冕之王，除了军事，其他的大小事务他也许无法百分百推动，但一定有办法让事情无法进行。 “你这么悲天悯人做什么？”林枫淡笑着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国家要东海牺牲，但我现在是在救东海，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汪新建低头沉默了许久，无奈道：“说说你的条件吧。” …… 汪新建是个穷鬼，又不搞腐败，请不起什么好饭。 吴军更是裤兜比脸干净，他那点配给基本都分给了难民，天天都在想办法去有钱的部门蹭饭吃。 吃完一顿不算丰盛的午饭，林枫告别了这两个身不由己的“倒霉警察”，转头去拜访了曹勇。 一直让手下暗中盯梢的许可听说他的动向后，不禁再心里泛起了嘀咕。 他觉得林枫突然跑来331肯定没安什么好心，说不定又要搞什么大动作。 但林枫显然不愿意告诉他，许可也懒得去热脸贴冷屁股。 管又不好管，就随他去吧。 许可忙于处理东海征兵的事情，昏天黑地干到晚上，正准备去吃个饭，他的助理突然跑了进来。 “许组长，郑喜峰说凤凰矿业愿意为331基地提供燃煤，但是提出了一些额外的条件，想请您一起去商量一下，现在几个代表和市政的人，还有一些民间的代表人物正在会议室里等着呢。” 许可顿时有些懵了：“搞什么啊？” 许可当然知道凤凰矿业是什么东西，不就是林枫的开矿队吗。 但他不明白林枫为什么要通过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来给331供应煤炭，只怕是没憋什么好水。 这个条件只怕高到下吓人，并且涉及到一些深层次的问题需要京都的点头，所以331的人才会请自己过去。 第845章 敲竹杠(上) 许可匆匆赶到会议室，发现林枫那家伙竟然正坐在人堆里，和市政的那些官员亲热地说着话。 看他们那勾肩搭背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很好的朋友呢。 许可当然知道那些官员为什么跟林枫这么快就打得火热。 人家有煤呗。 还是不属于中央调拨份额之外的煤，那些是凤凰矿业的煤，是商品，林枫才不会像地方上的小煤老板一样，老老实实按照政府的要求把自己的煤炭纳入管制物资的名录里，他他妈想卖给谁就卖给谁。 只要从他手里出来的煤，卖给331本地民间公司，那就不属于政府资产，331可以通过台面下的手段百分百自由调配。 不需要拿去供应给军工企业优先完成工业订单给北方输血，可以实实在在抓在手里维持东海的政治局势。 “许组长。”郑喜峰站起来朝着许可喊道，“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凤凰矿业的林总。” 许可笑着走上去：“不用了，老相识了。” 郑喜峰一愣：“那太好了，都是熟人的话那就方便了，林总有一批煤炭可以供应给我们，正想请你来商量商量呢。” 许可看着围绕着林枫身边一圈的官员，笑呵呵的说道：“我看你们都已经商量好了吧？” 郑喜峰脸色不见半点尴尬，只是笑呵呵地招呼大家落座。 许可猜到林枫是想来敲诈，所以也懒得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道：“那林村长打算以什么样的价格向331供应煤炭啊？” 屋内很快安静下来，都在等着这个煤矿头子开价。 很多人根本不知道林枫的底细，这次“商务谈判”还是曹东乐留在东海的秘书和汪新建一起发起的，只说能搞到很多煤，具体怎么弄还没细讲。 林枫看了看周围坐着的人，基本都是331管事的，敲了敲桌子后说道：“据我所知，331获得最后一批煤炭供给是在两个月前了吧？” 众人都是打着哈哈，也没正面回应，还以为林枫是要拿话点一下谁谁谁，趁机提价。 “我可以按照常河市保供煤一半的价格向331供应煤炭，每个月十五万吨起步。” 不明真相的人听完后顿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枫。 他们还以为林枫能掏个十几二十万吨就已经不得了了，没想到他是打算长期稳定的供应。 最关键的是，价格还能按照保供煤的价格打个对折，这不等于白送？ 一时间都没人开口说话，都在等着他下一句的“但是”。 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他们不相信林枫是来做慈善的。 “331要用粮食和黄金来结算，除此之外我还有几个小小的要求。”林枫呵呵一笑，看向坐在角落不吭声的汪新建。 众人都竖起了耳朵，果然有要求，快说快说。 “第一，331掌握的所有科研技术要跟我们分享。第二，331要以低价向我出售一批武器，以后军工生产线也要对我开放，我有需要的时候会把订单交给你们。当然，我不买违法的东西，只要一些普通的武器就够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心里都在犯嘀咕。 第一条就已经有点强人所难了，第二条更是扯淡。 还他妈不违法的东西，你敢说枪械是你能合法持有的？ 大家心里都有点不高兴，但诡异的是还真就没人跳出来反对。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331需要这批煤。 他们不禁也有些好奇起来，这个林枫什么来路，口气敢这么大。 不过看他跟许可都是朋友，看着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人，应该明白自己提出的条件有多难办。 “第三，我要组建一支运输队来保证运送煤炭路上的安全，所以我要获得气象卫星的使用权，便于观察路上的情况，你们应该知道现在的路上不是丧尸堵路就是暴民在设埋伏抢劫，不摸清楚路上的情况我可不敢随便乱发车。” 这话一出，终于有一个男人坐不住了，他有些为难的推了推眼镜，朝林枫说道：“林总，这个条件是真没办法，卫星目前由军队掌控，我们也没有所有权啊。要不咱们折中一下，运输队工作的时候，我们跟军队打声招呼，帮你们盯着点？” 现在所有的卫星全被征集给了京都调拨，归属于军队管辖。 那东西的珍贵程度比原子弹还离谱，东海别说没崩溃，就算东海市长坐在这也没办法同意这种条件。 那是天上的眼睛，军队绝无半点可能把卫星交给一个平民。 “我又不把卫星搬回家。”林枫微笑着看向那人，“只是让你们给我接个终端，我需要的时候能看到画面就行，气象卫星而已，这不算太难办吧？” 坐在对面的许可摇了摇头：“林枫，省省吧，别在这诳你的东海老乡。” 别人不知道林枫在想什么，许可怎么会不明白。 这孙子根本不需要运输队，他坐着直升机去一趟大沙，再回来的时候煤也就落地了。 他就是在找借口，让331给他弄到卫星的使用权。 还说得怪好听的嘞，气象卫星！ 避重就轻，不就是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吗。 林枫呵呵一笑：“那许组长的意思是不同意咯。” 陈守义虽然让人盯着五马山，有情况也会给林枫报信，但林枫肯定不满足于这样看别人脸色。 哪天要是来进攻五马山的敌人就是陈守义的部下呢，那时候谁还会给他来自天上的情报？ 有些东西，还是得自己也有一份才行。 反正卫星一直在天上飘，拍下来的画面可以只给一个人看，也可以给一百个人看，甚至可以给全世界的人看，并不会影响卫星的运行情况。 林枫要的只是一个终端，一个能让他直接看到画面的终端。 这个条件本质上就是要求最直接的卫星情报共享，薅的是国家的羊毛。 第846章 敲竹杠(下) 一屋子的人交头接耳低声讨论着。 其实对331的人来讲，第三个条件是难办，但却几乎没有成本，难的只是流程而已。 不需要他们出一分钱的事情，他们心里当然想同意。 在全面战争已经被掀起的当下，卫星的使用权对军队来说，是周天子他老爹传下来的宝鼎，但是对东海人来说根本无所屌谓。 他们在琢磨着怎么钻钻空子，顺着林枫的话，以气象观测的名义搞个使用权出来，许可心里则泛起了嘀咕。 这个癫佬想干什么…… 许可不明白林枫为什么要卫星的使用权，照理说他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 这玩意儿放在军队手里才能发挥一百分的作用，但对普通人来说，也就拿来看看云，撑死十五分。 难道这个狗币真有导弹，想弄个配套的眼睛为开战做准备？ 如果真是这样，许可更不可能同意，陈守义也不可能同意。 林枫根本不受京都的控制，把最重要军事情报来源都交给他的话，鬼知道他哪天不高兴了会不会炮打京都。 东海人不知道林枫的底细，所以愿意接受这个条件。但许可知道，所以他不愿意接受。 狗的链子能解开，老虎的可不行。 “要不这样。”郑喜峰拍了拍桌子，开口道，“咱们东海气象局的工作人员最近也没啥事儿，派他们到你们公司出差一段时间怎么样？反正我们之前也不是没有借用卫星图像出去的先例嘛。” 郑喜峰这话说的太妙了，人都去了，设备不得跟着去？ 使用权不在林枫手里，但能“观测气象”的人在他手里，东海市政完美的避开了上面规矩。 妙啊，这家伙要是有心倒卖国有资产，只怕会是一把好手。 反正问起来我就不是军事用途，只是看看天气而已，要怪就怪卫星精度太高被他看的太清楚了。 连许可都被这个鸟人气笑了。 这就是当官的技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再严苛的规矩也一定有漏洞可钻。 “别开玩笑了，郑代表。”许可冷笑着扫视那些颇为意动的官员们，“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战争时期，卫星涉及到国家安全，不可能跟民间组织分享。” 他现在算是知道东海人有多大胆了，真是什么都敢卖。 “那这个问题我们慢慢谈嘛，先说说第二个条件，我们……”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林枫摆了摆手打断准备开始讨价还价的郑喜峰，“除了气象卫星之外，我还需要东海为我提供三百名完成了基因进化的觉醒者，此后每个月还要再提供三十人。我会为他们提供优渥的待遇，并且安置好他们的家人。” 这话一出口，会议室内顿时炸了锅。 “林总，你在开玩笑吧？” “这不可能，我们上哪去给你找这么多人？” “少个零还差不多。” 如果说卫星只是难办，这个条件就是很难办，因为331真的凑不出来这么多觉醒者，有也不可能全部给林枫。 那是人，不是死物，调动问题难得很。 最重要的是，避难所的觉醒者都会被京都征召，大部分都要被调走。 剩下的人基本都是死犟的人，他们连京都都不愿意去，去凤凰矿业挖煤更不可能。 那些官员吵吵嚷嚷的，各说各话。许可则是皱起了眉头，他已经反应过来林枫想干嘛了。 狗日的是不想演了，光明正大跑出来瓜分东海。 又要武器又要卫星，现在还要觉醒者，这要是给他配齐了，那不就等于他才是东海的头子了吗。 331算什么？他林枫的血包吗？没货了就来这里进货是吧。 严格来讲，他要的这些东西根本都不属于东海，而是属于京都，只是原产地在东海而已。 这哪里是跟331做生意啊，这他妈不就是放京都的血吗。 “林枫，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许可有些不悦地看着林枫，“就算我和东海的诸位同僚愿意给你这些东西，京都也不会愿意啊！” “对，林总，你这个条件太苛刻了。” “前两个条件可以考虑，目前已经放宽了对武器的管制，但是卫星和觉醒者真的很难帮你搞定啊。” “要不我们在结算价格上多付出一些成本？” “觉醒者都被征调去京都了，剩下的都是些自由人士，我们真没这么多人手。” 一种人也是纷纷帮腔。 他们不是不愿意答应，是没办法答应。 林枫笑眯眯的看着会议室里的众人，笑问道：“京都？京都是你们的亲爹吗？” 一群人面色尴尬，郑喜峰无奈道：“林总，上命难违。” 简简单单四个字，道出了东海人的所有无奈。 准确的说，是整个南方非资源型城市的无奈。 如此极端恶劣的天气，维持这些城市的成本远高于产出，京都早就定下了收缩的政策。 居全国之力，全力维持北方和资源城市的运转，南方自然而然地就被放弃掉了。 “诸位，你们不会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吧？”林枫环视四周，“京都是要抽空南方，而我是来救你们的，不想想治下的百姓，也想想自己的乌纱帽吧。” 都是官场的老油子，林枫说的话他们一听就懂。 一旦331倒闭，这批官员就只能去北方避难。到了那边，还有官给他们做吗？ 只怕是提前退休咯，干休所现在可是挤满了人。 到时候就要跟权力和富贵彻底说拜拜。 东海再烂，他们也是主政一方的官员，大小算个人物。北方再好，也没他们的位置啊。 级别可以不要，权力不能没有啊。 这句话实在有些杀人诛心，许可都没办法接。 从南方抽血，这是公开的秘密，杀死331的从来都不是严寒，是上命难违。 在场的都是东海人，也是东海的官，于公于私都不希望331完蛋。 许可看着周围那些心思各异的人，心中一阵悲凉。 这根本不是什么商业谈判。 这是林枫在调动这些人的欲望，让他们对上面阳奉阴违，把东海的血往自己这边抽。 这是在光天化日下分割东海，把331变成属于他林大老爷的血包。 第847章 是鸡还是鹤? 许可看穿了林枫的想法，也知道331这群人心里在想什么。 他们想要独立，想要分裂。 但他阻止不了人心里的算计。 因为任何一个人站到他们的位置上，都会滋生这样的想法。 运输线上全是暴民，他们甚至敢用肉身逼停货车，顶着军队的枪口抢夺物资。 南方早就杀得人头滚滚了，但这种人根本杀不完。 东海彻底失控只是时间问题。 许可沉默着叹息一声，闭着眼睛说道：“可以给你一批轻武器，卫星也可以给你借用，我会联系军队派驻一支联络小队到你们村里，你需要知道什么直接问他们就行，但是你要的觉醒者不行。” “我不要联络小队，我要能直接看到图像的终端。”林枫摇了摇头，“人我也要，少一个都不行。” 周围的人看着两人这样对话，隐约猜到林枫跟许可的关系不一般，或者说林枫的身份不一般。 毕竟许可是京都的代表，又是陈守义的直属部下，林枫敢当着他的面吆三喝四，没点份量是不可能的。 这哪里是煤炭商人啊，说不定是中央的斗争蔓延到东海来了。 本来还想劝说一下许可的那些人立马闭上了嘴。 会议室内一下子陷入了安静，谁也没开口。 这些东海的官员已经意识到了，这很可能会改变东海的局势，轻易不敢表态。 双方这样僵持着，似乎在用沉默较劲一般。 林枫突然嗤笑一声，看着许可说道：“你们不会以为，拿走了南方的资源让南方人躺着等死，南方人还会老老实实听你们的话吧？” 许可皱起眉头：“你好好说话，不要在这里蛊惑人心破坏团结。” 林枫扫视一圈周围的人，所有人都移开目光，不跟他对视。 “真是好笑，明明想保住东海，却没一个敢站出来。” 林枫从怀里掏出一包烟抽了一支叼在嘴里。 他看了看烟盒上印刷的丹顶鹤，微笑着说道：“这小鸡可真漂亮啊，就跟咱们东海一样。” 一群人拿余光扫了一眼，心说这家伙发什么癫，那明明是丹顶鹤。 这时一个男子开口道：“林总，这是丹顶鹤吧。” “是吗？”林枫看了他一眼，把烟盒放在桌上，“你再仔细看看。” 男子认真地看了一眼，笑着道：“我看错了，确实是鸡。” 许可看了一眼那个陪着林枫睁眼说瞎话的男子，心里冷哼了一声。 那是曹东乐的秘书，曹东乐去了京都，他负责代表曹东乐处理331的工作。 林枫站起来扫视众人一圈，大声问道：“这是鸡还是鹤，谁来告诉我？” 众人或低下头，或移开目光，或低头喝水。 他们已经明白林枫要干什么了，这是让他们现场表态，到底是要坐着等死，还是接受凤凰矿业的低价煤炭。 想要煤炭，想要维持331的存续，想要继续在东海做官，想要继续握着权力过人上人的生活，那就当着许可的面，拿出拒绝京都的态度来。 “是鸡。” 角落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众人扭头看去，是一个中年男人。 他是金河的一个同伴，金河跟司雅有事不能来，他代表金河来参加这次会议。 男人见众人看来，抱起胳膊冷笑道：“我的兄弟无所谓再带大家反抗一次。” 331的市政怕上面的人，余杭人才不怕，他们本来就是一群饿死鬼。 331要是真的停摆，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再次掀起暴动，只是这一次的目标应该就是北边的城市了。 他们才不在乎京都，只要林枫给他们物资，叫他们去干什么都能谈。 在331民间威望极高的两位代表都没在场，但全都表达了自己的立场，这下子剩下的人都有些蠢蠢欲动了。 连曹东乐都敢造反，那个死老鬼现在人就在京都，他都不怕，我们有什么怕的？ “是鸡。” 一直没说话的汪新建突然开了嗓子。 说完后他便低下头抱着水杯喝茶，无视了周围同僚递来的眼色。 他出身警察系统，又是个局长，跟市政的官员自然走的很近，那些人很想问问他的想法，但他显然不打算多说话。 林枫看向郑喜峰：“郑部长，你说说，这是鸡还是鹤。” 郑喜峰顿时冷汗直流。 他虽然已经在暗中跟曹东乐穿上了一条裤子，但他现在还不敢挑明了要造反啊。 可他又舍不得拒绝林枫提供的燃料。 只要拿到林枫的煤，331将会解决能源问题，他们的盘子就能维持住。 甚至还能利用这批煤给自己涨涨身价，以后再也不需要受上层掣肘，天高任鸟飞。 这是一次极其关键的机会，郑喜峰不得不慎重思考。 他纠结了好一会儿，咬牙道：“我年纪大了，看不太清。” 睁眼说瞎话，他才五十岁，这么清楚一张图都能说看不清。 林枫呵呵一笑，看向坐在稍微后面位置的那几个人：“你们看得清吗，这是什么东西？” 那几人对视一眼，笑着道：“林总，我瞧着像鸡。” “对，我也觉得是鸡。” 许可有些愤怒地看了他们一眼，但发现这几个人他压根就不认识后，又在肚里骂起了娘。 “你们是哪个部门的？”许可问道。 率先说是鸡的那人冷笑一下，站起来说道：“我是种植科的，工友叫我代表大家来看看，你又是哪个部门的？” 许可收回目光，没有和他吵架的兴趣。 这根本就不是331的官员，就是个下面的刁民。 他们才不管什么狗屁道理，他们只知道林枫可以卖低价煤给基地，大家都能占到便宜。 也许他们心里还觉得很好玩，能代表自己的工友来给大人物添堵。 别说让他说那上面是鸡，说那是牛子他都敢。 林枫把烟盒往许可面前一摔：“许组长，你来给我说说，这是什么动物？” 许可愤怒地把烟甩回去：“天王老子他来了也是丹顶鹤！” “鹤是吧，好！”林枫笑着把烟抓住收回口袋，“那你们就跟高贵圣洁的丹顶鹤一起去死吧。” 林枫起身转头就走。 他没走两步，立马就有人急了。 郑喜峰第一个冲上去拉住他：“林总，林总！有问题可以协商嘛，价钱方面我们可以谈的，东海人民真的很需要这批煤！” 林枫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就告诉我，那是鸡还是鹤。” 郑喜峰转头看了一眼许可，犹豫一下后咬咬牙低声道：“有点像是鸡。” “你们呢，都帮我来认认，是鸡还是鹤？” 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突然站起来，一把将帽子摘下来摔在桌上，双眼通红地喊道：“鸡！” “我觉得应该是鸡。” 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女人小声应和着。 “是鸡。”旁人点头附和道。 “鸡，我养过鸡，不会认错，老张，说句话。” “嗯，是鸡。” 会议室内陆续有人开口，众人一边在桌下拿脚踢自己认识的人，一边朝别人挤眉弄眼。 睁眼说瞎话的人越来越多。 这样的末世，真他吗是越来越荒诞了。 第848章 曲线救国 许可有些麻木地看着那些陪林枫一起指鹿为马的人，一言不发地站起身离开。 他知道有些事情已经不是能控制的了，多说无益。 这些人不会明着造反，但他们可以阳奉阴违。 331的决策权已经被代表团所把持，中下层的执行人则是旧有的官员和工作者，或者难民中提拔上来的人。 东海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变动，官员跑了一批，调了一批，又被打倒了一批，金河发动政变后又清洗了一批。 现在还能在331混个位置的，还愿意留在331的，要么是走不了要么是不愿意走，这群人早就不满被北方抽血了。 其中还有大量汪新建这种真的在为难民着想的人，他们在民间的号召力极强。 真要走极端，只怕下一次暴动就是金河带着十几万人一起掀桌子。 许可走了，会议室内近半的人也跟着起身离开，他们显然不敢得罪京都。 对付林枫这种人，讲道理根本没用，最好的办法就是带着拘捕令去找他，将他送进监狱，让他那些蛊惑人心的鬼话只能留在狭小的监仓里。 或者给他的后脑勺来上一颗钢芯弹，叫他的嘴巴永远闭上。 但那是林枫，许可不敢用子弹招呼他。 拿上面来压他更是没用，他连陈守义的面子都不会给。 许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将情况汇报给了陈守义。 陈守义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无奈道：“我知道了。” “部长，要不要阻止他？”许可问道。 “你想怎么阻止他，他敢光明正大走到224团的火力覆盖范围内，你敢开火吗？” 许可叹息一声：“我明白了，部长。” 挂断电话，许可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林枫这样的人，就像拿到了免死金牌的反派一样，让人厌烦又无可奈何。 在搞清楚他到底有什么能耐之前，陈守义也不敢跟他掀桌子。 相比许可的气愤与无奈，会议室这边剩下的人倒是喜气洋洋。 “林总，您这个小鸡实在是太漂亮啦。” “哎哟，我看又有点不像鸡了，像凤凰，金凤凰。” “那咱们商量商量怎么完成林老板的要求呗？” 一群人像是打了胜仗一般高兴。 金河发动的政变并不彻底，没有拿到兵权，也没有彻底摆脱京都的控制，只是从原本的官员手里夺走了大部分的政务而已。 但今天林枫带着他们给许可摆脸子，很可能有机会让京都被迫给331松绑。 最重要的是，只要有了煤炭，有了能源，他们就真的有了331的自主权。 “林总，武器好说，卫星图像也好说，就算使用权给不到你，我们也可以想别的办法，就是这个三百民觉醒者……实在有点难办哟。” 林枫看着这些面露难色的官员们，笑呵呵地说道：“难办？不难吧，我听说这次征兵就有一大堆觉醒者报名了，随便搞搞，人不就来了吗？” 尽管已经见识到了林枫的大胆，但这个提议还是让众人捏了把冷汗。 “林老板，那是预备兵役啊，这我们哪敢动？就算我们敢，也没这个权力啊。” 林枫摆了摆手：“啧，啧啧，你这个格局太小了！你不要说得好像咱们破坏团结一样，咱们这是给那些苦命人多一个选择。当兵的待遇又不算多好，他去京都是报国，留在东海打丧尸镇压暴乱保护同胞难道就不是报国啦？何况这还是他们的家乡呢，老婆孩子爸妈都在这，为家乡出力不是大家都愿意的吗？” 众人相互看看，心领神会。 “好好好，那我们帮你宣传宣传，具体有多少人愿意放弃京都的待遇留在东海，就看他们对你开出的待遇满不满意了，行不行？” “这样才对嘛。”林枫一脸的理所当然，“咱们又不是逼他们留下来。” 双方都没把话说死，但大家心里都已经有谱了。 要让东海负责征兵工作的人直接把筛选好的优质兵源给林枫，那是绝无可能的事。 敢动京都和军队锅里的饭，有几个脑袋啊？ 但是可以曲线救国一下吗，以个人名义接触那些人，用利益诱惑他们留下，为林枫工作。 说破了天，他们也就是为了混个前程，只要林枫给的钱更多，他们当然巴不得留在自己的家乡。 何况这里还有保卫家乡保卫家人的感情加成呢。 林枫要是头铁一点，直接把上层抽南方血的事戳破，这些人会立马对京都产生厌恶，到时候让他们改换门庭就更简单了。 “林总，你真的能保证每个月供应十五万吨煤？”一个官员有些不太相信地再次确认道。 林枫点了点头：“人头担保。” “呵呵，林总，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实在是……呵呵。”那人干笑两下，显然是想看点真东西。 “我代理的煤矿每个月有接近六万吨产量，除此之外，我会让常河拿出一部分来，剩下的从南方调拨。” “常河？常河人愿意给你煤？” 林枫呵呵一笑：“当然愿意，一旦我们东海完蛋，暴民不就冲进常河了吗？” 众人眼咕噜一转，明白了林枫的意思。 这是要对常河人威逼利诱了，只怕还有点见不得人的勾当在里面。 常河和东海交界，有那么点唇亡齿寒的关系在，常河人也不希望331完蛋，否则别说南方的暴民冲过去搞事，只怕到时候是东海人带着南方人去常河要饭。 有这层关系在，再给常河管事的人输送一些利益，一张保供协议不就出来了吗。 至于林枫怎么说服常河人，就不需要他们来操心了，这是凤凰矿业的事情。 大方向的问题敲定，一群人那叫一个喜上眉梢。 “林老板，细节方面我们慢慢商榷，时间也不早了，不如移步餐厅，我们边吃边聊？” 一群人笑呵呵地簇拥着林枫去餐厅，汪新建却找了个借口不愿意去。 他已经知道了林枫一定会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种没有意义的商务宴请纯粹是浪费粮食。 第849章 科学家的骚东西 林枫吃饱喝足，当场跟331这帮子人敲定好合作的细节。 在某些条件上他做出了小小的让步，因为331现在确实有点捉襟见肘，有些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搞定的。 但相应的，他从别的方面拿到了更多的好处，比如几家公司的股权转让。 那些公司在331拥有几条生产线和一些小生意，林枫等于间接控住了331的几间工厂。 有些东西光靠五马山的力量，一时半会儿是搞不出来的，把331变成像大沙那样的“飞地”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林枫依旧是凤凰村的村长，331依旧是331，只是在各个管理部门以及代表团之外，又多了一只提动木偶丝线的手。 只要331还想维持下去，就必须要有大量的煤炭供给，京都现在给不了也不愿意给，林枫可以给。 掐住了这条线，整个331的高层在做出任何决定之前都要听一听林枫的意见。 要不是还有军队驻扎在331，用暴力镇住了整个基地，现在的331只怕有一半都要改姓林。 一顿饭吃完，林枫谢绝了这群“新朋友”的继续招待，而是在曹家的人的带领下，来到了许可住的地方。 许可开门一看发现是他，憋着一股子火冷声问道：“林总，有何贵干呐？” 林枫不请就进，笑呵呵的拉上门后说道：“把那台装甲的启动密码给我。” 许可微微一愣，顿时火冒三丈。 你踏马要东西要个没停，怎么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跟理所当然一样？ “我没有。” “你没有你不会打电话问呐？” 许可更气了，拉开门伸手往外一指：“我还有事，你请回吧。” 林枫却像是脚下生根了一样站着不动：“你也不想那个特勤在大沙住到退休吧？” 许可深呼一口气，用力地点头道：“好好好，我帮你联系一下。” 瞧他点头那股劲，似乎恨不得把下巴都磕碎。 许可走进房间打了一个电话，很快拿着一张纸条走了回来。 林枫刚要接过纸条，许可突然收了回来：“331不会交给你们。” “嗨哟，谁稀罕一样，你们随时可以任命一个市长过来主持大局。” 林枫夺过纸条，转头就走。 许可看着他这个王八蛋远去的背影，气得直接笑了起来。 林枫的算盘珠子都快崩到脸上了，许可却又无可奈何。 现在就算给东海配十个市长有什么用，下面的人根本不会听京都的话。 林枫不需要任何明面上的管理权，也不需要走进政务厅放屁，他甚至可以不让东海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但331已经在事实上倒向了能供应煤炭的凤凰矿业。 名义上的皇帝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煤炭这种生活必需品在谁手里，那谁就有话语权。 从此以后331里的人就算斗得尸山血海，最后的胜利者不管是谁，全都得老老实实跟林枫合作。 在实际的利益面前，江湖座次可以稍稍靠后。 林枫回到吴军帮自己安排的住处，推门一看当即笑了：“这招待档次也太逊了吧。” 就是他们北区警员的宿舍，虽然是特意收拾出来的一间独立宿舍，但条件确实比不上曹家人安排的地方。 林枫倒也没嫌弃，一屁股坐进了椅子里，给吴军发了条信息。 在这里住反而还安全点，至少吴军不会往这间屋里装摄像头，别人安排的屋子可就不好说了。 消息刚发出去，吴军就鬼鬼祟祟地跑了过来。 他进来后立马关上了门，朝林枫问道：“不是，我说你至于吗，过来一趟还弄得跟做贼似的。” “哎哟，你以为我想啊，我要是去那些吊毛安排的地方住，今晚指不定有多少人要来烦我。” 现在331的人只怕都在盘自己的底细，林枫特意交代了吴军给自己安排个秘密的地方，别告诉别人自己在这过夜。 他觉得躲在这里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免得半夜有想要攀关系的人，或者身材火辣的靓女来敲门。 “也是，你是大人物，确实要保密一点好。”吴军笑嘻嘻地开了个玩笑。 他走过来坐下，把带来的啤酒往桌上一顿：“难得来一趟，都没好好招待你。” “别搞这套。”林枫摆了摆手，“叫你来是让你帮我个忙。” 说着，林枫推开面前的小茶几，伸手一挥。 伴随着虚幻波纹的涌动，那台当初在大沙缴获的装甲出现在了地上。 吴军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老林，你好货不少啊！” “认识？”林枫笑呵呵地问道。 “当然，我还被穿这玩意儿的人揍过呢。”吴军有些眼热地凑上来打量了一下那套装甲，“331有几套这种装甲，但是都是没有动力和电控系统的铁壳子，我上次去大沙帮你抓人穿的就是这种装甲的初代试制品，全靠人力硬背，根本比不上这种成品。” “认识就好，来帮我给它充个电。”林枫给他抛了根烟，伸手掀开了装甲后腰的保护盖。 吴军接过烟夹在耳朵上，好奇地看着那个复杂的接口：“我不会啊。” “很简单，全力压缩一团狂暴的电流灌进去就行，你们这样的觉醒者只要实力到了，电流进去跑一圈自然就能明白怎么充。” 吴军扣了扣脑袋：“我之前坐牢的时候参加过一个保密项目，有人和我提过类似的技术，当时我还觉得挺扯淡的，现在一看他们居然真的搞成了，你说这里面到底是个啥呀？” “听说是新型材料做的蓄能电池，反正挺牛逼，我也搞不懂。” 吴军试着伸出手，细小的电弧在他的指尖开始挑动。 他将手指伸到接口附近，小心地控制着一缕电弧钻了进去。 过了几秒，吴军的脸色顿时古怪了起来：“这不像电池，这是个……怎么说呢，这有点像是个‘血汗工厂’。” 林枫笑眯眯地看着吴军：“形容一下？” 吴军砸吧砸吧嘴，喃喃道：“我不太懂这些高端的东西，我就用最简单的话说给你听吧。我能往电器电池里面送电，那个过程给我感觉就像是把电送到一个安静的巢穴里休息。 但这玩意儿嘛，咋说呢，就是把一团能量超高的浓缩电流关进去，我的电流从注入开始就在不断的围绕一个很奇怪的金属转子运动，那个玩意儿在运动过程中再发生新的电流供应给核心。 你说搞不搞笑，一般的电子元件根本不可能承受我们压缩出来的高爆电流，但是他用一个特殊的装置把我的电关了禁闭，电在里面坐不住，不停的动，他他妈是在用这团高浓缩的电来带动转子一刻不停地发电嘞！ 这他妈哪里是电池哟，这就是个发电机，不加油，加我们这种人压缩出来的高爆电流！我就给了一小撮电，里面那个转子好像都要把裤衩子给转飞了一样。” 林枫听完后彻底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哈哈，这帮科学家还真骚啊。” 第850章 火焰的用法 “真是天才。” 吴军有些咋舌地看着这台机甲，开始压缩电流往那个血汗工厂里送。 那些银色的电弧在他手中凝结，彼此纠缠着几乎要凝成实质，宛如流动的液体一般被灌了进去。 林枫的头发跳了跳，空气中出现轻微的噼里啪啦炸响。 吴军手里的那团东西如果直接扔在一个普通人身上，能立刻把人电成黑炭。 驾驭雷霆的觉醒者能造成的直接破坏力强的超越想象，全力凝结出来的高爆电流已经超越了科技能达到的极限，几乎快要成为另一种能量体。 随着那团像是液体果冻一样的电流被送进去，吴军坐回椅子上擦了擦脑门的汗水：“搞不出来了，这活有点费人。” “可以了，我听说给这玩意儿充一次电，得两三个人一起上，你一个人就搞定了，很厉害了。” 吴军拿起啤酒咬开猛灌一口后长出一口气：“我觉得没点病的人想不出来这种笨办法，驯服不了大老虎，就让老虎去下崽，然后驯服小老虎，天才。” “很新奇吧。”林枫抖了抖眉毛，“第一次听说这样利用你们的能量的时候，我也是懵逼了半天。” “里面那个转子绝对是新东西，我猜有可能是那些操控金属的人弄出来的，反正我以前干电工的时候从来没见过这种玩意儿。” 林枫盖上保护盖，敲了敲那块动力核心，有些痴迷地抚摸了一下装甲表面的金属：“那应该是一种叫‘电铜’的材料，能承载高爆电流的冲击并且跟随电流一起运动，人类再利用那颗转子的运动，用最原始的办法来产生电流。” “电铜？这么糙的名字，不过倒是挺贴切。”吴军有些眼热地看着装甲的那块“电池”，“好想拆开看看。” “别想了，拆开就废了。”林枫摇了摇头，“这玩意儿估计是新科技的巅峰，首先需要由控制金属的觉醒者不断尝试摸索出电铜的合成路径，然后通过只有他们能搞明白的方式为电铜赋予特殊的性质。电铜金属制造成转子轴的过程里，还需要好几个不同能力的觉醒者来配合，还要在绝对真空的无尘条件下一次性浇筑完成，一旦有一点点杂质混进去，都会影响它在高爆电流中的运动状态，制造这玩意儿很可能是要用数量换良品率。” “这么牛。”吴军听得一愣一愣地。 林枫哈哈一笑：“我也是听别人吹的，是真是假我不确定。” 吴军笑了笑，打消了拆看看看里面构造的想法。 “这些冶炼金属的觉醒者真的太牛逼了。”他忍不住感慨道。 “不，不光是他们牛逼，整个过程里需要好几个环节的配合，缺一不可。”林枫努了努嘴，示意吴军去看那台机甲，“很多金属里面混杂了一些非常特别的元素，不是光凭他们就能操控的，制造出这样的装置后，还需要你们来提供作为动力的高爆电流，再转化成能被电路承受的能量。这里面有奇思妙想，也有人类的通力合作。” 吴军把夹在耳后的烟拿下来点上，感叹道：“听起来一点都不科学，但又好像有点科学的味道在里面，就像是把特殊的雷电当成石油来用一样，真是又疯狂又扯淡。” “管他呢，反正有伟大的理科生来想办法，咱们等着用成品就行了。” 吴军点点头，小声咕哝道：“怎么有种盗火者的感觉？” “你说啥？” “没啥，就是觉得很神奇，就仿佛我们是一群原始人类，刚刚得到了火一样，正在开始粗浅地利用火焰，也许我们很快又会学会火的更多使用方法。” 这倒是个贴切的比喻。 如今的觉醒者就像是黑暗中刚出现的火焰一样，一开始的人们只用它来取暖照明。 但很快又发现可以用火焰来伤害野兽，更进一步就是吃火烤过的食物没那么容易得病，再后来又学会了利用火焰把水烧开驱动蒸汽机。 火一直都是火，数千万年都是那个鬼样子，只是愚蠢的人类花了很多年的摸索才逐渐掌握它的全部作用。 但是，这就是全部了吗？ 这不禁引发了林枫的思考，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思索着自己对空间力量的运用是不是还停留在最粗浅的阶段。 可惜林枫也没有答案，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没有任何一个人类能给他指点。 那些人还等着林枫去指点呢。 林枫收回飘远的心神，朝吴军说道：“老吴，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去五马山跟我们作伴？” 吴军摇了摇头：“谢谢你的好意，我知道你是想让我过得舒服点，不过我去你那也就是当个吃闲饭的，我还是喜欢在这里工作。” 林枫也不强求，他知道吴军已经找到了人生的目标，人家自己愿意就行。 岔开话题聊了点家长里短，吴军突然说道：“对了，我前阵子好像看到那个沈洪生了，他后来找你了吗？” 林枫一愣，很快就在记忆中找到了这个名字：“你说的是沈薇的老爸吗，他现在在331？” “嗯，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他。不过我也不敢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当时人挺多的，他好像是从外面进来的。” 林枫想了想后问道：“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他从北区离开后就消失了。” 林枫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不再追问。 当初因为不想让沈薇影响基地的发展，他把这件事瞒了下来，但现在五马山已经基本成熟了，如果能找到沈洪生的话，林枫倒是不介意让他们团聚一下。 这件事到底是他做的不地道，为了自己的利益让一对父女彼此无法相见，说起来多少还是有点愧疚。 但让林枫奇怪的是，那个沈洪生居然活了这么久，而且还能来到331。 看来确实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啊。 第851章 郑叔，到你还债了 第二天一早，林枫便乘上直升机离开了331。 他没有回五马山，而是直奔邻市常河。 来到常河的258号避难所，很快就有人来接引他降落。 下了飞机，林枫坐上一辆汽车，被人拉进了258号一条隐秘的货运通道里。 林枫跟着领路的人往角落一拐，很快来到了一间小小的办公室里。 常河的副市长郑金水此时正坐在沙发上一边抽烟等他。 这不是他的办公室，为了避人耳目专门支走了这里的人，留着用来跟林枫一起倒坏水。 “哟，林村长，稀客稀客。”郑金水笑着站起来，热情地招呼着林枫。 自从林枫婉如割肉一般送出了大量的好处，还继续扶持他的侄子郑天南坐稳暴恐大队队长的职位后，郑金水对林枫的态度跟以前完全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花草向阳而生，人也是朝利益看齐。 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哪有那么多仇怨嘛，只要元子给足，杀父仇人都能拜为义父。 “嗨哟，郑叔，都说了不用专门来等我咯，你还弄这么客气干嘛？” 郑金水哈哈一笑：“应该的嘛，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 两人扯了几句骗鬼的客套话，郑金水便迫不及待地拉着林枫坐下：“小林，你的人说有大好事跟我谈，到底啥事儿啊，都不能在电话里说，非要亲自跑一趟？” “天大的好事。”林枫抿嘴一笑，优哉游哉地点上烟，缓缓说道：“想不想给你们老郑家捧一个东海副市长出来？” 郑金水眼睛一亮：“还有这种好事？” 林枫呵呵一笑：“开玩笑的啦，现在的东海副市长狗都不当，纯就是个受气的牛马活。” 郑金水不满地撇撇嘴：“小林啊，你啥都好，就是喜欢开玩笑。叔年纪大啦，禁不起折腾，你就一次性给说个明白吧。” 林枫笑着谈了谈烟灰，随后认真地说道：“我希望你能告诉常河的大小官员，东海现在需要一批煤，你们如果不给，他们就会放出超过三十万的暴民，带着家伙来常河强抢。” 郑金水顿时一拍大腿：“我早就知道东海人没一个好东西，肯定老早就惦记咱们的煤矿了，咱们辛辛苦苦弄点煤，整天就想着给我们弄走！” 骂完之后他又嘿嘿一笑：“小林，没说你啊。” 林枫心里暗笑，死老头，拿话点我是吧。 林枫摆了摆手：“是啊，那帮人没一个好东西，可真要是跟他们打起来，咱们也是要吃亏的，还不如破财免灾。而且东海是咱们常河挡住南方暴民的前沿阵地，东海的官方力量要是倒闭了，咱们常河不就成了打内战的前线了吗。” 郑金水在心里泛起了嘀咕，臭小子，是不是想替东海做说客，来找咱们常河的兄弟要援助啊？ 林枫不等郑金水慢慢理出个二三四五，便直接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郑叔，我有个提议，咱们常河支援一批煤炭给东海，我来承担运输。东海的兄弟替你们挡住南方的难民，后续我还可以送一批武器给咱们天南兄弟的暴恐大队。除此之外，331号战时避难所有一个安全部副部长的位置空了出来，我听说您家里还有几个年轻有为的子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兴趣去为东海人民服务？” 郑金水眯了眯眼睛，沉默一会儿后说道：“小林，这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做主的啊。” 林枫呵呵一笑，掏出一支烟递过去：“郑叔，东海的窟窿必须堵住，否则水一冲进常河，谁都没好日子过。我想只要你阐明厉害关系，常河的班子会理解的。” 郑金水低头看了一眼那支烟，沉吟了一会儿慢慢地接了过来：“好吧，事在人为，我试试看。” “郑叔，可不能只是试试，得要尽力啊。”林枫笑眯眯地拍了拍郑金水的肩膀，“常河这地儿不大，规矩却不少，还有上面的人在盯着这点煤，反正给谁都可以，他就是不愿意给你揣到自己兜里，您留点心吧。” 郑金水身子后仰，靠在沙发上：“那……我尽力。” 林枫满意一笑，主动端起水壶给郑金水倒茶。 郑金水看着被装满的杯子，无奈一笑，拿起来喝了一口开始跟林枫聊些有的没的，算是加深感情。 他怎么会不明白林枫的意思，这批煤就是东海在跟常河抢，林枫是说客。 他当然不想给这批煤，但林枫又没说错，东海不能完蛋，至少也要有一两个避难所坚守住才行，否则常河就要直接面对大量的南方难民。 现在东海人这么给面子，或者说林枫这么给他面子，愿意私下输送一批军火给郑天南，还可以让331给出一个不算太低的位置作为添头交给郑金水自己来安插人手，那郑金水也必须得给面子了。 反正常河的煤也没法全部留在本地，他郑金水就算要贪污也没法明着来。 援助煤给谁不是给啊，干脆就给邻居东海吧，反正最麻烦的运输问题会由东海人自己解决。 煤从常河拿，好处他郑金水收，他当然不吃亏。 但如果拒绝了林枫，他不但要面对难民问题，还要失去林枫给他输送的利益。 当初林枫承诺把大沙的一部分产出送给自己的时候，郑金水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自己注定要为这份不菲的礼物偿还代价。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郑金水愿意答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常河虽然有煤矿，但上面对他这种官员盯得比较紧。 这么乱的世道，他怎么会甘心没有作为呢。 捞东海一把，拿援助煤交个朋友，这份资源将来也许能救他一条命也说不定。 安全部？听起来就是个有实权的暴力机关，应该能管不少枪吧…… 郑金水在心里默默嘀咕着。 他目前对官位的晋升没有什么追求，因为他知道自己很难升了，就算升也掌握不了军队。 相比处处遭受掣肘的权力，他更希望能有完全听命于自己的班底，那样一旦情况有变，他也有自保翻身的筹码。 他倾力扶持自己的侄子郑天南掌控暴恐大队，存的就是这种想法。 乱世中，枪杆子才是最重要的话语权。 第852章 黑暗中的猎手(上) 跟郑金水商谈好细节后，林枫没有在258号基地停留，直接坐上直升机去了大沙。 轰炸留下的废墟依旧存在，镇子上显然是不打算浪费人力物力去修复了，现在的大沙看起来有些破烂。 矿山脚下的一个工地，此时正不断有人和车在进进出出，倒是显得格外忙碌。 那是正在修建中的地下工事。 林枫落地后立刻有人上来迎接，寒暄了几句后林枫在人群里寻找着王强的身影。 “王强呢？” “强哥去坎子沟了，那边出了点事儿。” 林枫眉头一皱：“坎子沟又怎么了？” 众人领着林枫去了矿山的办公室，你一言我一嘴，把情况说了个大概。 原来就在前天上午，坎子沟突然失踪了两个工人，工头带人寻找后，在一条废弃的矿道找到了半具被啃食过的残骸。 这可给工人们吓坏了，赶紧组织起人手排查。 他们花了一天时间都没找到凶手，第二天心惊胆颤地开工，到了昨晚换班的时候，又失踪了一个人。 这事儿十有八九是丧尸干的，工人们已经吓得不愿意下矿了，王强今早只好亲自带人去了一趟坎子沟。 林枫听完后有些担忧起来：“既然敢摸进矿洞袭击工人，还知道躲避大部队的搜索，这种丧尸一定很聪明，可能是个活尸。打电话给他，叫他小心点。” “好，村长，你放心吧，强哥做事有谱，他带齐了家伙的。” 林枫在矿场办公室休息了一会儿，听了一下手下的汇报，又亲自到镇上和地下工事里巡视了一圈，确认大沙还在良好运转后，他才满意地回到休息的地方。 王强做事确实很稳妥，大沙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没有任何篓子。 天色渐晚，林枫趁着有信号的时候给王强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他那边的情况。 王强说搜了一天都没找到那个丧尸的踪迹，准备休息一会儿，等半夜拿个死囚单独送进矿洞试试。 林枫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叮嘱他小心点。 本来打算今晚直接返回的林枫想来想去还是多留了一夜，决定明天确认一下坎子沟的情况再走。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早上起来的林枫第一件事就是跟手下询问昨晚的搜捕结果如何。 是个坏消息。 林枫无奈地吃了顿早饭便直奔坎子沟。 坎子沟也不远，坐着直升机的林枫很快在村庄里见到了王强。 “连个正脸都没拍到吗？” 王强的眼睛有些红，似乎是熬了一夜，他表情无奈把一台笔记本递过来，给林枫播放了昨晚拍到的视频。 画面中是条漆黑的矿道，一个瑟瑟发抖的男人一边提着射灯前进，一边在嘴里念叨着百无禁忌。 拍摄工具被放在一个小拖车上，被男人拖在身后伪装成采矿工具。 男人独自走在幽深的矿道里，突然间黑暗中无声无息地冲出一道黑影将他扑倒，在同一时间打碎了照明的射灯。 那个男人连嚎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快重重倒在了地上，随后是人体在地面被拖拽的声音，快速远去。 摄像机只在最后一刻勉强拍到了袭击者的侧面，能看出来是个通体黑灰色的人影，身体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粗糙感，就像是岩石表面一般。 “绝对是活尸。”林枫斩钉截铁地说道，“而且是个非常聪明的活尸。” 王强点了点头：“我们赶到后顺着痕迹追踪，血迹很快就消失了，搜了好几个小时才在另一条矿道找到被掏空了内脏的尸体，那个怪物知道伪装自己的踪迹，而且还会躲避大规模的人类，只对落单的少数人下手。” “村长，咱们现在怎么办？这杂碎躲在矿洞里，工人现在都不敢下矿了。” “要不把那些矿道全部堵上，好好再搜一次？” 众人全是面露担忧，显然是有些恐惧于那个在黑暗中发起袭击的未知生物。 丧尸不可怕，有智慧的丧尸很可怕。 最麻烦的是坎子沟的地形。 这里之前也是个大矿，经过多年的混乱开采后逐渐荒废，只剩下最后一小批资源供人开采。 地底下的矿道乱七八糟，连本地矿工都有些搞不明白。 那个怪物往迷宫一样的矿道里一钻，想找到他可不是件容易事，只怕得把整个坎子沟都翻个底朝天才行。 但是不把这个问题解决的话，开采工作无疑要受到影响。 虽然这里的资源已经快要被榨干了，但也没有丢了不要的道理。 “这破地方，煤不产几块，活尸倒是嘎嘎多。” 林枫骂了句娘，端起那台笔记本凑到眼前，再次慢放了一遍那个死囚遇袭时的画面。 整个袭击过程极其短暂，拍到的也非常模糊，林枫放大了反反复复查看，总算给他发现了些许端倪。 “操，这东西搞不好是个石头人。” “啥玩意儿？”手下好奇地凑上来看着林枫定格的那一帧画面。 林枫指着那个怪物侧后背勉强被射灯照亮的一部分区域：“你们仔细看，这不像衣服，也不像皮肤，反而有点岩石的质感。” 众人仔细瞄了一会儿，发现还真有那么点像。 “村长，你没开玩笑吧？人身上能长石头？” “人长不出来，但是变异过得人可以啊，你看延平不就能用岩石包裹自己的拳头去打人吗？而且生物是可以长出类似于石头或者树木质感的皮肤或者外骨骼的，森林里不就有些会把自己伪装成枯叶的昆虫吗，他们借着这种伪装躲避天敌的攻击。” 众人一听，好像有这么点道理。 林枫继续道：“我怀疑这是个变异过的活尸，他长期生活在山洞之类的地方，身体已经进化出了相应的伪装。他平时很可能就趴在矿洞里的某堆石头里观察着人类，等到有人落单后他就会发动袭击。” “我草，这么狠？！” 林枫的推断说出来后，不少人都是一阵脊背发凉。 也许他们在某个不经意间，就从那个怪物身边走了过去而没有发现对方。 而对方也因为不愿意跟大批人类交手而让自己受伤，所以选择藏着不出来。 就像是个把自己藏身在泥土、砂石中的掠食者一样，等待着合适的猎物送上门再发动悍然一击。 得手后立刻远遁，去下一处地方潜伏下来，等待下一顿美餐送上门来。 这个可能性相当大，因为上一个被林枫歼灭在坎子沟的那个活尸，他的后背就已经长出了黑色的硬质外壳用来保护自己，身上还有尖刺。 “不要小瞧这些东西，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是比我们更完美的生物，在进化的路上他们走的更快也更远。” 林枫郑重地告诫着众人。 很多对付丧尸的经验，都是作为猎物的人类用鲜血换来的，但即使是林枫也不敢说自己百分百了解这种生物。 因为他们会根据环境不断进化演变，也许今天他是个力大无比的蛮牛会横冲直撞，吃了几发子弹后，他可能就会进化成一个知道躲避子弹会隐藏踪迹的猎豹，潜藏在黑暗里伺机而动。 第853章 黑暗中的猎手(中) “大哥，现在怎么处理那个怪物？” 林枫思忖了一会儿，道：“叫兄弟们保守住那几个主要的出口，让采矿队继续下矿，但是要聚集在一起，在中心地带采矿。” 王强没有问为什么，而是叫来开采队的头子，把命令传达了下去。 一听又要下矿，矿工顿时有些脚软。 “王经理，里面那个吃人的怪物还没抓到呢，这咱们哪敢进去啊！” “是啊，你行行好让我们回家吧，我是真的不敢进去了。” 王强只能拉着他们安慰了半天，又承诺一定会保证他们的安全，这才说服他们重新下矿。 林枫趁着这会儿功夫招来一个手下：“去村里拿五百斤精米买条命，挑个胆子大的。” 手下犹豫一下：“村长，就跟他们直接说是买命吗？” 林枫点了点头：“实话实说，九死一生的活，怕死的别来，不然老子一枪崩了他。” 手下不再多问，转头去了村里找人。 坎子沟已经没几个人了，基本都是采矿队的家属和一些没地方去的本地村民，手下花了好一会儿才相中一个要钱不要命的女人。 那个女人是个乡下农妇，手脚粗大，脸色蜡黄手上全是皱纹和茧子，应该有五十岁了，看得出来是个常年劳作的人。 她被人带过来，有些瑟缩地看着林枫等人：“老板，你们讲话算话的吧？” 林枫挥了挥手，矿工队的头子立马上来朝她说道：“毛姐，这是我们矿场的老板，绝对不骗人，事情办完一分钱都不会少你的。” 得到保证，这个被叫做毛姐的女人这才放下心来：“那……那我要是没了，你们要把米送到我家去给我崽哦。” 看得出来她很害怕，但还是强撑着胆子来了。 林枫好奇地问道：“你儿子呢？” “头几年矿崩了，压断了他的一只脚，他现在出不来。”女人平静地像是在诉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我也做不成活了，就想死之前再帮他赚点钱……老板，你们讲话要算话的啊。” 周围突然沉默下来，冷风中夹杂着几声叹息。 林枫点了点头，拿出一副连着耳机的对讲器递给她：“戴上，揣在怀里，一会儿老实听我指挥，做得好我多给你五百斤，先在这等我，一会儿让人来叫你。” “谢谢老板。” 毛姐赶忙戴上耳机，小心地放好对讲器。 林枫转头领着士兵往矿洞里走，进入了矿洞后他朝着一众手下说道：“你们守着矿工，发现那个东西之后立刻开枪。” 随后他取出那套装甲，脱掉外套招呼王强过来帮自己穿上。 一群人好奇地看着这套灰白色的全覆盖甲胄，都有些跃跃欲试。 “大哥，你要亲自动手吗？”王强皱着眉头问道。 “那家伙看到大部队就会躲起来，只能我带个诱饵下去骗他出来。” 王强犹豫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行就算了，坎子沟也快被挖空了，没必要让你去冒险。” 林枫笑着调整胸甲上的卡扣，套在了自己身上：“那东西杀不了我。” 王强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劝，默默地帮他扣上一连串的金属卡扣。 这套装甲其实并不算是完全的一体式装甲，很多地方还是可以拆分的，躯干和四肢连接部位采用了链甲式连接，外覆一层软性材料包裹。 这种设计保证了灵活，但是牺牲了安全性，王强看了就觉得有点心里没底。 整个装甲的后背和侧面是犹如蜘蛛触手一般的传动轴，有一部分保护盖没能严丝合缝地修复好，透过连接处的缝隙都还能看到里面的轴体。 “大哥，这东西靠谱吗，会不会撞一下就短路啊？” 一个手下凑上来帮忙，同时好奇地询问着。 “电路系统的稳定性我不敢打包票，但是硬质材料的防护性还是很到位的，毕竟上次那家伙被炮打的废墟埋了都没死，军工出品还是有保证的。” 直到最后戴上头盔激活装甲的电子系统完成适配，整个穿戴过程都花了近十分钟。 主要还是林枫是第一次穿这套装甲，很多细节需要调试。 全覆盖的头盔只有一个不算太大的视窗，相比人眼的可视范围小了一些，但是左右两侧各有一块很小的长条屏幕，显示着一些数据以及微型声呐装置的工作状态。 林枫不懂这方面的技术，但他也知道这个能在复杂室内地形提供报警的微型声呐有多高精尖。 不过再高精尖他也不感冒，真正到了实战中还是不能完全相信这种极有可能误报的电子设备，他看中的还是这套装甲的防护能力。 “夜叉？这东西的名字好怪。” 王强摸了摸装甲右肩的铭文，那里写着一串编号和这个型号装甲的名字。 “去把那个毛姐叫来吧。” 林枫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装甲立刻根据他的身体动作开启了动力系统，随着一声轻微的蜂鸣，传动装置开始发力，配合着他本身的力量活动起了手臂。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林枫不禁苦笑了起来。 他当初穿过这东西，但是跟现在这一套版本不太一样，两者的差别还是不小的。 这东西上身后，整个人体格都膨胀了一圈，完全一个小巨人。 整套装甲即使经过全力减重，重量也达到了120斤，这样的重量放在普通人身上，别说战斗了，连行动都是问题。 装甲自带动力，可以为使用者分担压力，或者放大使用者本身的力量。 但因为技术上的问题，装甲的灵活性还是比不上轻装战斗的人类，某些时候可能会出现动作比想法慢一些的情况。 这在近身战斗中会影响很多动作的完成性，需要使用者花很长时间的训练来适应身着重甲的战斗方式。 这对林枫来说倒是不难，因为他真的穿这玩意儿跟敌人玩过肉搏。 也许那些制造者都不会想到，在这玩意儿生产出来之前，林枫会比他们还懂怎么完成穿戴调试。 这套装甲最大的问题是它既强大又脆弱。 强大的是他的防护能力，脆弱的是他的电子系统，在激烈的战斗中极有可能损坏。 一旦电子系统停摆，这套装甲上的高科技将会失效，变成一套彻头彻尾的金属铠甲，除了防护能力外什么也提供不了。 那意味着使用者要完全依靠肢体力量扛起这一百多斤的铁皮子去作战，优势极有可能变成劣势。 这玩意儿的特殊性加上其生产难度，基本上注定了只会交给最精锐的觉醒者使用。 毕竟只有觉醒者能突破人类身体的极限，背着装甲、武器、补给品加起来可能超过二百斤的东西作战。 但是林枫嘛……无所屌谓，我有亚空间，甲就算被干碎了我也可以开启空间跳跃跑路。 第854章 黑暗中的猎手(下) “毛姐，你今年多大？” 黑暗的矿道里，林枫踩着沉重的脚步跟在毛姐身后，仅有一盏戴在毛姐头上的矿灯照亮前路。 毛姐一边小心地打量着前方，一边小声回道：“我，我45了。” “你儿子呢?” “24。” “结婚了吗？” “没有，女孩子看不上他，嫌他是瘸子不愿意嫁。” 林枫不时和她闲聊两句，有效地缓解了她的紧张。 两人像是没头的老鼠，在矿道里到处乱钻，专挑偏僻的地方走，好像没有固定的方向一样。 “哎呀，我们好像迷路了。”毛姐突然大惊失色。 “没事，我记得路。” 坎子沟下面的矿道经过几十年的胡乱开采，加上不断地封闭和开启以及各种各样的塌方，已经快要变成一个小型迷宫了。 在这种荒废的矿道里行走是极其危险的，随时可能会因为塌方而丧命。 毛姐一路走着，脚步越来越慢。 “林老板，我有点害怕。” 林枫安慰了她几句，让她按照自己指出的方向不断前进。 两人在矿道里转来转去，走了一个小时，毛姐因为一直高度紧张，身体有些累了，林枫便让她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林枫摸出一块巧克力给她，毛姐道了声谢，咬了一口后问道：“林老板，等下是不是要我去把那个怪物引出来？” 林枫点了点头：“可能还需要你自残一下。” “啊？”毛姐脸色僵硬了一下，“那咱们现在都找不到他，怎么办啊？” “不是咱们找他，是等他来找我们。” “啊？” 毛姐有些懵逼。 林枫也没有解释太多，斜靠在岩壁上看着黑暗的前方。 那个怪物应该是把矿场当成自己的领地，靠捕杀矿工获取食物。 现在林枫把人都集中到一起，还有士兵保护，那个怪物那么警惕，应该不会贸然去中心区域袭击人类。 而他和一个女人则在矿道里乱晃，俨然已经成了最好下手的猎物，那家伙很可能会对自己和毛姐发起袭击。 林枫不相信那家伙能聪明到判断出自己比近百名士兵还难对付，如果真是那样，林枫觉得这东西可能是个丧尸界的爱因斯坦。 毛姐休息好，两人再次启程。 又在矿道里兜兜转转走了一个小时，毛姐是彻底被绕晕，忘了来时的路了。 要不是身后还跟着一个很能打的“保镖”，这会儿她可能已经吓得开始哭爹喊娘了。 “林老板，那家伙是不是跑了？” “你不要管，走你的就行，我如果叫你跑，你就立刻往前跑几百米躲起来，等我干掉他再来找你。” 两人走走停停，直到林枫都有点失去耐心了，那个怪物还是没有出来偷袭的意思。 这不禁让林枫怀疑，是不是自己这身铁皮看起来不像是可以吃的食物，让那个怪物倒了胃口？ 刚走出一个岔道口，前方的空间宽阔了些，林枫正准备停下来喝口水，心脏突然紧了一下。 安静的黑暗中，他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 那是属于觉醒者的第六感，这种对危险的直觉不止一次救过他的命。 “休息一会儿吧。”林枫停下脚步，不动声色地朝走在前面的毛姐说道。 毛姐也走累了，松了口气后在边上坐下，拿出水壶灌了一口。 林枫扭开手电筒，动作随意地往周围扫了扫，就像是是在观察地形一样。 什么也没有，只有被挖的乱七八糟的岩壁，还有些残余煤渣。 那股对危险的感知只是出现了短短一瞬间，让林枫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紧张了。 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相比怀疑自己，他更愿意相信是那个怪物就在附近，只是藏在某个自己没发现的角落里而已。 林枫想了想，转身往回走了几步，背对着毛姐，一边拿电筒往后面的路上照，一边打开了装甲后方的摄像头。 一个小小的如同倒车影像的画面出现在了头盔侧面的小屏幕上，因为真的很小，看起来格外吃力。 林枫一边晃动着手电查看面前的通道，一边背对着毛姐说道：“毛姐，你怕死吗？” “怕，谁不怕死啊。”毛姐无奈地回道。 “你现在站起来往前走几步，假装摔倒，痛苦地惨叫。” “啊？” “别啊，照我说的做，趁那个怪物还没来，就当提前演练了。” 毛姐无奈地站起来，打着电筒朝前走去，没走两步她就摔倒在地，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 林枫死死盯着摄像头的画面，余光看了一眼声呐的运转情况。 矿道很黑，摄像头排出的画面也很模糊，林枫能看到毛姐，却看不到黑暗中的动静。 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 林枫转过头看了一眼毛姐，转身朝她走过去。 “怎么这么不小心。” 林枫在她身边蹲下，面无表情地说道：“脑袋看着我，让你头上的矿灯往我身后打，别紧张，放轻松。” 毛姐脸色大变，有些颤抖地抓住了林枫的手：“林……林老板，别吓我。” “放轻松，照我说的做，你可以闭上眼睛。”林枫低声安慰道。 就在这时，那种不好的感觉突然又出现了，比先前强烈了数倍不止，林枫的后勃颈汗毛陡然竖起来。 毛姐几乎快要吓哭了，她一点点地把头偏过去，借着动作的掩饰，把脑袋对准了林枫后面。 待看清后面的景象后，毛姐大松一口气。 什么也没有，自己吓自己了。 “吓死我了，还以为他真的来了。”毛姐拍着胸口嘀咕道。 装甲的钢制头盔里传出林枫低沉的声音：“你可以跑了。” “啊?”毛姐愣愣地看向林枫，只是隔着头盔，她看不清林枫的表情。 就在这时，装甲的声呐系统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线条，很轻微很轻微。 林枫缓缓站起身，猛地转身抬头看向身后的矿道上方。 电筒的光亮驱散黑暗，那是个宛如壁虎一般贴在矿道顶部的人形怪物。 在林枫转身的瞬间，它猛地往下一扑，带起轻微的风声。 林枫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那是个肤色灰黑，身上覆盖着宛如鳄鱼皮一般的硬质皮肤，那些皮肤散发着矿石跟沙土混合在一起的质感。 当他贴在岩壁上的时候，若不细看，只怕会把他当成岩壁的一部分。 他的脸是张扭曲的人脸，已经带上了某些爬行动物的特征，一张血盆大口张开，呼出腥臭的风。 原来它根本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趴在某个石堆或者地上伪装自己。 而是像个壁虎一样趴伏在矿道的顶部，利用自己的伪装避开了士兵的搜查。 “跑！” 林枫怒吼着朝斜上方挥出了右臂，同时虚幻的水浪波纹在他左手涌现。 第855章 激斗(上) 怪物凌空扑下，短短几米瞬息而至，动作轻盈如同一只猿猴。 它看到林枫发现了自己的踪迹，血红色的竖瞳里浮现出些许惊诧。 它在空中收拢张开的双臂，像是推动物体一般迎向林枫向上砸出的拳头。 澎！ 双方强悍的力量在空中相碰，到底是对方处于空中无处借力吃了大亏，被一拳砸得倒退。 它在空中快速翻滚一下，有些狼狈地落在地面。 而林枫则依靠脚踩地面的优势，发挥出了全部的力量，身形稳如泰山。 “啊！” 毛姐的胆都差点被这突然出现的怪物吓破，尖叫着连滚带爬往前跑去，别提有多害怕了。 电筒滚落在地上，光打向侧面，前面的矿道黑了下来。 黑暗中传来风声，似乎是那个怪物在快速奔来。 一个塑料桶出现在林枫的左手，他抡圆了膀子按照直觉朝着前方用力砸出。 嘭！ 碰撞声响起，塑料桶应声破碎，在林枫巨大的力道下爆开，里面的汽油洒了出来。 “嗬！” 低吼声响起，那个怪物带着大量的汽油扑到林枫近前，一只爪子快速抓向林枫的脖颈。 林枫早就抬起的右臂立刻挥出，快速格挡开了这割喉的一击，同时抬起一条腿踹了出去。 那怪物如同旋风般快速侧身而过，反手又是一爪朝着林枫的头部撕扯过来，快若奔雷。 林枫的眼睛刚刚还在电筒照射的光亮中，现在陡然失去照明，还没能适应黑暗，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 但他凭借着听力判断出了对方的攻势，在对方利爪带起的呼啸袭来之前，强行别开头躲了过去。 两个都已经不能再算是人的生物在瞬息间交错而过，又迅速转身调整姿态准备发起下一轮进攻。 “杂碎，吃我的人吃饱了吗？” 林枫冷笑着将刚出现在左手的煤油打火机弹开。 叮得一声，火焰亮起，林枫抬手将打火机甩出。 那个怪物后退一步，似乎是不清楚这只火机的底细，不想贸然接触。 他伸手想要打开飞来的火机，突然就听到轰得一声，火焰迅速在他身上爆开。 “嗷！” 愤怒的嚎叫从他口中传出，他一边后退一边疯狂拍打着身上的火焰。 咔咔~ 上膛声响起，林枫握着从亚空间取出的霰弹枪抬手就是一喷子。 嘭。 火光飞射间，密密麻麻的弹丸击中了那个怪物的胸口，打得那些岩石一般的增生组织崩裂。 巨大的动能将他轰得倒退一步，林枫又是一枪轰出。 全身燃烧着火焰的怪物在弹丸中嚎叫着，一双眼睛中满是嗜血的凶光。 双方都很惊讶。 林枫惊讶于对方的防御力，霰弹枪这么近距离打上去竟然只是打下来一点皮壳。 那怪物则是惊讶于这个古怪的猎物为什么能突然拿出一些奇怪的武器，明明看他身上没带武器的。 显然他的智力有点无法理解这种情况。 估计换个人来也理解不了，他妈的姓林的他开挂，裤裆里藏大炮。 怪物挨了两枪，不退反进，带着一身火焰猛扑上来。 林枫又是一枪打出，怪物立刻抬起手挡住脸部，这一枪仅仅只是让对方身子颤抖了一下，稍微阻挡了对方的冲锋。 林枫立刻抛弃了手里的霰弹枪，快速压低身形，装甲的右腿关节下弯。 他一个蓄力前冲，金属腿甲像是弹簧一样猛然绷直，释放出巨大的力道为他提供了比以往更快的速度。 此时体重已经逼近三百斤的林枫像台坦克一般冲了出去。 那个怪物根本没想到林枫会突然爆发出远超于普通人类的速度，猝不及防间跟林枫这个大铁皮壳子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嘭！ 巨大的响动在矿道里爆开，像是陨石撞击地球，那个怪物被撞得连连倒退。 林枫的五脏六腑一阵跌宕，退后两步才稳住身形。 吨位大，硬碰硬就是占优势。 “嗬——”林枫喘了口气，压制着翻涌的血液。 他抬起头看向那个同样狼狈的对手，头盔保护罩下的一对双眼，突然爆发出嗜血的凶光。 “好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 他有些兴奋地握了握拳头，一把尖刀出现在了右手中。 这次换成林枫主动扑了过去，怪物同样没有回避，挥舞着爪子抓向袭来的林枫。 林枫双臂抬起像是泰拳的起手一般护住脑袋，在对方的爪子抓落下来的一瞬间双臂一展，打开了对方的腕子，反握在右手的尖刀猛地捅了出去。 怪物错身躲开，林枫的左手突然伸出，如同铁钳一把抓住了对方的一条手臂。 火焰的高温传递过来，林枫无视那些灼痛，刀尖如毒蛇一般追着对方捅了过去。 怪物不再躲避，吼叫着用另一只手砸向林枫的手腕。 两人的手臂在空中快速碰撞又分开，几乎是同时改变了攻势。 一人一尸，在贴身的纠缠碰撞中互相抓住了对方的一只手臂，陷入了短暂的角力。 “吼！” 火焰在他身上燃烧着，那些添加了助燃剂的汽油像是地狱的魔火，一刻不停地灼烧着他的躯体。 “嗬！” 林枫咬着牙全力将刀尖下压，却发现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胜过对方。 而对方也奈何不了自己，双方的力量几乎是在伯仲之间。 嘎吱~ 金属护腕一处薄弱处突然发出了艰涩的声响，就像是在对方巨大的握力中快要被捏得变形了一半。 简直就是怪物。 林枫的力量已经超越了普通人不知道多少，现在加上装甲动力的加持，几乎就是一头蛮牛，如果眼前的是个普通人，只怕手臂都会被林枫直接扭断。 而这个怪物只靠血肉之躯就跟林枫形成了互相钳制的局面，不可谓不恐怖。 怪物眼中满是嗜血的杀意，张开血盆大口直接朝林枫的头盔咬了过来。 他嘴里那些恶臭疯狂弥漫，像是被浸泡在粪便里慢慢腐烂的尸体。 “去你妈的！” 林枫突然爆喝一声，脑袋后仰的同时猛地往前推了一把，试图将对方的身体顶开。 谁知道那怪物突然借着林枫的动作，猛力往后一拽，直接拖着近三百斤的林枫滚在地上。 电光火石间那个怪物抬脚一蹬侧面的岩壁，借到三分力后调整身形，将林枫压在了地上。 “吼！” 他压制住林枫的双臂，嘴里发出得意的吼叫。 似乎在庆祝自己用智慧把这个猎物露出了破绽。 这些林枫无法躲避了，他再次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咬了下来。 危急关头，林枫的瞳孔之中闪过一丝锐芒，两人中间的那片区域突然出现了些许扭曲。 怪物的脑袋撞过来，一道细小的黑缝在他额头裂开。 那道缝隙里，是纯粹的虚无。 第856章 激斗(下) 那道黑缝就像是突然生长在了怪物的脑袋上，怪物触电般收回了脑袋。 他感觉自己额头上突然失去了一小块血肉，一小块神经，还有一小块骨骼。 他迷茫地看着林枫，随后，痛苦姗姗来迟。 他凄厉地嚎叫着，疯了一般甩着头，黑色的鲜血喷洒出来。 林枫趁着这个机会，快速发力将对方顶起，翻身而起压在了对方的身上。 那个怪物一边嚎叫一边松开林枫的右手，狠狠地朝林枫的脖子抓去。 林枫可不敢拿脖颈的保护去试对方的腕力，立刻弃刀，快速打在对方的右胳膊，顺势将对方钳制住。 重新占据了上风的林枫凭借绝大的力量短暂控制住对方，怪物愤怒地咆哮着，鲜血从额头不断流出。 林枫感觉自己心中已经燃起了汹涌的战意，他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这么凶险刺激的战斗了。 这么强的对手，平时可没有几个。 这不禁让他想起了自己当年在荒原里出生入死讨生活的日子，也是这样，把脑袋别在腰上拿命换粮。 他狞笑着看着眼前的丑陋怪物，死死按着那对宛如岩石般僵硬的手臂：“我知道，刀子大概率捅不开你的防御，我就是想试试而已。” “吼！” 怪物咆哮着，腥臭的口气喷涌而出。 林枫盯着怪物那对赤红色的竖瞳，兴奋中带着些许恨意，大声吼道：“狗杂碎，上一次就是你们杀了我，这一次我倒要看看谁还能取我的命！” 他猛地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用力按着怪物的手臂贴在了对方的胸口。 “你们不是最喜欢掏出人的心脏吗，那我就先从这里开始。” 林枫的眼中闪现出残暴而又盛烈的杀欲，空间的边界被他粗暴的撕扯开。 空间被扭曲，虚幻的波纹无声无息荡开，还在激烈挣扎的怪物突然身子一僵。 林枫加大了力道，狠狠地压住对方的手腕。 “我倒要看看你的乌龟壳能有多硬。” 怪物突然哇得一声呕出了一口腥臭的血，身体疯狂痉挛起来。 林枫松开了对方已经失去力道的手臂，单手按住对方的脑袋，像个疯子一般朝怪物咆哮道：“老子真想……把你们全部塞进那片黑洞里，一个一个切成片！” 黑色裂缝从怪物的头部开始蔓延，像是天地间正有一把无形的刀，正在切开那些僵硬到能阻挡子弹上的骨骼与血肉。 无声无息的切割快速完成，怪物的那对本就猩红的竖瞳，再次爆开了无数血丝。 它猛地张开嘴，发出一声嘶哑的喘叫后，彻底失去了动静。 林枫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心中满是还未宣泄完的恨意无处发泄。 这种怪物杀过他的朋友兄弟，最后连他自己也命丧其中。 以最痛快的方式亲手干掉一个变异的活尸，林枫心里总算有了些许报仇的感觉。 此时的他，已经可以不依靠枪炮跟这种强悍到变态的怪物正面硬碰硬。 “狗屁科技，还是老子的空间之力最好用。” 林枫攥了攥拳头，感受着体内因极度兴奋而疯狂涌动的力量。 寻常刀刃根本切不开活尸的防御，最少也得是20毫米以上的机炮，带着火药提供的巨大动能才能撕开活尸的增生骨骼。 但空间力量是直接跳过当下的物质世界规则，撕开空间的裂隙，用两个不属于同一个次元的“缝隙”来完成切割。 林枫先是从内部搅碎了这个活尸心脏，然后直接切断了对方的颈椎和一部分大脑，送对方去见了阎王爷。 就算是最强悍的钢铁，只要它还遵循物质世界的规律，一样可以被林枫切开口子。 林枫站起来长出一口气，正想平息体内涌动的力量，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在一种无法控制的状态里快速蜕变。 那些被他在战斗中全力调动的空间力量，此刻正在疯狂流转。 “要晋升了吗？” 林枫摘下手套，狂喜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四阶，是他之前都没达到的高度。 就当他兴奋于自己在激烈战斗中获得了突破时，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随后是整个面部，整个身体。 他像是被抽去了颈椎一般踉跄的摔倒在地，身体激烈的颤抖着。 林枫死死咬着牙，试图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发生什么了…… 林枫惊恐地攥紧拳头，死死对抗着身体的痉挛。 他的视界快速变黑，像是有一块漆黑的幕布笼罩了眼前的世界。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重感在灵魂中迸发，他感觉自己在“上升”。 颠倒的空间感让他无法判断自己的真实状态，朦胧的星光在漆黑中闪现。 狂暴如海潮的力量在天地间迸发，疯狂地灌注进了他的身体。 那些喷涌力量快速肆虐，他的骨骼他的血肉正在快速蜕变，正在往一个难以言喻的方向发展。 就像是……在快速进化。 林枫根本顾不上高兴，因为他感觉到巨大的危险正在靠近。 灵魂正在快速颤抖着，直觉在向他预警。 逃……快逃…… 不知何处而来的声音在这片虚幻的星空下如惊雷般炸响，林枫下意识问道：“什么？” 逃…… 那个声音变得清晰，林枫汗毛倒数，本能地转身想要逃走。 可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灵魂脱离这片未知的区域。 那些黑暗是那样的熟悉，林枫已经从那股熟悉的味道中分辨出了。 那是当初出现在过的那块幕布，篡改了他的记忆和认知的幕布。 那股力量当初曾试图切断他和现实世界的联系，想要再一次将他隔绝，趁机修改他的认知。 “你是谁？” 林枫茫然无措又惊恐地搜索着那片暗淡的星空。 快逃…… “我要怎么逃！” 逃……快逃……逃出牢笼……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又是谁！” 林枫感觉到整个世界的黑暗突然收缩起来，将自己牢牢包裹住。 那些黑暗开始侵蚀自己的灵魂，他逐渐有些迷茫，脑海中的记忆慢慢变得模糊。 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感浮现在心头，林枫本能地察觉到，一旦那股力量完成对自己的侵蚀，自己的认识和记忆将会彻底地被篡改。 那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变成一个傻瓜？或者变成另一个人吗？ 还是灵魂就此消失，被另一个灵魂占据，就像……当初的重生？ “不要！不要！”林枫大声朝星空之中喊叫，“快帮我，帮我！我要……” 林枫的求助声突然停下，他的嘴巴闭上，眼神从惊恐变得平淡。 他沉默了了好一会儿，缓缓开口道：“卓哈里希……卓哈里希，卓哈里希……” 林枫像是个木偶一般，不断重复着这个音节古怪的词语。 不知过了多久，他空洞的眼神重新恢复了些许神采，用汉语轻声说道：“返……返航……” 天地突然裂开，巨大的光亮冲破了黑暗，无数光彩从中飞射而出。 那些流光之中夹杂着宛如灵体一般的存在，它们欢快地高呼着同一个词语。 “返航！” 第857章 篡改(上) 黑暗的矿道里，林枫猛地睁开眼睛，宛如溺水之人重新接触到空气一般大口呼吸起来。 “嗬——嗬——” 他一把摘掉头盔，想要干呕。 身上的每一块血肉都在快速蠕动，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一般想要生长。 “呕~” 他吐出一口腥臭的黑血，颇为费劲地站起来。 “呸，妈的……”林枫吐掉嘴里带血的唾沫，取出新的电筒，“为什么会这样？” 光亮驱散黑暗，他死死看着自己手掌上那些臌胀起来黑色脉络。 “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林枫取出镜子竖在面前，镜中的那双眼睛已经变成了诡异的暗红，瞳孔正在不受控制的缓慢收缩。 它变成了邪异的竖瞳，又慢慢扩张恢复圆形，复又收缩。 重复了好几次后，瞳孔的畸变才慢慢停下，那些红色血丝一点点地褪去。 身体里那些躁动着生长的血肉也逐渐变得平静。 咔！ 林枫捏碎了手中的镜子，一双眼里满是愤怒的杀意。 “草拟吗的基因。” 这时矿道那一头突然传来喊叫。 “村长！” “大哥，你在哪？” 林枫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情绪，擦掉嘴唇上的污血快步走过去。 赶来的是一队士兵，似乎是看林枫一直没出来，担心他的安全于是在矿道里寻找他的踪迹。 “我在这！” 林枫打着电筒朝他们走去。 那几个端着枪的士兵见到他后大松一口气：“村长，你没事吧，怎么用对讲机呼叫你也不应答？” “我没事，怪物已经被我干掉了，你们去把毛姐找回来。” 林枫交代了一句，随后快步朝出口走去。 他走得有些急，士兵们连询问一下细节的机会都没有。 林枫一路走出矿洞，迎面而来的王强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快速说道：“叫直升机准备起飞，我要马上回基地一趟。” 王强眉头一皱，凑上来小声问道：“大哥，是不是出事了？” 林枫点了点头，低声道：“出大事了，我现在没法解释，你处理完这边的事立刻回大沙坐镇。注意观察，如果发现什么不对立刻联系基地。” 王强心头一紧，还想追问，就发现林枫已经走到了一边，掏出一个本子开始往上面书写着什么， 直升机很快完成起飞准备，林枫像是家里着火了一样快速登机直接下令起飞，他似乎连多说一句话的时间都不愿意挤出来。 飞机上的手下都感觉到林枫的情绪不太对，谁也没敢多问，驾驶员李虎马力全开，直奔五马山老巢。 林枫掏出电话打回给了基地，让许海安在实验室等着自己，又给庞建军连续下了几道莫名其妙的命令，搞得他们一头雾水。 直升机上，林枫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的天空。 天空一如往常的灰蒙，但此时此刻那却像是笼罩在他心头的阴霾。 灰色的云里，像是藏着吞噬一切的猛兽。 直升机直接落在了五马山大门口的国道上，林枫下来后二话不说换乘了汽车，直奔基地内部的实验室。 一路火急火燎地赶到实验室里，看守实验室的士兵刚想问好，就发现林枫像是风一般冲进去，直接把大门给关上。 正坐在实验室里等着林枫的许海安见他来了，站起来刚要说话，就把林枫一把抓住肩膀拖到显微镜前。 林枫拉开袖子露出了自己的手腕，急不可耐地说道：“马上检查我的血液。” 装甲已经在直升机上脱掉了。 “怎么了？”许海安有些不安地问道。 林枫掏出遥控直接关掉了整个实验室的监控，咬着牙低声道：“我刚刚差点变成了一个丧尸！” 许海安脸色大变，赶紧拉开抽屉取出一次性针头，他一边将针孔扎进林枫的静脉，一边快速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变成丧尸，差点又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这很吓人了吗？”林枫的脸色冷得可怕，“更可怕的我还没说出来呢！我找到那个篡改我认知的人了。” “谁？”许海安瞪着眼睛问道。 林枫深呼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就是我自己！是我身体里的基因！” 许海安呆呆地看着林枫，手里抽血的动作都停了。 林枫低头看向那些被抽进针管里的猩红血液，眼神中满是愤怒，又带着些许恐惧和迷茫。 “我刚刚又完成了一次晋升，身体进一步开启了进化，在那个过程里，我感觉自己正在改变。除了肉体之外，连认知甚至灵魂都在改变！有一些非常混乱的信息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是基因交给我的，就像是人生下来就知道吃奶的本能一样！ 我没办法跟你具体描述那种感觉，那就像是有人在给一台电脑重装驱动一样，他们要删除原来的驱动，写入那份一直储存在电脑里的另一份驱动！” 许海安的嘴巴慢慢长大，眼中浮现出惊骇：“这……是不是意味着……” 林枫重重地点了点头：“对！那些信息一直都被记录在基因里，现在他们想要彻底地改变我，那次对我记忆的篡改很可能就是一次尝试！所谓的进化根本就是陷阱，我们获得力量的同时，自我也在不断地篡改！” “你……”许海安整个人呆若木鸡，说话都开始打结，“你得到了，得到了什么信息？” 林枫将针管拔出去，从空间里取出自己的日记本摊开。 他看了看一个多小时前刚被自己写下的那些凌乱内容，确认自己的记忆在这一会儿没有出错。 林枫抬起头看向许海安：“那些信息是错乱的，我无法系统的整理出来，但基因在篡改我的认知的过程里，两套‘驱动’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点融合，这让我能够理解了一些简单的信息。第一就是我刚刚说的，进化是对人类的一种篡改，获得力量的代价是逐渐被基因内的原始力量影响。 第二，那个曾经出现在我脑海里的声音确实是一种语言，卓哈里希，它是一个带有明确意义的词语，翻译成汉语大概等于返航、回家之类的意思。在特定语境下，也可以理解成某个人朝别人发出呼唤，引导对方到自己这里来。” 第858章 篡改(中) “返航？” 许海安震惊得无以复加，一边手忙脚乱地开始检查林枫的血液，一边问答：“他们想引导你去哪？” 林枫的下一句彻底让许海安坐不住。 “不，不是他们在引导我，是我在引导他们！” 许海安猛然转头看来，林枫语气低沉中带着强烈的自我怀疑：“我在晋升的时候，灵魂进入到了那片虚无的空间，我在那里亲口发出了呼唤，有人回应了我！他们撕开了空间的边界，无数像是具有生命的流光从里面冲了出来！还记得我们上次讨论的关于锚的理论吗，我……我，我怀疑我成了他们的锚！” 许海安眼中浮现出浓烈的惊诧，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他们是什么人，现在又在哪？” 林枫缓缓抬起手指点了点自己太阳穴，又指了指许海安的脑袋：“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但我怀疑……我所看到的只是一种抽象的表达形式，那些东西，很可能就在人类的身体里。” “基因！”许海安大声道，“是基因，它在篡夺我们对身体的控制权！” 林枫重重地点了点头：“就像那些丧尸一样，失去情感，变成另外一种人类。” 许海安放下手里东西，走到边上拉开了实验室隔间的防护门。 他透过门框看着里面的一个被自己作为实验品的丧尸，茫然地呢喃道：“所以，如果我们不断进化，最终有可能会变成像他们一样的生物吗？” “也许情况比这要复杂得多。”林枫走过来拉上那扇门，“只是这样的话，根本无法解释射线和我的重生，最重要的是，上辈子我根本没听说过这种事。” “那为什么这一次会跟上一次不一样？”许海安愣然发问。 但很快他又自己找到了答案：“因为你重生了？” 林枫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一定是在未来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我的灵魂回到这片时空后又带来了更多的影响，这可能是某种蝴蝶效应。” “我们要怎么找到答案？” “我知道的话还需要来跟你讨论吗？”林枫一指操作台，“现在先去检查我的血液，也许答案就在我的基因里。” “对，要从你本身来下手。” 许海安立刻走回操作台，继续着刚刚停下来的工作。 许海安将林枫的血液样本分成数份，送入几个不同的仪器。 他一边在显微镜上观察着玻片，一边问道：“你还得到了哪些信息？” “就这些，但是我在进入那片空间，基因开始对我进行篡改的时候，有一个声音出现了，它叫我逃，逃出牢笼。我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甚至无法确定那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声音，还是自我意识地一种提醒。” “逃出牢笼？”许海安皱了皱眉，“假设那不是幻觉，就说明那片空间里存在一个生物，它在警告你，想让你避开某种危险，你能再次跟他建立交流吗？” “不行，我做不到，我甚至不知道他在哪。” 许海安不再追问，而是一边思索一边专心做着检查。 …… 此时的京都，一名军官快步穿过走廊，闯进了陈守义的办公室。 正在批阅文件的陈守义抬起头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部长，就在刚刚，特训小队的四名成员相继完成了晋升，他们全都表现出了一种远超之前的的强悍力量。我本以为是巧合，结果国立第一研究院的一位负责人突然来电，告诉我他们那里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他们部门的六个觉醒者在五分钟的时间内相继突破！” 陈守义先是一喜，但很快又再次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样？其他地区有类似的情况吗？” “我正在让人核实，马上就会有结果。” 就在这时，陈守义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一把拿起来，和电话那头交流起来。 “嗯，请讲……你们也有吗……好，马上开始观察……” 陈守义刚放下电话，电话再次响了起来，他拿起后立刻听到了类似的汇报。 连续接了三个电话，陈守义脸色古怪地朝军官说道：“你说对了，不是巧合，其他地区也有这样的情况。” 军官赶紧说道：“马教授说很可能有我们无法观测的力量在施加影响，让那些人的基因进一步活化，就像当初的射线唤醒人类的基因一样。” 陈守义点了点头：“很有可能，立刻让马教授对他们展开研究，务必找出原因。” “是。” 陈守义重新拿起电话，直接打到了国安：“喂，小江，马上利用你们的情报系统，给我弄清楚国外有没有出现什么特殊情况，动作快，他们很可能还没来得及封锁消息。” 给情报机构下达了立刻了解国外情况的命令，陈守义又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 陈守义很想立刻知道这是局部的变化，还是全球性的。 如果这种群体性的突然晋升，只发生在大夏某些地区，那岂不是说大夏的觉醒者综合实力在瞬间上了一个台阶？ 如果真是这样，军部的人今晚要乐得睡不着觉了。 这栋原本平静的小楼突然忙碌了起来，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电话铃此起彼伏，似乎在同一时间出现了大量特殊情况需要汇报。 …… 英格兰，伦敦城郊，一座古老的石质教堂内。 房门突然被推开，吹动着桌上的烛火。 一个白袍男人兴奋地朝屋内喊道：“贺先生，神谕中所说的降临开始了！” 在阴冷的角落里盘膝而坐的男人睁开眼睛，皱眉道：“你确定吗？” “确定，骑士团有八个人突然晋升，我立刻联系了伦敦，他们说那边也有类似的情况，一切都如神谕中所言！” 男人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缓缓站起身：“为什么会提前这么多？” “这不好吗？” 男人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好，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提前。” “那我们快点开始吧！” 男人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走出房间说道：“把戴娜带到地下室去，告诉她，准备迎接新生。” 第859章 篡改(下) 十七岁的褐发少女被人簇拥着快速来到教堂地下室，眼神有些慌乱。 地下室已被清空，一个亚裔中年男人正跪在地上，用颜料在石板上勾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 看到那个男人，戴娜的心里松了口气：“贺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神降开始了，过来吧，领受神的荣光。”男人头也不抬地说道。 戴娜有些不高兴地走过去，左右看看后贴到他耳边小声说道：“真的假的，不是说只是政治宣传吗？” “我从来没说过这种话，只有你父亲那种蠢材才会以为这是政治宣传。” 男人轻笑一声，勾勒出最后一个笔画。 戴娜看了一眼石板上还未干的颜料，那是个被无数8字形图案包围的一个大号8字。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个8字的边缘带着立体的起伏。 这不是数字8，这是个莫比乌斯环，象征着无穷无尽的循环往复。 戴娜皱起了眉头，看了看周围那些举着火把的白袍人，心里有些害怕。 “贺先生，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男人从地上站起来，火光照亮出他张风韵犹存的老脸，下巴线条依旧刚硬。 “站到这里来，跪下。” 戴娜心里有些抵触，但还是老老实实听从他的指挥。 女孩在那个颜料画出的莫比乌斯环中站好，慢慢地跪下来，朝男人投去询问的目光。 地下室深处的阴暗中突然传出一声咆哮，伴随着物体碰撞的声音，戴娜吓了一跳，身子颤抖了一下。 她扭头看去，发现正有一群人抬着一个巨大的钢制铁笼，举着火把在朝这边走来。 “贺……贺先生，那是什么？”戴娜有些颤抖地问道。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朝着铁笼走了过去。 铁笼被重重地放下，落地声沉重。 “吼——” 骇人的咆哮在笼中响起，里面的生物疯狂撞击着笼子，制造出巨大的噪音。 周围有些人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段距离，像是在躲避着危险一样。 两个穿着全包裹的重装铠甲的人走上前来，抽出了一根固定笼子门的钢栓，男人上前一步伸出双手，做出了像是准备要擒拿的动作。 三人交换一个眼神，互相点了点头，第二根也是最后一根固定笼子门的钢栓也被抽走。 铁门轰然撞开，一道黑影朝着站在正前方的男人扑去。 两个铠甲力士一左一右扑上，男人同样也伸出了双手。 电光火石间，三人合力制住了那个从笼子里冲出来的生物。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响彻地下室，戴娜被吓得浑身开始颤抖起来。 那是个赤身裸体的男人，不，他已经不是人了，是个活尸。 一对冰冷的暗红色竖瞳里满是嗜血的杀机，腥臭的涎水在他的咆哮中从口中不断流出垂落在地上。 那个男人徒手掐住活尸的后脖颈，另一只手则按住了活尸的一只手腕。 如果林枫在这，一定会惊得瞪大眼睛。 操，你什么身份，快赶上我猛了，徒手就敢去抓活尸。 两个重装力士一左一右，很快配合着锁死了那个活尸。 从他们爆发出的力量来看，绝不是普通的觉醒者。 毕竟连林枫这样的怪物都无法在跟活尸的对抗中纯靠肉体力量稳稳占据上风。 男人从腰间拔出一柄尖刀，转头微笑着看向瑟瑟发抖的戴娜：“不用怕，它伤害不了你，它只是一把钥匙而已。” 戴娜拍了拍胸口，点点头道：“只要贺先生在，我谁也不怕。” 话语间似乎满是对男人的信心，女孩似乎相信这个男人的实力强大到能击败一切敌人。 男人将尖刀顶在活尸的心口，狠狠压下半分，他手上的肌肉突然臌胀，爆发出强悍的力量。 “吼！” 活尸疯狂挣扎着，凄厉的咆哮在地下室内回荡。 “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吧，戴娜。”男人微笑着说道，猛然将尖刀刺进了活尸的心口。 “嗷~” 凄厉的嘶吼响起，男人用力一剜，尖刀再拔出来时，已经卷刃。 他在丧尸的挣扎中，将手伸进了对方的胸膛。 咔咔咔~ 骨骼断裂的声音在活尸的胸膛里响起，宛如爆豆。 难以想象，男人的那只手在他的胸膛里做了什么。 伴随着一阵筋膜血管被扯断的声音，男人抽出了手，手中握着一颗还在跳动的黑红色心脏。 活尸软软倒在地上，肢体颤抖着，却已经失去了力量。 男人握着那颗还在滴血的心脏走到戴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真名吗？” 戴娜一愣：“嗯……你现在打算告诉我了吗？” 男人蹲下身，再次拔出一把尖刀，微笑着说道：“是的，不然以后可能没机会了。” “啊？” 戴娜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男人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贺息霜，我也不是新加坡人，我来自大夏。” 尖刀猛然刺进了女孩的心口。 “嗬~” 女孩瞪大了眼睛，猛然吸了一口气，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待自己如女儿一般的男人。 她低下头，看着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胸口，身体开始颤抖了起来。 “为……为什么……” 男人剜动着刀尖，切开了女孩的心口：“因为这是新生。” 名叫贺息霜的男人快速将女孩那颗血红色的心脏剖出来，把手里那颗还在跳动着的活尸心脏放了进去。 他甚至没有做任何缝合，就胡乱盖上切口，将瞳孔已经开始涣散的女孩放倒在地上。 随后，他切开了自己的手掌，攥着拳头让自己的血滴落在对方胸膛的伤口上。 昏暗的地下室里，缠绕着火油布的火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所有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女孩的鲜血在地上晕开，整个场景邪异而疯狂。 贺息霜扫视周围一圈，大声喝道：“迎接神的降生！” 周围那些白袍人脸上立刻浮现出狂热的神情。 “迎接神的降生！” 他们癫狂又兴奋地喊叫着，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被贺息霜杀死在地上的王室公主。 昏暗的火光中，女孩胸前的伤口开始缓缓愈合。 那对失去神采的浅棕色瞳孔，突然剧烈颤动了一下，开始缓缓收缩。 第860章 就是你把鬼子带进村的! “细胞活性提升了很多，你这次晋升获得了什么新能力？” 许海安一边调试着设备一边朝林枫问道。 林枫没有说话，而是敲了敲许海安面前的金属操作台，右手抓着操作台的边缘，慢慢地下压。 金属台子立刻在他的蹂躏下发生了形变。 许海安心惊肉跳地看着这一幕：“相比普通人类，你确实像个怪物，除了体能的提升之外还有吗？” “我比以前能完成更远的跳跃，撕开更大的空间裂缝，除此之外嘛……” 林枫停顿了一下，想了一会儿后说道：“也许这不能算是新能力，只是对原本能力的升级……你朝我丢个东西。” 许海安看了看桌上的东西，抓起一个杯子丢向林枫。 在杯子将要落到林枫身上的瞬间，它呈现出了一个诡异的悬停。 “咦~” 许海安惊讶地看着悬浮在空中的杯子。 林枫伸手握住那只杯子，将它放回桌上。 “你能操纵物体，还是说停止时间？”许海安颇为好奇地问道。 “只是看起来被我静止了而已，实际上杯子在一个你看不见的折叠空间里继续飞行，那是我的空间屏障，你可以理解成一米的距离拓宽成一百米，在它飞过这一百米之前就是静止的状态。” “哦，这是你很早之前就有的能力。”许海安揉了揉下巴，有些大胆地询问道：“大炮能挡住吗？” 林枫取出一把手枪抵着自己的脑袋：“大炮不行，动能较低的子弹可以，你想看吗？” 许海安干笑一下：“算了。” 林枫调转枪口指着许海安：“也许有另一个办法对付炮弹。” 许海安看着那把已经上了膛的枪，赶紧摆手道：“枪口别冲着我，小心走火。” 林枫笑着偏转了枪口对准实验室的大门，扣动了扳机。 嘭！ 子弹在爆响中脱膛而出，就当许海安吓得大叫时，门口的方向上猛然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迅速扩张到脸盆大小，随后迅速消失。 许海安扭头朝那边看去，没有看到子弹落点，也没有看到碎裂的弹头。 “子弹呢？”许海安问道。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林枫咕哝着伸出手掌，一道漆黑的裂缝在他手掌上方缓缓裂开，一枚黄色手枪弹头掉下来落在了他的手掌中。 “它现在失能了。” 林枫将弹头放在桌上，许海安伸手去拿，刚碰到有快速缩回了手：“妈耶，烫死我了。” 许海安甩了甩手：“我明白了，你送子弹去别的地方旅行了，让它在另一个空间里把动力消耗完了，对吗？” 林枫点了点头：“如果我知道炮弹的落点，那我也许可以试着兜住它。” “为什么是也许，你也不能确定吗？” “废话，当然是因为我没试过，正常人谁他妈去接炮弹啊？失手一次脑袋直接搬家。” 许海安想了想后说道：“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荒诞，就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假的一样。” “它已经荒诞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许海安继续做着研究，边上的电话突然响了，林枫接起来，发现是庞建军打来了。 “表哥，到底出啥事儿了，为什么一回来就钻进实验室？” “晚点跟你们解释。” “哦，有个情况得告诉你，延平说自己感受到了佛光的照耀，在工地上当场晋升了，然后俘虏营突然告诉我，有两个俘虏也表现出了反常情况，问了之后他们说自己可能是晋升了，我觉得这事儿太巧合了。” “什么？”林枫一愣，“真佛光假佛光，你给我问清楚。” 庞建军犹豫了一下后说道：“其实我觉得那个死秃驴在吹牛逼。” 林枫觉得延平应该只是开了个玩笑，但这个事情确实很不对劲。 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五马山会有三个人接连晋升？ 他妈的难道佛祖真的朝五马山播撒佛光了？ 不对啊，哪有这么扯淡的事。 就在林枫琢磨着这事儿的古怪时，那头突然传来了开门声，桃桃欢快的声音在那头响起：“庞大叔，我升级了！你得给我涨工资！” “啊，什么升级？”庞建军疑惑问道。 “就是变厉害了，懂不？哎呀说了你也不懂，快把村长叫来，他是觉醒者，你这不相干的跟你说了也没用！” “瞧不起谁呢，我也是！” “哇，原来你会喷火！” 林枫听着电话里的声音，猜到十有八九是煤气罐子在展示自己的能力。 这让林枫更奇怪了，这不就是第四个了吗？ “在办公室等我，我一会儿来找你们。” 林枫朝着话筒交代了一句，随后拿出卫星电话打给了许可。 等待接通的时候，许海安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佛祖着火了？” “你怎么也听话只听一半？” 林枫笑骂了一句，正好电话接通，他立刻朝许可问道：“许可，今天有没什么特殊情况？” 那头的许可反问道：“怎么，你的人也有状况？” 林枫眼咕噜转了转，隐约猜到外面估计也有类似的情况，不然许可没必要这么问。 “我有四个手下在今天接连晋升，应该不只是我们五马山有这种情况吧？” “对，据我们目前了解，全世界都出现了这种情况，我现在就在统计331里的觉醒者情况呢，忙得很，回头再跟你细聊。” 挂了电话，林枫一脸古怪地看着手里的电话：“真他吗佛光普照了是吧？不对啊，欧洲佬不信佛吧？” “咋了啊？”许海安再次询问。 林枫把事情给他说了一遍，许海安顿时也来了兴趣：“有点意思哦，不会是射线又悄咪咪的爆发了一下吧？” “不对，这事情不对，我上一次可没听说过这种群体晋升的情况。”林枫摇了摇头，心里奇怪的要命。 许海安揉了揉下巴：“那说不定是某些事情带来了蝴蝶效应，改变了历史的进程呢。” “嗯，很有可能。” 两人点了点头，随后都愣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 “是你？” “是我？” 林枫嘴角抽了抽：“我明白了，那些东西撕开空间的时候，很可能释放了类似于射线的力量，只是这一次无法被观测到而已！” 许海安仰着脑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林枫，皱眉道：“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会不会是一次不怀好意的馈赠。” 林枫点了点头：“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他们既然能篡改我，那一定也可以篡改其他人！人类进化的越快，越容易经历和我一样的遭遇。” 许海安一指林枫，脸上露出像是侦探找到了凶手时的得意：“是你，你的锚！是你这个家伙带的路，鬼子就是你领进村的！” 林枫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妈的，我当时也是被控制了好吧！” 第861章 前所未有的敌人 林枫急匆匆走进办公室，桃桃和延平已经在屋里等他了。 桃桃一见他过来，立马笑嘻嘻地说道：“大叔，我的工资需要重新评定！” “行行行，一会儿给你涨，你们先给我说说，到底咋回事。” 林枫摆手给她打发开，一屁股坐在沙发里，等着他们解释。 “就怎么回事儿，突然就晋升了。”桃桃大大咧咧地说道。 延平双手合十打了个佛号：“贫僧见到工人朋友们挥汗如雨为了生活辛苦奔波，偶有所感，只觉一阵梵音响起，境界就提升了……你记得也给我涨一下工资。” 林枫嘴角抽了抽，盯着延平不说话。 延平干笑一声：“他妈的，我哪知道咋回事，突然感觉就来了呗。” “所以就是没有任何征兆和异常咯？” 两人点了点头。 林枫看向正在打电话的庞建军，庞建军捂着话筒说道：“俘虏营的人也是这么说的，另外刚刚又有一个俘虏升级了。” 五个人获得晋升，本来是件好事，但林枫却笑不出来。 如果自己得到的信息都是正确的，基因的不断苏醒会改变人类，那进化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自己都不是自己了，再厉害有什么用？ 现在的问题是，在急需觉醒者力量的末世，别人在变强，难道自己要因为畏惧危险阻止手下晋升吗？ 就算想阻止也没用，全世界这么大，管得住五马山管不住全世界啊。 迫于生存的压力，那些人只怕会更加渴望力量，至于后果，他们不会在乎。 林枫看着面前这两个等着自己涨工资的傻帽，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知道的东西说出来。 情况已经够恶劣了，说出来只会大家增添心理负担。 林枫心里一阵烦躁，摆摆手道：“行了我明白了，涨工资的事儿回头给你们弄，先出去吧。” 两人对视一眼，延平小声嘟囔了一声林扒皮，拍拍屁股就走了。 桃桃有样学样也骂了一句，随后笑嘻嘻地追上延平跟他打听基地里的八卦。 庞建军看出林枫的反常，挂了电话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林枫叹了口气，去掉一些不想让庞建军知道的内容，把今天发生的事大概讲了一遍。 庞建军听完后脸色大变，哗得一声冲到仪容镜前左照照右照照。 他很快就开始脱衣服，检查自己的身体。 林枫在他要脱裤子之前喊住了他：“别他妈看了，你没变成丧尸！” 庞建军不信邪地背过身去，撩开裤裆看了看里面，这才心有余悸地走过来坐下：“麻痹，合着咱们真就是基因的奴隶了是吧？” 林枫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人很多时候都是受基因所控制的，就连所谓的爱也是一样。 进化很可能就是不断放大基因本能对人的影响，到后面说不定人就会变成受到各种激素策动的野兽。 “表哥，你说那些东西会不会是外星人啊？”庞建军揉着下巴嘀咕道。 “说不定比外星人还离谱。” “那是啥？” “鬼呗！” “操，真他吗吓人。” 庞建军吸了口凉气，脸色阴郁地摸出烟来：“这么多人集体晋升，我估计要出大事。” 林枫点了点头：“这群觉醒者突然变强一大截，肯定会开始搞大动作。说不定已经有人被基因篡改了认知，变成了另一种人了，这些人要是带着什么不好的目的躲在人群里搅弄风云，咱们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 “表哥，你可得注意身体啊。”庞建军凑过来，狗腿子劲儿十足给林枫点上烟，“可别明天一觉睡醒变成怪物咯，万一真要那样，你也别吃我，先吃他们去，我替你烧开水，o不ok？” “你快闭上你的猪嘴吧，别咒我了。”林枫恨恨地瞟了他一眼，“咱们不能按照之前的计划慢慢来了，你马上组织一批人手下山，到城里去抢人，把价码开高。” 庞建军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比了个ok的手势就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林枫在之前就一直在酝酿，等着找机会收拢难民中的觉醒者，陈守义全国演讲那天，他就让刘涵到处散播消息同时给难民提供资助。 为的就是等他们杀得头破血流，再靠这份人情把变成觉醒者的难民弄回来。 跟331的交易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利用331的背景和渠道来获得人手。 但现在突然发生这种事，大批觉醒者实力获得增强，必然会打乱他的布局，必须要加快动作提高扩充人手的价码了。 从这次变化中获利最大的不是林枫，也不是官方，更不是老外。 而是那些在荒原里苦苦挣扎的难民。 林枫此时也顾不上去想太远的事，飞快的修改了一下计划，安排人手下山去那些难民的聚居地招兵买马。 人类到底会不会落入这场进化的陷阱里，那是以后的事。 得先把眼下可能爆发的问题按下去，否则一旦让那些难民聚集到一起，他们只怕要把天都掀了。 林枫虽然跟官方不是一路人，甚至还会挖京都的墙角，但他绝不希望大夏被获得力量的暴民撕碎。 覆巢之下无完卵，官方要是真的完了，五马山也要成为众矢之的。 五马山突然又忙碌了起来，一队又一队的士兵骑着雪地车驶向四面八方。 他们也不知道什么这次的任务这么急这么怪，但是村长都下令了，只能抓紧执行。 林枫坐在办公室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虑之中。 这是他从未面对过的敌人，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对抗那些来自己于自身的基因本能。 第862章 老树的新枝 余杭远郊，某处小镇。 一场凶悍的战斗正在以摧枯拉朽的速度进行着。 轰！ 炎流席卷长街，将藏在掩体后的防御者烧成火人。 四个身穿重型防爆服的壮汉如蛮牛一般撞开路障，冲进了第一道阵线，零星子弹打在他们身上宛如泥牛入海没能掀起半点波浪。 紧随其后的是一群精悍的男人，迅速用步枪压制住了前面的敌人。 披着火焰长发的司雅跳上废车，掀起火浪朝着前方卷去。 “杀！” 撕碎第一道阵线后，进攻队伍再次向前，一个怀抱机枪的彪悍男人冲了出去。 他身后背着一个接近半人高的巨大铁箱，钢制供弹链从箱子里延伸出来，连接在手里的机枪上。 “火力压制。” 先行的同伴大吼道。 男人立刻跃上一辆汽车前盖，抖动了一下机枪后朝前方仓库门口的阵线扣下了扳机。 杀戮的信号开关被扣响，子弹在枪膛里高歌着狂涌而出，爆裂的气浪在枪口将空气扭曲。 抛壳口疯狂喷吐着弹壳，巨大的后坐力将男人身下的汽车玻璃直接震碎。 弹箱为机枪提供了海量的子弹，枪口开始微微发红。 男人握着机枪的双手不见半分颤动，整个身体岿然不动宛如铁塔。 后坐力是资本主义的谎言，拥有蛮牛一般力量的人不吃这一套。 机枪弹如雨点般洒出，敌人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进攻者得到了逼近的机会。 一整箱子弹打空，男人立刻跳下车躲回了掩体后。 而他的同伴，此时也逼近到了仓库附近。 敌人正欲探头还击，就看到外面有十几个人一同抬起了手掌。 刚刚那些被喷吐出来的弹头开始疯狂震动，在防御者惊骇的目光中开始朝四面八方攒射。 厂房内大量的钢制物品开始碎裂，和子弹一起腾飞而起，如同暴雨般开始肆虐。 密密麻麻的，像是正在狂舞的野蜂。 在远处观察着战场的杜健放下了望远镜，有些担忧地说道：“老王，这些人的战斗力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计，一百个人只用十分钟就撕碎了阵线，如果是在环境复杂的城市里打遭遇战，可能连整正规军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被唤作老王的中年男人点点头：“上面的担忧不是无的放矢，再任由他们这么发展下去，说不定真的能跟京都对抗了。” 战斗很快结束，身上还沾着血的金河从镇上出来，随手抓了把雪擦手。 “杜经理，事儿办完了，你打算怎么运走这批东西？” 他朝着已经化名为杜健的陈志问道。 “不需要运走。”杜健摇了摇头，“就地分发给周围的难民。” 金河怔住了。 他皱眉打量了一下杜健：“你们大老远跑来余杭做慈善？” 杜健给他递了支烟：“金先生，你们的实力让我大开眼界，我想是时候跟你谈点生意之外的事了。” 金河接过烟点上，面无表情地说道：“怎么，你们这帮大老爷想在南方收拢难民给自己拉个山头出来？” 金河何等人，一下子就猜出了对方的目的。 杜健苦笑一下：“你要这么想也可以，你们是少数几个真正没有抛弃同伴的组织，我希望借助你们的力量来帮助那些难民。” “帮助难民？呵呵~”金河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杜健，“做买卖就做买卖，招兵买马还要说的这么好听，不要跟我来这套，有话就直说。” 杜健没有在意金河话语中的讥讽之意，只是淡淡地说道：“随你怎么想，只要你愿意，我会提供武器和情报，以后这样的生意可以天天做。” 杜健伸手指了指刚刚被金河带人攻下的镇子：“这里的人都被那些暴徒折腾惨了，而全国还有无数的地方，那些难民需要我们。你的兄弟可以拿到物资，难民可以得到救助，这不是你们呢互助会一直想要的吗？” 金河冷笑着说道：“我们最想要的是把那群住在天上的人都拉下来砍了，你想吗？” 杜健沉默着没有回答。 金河哈哈一笑：“天真！你以为你在这里干这种事能干多久？到最后那群天上人怎么可能看着你坐大到能威胁到他们的程度，要是不敢跟他们掰腕子，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别拿着一头热血骗了我的兄弟，最后你自己又不敢玩了。” 杜健低下头，目光变得有些飘忽，许久后他突然抬起头，目光变得坚定：“金河，你觉得这个国家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粮食。”金河毫不犹豫地说道，“能让所有人活下去的粮食。” 杜健摇了摇头：“不，不是粮食，是团结。” “那你是有什么锦囊妙计能让大家团结起来吗？”金河有些戏谑地看着这个来自北方的粮食商人。 他是个屁粮食商人，金河已经开始揣摩杜健的身份和背景了。 杜健掷地有声地说道：“清除那些蛀虫，消灭压迫跟剥削，我们就能得到团结。” 金河打量着杜健，慢慢收起了眼中的不屑：“好啊，你肯定有计划了吧，说出来让我这种老头子听听呗。” 杜健看了一眼还在弥漫着硝烟与火焰的小镇，意味深长地说道：“被蛀虫啃空了树心的老树是救不活的，不如削下一截新枝，汲取老树的养分重新培育成更强壮的树。” 金河哈哈一笑，朝杜健伸出了手：“好了，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了，欢迎你来到南方，也欢迎你加入我们的……互助会。” 两只手在冷风中用力握在了一起，代表着来自双方各自的认可。 “我们需要更多的力量。”杜健认真道。 “整个南方任你扎根。” 第863章 接受移植的公主 “让老于跟老关盯好基地，你跟马志和331的人继续谈判，把煤炭交易剩下的细节问题敲定。” 办公室里，林枫朝庞建军交代着。 “你这就要回常河了吗？”庞建军问道。 “不，常河那边王强会跟进。我要去京都，把我看到的东西告诉陈守义，顺便给自己做个检查，现在最好的设备跟专家都在京都，这事儿牵扯太大了，我可能会在那边待上一小段时间。” 庞建军点了点头：“王强办事靠谱的，郑金水那老家伙应该也不会瞎搞……但你去京都，我怕你把这么大的事儿一说，这种敏感的时候他们可能会扣住你啊。” “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看好家里就行。我不在的时候接收难民之前要留点心眼，别让外人塞进来老鼠屎搞事情。” 庞建军挠了挠头，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意味嘀咕道：“咱们库里只有半年的粮，短期内大规模扩张的话要撒下去很多资源，少不了要先开一笔买命钱出去的。” 林枫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走之前我会取一批粮食和武器出来填充库存。” 庞建军呵呵一笑，岔开话题聊别的事情。 林枫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大部分的资源都被林枫放在亚空间里，五马山的库房只存放了能供应短期的物资。 庞建军是怕自己出了意外，五马山无以为继。 但这话庞建军又不好明说，只能拐着弯来暗示。 只放一部分物资在库房里，这也是林枫控制手下防止反叛的手段。 但现在这时候他需要给大家一点信心，物资无疑就是最好的信心来源。 “什么时候动身？” “处理完手上的事就走，越快越好，对外就说我去了常河。” “明白了。” …… 夜里十点，陈守义放下笔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秘书推门而入，将几叠文件放在桌上。 “部长，这是天竺前线的战报，这是最新的征兵统计，这是关于觉醒者集体晋升的初步研判结果。” 陈守义吐了口气：“放这里吧，我一会儿看。” 总有源源不断的文件送上办公桌，让这个年过七十的老人有些心力交瘁。 “还有一件事，许组长说林枫要来京都见您。” “他来干什么？” “他没说。” “让许可安排吧。” 陈守义不置可否地回道。 正当秘书准备出去，他突然抬手问道：“包裹今天有什么进展吗？” “他目前还在余杭，今天还没有联系我。” 秘书犹豫一下，补充道：“您要是担心他，我让人去看看？” 陈守义放下手，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算了，他都这么大了，用不着我这种老头子天天盯着。” 秘书点点头退出了办公室，陈守义休息了一会儿，正准备继续批阅文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部长，我有紧急情况需要汇报！” “请说。”陈守义精神一振，微微挺直了些腰。 电话里那头的是他的心腹，对方说是紧急那就真的很紧急。 “最近在西方快速膨胀的那个宗教组织光照派，他们似乎在进行某种人体实验，实验目的是将变异丧尸的器官移植到正常人类的身上，就在今天，他们对一位王室的公主进行了移植，手术成功了！” 陈守义立刻皱起了眉头：“他们疯了吗？那个女人现在怎么样，出现了什么变化没有？” 敢直接把手术放在一个王世成员身上，陈守义不敢想象那些人到底疯狂到了什么程度。 他们肯定不是傻子，那只能说明他们确定手术可以成功，并且一定存在某些对人体的增强，不然没必要给王室成员做这么丧心病狂的手术。 那些人都是自认高人一等的天潢贵胄，没有天大的好处的话，绝不会冒这种风险。 这种技术会带来什么影响必须尽快搞清楚。 “目前唯一知道的是那位公主的眼睛变成了竖瞳，其他的还不清楚，英国人把消息封锁得很严密，情报人员没法获得更多信息。” “利用一切资源去调查，英国人一定是开发出了某种生物技术，务必尽快了解清楚这种技术会不会影响战争的局势。” “是！” 放下电话的陈守义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 他当然知道竖瞳意味着什么。 目前只有极少数变异的丧尸和那些宛如人形兵器一般的活尸才会表现出竖瞳的体征。 国内就有很多生物学家在秘密进行类似的研究，他们想要在正常人类的身体上复刻出活尸那种骇人的力量。 别说跟活尸比了，就算是最普通的丧尸的身体素质也比普通人类高出一大截，同时还有更完美的消化系统和低到离谱的生存指标。 一旦思维正常的人类能够拥有活尸的肉体力量，那将是超越活尸的恐怖存在。 因为人类有智慧，同时愿意抱团协作。 当普通人能无视子弹的时候，那力量的天平将会彻底倾斜，直接改写战争的方式。 陈守义低头扫了一眼电话，突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一下后再次拿起来打给了许可。 “尽快给林枫安排专机，越快越好。” 丢下电话，陈守义都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知道林枫突然来京都找自己，绝不会是串门的，一定是什么事要谈。 他现在迫切的想要见到林枫，问问他是不是为了今天的异变来的，最好再问问他，到底知不知道更多的未来。 “这种时候居然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疯子身上。” 陈守义自言自语了一句，神情有些阴郁。 他出生在这个国家刚刚结束内战的年代，整个人生都在随着国家一起成长，几乎一切荣耀与黑暗他都经历过。 他从来是相信人力胜天的，只是这场天灾一次又一次地打击了他的信念。 人，真的能胜过天地的伟力吗？ 陈守义有些烦闷，走到窗边朝外眺望。 原本繁荣的京都如今辉煌不再，不过才十点而已，九成以上的住户便因为需要节省电力，熄灭了灯火早早入睡。 仅有城市最中心的一部分地区依旧灯火通明，那里还有欢歌和美酒。 可惜陈守义在那里没有看到飘扬的赤旗。 那里的歌舞升平，奏响出来的都是靡靡之音，觥筹交错荡漾出来的酒液都是象征着财富的金黄色，看不到一丁点属于这片土地的底色。 陈守义点起一支烟，推开了窗户任由冷风吹进来。 他吸了口烟，迎着冷风抚摸了头上稀疏的发茬，看向楼下院里挂着的一面赤旗。 “那些人都走了，我也快了，我死之后该让谁来保护你？” 他低声呢喃着，知道是在跟谁说话。 第864章 现实总不会如人所愿 小型客机穿破云层，在京都郊外的一处军事基地降落。 客机还未停稳，一支车队便快速靠了过来。 “那是战斗机吗？” 刘涵一边走下飞机一边好奇地朝远处一架正在起降的黑色流线型战机打量。 “请不要张望。”基地的军事人员有些不善地提醒道。 刘涵眨巴两下眼睛，放慢脚步较劲似得看得更加认真起来。 士兵气的牙痒痒，正犹豫着要不要拿出管制条例来吓唬一下他，车队里的一队特勤就快速围了上来，把他们包围。 “林先生，请跟我来。” 带队的特勤礼貌地挥了挥手，三个黑衣壮汉围成人墙直接阻隔了刘涵的视线。 “小气。”刘涵嘟囔了一句。 走在前面的林枫上了一辆黑色防爆车，刘涵跟着钻了进去。 车队立刻启程，并没有让他们停留的意思。 林枫看了一眼腕表，朝陪同的人员问道：“为什么不直接在城里的机场降落？” “那边人多眼杂，为了你的安全着想，特意安排在这边。” 林枫揉了揉下巴，靠在椅背上眺望窗外。 刘涵笑嘻嘻地说道：“大哥，老陈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来了呢。” 随行人员苦笑道：“京都最近出了不少事情，低调一点会比较好。” 刘涵问道：“怎么，难道还有人会刺杀我大哥吗？” “那倒不至于。”对方有些尴尬地应了一声，“只是这样能避免一些麻烦。” 刘涵心里冷笑一下，只当对方在放屁。 车队很快顺着军用通道开进京都，刘涵看着那宏伟的冰墙不禁有些咋舌。 “这墙有多高？” “这一段比较高，接近四十米，上面能通车。” “四十米。”刘涵呵呵一笑，“我看你们不是防丧尸，是防同胞的吧？” 这条通道因为是军用通道的缘故，前后都是军营，几乎看不到几个平民。 车队一路畅通，很快驶进一处有点像是大学又有点像是生产厂房的建筑群。 大门口全是荷枪实弹的士兵，但并没有悬挂任何牌子。 开了好一段，来到一栋大楼前，刘涵才算看到一块牌子。 国立第三研究院。 车子直接开进一条地下通道，一路向下来到地底，在一处门岗前停下。 “林先生，请跟我来。” 这应该是个修建在地下的基地，林枫被人带着往前走了一段。 “部长正在上面视察，稍后我带您去见他。”对方拿出一张工卡和一套白大褂递了过来，“部长不是很方便，委屈您冒充一下工作人员，到休息室跟他见面。” 林枫也没多说什么，脱掉大衣接过对方的东西往身上套。 “请把武器交出来，里面有报警器。” 林枫从善如流，把身上的家伙掏了出来。 对方走到边上拿手机打了个电话，随后让林枫戴上口罩，带着他继续往前走。 刘涵留在原地等他，看着这一幕倒是格外新奇。 跟他妈特务接头似的。 刘涵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朝陪着自己的特勤问道：“老哥，你们陈部长都混到这个档次了，国内比他大的加起来还不到一只手吧，他都这么牛逼了，干点事情还得躲躲藏藏？” 特勤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完全没有答话的意思。 讨了个没趣的刘涵也不见尴尬，翘起二郎腿开始玩手机。 一年啦，我邢将军都他妈快一年没冲浪了。 让我来瞧瞧，京都的网民现在都是个什么鸟情况。 …… “陈部长，丧尸的器官暂时不具备移植到人类身体的可能，即使我们能通过药物控制人体的排异，身体内部产生的畸变也会把接受移植的人变成怪物，或者直接杀死主体……” 实验室里，工作人员一边带着陈守义参观正在进行的生物实验，一边回答着他刚刚提出的问题。 陈守义的秘书上前一步朝研究员说道：“朱博士，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英国人确确实实完成了类似的手术，接受移植的甚至是一位王室公主。” “那我们需要整个操作过程才能下定论。”朱博士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是新的领域，我们的研究时间加起来都还不到一年，也许他们先我们一步开发出了某些新的技术吧。” “你们能得到详细的数据吗？”朱博士问道。 秘书摇了摇头：“他们进行了高度保密，我们目前只知道那个女人是在一间教堂的地下室接受的移植，器官来自一只高度变异的丧尸。” “教堂？”朱博士皱了皱眉，“他们移植了什么器官？” “目前还不清楚，但是据我们的情报人员说，极有可能是心脏。” “心脏？”朱博士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一位助理走上来，对着陈守义小声耳语。 陈守义点点头，说道：“好了，朱博士你先去工作吧，我需要去接个电话。” “好的。” 陈守义转头离开，去了某间休息室，林枫正坐在屋内的沙发上抽烟。 手下帮他们关上门，守在了门口。 陈守义看了看林枫，走到他边上坐下：“你专门来找我，应该有很重要的事吧？我希望能听到一点好消息。” 林枫摇了摇头：“现实总不会如人所愿。” 陈守义眼神微微一暗，靠在沙发上看了林枫一会儿：“请说吧，希望不要太坏。” 林枫弹了弹烟灰，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感受到了另一个文明的存在，至少也是一个拥有完整语言系统和强大力量的群体。他们可能在通过一种我无法理解的力量影响人类，基因进化的终点，很可能是地狱。” 陈守义的瞳孔骤然收缩，浮现出惊骇之色。 第865章 大号收容所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眉头紧锁的陈守义有些失神地走了出来。 “部长，要回去了吗？”秘书问道。 陈守义站在门口，抓着门把手发了一会儿呆，随即说道：“安排一个合适的理由，带他去下面做一个最细致的检查，要最可靠的人，绝对保密，让谷雨陪同。” 秘书愣了一下后点点头：“是。” 陈守义攥了攥拳头，一言不发地离开，本就苍老的身体步伐比以往又沉重了几分。 秘书看出了他的异样，心头也跟着蒙上了阴霾。 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林枫从休息室走出来，秘书朝另一头伸手虚引：“林先生，请跟我来。” 林枫跟着对方离去，坐上电梯来到地下，走进了一间实验室耐心等待。 特勤很快带着几个研究员走了进来，开始给林枫做各种检查。 那些人全程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跟检查无关的话，似乎都是长期从事保密工作的特殊人员，几个特勤更是像在盯着展柜里的宝石一样全程监视。 林枫在这里待了好几个小时才离开。 一个气质干练的特勤一边带着他往外走，一边问道：“林先生，我叫谷雨，您在京都这段时间我会负责陪同，有什么要求请尽管和我说。房间已经安排好了，就在研究院后面，有什么需要给您准备的吗？” “给我找辆车来，你不用跟着我，我会自己安排。” “您想出去转转吗？我去给您准备车子。” 对方倒没限制林枫的自由，但也没说会放林枫一个人出去乱转。 林枫见他铁了心要当牛皮糖，也懒得多说什么。 “大哥，我们现在去哪，先去尝尝烤鸭？” 跑来会和的刘涵大大咧咧地问道。 “行啊，难得出来一趟，尝尝去。” 林枫也懒得客气，直接让谷雨给安排。 林枫见到有“保镖”在后面跟着，摆摆手道：“别带那么多人当跟屁虫。” 谷雨办事倒是灵活些，让那群特勤离远点跟着。 刘涵撇撇嘴道：“十几个加起来还不一定打得过我大哥，谁保护谁呢？” “我们有规定。”谷雨也不争论，领着两人上了一辆普通的轿车，“需要我推荐吗？” “找个热闹点的地方，我们乡下地方人不多，难得出来一趟，想见识见识首都的烟火气。” 谷雨开车很稳，加上路上车很少，兜兜转转很快就把林枫带到了一处闹市区。 一路看去，刘涵突然有些失望：“大哥，刚刚那一段好多流浪汉。” “不全是流浪汉，他们大部分都有地方住，只是在找可以蹭暖的地方。”谷雨解释道。 “那么脏，还不是流浪汉？”刘涵反问。 “对于他们来说每天都洗澡是件有点奢侈的事。” 刘涵嗤笑道：“呵呵，这就是京都，我还以为有多好呢，就是个大号乞丐收容所。” 谷雨并没有觉得丢人，反而很诚恳地说道：“是的，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收容所，收容了来自天南海北的数千万人口，我们没办法照顾到每一个人。” 还以为对方会替官方狡辩几句，粉饰一下太平，结果对方这么坦然地承认了现实的不堪，刘涵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仿佛是自己态度咄咄逼人了。 车子停在一间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饭馆前，门头都有些包浆。 掀开挂着油渍的厚重门帘，温热与喧哗扑面而来，驱除了街上的寒冷。 谷雨本想要个包厢，林枫摆手制止，挑了个靠窗边的位置。 刘涵下意识地要去拿手机扫点单码，但又想起来用不到。 “吃点什么？” 点菜的服务员是个胖乎乎的大姐，手拿着小本子和笔，看起来很有一股年代感。 “有什么推荐吗？”林枫随手翻着菜单。 “南方人啊？哪来的？”大姐凑上来看了一眼菜单，拿笔指了两个菜，“京都菜吃的惯吗？” “东海，还行，尝尝呗。” 林枫接受了对方的推荐，又要了两个别的菜。 “哎哟，会吃。”大姐划拉写下点菜单，“啥时候来的，我听说那边好像荒了吧？” “早荒了，跟着大部队逃难来的。” 林枫笑呵呵地盖上菜单，要了瓶啤酒。 林枫一边等着上菜，一边嗑瓜子看着路上的行人。 “这些人去做什么？”林枫指着一队背着行囊的人问道。 谷雨看了一眼，说道：“可能是想去城北那边住，最近市里发下来一大批救助粮，很多人都往那边去了。” “京都现在有多少饥民？” “救灾处统计大概五万左右。” 林枫笑了笑，“实际呢？” 谷雨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城外的人不纳入统计。” 隔壁桌的一个大哥突然转过头来说道：“瞧，统计学的魅力。” 林枫转头看了他一眼，随手递了支烟：“老哥，你说说，有多少饥民？” “哟，这滇南烟好久没见了，谢谢您的烟。”大哥似乎是个自来熟，接了烟点上，美美嘬了一口，“我听说城里最少有几百万人没地方干活，没活干就吃存粮呗，存粮吃完了就是饥民了。城外就更惨了，有好几百万人吃了上顿没下顿，听说还有人不断往京都来呢，咱们迟早完蛋。” “那你还笑得出来？”林枫笑问道。 “嗐，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呐。”大哥拍了拍自己的脸，“这谁愿意看吊丧的脸呐，还是笑脸好看。” 大哥的同伴开口道：“老弟，你才刚来京都的吧？哥们有句话你可能不爱听，你要是还有钱傍身，趁早送点礼买个路子走人，换个地儿呆。” “怎么说？”林枫给那人也抛了根烟。 那人接过烟别在耳上，苦笑道：“上千万人吃不饱饭，城外天天闹暴动呢，指不定哪天就打进城里来了，你说这地儿是人待的地儿吗？我们要不是没条件，早跑了。” “那你说去哪好？” “你要是有钱有关系有本事，那自然有人告诉你哪里是好去处，不然就得自己想办法打听，我也不敢瞎说。反正我就知道，全国人民没地方去，都往京都跑，这地儿就是个火药桶，搞不好就得完蛋，还不如去其他城市，你看盛京，人可比咱们这少多了。” 先前那个自来熟大哥插嘴道：“关外不好，说不定就打仗了，我觉得西山比较靠谱，那边资源丰富。” “那还不如去川渝，那边太平多了！” “那地儿不行，你也不瞧瞧那边屯了多少兵，西南一沦陷川渝就是前线，还不如盛京跟西山。” 两个大哥似乎喝了酒，很快开始争论起来。 他们口中的京都似乎就是个臭狗屎，毫无半点值得称道的地方，想过好日子就得跑路。 林枫收回目光，看向刚端上来的烤鸭，笑着嘀咕道：“你羡他，他又羡你，人呐。” 第866章 地狱笑话 “也没想象中那么好吃嘛。” 刘涵咽下嘴里的烤鸭，有些失望地咕哝道。 “这鸭不行。”邻桌的大哥又来搭话，“都是传家宝，所以不好吃。” “啥叫传家宝？” 大哥嘿嘿一笑，轻轻掩住嘴，压低了声音说道：“冷库里放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呗。” 刘涵看了看大哥他们桌上的菜，两人点了两个肉菜，一个芋头泥，一个看不出什么原料的油炸物，还有一瓶白酒。 “老大哥，这时候还能吃四个菜，我看你们的日子也蛮好过啊。” 别看这家饭馆不怎么上档次，但是就现在这时候，还能进来吃饭的应该都是挺有钱的。 大哥哈哈一笑：“人活着不就活一张嘴吗，再亏也不能亏了肚子啊。” 刘涵好奇问道：“老大哥，你们做什么工作的？” “我们是司机。” “京都的司机工资高吗？” “那得看是哪个单位，跑什么线，我们单位还算可以，勉强够活着。要说最挣钱的，还得是跑运输线的跟拉尸体的，碰上大活，一趟干完休大半个月呢。” “拉尸体？”刘涵抿嘴一笑，“饿死的多还是打死的多，尸体烧了还是埋？” 大哥瞧了他一眼：“老弟，年纪不大，看来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啊……饿死的多，打死的也不少，有家属掏钱的就烧了，交不出钱又没人领走的就扔城外堆肥。” “堆肥？”刘涵揉了揉下巴，似乎很感兴趣。 “吃饭别说这个，倒胃口。”大哥的同伴不满地开口。 大哥嘿嘿一笑，脑袋微微凑过来一点：“一般人还不知道这事儿呢，咱们这行有人见过，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也不敢相信。” “怎么个事儿，还真有人敢这么弄啊？给我讲讲呗。”刘涵笑眯眯地递过去一支烟。 大哥接了，神秘兮兮地说道：“他们当然不敢明着来，不然得被人骂死。其实啊，就是先选一个偏僻的好地方当乱葬岗，过一阵子堆满了就再换个地儿，等大家把前面那个地方忘了，就会有人偷偷去那盖大棚种地。” 刘涵感觉这谣言听起来不太可信，疑惑道：“老大哥，没吹牛吧？” 大哥掏出手机给刘涵看了张照片，那是成片的种植大棚。 “尸体呢？” “笨，当然在地底下啦！” 刘涵还是不信，转头看向谷雨：“他说的真的假的？” 谷雨摇了摇头：“这照片假的，最开始是有一伙人在一个乱葬岗上开了大棚想种地，但是后来被轰走了，以讹传讹就被说成这样了。” 大哥似乎觉得谷雨戳穿了一桩谈资，有些不高兴地说道：“这照片可能是人家乱放的，但是事儿可是真事儿啊！” 谷雨脾气很好，耐心地解释道：“零散的地面种植成本很高，没必要为了那点肥被人戳脊梁骨，这事儿只是被夸大了。” “反正就是有，我们一同行亲眼看见了。” 大哥有点犟。 刘涵看了看那大哥，又看了看谷雨，最终把目光投向正在吃饭的林枫：“大哥，你说真有人拿尸体堆肥吗？” 林枫嚼了嚼嘴里的肉，微笑着说道：“有，但是这么做不划算，绞烂打碎混着饲料喂鸡喂鱼更合算，不过这些都有点奢侈了，不怕死的都是直接上嘴。” 这话一出，那大哥的脸色都僵住了。 刘涵这种神经大条的人都是嘴角一抽，不知道该说什么。 谷雨揉了揉鼻子，似乎有些反胃，他喝了口水后朝林枫问道：“东海有人这么养鸡？” 林枫挤了挤眼睛：“你们自己去看看呗。” 谷雨沉默着不说话，现在有很多类似的骇人听闻的传言，只是谁也不知道真假。 “我见过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林枫放下筷子点上一支烟，缓缓说道：“他有很多谷子，但是又不想自己磨，更不舍得用机械。于是他就找了个磨盘，抓了几个人当驴子来用。这些人也要吃饭的，不然没力气干活，可他又舍不得把粮食给这些人吃，就给他们喂香肉，还骗他们说那是猪肉。” 邻桌大哥自然知道香肉是什么，他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问道：“可我听说香肉吃多了很容易变成丧尸。” 林枫吹了口烟，笑眯眯地说道：“变成丧尸的话，他们就是下一批香肉了。” 大哥直接被干沉默了。 让他恶心的不是吃香肉，而是把人当成畜生。 给畜生吃香肉，再把失去价值的畜生做成香肉。 “兄弟，你再说下去，这饭我要吃不下去了。”大哥有些无语地说道。 “哈哈哈，开个玩笑而已。”林枫笑着摆了摆手，“南方就流行这种地狱笑话。” “哎哟，还是你们南方人厉害，这天我不敢跟你聊了。” 大哥转过头去，灌了口酒镇了镇胸中的恶心，这才继续吃饭。 刘涵揉了揉脸，心里一股子无名火。 因为他觉得林枫不是在开玩笑，他见过很多那种已经变成了疯子的人，也许那些人真的会做这种事。 这时街上突然有两辆警车呼啸而过，在前方街口刹停。 一队持枪警察冲进一栋楼里，枪声响起，警察从楼上拖出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和一个裹尸袋塞进了车里。 周围的居民似乎对这场景见怪不怪，围观了一会儿就关上窗户做自己的事去了。 警车来得快，去得也快。 “是有人变成丧尸了吗？”刘涵朝谷雨问道。 谷雨摇摇头：“应该不是，居民楼里有联防小队，一个丧尸他们自己就可以处理，出动两辆车大概率是抓捕。” “动作这么快，进去开枪到下来，还不到三分钟诶？” 谷雨沉默了一会儿后无奈道：“时代变了。” 刘涵很快对这件事失去了兴趣，低头继续吃饭。 吃着吃着，他感觉好像有人在看这边。 扭头一看，发现是个站在马路边的人影，他看起来就一米四五左右，可能还是个孩子。 身上被裹得很严实，只露出眼睛的部位。 深陷的眼窝里是一对充满渴望的眸子，正在盯着桌上的饭菜。 那是对食物的渴望。 第867章 吉祥物赚钱比抢更快 一顿饭吃完，天已经黑了下来，谷雨将剩下的食物打包好提在手里。 “林先生，要回去休息吗？” 林枫看了看表：“送我去天外天，知道在哪吗？” “知道。”谷雨一边往车上走，一边问道：“今晚那边在举办慈善拍卖，您是要去见曹小姐吗？需不需要我给您要个募捐号牌？” 林枫笑着拍了拍刘涵的肩膀：“学着点，这就叫专业。” 刘涵当然知道林枫在说什么。 这家伙应该是特工，把林枫的情况都摸清楚了，接待工作做得滴水不漏。 汽车很快启动，开了半个小时在一所私人会所前停下。 谷雨提前打了个电话，刚一停下车，就有人从台阶上跑下来领着他们走了进去。 大厅内坐着不少人，大部分都是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女士也是穿着华丽精心打扮。 相比之下，穿着随意的林枫跟刘涵倒是有点格格不入。 谷雨脱了大衣露出底下的西装，接过侍者递来的号牌：“林先生，你要捐款吗？” “我明明应该是接受捐款的人才对。” 林枫随手拿了杯酒，找了个边缘的位置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台上的人拍卖一件又一件物品。 拍品名录上什么都有，从古玩字画到珠宝，甚至还有汽车跟别墅，最骚的是还有一辆古董级别的坦克，只不过拍主得去海外签收。 “操，这些糊弄人的东西南方人都不玩了，他们还当个宝啊？” 刘涵看着正在台上展示的一只瓷瓶，有些鄙夷地嘀咕着。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现在这时候的南方十室九空，根本没几个人买古董的账，黄金倒是还有流通价值。 庞建军甚至放出豪言，要用某个大师的画来擦屁股。 刘涵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无聊，朝林枫问道：“大哥，他们好有钱，要不一会儿挑个肥羊干一票？” 林枫哈哈一笑：“这话怎么好当着谷雨的面说啊？” 谷雨眼观鼻鼻观心，纯当没听见。 刘涵真的在心里盘算了起来，要不要找个机会在京都绑架一些富豪。 东海那破地方想抢一车大米都得跑老远，还得驳火玩命，但是眼下这里倒是遍地有钱人。 随便绑一个，要一两箱金元宝应该没什么难度。 就当赚个外快了。 至于什么法律，什么道德，刘涵早就抛到了脑后。 拍卖接近尾声，最后一样拍品有了得主后，穿着靛蓝色长裙的曹萱走上台接过麦克风，对参与了拍卖的人表示感谢。 她是拍卖的发起人之一，今晚打扮得很正式。 刘涵都看直了眼，小声道：“大哥，以前我咋没发现她这么漂亮。” 林枫掏出一个小型望远镜：“要不你再仔细看看。” 刘涵嘿嘿一笑：“还得是大城市啊，咱们东海的姑娘个个都穿的熊一样。” 曹萱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掌声很快在大厅里响起。 如果要说国内谁是顶流，那这位上层力捧的“先知”无疑是话题的核心。 今晚大部分人都是奔着她的名头来的。 “哎哟，我感觉她一晚上要到的钱比咱们全体出动抢一趟的还多。” 刘涵砸吧了两下嘴，显然有些羡慕。 谷雨小声道：“曹小姐每天都在各种社交场合奔走，她鼓舞了很多民众，同时也募集到了大量的物资和善款。京都现在汇集了天南海北的富商和政治精英，他们需要融入京都的圈子，给灾民捐款就是最好的社交门票，所以很多人都得买曹小姐的账，连慈善晚会的门票都能拍出天价。” “吉祥物还挺好使嘛。” 很快聚光灯开始闪烁，那些人走上台去一波一波地跟曹萱以及另外几位发起人合影。 再乱的世道，也不影响顶层社会的运转，有些事跟以往没什么区别。 身后传来脚步，一根硬物抵在了林枫的后脑勺：“别动。” 林枫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似乎没有察觉一般。 身后的人绕过来坐下，不满道：“没意思。” 是曹东乐。 他抖出一根雪茄递给林枫，林枫看都看一眼。 “干嘛，这点面子都不给啊？”曹东乐不乐意地嘟囔着。 “我不想跟背信弃义的人玩小孩子的游戏。”林枫目光低垂抿了口杯子里的气泡酒。 吃了冷脸的曹东乐也不见尴尬，把雪茄丢给了刘涵：“小靓仔，赏你了。” 刘涵把雪茄揣进兜里：“老毕登，再来点。” 曹东乐嘁了一声，看向林枫：“是不是出什么大事儿了？” 林枫斜了他一眼，笑道：“我的事儿，是你这个级别能随便打听的吗？” 曹东乐顿时气得龇牙：“至于吗，当时我也是逼不得已，反正他们也不敢弄你，只是想请你来京都而已。” 他知道林枫就是故意气自己，可又无可奈何。 林枫像是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一边待着去吧，要不是看在曹萱的面子上，你已经是尸体了。” “以前没发现你翻脸翻得这么狠。” 曹东乐也不走，就坐在边上嘬雪茄。 刘涵摸了摸卡在皮带里的小刀，琢磨着要不要拿出来恐吓一下曹东乐，替自己大哥赶苍蝇。 此时台上的曹萱也发现了坐在角落的林枫，微笑着应付了一下那些名流，下了台朝这边走来。 一个年轻男人凑了上来：“曹小姐，你今晚募集到这么多善款，南方的灾民一定会很感谢你的。” 曹萱微笑着点了点头：“都是大家的善心，我只是做了点微不足道的工作。” 男人往前一步拦着曹萱的去路：“我们集团的一家酒店下个月重新开业，不知道您能不能赏脸来一起剪彩？” “我不确定有没有时间。” 曹萱放在身后的手轻轻招了招，立刻有一个西装男走上来，巧妙地挡开了男人：“先生，我是曹小姐的助理，你可以先给我一张名片。” 男人的脸色有些不悦，朝着正在离开的曹萱说道：“曹小姐，松海集团刚刚拍下了两件拍品，你就这么对待我们的善心吗？” 显然他很不满曹萱只打发一个助理来应付自己的行为。 曹萱回头冲他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要去接待一位朋友，下次再说好吗？” 说罢，曹萱头也不回朝前走去。 男人愤怒地瞪了那个拦住自己的助理一眼，低骂道：“我花了这么多钱，这点面子不愿意给，好大的牌面啊。” 助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完全没有辩驳的意思。 男人不甘地看着曹萱走到角落，发现对方的父亲在那坐着之后，他心里的火气退了三分。 自己确实没人家的老爸有分量。 但很快他刚消下去的火又冒了起来。 因为曹萱跟一个不知道哪来的“乡下小子”一起走出了大厅。 “靠，凭什么那家伙一毛钱没捐就能跟她单独见面？” 男人愤怒地朝助理质问道。 助理当然那家伙是谁，想了想后说道：“他是接受捐款的灾民代表。” 第868章 完美的狗杂碎 “我一会儿还要接受采访。” 曹萱提着裙子走下台阶，伸手把林枫刚掏出来的烟拿到了自己手里。 “大忙人昂。”林枫擦燃打火机递了过去，“看不上老家的穷亲戚了呗。” “别阴阳怪气。”曹萱把头凑上来点了火，“说吧，有什么天大的难事想求我帮你办。” “啧！”林枫皱起眉头假装不满，“朋友来看看你，被你说的好像别有所图一样！” 曹萱吐了口烟，微笑地看着他：“林村长以前可不会这么主动给别人点烟。” 林枫苦笑着说道：“你倒是春风得意，笑脸跟不要钱一样，我他妈可是差点死了。” “怎么回事，东海还有人敢跟林大村长作对啊？” 林枫拿回烟盒给自己叼上一支，“这里说话方便吗？” 曹萱继续往外走，来到二楼的露台边缘，随手推开了关着的窗户：“说吧。” “我需要一套核打击系统。” 曹萱脸上不见波澜，拢了拢被冷风吹开的头发：“我搞不到那东西，你想干什么？” “自保。” “到底出什么事了，陈守义都保不住你?” 林枫吸了口烟，取了套大衣递过去：“我说不清，但我的预感很不好。陈守义现在也是个没有回头路的过河卒，我不能全部指望他，总要有点东西攥在自己手里。” 曹萱看着窗外不说话，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林枫只好抖开大衣亲自给她披上，低声道：“帮帮我，走你大伯的关系。” 曹萱看了看披到肩上的大衣，嘲弄地笑了起来，“求人的时候就来这套，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林枫自顾自地说道：“海军完蛋了，但是装载核弹的潜艇跟舰队没有完蛋，他们就藏在冰海里躲在积雪下面，我需要一个位置，南亚有很多舰队，我们的或者外国人的都可以。” “核潜艇全部进入潜伏，发射秘钥掌握在京都手里，你找得到潜艇也启动不了发射系统，没有一号的命令那些东西就是按斤卖的废铁。” “你帮我拿到坐标就行，剩下的我有办法。” 曹萱转头看来：“你只要核弹头？” 林枫再次压低了一点声音：“根据核反击战略，一旦京都遭遇毁灭性打击，所有核弹都会被发射。但你想过没有，如果京都被核打击，一号死亡，谁来授予发射命令，谁又来传输发射秘钥呢？核战一旦爆发，通讯必然毁坏，海上的孤舰靠什么通道获得藏在京都的秘钥？” 曹萱的眼神闪动了一下：“所以有一部分核基地自己就拥有一份秘钥，他们能直接决定是否发射？” 所谓的核发射密码只被权力核心所掌握，根本就是个不成立的猜测。 隐藏起来的核打击系统最大的作用就是震慑其他拥核国家，核战一旦爆发，留给掌控核弹的指挥官的反应时间可能只有短短几分钟。 如果头顶正有一颗核导弹正在袭来，而指挥官却因为没有命令跟秘钥而无法发射自己的导弹，那核弹就没有意义了，核威慑也就不成立。 舰长一定会有一种应对办法，在本土遭遇核突并且断绝通讯的情况下一样可以展开反击。 所谓的秘密，根本不是秘密，理清了核战的最底层逻辑就会知道，要保证自己的国家在遭遇核打击的时候百分百拥有反制力量，就必须将发射权限下放。 换句话说，像曹西进那种离开了本土的指挥官，手里就攥着开启核战的按钮。 只要他想，他根本不需要京都的授权就能毁灭世界。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荒诞，到处都是把世界推入深渊的开关。 “对。”林枫点了点头，再次重复道，“我需要一个位置。” “你踏马疯了。”曹萱别过头去，目光有些冰冷，“拥核国早就达成了共识，不会主动开启核战。如果把核打击系统给你们这样的人，这个世界就真的完蛋了，我不可能帮你这种忙。” “不，你不明白。”林枫隔着大衣抓住了曹萱的胳膊，“所谓的共识随时可能崩溃，更糟糕的是基因正在尝试控制我们，我必须要拥有毁灭一切的能力才能给自己增添安全筹码。” 曹萱惊愕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枫：“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基因正在控制我们？” 林枫苦笑道：“进化可能是陷阱，很可能有另一个文明正在干预人类。”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曹萱的助理从那头走来，看了两人一眼后喊道：“曹小姐，该接受采访了。”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曹萱死死看着林枫的眼睛，片刻后愤怒地甩开了他的手朝助理说道：“推掉。” “可是今晚……” “推掉，没有可是。” 助理看了看站在曹萱身边的林枫，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品出了曹萱话语里的火药味，选择转身离开。 曹萱猛吸一口烟，朝着林枫恶狠狠地说道：“我现在有一整个晚上听你这个狗杂碎慢慢掰扯。” …… “几乎是一种接近完美的状态，他很可能是目前最完美的人类……不，相比人类，他在基因的相似性上更接近丧尸。” 实验室里，带着厚重镜片的研究员一边盯着电脑上的读数，一边开口道。 陈守义的秘书站在边上扫了一眼那些数据，抱起胳膊问道：“那他到底是什么？” “我没法解释。”研究员摇了摇头，“白天我给他取样的时候，他的思维逻辑很清晰，并且有正常的人类情感，也许这是一种更高级别的变异吧。” 秘书本来有些担心，但想到林枫表面上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心里的担忧也退了几分。 “你知道如果在一年前有一份这样完美的样本放在我面前，我会怎么认为吗？”研究员推了推眼镜，突然笑了起来，“我会告诉你这是个神，生物学上的神。” “有那么夸张吗？”秘书有些不自然地拉了拉领带。 研究员转头看来，脸上的笑容变得狂热：“自然进化不会有丧尸，更不会有这么完美的基因，我只能把这一切理解为神话的造物。” “我不想听你的吹嘘，我要答案。” 研究员摘下眼镜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淡淡道：“去找老天爷要吧，我解答不了。” 第869章 神说不定也是癫子 清晨，林枫饿着肚子走进位于地下的实验室，拉了一包新鲜的屎尿。 “软硬适中。”眼镜研究员评价道。 “相比其他理工男，你称得上幽默。” “无趣是对我们理工男最大的刻板印象，我的业余爱好是写搞怪小说，我自认为写得比大部分文科生略好一点。”研究员将打包好的脏东西交给同事，转头看向林枫，“你有没有什么风流债？” 林枫摇了摇头：“没有，问这个干嘛？” 研究员笑着道：“因为我很想看看你这样的基因跟其他人结合后，会诞生什么样的超人。” “在你们搞生物的人眼里，配种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吗？” 研究员嘿嘿一笑，一边翻看着昨天记录的信息一边问道：“你说自己第一次发现记忆被篡改的时候，曾经出现一股力量试图将你和外界隔绝并再次篡改，你知道那股力量的来源吗？” “我暂时无法确定，有可能来自外界，也有可能是我的基因在对我的精神层面施加压力导致我出现幻觉。” 研究员拿又问道：“当时帮助你稳定自身记忆的是别人的提醒和呼唤，那你后来有尝试过让别人给你提供假信息吗？” 林枫想了一会儿后问道：“什么意思？” “我在想，如果你的朋友全都说你是条狗，下一次你再出现认知错乱，会不会真的觉得自己是条狗。” “你看我像是那种神经病吗？”林枫翻了个白眼。 研究员笑了起来：“可你自己都说了，你需要借助别人的记忆来矫正自己的记忆。说白了不就是你自己都无法确认自己的状态吗，如果大家都这么说，你又要怎么分辨呢？” 林枫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老子读书不多，听不懂这种哲学问题。” “你就是不想去面对罢了。”研究员耸了耸肩，“你在东海大学的时候风评很好，怎么这才两三年就满口脏话了？” “也许我天生没有什么素质。” 研究员放下手里的东西，认真地看向林枫：“有一个小组专门负责研判你的心理状态，他们给我的意见是，你很反常，和之前的人生中表现出来的性格判若两人，就像是在短期内遭遇了巨大的变故一样。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你其实早就被基因影响过一次了。” 林枫瞟了他一眼，淡淡道：“也许吧。” “其实这也是我的研究方向。”研究员抬起手攥住了拳头，“人的情绪，乃至感情与性格，都是会受到身体里各种激素的影响的，需要战斗的时候，身体给我们肾上腺素，使我们变得勇敢不畏疼痛。” 他松开拳头两手比了个爱心：“需要交配的时候，又给我们多巴胺，使我们看对方顺眼，男人完成交配后，对待自己老婆有贤者时间，但是对另一个女人却可以马上硬起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林枫给了他一个继续说的眼神。 研究员的手垂下去，变得软绵绵：“贤者时间是因为性冲动的消退，而对另一个女人能快速发情，是因为身体认为已经在老婆身上播撒了种子，没必要浪费精力了，但是在另一个女人身上还没有，所以得赶紧支棱起来，加把劲扩大播种范围。” 他的手又支棱起来，一抖一抖的。 林枫笑着道：“很生动，我现在相信你是个搞怪小说作家了。” 研究员笑呵呵地放下手：“关于这方面还有很多有趣的现象，比如孕激素能让女人变得慈爱，一个很讨厌孩子的女人都能立刻喜欢上孩子，更多的我就不一一举例了，反正基因一直都在操控人类，数百万年来都是如此，只是它是在用一种很巧妙地方式进行着而已。我认为你身上有点特殊的东西，它们似乎很着急，很粗暴，从而表现出了一种迫不及待想要控制你的现象。” 研究员点开电脑上的一个图标，很快一条细胞快速移动互相吞噬的视频出现在了画面上。 “林枫，这是从你身上取下来的细胞样本，他们的活性很高，正在互相吞噬，你的身体就像是个战场。这让我有一种感觉，就像是两兄弟在打架，争夺财产一样。” 林枫拿手戳了戳自己的脑袋：“你是想说，我的身体在自己跟自己争夺控制权是吗？” “对，也有可能这是一种新的细胞运行逻辑。” 林枫看了一会儿后摇头道：“我只是个可怜的本科文盲，实在听不懂这么复杂的东西，你直接给我结论吧。” “没有结论，建议倒是有一个。”研究员竖起手指放在脑袋上，“给自己装根天线，多去接收来自人类朋友的信号，越多越好，至少这是目前唯一知道能帮你稳定记忆和认知的方式。” “我已经在这么做了。”林枫耸耸肩，对对方的建议不太感冒。 研究员突然又笑了起来，笑得有点诡异：“如果我把你写成故事，然后卖给全世界的人，让他们时不时就讨论你，那你就有几十亿个可以互相校准永不出错的信号源了，走到哪都不怕自己会突然变成狗，而我也能一跃成为21世纪最伟大的作家之一，这破工作我就不需要再干了。” 林枫哈哈一笑，觉得这人真是个妙人，有点想把他挖回去关进暗无天日的实验室跟许海安作伴。 笑了一会儿，他突然愣住，狐疑了揉了揉下巴后嘀咕道：“这个主意虽然很荒诞，但听起来好像也不错。” 研究员会心一笑：“是不是想到了宗教？” 林枫点了点头。 研究员的笑容变得玩味：“我很喜欢看各种神话研究人类早期的历史，这对我的工作有帮助，同时也让我对各种神话产生了很多猜想。你知道吗，我昨天回去后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也许以前就有了你这样的人，他甚至比你还要癫，他把自己名字和事迹传播给世人，让整个世界来修正他那一点点坠入深渊的认知。” 林枫思考了一会儿后咕哝道：“神和神话吗，有趣的猜想。” 第870章 噱头还是确有其事? 林枫在这间秘密的地下研究所待了三天，配合陈守义的人做了无数检查。 那个自以为很幽默的研究员把头都快挠秃了，也没能弄出什么像样的结果来。 这三天里林枫借助陈守义的消息渠道了解到全世界范围内有大量的觉醒者在快速晋升。 “就像仙侠小说里的灵气复苏。”幽默研究员如是评价，“真想看看进化的终点到底是什么。” “十有八九没什么好事儿。”林枫一边切开自己小臂上的皮膜一边说道。 研究员挑开切口的皮肤，观察了一下底下的肌肉组织，笑嘻嘻地说道：“你还没有长出活尸那样的增生骨骼，但是肌肉强度已经达到了一种违背常识的水准，可不可以让我打一枪？” “你们搞生物的人果然都很癫。” “开个玩笑而已。” 研究员盖上那块切口，盯着看了一会儿后，发现伤口已经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在开始愈合。 虽然很慢，但确实可以被人眼观测到。 “可以告诉我你经历了几次进化的蜕变吗？” “算上从人类变成觉醒者的那次，一共是四次。” “那就是四级变异。”研究员瞟了一眼电脑上的数据，摇摇头道，“明显对不上，你在学小说里的人隐藏实力吗？” 林枫拿出烟盒敲了敲：“什么意思？” “不要在这里抽烟。”研究员打开了边上的门，一边示意林枫出来一边说道，“国内已经出现了好几个三级变异的人类，但你的强度比他们高了好几层楼。要么是四次变异会迎来质变，要么是你在糊弄我，要么就是你这种人的进化强度提升并不是线性的。” 林枫跟着他走出去，点上烟想了一会儿：“也许是那部分丧尸的基因让我比一般的人更强？” “合理的猜测。”研究员推了推眼镜，“你不是有个私人实验室吗，可不可以让我跟那个实验室的负责人交流一下？” 林枫摇了摇头：“不行，这涉及到个人隐私。” 林枫相信许海安不会出卖自己，但他也相信在许海安眼里，为了科学研究而跟同行交换完整的样本数据不算出卖雇主。 许海安要是有机会跟这个癫佬讨论，搞不好天还没黑就把自己的底裤是什么颜色都说出去了。 到时候自己的所有秘密就瞒不住了。 两人又交流了一会儿，林枫基本上是把能说的全都说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可能再躲躲藏藏，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国家的力量才能更好的解决。 “你可以在京都多待一阵子吗？” “不行，家里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我不能离开太久。” “好吧。”研究员似乎是个很豁达的人，一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建议你暂时停止对力量的探索，继续追求进化很可能会陷入对你不利的局面。” 林枫叹了口气：“我也曾这么想过，但这个世界总不会如人所愿，我如果停下来，很可能会被敌人毁灭。” 这时谷雨从外面走了进来：“林先生，方便借一步不说话吗？” 林枫朝那个研究员招呼了一声，随后跟着谷雨走到了一旁。 谷雨拿出手机给他看了一张照片，那是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白人女孩，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她那对竖瞳。 “昨晚刚传回来的情报，她叫戴娜，就是那个接受了器官移植的英国公主，你能从照片上看出来什么东西吗？” 林枫看了一会儿后摇头道：“看不出来，哪个机构给她做的移植？” “目前无从得知，情报人员推断很可能跟一个名叫光照派的宗教组织有关。” 林枫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光照派？” “你听说过他们？” “当然，我还抓到过一个信徒，已经送给331审讯了。” 林枫把大概的情况讲了一遍，随即说道：“这个光照派在接下来很可能会颠覆大半个欧洲。” 谷雨立刻把这条信息记在了心里，追问道：“是那个能预知未来的人告诉你的吗？” 他是陈守义的心腹，参与了整个项目，对林枫的事情一清二楚。 林枫说的是“接下来”，那就意味着是还未发生的事。 林枫点了点头：“他跟我提过一嘴，但没说太多。” “我会马上报告给陈部长，你还知道些什么？” 林枫想了想后说道：“我不了解他们的架构，我只知道他们认为神会复活重回大地，他们会搜索强大的觉醒者扩充自己的阵营，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壮大，就这么简单。白人对所谓的神灵接受程度很高，他们的理论非常吃香，目前有很多宗教组织也在进行类似的活动。” “听起来更像是借宗教名义进行政治活动的团体。” 谷雨抿着嘴唇思索了一会儿，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现在的宗教组织几乎是满天飞，到处都有各种各样的神灵信仰，光照派并不是什么很稀奇的组织。 毕竟这是末世，很多人不信政府，但是偏偏愿意相信神。 实际上很多国家也在暗中借助宗教的力量，收拢那些迷信的难民。 大夏捧出来的“先知”曹小姐从本质上来讲也是一样的东西，只是相比西方做的更含蓄一点。 但现在林枫却觉得这个光照派可能没那么简单了。 至少他之前可没听说过人能移植丧尸的器官而不发生畸变。 这样的实验有人做过不止一次，结果要是人因为排异性死掉，要么是人类的身体发生畸变变成丧尸。 林枫甚至都有点怀疑这是假消息，因为某些觉醒者的变异确实也会诞生竖瞳的特征，就像北区那个叫何小伟的警员一样，他的变异使他获得了类似于蜥蜴人的特征。 但是都有黑色头发黑色眼睛不代表两个人就是兄弟，只是长得像而已。 那个什么公主，有可能只是光照派搞出来的噱头，借此吸引民众加入他们的教派。 高祖需要白蛇，大夏搞出先知，宗教也需要噱头才能唬住人啊。 “或者说，是这次的变化带来了某些我不知道的影响，让他们掌握了移植丧尸器官的技术？” 这件事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正好卡在自己“带鬼子进村”的同一天，林枫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那天的事历历在目，历史的进程已经被改变，也许接下来会有越来越多他看不懂的东西出现。 第871章 这命还不如五毛钱 “京都迟早打起来。” 林枫正在吃着午饭，刘涵一进门就冒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又看见什么悲天悯人的事儿了？”林枫笑问道。 “我上午去城门口逛了逛，乌泱泱全是排队想进城的人。”刘涵在他对面坐下，给自己买了副碗筷，“人堆里直接干了起来，明明就隔着两三百米，守门的警察全都是装瞎子。” 刘涵给自己盛了碗饭，继续道：“我还听说现在外地人想进城，没有十几根金条的话根本没戏。城外已经被黑帮控制了，根本没人管事，那可是几百万人啊，任由他们发展下去，迟早要冲卡，搞到城里来闹暴动。” “你怎么就知道那些黑帮会让他们闹进城里来呢？” 林枫笑眯眯地问道。 刘涵愣了一下后懊恼道：“大哥，还得是你啊。” 林枫放下筷子，盛了半勺汤往桌上一泼，随后一脚顶在桌下，使台面微微倾斜了一点。 汤水立马往刘涵那边流了过去：“这水起来是在乱流，可实际上底下有人在操盘呢，你坐在桌上是看不明白的，得跳出来看。” “我明白了。”刘涵一副受教的表情。 陪在边上一起吃饭的谷雨突然开口道：“林先生觉得让水往哪流比较合适？” “问我可没用，我又变不出粮食来。” 现在这世道，诸葛亮来了都没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京都现在就是靶子，难民都往这边涌，拦不住。 “老谷啊，我怎么听说有人在反对打仗啊？”刘涵扒了口饭看向谷雨，“还有不少人在公开演讲说我们是搞屠杀。” 一直没什么情绪变化的谷雨罕见地皱起了眉头，表现出一丝明显的不悦。 “那些人屁股是歪的，别理他们。” 刘涵本来有点看不上这些穿西装的政府办事员的，但跟谷雨相处了几天发现这人还不错，忍不住问道：“你说他们是傻逼我相信，屁股是歪的又是什么说法？他们收了老外的钱吗，那为什么不把这些间谍抓起来？” 谷雨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傻逼没有能力组织起演讲，能把事情搞起来的，要么是间谍，在国内挑动人民情绪，打压民众响应战争的热情。还有些干脆就是真的不想打仗，这是内部问题，我们抓不了也不能抓，毕竟他们没有犯罪。” “不打仗，难道等着老外打进来把我们杀了吗？”刘涵嗤笑着问道，“现在摆明了是不打仗不行，这么简单的问题他们会不明白吗，我看他们是想卖国吧？” 谷雨看了眼林枫，见对方笑嘻嘻地不说话，他只好放下筷子拿纸擦了擦嘴，朝刘涵问道：“火种计划明明为我们收获了那么多利益，可是国内还是有人反对陈部长，你猜猜为什么？” 刘涵一边吃饭一边淡定的说道：“不想把钱丢在前线上，想留在裤兜里过自己的好日子呗，而且老陈的政治对手也不想他得势是吧？” “这些是一部分原因。”谷雨点了点头，赞同了刘涵的说话，“但更重要的是，整个火种计划的直接受益人不是他们，而是难民。反而后果是所有人一起承担，那些人当然不愿意做不赚钱的生意。” 刘涵想了一会儿后笑着道：“现在是他们不想打就能不打的问题了吗？” “所以他们才会恨死了陈部长，在他们眼里是陈部长把他们拖进了战争的泥潭，花他们的钱，为难民买单，最后风险还要他们承担。” “难民可是在玩命，风险比他们大多了。”刘涵反驳道。 谷雨的眼神变得苦涩，轻声道：“在有些人眼里，我们的命还不如一枚掉在臭水沟里的五毛硬币。” 刘涵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果花五毛钱就能救一条命，刘涵很愿意掏这笔钱。 但不是每个人都愿意。 这可是老子辛苦挣来的钱，凭什么要拿给别人花？ 何况这根本不是五毛钱就能买断的生意。 “他们怕打输，怕本来可以控制在下层的战争蔓延到他们身上，更怕战争会改变原本的政治格局丢掉自己的财富和地位。所以他们宁愿什么也不做，看着难民去死也好国家毁灭也好，反正就是不能损害他们的利益。” 谷雨说到后面，语气已经变得有些愤怒。 “你知道有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吗？他们早就在暗中和外国人勾兑上了，他们只想让难民和难民去打，甚至还会帮着外国人杀我们的人！等要吃饭的人死完了，问题就解决了，他们一丁点风险都不需要承担！白人不敢袭击京都，因为那会把战争范围扩大，但是难民敢，有些人比欧洲佬还要希望我们的人全部死掉！” “他们怕输，也怕我们打赢之后，会有人借着滔天的军功和威信夺走他们的权力，新的政治领袖如果是依靠人民站起来的，那政治立场天然就跟精英阶级存在对立，他们害怕无法控制新领袖的想法。” 刘涵愣愣地看着这个沉着稳重的特工一下子吐出肚里的真心话，一时间有些发懵。 他在谷雨的声音里听到了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力。 很多人都看的明白问题在哪，都想改变，却又无法跟大势对抗，连陈守义这个级别的人物都必须一次又一次地妥协。 “我明白了。”良久后，刘涵耸了耸肩，“说到底就是该把他们都杀了，学学咱们东海，管他麻痹那么多，不服就是干。” 谷雨摇了摇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嘁，这些都是软弱者的托词而已，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但是可以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谷雨不想跟他争论，拿起筷子低头吃饭。 刘涵却不高兴了，转头看向林枫：“大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只要把他们杀光，问题就算解决不了也能得到缓解。” 林枫不说是或者不是，只是淡笑着说道：“等你拥有能杀光他们的暴力的时候，你根本就不需要来考虑这个问题，他们会跪着爬过来舔你的脚，主动帮你出主意解决那些困扰你的问题。” 第872章 离家出走的老婶子 “飞机准备好了，明天早上可以送你回东海。” 林枫在京都让人把自己全身上下都盘了个遍，待到第六天发现他们也查不出什么由头来，索性决定跑路。 穿好被那个幽默研究员扒光的衣服，林枫朝谷雨说道：“你们那个装甲挺好使的，再给我来几套。” 谷雨倒没有直接拒绝，只是说会帮他跟陈守义申请。 幽默研究员倒是很舍不得他：“林枫，要不再玩几天吧，玩到过年再回去怎么样？” “那我宣布凤凰村今天就过年。” “你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 “我说是就是，你去我们村里问问谁反对，我赏他一颗花生米。” “那你有空了要给我们打电话啊。” 当晚刘涵提议出去转转，林枫待了几天也看腻了，就让他自己出去玩。 谁知道大晚上十点多这小子鼻青脸肿的回来了，连陪着他的两个特勤也是满头包。 “你跟谁干架了？” 刘涵垂头丧气地说道：“路上看到一个篝火晚会，去凑了凑热闹，结果那帮傻逼喝大了，又磕了药，莫名其妙打起来了。他妈的，两边人都以为我是对面的，两拨人一起打我。” 林枫努力忍着笑，问道：“你不知道跑吗？” 刘涵指了指身后的那个特勤：“场面太乱了，这保镖体育专业出身都没跑掉，我哪跑得掉啊？” 那特勤满脸尴尬，似乎感觉是丢了天大的人，都不好意思说话了。 “不至于吧，不知道亮一下枪吓唬吓唬他们啊？” 说到这里，刘涵更气了，骂骂咧咧地说道：“我们亮了一把小手枪，他们立马掏了五把鸟枪，好家伙本来只是肉搏的，差点变成火并，狗日的最后还要我跪下。” 林枫这下彻底憋不住笑了：“那你跪了吗？” “那我能受这气吗，我……我当场就说我是金三角的邢将军，有最好的货，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给个面子，那些傻逼信了，我忽悠了一下那群喝酒嗑药把脑子搞坏掉的人，然后趁机跑掉了。” 刘涵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写着号码的纸条：“他们还叫我拿到货给他们打电话，妈的，我一会儿叫谷雨带人把他们点了。” “哈哈哈！” …… 第二天早上，陈守义让人送来了两台没有涂装和标识的装甲。 林枫有些意外，本来只是开个玩笑，陈守义竟然真的给了。 这玩意儿现在的珍稀程度可不是开玩笑的，每一台都是有数的。 想连人带装甲借出来帮忙干点活倒还行，但是想不被人知道直接把装甲调出来交给外人可不容易。 这两架搞不好是还没有交付的设备，偷偷从生产线上拖下来的。 林枫也不客气，直接笑纳。 回程搭的依旧是军队的顺风机，只不过这趟飞机多了一些乘客。 林枫刚坐下准备眯一会儿，就看到一个戴着口罩墨镜把自己捂得贼严实，动作有点像是偷了东西怕被发现很是心虚的女人小跑着坐到他隔壁的位置上。 女人一坐下立马拿起一本杂志挡在面前，假装看了起来。 刘涵也发现了她的异常，小声道：“大哥，举报贪官的行踪有啥奖励没？” 林枫笑着道：“你去试试呗。” 这女人一看就是在隐藏身份，只是没什么经验加上非常紧张，隐藏得实在有点拙劣，刘涵把她当成跑路的贪官了。 飞机做好起飞准备，很快滑出了跑道，女人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放下杂志靠在椅子上休息起来。 刘涵探出个脑袋朝她问道：“老婶子，犯什么事儿了？” 女人被吓了一跳，拉低墨镜仔细打量了他两眼后说道：“什么老婶子！你什么意思？” “你这鬼鬼祟祟的样子，不是犯事想跑路就有鬼了。”刘涵贱兮兮地朝她挤了挤眼睛，“马上给我拿十根金条，不然我现在就举报你。” 女人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勒索我？” “不然呢？”刘涵笑着点了点头，“大婶，你也不想自己做的坏事被人发现吧？” 女人气笑了，翻了翻皮包，从里面拿出一包qq糖丢给刘涵：“小老弟，我没犯事，我只是躲我爸的人而已，不要乱讲。” 刘涵立马来了兴趣：“哟，离家出走是吧？那我更应该举报了，你爸高低得给我拿二十根金条子。” “你小小年纪能不能做点好事。”女人无奈地双手合十朝他拜了拜，“飞机已经起飞了，不要给飞行员添麻烦。” 刘涵呵呵一笑：“你这个白痴，居然随便告诉东海人自己的底细。换了我兄弟来，下机就给你绑了，跟你的有钱老爸要一座金山！” 女人被吓了一跳：“小老弟，你不是那种人吧？” “哼哼，京都佬，没去过南方是吧？”刘涵一脸我已经把你看穿了的表情，“你这样式儿的，到了东海三天得挨几顿打。” 女人眼咕噜转了转，摘掉口罩表情诚恳地说道：“你是东海人吗，能跟我说说东海的情况吗？我是记者，想去东海拍摄灾区的真实现场，东海有没有什么靠谱的保镖团队可以雇佣？” 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不是什么老婶子，长得还挺漂亮。 刘涵伸出右手招了招：“那你算是找对人了，哥们我就是干这个的。来，先给江湖消息费，二十斤粮票。” 女人看了看周围的人，朝他招了招手，小声道：“过来说，正好我这座位没人。” 刘涵起身走到她边上的座位，女人真的打开小包，偷偷摸摸地翻出一张粮票快速递给刘涵，似乎生怕被人看见一样。 林枫看了两眼只觉得怪好笑的。 这估计是谁家的大小姐跟家里闹脾气，离家出走呢。 说要钱还真给，估计家里挺阔，不把钱当钱。 刘涵收了钱倒是真的干事儿，当场就开始教那个女人东海的规矩，出门在外又要怎么保护自己。 林枫听了两嘴，知道了那个女人的名字叫刘思甜，想去受灾最严重的地方搞点真实报道回来给京都民众一点小小的震撼。 听起来是个热血青年。 可惜这种报道注定了只能印成小报在阴沟里流传，上不了大媒体。 林枫很快失去了兴趣，戴上眼罩开始睡觉。 刘涵年轻人活力足，跟刘思甜聊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没一会儿就开始吹牛逼了。 第873章 在东海报我的名字就行 飞机即将落地，林枫被人叫醒，准备下机。 刘涵朝他说道：“大哥，这老婶子想当战地记者去送死，有没什么好建议帮她快点开席？” 刘思甜笑骂着一拳捶在他的后背：“臭小子，你管谁叫老婶子呢，说话太不吉利了！” 一次短短的飞行，两人就已经混熟了。 社牛小刘在交朋友这件事上总有一种林枫无法理解的天赋。 林枫收好眼罩，想了一会儿后说道：“去找汪新建，忽悠他一下，就说把情况报道出来能给东海争取到来自京都的捐赠，把话说好听点，那家伙肯定会帮忙。” “汪新建不是你刚说的那个正义局长吗？”刘思甜朝刘涵问道。 刘涵点了点头：“那帮警察贼好骗，你只要把他们哄开心了，叫他们去死他们都敢。” 刘思甜苦笑一下，感觉这个刚认识的“朋友”有点流里流气的，活像个小混混。 飞机落地后，林枫提着公文包下了飞机，刘涵也拿上东西跟刘思甜告别。 “老婶子，有事儿报我邢道荣的名号就行，在东海这地方嘎嘎管用。” “臭小子，你以为我没看过三国？”刘思甜把自己的名片给了他一张，“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下次来京都给我打电话，我请你吃饭。” “都说了，我就叫邢道荣，老婶子你怎么就不信呢。” 刘涵收下了名片，跟着林枫下了飞机。 这趟飞机顺带拉了几个乘客，都需要在331基地中转或者停留，下机后直接就是一轮检查。 刘思甜正在排队，就看到那个自称邢道荣的小老弟直接越过了检查的士兵，跟着他的大哥上了一辆来接机的黑色汽车。 “这家伙干什么的啊？”刘思甜在心里泛起了嘀咕，“检查都不用就能进去，难道真是东海的地头蛇？” 刘思甜决定下次试试，报邢道荣这个名号是不是真有用。 林枫坐在车里看了一眼后面队伍里的刘思甜，笑着朝刘涵说道：“你咋不叫她去常河报你的名号，让她好好见识一下社会的险恶。” “嘿嘿，都是本家，不好那么害人家啦。” 去常河说我大哥是邢道荣，碰上暴恐大队的话只怕三天得挨九顿打。 刘涵开始回忆邢道荣在东海有没有什么仇人。 林枫进入到331内部，很快就有人来找他了。 为的就是上次还没完全谈妥的煤炭交易的事。 汪新建这群人面对吃饭问题，效率高的要命。 由几个代表牵头，迅速团结了大部分的管理层，开始背着许可挖墙角。 事情推进到这一步基本也没什么阻碍了，京都也无法阻挡331倒向林枫，毕竟这里本来就是火药桶，下层随时会在金河那群人的带动下再次暴动。 在一群官员的笑脸中，林枫跟331签署了煤炭交易合同，同时也拿到了一部分“预付款”。 看着正在会议室里排排坐的那百来个觉醒者，林枫心情大好。 “这帮人倒卖国有资产的效率是真的高。”刘涵笑眯眯地感叹道。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来报名参军的难民，现在被331的人说动，愿意留在东海做东海的“地方保卫力量”。 林枫现在等于摆明了要跟京都抢饭吃，利用煤炭控制331，再通过331控制东海。 许可心里憋着一股子火，就好像在眼睁睁看着林枫搞分裂一样，但他又没有什么办法拿捏林枫。 最让许可恼火的就是这批觉醒者的事，明明是京都开足马力宣传换来的最顶级战力，现在却要被林枫截胡分走一批人。 关键这些人还真的愿意跟林枫干。 没办法，林老板给的条件好啊，主要还是能留在自己家乡。 从心理上来讲，去前线作战是为国效力，保卫家乡同样也是为国效力，大部分人还是愿意选择后者的。 还有不少人正在观望，不过等林枫的真金白银给到位，估计就得排着队来入籍五马山了。 现在东海最有钱最有实力的团体当然是331，但要说个人，那一定是林枫。 331的家当是集体的，是国家的，没人能全部做主，特殊的环境加上政治关系，这里注定没法真正拧成一股绳诞生一个绝对的集权领袖。 同样的，也不可能给某个觉醒者开出很高的价码。 林枫才不管，老子的凤凰村有的是钱，没钱我也可以去抢来拿给你发工资。 “我叫林枫，凤凰村村长，接下来你们将会为我工作。” 会议室里的那群来自不同地方的觉醒者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林村长。 有些人有些失望，他们本以为是在331做个警察之类的工作，现在一听是给一个村长打工，心里难免觉得有点不靠谱。 村级单位都没有编制的啊，太没前途了吧！ 还有些心高气傲的人，那都是仰着脖子看林枫，似乎有点瞧不上他。 林枫从包里抽出一份合同放在桌上：“待遇应该有人告诉过你们了，我再给你们重复一遍，入伍待遇加两成，外加额外津贴和奖金，京都的工资涨，你们的工资也跟着涨，食宿标准只会比军队更好。除此之外你们可以带最多五个家属或者朋友一起走，有额外的朋友想来，也可以推荐，我会看情况接收。不放心的可以去找汪新建或者曹东乐的助理问问我是谁，他们会教你们怎么做出正确选择。” 有一个男人举手问道：“林先生，我想先问一下，到村里之后我们具体负责什么工作？” 林枫点上一支烟，一脸坦然地说道：“除了杀人还能是什么，非要我讲得那么露骨吗？”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把我们当成炮灰，给我们派很危险的工作？”台下有人大声嘀咕道。 林枫吐了口烟，看向那个说话的人：“兄弟，外面多的是有口饱饭就愿意玩命的人，他们想排队当炮灰都未必找得到地方。我开这么高的待遇雇佣你们来保卫东海，你觉得我舍得让你这种精英人才去当炮灰吗？” 话说的有点难听，但是成功打消了这些人的顾虑。 第874章 快速膨胀 “大家可以回去准备一下了，这两天带上家属准备去凤凰村驻扎。” 郑喜峰帮忙招呼好这些即将加入五马山的觉醒者，转头朝林枫说道：“林先生，什么时候可以交付第一批煤炭给我们？” “常河那边还在筹备，不过你放心，一周之内就会有一批煤炭运来。” “那就好。”郑喜峰的心情不错，左右看看后压低声音说道：“那群在东海流窜的暴民呢，你准备怎么解决他们？” “这个你不用操心，他们就算把东海掀了我也不会让他们威胁到331。”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林枫跟郑喜峰谈了些细节，随后跟着他来到一间仓库。 走进去之后，里面已经堆放着成箱的武器。 林枫打开箱子从里面抽出一把步枪，看了看后开始拆解。 这是一种很像ak的步枪，枪身是金属跟工程塑料，做工透着一股粗犷和廉价感。 整体结构似乎是在追求最极致的简单和耐造，仿佛恨不得回到二战时代。 整体偏短小，很多部件都有一股偷工减料的味道。 事实上这种步枪确实在偷工减料。 这是根据当下环境对老式81步枪做出简单改动设计出来的一种步枪。 这枪如果要拿到现代的军事展览上去跟现代化步枪比较，那它全是缺点。 但在它的优点面前，它的主要客户绝对愿意忽略这些问题。 极致的廉价，简单的结构出现故障极易修复，和国产81通用的配件意味着很容易从战场上找到替换，最后就是它的皮实。 林枫看了看拆出来的零件，朝郑喜峰问道：“你们有多少库存？” 郑西峰张开五根手指：“差不多五万把。” 林枫挑了挑眉：“哟西。” 这枪在官方手册上叫民用版81改，就不是给军队用的，它从被生产出来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被送到民众手里。 难民用不起好货，所以价格一定要便宜，最重要的是一定要量大管饱。 现在南亚战场上，那些到处劫掠的暴民很多都在用这款武器， 他们管这玩意儿叫烧火棍，被军队列装的武器完爆，但是对付同样是平民的敌人嘎嘎好使。 好不好使其实都没那么重要了，便宜才是硬道理。 先把难民武装起来，让他们有跟敌人作战的能力，比什么都实在。 子弹只要能出膛，打在人身上造成的杀伤力都是差不多的。 不是导弹用不起，实在是这玩意儿更有性价比。 “我们可以先给你三千把步枪，十万发子弹，后续的得斡旋，肖铮还在盯着，我们也没办法一次性全卖给你。” 重武器被扣在224团手里，军队不肯卖给林枫养虎，331目前只能把这批原计划卖给难民的步枪拿出来抵账。 但是林枫已经很满意了，枪不重要，重要的是生产线。 只要331被攥住，他有的是办法让331给他造枪。 “给我打包，过两天我让人来拉走。” 处理好331的事情，林枫坐上直升机返回自己的大本营。 直升机飞过一处村庄上空，林枫发现底下火光冲天，滚滚浓烟弥漫升起。 拿出望远镜一看，似乎是两帮人正在交战，抵抗者已经快要被彻底吞没。 “认识这个村的人吗？”林枫朝飞行员问道。 飞行员瞄了一眼，摇头道：“不认识，最近这种事儿太多了，基本都是闽省人干的。” 林枫点了点头，也没有插手的意思，默默地回了自己的地盘。 和331的交易有一个附加条件，那就是林枫要利用民间力量来解决难民的问题，不能让难民组织起暴动袭击331。 331不方便杀人，不想背挑动内战的罪名，林枫可没什么不方便，枪给到他，他分分钟就能带着东海难民对外搞清洗。 331不说，林枫也会处理这个问题，这个条件无非就是个顺水人情。 安全回到五马山，庞建军第一时间就给他拉进了办公室。 “咋样？” “没咋呀。” “治好了吗？” “查不出来。” 庞建军难掩失望。 “行了，别一副吊丧的脸，我还没死呢。”林枫摆了摆手，翻阅了一下桌上的文件，“我去京都这些天出什么事没有，扩张工作进行的怎么样？” 庞建军从文件里抽出一份名单抖出来递给林枫，“目前招到六十多个觉醒者，还有人没回来，估计还能再搞出来几十个。不过招人的过程里跟一些小势力起了点摩擦，死伤了几个兄弟。” “等331那边的人全部弄过来，把这些觉醒者全部编成一个新的部队。至于那些不开眼的，回头让刘涵带人去宰了。” 林枫快速浏览了一下名单，继续道：“先让延平挑人，把那些能控制岩土的人全部编进施工队，加快采热项目的进度。” “已经在办了，那些人一来我就让他们直接去上班了。” “吴化柔这几天在干嘛？” “刚养好伤，到处闲逛呢。” “让他挑一批人，先去农务科，把生产的事情搞一搞，等稳定了再编回战队序列。” “他说了不想种地，他想带兵。” “那你叫他来找我，我给他脑门打开花。” 林枫捋了捋名单，拿起电话把马志叫了过来。 马志自然知道林枫找他来是干嘛的，一进门就开始叫苦。 林枫的扩张计划让五马山迅速增添了大量的人口，并且现在还有人在不断被送来。 最重要的是这次的扩招目标主要是觉醒者和比较有能力的难民，对他们和他们的家属都要给予优待。 不说工钱和发出去的物资，就是一个住宿问题都够头疼的。 人家都是觉醒者了，总不好叫人家跟工人挤八人间吧，这些配套的待遇都得给齐，不然人家心里不舒服。 大库里的物资那是流水一样往外花，施工队拼命地改造宿舍，后勤的压力有点大。 五马山原本就有接近五千人，给闽省自卫军干了一下之后又吸纳了一批俘虏和难民。 估计等331那边的人转移过来，对难民之中觉醒者的招募工作做完，这个数字还得再加三四千。 “你先别叫苦，一万人的标准不够，往一万五千人去准备，三个月之内要搞出两万人的条件来，再预留一批物资给老于，防卫团要扩充到最少三千人。” 马志默算了一下目前的消耗，小心脏有点打颤。 当初基地刚建立的时候，给大家的待遇都比较差，现在待遇一步一步往上涨，加上给觉醒者的待遇更是比普通人高得多。 真要奔着两万人去弄，还要扩军扩到三千人，那基地的运转成本会呈几何级上涨。 另外还要给大沙供应食物，哪天林枫亚空间里的存粮要是吃完了，那还不得把整个东海都屠了来填窟窿啊？ 第875章 把我当傻瓜 “大哥，东海要打仗了吗？”马志有些忧心地问道。 “不好说，但是现在大夏就跟火药桶一样，随时可能爆发内战，北方还能稳住，南方是彻底乱了。” 林枫这一次在京都了解到了很多消息，基本跟上一世的走向大差不差。 闽省都能搓出一个那么大规模的武装群体来，其他地区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且这次的群体性晋升极大的强化了难民的实力，争斗爆发的速度只会比上一世更快。 林枫转头朝庞建军问道：“闽南佬现在到哪了？” “目前他们大概有四五万人进入了东海，正在东南方向扫荡。罗爽那个吊毛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找不到他。” “行，等他们再打一阵子，打完了我们再出面收拾。” 接下来半个月，林枫辗转331和常河，一口气给331运送了三十万吨的煤炭。 为了隐藏自己的能力，他不得不在路上多次中转，真的弄出了一个运输队来。 本来该是伸伸手的事，却不得不假装臭弟弟，弄得他也怪不爽的。 331的武器和人员也陆续转移到了五马山，另外林枫的手下满世界的找难民营地，开出不菲的条件又招募到了一批的觉醒者。 这些来自难民团体里的觉醒者，很多对待遇要求都不高，他们更多的是要求安置自己的家人跟同伴。 现在能活下来的独狼极少，往往都是一群人抱团，想要招募一个人，往往都要打包带走他的兄弟。 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去五马山，那些人在外面逍遥自在惯了，手上有枪有粮，底下还有小弟，当惯了大哥不愿意伏低做小。 反而是那些报名参军的人最好吸纳，毕竟第一道工作已经由官方做完了。 这天总算忙完，返回到五马山的林枫回到家里想休息会儿，刚开门就发现于欣在屋里逗弄卡卡。 “你回来啦？” “嗯。”林枫摸了摸卡卡的狗头，一把抱着于欣倒在了沙发里，“想我了吗？” “不想，那你想我了吗？” “那我也不想。” “哼哼，敢不想我……吃饭了没有？” “还没有，等你回来一起去吃。” 林枫不好意思说自己吃过了，陪于欣说了会儿话后又跟她一起去吃了一次。 于欣填饱了肚子，笑眯眯地说道：“明天我们去看小松鼠吧。” “明天啊……”林枫想了想后说道，“明天上午我要开会，下午要去盘库存。” “那后天？” 林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几天我要跟你爸搞扩军的事，可能没什么时间。” 于欣严重流露出些许失望，但还是笑着说道：“那等你忙完。” 林枫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入怀里，动作浮夸的抽出手，抖出一支玫瑰花：“铛铛铛~从常河给你带回来的！” “哇，他们还在种玫瑰啊。” 于欣接过玫瑰笑得很开心，林枫陪她聊了会儿天把她送回家，有些疲惫地返回。 于欣站在门口看着林枫的车消失在通道里，笑容慢慢消失，随手把那支玫瑰放在了玄关，转头回了房间。 坐在客厅的江燕还在等着她跟自己打招呼，谁知道她就跟没看见一样。 江燕感觉到不妙，不动声色地去泡了杯花茶端进房间。 于欣正坐在书桌边上发呆，见到母亲进来愣了一下：“妈，干嘛都不敲门啊？” 江燕把茶水放到她面前，小声问道：“怎么啦，跟林枫吵架啦？” “没有。”于欣摇了摇头。 江燕在她边上坐下，把她的手拉过来摸了摸：“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于欣沉默了一会儿后无奈道：“真没吵架。” 江燕揉了揉她的头发：“以前都是乐呵呵的回来，今天回来招呼都不打，眼里看不见人了是吧？” “我忘记了。”于欣懊恼地挠了挠头，随后往老妈的怀里一靠，“我突然觉得他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于欣闭上眼睛抱住了江燕，“不是他的问题，是我太天真了。” “为什么这样说？”江燕轻轻地拍了拍的于欣的后背。 “他什么都很好，就是……就是跟我幻想中的男朋友不一样。总是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要忙，一出去就是好几天，我好怕他死在外面。我想叫他不要管那些事情，就跟我一起像普通人情侣一样去过平常的生活，可我又说不出口，因为好多人要靠他吃饭，我要是讲那种话会显得我好不讲道理。” 江燕愣了一下后叹息道：“你晓得就好，其实我一直怕你们因为这个事情吵架。天底下的男人女人都是这样的，着家的一般做不成大事，做大事的又不着家。” 于欣离开母亲的怀抱，睁开眼睛满脸沮丧地说道：“我觉得自己好过分，又希望他是个厉害的人，像故事里的人一样闪着光，又希望他不要像主角那样只想着拯救世界，应该回到家里来陪着我才对。这种话我不敢跟他讲，怕他觉得我自私，妈，你说我是不是自私？” 江燕笑了笑：“天底下的人都这样，这种事不自私就有鬼。” 于欣也勉强笑笑，继续道：“而且我总感觉他有很多事瞒着我，有些我知道他是想保护我，我也就装傻了。但是有些事我总觉得……不知道怎么说，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应该坦诚一点，他这样就好像是不信任我一样。” 江燕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这种男人都是这样的，心里装着事儿，办公室里永远有一个抽屉藏着连家人都不让看的秘密，你爸也有很多事不告诉我，我懒得说他而已。林枫不在外面乱搞就行，你别想那么多。” 于欣苦笑一下：“刚刚吃饭的时候他想哄我，给我送了一朵玫瑰，还说什么是从常河带回来的。太假了，明明就是331拿的，跟上次送我的包装都一样，骗人都不用点心。” 江燕哈哈一笑：“凑合着被骗吧，男人哄女人的时候都是这个死样子，张嘴全是鬼话。” “哼，反正我觉得他对我有保留，还把我当傻瓜。” 第876章 不听话的新人(上) “行了，散了吧。” 会议室里，林枫摆摆手解散了会议。 盘子越来越大，要拿主意的事越来越多，几件破事能讨论一上午。 庞建军喝了口水，建议道：“咱们得多往种植上面花点心思了，老这么吃存粮不是办法，光靠抢也不安全。” “最重要的还是能源，地热项目还得加快。” 林枫揉了揉太阳穴，心情有些不太好。 现在五马山最重要的施工项目就是地热钻探，尽管已经全力动工，现在又有大批觉醒者加入分担延平的压力，但有些事真不是三五天就能搞定的。 钻头打进了硬岩，进展比刚开工的时候慢了很多。 按照施工队的估计，在不出任何意外的情况下，可能都得小半年才能见分晓。 这是算上了觉醒者的助力，没有那些人的话，这时间还得翻倍。 一旦出现意外，很可能就会前功尽弃。 林枫不怕时间长，就怕干不成。 他刚想来支烟，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拿起来一接，林枫的脸直接黑了。 “马勒戈壁，真是皮痒了是吧。” 挂了电话，林枫起身往外走。 “出什么事儿了？”庞建军问道。 “新来的一伙人不服管，跟人打群架，把梁坚那小子的鼻梁都打断了。” “我草。”庞建军也跟着起身，“走，我跟你一块去。” 刘涵一听这话，当场就打开会议室的枪械柜拽出来一把喷子，跟着林枫往军营走。 三人来到军营的时候，场面已经被控制住，到处都是端着枪的士兵，角落的一条通道被围得水泄不通。 四十几个穿着作训服的新兵正抱头蹲在路边，地上还有血迹。 于胜利脸色铁青地站在一旁和人说话，显然是压着火。 “怎么回事？” 见到林枫来了，立马有人上来把前因后果给讲了一遍。 “就那个叫常勇的小子带的头。”士兵指了指人群中一个彪形大汉。 林枫看了他一眼，常勇似乎察觉到林枫的目光，仰头跟林枫对视一眼，低哼了一声后低下头去继续蹲着。 明显看得出来他也很不服气，只是几十把枪指着这里，他也不敢发作。 事情经过很简单，这个常勇和他的一伙兄弟被编到防卫团接受训练，带他们的是梁坚。 新兵进门第一关都是先杀风头，训服了后面才能听指挥。 梁坚本身就是部队里下来的老兵，训新兵难免带上了部队的习惯，作风比较硬。 这换了一般人来还无所谓，大部分难民连饭都吃不饱，看在防卫团的丰厚待遇上，别说挨几句骂站几天军姿，就是叫他们直接去战场上填线他们都愿意。 但是常勇这人在外面野惯了，好勇斗狠，身上也有不少人命。 加上他是个觉醒者，实力很强，身边又有一伙兄弟，自然有股子傲气。 觉得自己有本事，当然不愿意被梁坚指挥去做那些看起来很蠢的事。 来五马山一个礼拜，他就跟别的难民起了几次冲突，打架都打了两回。 都是刀口舔血，脑袋别腰上讨生活的人，谁也不服谁。 这种事其实很正常，末日的生存法则就是如此，一群人凑到一起总喜欢分个大小王出来，用拳头打一架确定地位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五马山打架的人也不止他一个，新来的人最近没少因为口角而互相约架。 但这家伙的脾气格外的爆，在刚刚的训练中直接跟梁坚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就动起了手。 还不是他们两个人打，是一群人打，最后还是士兵端着枪出来才制止冲突。 常勇下手没轻重，梁坚都直接被打断了鼻梁。 林枫走到那群新兵面前，冷着脸问道：“谁先动手的？” 没人吭声。 “敢做不敢当是吧，这么没卵子的吗？” 常勇仰头看了他一眼，站起来说道：“我先动的手行了吧。” 他站起来竟然比林枫还要高一个头。 “为什么要动手？” “就是看他不顺眼。”常勇面露桀骜，仰了仰脑袋，“拿着鸡毛当令箭，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跟在林枫后面的刘涵抬起喷子撸动一下上了膛，给了常勇一个“老实点”的眼神。 林枫看向其他新兵：“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吗？” 很快有两个人站起来。 “林村长，我们是来挣钱的，不是来让人当狗崽子训的。” “对啊，他教就教嘛，凭什么要我们去做那些没用的事啊？” “林老大，不是我说，论干仗，那些假把式还真不是我们的对手，他凭什么指挥我们啊？” 陆续有人跟着站起来，显然是想跟着常勇一起反抗。 边上的士兵抬了抬枪，怒喝道：“都他妈蹲下！” 常勇抱起胳膊，一脸的不耐烦，根本不听他的。 有他带头，其他人也继续站着。 林枫摆了摆手，示意士兵退后。 随后他看着常勇说道：“不愿意听指挥，为什么要来当兵？” 常勇不忿道：“谁说我不愿意听指挥，那也得看他指挥我干嘛呀！再说了，他算个什么东西，我一拳就给他揍趴下了，他凭什么指挥我？” 林枫耐心地听他说完，又问道：“军队就是这样，进了这个门就得听指挥，不愿意服从命令为什么要进来？” 常勇冷笑道：“行，你有理，那我踏马不干了行了吧？” 林枫看着常勇，大声说道：“违抗命令，殴打长官，教唆同僚打群架，我该怎么处置你？” 常勇哼了一声，不屑道：“怎么，还想关我小黑屋啊？” “你看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吗？”林枫突然笑了笑，“在我这里，都是直接枪毙。” 话音刚落，新兵堆里一片哗然。 常勇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放下抱在胸前的双臂，冷声道：“林村长，我们大老远来投奔你，你就这么样对我们？” “对啊，林村长，不至于吧。”边上的新兵小声道。 “我的规矩就是这样。”林枫解开外套脱掉丢给刘涵，一边拉起袖子一边继续说道：“看在你们是新人的份上，我给你们个活命的机会。不是喜欢打架吗，来，打赢了我，不但不罚你，我让人风风光光送你下山。” 第877章 不听话的新人(中) 听到林枫要用武力来解决，常勇等人都愣住了。 但很快常勇便大笑着说道：“林村长，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林枫挽起袖子朝他们招了招手：“你们可以一起上。” 常勇似乎感觉受到了轻视，冷笑着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拳脚无眼，一会儿伤了你可别赖我。” 一群新兵都不吭声，只是看着常勇。 他们知道常勇的实力，单打独斗他就没输过，但是又有点拿不准林枫的底细。 打不过就得吃枪子，打赢了也得滚蛋，这事儿怎么想都是亏。 常勇捏了捏拳头，走上来说道：“一起上是欺负你，我不干那么丢人的事儿。” 林枫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这么啰里吧嗦，是女人吗？” 常勇目光阴沉下来，摆开进攻的架势后直接冲了上来。 两人站的不远，常勇跨出三步就贴近了林枫，左臂一摆，一拳砸了过来。 他故意留了三分力想要先试探一下林枫的底细。 拳头刚要落下，林枫抬手快速一格，打在常勇的小臂上将这一拳架开。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常勇的心头便升起惊骇。 来不及细想，右臂一个勾拳立刻打了出去。 常勇本以为这一拳能命中，却发现林枫的眼里浮现出一丝讥诮之色。 嘭~ 常勇这一拳打在了林枫抬起来格挡的小臂上，常勇感觉自己仿佛砸中了一堵墙，拳头上的力道如同泥牛入海没掀起一丝动静。 嘭~ 就在他准备再出一拳时，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铁锤迎面砸中。 巨大的力道打得他心口一颤，连呼吸都停顿了。 还未来得及反应，林枫又是一拳砸在了他的下巴上。 常勇被打的脑袋后仰，身体连连后退。 他快速稳住身体站稳，甩了甩昏沉的脑袋，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枫。 他的同伴也是一脸的惊讶，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林枫跟常勇。 常勇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略微放低了自己的双臂。 冰花在他双臂上凝结，空气中的温度都跟着下降了几度。 “林村长，是我小瞧你了，我现在要出全力了，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枫突然冲了上来，一记炮拳迎面砸下。 常勇立刻架起双臂交叉在前护住面门，透明的坚冰快速涌现，覆在他的手臂上形成一面盾牌。 嘭！ 林枫一拳砸在冰块上，透明的冰块像是玻璃一般轰然碎裂。 常勇的手猛然从翻飞的碎冰中伸出，张开覆着冰锥的手掌，像是鹰爪一般朝着林枫的脸抓了过去。 这是他惯用的杀招，用冰墙阻隔视线，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眼看爪子就要抓到林枫的脸上，林枫不闪不避抬起手一拳砸了过去。 这一拳快若奔雷，常勇根本来不及反应。 巨大酸麻感传来，他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失去了一条手臂。 林枫身体一进穿过碎冰，右臂如同抡圆的锤头一样凿在了常勇的肩头。 咔~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常勇的半边肩膀直接被砸塌。 常勇闷哼一声，彻底被激发了凶性，那些覆在手上的坚冰陡然生长，蔓延到了林枫的身上。 咔咔咔~ 林枫用蛮力震碎了想要冰冻住自己关节的坚冰，一脚踹在了想要后退的常勇的肚子上。 常勇根本没想到林枫还有余力出招，被踹了个结实倒飞出去。 他摔了个七晕八素，胃里翻江倒海，浑身上下疼得快要散架。 “呕~” 常勇哇得一声呕出一口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我……我认输……”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一只手扣住了自己的后脖颈，巨大的力量传来，几乎快要将他的脖子捏断。 一切就发生在短短几秒的时间里，周围观战的人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林枫单手将常勇提起来按在墙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新兵。 被他看到的人立刻低下了头，连吭气都不敢。 他们根本没想到这个村长的战斗力这么强，光用一副拳头就差点把常勇打死。 惊骇之余还有些庆幸，还好刚刚没跟着常勇一起上。 常勇这一刻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自己在外面好歹也算是人物，没想到在林枫手下连两个回合都没走过就被打断了半边肩膀。 常勇知道自己不是林枫的对手，现在也不敢再反抗，只能咬着牙说道：“林……林村长……我输了……” 他甚至怀疑林枫还没出全力。 林枫却没有理他，只是看着那些新兵说道：“皮痒了就来找我，我能陪你们打一天。” 咔咔咔！ 常勇的颈骨传来细响，他惊恐地喊道：“我错了，林村长，我以后不闹事了，饶了我！” 林枫松开手，常勇立马像根面条一样软倒在地上。 “全部关起来，军法处置。” 士兵立刻围上来把新兵按到，这下所有人都跟乖孙子一样，连瞪眼的勇气都没有。 刘涵突然开口道：“大哥，常勇违抗命令殴打上级，还挑唆士兵哗变，这样的都是直接枪毙，用不着进班房吧？” “那你还愣着干嘛？” 常勇惊骇地抬起头，刚要说话就看到刘涵手里的霰弹枪对准了自己。 “不要……” 嘭！ 枪声如雷鸣般在通道里炸响，常勇半张脸被打碎，鲜血和碎肉在墙上溅开一朵巨大的血花。 那些新兵惊骇地看着正在退膛的刘涵，有人当场就被吓尿了裤子。 他们都以为林枫要放过常勇了，没想到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常勇一个就直接枪决了。 腥臭味弥漫开来，林枫抽出手帕擦了擦溅到身上的血点，扭头朝那些新兵说道：“给我记住了，我招你们来是来一起保家卫国的，不是给自己头上请一伙大爷来伺候的！ 老子不管你在外面是什么人物又有多么牛逼，进了老子的门就得老老实实做人，吃了老子的粮，就得守老子的规矩。” 那几个跟着常勇带头打架的人顿时吓得瑟瑟发抖。 站在边上的于胜利见震慑新兵的目的已经达到，冷声喝道：“丢禁闭室去，发一本士兵守则，明早天亮之前背不下来的直接枪毙！” 第878章 不听话的新人(下) “这帮人真不给人省心。” 回到办公室，庞建军骂骂咧咧地嘀咕着。 林枫点了根烟朝刘涵招呼道：“去把张震叫来。” 除了防卫团，基地里还有一组巡防队，充当对内管理治安的暴力机关，基本等于警察+城管。 之前这个部门是王强管事，王强被调到大沙去之后，林枫就让张震暂代大队长。 五马山的警察头子说出去好像很威风，其实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 因为基地里也没什么犯罪活动，巡防队要处理的往往都是居民之间的矛盾。 没有什么荡气回肠，全是鸡毛蒜皮，不管怎么处理到后面免不了挨骂。 张震这人的性格基本就是二十年前电视剧男主角的模板，热心善良乐于助人，光正伟。 林枫干脆就把这个讨人嫌的工作丢给他干了。 张震很快来到办公室，林枫张口就问道：“我听说最近打架斗殴不少啊，都是什么原因？” 张震耸了耸肩，无奈道：“那可有的说了，争宿舍啊，插队吵架，还有什么抓奸打小三。” “你觉得最大的问题出在哪？” 张震似乎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迅速说道：“核心问题还是资源不足，加上现在这种环境大部分人脾气都比较硬，一两句话没说对就会闹出矛盾来。其实吧……还有些人就是仗着自己资历老有关系，仗势欺人呢。” 林枫转头看向庞建军：“你这思想教育做的不行啊。” 庞建军呵呵一笑：“这不是才刚开始吗，加上后面来的人素质参差不齐，三两下也见不到效果。” 林枫一直不喜欢要难民，就是因为那些人容易闹事不好管教，相比之下从大沙和331专门筛选出来的顺民就很好管理。 最开始刚建立基地的时候还是很好管理的，实在不听话就直接杀了，也没空说那么多废话。 随着人越来越多，五马山很多问题一下子就暴露出来了。 庞建军抓了一段时间思想教育，但是这是个水磨工夫，不是一两天就能把近万人调教好的。 “是时候拿个管理章程出来了，你一会儿跟张震带人开个会，先草拟一份日常管理制度来。什么事儿不能干，干了什么事儿怎么罚，都写清楚点。” 庞建军点头表示知道了。 五马山的管理基本都是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来，有争议的就是林枫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现在要颁布正式的法令，某种程度来说也是一种“进步”。 “张震，现在人多了，巡防队也要扩招，你最近多盯着点那些新来的。” “明白。” 打发走张震，林枫翻了翻各个部门最近递上来的工作报告，嘀咕道：“这才不到一年，米虫倒是越来越多了。” “人不就这么样嘛，吃饱了就不想干活。”庞建军一脸的理所当然。 林枫自然知道这里头的门道，有些事儿说起来也是他自己“惯”出来的。 “新人的数量膨胀得太快，再过一阵子估计就要压过老人了，得改变一下原来的制度框架。” 按照林枫之前的计划，根本不会这么快扩充人手。 管一千人是一回事，管十万人又是另一回事了，有些规矩得跟着改。 “这几天把新来的打散，编到各个部门去，提拔一批有能力的人上来，再给老人涨一波薪水。” “干活的人多了，那就重新调整一下生产计划和奖励机制，调动一下大家的积极性。” “给工人评级，表现好的奖金比例再提高两成，表现不够好的就别动了，反正现在的工资也饿不死他们呢。” 林枫翻阅完了那些报告，突然话锋一转说道：“让老李开个正式的赌厅吧，就跟风俗业一起放在东瀛人那边运营。” 庞建军点了点头：“回头我跟他说，不过这事儿得有个度。” “他知道怎么弄，办不好就把他换了。” 赌可是个好东西，几乎是运作成本最低廉的娱乐方式，一副扑克一只骰盅就能玩一晚上。 庄家能用最低的成本快速赚取客人的钱财，这些钱最后又会回到林枫口袋里。 居民赚钱开开心心地花掉，干活都有劲了。 有地方玩，消磨掉多余的精力，也就没兴趣去打架闹事了，跟逛青楼差不多是一样的道理。 但是这玩意儿一旦搞过了头，只会破坏经济生产。 就像彩票一样，居民下班买十块钱得到了乐呵，政府也能得到大量税收。 但要是玩上瘾了，根本没心思上班，闹到最后都是家破人亡。 “农务科不是又要拓宽种植空间了吗，让马志盘盘数，这一次多种点烟。” 庞建军点点头，在本子上记下这件事。 坐在边上的刘涵越听越想笑，心说咱们基地真是一点都不光明正大。 不，也挺光明正大的，破事儿干起来光明正大。 “还有那什么，再修一个广场，修远点，给那群吃饱了撑的人当活动空间。鼓励大家搞点新东西出来，只要不影响干活，玩什么都行。” 林枫一连交代了几件事，庞建军突然说道：“要不搞一次联谊吧，滚床单这事儿最推动生产积极性。” 林枫眼咕噜一转：“好，也是时候让他们追求一下美好的爱情了。” 庞建军立马来劲了，笑嘻嘻地说道：“我觉得他们已经挺有钱了，要不开始收房租吧？” “好。” 刘涵彻底绷不住笑了出来。 以前听这种话他还想不明白里面有啥关联，但现在他已经是彻底摸清门道了。 爱情是要成本的，这玩意儿嘎嘎好赚钱。 五马山草创的时候啥也没有，大家都是泥腿子，为了活下来整天干活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一开始有生存压力还能拼命干，时间一长渐渐有人开始偷懒了。 这时候就得给他们好玩的，让他们为了玩好玩的多干活努力挣钱。 但是这些事用到最后都会有“耐药性”，而且大部分娱乐的“门票”都卖不到高价。 假设一个工人一天打十个螺丝领十块钱，只需要五块钱就能解决一天的温饱，那他就可以干一天休息一天，反正饿不死。 他要是开始抽烟了，那就得为了买烟多打一点螺丝。 烟卖一块钱，他就得多打一个螺丝，哪天林枫没钱了，就把烟变成两块，螺丝又多了一个。 抽烟喝酒打牌，买衣服买玩具，说到底也花不了多少钱，但是爱情不一样。 为了跟心爱的人有一个相处的地方，你不得从八人间宿舍搬出去弄个自己的窝啊？ 难不成你滚床单的时候还让舍友先出去压一会儿马路吗？ 你跟你对象乐意，你舍友也不乐意啊！ 这里头啊，就是个天大的税金池子，能让工人一天给村里打一百个螺丝都不喊累。 毕竟他是在为自己爱情奋斗，为了追求美好生活而努力。 第879章 带着诚意来赔礼道歉 “大哥以前到底是干啥工作的？” 林枫离开后，刘涵忍不住朝庞建军问道。 正在书写计划书的庞建军抬头看了刘涵一眼：“我也不道啊。” 刘涵没事的时候经常在思考一个问题。 那就是如果他也有几万个手下，要怎么去让这些人乖乖听话。 一开始他想的是用武力，只要有枪，保准能压服这些人。 后来他发现这么做有很大的弊端，那就是手下容易反叛他的暴政。 那除了威逼，还得有利诱。 可是自己都是穷鬼一个，哪来的利去诱惑别人呢。 就算自己有钱，那每天这么撒钱，总有一天钱也会洒完。 洒得太多了，手下有钱了，那人家不就不愿意再干活了吗。 干活就是为了钱，都有钱了谁他妈还要干活啊，脑子有病吗？ 这些人说不定还会因为过于富足而离开他，甚至叛变。 那就得一边撒钱，一边又巧妙地把钱收回来，怎么收呢？ 诶，这里头学问就大了。 跟在林枫身边这么久，又和庞建军、老李这种一肚子坏水的人厮混，他也算是学到了点皮毛。 奴隶制要废除，但“鞭子”不能消失，否则所谓的统治将荡然无存。 时间一晃小半个月过去，防卫团的士兵突然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客人”。 林枫在会客室见到了这位自称是东海4号救灾营地的代表，名叫高平云的男子。 “林村长你好，久仰大名。” 高平云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气质精干，眼中透着一股精明。 和对方握了握手，林枫冷着脸坐下：“敢来这里找我，算你有胆量，坐下吧，说说来找我干嘛。” 高平云挤出灿烂的笑容，一边打开自己带来的行李箱一边说道：“前阵子我们地盘上有人不长眼，得罪了林村长的兄弟，请允许我先送上一份赔罪的礼物。” 箱子打开，里面是四颗人头跟二十几只人类手掌，都是硝制过的。 林枫扫了一眼后笑着道：“有点意思。” 高平云指着那些人头和手掌说道：“打伤贵村村民的那些人是一群外来户，现在人已经被我们宰了，领头的那几个人的人头就在这，参与的人都被砍了手，您看还满意吗？” 林枫招了招手：“拿去给兄弟们认一认。” 很快有人连行李箱一起端走。 所谓的四号救灾营地是天灾早期建立的，后来政府撤离后，那些难民就只能自己管自己了。 这个营地占据了一段地铁线路，在地下生活，目前还有三四千人，算是少有的还能在城里生活的一批难民。 前阵子林枫扩充人手吸纳觉醒者，派了一大批人下山分散去找难民做工作。 当然不是所有难民都那么客气，有些不开眼的看那些宣传小队就十来个人，配着雪地车又有精良的装备，忍不住就起了歹念。 为这事儿林枫还折损了一批人手和装备，最近于胜利一吃饱就抓新兵下山去操练，第一个就是拿那些跟五马山动过手的难民营地开刀。 好几个小团队都被剿了，杀得人头滚滚。 这个四号营地也跟林枫的手下起过摩擦，在争斗中杀了林枫一个手下，还打伤了两个人。 本来这两天防卫团的屠刀就要砍到四号营地去了，他们应该是收到了什么消息，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赶紧派人来赔礼道歉了。 林枫拿出烟盒，给自己也点上一支后缓缓说道：“我死了一个兄弟，两个人挨了枪子，还丢了一辆车一整套装备，你不会以为砍几个小杂鱼就能让我把这事儿忘了吧？” “林村长，我以人格担保，我们绝对没有参与这件事，袭击您的兄弟完全是那帮人自己的主意，您可以派人去调查，我要是说了一句假话，您直接砍我脑袋。” 高平云信誓旦旦地举手发誓，很快又说道：“我知道您心里有火，但是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真的跟我们没关系，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吧。除了那些人的脑袋，我还是带着诚意来的。”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吧。” 高平云立马从包里取出一个酒瓶子：“我听说您在做酒水跟军火生意是吗？” 林枫点了点头。 高平云快速说道：“您的酒我尝了，酒气香醇，堪比琼浆玉液，比外面那些勾兑的马尿有劲多了，我想代理你们的酒水跟军火生意。” 林枫哈哈一笑：“这玩意儿喝个两杯就得炸脑袋，你小子比我还能吹啊。” 高平云手里的那瓶酒就是五马山流出去的。 这东西杂醇太多，只有实在没酒喝的老酒鬼才会拿来抿几口解瘾，喝多了立马头疼窜稀，多来两杯命都得丢掉。 但是架不住酒精是紧俏货啊，这种毒药都有人愿意买。 “嘿嘿，少喝两杯不就没事了吗。”高平云完全不见丝毫尴尬。 “酒可以给你代理，军火不行。” 高平云想了想后说道：“那也行，我们可以按您在市区的销售价拿货，但是我要求独家代理，再给我们一个月的付款期。” 林枫摇了摇头：“全给你都行，但是要现付，压款的事免谈。” “林村长，您家大业大不差这点钱，我们只是小买卖啊，一下子拿不出来那么多物资。” 林枫笑吟吟地看着他：“又想一个人把生意吃下来，又掏不出物资，我看你也没什么诚意嘛。” 高平云心里打了个突突，干笑道：“那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林枫满意地点点头，拿起桌上的酒打开闻了闻，随后朝高平云说道：“你一进来我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我还以为是我鼻子出问题了，现在想想好像是麻叶子的味道。怎么，你抽那玩意儿啊？” 高平云从怀里摸出一个烟盒打开：“偶尔抽点，这玩意儿解压。” 林枫接过来看了看里面那些切碎的麻叶子：“这种地里长出来的东西可老鼻子贵了，我听说外面都是磕化工药，那东西便宜得多。” “那东西能吃死人，我可不敢碰。” 林枫把烟盒盖上还给他，似笑非笑的说道：“今天飞叶子，明天说不定就忍不住溜冰了，高先生，我劝你小心点吧，我可不想过阵子又要换代理商。” “多谢关心，我谨记您的提点。” 第880章 给我拍帅点 “太气人了，放开我，让我跟那个混蛋好好理论理论！” 某处破败的村庄里，刘思甜被吴军跟顾振东一左一右架着拖出了屋子。 她的两脚在空中乱蹬，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一个独眼老汉夹着猎枪从房里走出来，跟她对骂起来。 “小丫头片子，老子养三个老婆是我有本事，关你屁事！” “你那是把她们当老婆吗，你明明就是逼她们给你干活！” “老子哪里逼她们了！要是没有老子，她们早就饿死了！” “你就是用食物和枪控制她们，逼她们做你的老婆！老不知羞的，我要去举报你！” 老汉哼了一声：“警察不是就在这吗，你举报吧！” 顾振东捂上了刘思甜的嘴，拖着她往车上走。 吴军一脸尴尬地给老汉留下一瓶可乐，打了个哈哈快步离开。 回到车上，刘思甜气急败坏地捶了一拳座椅，朝顾振东嚷嚷道：“你们为什么不管？” 顾振东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问道：“你让我们怎么管？” 吴军一边观察了一下村里的情况，说道：“别吵吵了，快走快走，老头等下生气了说不定叫人来堵我们呢。” 警队的防爆车驶离这座只剩下不到一百位居民的偏僻村庄，朝着东海市区开去。 刘思甜抱起胳膊坐在位置上生闷气。 顾振东当没看见，自顾自地开车，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何小伟更是直接戴上眼罩开始睡觉。 刘思甜越想越气，朝着坐在副驾驶的吴军喊道：“吴大哥，你们就这么当警察的吗？那个死老头这么糟蹋三个年轻小姑娘，简直不是个东西，你们为什么装没看见？” 吴军翻了个白眼：“那我把他打死，让那三个女人被丧尸吃掉好不好？何况人家本来就是你情我愿，三个姑娘过得好好的身上也没伤。” 刘思甜反驳道：“什么你情我愿，三个年轻姑娘嫁给一个瞎眼老头，还要干那么多活，要是没强迫我才不信！” 吴军被吵得有点烦了，骂骂咧咧地说道：“刘记者，你要这个样子的话，这城里你还是别去了，我真怕你被人打死！东海就是这样子的，那些没有依靠的女人能活下去就是幸运，我们没办法苛求那些人有太高的道德标准，那个老头再坏，至少也是养活了她们！” 刘思甜进入331后，听从了林枫的建议直接去找了汪新建。 汪新建一听说她是京都来的记者，准备把东海的真实情况写成报道在京都发表，果然就答应给她提供帮助了。 刘思甜把331调查了一遍还不满意，非要到外面看看，汪新建就把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几个大将派出来保护她。 别说派几个保镖了，如果真的能帮东海争取到捐款和援助，汪新建都愿意亲自陪刘思甜去京都讨饭。 在东海待了这么些天，刘思甜是越看越窝火。 狗日的同行嘴里真是没一句真话，东海都烂透了，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各大媒体还在那拼命压消息。 她在京都的时候就通过自己的渠道知道了东海很烂，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来的。 尽管这样，当她直面最真实的惨状的时候，还是感到格外的痛心和愤怒。 数百万的死伤在报告里只字未提，被炸烂的公路上遍地尸骸，随处可见的丧尸简直快要比活人还要多了。 有些偏远地区地灾民瘦的快要皮包骨了，还在傻傻地等待救援，消息封闭的他们甚至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抛弃了。 最让她愤怒的是那些充斥着整个人类社会的暴力犯罪。 东海的暴力武装几乎是在明目张胆的作乱，她甚至还听说有一伙来自南方的叛军正在东海烧杀抢掠，人数足有十几万。 可恨的是东海的官方只会缩在避难所里装傻，根本没有出去打击犯罪的想法。 看的越多，她越为自己的报道感到担心，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如果要全部记录下来的话，只怕连送审的机会都没有。 那些文字和照片会刺痛京都的神经，绝无发表的可能。 车子开进城市边缘，顾振东放慢车速小心地观察起来。 选了条有人迹的路，他直接开到了一处地铁站门口。 也许是运气好吧，这一小段路并没有遇到丧尸。 地铁站大门已经被封上，周围来拉了一圈围墙，关闭的大门后有烟火升起，还有人影在晃动。 “这个地铁站下面是以前的4号救灾营地，大概有三四千人吧，就在这采访他们就行，更里面不能进去了，很可能会遇到怪物。” 围墙后的人见到有警车过来都愣了一下。 一个男人端着枪站到墙头，朝车内招呼道：“警官，干嘛的？” 顾振东拉开车门，把自己的证件伸出去晃了晃：“我叫顾振东，来找小松办点事。” “哦，松哥的朋友啊，你等会儿！” 对方显然是有点戒备，没确认身份之前不敢直接开门。 “我们开着警车都叫不开门啊？”刘思甜问道。 顾振东朝她解释道：“这可不是城里……呸，这可不是什么安全地带，在这里随时有枪战，有人会穿军装警服冒充官方的人来骗人，他们被骗怕了。跟他们打交道要小心点，没看我刚刚都不敢直接下车吗，有的人连警察都敢杀。我要不是认识里面的人，我都不敢带你来。” 刘思甜点了点头，表示受教了。 等了没一会儿，大门被打开，几个男人跑了出来，笑着迎上刚下车的顾振东。 “哎哟，顾警官，你们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去接你们啊！” “小松，你最近过得不错啊，油光满面的，没少吃好东西吧？” “都是拖你的福啊！”男人哈哈一笑，看了一眼从车上下来的吴军等人，“顾警官，抓人还是查案？有事儿你说话，这块地儿全是我的东西，我分分钟给你把人找出来！” “查个锤子案。”顾振东摸出烟给面前几人散了一圈，“我这次是陪一位记者来的，她需要调查一下东海的情况，回京都报道出来。到时候说不定能帮你们要到捐款跟援助，你们一会儿配合点，问啥实话实说就行。” 男人眼睛一亮，拍着大腿说道：“这个好啊！你等会儿，我回去洗把脸换身衣裳，要上电视那可得给我拍帅点才行！” 第881章 给叔叔打折 顺着地铁站绵长又黑暗的楼梯走下去，刘思甜被一扇铁闸门挡住。 顾振东的朋友小松招了招手，示意里面的人开门。 顾振东率先走进去，刘思甜跟在吴军屁股后面，有些紧张地看着道路两旁那些提着武器凶神恶煞的男人们。 “吴大哥，他们靠不靠谱啊？”刘思甜小声问道。 那些人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打量刘思甜的目光也带着一丝色眯眯的侵略性。 吴军安慰道：“不用怕，这地方我们来过几次，还有些是北区的老熟人，老顾救过小松的叔叔，他们很熟。” 听他这么说，刘思甜才算放下心来。 通道墙壁上有很多干涸的血迹，还有一股淡淡的骚臭味，似乎是发生过很多战斗，还有人随地大小便。 通道里还用大量障碍物堆积出了战壕，墙边摆着各种武器仿佛是随时准备作战一样。 转了个弯，进入到地铁站，灯光明亮了些，温度也暖和了许多。 七八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突然跑了上来，脸上满是热情的笑容。 小松挥手将她们喝退：“去去去，看不见警服吗？” 领头的女人笑嘻嘻地说道：“哎哟，穿警服那不是更刺激啊。” 说着，她朝顾振东等人抛了个媚眼，拉下衣领露出白嫩的肩膀：“人家最喜欢警察叔叔了，叔叔，我给你打折。” 顾振东板着个脸说道：“老妹，做生意做到警察头上来，太不尊重我了吧！再说了，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 “像得很呐。” 一群女人哈哈大笑，完全没有害怕要离开的意思，反而还凑上来了一点。 直到小松发了火她们才各自散去。 刘思甜皱着眉头问道：“她们是小姐吗，直接在大门口揽客啊？” 小松笑道：“刘记者，人是要吃饭的，要不是外面太冷，她们都恨不得到大街上去发骚。” 刚走几步，又有一个端着木盘的男人凑了上来：“香烟啤酒止痛药子弹抗生素，需要不？” 木盘上满满当当，什么玩意儿都有。 小松摆摆手：“要买也是找我买，你个奸商一边待着去吧。” 男人干笑着说道：“松哥，你就别跟咱们抢生意了，我他妈再不弄点钱，租金都交不起了。”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租金一直都是那个数，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没努力！” 小松带着刘思甜几人继续往里走，刘思甜忍不住问道：“他刚说的租金是什么？” 这种难民营地在京都也有，但是两地的情况差距很大，东海很多事情对刘思甜来说格外新奇。 “摊位费的租金，大门口可是黄金地段，最近人越来越少，那小子快要租不起了。” “那些女人是不是也要交租金？” “那当然，有外人来了进门就被她们堵住，在这赚钱比在里面死等更容易的。” 刘思甜觉得又有些荒诞，又觉得有些好笑。 如此恶劣的环境，这个营地里还有这么多生意门道。 刘思甜停下脚步，拿出相机想给门口这一段拍照。 小松赶紧挡住她：“别在这拍。” “怎么了，有忌讳吗？” 小松脸上浮现出纠结之色，犹豫了一下后说道：“刘记者，这些人好多身上都有案子，不好让你拍照的。你到里面去，我给你找干净的人来好不好？” 刘思甜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放下相机继续往里走。 来东海这么多天她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现在还能在官方庇护所之外活下来的人，很多都不怎么干净。 手上就算没有人命，也很可能做过些不光彩的事。 往前走了一段，人突然多了起来，两边是一堆乱七八糟的高低床，床上躺着各种各样的人。 有人在睡觉，有人在聊天，还有人凑在一起打牌，三分之二都是壮年男人。 这些人大多数脸色都不太好，看得出来可能饮食不太健康，或者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吃。 小松快速穿过这一段，似乎不想在这里停留。 吴军朝刘思甜介绍道：“这一片床位是免费的，得到营地的认可就可以在这里找个铺位，这也意味着这里的人乱七八糟，什么人都有，小松可能也不认识他们。” “收拢了这么多人，他们还蛮好的嘛。” 吴军笑着摇摇头：“不完全免费，一旦碰到要动刀的事，住在这里的人要响应营地的号召一起出去作战，他们算是外围成员。” 穿过这一片乱糟糟的“露天宿舍”，小松带着他们走进第二道门，情况总算好了些。 一个硕大的空间被木板隔成大小不一的房间，房间里人似乎还不少。 小松带着他们来到一间屋子里，打开灯招呼他们坐下。 这似乎是件办公室，有破烂的沙发和椅子，满地的烟头，桌上还有酒瓶。 刘思甜在椅子上坐下，观察了一下屋内，突然吸了吸鼻子。 她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血腥混着尿骚，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因素一起构成，像是尸臭，又像是粪水过度发酵。 也许都有。 正当她搜寻着气味的来源，戴着面具的何小伟突然骂道：“小松，你踏马什么时候开始卖毒了？” 小松一愣，满脸无辜的说道：“何警官，这话不好乱讲啊，我可不卖毒。” 何小伟上去揪住他的衣领：“别人闻不出来，我这鼻子比狗还灵，我闻得出来！” 他一把摘到自己的面具，露出那张怪物一样的脸：“有烟膏跟麻叶子，还有那种叫砂糖的化合物！” 小松很早就认识他，后来也听说过他的情况，但现在亲眼看见还是会觉得恐惧。 他有些畏惧地移开目光：“何警官，我真没卖那东西，只是营地里有人在用那些药止痛而已。” 顾振东上来拉开何小伟，拍了拍小松的肩膀：“真没卖？” 小松信誓旦旦的说道：“我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是，我确实缺德，但我肯定不会卖毒的。只不过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下面有人偷偷会去买，我也管不住，很多人都是快死了，只想走之前舒服点，我有什么办法呀！” 何小伟戴上面具，直接走出了这个小隔间。 都是老相识，小松也不管他，拉了拉领子拿起开水瓶倒水。 给几人端上茶水，他笑着朝刘思甜说道：“哎哟，刘小姐长得真漂亮，肯定是京都的大户人家出来的，真是让你见笑了，咱们这条件差，辛苦你受累。” “不会啦，比我前几天看到的好多了，有些地方全是尸体，差点给我吓死了。” 刘思甜笑呵呵地开始和小松聊天，打探起了这个营地目前的情况。 第882章 烂仔 小松跟刘思甜聊了一会儿，很快就去拉了几个难民来办公室里开诉苦大会。 刘思甜在那听难民们讲述自己的悲惨经历，顾振东和吴军则是到外面边抽烟边等。 过了一会儿，何小伟走了回来，语气有些不善的说道：“顾队，我刚去看了，嗑药的人可不少，小松没说实话。” 顾振东走进隔间，把小松叫了出来。 “咋了，顾队？” 顾振东没说话，勾住小松的脖子将他拽到了角落，吴军跟何小伟一左一右堵了上来。 小松一看这让自己左右为男又进退两男的架势，苦笑道：“顾队，别搞我啊。” 顾振东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给我说实话，你们营地是不是在卖那些不干净的药？” 小松叹了口气：“我也不瞒你，小高在卖，我们劝了劝不住。老大觉得这事儿小高不干外人也会干，还不如让小高挣点钱，这样也能让他补贴一下营地。” “哪个小高？” “高平云。” 顾振东咬牙道：“你们当初怎么答应我的？啊？” 小松低下了头，沉默了半晌后低声道：“反正我没卖，小高的事我也管不了，我虽然讨厌他但我理解他，大家无非就是想活下去，活得好一点。” 顾振东死死看着他，最终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 整棵大树都在腐朽，又岂是一片风中飘摇的落叶能改变的。 顾振东松开了对方，又给了对方一支烟：“这帮杂种越来越嚣张了，我这一路上动不动就能看到他们的药，你帮我查一下，源头在哪。” 小松接过烟夹在耳朵上，摇头道：“没用，我早就打探过了，根本查不到。” “他们摊子铺那么大，怎么会查不到，高平云在哪拿货？” 小松苦笑道：“顾队，那帮人很狡猾的，出货的路子中间隔了两三道手，你抓到皮，皮下的肉就跑了，你抓到肉，肉下面的骨头就跑了，你根本不知道是谁在做。” “人碰人，总有线索的。” 小松想了一会儿后说道：“别的我不知道，反正我听说之前4号线的大塘站有一伙贩子，后来被人点了，道上有人说是同行抢生意火并的。那边现在归一个叫花螺的人管，他可能知道点东西。” “花螺？什么来路？” “不晓得，外乡人，手底下有几百号人，靠吃烂饭过日子。” 顾振东又问了点消息才跟小松一起回到隔间。 刘思甜这时候也打算去拍照了，小松就领着她去拍。 顾振东不放心她，让吴军跟何小伟一起跟着，自己则跑去难民堆里偷偷调查药贩子的事情。 刘思甜走了几个地方，颇有些大开眼界的感觉。 走着走着，路过一个隔间时她突然听到里面有女人的浪叫，还有男人的笑声。 她皱着眉头加快脚步想绕开，谁想隔间的门帘突然被人撞开，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抱着同样赤裸的女人跑了出来。 两人撞倒在地，眼神迷离的大笑着，随后像是动物一般纠缠在一起。 刘思甜心里生起一股难言的恶心，转头打算往回走，小松破口大骂道：“有病啊，搞到外面来？” 两人似乎听不到一样，像是脑子坏掉了一样嘿嘿直笑，似乎已经没有了羞耻心。 小松上去就是一脚踹在男人的背上：“回屋里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刘思甜朝吴军问道：“他们怎么了？” “吃药把脑子吃坏了。”吴军冷着脸说道。 他似乎也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对这种自甘堕落的人完全没有多看一眼的兴趣。 刘思甜犹豫一下，转头朝小松说道：“我想采访他们。” 小松一愣：“这种烂仔有什么好采访的？” “他们以前不也是正常人吗，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松抓了抓脑袋，走到那隔间前撩起帘子，朝里面吼道：“别他妈玩了，收拾收拾起来，有记者想采访你们。” “采访？采访我们干嘛？” 小松没回答，而是直接甩进去几根烟：“起来就是了，这烟算采访费了！” “等我干完这一炮。” 小松一脸无语地放下帘子，转头朝刘思甜说道：“刘记者，再等几分钟，这傻逼很快，两下就完事了。” 刘思甜又好气又好笑，红着脸走远。 等了一会儿，总算可以进去了。 一进门刘思甜就愣住了。 被拼在一起的床上躺了六个人，四男两女，全都是衣衫不整，地上全是垃圾，还有用过的计生用品，床头还挂着内衣裤袜子。 有两个人倒在床上睡觉，所有人的气色都非常差，屋里的味道很不好闻。 刘思甜在心里暗暗摇头，也不敢找地方坐，就站在门口朝他们问道：“你们嗑药多久了？” 一个男人打着哈欠说道：“不太记得，四五个月了吧。” “才四五个月就变成这样了吗？”刘思甜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男人抓了抓鸡窝一样的头发，满不在乎地问道：“咋样啊？我怎么觉得你那语气是很看不起我一样？” 刘思甜换了个方式问道：“据我了解到的情况，一般人应该要好几年才会进入到……这个阶段吧？” 男人点上烟吸了一口，勉强恢复了一点精神，他站起来活动了下脖子，淡淡道：“我磕得猛。” 刘思甜想了想，又问道：“你知道这样会伤害自己的身体吗？” 男人笑了：“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我又不是没上过学的文盲。” “那为什么还要吸？” 男人靠在墙上吐了个烟圈，思索了一会儿后才说道：“因为爽啊。” “那你不怕死吗？”刘思甜看了看床上那几个男女，又补充道，“而且你们这样的行为很容易染病。”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没一会儿就笑弯了腰。 他笑了好一会儿站起来，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指着刘思甜朝小松说道：“松哥，你这是从哪找来的傻逼啊？” 小松骂道：“草拟姥姥的，刘记者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哪来这么多废话。” 男人叼着烟走向刘思甜，刘思甜下意识地开始退后。 她很清楚这种人随时可能会死，身上可能还有病，最好不要靠他们太近，这种脑子坏掉的人指不定就会发疯。 小松挥了挥手：“滚远点，刘记者是京都来的体面人，你这不干不净的别往上贴。” 男人停在原地，笑眯眯地看着刘思甜。 “小妞，你这话问的就是一股蠢味。这世道，我踏马磕不嗑药都是要死的命，我有什么好怕的？ 还他妈得病？我告诉你，我就是学医的，艾滋想杀我要十年，对我们这种根本活不到那时候的人来说，艾滋它又算个什么寄吧东西啊？” 第883章 窘迫的小松 “他本来应该有光明的未来，而不是自己把自己推进烂泥里打滚。” 刘思甜往回走着，语气失落地感叹道。 刚刚那个男人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犯罪分子或者社会底层。 他是个医学生，还是东海最好的医科大学的医学生，再有两年就可以毕业。 他的爸爸在抵抗抢劫的过程中被杀，妈妈因为缺少药物病死，已经订婚的女朋友被人轮流强暴后精神失常消失在了城市里。 然后他就这样莫名其妙成了一个烂仔。 本来他还可以靠着自己的医术在营地里混个不低的待遇，但是最近因为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总是做出一些离谱的事情，营地已经不太敢让他继续担任医生的职位了，近期很可能会停掉他的食物供应。 吴军叹息一声：“这样的人数不胜数，他们的灵魂已经死了，留在世上只是具空壳。” “懦夫。”何小伟低骂道，“他会看病救人，明明可以想办法报仇，好好活下去，去帮助那些和他有同样遭遇的人，偏要自甘堕落。” 回到小松的办公室，小松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电热炉，叫人送了点食物来，打算请他们烫火锅。 刘思甜看着小松清洗那个落了灰的电热炉，猜到他可能也很久没用过了。 “你们平时吃什么？” “看心情，吃罐头比较多。” 吴军朝刘思甜说道：“你问他没用，他是个阔佬，你得去问那些难民。” 小松笑了笑，说道：“底下的人是有什么吃什么，饿不死就行，外面有个家伙贼厉害，饿极了半夜梦游差点把隔壁床的内裤吃了，要不要我把他叫过来给你表演一下？” 刘思甜苦笑一下：“这种表演还是算了吧。” 刘思甜看得出来小松已经是尽力在提供最好的食物给自己了，但那些东西还是有点寒酸。 其实就是些罐头跟冷冻肉，刘思甜在京都基本是不吃这种东西的。 顾振东他们倒是吃的挺来劲，还开玩笑说要趁机宰小松一顿。 营地除了做主的老大，再下来就是小松这些小头目，他们的生活水平在难民堆里算是最高的一批人。 吃完了饭，小松开始翻箱倒柜。 顾振东瞅了两眼问他找什么。 小松说找茶叶，顾振东看了看丢在桌上的一只茶叶罐：“这不是就有吗？” “那个不好。”小松摇了摇头，“都是渣子。” 顾振东打开一看，果然就剩些碎渣。 顾振东让他别忙活，小松执意要找出好茶叶来。 他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珍藏，是一饼陈年普洱。 笑眯眯地拿着茶叶坐下，一边拆开包茶叶的纸一边说道：“现在茶叶可是紧俏货，这一饼我存了好久都没舍得喝呢。” 刚拆开一看，猛然发现这饼珍藏的茶叶居然长霉了。 小松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窘迫，随即又变得愤怒和失望，恨恨地把茶饼摔在地上：“甘霖娘，真是流年不利！” 刘思甜也有些尴尬，她觉得小松是专门为了招待自己才费这么大的劲。 “我去隔壁拿点茶叶来。” “算了算了，别那么麻烦。” 顾振东叫不住他，小松已经出门去了。 何小伟叹了口气，朝刘思甜说道：“他们没蔬菜吃，整天便秘，茶喝完了茶叶都是咽下去，助消化。在这种地方好茶叶比黄金都贵，刚刚那饼发霉的茶够他心疼半个月了。” 刘思甜看了一会儿天花板，小声道：“本来还想在这住一天的，我看要不我还是早点走吧，不然还得耽误人家小松的事。” “你采访做完了吗？”顾振东问道。 “不是还有别的难民吗，我们顺着地铁通道往城市中心走，去别的营地看看。” 顾振东摇摇头道：“不行，让你来这里是因为小松是我朋友，再往里面的话，就凭我们几个人可压不住那些难民。” “没事的，只要我们把话说清楚，告诉他们接受采访有机会争取到援助，他们应该不会乱来。” 吴军往沙发上一靠，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刘小姐，你不要拿你们的思维去揣摩那些难民。我告诉你，你就算告诉他们等你回京都能给他们要到一车大米，他们都不会听。他们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人，根本没兴趣搞投资，他们只知道有一个带着值钱东西的漂亮外地女人出现在了他们的地盘，那就是块可以马上吃进嘴里的肉。想跟他们好好对话，只能开着装甲车进去。” “就是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的那一套。”何小伟点头赞同了吴军的说法，“而且他们也很难相信你，等你帮他们发动京都民众募捐还不如当场劫了你来得实在。” “不对，他们会绑架勒索，找她老爸要赎金。” 刘思甜苦笑着扶了扶额头，感觉自己还是天真了一点。 “那好吧，还是按照原计划，在这里完成采访就回去。” 见对方接受自己的建议，顾振东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小记者刚来的时候还傻不拉几的一腔热血，挨了几次“毒打”之后也开始老实了。 小松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手里多了一盒还算不错的茶叶。 也许他是个愿意投资的人吧，花时间陪着刘思甜，还拿好东西招待她，一是看在顾振东的面子，二是为了她口中可能到来的援助。 这种乱世，只有有本钱的人才有资格等待果实成熟，饿着肚子的人根本等不起也不想等。 刘思甜看出了他的期待，主动安慰道：“小松哥，我回去之后就算没办法公开报道，我也会找人在小范围发起募捐，你放心，我家里还是有点关系的，帮你们弄点药品什么的绝对没问题。” 小松笑了笑，把泡好的茶递过去，淡淡道：“其实我也不指望能拿到什么援助，我就是希望……希望有人能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那样的话我们也不至于说死的不明不白。” 第884章 欣赏尸体 休息了一会儿的刘思甜被小松带着走下了地铁轨道，一路往前走。 这是刘思甜第一次站上地铁轨道，颇有些新奇。 铁轨上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还有类似于矿车一样的小斗车，被改装过之后架设在铁轨上。 “这些车是用来运货的吗？” “对，咱们这是终点站，也是最靠近城外的站点之一，如果有人想进城，又不想被丧尸堵住，一般都会走我们这里过，咱们这算是一个交通枢纽，能收点过路费。” “城市中心还有多少人？” “不好说，跟我们一样生活在地下的，我知道的还有大概几十万，地上的很难讲，都是零零散散一些人。” “那还挺多的嘛。” “多？”小松笑了笑，沉默了好半天后才继续道：“之前的东海有接近三千万人，市区人口有大概一千三百万，现在市区能数出来的就这么几十万，很少了。” 走了一段，穿过杂物堆，是一扇巨大的铁门，门口有十几个背着枪的男人在把守，还有几十号人就睡在边上的床铺上。 “开门。”小松朝他们挥了挥手。 “松哥，要出去吗？” “不出去，给京都的朋友长点见识。” 男人将门栓抬起来，打开了一扇进出的小门。 小松指了指那边，笑着朝刘思甜说道：“做好准备了吗？” “啊？什么准备？”刘思甜有些迷茫的问道。 “欣赏尸体的准备。” 门被打开，小松先走了出去，刘思甜和顾振东等人跟了上去。 门外的气温低了很多，通道里黑漆漆的。 刘思甜正在疑惑间，通道深处传来了响动。 脚步越来越近，黑暗中一张骷髅般的人脸浮现，刘思甜被吓得连退三步，险些叫出来。 “大哥，给点吃的吧！” 原来是活人。 接连十几人跑了上来，前仆后继，后面还有更多的人在朝这边走来。 刘思甜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些人。 他们已经瘦的只剩一张皮，紧贴在骨头上，显露出头骨的轮廓，宛如尸体。 伸出来的手像是干枯的鸡爪，深陷的眼窝里是暴突的眼珠，像是灯泡。 人在极度瘦弱时，眼珠子自然就显得大了，看起来极不协调。 小松打开边上的电灯，大声道：“退后！” 那些人跑到大概十米的距离停下像是被一条不存在的围栏困住了一样。 刘思甜这时候才看清，他们停留的地方有条黄线，地面上满是鲜血。 就像是有人划了一条隔离带不允许他们越过，又用鲜血和尸体讲述了越过黄线的代价。 哪里像是人，更像是一群被圈养着等死的怪物。 “闪开。”小松又喊道。 那些人立刻机械式地分开一条道路，站在两边期待地看着小松。 还有人在队伍里斗殴，似乎是为了争抢靠前的位置。 小松转头朝刘思甜说道：“他们是难民中的最底层，没有粮食没有武器，什么也没有，只能等死，他们会用任何办法来骗取你的物资，不要随便相信他们。” 刘思甜咽了口唾沫，拿起相机朝着分立在铁轨两边的“尸体”们拍了几张照。 “他们会死吗？” 刘思甜问完后发现自己问得很蠢，这个问题的答案明明就写在那些人的脸上。 小松朝着人堆里一指：“你，你，你，上来。” 被点到的三人欣喜若狂，快步跑上来一脸期待地看着小松。 “老板，有什么吩咐？” 他们在期待小松给他们派点活干，或者把他们拉进营地里，这样就有活下去的机会了。 小松朝他们说道：“把衣服脱了。” 那三人愣了一下，随后争先恐后地脱起衣服来。 营地内的暖气被墙壁所隔绝，这里的温度至少在零下十度，他们却连原因和报酬都不问就按照小松的指挥去做事。 也许他们都很想讨好小松吧。 “内裤奶罩别脱。” 小松制止了一个连内衣都要脱的女人。 他们的衣服脱掉后，露出了身体的全貌，刘思甜只看了一眼就有点想转身离开。 那根本不是正常人类该有的身体，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骷髅。 手臂和大腿上已经看不到任何肉，完全就是一根柴，肋骨下是一个巨大的凹陷，刘思甜甚至怀疑他们的内脏都开始萎缩了。 三人站在原地打着抖，有一个老头开始大口喘气，似乎是脱衣服这么简单的动作都让他消耗了全部的力量。 他逐渐有些站不稳，似乎随时要摔倒。 刘思甜快速拿相机拍了几张照，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巧克力棒递过去。 老头的严重迸发出难言的喜悦，他伸着手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可刚走出第二步身体就撑不住了，摔倒在了冰冷的地面。 刘思甜赶紧上去搀扶他，老头气若游丝地抬起头死死看着她手里的巧克力棒，再次伸出了手。 刘思甜抓着老头的肩膀，感觉自己像是抓住了一截套着皮的骨头，摩擦中皮肤甚至在滚动。 她把巧克力棒塞到老头手里，对方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喘，刚要把巧克力棒送到嘴边，手突然在半空中短暂停顿了一下，随后垂落在地。 刘思甜抱着老头，目光陷入呆滞，像是傻掉了一样。 小松朝着剩下的两人丢过去两个用塑料袋包着的小饭团：“可以把衣服穿上了。” 那两人像是疯狗一样冲上去接住饭团，直接咬了下去，连塑料袋都一起吞下。 小松抱起胳膊，静静地看着刘思甜的背影。 这个京都来的女记者像是被抽掉了魂，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没了声息的陌生人。 过了好半晌，她才低着头站起来，快步穿过小门回到营地里。 小松拿出本该分给老头的饭团丢在尸体上，说道：“来两个人处理一下。” 立刻有十几个人扑了上来，开始抢夺饭团。 小松似乎对这一切已经习以为常，转头回了营地。 铁门被人关上，营地内逸散出来的光明和温暖再次消失，只剩下黑暗通道里的厮打和争抢声。 随着门栓落下的咔哒声，地狱之外的地狱再次被隔绝。 第885章 我不好意思占你便宜 门里，刘思甜一边无声哭泣一边把随身的东西全部翻了出来。 “这些都给你，能换多少粮食给他们？” 小松看了看那些玩意儿，从里面挑出了香烟和药品：“这些我要了，一会儿我给他们发两锅粥。” 刘思甜捧着自己带出来的十几根金条问道：“这些呢，黄金你不要吗？” 小松摇摇头：“要，但是黄金在我们这里没有在基地里值钱，你先留着，回基地去换成药品再来找我交易，这样你才不吃亏。你是好人，我不好意思占你便宜。” “他们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刘思甜把金条硬塞了过去。 小松见对方无所谓吃点亏，便也就收下了。 “一会儿我给他们放三车大米，多得我也给不起了。” “什么车？”刘思甜惊讶地指着停在边上的小矿车，“这种车吗？” 小松点了点头。 刘思甜抹了把眼泪，哽咽着问道：“这么多金条才换这么点米吗？” 小松再次点了点头：“你要是有本事把米拉到城市中心区卖给那些被丧尸围住的人，价格还得翻两番。水在太平洋不值钱，在沙漠里才值钱，明白吗？” 跟在边上的顾振东对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了，摆手道：“好了，去采访点正常一点的人吧。” 小松收好东西，带着刘思甜返回。 回到营地里，刘思甜花了好一会儿才整理好情绪，继续跟难民了解当地的情况。 顾振东看了一眼时间，朝着吴军说道：“老吴，你陪着刘记者吧，我跟小伟出去一趟。” “你要去干嘛？” “去一趟4号线上的大塘，找那个花螺了解一下当初那些贩子的事，明天中午应该能回来。” 吴军皱了皱眉：“你们两个人过去太危险了，我跟你们一起去。” “没事儿，我让小松的人带路，他们经常跟里面的人做生意，路子熟。你看着刘记者，别让她出事了。” “要不直接从那个高平云身上入手，他不是有进货渠道吗？” 顾振东摇头道：“这是人家的地盘，卖毒是整个营地管理层都默许的事，在这查人家，那刘记者的采访工作都不用做了。他们要是翻脸，小松不就夹在中间难做人了吗，而且那个高平云只是个小贩子，不是源头，要查也等刘记者走了再说。” 吴军是因为能打才被警局招募的，他只负责清理丧尸，没办过正经案子，这方面的经验几乎为零，顾振东倒是老手，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问题。 混乱地带有自己的规矩，警察来了也不能挡人财路，否则进来的时候是站着，出去的时候就是尸体。 在这里，没人怕警察身上的皮，他们只会看有多少枪跟人马。 顾振东跟小松商量了一下，小松是个念情的人，派自己的手下带了一队人给他们开路。 4号营地占据了几乎最好的位置之一，小松的关系自然也很广。 全城的地铁线路现在被各个难民势力把持，隔绝成了一个又一个小天地，想依靠地下线路穿行城市往往都要缴纳一点过路费，没有熟人还真不好办事。 如果要走地面，那将直接面对丧尸的袭击，没有几十个人携带热武器几乎就是送死。 市区里仅存的人类被严寒跟丧尸驱赶到地下，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活着。 …… 夜幕渐落，几辆改装过的越野车来到地铁站附近，看门的人一看，立马笑着打开门迎了出来。 “云哥，事儿办好了吗？” 高平云从车上下来，微笑着说道：“当然办好了。” “那凤凰村那些人不会来找咱们报仇了吧？” “不但不会来报仇，还愿意跟我们做生意，化干戈为玉帛。” 守门小弟当即大松一口气：“那帮吊毛那么凶残，云哥居然只用一张嘴就把他们说服了，还得是云哥厉害。” 高平云走进地铁站，找营地的几个老大把事情一说，众人都是喜笑颜开。 他们前几天收到风声，有一股精锐武装接连扫掉了三个小营地，一问才知道就是上次来过的凤凰村的人。 据说那帮人攻打一个厂房的时候还动用了直升机，直接给高平云等人吓坏了。 营地里担心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立马开始想办法怎么解决问题，最后还是高平云做主，把当时动手袭击那些人的难民砍了，带着人头亲自登门道歉。 现在消除了仇恨还能一起做酒水生意，大家当然是开心的。 高平云扫了屋内一圈，问道：“松仔呢，怎么没看见他？” “哦，来了个京都的女记者，他在陪着那个小娘们呢。” “记者？”高平云有些疑惑，“这些肉喇叭跑来这里发什么癫？” “说是要把灾区的情况报道出来，给咱们拉捐款。” 高平云嗤笑一下：“傻逼东西，这些事儿要是能报道，要得到捐款的话，还用等到现在吗？” “对啊，我都叫他别浪费时间了，他偏不听，非要说试一试。” 众人也是纷纷应和着，显然对所谓的报导很不感冒，甚至有点嗤之以鼻。 天灾已经持续了一年，大人物会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吗？ 东海死伤了那么多人，现在跑来采访算是什么意思？ 满足大人物那点微不足道的同情心吗？ 他们很清楚这种报导估计没有发表的可能，就算发表了也不会有作用，不然不会只来一个京都的女记者，而是应该直接把东海的宣传机构直接派出来，那样效率高得多。 他们不但没有接待刘思甜的兴趣，反而还在嘲笑小松又要拿热脸去贴大老爷们的冷屁股。 “不过你别说，那记者真有钱，为了铁路上那群饿死鬼，一口气给了小松十几根金条，叫他换成粮食发下去呢。” 高平云挑了挑眉毛，“真的假的？” “真的，就下午的事儿。” “诶，这么说的话搞不好真有报导的机会，不然她们报社花这么多钱干嘛？” “什么报社啊，肯定不是报社的钱，是那个娘们自己掏的。” “你怎么知道，你跟她滚过被窝啊，知道的这么清楚？” “嗐，那娘们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看到有人死了当场就掉眼泪，十几根金条演都不眨就掏出来了。” 众人议论纷纷，高平云往椅背上一靠，凝眉思索了起来。 第886章 大新闻 “你们晚上就住这里吧，缺什么来跟我说就行。” 小松推开一间小隔间的门，把刘思甜两人领了进去。 屋内摆着两张高低床和一张桌子，有灯，但是很暗，有点像是宿舍的布局。 吴军挠了挠头，朝小松说道：“再给安排一个房间。” 小松愣了一下后才醒悟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刘思甜说道：“是我疏忽了，等我一会儿。” 刘思甜连忙摆手道：“不用那么麻烦。” 小松却没有听她的，而是走出去把对面隔间的门打开，叫来一个手下收拾那间屋子。 现在条件这么恶劣，难民之间没有那么多讲究，大宿舍里男女混住很常见，所以小松一时间也没忌讳那么多。 但是刘思甜终归不是难民，人家是首都来的记者，大晚上跟男人单独睡一个屋传出去不好听的。 趁着小松准备屋子的这会儿功夫，吴军检查了一下隔间里的情况，朝刘思甜交代道：“我就住对面，你有事儿就叫我，半夜别乱跑，外头的难民可没小松那么好说话。” 刘思甜半开玩笑问道：“他们还会吃了我吗？” 吴军揉了揉下巴，似乎在组织语言，他憋了一会儿后说道：“很有可能。” 房间很快准备好，这一排都是这样的小隔间，宛如一个个鸽子笼，关着没有自由的幼鸟。 营地里的条件并不好，连正经厕所都只有那么两个，大部分人根本没资格用。 房间里倒是准备了尿桶，洗漱的热水也控制的很严格。 小松倒是没委屈自己的客人，让人送了几个开水瓶过来。 刘思甜关好门，简单的洗漱一下便钻进了自己带来的睡袋里。 营地的被褥不怎么干净，她不想用。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她还是很难适应这样的生活。 在之前的人生里，她从来没尝试过超过三天不洗澡的感觉。 缩在厚厚的睡袋里，刘思甜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 今天白天在地铁通道里看到的那一张张死人脸在她心里不断浮现。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好像是在敲对面的门。 “谁啊？”吴军的声音响起。 “吴警官，陈老大想请你过去一趟。” “什么事？” “说是想请你帮忙从331买点药，最近药品很紧张。” “怎么这个时候来？等我一会儿……” 刘思甜听着吴军和那人离去的脚步声，心里不禁叹息了一声。 她正想着回去之后怎么帮这些难民发声，自己的房门突然也被敲响了。 “谁啊？” “刘记者，我有个大新闻想卖给你。” 是个女人的声音，刘思甜愣了一下后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什么新闻。” “东海市长腐败的事情，他挪用了难民的物资，你想不想知道细节。” 刘思甜麻溜地打开灯披上衣服，将门拉开一小截看了看，发现是个二十来岁的女人后便把门给打开了。 “东海市长不是早就被抓了吗？” “副市长也是市长啊。”女人笑着从怀里抽出一张照片递过来，“我有他收黑钱的照片。” 刘思甜接过来一看，是个男人的照片。 刚想发问，站在面前的女人突然伸出了手，将一只电击器按在了刘思甜的脖子上。 哒哒哒~ 刘思甜抽搐两下，当场就被电晕过去。 女人左右看看，朝着通道那一头招了招手。 黑暗中走出来两个男人，麻溜地掏出一个裹尸袋开始打包刘思甜。 “电这么狠？” “什么呀，是她自己不抗电。” 那个女人跑进屋里翻了翻刘思甜的包，发现里面已经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后，失望地撇了撇嘴。 她在包里翻到一个钱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些她不认识的钞票。 “这啥玩意儿，京都现在用这种钱吗？” “哪那么多废话，快走。” “这姑娘一定很有钱，这钱包还是古驰的。” 三人打包好刘思甜，快速离去。 …… 另一头的吴军被那个来敲门的男人带到一条通道里。 男人指了指前面说道：“陈老大的办公室你知道在哪吧？” “知道，去过一次。” 男人点了点头：“那你直接过去吧，他在办公室等你，我去通知其他人一起来开会。” 吴军也没想那么多，点了点头后径直朝前走去。 穿过通道，他被两个背着枪的守卫拦住。 “干什么的？” “我是吴军。” 守卫愣了两秒后说道：“哦，今天跟顾队长一起来的是吧，不睡觉跑来这里干嘛？” 吴军问道：“不是你们陈老大叫我来的吗？” 守卫挠了挠头：“是吗？你等我去问问啊。” 守卫掏出对讲机询问情况，吴军皱了皱眉，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 猛然间他脸色一变，转头就往回跑。 守卫一脸懵逼地看着光速消失在通道里的吴军，嘟囔道：“搞什么啊？” 吴军冲回住的地方，一把推开刘思甜的房门，发现根本没上锁。 雷光跳跃而出，照亮了黑暗的隔间。 看着桌上被翻的一团乱的背包，还有空空如也的睡袋，吴军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他转头去看了看自己住的隔间，发现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一颗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不是偷东西的，那情况应该就更糟糕了。 他来到小松住的地方，把刚入睡的小松喊了起来。 “刘记者不见了，赶紧叫你的人给我起来！” “啊？”小松懵了一下，有些迷糊地说道，“是不是去上厕所了，你找过了吗？” “找个屁！”吴军摇晃了一下小松的脑袋让他彻底清醒过来，“有人故意把我调走，我踏马回来一看她人就不见了，东西还被人翻过，搞不好是被绑了！” 小松一个激灵，从床上一跃而起，抓起床头的枪大吼道：“全部给老子起床！” 第887章 奶香小馒头 “谁家的人啊？” 地铁站通道里，守卫一边给扛着裹尸袋的人开门一边嘀咕道。 那人哭丧着脸说道：“我大哥的老妈昨天还好好的，谁知道今天就死了。” “节哀。”守卫安慰了一句，指着门外说道：“弄远点，别偷懒。” 那两人点点头，扛着尸体走了出去。 四号营地几乎每天都有人死掉，人们已经习惯了死亡。 条件好的还能办葬礼搞火化，但大部分人只是拿铺盖一卷，草草地埋掉，会不会被丧尸翻出来吃掉都不好说。 反正尸体不能留在营地里，不然这里迟早变成停尸间，不能火化的尸体必须弄得远远的，避免引来丧尸。 守卫关上门，坐回位置上和同伴继续吹牛逼。 守门的工作很枯燥，大晚上除了吹牛啥也干不了。 刚聊到自己差点被丧尸咬掉牛子的那次经历，对讲机里突然传来队长的命令。 “呼叫3号通道，马上封锁出口，谁也不准放出去！” 守卫愣了一下后拿起对讲机问道：“队长，出啥事儿了？” “他妈的，今天不是来了个记者吗，那娘们失踪了！老大现在正着急上火呢！” “记者？”守卫扣了扣裤裆，满不在乎地说道，“那么大个人还能失踪啊？每天死那么多人，管她干嘛。” “你踏马看好门就是了，反正老大生气了。” 守卫哦了一声，继续和同伴吹着牛逼。 他才不在乎那个狗屁记者，反正记者又不给她发工资。 …… 营地最大的一间屋子里，陈晓康一脸不爽地拿着对讲机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放下对讲机，他看向站在面前的小松和吴军：“这样你们满意了吧？” 小松皱眉道：“老大，肯定是有人故意绑走了刘记者，得赶紧把人找回来才行。” “我这不是正在让人找吗！你们也别急，地方就这么大，很快就能翻一遍。” 吴军和小松坐在屋里焦急地等待着，陈晓康则是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营地里的人什么德性他是很清楚的，搞不好是有人看上了那个记者，想把她绑回去玩一玩，或者勒索一点赎金。 这种事在东海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常见，根本算不上什么事。 相比本地那些饿的面黄肌瘦的女人，刘思甜这种大城市里养的水灵姑娘基本等仙女，不知道多少人想开开荤。 换了别人就算了，死了就死了呗，他根本没兴趣去找。 但是刘思甜毕竟是警察陪着一起来的，陈晓康也不想因为这件事给自己找麻烦。 绑架的人对营地情况很熟悉，肯定不会是外人，陈晓康只希望别是自己的哪个小弟头脑发热干的这种蠢事。 三人焦急地等待着，半小时后，整个营地都被人找了一遍，还是没见到人。 陈晓康知道这下麻烦了，赶紧拿对讲机询问了各个出口的进出情况。 问了一圈，全都没看到刘思甜被人带走。 但很快有一件奇怪的事引起了他的怀疑。 “你说谁的妈死了？” “不知道啊，反正他说是他大哥的妈。” “操，马上给我去问问，今晚谁的妈死了！” 没一会儿就有人来回报，今晚没人死过妈。 吴军眼睛一黑，站起来说道：“肯定已经被人当成尸体蒙混过关送走了。” 小松拿上枪跟他一起站起来：“走，我带上兄弟，一起出去找。” 陈晓康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出的事，便派了一队人跟他们一起出去。 等吴军他们走了，陈晓康叫来自己的心腹。 “马上去给老子查一查，那两个傻逼是谁的人。” 心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立马着手去办。 陈晓康想的是，如果这事儿是自己人做的，那就赶紧把那个傻逼找出来，让他把人放了，这事儿就当揭过了。 要是是底下难民干的，那就直接砍了，免得得罪警察。 …… 刘思甜醒来后发现自己正位于一间陌生的屋子里，手脚都被绑住，嘴巴上贴着胶带。 门口站着两个男人正在商量着什么。 她听了一会儿，发现对方在谈论赎金的事，似乎是打算用自己勒索一笔钱。 刚想分辨一下自己所处的位置，门外又来了一个戴着头套的男人，另外两人叫他阿宝。 阿宝走进来看了看刘思甜，笑着道：“醒了啊？” 刘思甜怒目而视。 阿宝撕掉刘思甜嘴上的胶带，刘思甜立马说道：“放了我，我可以给你钱！” 换了以前，她直接就破口大骂了，但跟难民接触多了她也知道这时候生气没用。 这些亡命徒谁也不怕。 “很好，我喜欢你这种聪明的人。”阿宝嘿嘿一笑，“你能给我多少钱？” “你想要多少？” “你多重？” 刘思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下后说道：“98斤。” “好，那就凑个整，一斤肉一斤金条，给我一百斤金条，我就放你走。” 刘思甜第一次见这种计价方式，蒙蔽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不去抢！” 阿宝点了点头：“我不是正在抢吗？” 刘思甜忍着心中的愤怒，说道：“我上哪给你弄这么多钱？” 阿宝坐在她边上，拿出了她的钱包，从里面抽出那些粮票晃了晃：“不看我还不知道你这么有钱呢，身上的零钱都这么多，你老爸一定是个大老板吧？” 刘思甜咬牙道：“我没有那么多金条，我让人给你送五百斤大米行不行？” 在东海，买一个难民的命可能只需要一锅饭，刘思甜觉得自己开的已经是高价了。 “呵呵，看来你还没搞清状况。”阿宝笑了笑，拔出一把匕首，“大城市里来的人，就是没什么脑子。” 刘思甜惊恐地闪烁着寒光的刀尖，色厉内荏地说道：“你要是敢伤害我，一毛钱都拿不到。” “伤害？”阿宝的嘴角勾起一个美妙的弧度，“不，我是想让你舒服舒服。” 阿宝割开刘思甜脚上的绳子，随后朝门口的两人喊道：“把她按住。” 随后阿宝淫笑着开始解皮带：“大小姐，我刚刚闻了一下，你全身都是香喷喷的，应该很好吃吧？” 刘思甜如坠冰窟，惊恐地往后挪动：“别过来！” 那两个男人可不管她，上来就把她按在了床上，抓着她的腿不让她乱动。 阿宝站上来，笑着道：“想不想尝尝东海男人的味道？” 刘思甜当场就被吓哭了：“别碰我，我给你钱！” 阿宝蹲下身扣住她的下巴，目光突然冷了下来，恶狠狠地说道：“我希望你从现在开始，一直都能这么配合。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你让我开心，我就让你开心，你让我不开心，那我只能自己来开心，明白了吗？” 刘思甜从来都是娇生惯养，脆弱的心防瞬间被击溃，眼泪止不住的流。 阿宝拉开她的大衣，伸手抓住她的胸脯，大声道：“哭什么，给我说话啊，明白了吗？” 刘思甜拼命扭动着身体，试图躲避阿宝的侵犯：“明白了，我明白了！求求你别碰我！” 阿宝这才满意地收回手。 他把手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凶狠的嘴角又舒展了开来，再次泛起了变态般的微笑。 “大小姐的馒头都是香的啊，奶香奶香的。” 第888章 又想骗我的钱! “操！” 地铁站台口，吴军看着外面的一片黑暗，恨恨地骂了一声。 他和小松已经搜索了几个小时，连续走了几个站点跟难民打听。 地铁通道里全是难民，人来人往的很难有人注意到匪徒，打听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目击者。 据他所说，那两个人扛着裹尸袋从这里离开了地铁不知去了何处。 “现在这时候想找到人只怕是大海捞针啊。” 小松无奈地说道。 现在已经不是遍地监控的年代了，一个人的失踪可能就是永远都回不来。 吴军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格外的生气，脸色阴沉得可怕。 “我们回去吧，老陈那边可能有点进展。” 一行人回了营地，陈晓康刚审问完几个难民。 那两个运尸体的人到现在都没回来，情况基本确定，那个所谓“尸体”肯定就是刘思甜。 动手的两个人是新人，用营地里的话说就是外来户，刚投奔营地不久，没什么根脚的亡命徒。 也就是这种人胆子最大，没什么不敢干的。 既然绑着人走了，那可能就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不用找了，等消息吧，他们要是想弄点钱花还好，就怕不是要钱，只要命。” 陈晓康似乎是觉得这样就算是给了吴军一个交代了，安慰了几句便懒得管了。 这种事想管也管不了，乱世里就算总统来了也救不回要死的人。 要怪只怪吴军跟刘思甜不小心。 吴军回到住的地方，看着刘思甜屋里那一地狼藉，懊恼地坐在床上抱着头。 小松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又不是第一次见这种事了，习惯了就好。” 吴军低着头没有说话的兴致，小松也不多劝，给了他一台对讲机后就回去睡觉。 因为一个人的失踪就让所有人不睡觉满城搜索的故事不会在这里发生，这是末世，谁的命都是一样贱，无足轻重。 刘思甜就算遇害，小松也只会内疚一阵子就平复好情绪，所以他表现得很淡定。 吴军没敢睡，就坐在屋里等消息，可是直到天亮刘思甜也没回来，也没有人来索要赎金，这让他更加焦躁起来。 万般无奈下，他刚准备去找陈晓康借用卫星电话联系331，小松突然带着一个瘦骨嶙峋的难民，拿着一台手机跑了过来。 “确实是绑架！”小松把手机递给吴军，继续道，“有人给了这家伙一台手机，叫他送来给刘思甜的家属。” 那个难民面无表情地说道：“东西送到了，给我报酬吧。” 吴军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怒声问道：“那个杂种在哪？” 难民完全没见害怕，反而很淡定地说道：“我不晓得他是谁，反正我刚睡醒他就跑来说要找个跑腿的，我接下了这个活，他给了我手机，说送过来之后会有人给我一顿饭吃。” 吴军拿过手机看了看：“密码多少？” “他说密码是刘思甜的生日，叫你们打开了自己看视频。” 吴军立马回屋找到刘思甜的证件，输入了刘思甜的生日。 果然有一个视频，打开一看，被绑住手脚的刘思甜正坐在床上哭泣，一边抽噎一边对着镜头说道：“三天内准备好五十公斤黄金，然后等消息。” 她说完后，一个戴着头套的男人便走了上来，用胶带贴上了她的嘴，视频结束。 “妈的，五十公斤？”小松骂骂咧咧地拿过手机重播了一遍视频，扭头朝那个难民问道，“给你手机的人长什么样？” “那得再加一顿饭，吃饱了我什么都告诉你。” “吃吃吃，就知道吃！”小松招来一个手下，“领他去吃早饭，灌饱了好好问！” “谢谢大爷。” 难民笑呵呵地去领报酬，反观吴军却是脸比炭黑。 情况已经确认，吴军去借卫星电话，小松则带着人开始研究手机里的视频。 顾振东身上带着卫星电话，但是打不通，331那边倒是打通了。 汪新建一听说刘思甜被绑架，绑匪还要五十公斤黄金，气得脑门上三尸神暴跳。 他把吴军臭骂了一顿，转头就去寻找刘思甜留下来的名片。 他看得出来刘思甜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姑娘，这事儿得赶紧通知人家家里才行。 这一找吧，汪新建就犯了难。 刘思甜的名片写的是一家传媒公司，汪新建打了半天却根本没人接。 他实在没办法，只好走特殊通道了，直接把电话要到了京都的警务部门，请他们协调联系刘思甜的亲戚朋友。 …… 京都某间办公室，五十来岁的刘苍耳一边签署秘书送上来的文件一边对着电话骂娘。 刘苍耳挂了电话，骂骂咧咧地说道：“这群人简直就是一群饭桶，大白天都能让难民在门口暴动！” 秘书站在一旁像个木头人一样，似乎早就适应了他那些难听的脏话。 这栋楼里的人都知道，刘主任的脾气不太好。 刘苍耳骂了个痛快，端起水杯猛灌两口，桌上的私人电话又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接通后就听对面问道：“请问你是不是刘苍耳先生啊？” “对，我是，你哪位？” “我叫汪新建，东海的警察，你的女儿刘思甜被人绑架了，对方现在跟我们要五十公斤黄金，你……” “叫她别回来了！”刘苍耳直接打断了汪新建的话，“再拿这种伎俩来骗我的钱，我打断她的腿！” 刘苍耳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朝秘书说道：“那个死丫头又跟我来这套，现在还叫人扮警察，还东海呢，简直搞笑！” 秘书笑了笑，也不接话。 刘苍耳刚想点根烟，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汪新建这个名字好耳熟啊。” 秘书一愣，快速说道：“好像是前阵子东海闹得很大的那个案子的当事人，因为那个事儿把东海市政都打烂了。” 刘苍耳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直接把烟一丢，手忙脚乱地拿起电话打了回去。 第889章 不成熟的建议 汪新建把情况快速一说，正想问问家属打算怎么应对，谁知道刘苍耳就在电话里咆哮道：“你们东海警察干什么吃的，遇到离家出走的小女孩为什么不直接通知家属！” 汪新建把手机拿远了点，避免自己的耳朵被摧残。 他也是基层干上来的，太了解这些人的心态了。 “马上调集警力展开行动，把地铁通道全部封锁，挖地三尺也要把我女儿带回来！” 汪新建有些为难的说道：“刘先生，我很理解你的着急，但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城里现在很乱，绑匪又都是一群亡命徒，搜索的难度很大，我这边会派人去寻找，但是你最好也先准备一下赎金，避免出现……” “你不用跟我废话，赎金我会准备，你赶紧按我说的去做。” 汪新建也不想跟他争论，受害人家属基本都这个样子。 “您放心，我已经派了一队人手去支援了。” “一队？”刘苍耳大为火光，“一队哪里够！你……算了，我直接给你们东海的一把手打电话！” 汪新建愣了愣，意识到对方可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他妈的，你们东海现在谁是一把手来着？算了，老子打给国安，让你的人全部待命！” 电话被挂断，汪新建一脸懵逼地看着电话。 “奶奶的，看来是个当官的啊，官还不小呢。” 汪新建想了想，还是跟警务系统的几个头子打了声招呼。 众人正在琢磨这个刘苍耳是什么来路，京都的电话就来了，还真的是国安。 对面级别还挺高，上来就下了一连串的命令，完事儿汪新建一问刘苍耳是什么人，对方说完后汪新建眼睛都黑了。 “狗日的，老大一个人物连自己女儿都看不住，现在怪起老子来了！” 汪新建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东海目前的警察头子是廖化，他捏了把汗后说道：“小汪，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怕个屁，骂的就是他，难道我现在还怕他来整我？” “行了行了，骂娘没用，赶紧把人安全弄回来吧，不然咱们都得下岗。” 廖化拿起手机想要布置行动，谁知道汪新建直接给他按住了：“不行，越是这样越不能派那么多人出去，不然绑匪被吓死了搞不好会直接灭口！” 廖化无奈道：“小汪，人家都下令了，咱们就照办吧，不然出了事儿咱们谁都兜不住。” 汪新建一个劲地摇头：“这样搞才叫会出事呢，那么多人派出去，刘思甜更加回不来！” 廖化放下手机：“那你想怎么干？” “老老实实交赎金。” 廖化白眼一翻：“你是警察诶，讲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你良心不痛啊！” “我靠，那他妈是玻璃月亮，一碰就碎，我就是有良心才这么说的好不好！” 廖化陷入纠结，显然有些为难。 他不想违背上级的意思，但又觉得汪新建确实说的有道理。 现在绑匪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绑的是什么人物，还有交易的可能，一旦刘思甜的身份漏了，搞不好绑匪就不敢交易了。 廖化想来想去，只好硬着头皮打给了刘苍耳，把自己的担忧说了一遍。 刘苍耳骂了几句娘，随后也冷静了下来。 他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你们讲的有道理，那都是真正的亡命徒，不能把他们逼急了，我已经让人在筹钱了，你把人派出去暗中调查，咱们做好两手准备。” 廖化试探着说道：“刘主任，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啊。” “讲！” “咱们东海的情况呢，跟京都不一样。这里的难民都是没活路的人，什么都敢干，什么都不怕，他们不但不买警察的账，反而还很敌视我们。我觉得可以先跟那些难民组织沟通一下，让他们放话出去，只要刘小姐全须全尾回来，我们不但付赎金，而且绝不追究这件事，这样对刘小姐有好处，你看怎么样？” 刘苍耳立马明白了廖化的意思。 官面上的人压不住难民，反而还会刺激到绑匪。 得找黑色的人去操办，讲地下世界的规矩。 “好，你马上跟那个难民营地的负责人沟通，一定要保证我女儿的安全！” 说出去很丢人，警察向绑匪妥协，甚至还要找黑色人物撮合，但为了刘思甜的安全，也只能先这么办。 和刘苍耳确认好营救方案，廖化丢下电话朝汪新建说道：“现在看你的了！” “我？” “对啊，难民愿意卖你面子，你说话比我管用！歹徒肯定有眼线在盯着营地，你去叫他们帮你传话，看看能不能敲打一下绑匪。” 汪新建抓了抓脑袋，想了一会儿后开始寻找民间的关系，廖化则去召集警务部门的精锐，准备安排便衣进入城市。 …… 四号营地，陈晓康接了个电话后骂骂咧咧地把人给召集了起来。 营地的一群中高层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发癫的老大。 “干什么啊大哥？” 陈晓康一拍桌子，大吼道：“操他妈的，汪新建要我们帮忙放话出去，警告绑匪不要轻举妄动，赎金可以给，事情也可以不追究，但是人要是有事，他就把绑匪全毙了。而且那家伙还说，刘思甜回不来的话就翻我们老底，全部抓去坐牢！” “汪新建是谁啊？” “妈的，是以前北区的那个警察，就是顾队长的领导，现在在331称王称霸了。” “干，那个记者是他姘头吗？关我们吊事啊！” “死老汪，现在这时候谁身上没点案子，居然拿这个威胁我们！” 陈晓康扫视众人一圈，骂骂咧咧地说道：“我可不想去331吃牢饭，我也奉劝你们一句，要是跟那两个杂种有什么牵扯，马上给我把人弄回来，别害大家日子过不下去！” 一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随后马上替自己辩解起来。 “老大，我不可能干这种事。” “老大，你是知道我的，我不喜欢那种小姑娘，我只喜欢老娘们。” “咱们把人洒出去找找吧。” “我看呐，那两个小瘪三做不成这种事，他们应该还有同伙在营地里。” 陈晓康看着议论纷纷的众人，心里也开始猜测起来。 这事儿确实不像是两个外来户能顺利搞定的，毕竟新人都还不怎么熟悉营地的情况。 很可能是有人在指点他们，或者说他们就只是干活的。 那他们的同伙，或者说主犯大概率还在营地里监视吴军的反应。 汪新建迁怒四号营地的匪帮头子，虽然有点不讲理，但实际上也是逼迫这群嫌疑最大的人老老实实收钱放人。 第890章 我有一言 中午，一脸疲惫的顾振东带着人返回4号营地。 一进门他就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还没等他询问，守卫就告诉他刘思甜被人绑走了。 顾振东懵逼了三秒之后大骂一声操。 他急急忙忙跑去找吴军，发现对方出去了，等他找小松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问清楚后，气得眼睛都绿了。 这时吴军带着十来个人从外面回来，顾振东冲上去就骂道：“老吴，你是不是傻？” 吴军羞愧地低下头，也不敢替自己辩解。 何小伟拉了拉他的袖子：“队长，这也不能怪吴军，谁能想到会有人在小松眼皮底子下绑架一个记者啊。” 顾振东顺了口气，看向那些跟吴军一起回来的人，都是警队的熟面孔。 “老汪派你们来的吗？” “嗯，廖署长发了火，差点把整个警队都弄出来了。” 顾振东只当是廖化觉得京都的记者在自己的辖区出这种丑事面子挂不住，但对方下一句话就让顾振东绷不住了。 “刘思甜的老爸是京都监察委员会主任。” “什么？你再说一遍！” “京都监察委员会主任。” 顾振东的血噌蹭蹭就往脑袋上窜，差点背过气去。 小松傻兮兮地问道：“这个劳什子主任是多大的官？” 便衣警员冷着脸说道：“人家很多时候说话比地方省长还好使一点，找不回刘思甜我们全得下岗，我下岗之前肯定先扒了你们的皮。” 小松眼睛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他知道刘思甜估计是有钱人家里出来的，但是打死没想到是这样的金枝玉叶。 这要是刘思甜出了点什么意外，人家老爸发起疯来还不得把整个营地都铲了。 “消息先捂着，不要让别人知道，营地里可能还有匪徒的同伙。” 小松一边琢磨着要不要卷铺盖跑路，一边把众人带到自己的屋子。 便衣把汪新建的意思传达给了顾振东，顾振东很快开始安排人手调查。 吴军开始挨个认人，试图找到昨晚那个把自己调走的人。 …… 城市一角，某处垃圾中转站内。 阿宝看了看已经睡着了的刘思甜，起身走出屋子。 “宝哥，警察疯了，现在放话在找我们呢。”手下凑上来有些担忧地说道。 阿宝摘了头套，笑眯眯地说道：“不疯才有鬼，这可是京都来的记者，人回不去的话他们怎么跟那些青天大老爷交差啊？” “咱们这样会不会太冒险啦？” “怕什么？”阿宝不屑地撇撇嘴，“穷更可怕还是坐牢更可怕？” 手下毫不犹豫地说道：“那我宁愿坐牢。” 阿宝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对！人这一辈子就那么几次翻身的机会，现在这种情况根本没地方弄钱，不趁机捞一把咱们就只能等死！别说是警察，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老子交赎金。” 阿宝活动了一下筋骨，神情格外得意，他想了一会儿后又说道：“让人继续盯着营地，顺便出去给我带两个娘们过来，小记者把我的火勾起来了。” 手下笑了笑：“屋里不就有现成的吗？” “傻子，那小娘们脆弱得一批，万一给她玩坏了，学电影里咬舌自尽怎么办？”阿宝摇了摇头，“金子更重要，要玩也得先拿到金子再说。” …… 4号营地地铁大门口，三十几辆雪地车缓缓停在了门前。 守门的人探头看了看，喊道：“哪路的兄弟？” 领头的人摘下头盔，笑嘻嘻地说道：“凤凰村保安大队长，邢道荣。” 守卫想了想后一拍脑袋：“哦，送酒的是吧，你等着，我去喊云哥。” 刘涵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高平云很快跑了出来。 他看了看车队后面拖着货箱的雪橇，阴郁的脸上泛起喜色。 “哎哟，兄弟，这么快就给送来啦，我还以为得过两天呢。” “这不是赶着完成kpi嘛。” 高平云的人上来打开箱子，点数了一下里面的酒水跟步枪，个个都笑开了花。 军火跟酒精可都是紧俏货，这东西拿出去一倒手，能赚一大笔。 “‘邢队长，你这名号真怪，不是本名吧？’” “社会上的事儿少打听。”刘涵老气横秋的念叨了一句。 高平云哈哈一笑，拉着他往里走：“走，晚上别赶夜路了，在我们这住一夜，老哥我好好招待招待你们。” “ojbk！” 刘涵本来就要考察一下这个四号营地，顺便把上次没做完的招募工作继续做完，今晚是肯定走不了了。 他进门之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转头朝守卫喊道：“给我把车顾好啊，再像上次那样有什么磕了碰了，我给你腿打折。” “你尽管放心！” 刘涵跟着高平云走下地铁通道，啧了两声后说道：“高老哥，你们好歹也注意一下生活卫生吧，这墙上全是血跟尿，不怕有细菌啊？” “唉，底下的人没规矩，比不了你们那。” 刚走进生活区，刘涵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刘涵？” “吴大哥？” “你怎么在这？” 高平云看了看两人：“你们认识？原来你叫刘涵？” 刘涵翻了个白眼，心说老子明明是上将军邢道荣才对。 倒霉。 “我来送货。” 吴军晃了晃手里的记录本和笔：“我跟同事护送京都的记者来做采访，结果那倒霉催的被人绑架了，现在正在调查情况呢。” 刘涵懵了两秒后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不会是刘思甜那个老婶子吧？” 吴军有些欣喜地凑上来：“你认识她？” 刘涵笑得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我……哈哈哈，她来东海的时候我还跟她说要小心点，别让人霍霍了，谁知道……哈哈哈，我真是大预言家。” 吴军一脸无奈的看着刘涵：“小刘同学，没必要这样幸灾乐祸吧。” 刘涵咬着嘴唇把笑憋回去，摆摆手说道：“调查个鬼，老老实实给赎金吧，你敢去找绑匪，绑匪就敢撕票，别把老婶子害了……对了，绑匪来要赎金了吗？” “要了，要一百斤黄金呢。” 刘涵愣了一下后猛地瞪大了眼睛：“夺少？” “一百斤，黄金。” 刘涵的瞳孔里瞬间折射出复杂的情绪，从震惊到惊叹，最后又变成兴奋和贪婪。 “我滴个乖乖，柯露都没这么值钱吧。” 他上前一把拉住吴军的手，小声道：“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吴军仰起下巴，斜眼看了看他：“我怎么觉得你肚里没什么好水儿啊。” 刘涵嘿嘿一笑：“老婶子家里可有钱了，不用一百斤，叫他老爸给我五十斤黄金就好，我帮他把人弄回来！” 吴军看了他一会儿，摇头叹息道：“小小年纪，就这么缺德，你跟谁学的？” 第891章 去你妈的邢道荣 “这谁？” 顾振东走进屋内，疑惑地看着坐在吴军边上抱着胳膊凝眉思索的刘涵。 “凤凰村的人，刘涵，他是林枫的助理，来给营地送货。”吴军介绍道。 顾振东哦了一声，朝刘涵刘涵招了招手：“老弟，这么年轻就出来跑江湖啊？” 谁知道刘涵好像没听见，眼珠子都是麻木的。 “‘他咋了？”顾振东问道。 吴军撇撇嘴：“这小子想钱想入魔了，别管他。” “什么钱啊？” 吴军瞟了刘涵一眼，一巴掌抽在了他后脑勺：“别琢磨了，你不就是想跟他们来硬的吗，成了白捡家属的报酬，没成你也不吃亏，伤心的就是家属而已。我告诉你，你这是拿刘记者的命去赌，做人不能这么坏！” 刘涵被抽回神来，干笑道：“我有九成的把握能把人弄回来。” “九成九我也不信你，要来硬的我们特警队就直接出动了，轮不到你！” 刘涵嘴硬一般说道：“你们那算个屁的硬，得哥们我来出手才行。” 顾振东好奇问道：“那你能有多硬？” 刘涵呵呵一笑：“绑匪绝对有同伙在营地里，我把营地的人全抓起来，挨个审问不就行了。” 顾振东用一种看傻瓜一样的眼神看着他：“这里有三四千人啊，你审得过来就有鬼。” 刘涵回了一个看傻瓜的眼神给他：“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吴军也来了兴致，问道：“说说，什么办法？” 刘涵冷笑道：“我打个电话摇一个营的兵力过来包围这里，然后告诉他们，把人放了我给他十斤黄金，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如果明早之前我没看到刘思甜，我就开始杀人，先杀老大，老大杀完杀老二老三，顺着级别砍下去，杀到刘思甜回来为止。” 两个警察倒吸一口凉气，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说道：“去你妈的吧。” 刘涵满不在乎地咕哝道：“反正这事儿小人物干不成，最起码得是个头头。能当头头的就没一个好人，杀光了也算为民除害。” 顾振东选择无视他的意见，转头跟吴军交流起了调查的进展。 刘涵这哪里是审问，摆明了是无差别屠杀，屠到匪徒顶不住压力为止。 只要够畜生，不把人当人，解决问题的办法总是能很简单。 见顾振东不愿意让自己来挣这个钱，刘涵百无聊赖地起身离开，跑去参观起了营地。 一圈逛完他就开始失望了，这里虽然叫救灾营地，但是比五马山的条件还是差远了，只能说是凑合能活命。 营地里的粮食倒是够用，但是煤很紧张，取暖都透着一股小气劲。 地下空间的好处是安全坚固，能更好的保暖，节省取暖的花费，坏处是空气流通不好，住久了压抑。 高平云安排好货物的入库，笑嘻嘻地跑来找刘涵，带着他逍遥快活去了。 刘涵也是没心没肺的人，刘思甜只是一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朋友，要死要活他也管不了。 警察已经在管着这个事儿了，他更加没有插手的必要。 高平云想抱林枫的大腿，靠假酒跟垃圾军火发大财，对刘涵自然也是百般示好，要吃有吃要喝有喝。 酒足饭饱，高平云靠在椅子上拿出自己的烟盒，一边卷大麻一边朝刘涵说道：“老弟，要不要来一根？” 刘涵瞟了一眼，摇摇头道：“我玩这个的话，我大哥得把我吊起来，我劝你也少抽，这玩意儿烧脑子。我看你们这好像有人在嗑药，你们老大不打算管管吗？” 高平云那口水润了润烟纸，露出满不在乎的笑容：“老弟，你们活得自在，当然讲究，咱们这些苦命人整天提心吊胆的，神经都是绷着的，还有人是倒霉，吃多了止痛药吃上瘾了，没这些玩意儿睡不好觉。” 刘涵拿出自己烟点上吸了一口，笑着道：“前段时间不是很多人卖便宜止疼药吗，我他妈怀疑那就是药贩子，故意让人吃上瘾，这些贩子玩的还挺花。” 高平云眼神闪动一下，点了点头：“不用怀疑，确实就是他们的套路。像咱们这些人，隔三差五就得动刀枪，难免受伤，现在又没几个叼医生，半夜疼得不行了不就吃药呗，那药就跟他妈的鸦片差不多，效果好，但是会上瘾，一吃上瘾了，那就真的下不来了。” “一群害人精呐。”刘涵有些不屑地撇撇嘴。 高平云笑了笑，拍了拍刘涵的肩膀：“老弟，对很多人来说，要死要活的时候有药吃是一种解脱，他们还得谢谢贩子呢。” 刘涵没再去评判那些药贩子，因为高平云讲得也不完全是歪理。 对于活不下去的难民来说，那些致幻的药物可能是人世间最后能带来一点快乐跟温暖的东西。 医院对于某些临死前还在承受巨大痛苦的病人，往往也会开出类似的阿片类药物，让病人死之前能舒服一点。 药无好坏，坏的从来都只是人。 嘬了两口烟，刘涵闲聊似地问道：“老高，绑刘思甜这事儿你觉得谁有嫌疑？” 高平云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老弟，任何一个想发财的人都有嫌疑，这我可不敢乱讲。” 刘涵挑了挑眉，心里开始后悔当初在京都没有干一票。 一个富家少爷就是一百斤金条，十个的话…… 刘涵越想越后悔啊，逐渐把自己代入了绑匪的身份，琢磨着什么时候也去绑几个富二代。 短短几分钟，他就完成了质疑、理解、成为、超越的整个过程，连拿到赎金之后花在哪都想好了。 相比他的优哉游哉，吴军等人却是焦头烂额。 “操，那个来骗我的瘪三肯定也跑了。” 吴军把整个营地的人都认了一遍，愣是没找到那个混蛋，心里憋着一团火快要把他烧死。 第892章 不打天下难道开善堂啊? 陈晓康听说刘涵正在自己的地盘上招揽人手，心里虽然不爽，但还是忍了下来。 毕竟林枫的手下在这里丢了命，不给人家找补回来，林村长也不会放过营地。 有些事情他也压不住，只要刘涵给的报酬足够丰厚，那些人自然会走。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第二天中午，刘涵看着招募到的二十个人，满意地点点头。 当他报出五马山的酬劳后，报名的人足足数百，经过筛选最后只留下了这么点人，其中近半都是觉醒者。 四号营地已经被东海市政压榨过一次了，挤不出多少猛男来，刘涵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顾振东看他在营地里搞七搞八，忍不住过来问道：“小刘，你们村花这么大代价雇佣这么多人，到底是想干嘛？” “招兵买马不是打天下难道是开善堂啊？” 现在除了军队还没人压得住林枫，所以刘涵毫不掩饰五马山想要在东海坐大的意图。 顾振东皱眉道：“你们这样子不是搞破坏吗，这些人应该成为警察或者士兵，而不是去满足林枫的野心。” 刘涵哈哈一笑：“顾队长，你好歹也三十多岁了，怎么还这么天真？那警察和士兵又是用来满足谁的野心？我们舍得给钱，他们愿意来，同样都是保家卫国，你唧唧掰掰那么多干嘛。 刘思甜一个记者，家里都拿出的一百斤金条，难民呢？要是我被绑了，你会来救我吗，我看不会吧，因为我就是个小人物而已，又没几个吊钱，你穿这身衣服最后还不是只保护有一百斤金条的人吗！ 我们可是在保护整个凤凰村，有人敢杀我们的人，我们就敢出去报仇，你们呢？你们这么孬，还不如把东海警队交给我，让我来保护东海，等我把那些狗杂种都杀光了，保证整个东海都像凤凰村一样干干净净！” 顾振东被这小子怼得无名火起，但又发现完全没有反驳的理由。 事实胜于雄辩。 “你说的对。”顾振东突然颓丧地叹了口气，“我们只是一群自欺欺人的懦夫而已。” 刘涵没再关注刘思甜的事，带着人踏上返程。 不是他不想做好人，实在是刘思甜的事自有跟她属于一个阶级的人操心。 东海的丧尸越来越多，刘涵差点没能赶在天黑前回到基地。 这也给他提了个醒，情况正在越来越糟，以后出门得小心点。 林枫正在餐厅吃饭，刘涵就跟着凑了过去，结果发现于欣也在。 刘涵刚想一会儿再来，林枫就把他叫住了：“跑什么，过来一起吃啊……事情办得怎么样？” 见林枫都无所谓自己当电灯泡，刘涵便凑过去坐下：“搞定了，招到八个觉醒者，还有十几个猛男……对了，有个老家伙还能手搓膛线，老厉害了。” “你是把人家压箱底的师傅都挖走了是吧？” 除了觉醒者之外，林枫对掌握某些特殊技术的人也没放过，只要有本事就能来吃粮。 于欣帮他拿了副碗筷，问道：“当初杀害我们士兵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我让人私底下调查了，确实不是那个陈晓康指使的。” 见他这么说，于欣心里才好受一点。 死的那个兄弟是于胜利的老部下，于胜利为这件事没少窝火，甚至有点迁怒于四号营地，不想跟他们做生意。 但是五马山需要一个代理人去经营城市里的生意，四号营地愿意送上门来，林枫就勉为其难选了他们。 “对了，还有个好笑的事儿，那个叫刘思甜的记者去了四号营地，结果被人绑了，要一百斤金条做赎金呢。” 林枫笑骂道：“叫你当初跟人家乌鸦嘴。” “嘁，还不是她自己不小心啊。对了，吴军也在，和顾振东他们一起护送她去的四号营地。” “吴军？”林枫皱了皱眉，“这家伙估计又要自责了。” “要不要帮帮他们？”刘涵问道。 林枫摇了摇头：“他们自己搞出来的问题，帮个锤子。一个记者而已，每天那么多人死掉，咱们可管不过来。” 于欣有些好奇地问道：“现在还有记者在城市里活动吗？” 刘涵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于欣颇有些敬佩地感慨道：“她好勇敢啊，现在这样的人可不多见了。” 林枫微微一笑：“光勇敢有什么用，勇敢的人往往都会倒在冲锋的路上，再由卑鄙者窃取胜利果实。” 于欣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生气地说道：“你干嘛老是总是对那些还保留崇高道德追求的人冷嘲热讽，他们明明是在做正确的事，你就算不愿意成为那样的人，那也不能因为大环境的黑暗就否定他们吧！” 林枫脸色一僵，眼神闪动着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但最终还是没有去反驳于欣的说法。 刘涵察觉到气氛不太妙，赶紧打圆场：“汪新建那伙警察不就是那样的人吗，要不是大哥帮忙，他们早就被赵双弄死了。” 于欣拿起筷子胡乱扫干净碗里的饭，拿起手机起身：“我吃饱了，你们接着聊吧。” 等于欣走了，刘涵皱眉问道：“大嫂怎么啦，怎么感觉她心情不好？” 林枫撇撇嘴道：“每个月的那么几天吧，女人都这样，过两天自己想明白了就好了。” 刘涵觉得林枫这时候应该去哄哄于欣，但又有点不敢开口。 在五马山，林枫干什么都是予取予求，没人敢跟林枫顶嘴，刘涵不敢想象让一个暴君去给女人认错的画面。 他就算真的做错了，也有的是人来说他做得对。 林枫瞟了一眼手机，说道：“卫星看到那群闽南佬正在集结，可能要搞大动作了，你明天去南边联络那些跟我们买了军火的难民，准备把他们组织起来。这仗打完之后，东海也应该被清洗得七七八八了，到时候整编东海难民南下，京都既然不要南方，那我们就捡起来。” 刘涵心头突然火热起来，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第893章 本地的帮派太没规矩了 两天后，吴军等人焦躁地坐在营地里等待着匪徒的消息。 相比三天前，营地里又多了一队人。 一队气质精悍，明显不是普通人的男人。 一只铁质密码箱正被放在桌上，两个带着枪的人专门看守。 一百斤黄金听起来很多，真正摆上桌不过就是几瓶水的大小。 放在以前，这是价值数千万，足以震惊全国的勒索金额。 即使是在现在，这也是一笔足够改变普通人命运的财富。 但在顾振东看来，还好劫匪不知道刘思甜是什么来路，不然绝不会只要这么一点。 或者说，他们会失去勒索的勇气，直接灭口然后离开东海。 几名守卫按着一个难民快速跑了过来：“顾队长，绑匪又送手机来了。” 顾振东刚要去接那只手机，一只手抢先伸出去，将手机拿过来检查了一下，随后输入密码解锁。 一群人围上来开始查看。 还是老样子，视频里的是刘思甜。 “一小时内把黄金送到东南大街第一个十字路口，放到路边的邮筒边上，然后滚蛋。如果让我看到有人在那里等我，我就砍掉肉票的一只手。” 视频依旧是那么短，由被绑着的刘思甜来陈述绑匪的要求。 握着手机的那个男人冷着脸说道：“看来是不打算在现场把人给我们。” 他把手机交给一旁的手下：“送去检查。” 顾振东赶紧开口道：“王队长，东南大街离这里有一段距离，我们快点出发吧。” 王队长是刘思甜老爸派来的人，两天前连夜带着一队国安的精锐飞抵东海，已经快要把营地翻了个底朝天。 “好，你们带路。” 一行人迅速启程，顾振东一边走一边说：“他们根本不给我们沟通的机会，这样对我们很不利。” 王队长点了点头：“一会儿到了地方马上秘密搜索附近，他们应该有人在附近监视，想办法抓到他们。” 近四十人一起上到地面，坐上车直奔东南大街。 来到附近后，顾振东立刻带着人包围了过去，同时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 这一片非常荒芜，路上随处可见骸骨与废车，根本没有人烟，连他妈丧尸都没有。 距离绑匪给出的时间只剩几分钟，顾振东不禁有些焦躁。 他看了看附近的高楼，说道：“他们可能藏在任何一栋楼里偷偷观察，我们根本来不及一个个搜过去。” 显然绑匪不但胆大，敢在警察的眼皮底下绑架，而且还很聪明，知道怎么逼迫警察跟家属就范。 他们甚至不给家属沟通的机会，只是单方面传达要求，警察连讨价还价或者探听情报的机会都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群人还是找不到匪徒的踪迹，只能无奈地将装着黄金的箱子送了过去。 一名特勤找到邮筒的位置，放下箱子后小心地观察了一会儿，随后快速离开。 顾振东提议留下一队人在附近埋伏，以防绑匪反悔，直接被王队长否决。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风险，他也不敢拿刘思甜的一只手去赌。 他现在只能祈祷匪徒按照约定收下黄金放人。 众人退得远远地，躲进一栋废弃的大厦里观察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都没见有人来提走赎金，这让众人有些焦躁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众人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邮筒边上的雪地突然“冒起了”一小截。 一个戴着头套的大汉从地下钻了出来，提上那只箱子塞回了突然出现的洞里，随后迅速钻了下去。 “妈的，是下水道。”顾振东立马反应了过来。“王队，追不追？” 王队长脸上浮现出纠结的神色，犹豫了两秒后说道：“派一队人下去看看，不要追太深，避免刺激到匪徒。” 投鼠忌器，说的就是他们现在的心态。 一队警察很快就近寻找井盖，钻进下水道里开始搜索匪徒的踪迹。 匪徒似乎早有防备，顾振东等人循着踪迹一路追去，在一段岔道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在没有监控的时代，茫茫大的东海，几个人想藏起来，鬼都找不到。 众人只好反悔营地等消息，这一等就是一整天，都没看到刘思甜被送回来。 直到晚上，又有一个跑腿的难民送来了一只手机。 王队长赶紧拿过来翻找视频。 画面正中间，刘思甜一脸愤怒地说道：“这个女人好像很值钱嘛，我改主意了，再加三百斤黄金，三天之内准备好。” 显然她也是知道了绑匪变卦要求更多的赎金后，感到格外的愤怒。 视频结束，王队长一张脸冷得跟冰块一样，咬牙切齿地说道：“本地的帮派太没有规矩了。” 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这是一伙没有信誉，而且还看菜下碟的匪徒。 顾振东叹了口气，道：“刘思甜回不来了。” “什么意思？”王队长转头问道。 顾振东说道：“他们这样的人想的是一步步把家属掏空，直到榨不出一毛钱为止。如果是诚心拿钱放人，至少要给我们谈判的机会讲出一个合理的数目来，不愿意沟通说明他们就是搂草打兔子，一步步试探我们的底线。以后他们的赎金会一步步加码，直到拿不到钱，他们就会把刘思甜卖掉！” “操！” 王队长气得一口牙都被咬碎。 顾振东的推测完全合理，这群歹徒的欲望很可能永远不会满足，他们会一直勒索到家属被彻底榨干为止。 “还有一种可能。”吴军突然站了起来，“他们是在麻痹我们，现在已经准备跑路了。” “对。”顾振东点了点头，“也许他们根本没打算冒险放走刘思甜，要更多的赎金只是想稳住我们，不让我们展开搜捕。” “请示一下刘主任吧。” “好。” 王队长走回地面拿卫星电话开始联系刘苍耳，一直关注着这边进展的刘苍耳听完汇报后都气疯了。 “操他妈的，给我把224团派出去，封锁整个东海！” 王队长叹了口气，说道：“刘主任，东海的局势很复杂，军队的调动要总参的文件，只怕……” “那你要我怎么办，看着我唯一的女儿被人谋害吗！” 王队长思量了一会儿，把自己犹豫了几天的一个想法说了出来：“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我听说曹萱曹小姐的家族在东海很有威望，也许可以请她们帮忙，走一走别的路子。” 聪明人说话一听就懂，刘苍耳马上领会了王队长的意图。 “好，是我气昏头了，我现在找人跟曹萱沟通！” 电话直接被挂断，王队长叹了口气返回营地。 不能动军队，但不代表东海没有雇佣军。 这里遍地都是亡命徒，只要出得起价码，能做到军队都做不到的事。 只是私人武装的行事手法肯定会不太光彩，王队长不好意思把话说得太明白。 第894章 六亲不认邢道荣 “滴滴滴~” 刘涵正在帮林枫整理办公桌上的文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一接：“哪位？” “我，曹萱，林枫呢？” 刘涵转头就朝坐在沙发上逗小朋友玩的林枫喊道：“大哥，救世主找你。” “什么救世主？” “曹萱啊。” 林枫打发走边上那个胆大到跑来办公室找自己要糖吃的小屁孩，走过来接过了电话：“什么事？” 半晌后，林枫挂了电话，眼神古怪的看着刘涵。 “大哥，看我干嘛？” “看你像个傻逼呗。”林枫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你知不知道你那个新交的记者朋友是什么人物？” “啥人物啊？” “京都监察委员会主任刘苍耳的独生女儿，刘苍耳现在还兼任京都城防部队的纠察总长！” “主任？很牛逼吗？” “废话，当初赵双的级别都没他高。何况他现在负责盯着京都那些当官的，还要盯着京都的军队，想办谁就办谁。关键这家伙才五十来岁，很有希望再进一步。” “就是锦衣卫呗。” “差不多，反正权力很大。” 刘涵挠了挠头，突然咧嘴一笑：“好，那我现在去救刘思甜，让锦衣卫头子欠我一个人情。” 林枫笑了起来：“这人情轮不到你，爷先收下了。” 刘涵这时反应了过来：“是不是刘苍耳找曹萱帮忙，曹萱又来找我们了？” “对，绑匪今天收了赎金不放人，刘苍耳没有耐心了，准备直接用强，想让曹家组织一支雇佣军封锁东海，挖地三尺也要把刘思甜找回来。” “嗐，搞来搞去还不是要求我们，啧啧，早知道当初就叫老婶子直接雇佣我们保护她了。那群警察真是笨蛋，连个人都看不住！” “行了，别说风凉话，警察蜀黍忙得很，汪新建能派几个心腹陪她过家家已经很给面子了，做了好事就别奚落人家了。” “那咱们赶紧调兵进城吧。” 林枫想了想后说道：“你给331打个电话，叫他们把特警全部派出去，多带点警犬，我们一会儿动身。” “好，咱们带多少人？” “调一个营就行。” “够吗？” “割鸡焉用牛刀，去办吧。” 士兵们很快开始集结，没人抱怨大晚上不让睡觉还要出任务，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离谱的生活。 警队的动作比林枫更快，但因为距离问题反而是林枫的人先到达。 近四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用载具大灯把黑暗的城市街道照得透亮，直升机的轰鸣与枪声惊醒了地面上为数不多的居民。 智力不高想来吃顿夜宵的零星丧尸被打成碎块，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四号营地的入口就被围住。 守卫还以为是军队出动了，吓得赶紧去通报。 “妈的，搞什么啊？” 守卫缩在门后，有些心惊胆战地看着天空中悬停的直升机。 三辆装甲车碾过路上的障碍开到门前，就在他们猜测着这群人的来意时，车上下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靠，是邢道荣啊。” 守卫壮着胆子探头出去招呼道：“邢队长，大半夜的干嘛鸭？” 相比白天的笑嘻嘻，刘涵现在却是一脸的六亲不认。 他大摇大摆地走到门前，大喊道：“我部奉命接管四号救灾营地缉拿逃犯，立刻打开大门！” 守卫们一脸懵逼地对视了一下，问道：“奉谁的命，我们怎么不知道？” 刘涵举起枪朝天连开三枪：“看不见我后面的机炮吗，你说我奉谁的命？立刻开门！” 守卫们这下如临大敌，全都抓紧了武器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城市里生存，难民与难民之间难免有争斗，每个营地都会想要吞并别人的物资和人手，换了别人来大门前这样撒野，他们早就开枪了。 但刘涵带来的人兵强马壮，天上还有直升机在盘旋，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最重要的是，他们搞不清这些人的来路，如果真的是军队，那根本没有对抗的必要。 睡梦中被叫醒的陈晓康火急火燎地往外跑，拿着对讲机喊道：“先稳住他们，等我过来！” 陈晓康赶到大门口时，刘涵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三辆装载了重武器的装甲车也已经分散开，成品字形将炮口对准了地铁站门前的障碍。 陈晓康一把爬上门头，朝刘涵喊道：“小邢，有话好说，先别动手！” 刘涵白天还见了他一面，大摇大摆走到门头下，仰头喊道：“老陈，赶紧开门，别让我动武。” 陈晓康忍着心中的愤怒和恐惧，问道：“你这是要干啥啊？” “缉拿逃犯，抓了人我们就走。” “你要抓谁，我直接把人给你！”陈晓康看了看已经将周围路口封锁的士兵，好声好气的继续说道，“你这几百人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来了，谁他妈敢给你开门啊！” “老陈，不打招呼就是怕犯人收到消息跑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在这跟我罗里吧嗦拖延时间，一会儿犯人跑了，我就只能抓你去顶缸了！老实把门打开，别浪费我的时间！” 林枫坐在直升机上朝下俯瞰，拿着对讲机问道：“后面两个站点堵住了吗？” 对讲机传来大猛的声音：“正在跟他们交涉。” “放一炮吓唬吓唬他们。” “是。” 地面上的陈晓康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开门，就听到远处传来爆炸声。 刘涵一听这声音，直接朝陈晓康喊道：“下面的站点不给开门，我的兄弟开始强攻了，老陈，别逼我来硬的。” 看刘涵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陈晓康气得血压猛窜。 白天还连吃带拿言笑晏晏，晚上就翻脸不认人，一点情面都不讲，真是畜生玩意儿。 这时顾振东和几个警察从下面跑了上来，他朝外面看了一眼后朝陈晓康喊道：“陈队长，他们是来抓他逃犯的，赶紧让他们进来。” 陈晓康能压住几千人干到老大的位置，当然不是蠢蛋，一听这话，立马品出味来了。 警察既然都跟刘涵勾兑到一起去了，那十有八九是奔着绑架的事来的。 他怒声朝顾振东吼道：“姓顾的，你们什么意思，抓不到绑匪就想拿老子顶包是吧！” 陈晓康的手下全都把枪对准了这几个警察，脸色阴沉。 顾振东举起手说道：“陈队长，没人想拿你去顶包，真的只是来抓逃犯的！” “给你们一分钟，再不开门你们全都跟逃犯同罪！” 刘涵的威胁声传来，陈晓康只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 第895章 整顿一下东海的治安 门里，枪口包围着顾振东，门外，炮口对准了大门。 陈晓康看来看去，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开门！” 孰轻孰重他还是拎得清的，四号营地当初好歹属于半官方性质的营地，他也是市政任命的联防队长，他相信汪新建不至于没品到搞连坐，把他也一起送进监狱。 不开也不行啊，门外的那群士兵看起来就不是什么讲理的人，何况另一边已经开打了。 大门一开，刘涵一马当先走进去：“传我命令，封锁所有进出通道，所有人留在屋内不许离开，走掉一只苍蝇我先砍了守门的！所有武器放在脚下能被看到的地方，违令者就地格杀！” 一群人面面相觑，刘涵大吼道：“聋了吗！” 陈晓康分外憋屈地朝手下喊道：“照邢队长说的去做，马上把命令传下去，谁也不许离开！” 三十多岁的人被一个十八九岁的人颐指气使，心里能舒服才有鬼。 天空中又传来轰鸣声，七八架直升机快速朝这边靠近，陈晓康的心更加的忐忑不安。 他很怕刘涵是借机报复当初他们杀害五马山的人的那件事。 说不定昨天过来送货，就是假意和解，实则是摸清营地的布防。 两百多名士兵冲进地铁站，那些难民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些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 陈晓康的手下跟着士兵一路传话，安抚那些焦躁的同伴。 有些人似乎不愿意放下武器坐以待毙，士兵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枪托，打掉了几颗大牙后，难民终于认清了现实。 营地的头子都屈服了，他们这些小人物哪里还有反抗的勇气。 手下接管了营地的后，林枫从直升机上下来，吴军第一个跑上来朝他问道：“是刘苍耳叫你们来的吗？” 林枫点了点头：“你们先出去，剩下的事我来解决。” “你打算怎么调查？” “调查？”林枫笑了笑，拍了拍吴军的肩膀，“你们先出去吧，去跟警队的人一起封锁外面的街道。” 吴军突然升起些许不好的预感，追问道：“你是不是想杀人？” 林枫没理他，而是拿着对讲机说道：“以警察的名义把附近几个营地跟团伙的老大请到这里来，不来的直接打断手脚拖过来。” 吴军皱着眉头抓住他的手腕：“别这样，他们是无辜的。” 林枫淡淡地说道：“他们都不是好人，只有刘思甜才是无辜的。钱正是无辜的，江春也是无辜的，很多人都是好人，但是好人全都死了。” 林枫头也不回地顺着楼梯朝下方走去，只留下吴军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看了看台阶上方正在和林枫的人交涉的顾振东，又看了看已经走下楼梯的林枫，突然发现自己像是个夹在中间的局外人。 这个黑暗世界的局外人。 林枫进入到地铁站，命令把营地里所有壮年男人都聚集起来，随后拿着警察的调查记录看了起来。 那些人心惊胆战地在陈晓康的指挥下一起在大厅里站着，茫然地等待着可能到来的调查。 现在是凌晨四点，不少人都是怨声载道的。 等了半天，也没人出来审问他们，这让大家更加焦躁。 过了不知道多久，陆续有人被林枫的手下从外面带进来，其中几个还有些眼熟，都是附近几个团伙或者营地的熟面孔。 陈晓康越看越担忧，他隐约猜到林枫想干嘛了。 只怕今晚找不到刘思甜的话，附近的几个头目都得连坐。 直到凌晨六点，林枫才从小松的办公室走出来，小松一脸惶恐地跟在他后面。 来到大厅，看着乌泱泱的人头，林枫朝刘涵招了招手，朝他耳语几句。 刘涵点了点头后拿上扩音喇叭站上一张台子，喊道：“安静，听我说话。” 一群人立刻安静下来，正在打瞌睡的人也醒了过来。 “我想你们已经听说了，有一位来自京都名叫刘思甜的记者被绑架了。我懒得跟你们说那么多废话，我就告诉你们，绑匪肯定还有同伙在营地里，王八蛋要了一百斤黄金还不满意，现在又要三百斤。 刘记者冒着危险来东海为我们争取援助，结果你们却把她绑了，我现在很不高兴，我不高兴了就想为民除害杀几个狗贼泄泄火。 你们想发财我理解，但你们绑错了人，我现在给你们个机会，谁干的自己站出来承认，把刘记者给我送回来，这件事我当做没发生过。” 一大群人小声讨论了起来，显然大部分人对绑匪的行为都有点不齿。 刘涵静静地看着这些人，也不说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过了十几分钟，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那是个腿上还在流血被人搀扶着的汉子，他一脸不爽地朝刘涵喊道：“事情又不是我们干的，抓我们算什么道理？” “对啊，我们甚至都不住在四号营地！” 有人附和起来，这些人都是被林枫从附近抓来的几个头目。 刘涵看了一眼那个腿上中枪的汉子，朝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 “你踏马把我抓来的，你问我住在哪？”汉子梗着脖子问道。 刘涵挥了挥手：“老子先教教你怎么说话。” 立马有几个士兵走进人群，放倒他的同伴后将他拖到了刘涵面前。 汉子刚要骂娘，刘涵就拔出手枪，一枪打在了他的另一条腿上。 “啊！”他抱着大腿尖叫起来，“你踏马是不是有病？” 被抓的时候挨了一枪，现在又挨了一枪，还敢骂娘，看起来倒是个硬汉。 刘涵啪得又是一枪打在他的肩膀：“再逼逼赖赖，送你去喂丧尸。” 汉子脸色都白了，全身冷汗直流，骂骂咧咧地喊道：“真他吗不关我的事，你朝我撒气有啥用！” 不少难民看着这一幕难免有些物伤其类，心中格外悲哀。 强权者想杀人就杀人，他们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刘涵看了看小松，对方和同伴交流了几句后大声说道：“这家伙绰号大东，真名不详，流窜在锡林花园附近，靠抢劫度日，曾经还奸杀过几个女学生。” “阿松，我叼你妈！”大东破口大骂道。 “好好好。”刘涵咧嘴一笑，“是个狗杂碎，没抓错。” 嘭！ 枪声响起，子弹直接打进了大东的面门。 他颤抖两下，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鲜血的刺眼红色在地面上缓缓淌开。 大厅内的人吓了一跳，喧哗声响起，甚至有人想要逃离，可惜出入口已经被人堵住。 刘涵握着枪大吼道：“东海这么好的地方，就是被你们这群人祸害的，简直丧尽天良，连来帮大家争取援助的记者都要绑。老子今天就要主持正义整顿一下社会治安，刘思甜回不来，老子就把你们全部就地正法，整个东海的杂种一个都别想跑！” 全场勃然色变，特别是那些小头目或者大哥级别的人物。 能在这里生存下去，谁能保证屁股一定干净？ 第896章 给你们一个小时 “是哪个王八蛋绑的刘记者，赶紧把人放了！” 一个小头目愤怒地大喊道，显然是因为遭了无妄之灾而格外生气。 “他妈的，赶紧把人交出来，别连累大家！” “几百号警察就在外面，别给大家找不痛快。” “绑警察带来的人，坏了规矩了。” “老蔡，是不是你干的，你小子最喜欢绑大户！” “放屁，我看你是恶人先告状。” 一群人在那议论纷纷，还有人直接互相攻击起来。 难民之间有自己的规矩，不跟警察和军队作对避免给整个集体引来麻烦就是其中之一。 只有最穷凶极恶又没有顾忌的人才会把主意打到警察身上去。 现在官方因为一宗绑架就要对难民进行清洗，谁他妈受得了啊。 嘭嘭！ 刘涵朝天开两枪压下众人的争吵，大声道：“我给你们一个小时，把刘思甜给我弄回来，刘思甜要是有点什么差池，我就让你们偿命。” 陈晓康走出人群，冷着脸说道：“邢队长，这事儿真的跟我们没关系，你这样折腾我们，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对啊，又不关我们的事！” 人们纷纷附和道。 刘涵抬起枪直直地对准了陈晓康，陈晓康吓得退后了一步。 “老陈，我有一个兄弟死在了你的地盘上，这件事我都忍了。现在又有一个来帮助难民的记者在你的地盘上被绑了，你这个联防队长是怎么当的？” 陈晓康咽了口唾沫：“冤有头债有主，害你兄弟的人我已经全部杀了，那个记者我更是连面都没见过，做人要讲道理的吧！”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那些小头目，继续道：“大家评评理啊，哪有这样办事的？” 众人又开始吵吵了起来，刘涵嗤笑一声，从腰间摘下一颗手榴弹大吼道：“吵得老子头疼，再叽歪老子先炸死你们这几个领头的！”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根本不讲理。 陈晓康把目光看向搬了张椅子坐在刘涵后面的林枫，壮着胆子上前一步喊道：“林村长，你这样滥杀无辜，晚上睡得着觉吗？” 林枫笑了笑，抽了抽鼻子后说道：“陈晓康，你纵容手下贩毒抢劫，压榨难民，你好意思跟我说你是无辜的？老子一进门就被这里的大麻味道呛得脑袋疼，别在这跟我装老实人。” 陈晓康被他怼的无话可说，怒火中烧的他转头就朝自己的人吼道：“妈的，知道什么线索立马给我说出来，别害大家！” “老陈，真的跟我没关系啊！” “天地良心，我再畜生也有底线的，刘记者跑来帮我们做事，我绑她干什么啊！” “大哥，我就算绑了她，我收了钱肯定也放人的，我是有信誉的，你别侮辱我的人格！” 刘涵跳下台子，大声道：“绑刘思甜那天晚上，有最少三个人参与了，你们平时不都吹牛这一片归你们管吗？那就赶紧给我去把他们找出来，刘思甜回来了我既往不咎，一百斤黄金我也可以不讨回，但要是一个小时内没有结果，老子就开始整顿治安！” 林枫朝身后招了招手，一个士兵提着一只手提箱走了过来。 他打开手提箱放在桌上，捣鼓了几下，随后把箱子转过来朝向众人。 箱子里是炸弹，倒计时一个小时。 “我草，你他妈想把我们全炸死啊！” “这他妈也叫整顿治安？” 林枫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扭头就走。 陈晓康等人想追上来拦住他，被一排枪口挡了回去。 人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叫骂，不敢直接骂林枫，全都在骂那群坏了规矩的绑匪。 绑警察的人已经很恶劣了，收了钱居然还不放人，更是让人不齿。 现在还连累大家受罪，这群人恨不得直接撕了绑匪。 人群里的高平云冲出来，朝着刘涵喊道：“老弟，我是无辜的啊，你先让我走行不行！” 刘涵皱了皱眉，摇头道：“老哥，你跟我说这个可不管用，刘思甜要是回不来，我不弄你，警察都得弄你。” “我靠，真的不关我事啊！昨天我们还一起喝酒呢，我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高平云再次往前挤了挤：“都他妈兄弟，给个面子啊，我还是你们的代理商呢！” 刘涵扣了扣耳朵，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事儿办好了，咱们继续做兄弟，办不好，我明年也会帮你烧纸……放心，你老婆我会照顾。” 兄个鸡毛弟，刘涵在乱世里摸爬滚打这么久，早就看透了所谓的兄弟。 今天笑嘻嘻勾肩搭背一起喝酒嫖娼，明天为了一点利益就能刀剑相向。 别说一个代理商，就算是市长来了他也一样砍。 翻脸不认人这一块，他倒是得了林枫的真传。 林枫本来就不怎么看得上高平云，这人抽大麻，刘涵还调查到他私底下有贩卖那些害人的药。 这种人指不定哪天就开始嗑药，嗑药的人活不长。 杀了就杀了，大不了换一个人来帮忙卖酒，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想赚钱的人。 “昨天你还收了我的礼物，今天就踏马翻脸就不认人了是吧！” 高平云一脸愤怒，显然也是气坏了。 刘涵笑了笑后说道：“行，都几把哥们，我拉你一把。” 高平云一听这话，大喜过望。 但是刘涵下一句话又让他怒火中烧。 “来，把他交给警察，让警察来审，免得一会儿被炸死。” 几个士兵上来就要抓高平云，高平云一边后退一边骂道：“他妈的，你把我交给警察你不是要我的命吗！” 大家都是不干净的人，平时没事还好，警察不会来为难他们。 警队现在这么大张旗鼓地出动，肯定就不会轻易放过他了，只要进去了，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 汪新建名声响亮，除了他在政府已经撤离的情况下依旧坚守在北区保护难民，后来又因为被诬陷的事闹得很大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 那就是他发动过好几次对犯罪团伙的血腥清扫，未经审判就直接杀了大量暴徒，在民间德高望重的同时又是凶名赫赫。 4号营地就有一批北区迁移过来的人，很清楚他对待罪犯的手段。 给他搞生气了，他搞不好又要发动清洗。 第897章 你拿枪指着老子? “不愿意去那就在这待着好了。” 刘涵挥了挥手，示意士兵们不用再调戏高平云了。 一个男人越众而出，朝着刘涵怒目而视：“你们未免太霸道了吧？” 说话间，赤红色的火焰在他的双手燃起，仿佛随时想要对刘涵发起攻击一样。 “跟我示威啊？”刘涵抬起枪对准了他，“老子就是霸道，不服就再往前走一步！” 男人却没有被他吓到，站在原地不退不进，火焰逐渐膨胀起来。 “兄弟们！这帮人简直不把我们当人看，你们就这么让他们揉捏吗？” 能在这种时候活下来的，没几个是软蛋，立刻有人走出人群站到了他身边，沉默地用目光跟刘涵对抗。 眼看着这群人越聚越多，逐渐有了跟士兵对抗的底气，刘涵却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有空跟我在这耍威风，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人找出来！不怕告诉你们，刘思甜的亲爹是通天的人物，我就算放过你们，他也不会放过你们！命运掌握在你们自己手上，喜欢浪费时间就在这耗着吧！” 刘涵走上前去直接把自己的枪递给了那个跟庞建军一样的煤气罐。 “你倒是有种，我就喜欢你这样有种的，枪给你，你来想办法带着大家调查！” 那个男人愣住了，随后一把接过枪对准了刘涵：“老子先宰了你这个小畜生！” 刘涵嘴角勾起，上前一步拿自己的胸口顶住枪口，一字一顿地说道：“刘思甜死了，她老爸估计还会碍着面子，按法律来判你们。我要是死了，我兄弟会先把你阉了，然后把你的骨头全部敲断扔给丧尸，我告诉你，我养了一头丧尸，吃人喜欢吃活的，你要不要试试亲眼看着自己的内脏被挖出来吃掉的场面？” 男人握着枪，却被刘涵硬生生逼得后退了一步。 “老子给你枪，是让你活命的，你踏马拿枪指着老子？” 男人目光阴沉地跟刘涵对视几秒，随后冷哼了一声，转头把枪口对准了身后的那些人，大吼道：“全部给老子抱头蹲下，老子要挨个问话！” 那些人顿时傻眼了。 “阿光，你踏马居然反水！” “叼你妈，你直接把他崩了带大家杀出去啊，拿枪指着我们干吊？” “你妈的，为了自己活命对我们下手是吧？” 叫做阿光的男人才不管他们，抱着枪后退两步跟他们拉开距离，随后喊道：“坝山小区的出来！” 人群里走出来四五个男人。 “光哥，咋弄？” 阿光扫视人群一圈，冷着脸说道：“是你们先坏规矩的，害得老子在这受罪！我还有老婆孩子，我踏马可不能死在这！先给我按住陈晓康，内鬼肯定在他的人里面，赶紧找出来大家都能回家！” 陈晓康当即大怒：“光仔，你个王八蛋想害我！” 阿光的那几个同伴二话不说就要上去按陈晓康。 陈晓康的人当然不可能干看着，当即就要去拦。 这是陈晓康的地盘，大厅里几乎全是他的人，四五个人当然不是对手。 阿光嘭地就是一枪打在了一个陈晓康的手下大腿上：“全部给老子滚开，老子是在救你们呢！” 大厅内立刻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怒骂。 但枪械的压迫还是成功驱散了那些人，阿光根本不理会其他人，枪口指着陈晓康：“老陈，别怪我，我不想死！” 陈晓康愤怒地看着他，两人对视了良久后陈晓康泄了口气，无奈道：“我踏马真的不知道。” “别跟我说这个，事儿是在你的地盘上出的，你要解决，不然我死之前一定拉你做垫背。” 立刻有人应声，纷纷指责起了陈晓康御下不严，害大家受牵连。 陈晓康也没得狡辩，闭着眼睛接受众人的咒骂。 按道上的规矩，这种事确实是陈晓康来背锅，因为是他的人惹来的警察，他有责任解决，不然江湖地位坐不稳。 刘涵看着仇恨被成功转移，心满意足地走人。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已经不关他的事了。 刘苍耳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林枫也懒得弄脏自己的手，但天底下总有当了婊子还能立牌坊的办法。 这么多人被缴了枪，只有一个阿光拿到了枪，可想而知他为了活命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果然没几分钟，陈晓康就妥协了，在一众外人的监视下，开始严厉盘问自己的人。 那些其他地方拉过来的头目也没闲着，开始让自己的小弟出去摇人，准备把整条地铁通道的人全部盘问一遍。 地铁路线上全是难民，总有人可能提供点线索。 林枫压着所有人，阿光又压着陈晓康，陈晓康又压着下面的人，一层层施压下去，没多久就有人受不了死亡的威胁，开始对那些可疑的人采取了暴力逼供的手段。 猜疑扭曲了人们之间的关系，以往还称兄道弟的人现在也开始反目。 刘涵躲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心中冷笑不已。 这就是他们的狗屁兄弟情谊。 看了一会儿他就失去了兴趣，转头去找林枫。 林枫此时正在刘思甜那晚住过的隔间门口站着，抱着胳膊似乎在思索什么，还有一个男人在边上站着。 “王队长，你觉得刘思甜是傻瓜吗？”林枫朝男人说道。 男人赫然是京都来的那位特勤队长，负责为刘苍耳营救刘思甜。 王队长摇了摇头：“刘小姐可不是傻瓜，她很聪明。” “那她被袭击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喊叫？” 王队长说道：“我们猜测是有人骗她开了门，然后采取暴力手段将她制服，她没时间喊叫。” “当时吴军可是走了，她又不是傻瓜，大晚上会随便给陌生男人开门吗？” “你怀疑小松？”王队长皱了皱眉，随后又自我否定了，“不是他干的，当时他在睡觉，我们核实过了……你是想说骗她开门的人可能让她觉得没什么威胁，对吗？” 他很快自问自答起来：“可能是老人，妇女，或者孩子？” 林枫点了点头：“也许你们的侦查方向有点问题，光盯着那些穷凶极恶的男人可不够，不如去盘问一下那些老弱妇孺？” “我们当然调查过，但是没有什么线索。” “你们问话的方式那么斯文，人家当然不会老实交代。” 王队长苦笑道：“林先生，我们有纪律的。” 林枫转头看向刚走过来的刘涵：“别审男人了，去女人跟孩子堆里，问问那个时候谁不在屋里睡觉，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全部丢给陈晓康，家事就该让一家之主来解决。” 第898章 阿姣 人挤人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大家都互相在对方的眼皮底子下，很少能藏下什么秘密。 刘涵带着人把那些老弱妇孺盘问了一遍，在陈晓康的手下一顿恐吓之下，终于有一个大妈扛不住压力，说出了一些可能的线索。 “那天晚上阿姣出去了一会儿。” “为什么不早说？” “我以为她可能就是跟姘头出去玩玩而已，而且……而且阿姣很霸道，我不敢得罪她。” “那你怎么不怕得罪陈老大跟警察？妈的，快带我去找那个什么阿姣！” 大妈指着隔壁屋子，小声道：“你们进去喊她就行了，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不然她会报复我。” 难民社会就是这样，即使知道身边的人做了坏事也不能乱说，否则就是叛徒，会被同伴排挤。 这个大妈一方面是觉得这件事算不上线索，另一方面则是不想惹麻烦，温柔的问话是不可能让她吐口的，只能强硬的恐吓。 这也是为什么越混乱的地方，执法越粗暴，因为不粗暴不管用，斯斯文文镇不住人。 陈晓康的手下很快从隔壁一群女人堆里拽出了那个名叫阿姣的女人。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阿姣哭哭啼啼地叫喊着，“我没有绑架那个什么刘思甜！” 众人看向刘涵，等他拿主意。 刘涵看了看阿姣，就是个二十来岁的普通女人，娇滴滴的一脸无辜与慌乱。 “你那天晚上出去干嘛了？” “我……我出去吃东西。” “吃东西？用得着等大家睡了偷偷摸摸地去吗？” 阿姣哭着说道：“你们吃的饱当然不明白，我们没饭吃的人弄点好东西不偷偷的吃，难道拿出来让别人嫉妒吗？” 荒诞的理由，却又格外合理，这就是真实的难民生活，搞到点好东西都得关上门偷偷摸摸吃掉，不然会被人眼红嫉妒，进而引来麻烦。 “谁能证明？” 阿姣摸了把眼泪，哽咽道：“我都说了是偷偷吃了，我告诉别人不是自找麻烦吗？谁跟你说我出去了的，肯定是有人想陷害我！他们嫉妒我有好东西，眼红了就要害我！” “吃的什么，哪来的？”边上一个大汉喝问道。 阿姣扭头瞪了他一眼，骂道：“姓罗的，我男人死了，你们就都来欺负我是吧，我最后一点家当你也惦记吗！” “少在这转移话题！”大汉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讲清楚了就让你回去，讲不清楚就跟我去见陈老大。” 阿姣歇斯底里地吼道：“你装什么傻，是我让你们这群狗男人叼了换来的，行了吧！你们不就是看我一个女人势单力薄才敢欺负我吗，找不到绑匪就想让我顶包，你们这群孬种！” “妈的。” 大汉脸色一阵尴尬，强撑着气势骂了一句。 一群男人欺负一个女人，还是个靠卖身委屈度日的可怜女人，说出去总归有点丢人。 刘涵挥了挥手：“带去交给陈晓康审。” 这是陈晓康的问题，他不想浪费自己的脑细胞。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拿着一个小包跑了出来：“她包里有那个刘记者拿出来过的粮票！” 阿姣顿时脸色大变，朝那个女人破口大骂道：“臭婊子，你落井下石！” 女人献宝似的将包里翻到的东西交给刘涵，仿佛是等待着得到犒赏一般。 刘涵接过那张粮票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屋内，发现一群女人正在哄抢阿姣的东西。 看来这个阿姣很可能跟刘思甜的事有牵扯。 但刘涵却感觉不到开心，反而是一种沉重。 因为他在这些人身上看到的全是人性的丑恶。 是啊，落井下石。 朝夕相处的同伴刚被抓出去，就开始翻她的东西哄抢她的财物，毫无半点人性的温情。 “粮票哪来的？”刘涵朝阿姣问道。 阿姣哭得更厉害了：“这是外面来的客人给的，你们不能拿走，还给我！” 刘涵把东西交给陈晓康的手下：“把她交给你们的头，让他来问。” 阿姣一边哭一边破口大骂：“你们这群王八蛋，连女人卖身子赚来的钱都抢！抓不到坏人就诬陷我们，一群狗杂种！” 阿姣被人拖走，一路不停地哭喊，不少人都为之动容，看向刘涵的等人的目光也带上了些许厌恶与仇恨。 当刘涵等人来到大厅的时候，炸弹的倒计时只剩下十几分钟，整个大厅里的气氛都是格外的剑拔弩张。 地上已经多了几具尸体，还有不少人身上都有伤。 看来是采取了什么暴力手段，冲动之下直接杀了人。 阿光和陈晓康现在都是双目通红，疯了一般逼问着每一个怀疑的人。 阿姣一被送进去，陈晓康二话不说就是一拳打在了她的肚子上：“臭婊子，快说，刘思甜在哪？” 刘涵本来还有些得意于自己驱虎吞狼的计策，此刻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恶心。 他忍着阻止陈晓康殴打阿姣的冲动，转过头去走到一边。 刚发了几分钟的呆，林枫突然从边上走了过来，一边点烟一边问道：“怎么，心痛了？” 刘涵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大哥，我觉得自己好坏，越来越不像是个人了。” 林枫把烟塞到他嘴里，拍了拍他的脸：“只有狗杂种才能在这种地方活下去，如果你想做好人，可以去京都，我让曹萱帮你安排一个好地方，随便做点小生意，下半辈子很快就过完了。” 刘涵大力吸了口烟，轻声道：“那我还是做个坏人吧，我只想跟着你。” 这时审问也有了结果，陈晓康阴沉着脸跑上来说道：“林先生，她承认了，就是她干的！” “刘思甜在哪？” “她不肯说。” 林枫皱眉看了一眼已经被打得满脸是血的阿姣，问道：“既然承认了，为什么还不肯说出来？” “她说自己有个儿子在绑匪手上，她要是吐了，绑匪会要了她儿子的命，她现在只想要个痛快。” 刘涵惊愕地看向那个做了坏事又还要像绿茶一样装可怜博取同情死不承认的阿姣。 这样的乱世，也许很多人都有不得不作恶的理由。 “看来我还不够坏。”刘涵猛吸一口烟，将烟头踩灭在地上，“陈队长，你来想办法。” 陈晓康一脸无奈地说道：“我能做的都做了，现在你们也看到了，真的不关我的事，我能有什么办法？” 刘涵看了他一会儿，慢慢说道：“刘思甜回不来你要么去坐牢要么被枪毙，你没办法也得想想办法吧？” “你他妈……我操了！” 陈晓康怒火中烧，真觉得自己是倒霉到了老家，恨不得立马去剁了那个阿姣。 第899章 嘿，老婶子 炸弹被收走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如蒙大赦般瘫倒在地上。 但事情还没结束，刘涵没有要放他们走的意思。 陈晓康回到人群里，拉着几个头目聚在一起小声商量着，其间频频看向阿姣。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阿光突然推开陈晓康，走到阿姣身边，在她耳边小声说着话。 阿姣的脸色很快就变了，惊恐地哭喊道：“不要，我求求你，不要！” 阿光一脸狰狞地抓住阿姣的脖子，低声道：“你以为我们这种小人物算什么？不过是一群蚂蚁罢了，大人物抬抬手就捏死了。” 阿姣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哭得更厉害了，死死抓着阿光的裤脚哀求道：“求求你，放过他，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我放过他，谁来放过我？”阿光把她的脑袋提起来，让她去看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还不明白吗，这些人只不过是那个记者的老爸请来的打手，把事情做完了就不会为难我们，要是她死了，那她老爸说不定会把我们全杀了！” 阿姣不停地哭，阿光就这么冷眼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屈服了，大声道：“是高平云。” 此时人群里的高平云突然抖出藏在袖子里的刀片，扑向最近的一个士兵。 “退后！” 怒骂声和枪声响起，高平云连中两枪被人按倒在血泊中。 “操了，居然是这个杂种！” “他妈的，够会装的，刚刚炸弹都快炸了也不吭声！” “闪开，老子来片了他！” 一群人全都气疯了，冲上去就要殴打高平云。 罪魁祸首已经找到，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林枫直接让人把等在地面上的警察叫了下来。 警察很快接管了现场，一边治疗高平云一边审问。 林枫没兴趣再参与，悠哉游哉地去了屋里休息。 刘苍耳想要的是封锁城市挖出绑匪，但林枫用一种更省力的方式完成了这个目的。 只是这种方式更加血腥更加残暴更加的没有人性。 这种事体面人做不了，警察也做不了，但是难民做得了。 如果还用之前的思想来对待这种绑架案，只怕刘思甜永远都回不来。 也许刘苍耳他想采取的正是这种手段，只是碍于身份不想直接表达，于是就找了雇佣军来干脏活。 “大哥，那个阿光是不是用阿姣的儿子做威胁？”刘涵神情复杂地问道。 林枫点了点头：“应该是吧，只有她儿子的命才能压住她。” “想不到竟然是高平云这吊毛。” 林枫没有说什么，这样的事情他见的太多了。 他不觉得高平云绑票的行为是什么十恶不赦，绑富家少爷赚赎金的活林枫自己也干过。 只是高平云这个人太不讲信誉，收了钱不放人，给大家自找麻烦。 喝了几杯茶，手下来汇报说高平云已经同意让人送回刘思甜，条件是要放了他。 “让他跟家属谈吧。” 手下小声道：“王队长他们让我来找你，说是让你拿主意。” 林枫皱眉道：“想让我当婊子给他们立牌坊啊？叫他滚蛋。” 手下悻悻退出去。 林枫抬头朝刘涵问道：“我差不多带人回去了，你要留下来跟你的朋友打声招呼吗？” “什么朋友……哦哦，算了吧，突然没什么兴趣了。” 林枫朝他挤了挤眼睛：“留下吧，她老爸欠我人情，让她也欠你一个。” 刘涵点了点头，接受了林枫的意见。 忙活一夜可不能白做好人，得收获人家的感谢，让人家把这个人情记下来才算。 高平云指了路，上百名特警冲出去把刘思甜带了回来。 那几个绑匪都还是懵逼状态，根本没弄明白怎么睡了一觉自己就暴露了。 刘思甜被救出来后哭得跟被揍了的小屁孩的一样，带队的王队长什么也没说，打发走本地的警察，把匪徒关进屋子里单独拷问。 没人关心他们接下来的命运，在大人物的故事里他们只是一群无足轻重的蝼蚁，想要他们命的人现在能填满整个四号营地。 刘思甜没有在四号营地停留，而是被送上了直升机，准备直接返回331，连夜坐飞机带回京都。 直升机刚准备起飞，她突然看到一个很眼熟的人挤了上来。 “嘿，老婶子。” 刘思甜抹了把眼泪，难以置信地看着刘涵：“你怎么在这？” 刘涵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笑嘻嘻地说道：“你肯定没跟那群鸟人说你是我朋友吧，不然他们早就放了你了。” 刘思甜看向一旁的警察，警察解释道：“你家里人雇佣了本地的……唔，一支民兵队伍来营救你，邢道荣……” 警察说到一半看向刘涵：“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都说了我叫邢道荣。” 警察知道他在吹牛，也懒得计较，继续道：“他参与了对你的营救，说起来你要是跟绑匪说你认识他，绑匪说不定真的会把你放了。” 刘思甜大脑宕机了好一会儿，她突然发现生活好像处处充满了荒诞。 “我……我以为你在吹牛。”刘思甜理了理头发，小声道：“你在东海名声很响亮吗？” 刘涵鼻孔朝天，分外无耻地吹嘘起来：“当然……不过一般的小卡拉米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刘思甜破涕为笑：“那就是根本没几个人知道的雇佣兵呗！” “哼哼，我很快就会名扬天下。” 被他一逗，刘思甜的负面情绪也消散了不少，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懊恼道：“我手机不见了，你给我留个电话吧。” 边上的警察递来纸笔，刘涵写下了五马山的号码递过去：“你老爸当那么大的官，你干嘛跑出来受罪？” “我跟他不是一种人。” “哪种人，有啥不一样？” 刘思甜凝眉思索起来，像是在组织语言，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他信奉的是和光同尘，接受了那些丑陋的黑暗。我不一样，我追求的是真实的光明。” “好内个啥啊。”刘涵打了个哆嗦，“你在念电影台词吗？这个世界哪有什么狗屁光明，全是精致的灰色。” 刘思甜却不高兴了，一脸严肃地说道：“不，除了灰色还有别的颜色。” 刘涵不屑道：“什么颜色？” 刘思甜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看了看机舱内，发现都是黑白灰三色，找不出其他配色。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指着四号营地门前说道：“那不是还有别的颜色吗？” 刘涵转头看去，那里插着一支小旗，鲜艳的红色在荒芜的城市街道里显得有些刺眼。 那几乎是废弃城市里的唯一亮色，却又在寒风中显得摇摇欲坠。 “邢道荣，你看，滚烫的真理即使在黑暗中一样能迸发出刺眼的红色。” 刘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下头去说出不话来。 第900章 你搁这邀买人心是吧? 嘭嘭嘭~ 枪火在公路上闪动着，十几只丧尸应声倒地。 林枫看了一眼那些挡路的丧尸，心里有些烦躁起来。 这些丧尸的衣服很新，应该是刚变成丧尸才不久。 这一段路他经常走，之前可没这么多丧尸。 活人越来越少，怪物越来越多，人类却还在自相残杀，不断地制造更多怪物。 车队重新启程，回到五马山后林枫刚想去补一觉，突然就看到通往广场的主干道上聚集了一大群人。 大部分都是老人跟小孩，他们排好队，笑呵呵地提着一个个打包好的水果罐头离开。 林枫看了一会儿，发现是张雨薇在人群中给他们分发罐头。 水果罐头可是金贵东西啊，五马山大部分人要个把月才吃得上一次，在这种物资匮乏的时候，水果属于是奢侈品了。 “张雨薇在干嘛？”林枫朝一个巡逻的警卫问道。 “噢，她说好多人很久没吃过水果了，做慈善嘞。” 警卫笑呵呵地回道，看向张雨薇的目光多了几分尊重。 “哪来的罐头？” “她们建筑小队捐出来的，村长，要我说干脆把工程全给她做得了。老李那个死家伙发了财也没见他捐过一毛钱，还是张雨薇实在点。” 林枫看了看那些满脸笑容的老人小孩，没多说什么径直离开。 回去补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 草草洗漱一下，刚想去吃饭，房门突然被打开，于欣提着饭盒走了进来。 “醒啦？” 林枫笑着点点头：“这么好，还专门给我送饭来？” 于欣白了他一眼，把饭菜放在餐桌上打开。 林枫一边吃饭一边跟她随口闲聊，于欣吃到一半突然说道：“对了，三期的宿舍区不是要开工了吗，你还打算让老李来做吗？” “嗯，他办事漂亮。” 漂亮是假的，效率高是真的，老李的劳工一大半都是东瀛人，小泽的鞭子抽的狠，干活比村民快多了，所以林枫很喜欢老李。 “要不让张雨薇他们来吧。” 林枫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想了想后说道：“她找你说情了？” 于欣也想了一会儿，摇头道：“算不上吧，只是昨天在食堂碰到她，她跟我抱怨老李不正当竞争。” 林枫搭在桌上的手指轻轻扣了一下桌子，沉吟片刻后说道：“好，听你的，我让老庞照顾他们一下。” 于欣微微一笑，话匣子一下自己就打开了。 “我跟你说，张雨薇他们根本就不挣钱，把上一期施工的利润都捐出来了，今天我看着他们跑去后勤兑了一批罐头发给老人家……” 林枫笑呵呵地听着，一顿饭很快吃完。 “想去散步吗？” “不了，我约了芊芊打游戏。” “好，那我送你。” 林枫在路口跟于欣分别，转头去了自己的办公室，直接把关海山叫了过来。 “老关，张雨薇吃了什么神仙屎？” 关海山一愣，疑惑道：“啥意思？” 林枫翻了翻桌上的文件，找出下一期的施工规划丢在桌上：“马上就要开第三次竞标了，张雨薇这时候跑到我婆娘那里吹风，还在基地里做好人拉名望，不就是想让我把工地的份额交给她吗？她这个猪脑袋想不出这么骚包的主意，谁教她的？” 关海山眼咕噜一转：“我可能知道是谁了，你等我几分钟。” 关海山出去了一趟，没多久就回来了：“老大，十有八九是柯露教她的，柯露现在跟她合伙做买卖呢。” 林枫翻了个白眼：“妈的，死老娘们。” 关海山观察了林枫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我让她们散伙？” 林枫想了想后摆手道：“算了，给她个面子吧，不然又要在背后咒我。” 这下关海山开始纠结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坐下后开始冥思苦想。 小弟见他一脸便秘之色，问道：“队长，你儿子又不及格了？” “去去去，你儿子才不及格，老子请了三个老师盯着他，他现在已经能及格了！” 小弟干笑两下：“那你琢磨什么呢？” 关海山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了一会儿后说道：“我琢磨村长的想法呢。” “村长又咋了？” 关海山没理他，抱着胳膊思索起来，半晌后咕哝道：“要不要把张雨薇轰走算了……” 小弟吓了一大跳：“队长，无缘无故地弄她干啥？” “蠢猪，你这辈子就这样了。”关海山瞪了他一眼，“你也不想想，张雨薇是个啥货色，纯一个傻白甜。傻就算了，还喜欢对村长指指点点。她老老实实干活还好，我才懒得理她。她倒好，现在开始做善人了，再这么下去还得了啊！” “怎么啦，做好事不好吗？” 关海山白眼一翻：“朽木不可雕，滚去查你的岗吧。” 小弟屁颠颠凑上来，剥了根雪茄送到关海山面前：“队长，指点指点呗。” 关海山咬着雪茄等他点上火，表情严肃地说道：“这种好事儿啊，听话的人可以干，不听话的人来干就不合适了。你也不想想，她搁那瞎鸡儿乱捐物资，底下人不得对她歌功颂德啊？以后哪天她脑子抽抽了，要跟村长对着干，大家还都帮着她，村长不就被她拿捏了吗？” 小弟立马回过了味来，点点头道：“我懂了，这傻娘们不傻，她在收买人心呢。” “对，就是收买人心！不然她早不干晚不干，为啥眼看着马上开竞标了来干啊？” 关海山吐了口浓烟，继续道：“我告诉你，本来就有很多人对老李有意见，再这么搞下去，人家都得帮着张雨薇说我们的竞标是暗箱操作了。” “不至于吧，张雨薇看着不像是那种人。” “是不是不重要，关键是咱们就不能让她有这种机会。” “那我去办了她。”小弟恶狠狠地说道。 关海山摇摇头：“咋办？把她摊子掀了啊？那咱们不成了畜生了吗？何况现在是柯露跟她一块做买卖呢，连村长都不太想搭理她们。” “唉~”小弟叹了口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上个班真累，队长，还是你来动脑吧，我负责动手就行。” 关海山纠结了一会儿，起身往外走：“我感觉村长是想掀了张雨薇的摊子，又不好意思下手，我得找老庞商量商量去。” 小弟张嘴想说话，但又马上闭上了，任由关海山离去。 他本想再跟自己的队长讨论一下村长的想法，但转念一想，人还是不要太多嘴的好。 皇帝老子心里那点龌龊要是被人研究明白了，那这人怕是也活不长了。 第901章 谁肾亏? “哎哟，这事儿咱们可不好多嘴啊。” 办公室里，庞建军端着一杯枸杞水，一脸犯难之色。 “要不干脆别搞什么竞标了，直接把建筑队全都交给老李。” 庞建军摇了摇头：“不好的，咱们下一次扩张搞不好直接奔着几十万人去了，这么大的盘子一定要有竞争才有活力。你也不看看国营单位都多那啥，干活的事儿还是不能弄成铁饭碗，不然个个都要偷懒。再说了，建筑队剥削劳工，说出去多丢咱们的脸。” “那咋整，我是感觉村长有点不高兴。” 庞建军瞟了他一眼，笑着道：“有人想跟他对着干，还找于欣说情，他能高兴才有鬼了。” 庞建军想了一会儿后说道：“这样吧，王强的女人不是快要生了吗，也该让他回来看看了。他跟柯露熟，让他去敲打一下柯露好了，不要在这种事情上面给村长找不痛快。” 关海山眼咕噜转了转：“你的意思是，柯露是故意要跟村长对着干的？” 庞建军呵呵一笑：“林枫不理她，她可能就故意要气气林枫引起注意呗，小娘们的鬼把戏罢了……林枫可能也看出来了，不想点破而已。” 庞建军快四十的人了，柯露那年纪在他眼里确实就是个小姑娘，啥想法一眼就给看穿了。 关海山点了点头，突然看向庞建军手里的保温杯，善意的提醒道：“老庞，注意点身体，肾亏了靠这点枸杞可补不回来。” 老庞大怒，豁然起身拉起袖子露出自己结实的肱二头：“你看我像是肾亏的样子吗？” 关海山笑而不语。 庞建军没事就在东瀛人的会所里开银趴，关海山连他一次叫几个都一清二楚。 “谁肾亏啊？” 门突然被推开，刘涵从外面走了进来。 庞建军一指关海山：“老关最近交公粮交多了，有点亏。” “放屁。” 庞建军呵呵一笑，岔开话题问道：“我还以为你要明天才能回来呢，331的事儿这么快就办好了？” 刘涵下午蹭直升机去了趟331，处理一些之前交易留下的问题。 “嗯，新政府的效率就是高。”刘涵一屁股坐下，继续道：“有个事儿想问问你们。” “放。” 刘涵快速说道：“是这样，我有个朋友……唔，其实就是那个倒霉鬼刘思甜，她想来咱们村采访，我咋跟大哥说？” “采访毛，你难道还想让京都报纸上披露一个拥有十八房姨太太的庞姓军阀的事迹吗？”庞建军嗤笑了一声，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狐疑地看着刘涵，“这么蠢的主意你还来问我，不会是真的想让她来吧？你小子想干嘛？” “没干嘛。”刘涵摊了摊手，“就是觉得也许是个机会。” “什么机会？” “让京都认识我们的机会。” “你想出名当明星然后操粉啊？” 刘涵老脸一红：“我是那种人吗？我就是觉得……觉得刘思甜说的也蛮有道理，需要让那些民众知道真相，看看真实的南方，也许这样能唤醒他们的斗争意识。” 庞建军和关海山对视一眼，随后走上来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一下刘涵：“你小子……是不是看上那个刘思甜了，干嘛要答应她这种愚蠢的要求？” 刘涵嗤笑道：“拉倒吧，谁能看上那种蠢蛋。” 庞建军挠了挠下巴，自顾自地说道：“也蛮好的，她老爸在京都也是个人物，你要是能把她泡到手，将来说不定能借用一下他老爸的资源。不过她们这种人家里门槛高，刘苍耳估计看不上你这种臭小子，要不直接给她绑上山来吧，你把生米煮成熟饭，弄个小小刘出来，然后再去京都……” 刘涵静静地看着庞建军，庞建军被他看的不自在了，呵呵干笑两下。 “开个玩笑而已，生什么气啊？” 刘涵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老庞，你那脑子里除了黄色的东西还有些啥啊，我真唾弃你。” 庞建军哈哈一笑：“采访这事儿你还是直接去找林枫商量吧，反正我不赞成。” “大哥估计也不愿意，我这不是来找你帮我出主意吗？” 庞建军伸出手指一戳刘涵的脑门：“我得把你脑子打开，看看那小记者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才认识几天啊，居然就想帮她算计你大哥了。” “不是算计，瞎说什么啊。”刘涵打开庞建军的手，“老庞你嘴巴厉害，我只是想让你帮我说服大哥而已，我会让刘思甜删掉敏感的东西，不会让她出去乱讲话的。” 庞建军想了一会儿，说道：“林枫那人有自己的主意，我说话还未必有你好使，你在这求我，还不如去拜拜更管用的佛。” “哪有佛，延平啊？” “傻，延平是个狗屎佛！我说的是你大嫂，她不也是个正义感爆棚的人吗！” “嗐，早不说，浪费我时间。” 刘涵起身就走，不带一丝留恋。 庞建军顿时大怒，朝关海山骂骂咧咧地说道：“我怎么感觉自己像个婊子，他玩过之后提了裤子就跑，一声谢谢都不说。” …… “多谢乌蝇哥。” 地铁通道里，一个难民满脸笑意地接过乌蝇递来的作为好处费的一支烟。 绰号乌蝇的男人挥手把他打发走，转头朝顾振东说道：“满意了吧，顾队长？” 顾振东点点头：“根据我那天调查到的线索，再结合这个难民说的情况，那个花螺很可能跟毒贩有往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帮我们混进去？” 乌蝇摇了摇头：“既然他们不让外人进，那我也没办法，你想查他，估计得直接闯。” 刘思甜的事情解决了，顾振东没急着返回，而是带着一队人继续追查违禁药品的事。 他早就想打掉这伙流窜在东海的毒枭了，只是一直查不到什么线索，加上从331出来一趟不容易，警署对于很多对外的调查行动也很少批准。 在很多人眼里，难民都是要死的人，不要过多插手他们的事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顾振东转头看向身后的同伴们，问道：“大家说说意见吧，蹲守还是想办法潜进去？” 一群警察商量了一会儿，大部分人希望蹲守。 毕竟他们只有十几个人，火力也不太够，潜入的风险太大。 顾振东叹了口气，蹲守很费时间，他其实是想动作快点直接摸进去的，但是这毕竟不是警署布置的正式行动，他觉得有必要尊重大家的意见。 人群中的何小伟看出了他的想法，开口道：“我直接摸进去把花螺绑出来吧，他们就几十条枪，就算暴露了我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顾振东刚想同意，一旁的吴军摇摇头道：“要不还是我来吧。” 第902章 冒进的故事 深夜，顾振东带着吴军摸进检修通道，一边观察着前方地铁站里的情况，一边小声说道： “那个花螺就住在控制室的隔壁，你进去之后直接电晕守卫，把他绑出来。” “嗯。” 吴军点了点头，静静等待着机会。 两人等了一会儿，顾振东突然开口道：“你不用因为刘思甜的事情内疚，不是你的错。” 吴军默默看着前方没说话，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顾振东拍了拍他的后背，笑着道：“喂，没必要这样，真的。” 吴军转头看了看他：“我只是觉得自己好蠢。” “有时候蠢一点才好，太精明的人往往不讨人喜欢。”顾振东笑得更开心了，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我觉得你应该找个对象了，你看你都31了，有什么事儿回家了连个说话的伴都没，多孤单啊。” 吴军不知道他为什么话题跳跃性这么大，别过头去说道：“老顾，别学碎嘴老娘们，我这种人说不定哪天就死了，别害人。” 顾振东笑嘻嘻地勾住他的肩膀：“说真的，我老婆有个表妹，对你印象蛮好的，回头我安排你们吃顿饭怎么样？人家刚满27岁，现在在332号基地供电所做文职，家里老爸老妈也很好说话，贼适合你。” 吴军苦笑道：“求你，闭嘴，我最怕这种事。” 顾振东还想说媒，吴军逮着个机会摸了上去。 他的潜行很粗糙，如果是入侵防守严密的军事基地这会儿已经暴露了。 但难民的营地往往没有那么严密的防卫，毕竟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 他找了个位置攀上通风管道，借着管道的遮挡慢慢地爬行。 “我觉得还是我去稳妥点。”何小伟凑上来小声说道，“我能抱着管子从他们头顶一路爬过去不发出声音，没人能发现。” 顾振东摇摇头：“万一被发现了，老吴能直接电翻他们。” 吴军爬的很慢，时不时停下来。 好在现在是睡觉时间，这个小营地里没有几个守卫。 吴军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跳下去，大摇大摆地走向控制室隔壁的房间。 门口有排桌子，四五个男人正坐在那打牌，枪就放在一边。 他们看到吴军，转头问道：“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干嘛？” “我有事儿找螺哥。” “什么事儿啊？”守卫打量了他一下，“不对，你小子好面生。” 回应他的是一道爆闪的电光。 牌桌上的四五个守卫还没来得及叫唤一声，就被直接电得抽搐倒地，昏死过去。 吴军快步走到门前，电光穿过门缝在屋内肆虐。 他压根就没指望偷偷摸摸绑走一个营地的老大，毕竟人家门口的看门小弟可不是瞎子。 把人全部放倒，也算是潜入嘛。 他扭了扭门把手，发现门被从里面锁住，纠结了两秒后他释放出一团浓郁的电光轰在门上。 木质的门在高温中燃烧起来，逐渐融开了一个洞。 伸手进去拉开门栓，吴军走进去看了看。 床上是两个被电的头发都炸起来的男女，吴军辨认一下，正准备将花螺打包带走，对方猛地睁开了眼睛，被窝滚动间一团枪火炸开。 嘭！ 霰弹枪的子弹击穿棉被，轰击在吴军的胸口，将他打得倒飞出去。 花螺从床上坐起，咔得一声退掉弹壳重新上弹，冷冷说道：“你当老子是泥捏的啊？” 吴军痛苦地呻吟一声，他知道自己大意了，花螺应该也是觉醒者，身体素质已经强到能迅速从电击的麻痹中恢复过来。 “来人！” 花螺大吼一声，一边用枪口指着吴军，一边打开了灯。 吴军倒在地上，感觉全身都快要散架，胸口有口血想吐都吐不出来。 他判断自己的肋骨应该被打碎了，内脏可能也出现了破损。 “哇~” 他哇得一声，吐出一口血。 花螺看了看他的脸，“我跟你无冤无仇，半夜跑来找我做什么？” 吴军强撑着快要昏过去的意识，开口道：“我是……警察……” 空气中猛然窜出无数电弧，瞬间在屋内纠缠成雷霆。 花螺脸色大变，立刻扣动了扳机。 他压根没想到有人能正面挨了一枪霰弹还有还手的余力。 雷霆加身，花螺在抽搐中扣下扳机，弹丸喷吐而出，一小部分打在了吴军的小腿上。 花螺倒在地上，吴军大口喘着粗气，额头冒出了冷汗。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更远处则是枪声。 吴军知道是花螺的手下来了，而自己的同僚也听到枪声知道是自己暴露了，正在对营地发起进攻，试图营救自己。 他强撑着剧痛的身体，撕扯下一截棉被塞进胸口，但鲜血还是不停地往外冒。 “妈的。” 死亡正在迫近，他已经感受到了那种带着腐臭的冰凉。 几个持枪的壮汉冲进来，吴军甩手就是一记雷光砸了过去，几人抽搐着倒地，过程中枪口走火，子弹在空中飞射。 吴军感觉自己的后腰好像又中了一枪，但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爬到花螺边上，用手铐将对方铐起来，咬着牙站起身，拖着对方往外跑。 刚走出转角，又是一队人迎上来，吴军抓着枪顶在花螺脑袋上，大吼道：“全部给老子退后！” 那群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守卫一时间都还是懵的，看着被挟持的老大，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端着枪大声威吓着，逼迫吴军释放花螺。 吴军仿佛没听见一般，拽着花螺往前走，拖出一地血迹。 外面传来喊叫，是顾振东他们。 “东海特警，立刻放下武器！” “操他妈，是条子！” “干死他们。” “马上放下武器退后！” 双方都在叫嚷，谁也不让谁。 吴军趁着围住自己的守卫分神的刹那，用尽全力抬起手，洒下一片雷网。 银光在地铁站内闪烁着，面前十几人应声倒地。 吴军也开始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在快要昏迷时，他看到何小伟冲了进来，顾振东等人紧随其后。 “老吴！” 何小伟抱着一面防爆盾冲过来，一把抓住吴军的衣领拖着他就开始后退。 “快走！” 顾振东声嘶力竭地大吼道，警员开火压制后面追来的敌人，吴军却拽着花螺不松手，气若游丝地说道：“抓……抓他……带他走……” 战斗中也顾不得那么多，两个警员上来粗暴地拖着吴军和花螺快速往出口退去，只想快点远离战场。 “快快快，退出楼梯就安全了！” 顾振东大声地指挥着，一边朝那头开枪。 他躲在掩体后，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吴军，突然格外后悔自己的冒进。 如果选择蹲守，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警员成功退到楼梯口，外面就是逃离的通道。 断后的顾振东放下心来，甩出去一枚催泪烟幕弹，随后快速撤离。 吴军被人拖进楼道，自动开合的防火门缓缓关上，他虚弱地抬了抬手，说道：“老顾……还没……” 何小伟丢掉防爆盾，转头撞开防火门，准备支援顾振东。 两秒前刚被关上的防火门重新打开，就像是被合上之后又重新翻开的书本，继续讲述着故事。 顾振东已经冲到了近前，即将跟他们会合。 嘭嘭嘭！ 突然间，烟雾中飞出一串子弹，狂奔中的顾振东颤抖了一下。 吴军再次嗅到了那种冰冷的死亡，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他呆呆地看着顾振东栽倒在地上，鲜血一点点在地板上弥漫开来。 顾振东喘息着咳出一口血，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后，抬起头朝门后的伙伴张了张嘴。 “走……快走……” 第903章 要好好活下去 所有警员都陷入了短暂的错愕。 何小伟狂吼着扑了上去，一把抓住顾振东，将他往回拖。 顾振东却推了他一把：“别……管我……我不行……” 说到一半，他嘴里又冒出了更多的血。 几个警员疯了似地朝烟雾中开火，试图打退那些想要追击的敌人。 顾振东被拽进门后，吴军想要伸手去抓对方的衣服，这时候他才发现对方的脖子上全是血。 “不……不要……” 他开始颤抖起来，爬过去抱住顾振东。 顾振东不停地咳血，毫无力道地推了吴军一把：“走啊。” “后颈中弹，快止血！” 一个警员红着眼死死抓住顾振东的脖子，试图阻挡鲜血从对方的后颈流出。 他的防弹衣挡住了打在身上的子弹，但没能防御住脖子。 顾振东的眼神开始涣散，他眨了眨眼，突然朝吴军笑了一下：“我先去找老钱了。” “不要，不要去！” 吴军用力抓住顾振东的脑袋，拼命摇晃他：“坚持一下，会好起来的！想想你女儿，快啊，想办法进化！” 顾振东咧开嘴，露出满是鲜血的牙床：“跟她说……以后……不要当……警察……” 吴军嚎啕大哭起来，像个慌乱的孩子，一个劲儿的重复道：“不要，不要……” 这时给顾振东止血的警员突然察觉到了些许异样，那块烂掉的皮肤似乎在愈合。 他快速松开手看了一眼，随即大喜道：“伤口在愈合！” 众人精神一振，都以为顾振东也像何小伟跟吴军那样在生死间打开了基因的枷锁，即将恢复过来。 但吴军却看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红色的血丝正在顾振东的眼眶里慢慢浮现，他的脸皮开始抽动，似乎在忍受着痛苦。 他抬手抓挠了一下皮肤，似乎挠痒一般。 一抹黑色纹路在他的额角浮现，顾振东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喘息。 为他止血的警员脸色大变，惊声道：“完了！” 顾振东恢复了一些神志，看着周围那几个脸色怪异的兄弟，他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随后他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地朝众人喊道：“别让我变成那种东西！” “快退后。” 众人一时间还不能完全确定，只能采用最保险的方式先退后观察。 几人退开，只有吴军不愿意走，他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抱着随时可能变成怪物的顾振东，一个劲地喊道：“不要，不要！” 顾振东用力推了他一把，大吼道：“杀了我，不要让小蕊看到我变成怪物！” 吴军仿佛又回到了去年的那个夜晚，那个老人也是这样，要求自己杀了他。 痛苦的回忆涌上心头，他的声音也开始颤抖，似乎快要忘记如何说话。 “老吴，闪开！” 一个警员上来想要拽走吴军，却发现他死死抱着顾振东不肯松手。 “再……再坚持一下……不要放弃……不要……不要放弃……” 顾振东的犬齿开始生长，他彻底意识到自己正在变异，已经无力回天。 这样的场景他见识过无数次，在难民身上，在罪犯身上，甚至在自己同僚身上。 他露出比哭还难看的扭曲笑容，伸手去摸腰间的手枪。 吴军按住他的手，哭喊道：“还有希望的，再坚持一下……不要放弃。” “滚开！”顾振东笑着骂了一声，“不要犯蠢了。” “他们要追出来了！”在门口压制敌人的何小伟大吼道。 几个警员冲上来，强行拽着吴军往后走。 “老吴，让队长自己决定！” “不要啊……” 吴军被强行拖走，顾振东颤抖着握着手枪，抵住自己的下巴。 众人默默地看着他，有人红着眼转过头去不想再看。 这样的惨剧他们见过不止一次，有人曾不止一次亲手了结过自己的生死兄弟。 顾振东看了看周围的人，一边苦笑一边说道：“要好好活着啊。” 他那双已经开始狰狞的眼睛，最后一次流露出对生命的眷恋，随后统统化作决绝。 嘭！ 子弹贯穿下颚射入颅内，这个一直想要保护东海的特警队队长再也没有了动静。 “走！” 何小伟打空子弹，大吼着抓住顾振东的尸体，快速和众人一起撤退。 …… “你到底行不行啊？” 331基地的招待所里，刘思甜缩在被窝里握着电话跟刘涵聊天。 “什么行不行，我肯定行，就是要点时间。” 刘思甜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说道：“我跟你说，我可是求了好久我爸才答应让我再呆两天，你再劝不好你们村长，我可就没时间了。” “嘿，你这话说的！明明是你求我办事，怎么现在搞得好像是我在求你一样！” “那你们村长为什么不肯答应嘛？” “咱们村的人怕你乱报道，毕竟吃咱们这碗饭的人仇家多，你要是跑回京都之后什么都往外说，那不是给我们添乱吗？” “你放心，我写好稿子先给你们看，你们来决定要不要删减，行不行？” “废话，那必须的啊！” 刘思甜想了想后说道：“你要是能帮我采访到你们村长，下次你来京都我给你介绍几个舞蹈学院的学妹认识一下。” 那头的刘涵沉默了一会儿后嗤笑道：“原来你是这样的记者，我懂了。” “怎么，这都不上钩啊？” “当我高中生啊，看到美女就把自己老爸是谁都忘了？” “你不就是高中生吗？” 刘涵懒得跟她斗嘴，骂骂咧咧地说道：“反正你等消息吧，明早我再跟我大哥商量一下，他还不同意的话我也没办法了，本将军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挂了电话，刘思甜看了看手机上的号码，嘴角一勾：“狗屁邢将军，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叫刘涵啊？” 收好手机，刘思甜关上灯，蒙上被子准备睡觉。 过了一会儿，她又有些神经质地打开灯看了看门口。 绑架带来的阴影还未褪去，她索性开着灯睡。 第904章 晦气的嘞 清早，林枫洗漱完牵着卡卡散步来到基地外，朝着星野旅馆走去。 刚走到附近，就发现有不少带枪的士兵正在巡逻。 “怎么了？” “村长，半夜有两个丧尸摸上来了，我们在加强巡逻。” 林枫点了点头，走进星野旅馆在餐厅熟悉的窗边坐下。 正吃着早饭，于欣突然推门走了进来：“我就知道你在这。” 林枫笑着让人再送了一份早餐过来。 于欣吃了两口说道：“刘涵说那个刘思甜想来咱们这采访，不是挺好的事吗，干嘛不让她来？” “她那样的人可能会把基地的情况全部抖出去，对我们没什么好处。” “刘涵不是说她答应了不会乱说吗？” 林枫看了她一会儿，无奈地笑了笑：“当初绑架她的绑匪还说收了钱就会放人呢。” “她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吧？” 林枫想要跟她讲讲道理，突然又觉得有些累，只好摇摇头道：“不要对人性有期待，与其希望对方不要对你开枪，不如从一开始就别让他拿到枪。” 于欣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问道：“你好像对人性总是持悲观态度，这个世界有那么让你失望吗？” 林枫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世界没有想要让我失望，只是我以前单方面对它期望太高了而已。” 于欣突然靠近了一点，抓住林枫的手，低声问道：“那会不会有一天，你连我也不相信？” 林枫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于欣捕捉到了他的错愕，快速收回了自己的手，面无表情地继续吃饭。 林枫意识到于欣可能对自己失望了，她想要肯定的回答，但自己却犹豫了。 林枫想了一会儿后说道：“我会相信爱我的人，但未必会接受他们爱我的方式。” 于欣突然抬起头，笑着道：“回答错误，惩罚你一个人吃饭，天黑之前不许跟我说话。” 于欣端起餐盘直接走人。 林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追上去和于欣道歉，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看着于欣离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意兴阑珊地吃完了早饭，散步到墓园边坐下。 他看了看正在旅馆门口跟居民玩耍的卡卡，张口喊了一声。 卡卡朝他叫了一声，摇了摇尾巴，却因为贪玩不愿意过来。 林枫没有再叫它，而是坐着看了一会儿雪。 不知过了多久，他取出自己为数不多的家庭合照看了起来。 伸手摩挲了一下母亲的面容，林枫小声咕哝道：“妈，她们都不理解我。我在保护他们，他们却觉得我是个暴君。” 怀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关海山打来的。 “老大，来了一队难民，来找我们商量对付闽省人的事。” “知道了，让他们到会议室等我。” 放下手机，林枫再次看了看照片，笑着道：“你儿子又要去杀人了，真晦气。” 收好照片，林枫转头走向通入基地的入口。 那里面黑布隆冬的，就像是恶龙的巢穴。 …… “晦气。” 某处破败的村庄里，罗爽看着一对茭杯落在桌上第三次摆出阳卦，心里有点不舒服。 他看了看摆在面前的神像，犹豫着拿起茭杯又丢了一次。 “哈哈，圣杯。” 罗爽满意地收起茭杯，手下小声提醒道：“老大，要丢满三次。” 罗爽呵呵一笑：“用不着，妈祖已经答应保佑我们了。” 手下懒得再劝，罗爽摆明了是要自欺欺人。 他走出屋子，朝着卫兵说道：“传我命令，开拔，去塔岭镇跟司令会合。” 卫兵很快去传达命令，罗爽突然转头朝手下问道：“还是没有胡月儿那个贱女人的消息吗？” 手下摇了摇头：“联系不上，可能一直没信号。” “屁的没信号，我看她就是故意躲着我。”罗爽用力往地上吐了口老痰，“贱女人，每次都躲在后面，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跑没影了。妈的，这次更过分，一枪没开就跑了！” 他那表情，似乎恨不得马上抓住胡月儿扒皮抽筋似的。 罗爽等人很快收拾好东西，再次转移。 上次被林枫击溃后，他的部下就分散成了十几股大大小小的部队各自逃命，到现在都还没完全联系上。 但他们早就习惯了这种作战方式，所以也不着急，默默等待着大部队往北推进，到时候又能重新聚集起来了。 罗爽没上过军事学校，也没当过兵，但游击战的战术倒是摸得门清。 此时的东海东南角，正有大批闽省人在集结，还有大批的车队在海岸上，借助着平整的冰面缓缓开进。 船没用了，但大海依旧能提供极好的出行便利，毕竟冰面很开阔，汽车驰骋起来非常顺畅。 如果有想法，完全可以从大夏最南边的海岸出发，顺着冰面一路直达天津卫，直插京都。 这些闽省人陆续进入了东海，聚集在塔岭镇扎营，抬眼望去乌泱泱全是人头。 这么密集的人口，东海已经很久没见到了。 而此时东海的城市边缘，同样有东海人在集结。 本地人早就互相通传了消息，大部分人都知道了有一群穷凶极恶的外地佬准备洗劫东海。 在林枫的授意下，大大小小的难民组织也跟着开始组建联盟，准备在这边阻击闽省人。 闽省人想抢他们，有些人非但不怕，反而还想反过来抢闽省人。 反正跟谁干架都是干，没什么太大区别，何况还是本土作战，东海人自认为占据着地利和防御优势，以少胜多完全不是问题。 “我说，咱们得有个头头负责指挥。” 人群里一个难民头目突然开口道。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选一个主事的出来吧。” 有人应和起来。 不少人都开始蠢蠢欲动。 坐在这的都是大小头目，哪个不想借机上位号令群雄。 一个中年男人一边抽旱烟一边冷声打断众人的议论：“选鸡毛，等凤凰村的人来拿主意。” 一个年轻黄毛嚷嚷道：“凤凰村算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说过，等他们干嘛？咱们现在就选！” 男人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懒得说话。 黄毛喊完后发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傻兮兮的问道：“看老子干嘛？” 第905章 鄙人不善言辞 呼啸声自天空中传来，众人仰头看去。 一架灰白色直升机快速飞来，盘旋了一会儿后缓缓降落。 旋翼激起的风吹起白雪，林枫按着帽子从机舱里跳了下来。 几个认识他的难民头子快步迎了上去。 “林村长，你可算来了。” “哎哟，你不在这我老张心里都没底啊。” 见那几人都在吹捧林枫，加上这家伙排场这么大，出门都是武直，一群难民再傻也知道是真正的大哥来了。 林枫被群小头目簇拥着来到用作临时会议室的一间饭店里，扫视了屋内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一圈后，主动开口道：“都是东海人，我就不讲废话了，干他娘的闽南佬！” “好，干他娘的闽南佬。” 人群应和着，林枫压了压手示意大家不要吵，随后说道：“闽南佬正在塔岭镇附近集结，他们的辎重正停靠在那边附近的海岸上，我提议，先发制人，直接绕到海面上捣毁他们的运输线，杀一杀他们的气焰。” “好主意，直接把他们的粮食抢过来！” “对对对，先断他们的粮道。” 林枫的提议立马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支持。 截断运输线不但能打击敌人，还能直接把最重要的战利品先收入囊中，这可是好买卖。 “根据情报，他们的运输队有重兵护送，那些人可不好对付，有哪位兄弟愿意打头阵？谁把这事儿办成了，到时候咱们论功行赏分战利品的时候，给先锋记头功。” 一个长发男人主动站起来：“富贵险中求，我带三百个精锐打头，谁跟我搭个伴？” “我陪你去，我能出五百人，但是装备肯定比不上你。” 陆续又有几个头目站起来表示想参与，这要是打赢了估计都直接把最肥的肉挖走了，好多人都舍不得放过。 但总有不合时宜的人出来冒头。 那个黄毛年轻人打量了一下林枫，站起来说道：“哥们，你谁啊，一进来就指挥上了啊？” 林枫看了看他，随后看向边上一个跟五马山买过军火的小头目，对方凑过来说道：“林村长，这小子绰号暴熊，是城西一个营地的老大，跟着大家一块来的，不认识您，别跟他计较。” “暴熊？”林枫笑着打量了一下那个精瘦的黄毛，“好，你要是对我不满意的话，可以自己干，反正你也不是我的部下。” 绰号跟身材完全不相符的黄毛扫视众人一圈，说道：“要我说啊，大家一起上得了，顺着海岸直接往南，以快打快，按住他们的运输队围点打援。闽南佬要是不来救援，咱们直接把他们的补给分了，多好啊！” 林枫挑了挑眉，这小子虽然狂，但是脑子还是不傻的。 辎重是最重要的东西，一旦被攻击，闽省人一定要去救援，围点打援的计划确实可以成立。 不少人都觉得这想法好，一起去劫车队，谁也不落下，大家一起发财，无疑是最公平的选择。 等大家讨论了一会儿，林枫敲了敲桌子，说道：“暴熊的想法好是好，但你们想没想过风险？那是海岸，一旦攻势受阻，我们被拖住的话，对方就把我们反包围了，要是大家都陷在那，后面可没有翻盘的本钱了。” 林枫说的话也有道理，只派几千精锐展开袭击，情况不对还能立马靠机动性撤退，避免战事不利被围剿。 “你怕啊？”暴熊仰着脖子瞟了一眼林枫，“闽南佬真正能打的，撑死不会超过五万人，他们的装备也没比我们好多少，咱们趁黑发动偷袭，胜算比他们大多了，你要是害怕就别来。” 林枫淡淡的说道：“就算全歼了运输队，闽南人一样具有战斗力，你想在没有掩体的海岸上跟他们硬碰硬吗？咱们打运输队，要的是辎重，是打击他们的运输，不是幻想一战定胜负。” “畏畏缩缩，你这样还好意思出来充大个？” 林枫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要不你滚蛋吧，跟你这种军事文盲讲话挺累的。” 暴熊眼睛一瞪，拍了一下桌子骂道：“你讲谁是文盲？” 林枫哗得一声从腋下拽出冲锋枪朝他脑门上就是一枪，暴熊应声倒地。 屋内众人顿时吓了一大跳，全都拔出武器开始后退。 谁也没想到林枫一言不合就把一个盟友给做了。 暴熊的两个小弟如梦方醒，提起枪就要跟林枫火并。 嘭嘭！ 林枫手比他们更快，一枪一个送他们去陪暴熊。 整个临时营地顿时乱作一团，无数人拿起武器涌向这边，想要支援自己的老大。 林枫跳上桌子，看着那些满脸惊骇的小头目，笑着道：“鄙人不善言辞，见笑了。” 一群人握着自己的武器，有些惊魂未定。 片刻后才有人回过神来，朝屋外喊道：“我没事，你们出去吧。” 众人各自开始招呼自己的小弟，花了好一会儿才把场面镇住。 倒是暴熊的小弟被人故意挡在外面，他们抓耳挠腮地想要见自己的老大。 跟林枫相熟的几个难民头目也是机灵，转头就招呼自己的人去控制住暴熊的手下，还有人琢磨起了要不要趁现在把暴熊的家底吞了。 林枫收起枪，朝着众人说道：“你们有不少人都不认识我，但是没关系，相处久了你们就会知道我是什么人。一会儿我会让人送五百把步枪跟三万发子弹过来，分给愿意打头阵的兄弟。愿意跟我做朋友的可以留下，要是有谁不喜欢我提出的方案，那现在可以带着人离开，我不留大家。” 众人相互看看，陆续回到位置上坐下。 能混到老大的又不傻，乱世里实力为尊，林大爷可是坐着武直来开会的，一出手就是这么多军火白送人，这里的人加起来估计都没他拳头大。 靠北啦，傻逼暴熊，害老子差点吓尿裤子…… 离暴熊最近的难民在心里骂道。 第906章 好人不长命 作战战略很快被制定好，这个松散的难民联盟总算是有了一点团结的样子。 正面硬碰硬的话，东海这群松散的难民不论是组织程度，还是人数跟火力都落在下风，大概率会被早就拧成一股绳的闽省人干碎，所以得避其锋芒。 一群小头目也是明白人，知道正面较量很可能会吃亏，很坦然地接受了林枫的保守策略。 林枫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充分利用防御优势，依仗地形磨灭闽省人的耐心，等到对方久攻不下，自然就会先露出破绽。 “大家各自坚守好自己的阵地，不要冒进，我们是防守方，要利用好防御优势。等打败这帮人之后，我们一起南下，收复被他们占领的余杭，那里有的是物资等我们去捡。” 大方向敲定好，战术上林枫却没有去多嘴，只是跟大家商量好各自防守的区域后，就任由他们自己决定剩下的细节。 这根本不是统一训练的军队，想要配合起来协同作战是很困难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告诉他们要达成什么目的，至于采用什么手段去达成就是他们自己要考虑的了。 一群人开始分成小团体讨论起来，兵强马壮或者更有正义感的主动把几个必争的要冲纳入了自己的防守区域，人少或者胆小的自然选了偏远的地方。 很多人都意识到这是一次机会，如果能在这场保卫东海的战斗里打响名号，那就有机会得到民众的支持快速崛起。 就算不考虑这么虚的，林老板承诺的犒赏那也是实打实的。 至于犒赏从哪来，那就是林枫慷他人之慨了，东海跟常河市政得承担一大半。 听起来很荒谬，但事实就是如此，331会以各种名义送一批援助给林枫，林枫再以保卫东海治安的名义转交给参与了战斗的难民，本质上就是利用雇佣兵来镇压民间的叛乱。 这样就能完全把政府跟叛军撇开，就算事后有人想要以屠杀难民的罪名清算东海跟常河人，那也完全碍不到当官的人的头上。 毕竟一旦要出动军队，那可能就真的要引发内战了，让难民去解决难民问题，无疑是成本最低的办法。 全国各地几乎都在使用这种策略，尽力让武装冲突只停留在民间，避免波及政府控制的核心区域。 换言之，这种战争也许就是另一种形式的代理人战争。 只不过东海这地方只有林枫敢这么嚣张，能把盘子拉到这么大，甚至反过来控制本地市政。 “林老大，你觉得这仗得打多久？” 亮了肌肉之后，大部分难民基本上都已经把林枫当成了主心骨，有人干脆直接就开始喊林老大了。 “那得看大家，要是大家勇猛作战，一切顺利的话估计一个月内就能扫平闽省人，慢的话就不好说了。” “顺利都得一个月啊？” “人家有十好几万人呢，打完了还能继续从闽省抽调兵源，要是跟我们拉锯的话，还不知道要打多久，一个月都是保守说法了。” 开口询问那人叹了口气，说道：“这是要拿人命来填啊。” 林枫笑了笑，心里却有了别的盘算没说出来。 他一直怀疑这支闽省自卫军真正的目的之一就是削减反叛力量，同时把南方的矛盾吸引到他们身上去，给上层分担压力。 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闽省的守备军会任由十几万暴徒在他们的辖区里做大，甚至一路北上击穿大半个余杭。 如此庞大的叛军，这么长时间内都没有被军队镇压，充满了反常，背后没有人在推波助澜显然不太可能。 作乱的难民把作乱的难民杀了，等于是帮上层解了心腹大患。 等难民打完，上层再出面剿灭最后的叛军，一来少了很多麻烦二来得了名望，纯纯是渔翁得利一举两得。 林枫倒不在乎这些事情背后的算计，反正他有的是办法从中渔利。 真要是急眼了，大不了用间谍挖出敌人首脑的位置，带一群炮兵过去直接斩首。 花了点时间跟这群难民头目拉关系，直到天快黑下来，林枫才决定返回。 五马山地处东海的北部，闽省人的攻势又是自南向北，城市被击穿之前不太可能直接威胁到林枫的地盘，所以他一点都不着急。 刚准备走人，他突然看到一队有些眼熟的人从斜前方的地铁通道走出来，朝盟军的临时营地赶来。 瞅了两眼才发现是小松。 小松也看到了他，主动跑上来打招呼。 “林先生，你这就要回去了吗？” 林枫点了点头：“我还以为你们营地不打算为保卫东海贡献力量呢。” 小松脸色微囧，营地里确实因为这件事产生了分歧。 他们占据着进出城市的好位置，靠搜刮城市居民的遗留，以及做点过路人的生意就能赚饱腹的物资，所以是不太愿意到地面上去打生打死的。 不过最终还是陈晓康识大体，力排众议决定出动一批人手参与作战，免得将来落人口舌被东海老乡排挤。 “本来中午就该到了，遇到点事儿耽误了。” “出什么事儿了吗？”林枫也不是很关心四号营地的事，但还是客套性的随口一问。 小松眼神黯淡了些，叹息道：“顾队长牺牲了，我陪了一会儿就耽误了。” 林枫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坚毅的男性面孔：“你说的是顾振东吗？” 小松点了点头。 林枫叹了口气，对于顾振东这种人他还是挺佩服的，他的牺牲着实令人惋惜。 小松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他们是去抓毒贩，吴军也差点死了，我记得你们是朋友对吧。” 林枫懵了一下，随即追问道：“他们一群特警，装备又那么精良，怎么还这么不小心？” 小松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随口说道：“他们就只出动了二十几个人，情报出了点问题，最后就弄成这样了。” 林枫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淡淡地嘀咕道：“救一个外地女人，出动了近千人，抓一群毒贩，却只带二十几个人，这破事说出去都让人发笑。” 小松也觉得挺憋屈的，无奈道：“谁说不是啊，早知道会闹成这样，我就带上兄弟陪他一块去了……唉，顾队长可是个大好人，当初我叔叔发病都是他帮忙求来的医生，治好了还一毛钱都没跟我要，后来还帮我们安排了住宿的地方，你说这好人怎么就个个都短命啊。他现在牺牲了，家里的孤儿寡母都还不知道要怎么过日子。” 林枫叹息着摇了摇头，转头跟手下耳语了几句。 对方跑回直升机上，取了一个小袋子跑回来。 林枫把袋子递给小松：“替我送个花圈，再把这些钱送给他家里人，就说是市民捐赠的。” 小松接过袋子发现格外的沉重，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些金条，还有十几张份额不小的粮票，可以直接在331兑到粮食。 他小心地收好袋子，看了林枫一眼，点头道：“您跟顾队长一样，也是个好人。” 林枫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角：“好人不长命，别咒我。” 第907章 忏悔者(上) 林枫回到五马山后，在电脑上看了看最新的人员统计。 防卫团扩编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陆续还有难民在投奔五马山，估计很快就可以达到预期的目标。 新兵只需要操练一段时间，丢到战场上经历一轮血与火的考验，很快就能具备战斗力。 新人带来了很多新的问题，林枫也没时间跟他们讲道理，重新启用了基地草创时的高压政策，不听话的统统从重处罚。 梳理了一下东海周边的情况，林枫的目光落在了南亚方向。 “也不知道白皮鬼子这一次会不会加快动作。” 战争的烈度肯定已经因为觉醒者集体晋升引发的连锁效应而再次加强，战争席卷东海的时间点肯定也会被提前，林枫现在也得开始赶时间。 只是相比战争，他更担心那些看不到的力量。 那天在空间裂隙里看到的那些“灵体”，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如果是真实存在，那是否正在影响人类？ 刘涵提了两桶新的桶装水送进来，有些欲言又止。 林枫瞟了他一眼，主动说道：“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小子别在这一副要死的样子。” 刘涵哦了一声，很明智地没有争论，他向来是愿意听林枫的话的。 “对了，大哥，山上的巡逻队让我跟你报告一件事，最近山里的丧尸好像变得活跃了，到处乱窜想要猎杀活人。” 林枫本来没太当回事，但细心一想又觉得好像不对。 “你去把情况告诉许博士，让他研究一下，然后打个电话给331，问问他们有没有观察到这种情况。” “是。” 331有专门的研究所，研究力量比许海安强多了，同时跟全国各地的研究所都有联系能得到更多的样本信息。 他们很快就给了林枫明确的答复，各地的丧尸也陆续出现了类似的情况，变得比以往更加活跃，扩大了领地范围的同时进攻性变得更强。 并且还有部分活尸可能也得到了增强，只是目前缺乏足够的样本，暂时无法下定论。 看来不光人类的基因得到了“活化”，丧尸很可能也经历了这个过程。 林枫弄不明白里面的原因，索性懒得浪费脑细胞去琢磨，他只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不断变强，掌握更多力量，这样才能面对可能到来的变局。 …… 次日清晨，331基地。 刘思甜从床上醒来，意兴阑珊地收拾行李。 昨晚刘涵已经给出了明确的答复，林枫拒绝采访，她的计划泡汤了，只好跟着331的运输机一起返回京都。 吃过早饭，她决定临走之前去跟那些帮助过自己的警察表达一下感谢。 来到汪新建的办公室门口，却发现里面没人。 她绕到隔壁，朝值班人员问道：“你好，请问汪局长还没上班吗？” 值班员解释道：“警队出了点事，老汪现在在医院，你找他有事吗？” “医院？有人受伤了吗？” “嗯。”对方点了点头，“半夜刚拉回来，牺牲了一个兄弟，伤了三个。” 刘思甜心头微微有些沉重：“是哪位警官牺牲了？” “顾振东顾队长。” 刘思甜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他前天不还是好好的吗……” 刘思甜再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竟是如此的突然，前两天还在费心营救自己的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在东海采访难民这段时间，一支都是顾振东在带人照顾她，刘思甜一时间无法从这则消息的冲击中缓过来。 她心乱如麻地朝医院走去，一时间都忘了听值班员说话。 来到医院，一番打听后她找到了那批警员，汪新建正陪在病房里说话。 刘思甜本想进去看看，但不知道为什么，腿怎么也迈不动。 她在门口跟一个警员打听了一下大概的情况，随后像是逃跑一般慌乱地躲到了角落里，低着头不知道怎么梳理自己的情绪。 顾振东是在行动中牺牲，被坏人打死，她却感觉像是自己犯了错一样。 这一刻她为自己感到羞愧，仿佛只要自己不给他们添麻烦，顾振东就不会死在城市的地铁站内一般。 汪新建从病房里走出来，刘思甜本能地躲避，溜进了楼梯间。 躲进去之后，她才发现下方的楼道转角还坐着一个人。 探头过去看了看，对方正在抽烟，脚边全是烟头。 对方听到动静，转头来看，刘思甜认出了对方，是吴军。 他的眼睛通红，神情憔悴，身上的警服破破破烂烂的，沾满了污血。 吴军张了张嘴，似乎想要打招呼，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声音，默默转过头去继续抽烟。 刘思甜意识到了什么，对方好像也是个想要逃避的人，无处可去只能躲在楼梯转角。 刘思甜仿佛找到了同类一般，走下去坐在他后面两节的台阶上，小声说道：“对不起。” 吴军再次转头看了看她，眼神中带这些疑惑：“什么？” “我说，对不起，是我不好……要是我没有让他带我进城，可能就不会有这种事了。” 吴军低声安慰道：“不关你的事，这是另一场行动，你不用自责。” 刘思甜抱着双腿，把脑袋搭在膝盖上，试探着问道：“你为什么躲在这里？” 吴军别过头去沉默了好久，直到手里的烟烧完，他才哽咽着，用一种无助又痛苦的语气说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害了他……都是我的错。” 刘思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第908章 忏悔者(下) 楼梯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老吴，小贵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吴军快速擦了一下眼泪，喊道：“我马上来。” 他没有再跟刘思甜交流，匆匆走了上去。 刘思甜在原地坐着发了好一会儿呆，最终叹息一声起身离开。 吴军在病房里看望了醒来的同僚，听医生说对方已经没什么事了之后，心里才算好受了一点。 他走出门去，发现汪新建正在角落里训斥着何小伟。 对方似乎很生气，但还是极力压制着声音，避免刺激到其他警察的情绪。 顾振东死了，汪新建既愤怒又痛心，那些发泄情绪的责骂落在耳朵里，吴军感觉就像是在骂自己一样。 他不敢去听，浑浑噩噩地走到停尸间，看了一眼里面正在啜泣的顾振东的遗孀，又看了看坐在门口的那个不过五六岁的小女孩。 那是顾振东的女儿小蕊，她这个年纪还没能理解死亡的含义，只是觉得气氛沉重，乖乖地坐在位置上不敢乱走。 吴军想去跟她说句话，却又有点不敢过去，站在原地踟蹰不前。 最终还是小蕊发现了他，主动喊道：“吴叔叔。” “诶。”吴军小声应了一声，宛如做贼心虚一般不敢大声。 小蕊有些局促地挠了挠手，朝他问道：“妈妈说，爸爸他上班累了，要睡一辈子懒觉再也不想起来了，那以后谁带我去海洋公园？” 吴军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不敢回答，不敢告诉这个还没真正开始经历人生的孩子，以后没有爸爸了，也没有海洋公园了。 “下次……等你长大了，叔叔带你去。” 吴军说了一句违心的谎话，逃离了这个地方。 他丢了魂一般走回宿舍，打开上锁的柜子把那只一直保存着的骨灰盒取了出来抱在怀里，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对不起，我没用……是我没用……他们都被我害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也哭不出眼泪来了。 吴军把骨灰盒放在桌上，掏出了自己的手枪上了膛，抵住自己的下巴。 他闭上眼睛，回忆着那些帮助过自己最后却惨死的朋友和同僚，巨大的愧疚侵蚀着他的灵魂。 他搭在扳机上的食指颤抖着，似乎还需要最后一点勇气。 僵持了许久，顾振东死前的那句话在脑海中响起，吴军无助地放下了枪。 “我是个懦夫，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 他茫然地看着那只骨灰盒，好像用自己的命去换这些死掉的人活过来。 “老吴，怎么不去做检查……” 宿舍门突然被人推开，是何小伟。 推门而入的何小伟看着独自坐在屋内手里还拿着枪的吴军，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扑上来夺走了他的枪，破口大骂道：“混蛋，你干什么？！” 吴军羞愧地低下头，不敢说话。 何小伟把枪退了膛丢到一边，抓着吴军的脑袋强行掰过来让他看着自己：“你踏马是不是想自杀？” 吴军抓紧了何小伟的手，颤抖着说道：“小伟，是我害死了他们，他们都相信我，可是每次我都辜负了他们……该死的是我才对，不是他们。” “胡说，不要把那些罪犯的问题归结到自己身上！”何小伟用力摇晃了他一下，“王八蛋，振作一点，老顾看到你这样得气死！” 吴军再次哭了起来，说出了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秘密：“江医生……江医生是我害死的……从头到尾我都该死……” “什么？” 何小伟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他还以为吴军是在为顾振东的事内疚。 吴军浑身颤抖着，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们把弩给了我，要我保护大家……每个人都说要小心，不能相信外面的人……可我忘了，我看到那个孩子之后把她们的提醒全忘了……我的弩被人抢了，他们用弩杀了江医生……是我害死的江医生，但他到死都没怪过我啊……可我忘不了，是我害死的他……我每天都在做噩梦，是我亲手杀了他……小伟，你帮帮我，杀了我吧……我，我这种人活着没有用，我不想再连累大家了……” 何小伟呆呆地看着像孩子一般无助哭泣的吴军，安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原来他一直没有放下这件事。 吴军不停地哭，何小伟突然出离的愤怒，用力甩了他一个耳光，大骂道：“老顾把你救出来，不是让你像个孬种一样自杀的。你得继续战斗，这是你欠他的，你听见了吗？” 何小伟的力气很大，吴军被抽得倒在地上，他懵了好一会儿后突然像是找到了继续欺骗自己的理由。 他爬起来，跪着爬到何小伟面前拉住他的手，颤抖着说道：“对，对，我欠他的，我要怎么还给他？” “去把他没做完的事做完！” “对，对，你说的对。”吴军仿佛着了魔，眼神空洞地用力点头，“我欠他的，我要还给他。” 何小伟看着跪在地上像是疯了一样的吴军，咬牙沉默良久，突然蹲下和他抱在一起，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我们都欠他的……都要还。” 两人都是心怀愧疚的生者，只能躲在无人的角落抱头痛哭向死者忏悔。 …… 331军用机场跑道上，正在准备登机的刘思甜扭头看了一眼白色的皑皑群山，几番犹豫后朝护送自己的王队长说道：“你跟我爸说我要留在东海，反正回了京都他们也不会让我的文章见报。” 王队长还没反应过来，刘思甜丢下行李箱撒开丫子就往回跑。 王队长气得直拍大腿：“快把她追回来！” 塔台执勤的士兵饶有兴致地看着地面上那一群追逐刘思甜的黑衣特工，心说这又是哪门子霸总追妻的桥段啊。 刘思甜很快被人围住，她死死抱着一辆过路军车的保险杠，大声喊道：“来人呐，杀人啦，光天化日绑架啦，兵哥哥快救我啊！” 一群特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上手去抓刘思甜。 车上的士兵端着枪探出头来：“搞什么，还敢在军事基地强抢良家妇女，反了天了是吧？” 刘思甜立马跟见到了救星一样手脚并用翻进车里，恶人先告状大喊道：“他们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看着那群士兵警惕的目光，王队长无奈地走到一边，拿出电话开始联系刘苍耳。 第909章 夜袭辎重队(上) 两天后的夜里，一支三千人的车队顺着江滩一路而下，在冰面上匀速前进。 顺着入海口兜了一个圈，车队关闭大灯放慢速度，只靠警示灯判断相互之间的位置。 车上全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东海人。 他们经过两天的筹备，决定在今晚绕到闽省人辎重队停靠的海岸上发起偷袭。 冰面很滑，司机开得很小心，全神贯注盯着黑暗的冰面。 经过几个小时的路程，终于来到了目标地，先遣队为主力指引出了敌人所在的位置。 “减速停车，关灯。” 带队的是个叫白龙的长发男人，他拿望远镜观察了一下远处海岸边的火光，转头朝坐在边上的刘涵问道：“邢队长，你们的人什么时候到？” “早就到了，咱们直接开干就行。” 白龙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拿起对讲机把先前制定好的进攻方案再次跟众人重复了一遍。 等到所有人都准备好，几辆经过改装的重型卡车缓缓开了出去，剩下的车队慢慢跟上。 重卡开始加速，脱离大部队。 速度快到了一个很可能打滑的危险范围，司机依旧没有减速的打算。 这几辆重卡上面加起来只有五十几个人，全都是真正敢玩命的敢死队，打赢了活下来泼天富贵，死了自认倒霉。 卡车轰隆隆地靠近海岸，那里停着大量的汽车，岸边的民房里还有灯火，显然是有人在值夜。 后方的车队也开始加速。 岸边的人终于发现了不对，黑暗中有庞然大物正在快速靠近，预警的警报声在营地里响起。 意识到已经暴露的重卡不再隐藏，打开了大灯，朝着海岸边那些汽车围成的阵线直冲过去。 作为先锋的第一辆车里，司机一把拉下防弹钢板，踩死油门后拿起酒瓶咬掉瓶塞猛灌一口，大吼道：“升官发财！” 车厢里传来同伴的吼叫：“升官发财！” 砰砰砰！ 枪声响起，子弹打在重卡的车头，挡风玻璃瞬间破碎，激起无数声响。 司机把酒丢到一边，死死抓紧了扶手和方向盘，做好撞击准备。 嘭！ 巨大的撞击声中，重卡携带着强大的惯性，撞开辎重车队组成的防线，如同尖刀一般插了进去。 一辆又一辆重卡顶着子弹冲进来，把冰面上那些粗糙的防御阵线撕得粉碎。 一辆卡车被打爆轮胎，偏移后打滑侧翻，在冰面一路滑行，随后是巨大的爆炸，车上的十几人葬身于火海。 先锋队没空心疼出师未捷的兄弟，他们全都经历了一次撞击。 头车的司机被甩的向前飞出，又被安全带勒住，他感觉自己的腰差点被勒断。 他从安全气囊里爬出来，甩了甩昏沉的脑袋，抓起枪一边往后面爬一边喊道：“全给老子动起来！” 子弹打在卡车上，不断发出声响，他毫不畏惧地拉开一块钢板，透过射击口观察外面的情况。 车厢里的敢死队也陆续从撞击中恢复过来，枪膛开始奏响属于杀戮的歌。 一连十几只燃烧瓶甩了出去，将周边的汽车点燃，火光一时间照亮了大半个营地。 海岸边的人全部被惊醒，提着武器就开始对这几辆突然袭来的卡车发起了攻击。 但那些卡车外面全部焊着厚重的钢板，子弹根本打不穿。 “拿炮来，快！” 一个操着闽南口音的光头大声的指挥着。 立刻有人调整架设在房顶的迫击炮，瞄准了那几辆不要命的卡车。 轰！ 一发炮弹打出，落在一辆卡车车顶，直接轰破一个大洞，里面的人生死不知。 卡车里的人一口气甩光燃烧瓶，又连打十几发照明弹，彻底将海岸点亮。 “干死他们！” 海岸上的光头看着被焚烧的辎重车队，气得脸色铁青。 那上面有大军需要的补给，虽然不至于在这点火焰里全部付之一炬，但现在的物资极其珍贵，白白被烧掉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海上肯定还有敌人，注意防御！” 光头刚喊完，就看到冰面上窜出来一支车队，朝着这边快速靠近。 “干霖娘滴鸡掰，肯定是东海人，给我打！” 双方立刻进入交战状态，互相用子弹问候着对方。 最勇猛的人直接把车开到海岸边强行登陆，利用加装了钢板的汽车作为掩体，跟闽省人展开交火。 刚打了几分钟，光头突然听到天空中似乎隐约有呼啸声。 “天上有东西！” 天色太黑，地上的人根本看不清夜空里的情况，但他们能判断出应该是直升机一类的玩意儿。 还没等他们开始搜索，夜空中突然射出一连串的流光。 那些东西连成线，像是激光一般。 有参军经历的人当即脸色大变，一边扑向建筑内一边喊道：“躲避！” 砰砰砰！ 营地炸开无数尘埃，那些在海岸边交火的防御者阵地中激起无数血花，人类肢体如同果冻块一般脆弱地炸开，在钢铁弹雨中翻飞着。 从天而降的弹雨如同镰刀，在海岸上横扫而过，瞬间带走无数生命。 那是机枪弹，发光的是用来给操纵者定位弹道的曳光弹，一旦高速开火，子弹连成线后就会像是一道扭曲的火线，在夜空中如蛇般扭曲狂舞。 “甘霖娘，给我把他打下来！” 作为指挥官的光头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这帮狗日的东海人不但没被大军吓得北逃，竟然还敢主动发起进攻。 甚至还调来了武装直升机，用机枪招呼自己的辎重队。 海岸线上，炮声隆隆，子弹不断收割着生命，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在激烈的战斗中死去。 双方几乎都没有保留地投入到战斗中，刹那间就陷入了白热化的战斗。 本来辎重队是有阵地优势，面对三千人的袭击完全有能力守住，只需要坚持几个小时，就会有增援来将袭击者的屁股打烂。 闽省人的战术没有什么问题，护送辎重队的兵力也是相当充足。 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些本该被军队统一征用或是严密封锁的飞行器，落到了林枫的手里。 他不但有，还敢往上面装重武器，直接对民间武装展开屠杀。 第910章 夜袭辎重队(中) 海岸线上卷起飓风，无数雪花与冰粒子开始凝结，乘风而上，朝着天空中的直升机席卷而去。 闽省人没有真正的制空武器，直升机飞的又高，rpg跟小型的迫击炮根本打不中。 但现在的战争不只靠枪炮，还有觉醒者的力量能左右战局。 飓风卷着雪花狂涌而起，遮蔽了直升机的视线，飞行员快速拉升，和战场拉远了距离。 这可是林枫的宝贝疙瘩，下面的人就算死完了飞行员也不敢冒险贴近地面，不然人家几炮上来搞不好真的把飞机打下来。 直升机盘旋了一会儿，找不到任何进攻的机会，飞行员没有选择浪费弹药扫射摸奖，而是隐入黑暗中，朝着计划中的地点赶去。 “这帮人火力有点猛啊！” 冰面上的一辆远离战场的卡车里，白龙坐在驾驶舱里观察着火光冲天的海岸。 他意识到自己小瞧了闽省人，这帮人能杀到东海来，还真不是简单人物。 对方不但人数不少，装备也不差，加上是防守方，这场战斗估计有得纠缠了。 白龙扭头看向正在捣鼓便携电台的刘涵：“邢队长，直升机派不上用了，你们的支援呢？” “我这不是在叫吗。” 刘涵捣鼓了半天，总算弄好，挂着耳机确认了一下通讯已经稳固后，他开口说道：“还没有准备好吗？” “刚校准好标尺，给我报方位。”耳机里传来炮兵头子梁坚的声音。 刘涵立马说道：“原点坐标，西北方向三百米，打一炮试试。” 无线电安静了几秒，随后是一声巨大的爆响 白龙很快就看到了海岸上的一栋布置了重兵，楼顶还架设了迫击炮的房子边上突然出现了爆炸，乱石穿空，无数人被震飞。 “打偏了，朝西北方再移动三十米！”刘涵喊道。 白龙顿时瞪大了眼睛：“我草，兄弟，这就是你们的支援啊？” 第二发和第三发炮弹一起打了过来，那栋房子在火光中直接化成了废墟。 白龙看得津津有味，感觉有些热血沸腾：“兄弟，牛逼，干死他们！” 刘涵见一个火力点被打掉，立刻指出第二处火力点。 炮弹珍贵，肯定不可能用来洗地，得奔着火力点去打。 又是两枚炮弹落下，一处挤满了人的战壕直接化作废墟，连同里面的重机枪一起跟着报销。 闽省人这下彻底慌了，他们根本看不到炮弹是从哪来的。 甚至有些人还没意识到这是炮击，他们只看见平地炸起惊雷，自己的同伴就在爆炸中葬身火海。 巨大的压力笼罩着海岸上的防御者，接连的爆炸让他们开始对敌人产生了畏惧。 有人开始后退，悄悄地躲回了房子里不敢再露头。 光头指挥官也感受到了士气在下降，只能不断下达一道又一道命令试图挽救。 但有些事不是靠打气就能搞定的，这些人敢跟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作战，但遇到认为不可战胜的敌人后，会立刻失去战斗意志。 都是肉体凡胎，没人敢在找不到位置的重炮的威胁下暴露自己。 越来越多的人退回海岸边的房子里，防御阵线立刻出现了疏漏。 进攻的东海人立刻抓住机会，一轮猛攻压制住岸边的防御者，随后几十辆车直接冲上了海岸，实现了一场怪诞的从冰面到海岸的抢滩登陆战。 那些人没有选择翻越公路去扩大战果，反而是停在原地，隐隐有就地利用车辆建立阵地的打算。 更多的人扑了上去，开始绞杀那些留在海岸上车队里的防守者。 光头指挥官很快看穿了这群袭击者的意图。 “妈的，他们想偷车，快下去阻止他们！” 果然如他所料，已经有一个东海难民爬上了一辆装着大米的汽车，暴力接驳好线路打火，一脚油门直接往黑暗的冰海中逃窜。 狗日的根本就是来抢物资的。 那些东海人欢呼着，快速在车队里挑选装载了物资的车辆，上去就是一顿捣鼓连货带车一起开走。 光头大吼着催促手下重新夺回海滩，阻止那些正在偷窃物资的敌人。 但防线丢掉之后，就不是那么容易夺回的。 数百名东海人在海滩上，靠着汽车的掩护，用子弹压制着每一个想冒头出来夺回阵地的闽省人。 本来该是闽省人打防御战的，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东海人打防御战。 光头气死了，枪毙了两个怯战的手下，这才让手下们重新投入到对海滩阵地的争夺中。 战斗变得更加激烈，一方人拼了命的偷车跑路，一方人又拼了命地想阻止这帮吊毛夺取物资。 光头越打越憋屈，他们根本没法展开像样的还击，重火器一启动，位置暴露后立刻就会面临炮击，一整个阵地都会被端掉。 不用重火器，靠步枪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重新夺回阵地。 “妈的，那群矿工怎么还不动手！” 他的催促刚传下去，一群刚摸近到海岸附近的男人突然伸手按在地上。 一面绵长的土墙拔地而起，朝着海滩蔓延过去。 岩石构成的天然掩体形成，闽省人总算得到了推进的机会。 那群能操控岩土的觉醒者建立好土墙后，转头就跑。 果然没一会儿，接连三发炮弹落在他们刚刚停留的位置附近。 显然是学聪明了，知道自己是“战略打击目标”，根本不敢暴露位置，生怕被直接干掉。 闽省人借着岩石遮挡，快速推进。 海岸上的东海人毫不慌乱，觉醒者又不是闽省人的专利。 一道火蛇从黑暗中升起，瞬间壮大到人类腰身粗细。 火蛇蜿蜒着扑向那些矗立在海滩上的岩石障碍物，在即将撞上的刹那猛然拐弯，在后方炸开。 “啊！” 惨叫声响起，躲在后面的几个人瞬间被烧成火人。 光头看着那些不断被人开走的运输汽车，感觉心在滴血。 本来是要来抢劫东海人的，他妈的，刚进来就先被东海人给抢了。 光头抱起一把机枪，直接冲到了街上，大吼道：“甘霖娘嘞，全部给我出去干！守不住这批物资通通军法处置！” 他的话让所有人一个激灵，一大群人跟上他们的脚步，朝着海滩发起了更激烈的进攻。 这批物资数量可不少，如果真的丢了，上级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双方的距离拉近后，海滩上突然开始群魔乱舞。 火龙从双方阵地飞出，呼啸着着互相吞噬对方的人，地面上的积雪又快速冰结，顺着人的靴子一路往上，将人下半身冻成冰棍。 地面像是浪花滚动的大海，时不时卷起一道土墙将人撞飞。 一时间，枪械哑火大半，大家都互相躲在掩体后，俨然成了那些能实现远程攻击的觉醒者的对拼。 千奇百怪的攻击方式在战场上显现，那些普通人一时间看的有些失神。 这时东海极少有过的大战，很多人可能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觉醒者利用那些魔法一般的能力正面对碰。 冰面上，白龙站在车顶连放三枪，兴奋地大喊道：“看几把看，快给老子把装粮食跟汽油的车全部开出来！” 第911章 夜袭辎重队(下) 黑暗中的一座山头上，林枫快速收起那几门重型榴弹炮，带着梁坚等人快速跑路。 附近有好几个闽省人的营地，他们听到炮声很可能已经在往这边摸了。 不过林枫倒不是怕他们，而是想要转移阵地，去阻击增援海滩的闽省人。 毕竟黑灯瞎火的，位置已经暴露了就没必要在这等人来偷袭，早点脚底抹油才是正道。 通信频道里传来直升机飞行员李虎的声音，他给林枫指出了一个位置，林枫立马朝那边靠了过去。 李虎失去了攻击视野后没有闲着，而是按照林枫的交代，直接去闽省人周边几个营地转了一圈，观察他们的动向。 他们收到海滩上的辎重队被袭击的消息后，一定会赶来增援，林枫要和李虎兵分两路展开阻击。 林枫摸到一处公路边，躲进一处民房后面藏身，刚琢磨着怎么往哪安置大炮，屋子窗台突然探出来一张死人脸。 “操，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吓唬你爹！” 林枫一刀捅进对方的眼眶，用蛮力搅碎了对方的脑子。 丧尸倒在地上抽搐两下，另一只眼睛死死看着林枫，那眼神好像在说：我躲在这里睡觉，没有得罪任何人。 行凶者林枫才不管他，放好大炮后立马爬上楼顶，观察起了前方的公路，看了一会儿他快速跑到公路上，布下几个地雷。 梁坚等人调试起标尺，没一会儿远处就闪过一道车灯，紧接着是更多的车灯。 梁坚根本不用林枫指挥，迎面就是一炮干了过去。 爆炸掀翻了车队中的几辆车，车队立马急刹车，还有的车子直接冲下了公路躲避。 梁坚没有再开炮，林枫直接从房顶跳下来，收起大炮骑上雪地车，直接开始转移。 突然遭受袭击的增援部队在乱了一会儿，很快关闭了车灯隐藏，同时迂回着朝这边包抄过来。 林枫才懒得跟他们纠缠，反正达到拖延他们增援海滩的目的就行了。 这帮人挨了炮，估计不在这边搜索个半个小时不会安心前进。 “村长，真他吗爽啊。” “收收你的口水。” 一晚上打炮打得浑身来劲的梁坚哈哈大笑着坐在林枫的后座，满脸都是得意。 他他妈越来越喜欢跟着林枫打仗了。 以往的火力布设都需要漫长而艰难的准备工作，可能几个月的蛰伏后突然就是几天的急行军，花费巨大的代价布设好火力点后一轮速射，打不了一会儿就要立刻开始转移。 跟着林枫根本没那么多屁事，骑着时速能飙到一百多的雪地车在雪地里狂奔，到了地方林枫直接把炮拿出来，落地就打，连垫助锄的障碍物他都能现场掏出来。 打完了立马收起大炮走人，去下一个作战地点继续开炮。 要不是不能飞，这效率就跟轰炸机没啥区别了。 轰炸机为什么叼，就是因为快，打完就能跑，不受地形限制。 另一边的李虎也成功用一轮扫射吓得另一只想要从侧面包抄海滩的队伍不敢前进，提升高度后快速撤离。 刚飞走没一会儿，他突然看到夜空中有一道微光闪过。 李虎立刻起了戒心，快速拉开距离远去。 他朝着对讲频道说道：“报告，闽省人可能也有直升机，我刚刚看到了闪光，不确定是不是信号灯，对方可能也在躲着，我没敢露面。” 林枫称赞了他谨慎，同时通知刘涵结束海滩上的战斗，尽快撤离。 直升机对地面人员就是屠杀，闽南佬能聚起十几万人，藏下几架直升机也不是什么很离奇的事，没有必要让人白白送命。 海滩上的人收到命令后，开始组织撤退。 但有些人杀红了眼，或者说抢红了眼，还待在海滩上搜索装着物资的车辆不愿意离开。 对于这种亡命徒，刘涵跟白龙也没有办法，毕竟不是真正的军人，做不到完全听指挥。 他们没有管那些贪恋财物的疯子，只是快速收拢自己的人手。 意识到这群袭击者想撤退，海滩上的光头进攻的态势更加激烈了，似乎打算咬死这群鸟人，拖到自己的增援到来为止。 刚准备让人把公路上的车子开下来追击这群王八蛋，光头突然看到对面的阵地里开出来十几辆拖着防护板的小车。 光头朝那些车子开了几枪，猛然发现车里根本没人。 他懵逼了一秒后大骂道：“甘霖娘勒，搞自动驾驶是吧？” “打爆轮胎！” 光头一看就知道东海人肯定没憋好屁，汽车上十有八九藏了炸弹，立刻下令让人当渣男，无情打胎。 子弹打在防护板上，丁零当啷的，愣是打不爆后面的车胎。 第一辆车冲上来，陷在海滩上的障碍物里，挣扎了两下却没法启动，随后轰得一声炸开，爆出冲天的火花，直接把附近几个人炸翻。 看着后面那十几辆笔直冲来的汽车，一群人吓得亡魂大冒，赶紧往后躲避。 那些车重复了第一辆车的经历，或是陷在积雪里，或是撞到障碍后停下。 附近的人趴下抱头，等了一会儿后却发现想象中的爆炸没有发生。 “妈的，诈我们呢，兄弟们上！” 一群人重新往回跑，几个男人路过一辆侧翻在石墙边的汽车，那辆车突然轰得一声炸开了。 “妈的，有炸弹，快躲开。” 这下可把那些人吓坏了，一群人又屁颠颠地躲回了障碍物里。 光头勃然大怒，他已经明白了东海人玩的鬼把戏。 这些车里估计就只有几个有炸弹，故意吓唬人拖延时间呢。 “怕个毛，子弹那么多打过来都不怕，几个炸弹就把你们吓成这样？赶紧给我打！” 而此时海滩上的东海人已经完成了掉头，快速朝冰海深处冲去。 后方的刘涵等人也架设起了机枪，掩护着这些先锋兵撤离。 因为觉醒者的厮杀而褪色许多的枪械再次发威，用一发又一发的子弹压制着那些试图追击的闽省人。 而那些贪恋物资，还留在海滩上的糊涂鬼，莫名其妙的就成了断后的人。 在那些人一看大部队已经跑了，顿时气的跳脚大骂，可是闽省人又已经缠了上来，这下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刘涵没有同情这些人，果断地命令车队快速离开。 贪心的蠢蛋活着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让他们发挥一下光和热，给大部队断后。 车队冲入冰海，所有车子关闭车灯放慢车速静静地开始绕路返回东海城区，同时还有觉醒者负责制造风雪，遮盖他们留下的踪迹。 海岸边肯定不能走，闽省人一定会沿着海岸搜索追击。 现在还是半夜，只要关了灯绕一段路，再由直升机阻击一下追击者，那就万事大吉了。 茫茫冰海，等敌人追上来，他们都已经回到城区港口了，到时候有的是盟友来支援。 第912章 东海防御战(1) 接近中午时分，这支零散的车队总算返回了出发地，顺着冰面开上了河口。 留守的人一凑上来，就看到车里的人全部跳下来在那欢呼。 “发财了！” 有人直接爬上车顶，将乱七八糟的食品往外丢，惹得一群妇孺跑上来哄抢。 一场缴获颇丰的胜利让每个人都感到兴奋，一时间连上岸的事都忘了。 人们兴高采烈地分享着那些战利品，似乎完全忘了那些牺牲的战士一样。 白龙得意洋洋地走进人群，接受了难民们的吹捧后，一拉枪栓朝天放了一枪：“叫厨房立马开火，今天放开了吃！” 食物是最重要的东西，听到能放开了吃，人群的气氛再次被推向了高潮。 刘涵坐在车里看着这一群像是过年的难民，无奈地摇了摇头。 林枫早就从陆地上绕路返回，正在屋子里补觉。 刘涵找到他时，他才刚起来在刷牙洗脸。 “大哥，这帮人太没规矩了，抢到东西现场就分，也不知道问问咱们的态度。” 林枫拿热毛巾擦了擦脸，往窗外看了看，随口道：“让他们分吧，这时候士气最重要。” 缴获的物资不算少，但根本说不上暴富，林枫鼓动他们去打这一仗主要目的还是为了鼓舞士气。 开局得胜无疑能让这个松散的联盟增强凝聚力跟信心，缴获的物资更是实打实的利益，大家看到有利可图，后面自然会更积极地参战。 大部分人根本没有什么家国观念，他们无所谓东海会不会沦陷，来抱团参战的主要目的要么是想自保要么就是为了夺取物资。 缴获了物资不往下分，很可能会打击他们的积极性。 伙夫们翻出家伙，开始准备庆功宴，一群小头目则再次凑到了一起，跟林枫一起商量起了接下来的计划。 有了这次胜利的打底，大家基本也接受了林枫这个名义上的盟主。 “闽南佬肯定咽不下这口气，早上有一群人追到了东海大桥附近，跟驻守在那里的兄弟碰了一下，差点没顶住。” “林老大，我算是服了你们了，你们那个炮可真他吗猛啊！” “啥口径啊，拉出来让兄弟们见识见识呗。” “好家伙，那炮弹跟天上下雨一样，我连炮声都没听到就看见对面的机枪阵地被炸平了。” “有林村长在，剁他们就跟切菜一样！” “咱们不能大意，这帮人火力挺猛的，人还贼拉多。昨晚要不是有林老大的飞机大炮，估计咱们到天亮都未必拿得下海滩，到时候还得被他们反包围。” 林枫敲了敲桌子，等众人安静下来后说道：“这位兄弟说的很对，咱们可不能大意。昨晚能这么顺利，完全是因为他们没想到我们会主动袭击那片区域，同时还能那么快结束战斗。 敌人也是有重型武器的，机枪迫击炮rpg都有，而且很大概率也有直升机，他们能从闽南杀出来绝不是简单货色，以后打遭遇战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林先生，你直接说咱们接下来怎么打。” 林枫看了看桌上的东海地图，指了指东海大桥附近的区域说道：“现在的公路不好走，他们的辎重部队贪快，有一大半都在走海路，一定会经过东海大桥，我们就在这里跟他们展开拉锯，慢慢消耗他们的力量。” 东海大桥是一座长达三十公里的跨海大桥，如果从天空中俯瞰，宛如是一条横断冰海的锁链。 要想渡海，要么绕开这几十公里的路程去远海绕行，要么就从桥下横穿。 一旦要想要穿桥而过，那大桥就形成了天然的阵地，东海人可以在桥上居高临下地阻击冰面上的车队。 “咱们如果能守住东海大桥，就能封锁南面近海区域，一旦找到机会，甚至可以绕行到舟山穿插到敌人后方发起偷袭。” 一个男人看了看地图，有些担忧地说道：“要是他们真的绕远路，咱们不就是浪费表情了吗，要不咱们还是在陆地的主干道上把守吧。” 林枫笑了笑，摇头道：“他们不可能绕很远，最多只能兜个圈，去崇明附近登陆。” “他们会不会直接绕路去盐城或者连云港？” “那不是更好？他们不打东海，去打连云港，那咱们直接可以回家睡觉了。” 林枫再次摇了摇头：“再往北是黄海，那是北方的内海，海岸附近全是提防外国人的军队，给闽南人十个胆他们也不敢大张旗鼓再往北侵略。” “这样啊……这么说他们的狗屁北伐最后一站就是咱们东海了呗！” “应该是吧，他们只敢在失去政府管控的区域劫掠，越过东海后有好几个重兵把守的资源城市，我估计他们的想法是搜刮完东海就转向往西面劫掠。” 林枫在地图上圈了几下，说道：“往东海大桥加派一批人，再派一拨人到金山嘴，利用当地的建筑构建阵线，在这两个地方中间的海滩再进行布防，互相呼应，只要守住了这片区域，他们的辎重部队就没法大规模使用便利的海路直接进入东海，只能慢慢走陆路，这样的话对我们比较有利。 这种条件下，他们走陆路必定会拖慢行军速度，大部队运转会很迟钝，咱们掐住交通要塞，就能把他们恶心死。到时候才是真正的恶战，大家要做好承受巨大伤亡的准备。” “林老大，他们要是跟我们耗着怎么办？” 林枫哈哈一笑：“他们是进攻方，一旦耗着的话，你说谁更着急？我告诉你，他们那么多人要吃饭，只能不断征战劫掠，在一个地方稍微多停留一段时间都得着急物资不够用，他们不可能愿意耗着。相反，一旦进入我们的地盘，他们就会直接发起最凶猛的进攻，追求速胜。” “还有些人不愿意来跟我们一起作战，他们要是被扫了不是白白给闽省人提供补给吗？要不再去招呼一下他们，让他们一起到城里来？” 林枫点头道：“再去劝说一下他们，实在说不听就算了，好良言也难劝该死的鬼。” 第913章 东海防御战(2) “扑你阿母，那么多人连粮食都守不住。” 走进塔岭镇的罗爽刚来到指挥所门口，就看到司令陆昭明的一位亲信正在训斥手下。 “怎么啦？” 那人转头看来，骂骂咧咧地说道：“我们的辎重被人偷袭了，死了好几百人，还损失了很多物资。” 刚从北面赶过来会和的罗爽还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他愣了一下后问道：“谁干的？” “北边的东海佬，他们已经开始结盟，准备跟我们干一下了，抓到的俘虏说挑头的是一个叫林枫的村长。” “林枫？”罗爽眉毛一抖，“叼你妈的，真是冤家路窄。” 罗爽走进指挥所，一眼就看见陆昭明坐在主位上，面色不悦地听着手下向他汇报消息。 陆昭明看起来大约四十岁上下，身材高大孔武有力，面相却是斯斯文文，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很有几分书卷气。 见罗爽来了，他伸手招了招：“为什么这么晚才来会合？” 罗爽随口道：“路上出了点意外。” 陆昭明看了他两眼，突然冷笑起来：“我听说你找到几个富户，连侦查的任务都丢到脑后去了？” 罗爽面不改色开始说瞎话：“没办法，兄弟们穷得揭不开锅，让咱们打头阵总得先给自己弄点好处吧。” “你当我是猪？” 陆昭明猛地一拍桌子，地面突然裂开，岩石如同活物一般卷起，爬上了罗爽的身体。 罗爽脸色大变，想要退后，双腿却被岩石锁住。 灰黄色的岩土一点点蜿蜒而上，将他大半个身体都包裹住。 罗爽被挤压得有些呼吸困难，只好开口求饶：“司令，我没有。” 陆昭明站起来走到他身前，冷着脸说道：“我让你带队侦查，没让你绕过东海跑到乡下去打官方的避难所，还把小冯也赔进去了。” “司令，那不是避难所，那就是个村……” 嘭！ 陆昭明猛然伸出手抓住罗爽的脖子，将他按在桌上，那些岩石如粉末般碎裂，随后又重新组合，将罗爽压在桌上动弹不得。 “人家村里有枪有炮，能在人防工事里安家，还有军队驻防，你说那不是官方的避难所？” 在外面趾高气昂的罗爽，现在却像是个软脚虾一样不敢反抗。 来大岭镇跟大军会合之前，他按照家乡的习惯丢了茭杯，求的就是陆昭明不要因为他擅自行动而生气。 但照现在这个情况看吧，陆昭明不但知道了他跑去偷袭凤凰村的细节，还知道了冯彦祥已经落到敌人手里。 罗爽用屁股想都知道是谁把自己卖了。 狗日的胡月儿，臭婊子，老子迟早弄死你…… 罗爽在心里把胡月儿全家问候了一遍，朝着陆昭明解释道：“司令，我拿脑袋担保，那个凤凰村根本不是政府军控制的，里面就是一伙私兵，他们的头子就是昨晚袭击我们辎重队的林枫。我去打那里，就是因为那里有温泉发电站，我想给咱们弄个长久的驻地，以后兄弟们就不用东奔西跑了啊。” 陆昭明对除了自己核心班底外的自卫军人员基本不会有太多要求，完全就是放养的态度，任由手下野蛮生长。 这也是他们能快速壮大的原因，老大不多嘴，也不插手各自的事，很多人都愿意投靠他们。 但自卫军有几条必须遵守的规则，其中之一就是不允许去招惹政府军，更不准把主意打到官方避难所头上去，看到军队跟武装警察都得主动绕开。 陆昭明很清楚自己的自卫军是个什么狗屎，抢抢难民当然没问题，万一真要是惹毛了政府军搞不好他这个当老大的就得先被干掉。 现在听说罗爽背着他去袭击一个可能有政府军驻扎的防空洞，陆昭明当然不会开心。 “呵呵~”陆昭明冷笑着松开了罗爽，“我看你就是想给自己弄个窝吧？哄女人的鬼话就不要跟我说了，我不喜欢听。” 那些束缚身体的岩石散落在地，罗爽站起来揉了揉脖子：“司令，我错了。” 陆昭明坐回椅子上，把一份档案的复印件丢在桌上：“这是那个林枫的资料，我左看右看，愣是没看出来他是个什么东西，你给我说说，他如果不是军队的人，那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会有重炮跟武装直升机？” 罗爽拿起资料扫了几眼，都是很普通的内容，估计是从政府的户籍系统里调出来的。 “司令，我也不知道那小子什么来路，但我怀疑他很可能是个白手套，跟胡月儿那个臭婊子一样。” 陆昭明抬眼瞟了他一下，淡淡地说道：“对胡小姐客气点，别再给我找事了。” 罗爽扫了一眼屋内，似乎是在寻找胡月儿的踪迹。 他猜测胡月儿可能早就来跟陆昭明会合了，不然陆昭明不会对他袭击五马山的事知道得这么清楚。 “不管那个林枫是谁养的狗，他现在拉起了一伙人要跟我们作对，得想办法解决他。” 罗爽丢下档案，眯着眼说道：“他走出那个乌龟壳子，那不是给我们机会干掉他吗？司令，让人挖出他的位置，我带人摸进去做了他。” 陆昭明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你还没明白吗？他不是普通人，他很可能有卫星图像，你想做了他，他更想做了你！” 罗爽无言以对，只好虚心求教：“司令，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陆昭明推了推眼镜，嗤笑道：“杀了一个林枫，还会有第二个林枫，盯着他有屁用，盯着东海的物资才是关键。打败东海人，搜空他们的物资我们就走，管他是谁养的狗，最后还是得在正面战场定胜负。” “我明白了。” “让你的人修整两天，两天后去给我把东海大桥啃下来。” “是。” 第914章 东海防御战(3) “林老大，我收到消息，敌人有一股部队刚从海盐县的海湾路过，朝金山口去了，大概有五六千人，估计今晚就能到金山口。” 一位难民头目推门走进会议室，朝林枫等人汇报了自己获得的情报。 “你的消息还蛮灵通吗，隔壁市都有你的耳目。” 林枫笑着调侃了一句，目光落在地图上的金山口。 这批人的动向他早就知道了。 闽省人很聪明，大军开拔专门选在了天上有阴云的时候，跟着大批的云雾与雾霾一起移动，能阻挡来自卫星的窥探。 但林枫不只有卫星这个千里眼，他还有顺风耳。 海盐县附近有一个小型的军事驻地，那里还有驻军，闽省人的行踪早就被驻军所捕获。 东海的政府军不愿意出来惹事，但是给林枫递个话还是没问题的。 金山口是一个位于东海西南郊区的渔村，那里有入海口，闽省人可以从那里借助河道，顺着平缓的冰面直接进入东海城市。 东海水路广阔，公路难以通行的情况下，平坦的冰面成了极好的通道。 过了金山口，还有十几个河口能进入东海，闽省人一定会想办法从那边的海滩快速切入东海，所以林枫从一开始就让东海人重点把守金山口到东海大桥的这条线。 不走冰面，闽省人就只能走交通堵塞的陆路。 林枫相信对方的指挥官不会愿意让自己的大军慢慢吞吞地走陆路，因为地面上随时可能遭遇东海人的伏击，走陆路的代价太大了，而且还很慢。 “交代金山口的兄弟做好准备，不要贪功贸然出击，原地固守就好。”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摆在大家面前，那就是城市西南方向的平湖到嘉善一带有大量的难民和物资，但是那边的难民不愿意举家搬离。 那一片有大量的村庄和林地，林木资源丰富，那些难民很多都是从城市里逃出去的，现在再叫他们放弃好不容易建成的根据地，跑来遍地丧尸的东海城里打仗，他们当然不愿意。 但如果不让他们撤离，闽省人一旦大兵压境，他们很快就会变成敌人的补给，甚至是帮凶，到时候还要跟着闽省人来收拾东海人。 聚集在东海城附近的难民又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地盘，跑那么远去乡下打仗，所以局面很尴尬。 “要我说，不然咱们先下手为强。”留着一头长发的闷骚男人白龙突然开口说道。 “你想在他们去金山口的路上阻击他们吗？” 白龙摇了摇头，环顾周围一圈后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的意思是，咱们平时都是各干各的，现在难得聚在一起，要不咱们……先把平湖清理清理？” 众人愣了一下，全都有了意动的神色。 林枫看着这群吊毛打歪主意的样子，心里是苦笑不已。 白龙想的是，既然平湖那边的人不愿意来，非要留在那里给闽省人当血包，那不如先便宜东海同胞。 简单点说，就是与其让外人抢，不如先让我们去抢了，反正咱们现在有这么多人手。 林枫仿佛一下子看到了闽省自卫军的发展过程。 人家当初也是一个民兵团体来着，既然能叫自卫军，估计当初也是联合起来抵抗外敌的，最后搞着搞着，被白龙这种有想法的人弄成了抢劫团伙。 代表四号营地来参战的小松皱了皱眉，开口道：“老白，做人不好这么缺德的。现在是团结大家一起对付闽省人的时候，你先去把平湖那边洗劫了，这叫什么事啊？” 白龙笑着拢了拢头发：“干谁不是干呐，平湖那边有不少富裕的小营地，便宜闽省人多浪费啊。” 他的想法真的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立马有人开始发表意见表示支持。 刘涵站在边上看着，只觉得这帮人这辈子就这样了，干不成大事儿。 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去得罪可能成为盟友的平湖人。 不过这也怪不了他们，土匪的想法就是这样的，他们才懒得去考虑大局，先紧着眼下的利益才是王道。 东海守住了，不一定能捞到多少好处，但要是趁着现在大家联合起来了的机会，先把平湖给洗劫了，那肯定能弄到好处的。 林枫等这帮吊毛发表完意见，重重地敲了敲桌子：“行了，收收那点小心思吧，咱们现在去打平湖，要是闽南佬抓住空挡杀进东海来，你们的老巢都得被掏掉，回头平湖人还得帮他们开路，别犯傻。” 明面上的盟主都发话了，一群小头目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跳过这个话题。 林枫最后调整了一次作战计划，站起来说道：“好了，大家可以散了，以后电话联系，联系不上就看造化，祝大家好运。” 白龙马上说道：“林老大，你啥意思，大家不团结在一起吗？” “你傻啊，咱们都是头面人物，聚在这里不走，等着消息散出去被闽省人知道了，一炮过来把我们全杀了啊？” “哦，这倒也是。” 林枫看了看这一屋子的人，要么是头目要么是某个难民势力的代表，语重心长地告诫道：“都是当大哥的人，长点心吧，没事儿别那么高调地聚在一起聊天打屁，小心被闽南佬一锅端。” “那在下先溜为敬。”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散了，各自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开。 作为临时聚集地的建筑很快没剩几个人，林枫也登上直升机离开。 他透过窗户看了看下方苍白而冷寂的城市，突然笑了起来。 也许战火很快就会唤醒这座冰封的城市。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对战争有了些许期待。 不是难民之间这种过家家一样的小打小闹，而是真正能卷席一切的战争。 这个世界生病了，战争是剜除毒瘤的唯一方式。 第915章 东海保卫战(4) 冷风吹过覆着白色积雪的冰海，带着骇人的低温一同刮擦着东海大桥的钢制围栏，鬼魂呜咽一般的啸叫立刻散布开来。 桥面上的一辆废弃卡车车厢里，值守的胖子拨弄了一下取暖的火盆，愈发的昏昏欲睡。 他突然听到后方有脚步声，警惕地抱起枪，推开铁门探头看了一眼。 见到来的是送补给的兄弟，他笑着朝那个中年人调侃道：“老八，怎么是你，你不是让人干死了吗？” 老八给他甩过去一袋子干粮，摆出一副司马脸破口大骂：“去你妈的，你才死了。” 胖子扒拉了两下袋子，随手翻出一张比石头还硬的面饼，一边用车里的热水泡开一边咧嘴大笑。 “我可是听说你勾搭了别人的娘们，差点让人老公摘了脑袋，大半个月没见你，我真以为你死了呢。” 老八不想理他，自顾自走到桥边朝下方的冰面张望，此时刚刚天亮，天边依旧有些朦胧。 “死胖子，昨晚有动静吗？” 胖子捣鼓好自己的早饭，懒洋洋地说道：“能有啥动静，鬼影都没看到一个。” 老八掏出望远镜开始观察，车上的胖子走了下来，熟门熟路地把手伸进老八的裤裆。 老八挥手给他打开，胖子笑嘻嘻说道：“我知道你有存货，给我爽一下。” “妈的，找别人要去。” 胖子从口袋里摸出三发子弹递过去：“我跟你换行了吧。” 老八接过子弹，勉为其难地从裤兜里摸出珍藏的加了料的香烟递给他。 胖子点上烟吸了一口，只感觉一股浓烈的麻醉感直击颅内，让他险些打了个哆嗦。 他的脸上迸发出畅快的神情，眼神有些迷离。 “哇，你搞到了什么好货，这么猛？”胖子问道。 “一个粤西人那里弄来的草药，具体叫啥他也说不清，抽慢点，劲挺大的。” 老八这么一说，胖子那可就更来劲了，他猛抽了两口，直到脑子开始发昏，他又开始挤眉弄眼起来：“老八，说说呗。” “说啥？” “说说别人老婆的滋味啊！” “我踏马真没去勾搭别人的娘们。” 胖子显然不相信，脸上的笑容愈发暧昧，拿屁股撞了一下老八：“说说嘛，我都大半个月没碰过娘们了，讲点刺激的让兄弟解解馋。” “整天就想着裤裆子里的事儿，你看看你那肾虚样，迟早死在娘们的肚皮上。” 胖子无所谓的耸耸肩：“怕个卵，这世道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可不得抓紧多睡几个娘们吗。” “你小子真是……” 噗~ 老八张口似乎要说什么，声音却戛然而止，正在低头吸烟的胖子听到一声仿佛酒瓶软木塞被打开的动静。 温热的浆体喷在他的脸上，他愣了一下后扭头看去，刚刚还在说话的老八此时脖颈已经断开，鲜血喷涌而出。 老八瞪大着双眼，捂着脖子踉跄往后倒去。 “操……” 胖子勃然色变，快速去捞背在背后的枪。 嗤！ 刀锋刺入胖子的后颈，刚拉到面前的枪械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按下，再也没有抬起的机会。 胖子倒在冷硬的路面上，刚抽了几口的香烟滚落在地上。 他抽搐着想要往前匍匐，却因瞬间巨量的失血而失去了力量。 意识消散前，他看到一双奇怪的鞋子从自己头顶迈过，捡起自己没抽完的烟叼在了嘴上。 那好像是双攀岩鞋，属于是平时在基本见不到的玩意儿。 那是个穿着灰白色迷彩服的男人，戴着防寒面罩看不清面容。 “东海的傻逼，顾头不顾腚。” 男人嘟囔了一句，摸出对讲机接通同伴的频道快速说道：“哨子太多了，一两公里就有一组，杀不完。我觉得要么绕路，要么强行突破，他们没有多少重武器。” 对讲机传来罗爽的声音：“绕路要多走一百多公里，那边还有海军基地，不能跟海军打照面。十分钟后进攻，冲过去在小龙湾直接登陆，跟他们打阵地战。” “明白了。” 男人收了对讲机，快速打扫了一下战场，跑到桥边翻身而下。 他在空中以一个超出人类肢体上限的姿势完成转身，指尖弹出猫科动物一般的利爪，猛地刺入了水泥桥面上。 刺耳的刮擦声响起，他稳住身形后用力一荡，借助惯性将自己甩到了大桥底部的桥墩平台上，随后再次跃起，跳到中段后将那对爪子狠狠嵌入水泥之中。 他就这样快速地朝前方爬去，像是壁虎，又像是猿猴，反正他妈的不怎么像个人。 大桥上每隔一段便设立的哨卡和火力点里的东海人，并没有发现脚下大桥存在着这么一个奇怪的“小东西”。 也正是靠着这种诡异的能力，他才能在昨天夜里独自潜入到桥上侦查情况。 …… 此时东海大桥的桥头，大量的炊烟正在升起。 顺着桥头往下是一个巨大的环形十字路口，到处都是东海人的帐篷和改装车辆。 这里驻扎着近两千人，就等着阻击闽南佬。 作为这处阵地的指挥官的白龙刚准备喝口热汤，突然就听到房车外响起了急促的吹号声。 “6号观察位发现车队，是闽南人！” 对讲机传来哨兵的吼叫，白龙一把丢下汤盆，披着大衣直接走了出去。 他朝绵延到天边看不到尽头的东海大桥看了一眼，随后朝着已经冲出来的东海老乡大喊道：“准备作战！” 整个营地被瞬间唤醒，十几辆三轮车率先冲了出去，拖着一堆武器弹药从大桥的紧急车道直奔六号观察位。 上百名东海人开着车大呼小叫地跟上，场面混乱，隐约却又带着些许古怪的规整。 就像是一群学会了列队的猴子，努力想要走出正步却无法克服心中的原始野性。 “快快快，去晚了赶不上了。” “把他们的屁股打开花！” “干死闽南佬！” 当白龙利用卫星电话将消息通报给附近的盟友，重新走出自己的房车时，大桥上和海岸边每隔两三公里左右的哨卡上已经升起了灰黑色的浓烟，冲天而起不断朝前方蔓延。 那是最古老的战争警报，狼烟。 用来向那些没有通讯设备，或者身处信号隔断区域的同盟宣告敌人开始进攻的消息。 白色的冰面上，狂风忽然大作，数百辆改装过的卡车冲破雾气，陡然出现在了可以被视线观测到的距离内。 那些拖拽着重型钢板作为防弹设施的卡车，宛如猛兽在冰面上奔跑一般，轰隆作响。 白龙丢下望远镜，拔出手枪朝天开出一枪，豪气干云地大吼道：“把老子压箱底的家伙拿出来，生擒对面的指挥官，带去五马山领赏！” 第916章 东海保卫战(5) 嘭~嘭~嘭~ 当车队冲到接近大桥八百米左右时，终于有人耐不住寂寞选择了开枪。 已经冲到战场附近的白龙当即破口大骂：“日你妈，你以为你是五马山的人啊，这么浪费子弹！” 那人显然是个新兵，被边上的老兵揍了一顿后直接让开了位置。 这群连民兵都算不太上的东海人弹药并不富裕，即使是从林枫那里拿到了一批支援的弹药，也禁不起这样浪费。 “老白，这帮俾养的给卡车装了防弹钢板！” “我知道！” “怎么办，他们会不会直接冲过去！” “他一个照面就能冲德过去老子把脑袋摘下来送给你！” 白龙大吼着回应手下的呼喊，随后大手一挥：“爆破组准备！” 人群里几个穿着五马山统一作战制服的士兵快速调试着手里的设备，领头的组长朝手下大喊道：“都看好了，等他们冲进障碍区尝试铺设通道再起爆。” 东海人不是傻瓜，会利用地利，闽南人一样不是傻瓜，那些卡车上加装的钢板不是普通子弹能快速打穿的。 对付那些加装了防护的重型卡车，必须得用点手段。 此时前方正在冲锋的车队全部都放下了防风玻璃前的钢板，再次提速，一如那天东海人在海岸边袭击闽南人的辎重队一般。 只是这一次攻守之势已然转变。 头车的司机一边努力控制着方向盘，一边皱眉朝着通讯频道喊道：“团长，可能冲不过去！” “别让他妈给老子说丧气话，给老子冲！” 司机叹了口气，说了一声“照顾好我儿子”，随后给自己扣上了头盔。 冰结的海面一马平川几乎无险可守，但林枫并没有傻到觉得一些子弹就能在冰面上阻挡闽南人的冲锋。 大桥前方的海面上，依稀可见无数冰柱与土墙，还有大量的废车与杂物组成的障碍物。 这些都是东海人的手笔。 数万人组成同盟，加上五马山的力量，以及来自331基地跟常河人暗中的支持，加班加点硬生生凑出了近千名能操控冰雪跟岩土的觉醒者，构造了一道粗陋的防线。 这些障碍可能还没有一人高，彼此之间也很分散，根本阻挡不住人类的脚步，但阻拦载具的冲击完全不成问题。 只要车队被障碍阻拦，失速瘫痪在桥下，敌人就会成为活靶子，守卫依据高耸的大桥，可以轻松阻击数量十倍于自身的敌人。 带队的头车正是清楚地意识到这种情况，所以完全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发起冲锋。 战争就是如此，冲在最前面的人必须直面死亡，用生命打开进攻的通道。 重卡组成的车队冲到三百米左右的距离，头车司机正准备着迎接撞击，车身突然猛地一颤，剧烈颠簸起来。 积雪掩盖的冰面下还有障碍！ “甘霖娘！” 司机大骂着，死死控制着方向盘，却最终还是无力控制这失控的庞然大物。 高速前进的卡车猛然侧翻，在冰面上滑行向前，快速停止。 它的倾倒带来了连锁反应，又是四五辆卡车或是失控侧翻，或是失速陷在了雪地里。 嘭~ 一声爆响，一辆卡车的轮胎突然瘪了下去，那是藏在积雪下的铁钉干的好事。 远方正在观察着战场的罗爽顿时黑了脸：“操，这个死瘪三！” 他骂的当然是林枫。 另一位指挥官白龙则是抱着望远镜哈哈大笑起来。 “老白，这个林村长真的太坏了。” 他的兄弟笑嘻嘻地嘀咕道，颇有些幸灾乐祸。 “可不敢说林老大的坏话。” 林枫几乎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发挥自己的阴险，他故意在明面上构建障碍，让闽南人把主要的注意力放在那些显眼的障碍物上，而实际上在那些粗糙的防御工事之前的积雪上，还有更隐蔽的沟坎。 公路上的减速带可能也就四五厘米高，但就是能把汽车治得服服帖帖，更别提林枫让人弄出来的十几公分高的冰坎，高速行驶的汽车根本禁不起这样的颠簸。 车队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开始急速刹停，罗爽握着对讲机快速喊道：“不要减速！” “团长，不行啊，前面的雪里有障碍，冲过去也还有冰墙，不减速全得翻车！” “给老子加速，铺路冲上去！” 罗爽当然不是想要自己的人白白送命，他知道这种障碍只能硬冲，利用卡车巨大的重量撞开障碍，强行开出一条路来才有可能通过，否则就只能绕路上海岸，硬啃桥上的守卫。 相比消耗巨量的弹药去攻坚，罗爽还是觉得用一些不值钱的钢板和卡车以及人命去填路障更划得来。 毕竟人命是真的不值钱，弹药才是最珍贵的东西，要留到进入东海后抢夺物资的时候使用。 “怯战者杀无赦！” 督战队的咆哮在对讲频道里响起，冲阵的车队不得不硬着头皮提速，强行冲进了东海人准备好的陷阱。 上百辆重卡轰隆驶过，又一辆接一辆地翻车或爆胎或陷入坑洞无法前进。 短短一百多米距离，三分之二的重卡被留在了原地。 剩余的三十多辆重卡幸运地避开了积雪下的陷阱，像是草原上狂奔的犀牛，一头撞进了那些零散的障碍里。 嘭嘭嘭！ 接连的闷响传来，无数冰柱与土墙被撞碎。 数吨的卡车高速冲撞，那些小小的障碍就跟腐朽的木片一般脆弱。 但障碍并不只有一道，撞碎一道还有一道。 冲的最快的卡车接连撞破四五道障碍，终于失去了冲击力，陷在了一道土坎上，任由司机如何踩油门，车轮只是无力的空转。 它只是车队的缩影，剩下的卡车重复了跟他一样的命运。 爆烈的冲锋无声消散，遍地都是摔得七荤八素的大卡。 罗爽眉头紧锁，再次下达了一道命令，显然东海大桥的防御措施让他有些为难了。 白龙站在大桥上，抱着一块防爆盾防备可能袭来的子弹，好整以暇地看着下面的敌人。 “老大，开枪不？” “开毛，你是林老板你家有矿啊？都他妈省点子弹，等他们下来瞄准了打。” 白龙说完这话，心里又开始羡慕起林枫来了。 林老板是真有矿，大沙的矿是他的，常河还有一堆矿得从他手里流进东海，正儿八经的煤老板，五马山那些装备，东海的难民没有一个不流口水的。 战场陷入短暂的安静，随后一辆卡车的后车门被打开，几个抱着巨大铁质盾牌的汉子跳了下来，第一时间把盾牌举过了头顶。 而桥上的守军，也开始了攻击。 当子弹射中一个冒进的敌人的身体，第一抹鲜血喷溅在白色冰面上，残酷的攻坚战正式宣告打响。 第917章 东海保卫战(6) “都给我冲！” 桥下七零八落的车队里，一名壮汉举着盾牌大声地朝同伴吼叫着。 子弹不时落下，不断有人倒地，这样的惨状令得这群最彪悍的敢死队都有些畏惧。 东海人站在离冰面四十多米高的大桥上，依仗掩体居高临下能随意开火，而进攻者只能抱头猛冲，伤亡巨大。 少数一部分人躲在卡车形成的掩体后开火，却没能收获多少战果，反而刚一露头就被打了回去。 “一起冲，到桥下就安全了！” 壮汉咆哮着举起盾牌，率先朝前冲去。 灰黄色的岩土在他的身体上凝结，随后快速向下蔓延，壮汉奔跑过的地方立刻留下了一条小小的土路。 粗糙的岩石取代了积雪冰面，给他带来了足够的摩擦力，战靴踩上去后加速狂奔。 桥上的人开始对他重点照顾，几发大口径步枪弹打下来，沉重的金属盾牌叮叮作响。 子弹的巨大冲击力在盾牌上打出凹坑，却没能阻止这位实力强悍的觉醒者的冲锋。 他的勇猛鼓舞了同伴，一时间数十人扛着盾牌跟上了他的脚步。 “干掉他！” 白龙立刻下达了命令，显然他不愿意坐视对方冲到桥下。 敌人的先锋里一定藏有大量的觉醒者，这些人一旦冲到处于射击死角的桥下，再利用特殊的能力构建工事铺平道路，那闽省人的车队就可以利用速度强行冲过防御，直接甩开桥上的守军长驱直入。 东海大桥给本地人带来了防御的优势，但它毕竟只是一座桥，无法真正地封锁海面。 一支rpg被人扛了上来，迅速击发。 嗖！ 火箭弹飞射而下，瞬间飞越了不过两百米的距离。 桥下的敌人立刻惊恐地发出警告，正在冲锋的壮汉却因为举着盾牌看不到桥上的情况而慢了半拍。 他猛地朝侧面一扑，火光在他身侧爆开，金属破片四散飞射，爆炸直接撕碎了跟在他后面的两个同伴。 壮汉同样没能幸免，弹片撕开了他的后背，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他倒在地上，惨叫着想要爬起来，十几发子弹却趁着他失去盾牌防护的机会射进了他的后背。 这个勇猛的男人就这样死在了冲锋的路上，连交代遗言的机会都没有，战争的残酷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干得好！” 白龙哈哈大笑着，突然就看到那个刚刚发射了火箭弹的手下倒在了地上，他的脸上炸开了一个巨大的血洞。 “有狙击手！” 白龙光速缩到了围栏后，顾不上丢人，用一个羞耻的姿态撅起屁股半蹲着，掏出潜望镜继续观察战场。 “龙哥，你的屁股好翘。” “怎么，想撅我啊？” 他甚至还有闲心跟手下开玩笑。 第一波冲锋受挫，闽南人的士气肉眼可见地在下降。 罗爽一边用望远镜观察战场，一边朝对讲机说道：“第二组，上！” 冰面上的卡车后，再次冲出来一波扛着盾牌的人，踏上了先前那个壮汉用生命铺设出来的土路。 他们一边狂奔，一边加固着那条土路。 “妈的，这帮人真不怕死！好好好，赶着投胎我成全你！” 白龙骂骂咧咧朝林枫派来的几个手下挥了挥手。 其中一个士兵拨弄了一下手里的控制器，随后静静等待着。 罗爽看着第二组人安安稳稳地冲过了近一百米的距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这一次桥上的人没有用rpg? “给我盯好了，rpg一露头立刻打掉！” 罗爽刚交代完，桥上突然飞出三个“小苍蝇”。 那三个小玩意儿飞出桥面后高速俯冲而下，直奔那群快要冲到大桥下方的进攻者。 轰！ 爆炸声响起，冲在前面的十几人被爆炸掀翻。 “干，是无人机。” 这种用破烂一样的零件组装出来的无人机成本极低，装上炸药能起到比手雷更大的作用，毕竟它更加精准，还能转向。 在这种近距离的作战中，它续航极短以及容易失控的缺点都可以被忽略。 子弹再次倾泻下去，将那些被炸翻的敢死队全部击毙在了冰面上，紧接着又是几枚手雷和自杀式无人机一起丢了下去。 第二组敢死队直接被干碎，仅有几个幸运儿勉强冲到了桥下。 “很好，所有人一起冲！” 罗爽此时已经试探出了守军的深浅，下达了全面进攻的命令。 躲藏在远处的大部队立刻启动，朝着战场奔去。 他的举动看似鲁莽，实则非常聪明。 他的目的不是攻坚，而是突破封锁，快速穿过大桥进入东海才是正道，一旦被拖在这里，东海人的支援会很快赶来，到时候他要吃大亏。 先前的第一支车队不过是用作试探，搞清楚防御的强度后就可以直接发起全面进攻。 只是为了试探，就丢下了数百条人命，罗爽的作战风格不可谓不凶狠。 “去做掉桥下那几个白痴。” 白龙打发了一队人去收拾躲在桥下的那几人，刚准备向盟友们通报一下战况，观察手突然大喊起来：“他们又来了！” 白龙抬头一看，发现又是冰面上突然刮起了灰黄色风。 “沙暴！” 白龙心中喜忧参半，立刻用对讲机呼叫布置起了作战计划。 他喜的是这股敌人很可能是主力，这次进攻并不是佯攻或者骚扰，而是打算直接从这一段展开突破，他如果能完成阻击，到时候论功行赏能大捞一笔。 忧的是看这沙暴的规模，对方的实力和人数一定不会弱。 “给我吹风，对着吹！” 白龙话音刚落，后方立刻跑上来三十几个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都有。 他们跑到桥边围栏蹲下，抬手间气流呼啸而起。 一时间狂风大作，卷起啸叫，朝着对面吹了过去。 闽南人会操控沙暴，东海人一样也有这样的特殊人士。 三十多人卷起的狂风席卷而过，缓缓撞上了那股正在高速迫近的沙暴。 无形的力量在天空中碰撞，侵蚀而来的黄云像是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一时间无法前进。 躲藏在沙暴中的车队立刻暴露，白龙心里又激动又兴奋。 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指挥这样的大场面，觉醒者那些宛如魔法一般的力量总是让人感到沉醉。 “林村长的支援什么时候到？” 白龙转头朝五马山的士兵喊道。 冰面的辽阔注定了东海人只能分兵，无法将所有火力集中在一处，所以林枫采取的方式是少部分人坚守，最精锐的火力采取灵活支援的方式切入战场。 “直升机已经上路，守住二十分钟就行！” 听对方这么说，白龙才算放下心来，二十分钟并不难。 第918章 东海保卫战(7) 此时罗爽的队伍已经冲到接近三公里的范围，冲在最前面的全是改装货车。 正当白龙严阵以待准备让人先拿土炮招呼一下的时候，进攻的车队中突然有十几辆车开始减速。 “他们想干什么？” 白龙微微蹙眉，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冲锋途中突然减速脱离大部队，不是等死就是有诈。 这时被己方觉醒者强行阻挡在后方的沙暴突然变得凶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了上来。 罗爽的人显然是留了余力，现在突然发力一下子就压过了桥上那三十多个控制风暴的人。 “把吃奶的劲给我使出来！” 白龙催促着那群觉醒者，这时一个眼尖的士兵喊道：“那些车停下来了！” 只见那十几辆货车已经转了个弯停在了冰面上，用侧面对准了大桥，而此时敌人的大部队也开始提速，朝着大桥直冲而来，估计一两分钟内就能冲到大桥前面。 那些停着的货车的货箱隔板被人打开，里面有些漆黑，白龙心中一阵不安，立刻用望远镜观察起来。 他顺着打开的门洞朝里看去，似乎是为了配合他一般，一团火焰在车厢内亮起。 刹那间，白龙全身汗毛倒竖，丢掉望远镜转头就往后方的废车堆飞扑过去。 轰！ 剧烈的爆炸在桥面上迸发，混凝土浇筑的跨海大桥都开始晃动起来。 轰轰轰！ 接连的爆炸响起，乱石穿空，身处桥上的守卫仿佛感觉天地正在崩塌。 “隐蔽！” 迟来的提醒被淹没在爆炸声中，大桥的中段直接被炸出了数个丑陋的缺口。 白龙躲在废车堆里一边往更偏远的地带转移，一边对着对讲机大吼道：“还击，还击！” 此时他的脸色铁青，心里已经有了跑路的打算。 作为一个在末世里厮混了一年多的难民头子，他很清楚各种武器的杀伤力跟射程。 那些货车上装载的肯定都是重炮，而且还是从军队里搞出来的杀器，难民制造的土炮根本没法在两三公里外开火，并且造成这么巨大的破坏。 难怪这股敌人敢直接重兵压上冲击大桥下的障碍，原来人家是藏了狠货。 “我操你大爷的闽南佬！” 大桥上，一个在爆炸中被震得口鼻出血的男人一边叫骂，一边点燃手搓的土炮的引线。 砰！ 砰砰砰！ 其余“炮兵”也做出了一样的举动，一时间整个冰海都被爆炸声覆盖。 炮弹落在冲锋的车队里，仅仅只打穿了两辆车的前挡。 土炮的精度和杀伤力毕竟有限，而且数量也不够多，远远比不上真正的大炮。 漫天的黄云翻涌而来，无数沙尘迷得众人有些睁不开眼。 罗爽的车队此时也已经冲到了桥下的障碍区，连串的撞击声响起。 重装卡车一辆辆撞进来，蛮横地撞碎了一道又一道路障。 “冲啊！” 有人从被逼停的卡车上跳下来，朝着大桥下方冲去。 “杀！” 守军大吼着开始开火，一时间子弹如雨点般落下。 “把沙暴驱散！” 白龙大声地通过对讲机催促那群控制风暴的觉醒者，可惜任凭那些人使出吃奶的劲，都无法彻底驱散沙暴，只能死死抵抗，一定程度地减弱沙暴的强度。 罗爽显然也是做足了准备，带上了足够多的觉醒者来打这一仗。 黄沙影响了众人的视线，一时间有些看不清障碍队里的敌人。 第一辆冲过障碍区的重卡蛮横地来到大桥下，最终因为失速停下，车里的人刚举着盾牌跳下来准备抢占桥底，一个巨大的炸药桶就被一个力大无比的壮汉丢了下去。 炸药桶精准地落在卡车边上，盛大的火光冲天而起，数条人命瞬间报销。 轰！ 大桥的中段在一连串的巨响中轰然爆开，桥面被炸塌一个巨大的缺口。 “往那边靠，他们想从那里突破！” 白龙大声呼喊着，打算将守在其他方位的人全部调集过来重点防御。 敌人很可能是想直接炸塌一段桥面，利用火力形成掩护的同时隔绝两边的守军。 “妈的，人家在放炮，白龙你怎么不过去，就知道叫老子送死！” 守军里不全是白龙的手下，那些人骂起娘来可不一点面子都不会给人留。 “妈的，坚守二十分钟，支援马上就到！” 轰！ 白龙的话刚说完，一根被重点照顾的桥墩被炸断，上方本就摇摇欲坠的桥面立刻垮塌，水泥与废车轰然砸下落在冰面上。 三十多米宽的桥面直接少了三分之二，仅剩下一小段还连在一起。 “杀！” 桥下爆发出冲天咆哮，刹那间数百人举着钢铁大盾从藏身的沙暴中冲出，直扑桥下。 空中飞舞的黄沙突然汇聚起来，宛如巨大的长蛇，它下到地面来到冲锋的队伍前面，快速朝桥下蔓延。 那条黄色的巨蛇游过的冰面留下了无数砂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互相凝结固化，铺平了东海人故意弄出来的沟坎与障碍，变成了一条粗糙的土路。 这惊人的手笔看呆了桥上的守军，他们中绝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超脱于现实之外的能力。 集结大量的觉醒者一同合力，操控黄沙用神灵一般的伟力在冰海之上快速铺设出一条平坦的通道，这是普通人类根本无法想象的能力。 冲锋的队伍踩着土路狂奔而上，众人如梦方醒，丢出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炸药与手雷。 没有炸弹的人快速朝那边靠过去，搬起边上的杂物就开始往下砸。 燃烧瓶的火焰在人群里肆虐，那些躲在盾牌下的人惨叫着躲避，大量的人倒下，更多的人补上，前仆后继。 “闪开！” 一个男人砸下两只汽油桶，火光冲天而起，空气中传来血肉被烤糊的焦臭味。 双方依仗着掩体互相射击，冲锋队死了一批又一批，桥上的守军也出现了大量的伤亡。 战场一时间混乱无比，到处都是爆炸声、枪声、喊杀声。 “老白，看不见人了！” “操他妈，那群纵火犯，快上！” 白龙呼喊那些一直在压阵的觉醒者，回应他的是一团又一团明黄色火焰。 那些火焰快速窜出，在天空中汇集，火势在一瞬间遮蔽了天空。 火雨倾泻而下，彻底点燃了交战的中心地带。 高温在战场上逸散，冰封了一年之久的大海，第一次开始有了溶解的迹象。 “把冰给我化开，弄塌他们的狗屎烂路！” 第919章 东海保卫战(8) “加强沙暴，趁那帮杂种反应过来之前把路铺开！” 战场之外的罗爽一边观察着附近的情况，一边催促战场上的手下。 这一次他从自卫军里抽调了一大批能操控岩土的觉醒者，目前来看效果相当的好。 沙暴遮挡了守军的视线，削弱了对方的防御优势，那些觉醒者也能快速招来砂石，硬生生铺一条平路出来。 桥下的战况看似激烈，敢死队死了一茬又一茬，但罗爽根本不心疼。 那些冲锋的人很多甚至连枪都没领到，他们的任务就是吸引火力。 命好的话冲到桥下就能活，到时候桥上的人就该头疼了。 “团长，桥上也有跟咱们一样的人，他们在干扰我们！” “那帮俾养的在故意放火融冰，桥下已经开始积水了！” 对讲机里传来喊叫，罗爽看了一眼手表，冷声道：“五分钟内铺出路来让大部队通过！” 此时的战场上，两股无形的力量正在对抗。 进攻的车队里藏着一批特殊的觉醒者，他们远远地跪在冰面上，双手按着冰面，蔚蓝色的冰晶包裹着他的双手，似乎将他们的躯体与冰海连成了一体。 他们将自己的力量传导到桥下，不断将那些刚刚化冻的海水重新冻成冰块。 桥上的人更狠，能控制冰晶的人不断制造不规则的冰柱往大桥正下方形成障碍，那些“煤气瓶”们又一个劲地放火烧敢死队，达到杀伤目的的同时利用高温熔化那一片区域的海水。 枪炮声渐渐减弱，一是因为视线受阻看不太清远处敌人的位置，二是攻守双方的弹药都不算很富裕。 战斗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形式，一如那天晚上的大战一般，觉醒者再次从人类创造的热武器那里夺走了战斗的主导权。 风势越来越强，刮在人脸上已经开始有些疼，两团对向的风暴在大桥前方交汇，互相纠缠着盘旋。 从天空俯瞰，此时的冰海之上正在凝聚一团巨大的龙卷风，风眼之中满是人类尸体，火焰一次又一次地肆虐过去，焦臭味越来越浓烈。 一条岩石铺就的道路不断朝前方蔓延，越靠近大桥，蔓延的速度却越慢。 是桥上的人在开始发力，拥有相同能力的人不断崩解着对方制造出的岩石，可惜因为人数不够，只能略微减缓土路形成的速度。 白龙默默地跑远，离开了战场的中心。 “妈的，这仗越打越不对劲。” 他嘀咕了一句后拉开一辆大车的车门准备钻进去躲着，免得被误伤，刚一开门就看到自己的几个小弟正坐在里面打扑克。 “我草，我说怎么没看见你们，原来躲在这里怠工！” 白龙给他们一人赏了一个耳光，小弟嘿嘿一笑：“龙哥，你咋不指挥战斗了啊？” “指挥个香蕉棒棒锤，我踏马现在啥也看不见。” 都是自家兄弟，白龙知道他们是怕死，躲在这里不想去参战，他们也知道白龙是怕死，打到一半就开溜，谁也不戳穿谁。 这样的人多了去了，林枫往这片区域丢了快四千人，光是负责守桥的就有两千人，但现在真正在作战的估计就几百号人。 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作战，不少人都是来凑个热闹，看有没有便宜捡，一旦战事不利立马脚底抹油。 “龙哥，我怎么觉得有点悬啊，咱们搞不好守不住了啊。” 小弟看了一眼窗外的漫天黄沙，有些担忧地说道。 “一会儿林老大的直升机就来了，守不住拉倒。” 正式开战到现在仅仅十来分钟，白龙已经看出来自己是挡不住这波人了。 但他并不气馁，因为他已经达到了发现敌人，以及拖延敌人的目的。 长城也拦不住匈奴人，毕竟人是会翻墙的。但是长城能在匈奴军队进攻时发现对方的踪迹，并且拖延对方的行动。 人能翻墙，马可不能，军队的辎重更不能。 白龙看了一眼腕表，一边加入小弟的牌局一边嘀咕道：“二十分钟真能赶到吗？” …… 无人的海岸上，一道裂缝凭空出现，披着白色大衣的人影从里面缓步迈出。 他的身体呈现着不规则的扭曲，幽暗的缝隙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撕扯着他的身体，直到彻底穿越了空间的边界，回归到现实世界中后才恢复正常。 他仰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嘀咕道：“这帮闽省人真是鸡贼，专挑有云雾的时候转移，难怪卫星都没发现他们的动向。” 他分辨了一下方向，再次撕开了空间的边界，重新回到那片让人心悸又沉醉的黑暗。 …… “团长，路铺到桥下了！” 对讲机里传来捷报，罗爽立刻下令让三辆车尝试穿越大桥。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目前来看非常顺利，只不过付出了一些弹药和吃闲饭的炮灰罢了。 三辆重卡冲出藏身的沙暴，开上了那条人造公路。 轻微的坡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三辆车轻松地冲到了桥下，朝着前方驶去。 桥上的人像是放弃抵抗了一样，象征性地开了几枪便懒得再管，显然是不打算浪费子弹。 “成功通过，他们好像放弃防守了！” “很好，全力发动沙暴，把桥上那帮人眼睛蒙上。” 罗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路铺开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肆虐战场的沙暴再次变得浓厚，风势攀升到了巅峰，砂石打在桥体上哗哗作响，守军的可视范围再次下降。 这种强度的沙尘暴里，普通人就是瞎子，连分辨方向都有些困难，但同样的操控者也需要耗费巨大的力量，无法维持太久。 “朝两翼开炮，压住那群杂种，全部人上车，快速通过。” 罗爽有条不紊地下达着命令，同时他也做好了撤离的准备。 罗爽这人很狡猾也很谨慎，很多时候根本不和自己的大部队待在一起，除了需要指挥作战的时候，基本都是只带着一批精兵独自行动。 这一次也是一样，他没打算跟着大部队一起强穿大桥，而是准备带着心腹骑雪地车从陆地的无人深山中绕行。 陆地总比冰海更安全。 这支队伍出发时有近万人，前面死的都是炮灰，剩下的精锐几乎没什么损伤，只要把人送进了东海，那就能会像是把刀子一样撕开东海人的防线。 第920章 东海保卫战(9) 庞大的车队排成长蛇从远处驶来，利用沙暴的遮挡快速接近被打开的缺口。 先前负责进攻的那一批人也基本都来到桥下，加固路面的同时等待重新登车。 罗爽远远地观望着，看着自己的人已经冲进沙暴，他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一切顺利的话，他们有机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快速通过。 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快速去到地势平坦的小龙湾，在那里登陆后跟东海人正式开战。 一旦进入城区，罗爽很有信心打烂东海人，自卫军无论是人数还是火力亦或是巷战经验，都具有很大的优势。 相比各自为战的东海难民，闽省的民间力量早就在陆昭明的威逼利诱下形成了抱团，庞大的人数在洗劫那些小型的难民团伙时从来都是摧枯拉朽，团结就是最大的力量。 当发现东海人也开始抱团结成同盟，甚至还在东海外围设立防线，准备跟自己对抗时，陆昭明是非常不爽的，因为这会影响到自卫军的计划。 所以他选择了一个比较激进的策略，分兵几处从不同的方向进攻，准备切割东海的难民。 只要能在战斗初期取得一场大胜，东海人的士气会被立刻瓦解，毕竟难民只擅长打顺风仗，一旦出现大量伤亡会立刻败逃。 特别是这种临时的同盟，大部分人都是各怀鬼胎，打着自己的算盘等着别人先去趟一条道。 林枫也同样是清楚士气的重要性，所以在几天前鼓动东海人突袭对方的辎重，虽然战果不算很大，但很好地鼓舞了东海人的作战热情。 “控制车速！” “把沙暴抬高。” 车队顺利地冲上土路，碾过地上的尸骸冲到了桥下。 第一辆车的司机死死地握着方向盘，神情紧张又激动。 当操控着汽车成功越过了大桥一路冲出上百米后，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注意车距，不要追尾。” 道路并不宽，每一个司机都全神贯注地控制着汽车。 十几辆大卡接连通过，桥上的守军根本没有阻拦的机会，大炮时不时就朝两侧的桥面轰炸，他们根本没有靠近的机会。 他们不但没有尝试夺回这段路面的控制权，反而在快速撤离，像是已经接受了阻击的失败一般。 “哈哈哈，东海近在眼前，兄弟们冲啊！” “都说东海的娘们最骚，今晚老子就要试试。” “进城直接封锁地铁口，东海佬肯定全部躲在地下。” 车上的人大笑着冲过已经被撕碎的防线，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在向他们招手。 此时的桥面上，一名五马山的士兵擦了一下护目镜上的风沙，认真地看着手中的电子仪器。 “队长，大概通过了三十辆车了。” “很好。” 蹲在一边的队长豁然起身，大声喝道：“起爆！” 一枚电控开关被人按下，下一个瞬间惊天的巨响在那一段路面上响起。 无数乱石冲天而起，连广阔的冰面都开始了震动，东海大桥摇晃着，仿佛随时会再次发生垮塌。 爆炸掀起狂风，一直没能被驱散的沙暴中被吹开一个真空地带。 漫天的火光中，那一段被人力铺设出来的道路被炸毁。 一辆卡车被炸飞，后方正在通过的卡车直直撞进了火光中，车内的人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得口鼻出血。 碰撞很快爆发，连串的追尾与侧翻在冰面上蔓延，像是一条被人斩首的长蛇。 卡车的护板被炸开，又在碰撞中折断，嘎吱嘎吱宛如钢铁在痛苦地嘶鸣。 目睹了这一幕的罗爽脸色一黑，握着对讲机大吼道：“后面的车子立刻减速，快快快！” 多米诺骨牌一般的追尾与碰撞已经无可遏制地在蔓延。 人多力量大，但船大同样也难掉头。 就在那支车队的头部全都撞得七荤八素的时候，一直观察着战场周围的人突然发现一道黑影正从侧面的飞来。 他看了一眼后立刻朝罗爽喊道：“老大，直升机！” “妈的，上当了。马上修补路面，抬升沙暴。” 东海人在确定了敌人的突破位置后，立刻将大量的炸药送到了桥下掩埋，就等着敌人铺好路准备通过再使坏。 此时的罗爽心里大为恼火，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试探。 那么长一段大桥，守军力量只能分散，之前直接冲就好了，东海人可能没时间铺设炸药。 他觉得自己已经够激进了，现在来看好像反而有点过于小心了。 冲击这种没有真正工事的防线，本来就不需要太大力气，双方最重要的是抢时间。 罗爽眼神阴郁地看着那架直升机快速逼近战场，随后直接绕开交战中心，朝着一排停在两三公里之外的卡车飞去。 “炮兵快走，分开逃，千万不能让他把大炮留下！” 那些装载着重炮的卡车立刻启动，四散逃离。 罗爽已经明白了那架直升机的意图。 对方根本没打算靠一架直升机全歼自己的部下，对方的真正目的是把人拖在这里，然后利用空中优势摧毁自己的重武器。 那些重炮是自卫军最重要的家底，罗爽此刻彻底领教到了林枫的阴险。 摧毁大量的重武器，远远比收割不值钱的人命来得有用，一旦失去这批重炮，罗爽将失去对城市的攻坚能力。 罗爽甚至开始怀疑，东海人从一开始就没指望拦住自己，守着这个破桥的真正目的就是把军团里的重武器骗到冰海上来。 几公里的距离对直升机来说不过眨眼功夫，刚贴近到附近，机身下方就喷吐出了剧烈的火光。 大口径的穿甲弹雨点般落下，携带着巨大的动能扫过一辆卡车的驾驶座。 那些能抵挡步枪射击的钢板在这一刻显得无比脆弱，顷刻间便被撕碎。 驾驶室内爆开血雨，里面的人只怕已经成了肉泥。 弹雨带着狂暴的气势横扫而过，被打得支离破碎的卡车在钢铁的哀鸣中成了破烂。 干掉一台装着重炮的卡车，直升机立刻调转枪口，追魂夺命的弹雨咬上了第二辆车。 卡车再快也跑不过直升机，原本任由他们纵横驰骋的冰海此刻俨然成了坟场，他们根本无险可守，找不到任何掩护。 杀戮的战歌再次唱响，只是这一次成了武装直升机的独角戏。 第921章 东海保卫战(10) “叫支援，快！” 看着那些装载了大炮的车子被直升机打碎，像死狗一样停在冰海上，罗爽的心在滴血。 自卫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搞到这些大炮，每一台都珍贵无比，平时根本都不舍得拉出来用。 罗爽宁愿自己的手下全部死光都不愿意失去这些重炮，不然陆昭明搞不好会砍了他的脑袋。 天空中的直升机里，戴着降噪耳机的林枫面无表情地追杀着那些试图逃进沙暴中隐藏踪迹的卡车。 他似乎意识不到什么叫残忍，扣动开火扳机的动作都开始变得麻木。 罗爽要抢时间，因为他知道一旦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东海人的支援一旦赶到，自己的人暴露在平坦的冰面上要吃大亏。 他已经在尽量加快速度了，对突破时间的要求也是计算好的，但他打死没想到对方的支援会来得这么快。 罗爽此时在想，这个狗日的飞行员别不是早就把直升机停在了海岸边上藏着，人直接睡在直升机里枕戈待旦，一接到求援信号立刻就起飞奔赴战场吧，不然凭什么来得这么快。 在接连被摧毁了五辆卡车后，剩下的卡车无可奈何地逃进了沙暴中。 视线受阻的直升机没有离开，而是朝着之前被炸开的大桥缺口展开了扫射，那里全是追尾撞在一起的卡车。 远处的罗爽此刻连望远镜都不敢用了，生怕因为反光暴露自己的位置。 他此时坐在一辆盖着白色伪装布的雪地车上，一般人从远距离根本发现不了他。 “团长，咱们要不要撤退？” 手下在身边小声提议道。 “他妈的，死了这么多人，还丢了几门大炮，现在撤了你让我怎么回去跟司令交代？” 罗爽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局面，现在撤的话前功尽弃，可不走的话，短时间内又没法重新铺开道路。 只怕自己的人一靠近大桥，桥上的人发现后会立刻叫直升机展开扫射。 东海人的支援肯定正在赶来，自己一旦被拖住，情况会更加恶劣。 他可是很清楚林枫有什么装备的，那些大炮一旦被拉过来，自己的损失会迅速被扩大。 历史总是一次又一次重复着，上一次进攻五马山的时候，最后也是演变成了这种尴尬的局面，一台直升机摁着几千人打。 甚至这次的情况更加糟糕，因为这里是冰海，没有可以掩体可以躲藏，只能靠沙暴硬撑。 一旦那些觉醒者力竭，所有人都会成为案板上的肉。 尽管心中气急了，但罗爽还是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 “扩大沙暴，所有人散开撤退！” 得到撤退命令的人群如蒙大赦，立刻开始掉头往回跑。 沙暴开始转移，直升机上的林枫也停止了开火，他知道底下的人肯定也开始转移了，要扫射这么大范围的沙暴那简直就是摸奖。 当覆盖着大桥周边的沙暴彻底移走时，惨烈的战场彻底暴露在了人们眼前。 遍地的汽车残骸，尸体的在火焰中被烧焦，黑红色的血浆淌了一地，融化的雪水混合着鲜血滚动涟漪。 死亡的气息在蔓延着，混乱的废车堆里还有战斗在持续着。 那都是没能撤离的人，正在跟已经变成丧尸的尸体在作战。 刚刚还是生死兄弟，下一秒就变成了吃人的怪物，这种场面给战争再添了一份残酷。 战场上那些濒死的伤员哀嚎着，试图爬出废墟，或者寻求同伴的帮助。 有人麻木的等死，有人趴在地上装死，还有人已经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想要谋取生机。 林枫驾驶着直升机远远跟上沙暴，躲在冰面上的罗爽冷笑着看着这一幕。 “追吧，白痴，一会儿看你怎么死。” 等直升机跟着自己部下一起远去，罗爽才骑上雪地车朝另一个方向转移。 他这种谨慎的作战方式不止一次救过他的命，所以他从来不嫌麻烦。 谨慎程度不比他差多少的白龙此时也得意洋洋地跑到桥边，看了一眼桥下的战果后兴奋地朝天搂了两枪。 “赶紧给老子下去打扫战场，把他们的机枪跟炮都搜出来，别让别人抢先了！” 白龙急不可耐地催促着自己的心腹，他早就盯上了罗爽的那些大炮。 守军有很多不是他的手下，他可不想白白便宜别人。 抬头眺望了一眼快要消失在视线外的武装直升机，白龙羡慕地抠了抠下巴。 “妈的，啥时候我也能整一台这玩意儿就好了。” 小型的私人直升机东海不是弄不到，但这种装载了重型武器的武装直升机可是香饽饽，难民根本搞不到。 低头扫了一眼战场上那些残兵败将，白龙的眼中又浮现出森冷的杀机。 “让这帮吊毛全部给我排成队，跪下唱征服！” …… 林枫吊着沙暴追了一会儿，时不时就朝里面开几枪。 伤害不大，但是却能给敌人造成极大的心理恐慌。 林枫就是想让这帮人恐惧，以后再作战的时候，可以有效的压制他们的士气。 又追了一会儿，他突然看到远方的天空中一左一右飞出两个黑点。 定睛一看后林枫当场骂了句操，随后快速转向，扭头就跑。 “婊子养的，果然也有直升机。” 那两架属于闽南人的直升机快速飞来，显然起了追杀的心思。 林枫看了看直升机的码表，心里一阵不爽。 这要是在地面上，他能给别人把屎都捶出来。 但现在是在天上，还是驾驶着直升机。 他毕竟不是专业飞行员，飞行技术很一般，甚至说得上有些差，所以不太想冒险同时跟两架直升机作战。 这要是被人击落了，那他哭都来不及。 那两架直升机死死咬着林枫，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把他干掉。 林枫全速朝着东海飞去，刚逃一会儿猛然发现前方突然飞来了一架直升机。 他的眼皮猛地一跳，立刻拉动摇杆，快速拔升高度。 闽南人显然是设下了陷阱，故意诱他深入，暗中派出直升机来包夹，显然是恨极了他。 前方的直升机快速飞来，双方不可避免地都进入了对方的射程。 枪火在对方的机身下绽开，如同死神索命的信号。 林枫一边操控直升机做出躲避的动作，一边开始还击。 第922章 东海保卫战(11) 嗖嗖嗖~ 嘈杂的风声与噪声中，过人的听力让林枫清楚地听到了子弹破空的声音。 “他奶奶的。” 林枫一边咒骂一边控制着飞机拉升，终于在被对方的弹幕锁定之前飞入了云雾中。 他倒不是怕死，实在是心疼自己的直升机被打坏。 冲入云端的刹那，林枫立刻撕开了空间的边界，一道漆黑的裂缝在前方迅速扩张，转瞬之间便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黑洞。 黑洞的边缘不断扭曲着、吞噬着物理世界，仿佛任由它继续扩大，迟早会将整个世界都吞噬一般。 直升机呼啸着撞入黑洞，在一阵扭曲之中融入了黑暗之中。 裂隙迅速合拢，没给这个世界留下任何的痕迹。 三架衔尾而来的直升机冲破云层，惊讶地发现不过一晃眼的功夫目标就消失不见了。 “那个王八蛋呢？” “他在雷达里消失了！” “妈的，还有这么怪的事？” 三架直升机没有在这片区域逗留甚至搜索，而是立刻选择返航。 他们都是老练的飞行员，同时很清楚当下的作战方式已经发生了改变，一旦碰到无法解释的情况，最好是立刻撤离。 因为那往往代表着可能有超能力在进行干扰，不了解对手的情况下贸然作战很可能会送命。 人命不重要，重要的是直升机不能出问题。 林枫爱惜自己的武装直升机，闽省人更爱惜。 与此同时，数公里外的一片天空中，幽暗的裂缝陡然裂开。 灰白色的庞然大物带着呼啸的风声冲出，旋翼卷碎积云，朝着前方快速飞去。 坐在驾驶室里的林枫摸出一支烟，有些心有余悸地点上。 令他心悸的不是两架直升机的追杀，而是来自于自身的那些问题。 这次他为了让直升机通过，选择打开一扇巨大的“门”，意味着他使用了比以往更强的力量。 在深度开启空间跳跃的同时，他也更加清晰地感觉到了那片虚无世界对他的“诱惑”。 随着跳跃次数的不断增多，他甚至开始喜欢上了那片黑暗，有了想要在那里停留更久的念头。 林枫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但他知道自己一旦因为沉迷于那种感觉，最终力量耗尽无法实现“返航”，那他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 摒除心中的杂念，林枫专心操控着直升机返回。 他没有回五马山，而是直接来到江滩边，将直升机降落在了一间餐厅的看台上。 死寂的餐厅里突然晃出人影，十几个五马山的士兵快速跑了出来，扯来篷布盖上直升机。 林枫走进餐厅，推开后厨的门一看，刘涵几人正坐在里面，戴着耳麦叽里呱啦个没停。 “一百多条枪连个高架桥都守不住，呀屎啦雷！” “支援已经在路上了，再坚持一个小时。” “他妈的，你遇到的到底是五百人还是五千人？再谎报军情我砍了你！” 这是一个临时的指挥所，五马山的人在这里协调着东海的战局。 闽省人的进攻非常凶猛，同时从多个方向发起了进攻，对陆地上那些村落或是小型聚居地，更是采取了扫荡式的劫掠，此刻的东海到余杭一线几乎是到处开花。 多处发生战斗就意味着要协调大家的战斗计划，这是个技术活。 不过就这破信号，一大半的人都没办法把战况及时传递过来，搞不好现在有的队伍都被敌人给全歼了。 刘涵摘下耳机，转头朝林枫说道：“大哥，闽南佬一上午把郊区的几个村子都铲了，那帮蠢货现在真的成了敌人的补给了。” 林枫无奈地耸耸肩，笑道：“人各有命，别管他们。” 并不是所有人都响应了林枫的号召，城郊和隔壁市还是有不少散兵游勇式的难民群体，这些人估计很快会被闽省人吞掉，成为壮大敌人队伍的养料。 刘涵又骂骂咧咧地说道：“大哥，这群人实在太缺德了，明明只遇到四五百人，结果在频道里说自己遇到了五六千人。” 林枫哈哈大笑起来：“只是多报了十倍，很有良心了，搁我来说不定就得报一万了。” “还是职业军人更靠谱，难民嘴里就没几句真话。” 林枫笑得更开心了，同时多了几分耐人寻味：“你以为职业军人就不会谎报军情，就不会想办法给自己揽功劳或者掩盖过错了？早点习惯习惯吧，以后这种烂事会有很多，战况到底怎样，得自己去分析。” 刘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时无线电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兄弟们，我生擒了闽南佬的司令的亲老娘！” 刘涵抓起麦克风破口大骂道：“再拿作战频道吹牛逼我一刀剁了你！” …… “妈的，三架撵不上一架，真想一刀剁了你们这群废物！” 已经被闽省人控制住的一条海滨公路上，罗爽气急败坏地砸碎了手下送上来的保温杯。 几个刚从直升机上下来的人咬着牙承受他的咒骂。 罗爽本想击落一架来自五马山的武装直升机挽回一点损失，但现在看到预先埋伏好的三架直升机都无功而返，他彻底有些坐不住了。 要是知道那架直升机里坐着的是林枫，他估计会更加地懊恼没能将对方击落。 “团长，咱们现在怎么办？” 面对手下的询问，罗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扫了一眼正在休息的大部队，心里愈发地烦躁。 损失的人手可以接受，浪费了大量的燃料和弹药却毫无建树，这简直就是犯罪。 但被东海人永远留在冰海上的十几台重炮，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司令陆昭明交代。 罗爽估计自己的分量应该是比不上那些武器的，这一次要怎么样才能消弭司令的怒火呢？ 第923章 东海保卫战(12) “就这样被你征服……” 鬼哭狼嚎般的歌声在冰面上传开，白龙笑嘻嘻地朝跪在面前的一排俘虏点了点头:“唱的还不错，滚吧！” 那群俘虏相互看看，壮着胆子朝远处逃离。 “龙哥，干嘛不直接杀了他们？” 白龙看了看那些被人丢进冰坑里准备掩埋的尸体，摇头叹息道：“今天杀得够多了，积点德吧。” 手下刚想奉承两句，白龙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拍了一下脑门然后朝着那群正在跑路的俘虏喊道：“棉衣给老子留下！” 一群俘虏停下脚步面面相觑起来。 这里离海岸有五六公里，他们即使回到岸上也未必能立刻找到取暖的房子，现在要他们脱了棉衣，那根本没几个人能活着走回去。 “长官，你要我们的棉衣就是要我们的命啊！” 白龙扣了扣耳朵，大大咧咧地说道：“这一仗要是是老子打输了，你们只怕已经砍了我了，老子现在只是要你们一件棉衣而已啊！草拟吗的再讲条件就给我把命留下。” 那群俘虏有三四百人，他们也不傻，在一个领头的带领下，直接开始下跪求饶起来。 白龙扭头看了一眼那位林枫派来帮忙作战的小队长，对方察觉到白龙的目光，面无表情地别过头去继续清点这一战的收获。 白龙耸了耸肩，大喊道：“不脱衣服的全砍了！” 他的手下狞笑着扑上去，像是恶魔一般开始戏耍那些俘虏，逼迫他们脱掉御寒的衣裤在雪地上狂奔。 仿佛就像是一群半大的孩子，无意识地玩弄刚捉到的小鱼小虾，在本能地欲望发泄完之前不会停手。 “喂，老白，没必要这样折磨他们吧？” 一个长相相对斯文的男人走了上来，试图劝阻白龙。 白龙咧嘴笑了笑：“我死了六十多个兄弟，我的兄弟要发泄一下，林枫都没插手，你管那么多干嘛？” 男人眉头微蹙，语气严肃地说道：“他们已经投降了，虐待俘虏会把你的手下变成魔鬼，咱们最起码要有点人性，何况这种事传出去对我们的影响也不好。” 白龙收起笑容，打量了对方一会儿后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脸：“这些敌人杀人比我还狠，他们能这么做，凭什么我不能？再说了，等我们把敌人都杀光，谁他妈又会知道我做过什么事情？” 对方还想劝阻，白龙却已经越过了对方，挥手朝众人大喊道：“把缴获的武器跟物资全部送回去，继续盯着海上的情况，小心那群狗娘养的又杀个回马枪！” 显然他是不打算放过那群俘虏了，之前承诺的生机也许只是在戏耍那些俘虏。 先给他们一些希望，再捏碎这些希望，比直接告诉他们死期更加残忍。 …… “来啊，来啊！” 硝烟弥漫的村庄里，遍地的尸体与血浆中，一个大汉挥舞着砍刀，疯狂地朝包围自己的那些敌人咆哮。 那些从南面来的敌人戏谑地看着他，开始拿长棍戏耍起了大汉，就像是一群孩子在逗弄盒中的蛐蛐。 “甘霖娘，玩够了没有？” 光头指挥官的大喝传来，立刻有人将矛尖戳进了大汉的后心结束这场闹剧。 大汉倒在地上，死死地看着那些冲进村里杀光了自己家人与好友的畜生。 他的脸泡在同伴的血浆里，嘴里发出最后一声呜咽，死在了逐渐冰结的浆体中。 没人在乎他的愤怒，光头指挥官踩过他的尸体走入村子中心，扫视一圈后下令道：“修整三个小时，带不走的全部毁掉。” 他的手下兴奋地冲进村庄里，砍死了所有已经投降的俘虏，迫不及待地搜刮起了藏起来的粮食与物资。 女人的哭嚎很快在村里响起，光头听得心烦，让人把窗户关严实后开始尝试呼叫自己的司令。 信号很差，无法建立通讯，光头有些担忧起来。 他看了一眼腕表，又看了看窗外那些焚烧尸体升起的浓烟，随后朝自己的亲兵说道：“你骑雪地车回去，告诉司令我们已经拿下了沙溪村，很快会继续往前推进。” “是！” 亲兵快步离去，准备用最原始的方式传递战报。 光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拉开裹得严严实实的外套，刚准备休息一会儿，一声枪响突然炸开。 “敌袭！” “东海人来了！” “抄家伙！” 光头猛地站起来，拔出枪跑到门边大喝道：“准备作战！” 刚刚平息的战斗再次打响，先前是闽南人围攻这个村庄里的东海人，现在成了东海人围攻闽南人。 烟雾在气流的推动下往村庄汇集，刚刚拿上武器的闽南人剧烈的咳嗽起来，眼睛红肿不断流泪。 “催泪瓦斯！” “操，我怎么感觉是毒气！” 叫骂声中，急促的号声突然响起，烟雾之中陡然冲出一大群人影！ “杀！” 双方开始了激烈的交火，土制的山炮和炸药开始发威，整个村庄一片混乱。 很多人手里甚至连把正经枪都没，手搓的鸟铳打完了子弹就拔出砍刀冲上去肉搏，刀砍得卷刃后就随手拿起身边一切能用的武器开始厮杀，残酷又野蛮的杀戮把人彻底变成了疯子。 村庄里有物资，失去物资的人必定死在漫天的白雪中，这是生存之战，谁也没有退缩的余地。 人们碰撞在一起，互相砍杀的同时又融入彼此，逐渐有人分不清敌我。 直到第三股力量从地上爬起来，咆哮着扑向生者时，双方才会默契地停下来，先把丧尸干死，然后再继续砍杀。 多么好笑，短暂的团结与默契，只是为了更好地自相残杀。 不断有人倒下，燃烧的火焰将冰雪融化，喷涌出来的鲜血又把雪水染红，一条血河在这处原本平静祥和的村庄内蔓延。 如果世间有地狱，也许这里就是。 而这，只是战场的一个缩影，此时东海的西南方向，随处可见这样的血腥杀戮。 两股力量在有心人的推动和带领下，以硬碰硬的姿态撞在了一起，争夺着那些已经说不清原本归属于谁的物资与建筑。 第924章 东海保卫战(13) “司令要见你。” 看着站在面前的一队传令兵，罗爽暗自咽了口唾沫。 通讯频道没有受到干扰，依旧在良好运行，陆昭明没有用通讯器通知，而是直接派人来“请”。 罗爽感觉自己这一次可能没那么容易把事情糊弄过去了。 正当罗爽苦恼于如何向自己的老大解释此次失利的缘由时，他最讨厌的一位“同僚”此时已经和陆昭明一起在研究这次战斗所获得的信息了。 “对方非常狡猾，并且还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看来对东海的清扫会遇到很大的阻力。” 陆昭明推了推眼镜，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胡月儿有些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陆昭明像是在等待对方发表意见，直到确认对方没有开口的意思后才继续说道：“刚开战就出现这么大的损耗，以后打起巷战来消耗还会更大，照这种势头来看，吃掉东海之前我们的弹药就会先打光。” “我已经让人筹措了一批军火，很快就会送过来。” 胡月儿语气平淡地开口道，似乎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一般。 但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却又不得不让人怀疑，控制着数十万难民的陆昭明都搞不定的军火，一个女人真的有能力轻易入手吗。 现在这世道，谁控制了军火谁就是皇帝，随便几十把枪都够称霸一个山头，林枫那样的人的地位就是靠军火奠定的。 陆昭明没有露出喜悦或是欣慰的表情，反而表现出了些不高兴。 “也许我们没必要来东海浪费时间，这里的物资并不富裕。” 胡月儿微微挑了挑眉毛，一张带着魅惑气息的脸蛋转过来看向陆昭明。 她的眼睛在笑，语气却变得冰冷，“世事总不能如人所愿，陆老师。” 陆昭明嗤笑了一声，没有再开口说话。 …… 自卫军似乎暂时放弃了从海路直插东海城区的想法，选择了稳扎稳打慢慢推进的方式。 双方的战斗愈演愈烈，虽然没有冲天的炮火，但激烈交战带来的死伤依旧不可小觑。 在三天时间内连续扫平了几个村庄和小营地后，战线被迅速推进到了东海的郊区。 尽管那些来路不明的难民群体经常说自己干掉了多少闽省人，又斩获了怎样怎样的战果，刘涵还是通过战线的变化判断出了那些难民是在吹牛逼。 人都喜欢吹牛，战报可以作假，战线却不会说谎。 当自卫军的主力挺进到东海城郊的时候，东海城市里那些没有响应林枫号召的难民彻底坐不住了。 有人呼朋唤友加入了这个松散的联盟准备守住自己的生活的城市，更多的人则是在收拾家当准备跑路。 毕竟在很多人看来，自卫军有几十万人，而东海的难民联军加起来才几万人，差距太大了。 再说了，就算势均力敌，他们也没兴趣去打仗。 往北逃，生活压力总会小一点。 盟军里有很多人都非常气愤，一遍又一遍问候着那些临阵脱逃的东海难民的家人。 林枫没有去管那些逃走的人，反正他早就习惯了这种事情。 城市的公路早就被废车堵塞，还有大量的路段遭遇了轰炸一直没有得到修复，公路处于彻底的瘫痪状态。 自卫军一路上都是铲车开路，将废车推到两边，推平道路后让后面的人通过。 不过这一手到城郊之后彻底用不上了。 一门迫击炮打烂了那辆开路的铲车，同时也打响了城市巷战的第一炮。 自卫军的第一支队伍冲进城市后，躲藏在两旁屋子里的东海人立刻打开窗户，用子弹招呼起了远来的客人。 人生地不熟的两百多人莽进去，被早有准备的东海难民打得抱头鼠窜，二十分钟就报销了近一半。 这是东海人的地盘，他们清楚地知道每一条街道的情况，知道哪里有最好的制高点，哪里又是射击死角，哪里有可以绕行的小路，哪里有可以借用的工具和掩体。 这群难民深谙游击战的战术，专门躲在暗处发起偷袭，造成杀伤后立刻转移，避免被大规模的敌人包围。 先前势如破竹的自卫军终于被迫停下了推进的脚步，数万人的兵锋被一道无形的墙拦住。 城市治安战会对人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因为相比攻坚，治安战很多时候根本看不到敌人在哪，时刻都要紧绷着精神进行清扫，任何时候都可能遭遇突然的袭击。 几万人听起来很多，但丢进偌大的东海，根本翻不出什么像样的动静。 自卫军的先头部队在进行了一波试探后，在占领了城市边缘的一片区域后没有继续推进，反而构建起来简单的工事，似乎准备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到了第二天，对方依旧没有要推进的意思，这让摩拳擦掌准备利用地形优势歼灭敌人的城市难民有些摸不着头脑。 消息传到各个小头目耳朵里，大家都犯起了嘀咕。 “他们在等剩下的人来会合，准备依靠人数优势蚕食东海。” 林枫道破了敌人的意图，立刻引发了一群难民的请战。 这种城市巷战，防守方可以利用错综复杂的街道和建筑获得巨大的优势，但如果进攻方拥有大量的人数优势和武器优势，那防守方就必须暂避锋芒。 与其坐等敌人完成集结，不如趁对方还没彻底站稳脚跟，主动发起进攻。 主场作战，很多人都有信心击溃那些外地佬。 但林枫没有同意他们主动发起进攻的想法。 “自卫军当着大家的面修工事，就是想让我们坐不住主动出击。别忘了，防守状态下我们有优势，一旦主动进攻，我们就成了硬碰硬了。” “那咱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步步为营吗？” 面对盟友的询问，林枫嘿嘿一笑：“他们愿意磨蹭不是更好吗？他修他的工事，咱们挖咱们的陷阱，反正咱们不用过去，无所屌谓。 他们现在的行为就是故意在刺激我们呢，想逼我们出去，千万别上当。真正着急的是他们，他们不可能慢慢等着我们转移走物资。” 第925章 东海保卫战(14) 城市边缘，一处地铁站内。 一伙人围坐在桌前，不断劝说着控制着这个地铁站的难民。 “凭什么要我们把地盘让出来？” “对啊，好歹给点好处吧。” 刘涵拍了拍桌子，脸也不耐地说道：“闽南佬第一个目标肯定是这个地铁站，现在把地方让出来构建工事对大家都有好处。” 地铁站拥有坚固的防御，安全的同时还能保温，几乎就是天然的避难所，整个城市里稍微大点的地铁站全都是有主的。 实际上目前还留在城里的绝大部分难民，都抱团生活在地下。 有人，就意味着有难民们藏起来的物资。 这个道理东海人明白，已经侵略了数个城市的闽南人更明白。 用屁股想都知道敌人一定会重点清扫地下世界。 林枫现在打算将最外围的几个地铁站清空，打造成地堡跟敌人作战，这显然触动了居住在这里的难民的利益。 “喂，你们要结盟，我们响应了，你们要筹粮食，我们也出了，还搭了十条枪给你们。现在你们一句话就要我们搬走，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对啊，做人不要太过分。” 本地的难民陆续开口，显然是不愿意就这样搬走。 “他妈的，能不能有点格局，这是为了咱们东海！” “格你妈，不是你家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很快就有人吵起架来，刘涵看得一阵头大。 人群吵吵嚷嚷，正为构建防线的问题争论时，刘涵的对讲机突然响了。 “小刘，闽南人开始动弹了，在往你们那靠呢。” “操。”刘涵站起身就往外走，“看来不用谈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一屋子人相互看看，立马有人起身跟着刘涵一起走人。 “妈的，有什么好怕的，难道他们还能打进来不成？” 本地的难民似乎并没有把敌人放在心上，地铁站的坚固有目共睹，把门封死之后固若金汤。 刘涵顺着地铁路线一路往回走，沿途或坐或躺，全是些饿到皮包骨的难民。 那些人神情麻木，似乎毫不关心外界发生的事情一般。 刘涵感觉有些悲哀，这么多人如果都能拿起武器，那将是一股庞大的力量。 可惜他们的灵魂都被偷走了，只留下一副躯壳等待死亡。 刘涵的离开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闽省人可能会来袭击的消息也没能激起多大的反应，控制地铁站的人早都习惯了刀口舔血。 对他们来说，敌人是谁都无所谓，反正到处都是敌人。 冷清的城市里很快响起枪声和爆炸声，那是东海人的“游击队”在袭击自卫军的队伍。 战斗并不算剧烈，但却仿佛一刻不停地在进行着，每隔一小会儿必定爆发一阵交火。 刘涵摸上一栋被炮弹炸垮了一大段楼面的大楼，见到了坐在窗边俯瞰街道的林枫。 他掂量了一下林枫身边那片坍塌的楼板，小声问道：“大哥，你不怕这楼垮了吗？” 坐在马扎上的林枫举着望远镜，头也不回地说道：“对东海的工程质量多点信心。” 刘涵小心翼翼地摸过去，看向远处正在成型的沙暴：“什么时候把我们的人派出来？” 林枫拉动了一下望远镜的倍率，一边欣赏沙暴一边说道：“等把闽南佬的战术摸透了，再让那群菜鸟出来……瞧瞧，闽南佬把这一手玩得出神入化了。” 刘涵好奇地看了两眼，嘀咕道：“他们不是要对地铁站进行攻坚吗，弄这么大个沙暴干嘛？” 林枫转头看来，冷笑道：“你不会以为，成百上千个延平凑在一起只能搞点沙子出来迷人眼睛吧？” …… 先前爆发过争吵的地铁站内，一名短发壮汉大声地朝手下喊道：“封门！” 绞盘转动间，沉重的金属闸门被拉上，一根根钢制门栓在几个男人的合力推动下重重放下。 闸门被关上，壮汉检查了一遍后满意地点点头，转头朝众人喊道：“没什么好怕的，我们在这里坚守了一年，打退了无数进攻者，连军队都奈何不了我们，何况一群外地佬！” 加油打气的话很快得到了难民的热烈回应，众人呐喊了几声互相打气，随后站上了各自的岗位。 他们相信自己能守住，就像以往那样。 这可是能抵御炮击的地铁站，除了那些真正的军事基地和防空洞，地铁站算是城市里防御最牢固的地方。 “等他们浪费了弹药，发现啃不下来咱们的地盘之后，自然会夹着尾巴滚蛋，到时候咱们的盟友肯定会发起进攻，我们也许有痛打落水狗的……” 壮汉还想发表些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这时地面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他后面的话憋回了嘴里，皱起眉头看向天花板。 “地震了吗？”他问道。 “没有啊，东海哪来的地震？” “我好像感觉到晃了一下下。” 壮汉的眼神带上了些许怀疑，正欲说话，那股晃动感再次出现，并且比之前强烈了一些，让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了。 “靠，真的地震了！” 人群中响起惊呼，随后是一片大呼小叫。 “镇定，不要惊慌，地铁站很牢固，不用害怕地震。” 作为头领的壮汉出言喝止，想要安抚手下的情绪。 他的话刚说完，一波强烈的震感袭来。 靠近地铁出入口的那片位置尤为强烈！ 隆隆隆！ 刹那间，天地崩裂一般的巨响从墙体中传来，剧烈的颤动剥夺了人们的平衡感。 墙面在开裂，粉石从天花板瑟瑟落下。 尖叫声此起彼伏，恐惧袭击了人们的心灵，迫使他们惊恐地奔逃。 震感再次变强，巨大的水泥块崩解脱落，将人砸得脑浆迸裂。 “完了，要塌了！” 到处是摔得头破血流的人，大门口本该严密的防御直接崩解。 隆隆隆~ 轰隆声不断传来，像是大地正在咆哮，宣泄着自己无与伦比的巨大力量。 在一声巨大的开裂声中，地铁的进出口自上而下裂开一道缝隙，嵌入墙体的铁闸门在万斤巨力的压迫下嘎吱嘎吱地开始形变。 门栓螺丝一个个的崩裂，最终失去了所有的支撑点，成为了一道无用的钢板。 咔咔咔！ 还留在原地的人们见识到了令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幕： 地铁通道像是被盘古用斧头劈开的天与地，不断地朝两侧分离，光亮射进黑暗的地铁站，混杂着呼啸的风声与漫天的黄沙。 在那天地分界的顶端，是一群掌心凝聚着飞砂的人。 戴着金丝眼镜的陆昭明站在最前方，身披岩石浇筑的铠甲，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漫天飞舞的砂石似乎收到了他的召唤一般，快速朝下方汇聚过来。 陆昭明突然勾起唇角，俯瞰着躲藏在地铁站内的东海人：“好好听着吧，这是……山峦的歌！” 轰轰轰！ 无数岩枪拔地而起，刺穿了地铁站里那些刚准备开枪的人。 在喷洒的血雨中，大地轰然作响。 第926章 东海保卫战(15) “他们在发动地震！” 刘涵惊骇地看着那片被黄沙包围的区域。 眼睁睁地看着一栋残破的大楼在一阵晃动后轰然倒塌，令他震惊得难以复加。 这是难以想象的超自然力量，以人力控制大地，发动一场可控的地震。 在此之前，刘涵从未想过人类能使用出这样的能力。 “大哥！”刘涵猛然转过头来，“这么说的话，他们岂不是有能力摧毁山体基地？” 地铁站可以被撕开，那防空洞可能也可以，五马山原本固若金汤的山体工事很可能没有那么可靠了。 林枫轻轻地点了点头。 刘涵的脸色变得焦躁：“那如果将来有人进攻咱们的基地，用出了跟他们一样的手段怎么办？” 那可是可以被引导的地震，如果人数再多一些，实力再强一些，恐怕真的能撕开一座山，刘涵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 林枫却并没有表现出类似于焦躁或是担忧地情绪，反而笑眯眯地说道：“所以啊，我们才需要这场战争。” …… “林枫这是想让……想让……” 五马山基地，军营办公室。 于胜利的副手老魏嘴唇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半天没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于胜利连续签发了一堆任命书，丢下笔揉了揉鼻梁，苦笑道：“想让他们去送死，是吧？” 老魏点了点头：“那些新兵平均受训时间还不到半个月，有些人连靶子都还没打过，直接送他们上战场，太残忍了吧？” 于胜利张嘴想要为林枫辩解一下，可话到嘴边又有点懒得说了。 他将那些任命书推给老魏，揉了揉脸后冷声说道：“这不是残忍，这应该算是……必要的牺牲。” 老魏叹了口气，拿着那些东西起身离开。 他来到新扩建的宿舍区，走进了一间塞满了新兵的大房间。 屋内充斥着浓烈的汗臭味，男性荷尔蒙爆棚。 上下铺里七零八落躺着刚吃完饭在午睡的男人们，老魏抬手敲了敲门。 “朱小福。” “到！” 一个精瘦的年轻人条件反射似地从床上弹起来，看清来人是老魏后立马跳下床敬了个礼。 “魏团长！” 老魏和他对视一会儿后，努力露出最真挚地笑容，将一枚肩章和属于对方的任命书递了过去。 “当初你们进来的时候就说了，班排长会在你们这些新兵里选拔。朱小福，恭喜你升官了。” 朱小福愣了一下后惊喜地接过肩章，摊开任命书看了一眼，立马露出了欢快的笑容。 “谢谢团长。” 对方眼底绽开的是最真实的喜悦，也许这个名叫朱小福的新人已经在畅想今晚怎么跟家人一起庆祝了。 这里的新兵都是些经过简单甄选的难民，有的来自331，有的来自大沙，更多的则是东海各种野路子里招募来的。 他们怀揣着对生存机会，或是更好的生活条件的期待，来到五马山加入了防卫团。 跟朱小福关系较好的人都凑上来祝贺，欢笑声很快在宿舍里传开，有人起哄要朱小福请客喝酒。 老魏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恶心，笑容都变得僵硬起来。 “今晚食堂有啤酒，放开了喝吧。” 丢下一句话，老魏转身离开了这间宿舍，揣着剩下的任命书和肩章去寻找它们的主人。 宿舍内突然安静下来，众人有些茫然地对视着。 老兵吹牛的时候跟他们说过山里的规矩，如果哪天食堂突然有了不限量的啤酒，那能喝啤酒的人过两天大概率要被派去出任务。 这不算什么很稀奇的事。 只是他们不明白，他们甚至还没结束新兵的训练期，为什么就要被派去出任务。 老魏亲自送了一堆任命，算是对那些新晋的基层军官的尊重。 只是随着流言的传开，新兵营里的气氛突然有些沉重，甚至有人找上了于胜利，想要一个说法。 “操，我们才来一礼拜就要我们出去打仗，这不是把我们当炮灰吗！” “凭什么啊，我才刚打了第一次靶，为什么不让老兵去啊？” “我们是不是要去跟闽南佬打仗？” 于胜利没有出面，宪兵就把那几个刺头给按了回去。 一时间新兵营里流言四起，不少人都在私底下议论，说五马山的人翻脸不认人，把人骗来了说是当士兵培养，实际上还是当炮灰。 宿舍里，得到了一下午假期的新兵们满面愁容，闲谈间都有些负面情绪。 新晋的排长朱小福突然站起来说道：“行了，都别瞎琢磨了，当初进门的时候都画了押的，吃了人家的饭，替人家卖命也是应该的。” 跟他一块来到五马山的一个小伙愁眉苦脸地说道：“老猪……呸，朱排长，咱们才训练了一个月，啥也不会就让我们出去打仗，这……这不就是让我们当炮灰嘛。” 他的话引起了众人的附和，都是新兵，在对抗训练里被老兵收拾了几次后，大家很清楚自己和老兵的差距。 朱小福从枕头下抽出珍藏着的一包烟拆了，一边散给这群刚认识不久的战友，一边说道：“怕个卵！当初在外面的时候提着菜刀都敢跟丧尸干，现在有枪了怎么胆子还小了？ 都支棱点，咱们是新兵，可那帮闽南佬连兵都算不上呢，就是一群土匪！咱们好歹还在军营里训练了个把月，装备也比他们好，揍他们还不是手拿把掐！ 平时不都说那些老兵拿鼻孔看人吗，吃的用都比咱们好。现在出人头地的机会来了，你们怎么还害怕起来了？操他妈的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死了就当没来过五马山，反正都是短命鬼，没什么好怕的！” 朱小福的话很快点醒了众人，负面情绪被驱散大半，反而有人也开始说起了打气的话。 他们这些人能被挑进来，也不可能是连刀都不会用的脓包，不少人手上都是有血的。 先前的不安也许是因为在五马山的营房里呆久了，每天过着只需要出力训练就有饭吃就有床睡，不需要担心生命安全的好日子，野性被平静生活压了下去。 一想到好日子要结束，又要重新去过刀口舔血的生活，人总会控制不住地担忧。 可只要重新找回当初那种状态，他们又很快会变成最好的打手。 他们都是在天灾之中靠自己的力量存活了超过一年的人，在这场优胜劣汰的生存竞争中，相对于那些已经变成了尸体的罹难者，他们是鲜血和苦难锻造出来的胜利者。 至少暂时是。 第927章 东海保卫战(16) “炸了它！快！” 随着一声爆响，地铁通道轰然垮塌。 对于这段地铁路线的争夺告一段落，以一个双方都不愿意接受的结果草草收场。 自卫军依靠对地壳的控制，势如破竹般撕开了东海人在地下通道构建出来的防线，仅仅一个小时便扫清了拥有近千人防御的第一个站点。 战斗失利的东海人选择引爆了预埋的炸药，毁掉了一段造价数亿的地铁路线。 坍塌的通道暂时阻止了敌人的推进，但也意味着东海人失去了一段安全的通道和生活空间。 陆昭明似乎并没有因为东海人玉石俱焚的举动而愤怒，很快他就调整了作战方式，将人洒了出去，重新开始了对地面的清扫。 这次进攻似乎更像是一次试探。 地面战斗的形式依旧是最磨人的城市巷战，扫荡和反扫荡每时每刻都在上演。 一路打到晚上，双方都没能获得多少的战果，大量的精力都浪费在了搜索和转移上面，同时还要应对那些烦人的丧尸。 天黑之后，双方很有默契地鸣金收兵，各自回到黑暗中舔舐伤口。 但东海人的麻烦不只是眼前的敌人。 白天爆发过战斗的地铁附近，昏暗的通道里挤满了难民，他们用力拍打着面前被封闭的大门，央求里面的人为自己开门。 守卫躲在铁门后，对于他们的喊叫无动于衷。 地下铁路的情况错综复杂，每隔一段区域都是一座山头，帮派色彩强烈的组织当然不愿意接纳外来的难民。 可自卫军进攻东海的消息已经在东海地下传开，很多零散的难民都在开始往北跑。 这就形成了挤压，并且不断催生着恐慌。 不少愿意开门拉那些可怜人一把的居住地，也因为人数过多开始爆发出了新的问题，根本不是一句话能讲清楚的。 都是些土匪组织，根本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甚至整个东海都没有谁有能力在短时间内把如此多的难民全部统一调动起来。 哪怕是林枫也不行，就算躲在331里那个名存实亡的市政出面也不行。 那些被欺骗过无数次，已经家破人亡现在只想吃一口饱饭的难民们谁也不相信，他们只会选择对眼下最有利的方案。 外敌还没解决，内部倒是先爆发出了冲突，不少人趁着其他营地外出作战或是转移物资而露出空档的机会，直接发起了偷袭。 他们才不在乎那么多，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这也是地铁站里的各个山头不愿意接纳来求助的难民的原因，放那些人进来，后患无穷。 夜里再次爆发出枪声，到底是哪一方在和哪一方交战，大家都说不清楚了。 凌晨四点，自卫军突然趁黑发起了一次进攻，天还没亮，就成功将一个掉以轻心的营地连根拔起。 直到上午，粗略的战报被统计出来，落到林枫等人手里的时候，自卫军的控制区域又往前推进了一大段。 并且他们发起了比昨天更加迅猛的进攻，对地面零星人员的扫荡力度也增强了。 “林村长，咱们东海的人不够团结，一下子就被他们各个击破了啊。” 林枫一边研究城市地图，一边听着无线电频道里的抱怨。 频道里乱七八糟的，最少有五六个人在讨论昨天的战况，显然战况的失利打击了大家的信心。 “一时的得失而已，不用太过计较，他们只不过占领了城郊的一角而已，东海还在我们手上。而且他们的伤亡绝对比我们的大，他们耗不过我们的。” “昨天香山口地铁站的战况你们都听说了吧，那帮人能制造地震诶，咱们怕是顶不住哟。” “他们发动一次地震需要消耗很大的力量，根本不可能一口气震塌整个东海。就算有那种能力，他们也不舍得把物资埋到地下去，好了，不要担心了，继续执行之前制定好的计划。” 林枫有些敷衍地安慰了一下那些出现动摇的难民，便随手关闭了通讯。 一直憋着有话要说的刘涵立刻开口道：“大哥，我发现闽南人有点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 “咱们的战线虽然在后退，但是自卫军是进攻方，实际伤亡可是比我们更大的。如果一直这么打下去，我们完全可以慢慢转移，最后他们就算拿下了东海，也得不到多少物资，反而还会打光所有人手。” 战线在溃败，并不意味着宣告防守失败。 城市复杂的地形就是最好的纵深，闽南人要推进，就一定会被打黑枪。每次往前推进，都要丢下无数尸体。 城市交通早就被毁了，根本无法大规模通车，想靠装甲车的防御硬冲过去必须先疏通公路。 但要是这么干，东海人能把肚子都笑掉。 这种情况，四通八达的地铁就成了现成的通道，人类可以在地下快速穿越到东海的任何一个位置，并且通道是笔直的，根本不像地面上那样会被打黑枪。 但地铁里都是东海难民的精锐，还布设了大量防御，不是那么容易被攻占的，最关键的是东海人还会炸掉防守不住的通道。 无论怎么看，城市都不是好的进攻目标，反而乡下那些囤积着大量木柴和食物的村镇才是更好的肥羊。 几千人把村子一围，一通猛攻之后，很快就能收获想要的东西。 攻占东海，听起来好像是很豪迈的手笔，但实际上能有多少收获很难讲。 反正就目前来看，自卫军就算真有几十万人，也不够填东海的战线。 面对刘涵的疑问，林枫的眼中流露出戏谑的笑意：“所以你觉得，其实自卫军没必要打这一仗，去扫荡更容易攻打的村寨其实更有收获，对吗？” 刘涵点了点头，林枫继续道：“那你说，咱们有必要打这一仗吗？注意哦，这个咱们说的不是所有东海人，是咱们五马山。” 刘涵一时间没明白林枫为什么这么问，他微微蹙眉思索了一下，猛地瞪大眼睛喊道：“我草，那个陆昭明不是想抢粮，他故意让人送死呢，他也是想养蛊！” 林枫咧着嘴哈哈一笑，又猛地收起笑容，嘲弄地看着刘涵：“陆昭明估计不是正主，我看他不过就是个办事的罢了。” “那谁是正主？”刘涵惊问道。 林枫摊了摊手：“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只知道闽省当初可是有十几万重兵的，余杭同样有好几万驻军。他陆昭明在那里搅动这么大的暴乱，一路杀过来弄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你觉得他凭什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干这种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事情还安安稳稳活到现在？” 刘涵突然感觉脊背一凉，他攥着拳头低骂道：“马勒戈壁，我全明白了。” 林枫啧了两声，笑嘻嘻地看着刘涵：“不，你还没全明白呢。” 第928章 东海保卫战(17) “医生！” 一处被改造成居住地的地铁站内，作为治疗室的房间被人撞开，十几个大汉抬着伤员鱼贯而入。 医生看着那些沁出衣服的血，一边起身去拿家伙一边淡定地问道：“什么伤？” “枪伤，被那群俾养的打的，是土枪，铅弹碎在了骨头里了。” “哦，那够呛能救活。” 医生似乎见怪不怪了，剪开伤员的衣服，连消毒都懒得做就开始研究伤口。 众人走出治疗室，骂骂咧咧地在大厅里坐下，很快有人凑上来跟他们打听外面的战况。 “我听说那帮闽南佬凶得很，咋样啊，刚刚干掉几个？” 先前带队送伤员回来的大汉摸出一根烟猛吸一口，蹙眉骂道：“毛线闽南佬，我都听到他们的东海口音了。” “啊？” 好事的围观者一愣，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大汉解释道：“压根就没多少正经闽南人，一大半都是其他地方的。” “嗐，管他哪个省的，反正都是敌人。” “都是大夏人，为啥要自相残杀捏？” “你上个礼拜为了两包烟还宰了一个瘸子，你还好意思怪人家自相残杀？” “嘿嘿，兄弟，人艰不拆嘛。” 大汉连吸几口烟，把血腥气压了下去，眉毛都舒展开了，他把剩下的烟塞给身后一个记得抓耳挠腮的小弟，继续道：“俾养的自卫军，前天进城开始到现在，最少杀了咱们快上千号兄弟了，但是咱们也没吃亏，光是我们就弄死了他们百把个了，其他地方的兄弟杀的肯定更多。” “有啥用，他们那么多人，根本杀不完。听说老江他们家都被抄了，老江挨了一枪差点没跑掉。再这么下去，咱们估计也得跑。” 旁人意兴阑珊地说道。 大汉叹了口气，又从小弟嘴里把烟夺了回来，猛吸一口后在小弟哀怨的目光中把烟屁股重新塞回对方嘴里，随后说道：“妈的，真后悔当初让小闯那帮有超能力的人走了。当他娘的兵，全他妈去保护京爷，老家都不要了！要是有他们在，咱们哪能让那群俾养的这样欺负！”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立马附和起来。 “当初我就说了，小闯是个没义气的东西，一听说能去北边立马就不要咱们了。” “怪他有啥用，人往高处走嘛。” “就怪那群当官的，把咱们这边能打的拉走了那么多，还说什么保家卫国，难道东海就不需要保护吗？” “你小点声，不要命啦！” “我怕他们个锤子，骂的就是他们！” “别说了，他们是去前线打外国人，前线都守不住的话，咱们后方迟早完蛋的。” “放你的屁，后方都稳不住，还要什么勾八前线？” 人群里一个男人冷笑道：“哼，当初你们还叫我也去报名呢，还好我没去，不然我的亲老娘这会儿没人管，肯定要让人杀了。” 一群马后炮越说越来劲，咒骂的对象从闽省人变成了上面的人。 他们也找不到具体的目标，于是就把矛头对准了当初在电视和广播中许诺了种种好处的陈守义。 老陈的家人只怕已经在污言秽语中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群众就是这样，才不管那么多孰是孰非，所以很多大人物都不喜欢出风头。 不被人知道，就是最好的自我保护。 “要不……咱们去找军队求助？” “有毛用，还指望那群人会来救你啊？” “试试呗，试试又不会怀孕。” 一群人相互看看，最终还是那个大汉比较有行动力，起身就去拿卫星电话，尝试打给市政当初留下的紧急联络方式。 就跟之前每一次尝试求助时打出的电话都无人接听一样，这次依旧是没人接听。 “俾养的，留个永远打不通的号码。” 大汉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地找来林枫留下的对讲器，在东海难民搭建的作战频道里说出了自己想法。 不出所料，一群小头目都开始嘲笑起他来，笑他异想天开，指望一群消失的人来救他。 大汉忍着烦躁说道：“打不通咱们就直接去找他们，反正都知道他们躲在哪了！” 这个想法倒是得到了一些人的支持，试试呗，试试又不会怀孕。 很快大家就开始找名义上的带头大哥林大村长商量了起来。 刚回到五马山的林枫听到这个消息，只是冷笑了几声后就表示随他们便。 几个比较有排面的老大商量了一下，决定派一队人去331试试，看能不能请到军队来轰走这帮入侵东海的外人。 说起来当初要不是林枫在北区挑起暴动，公布了331号基地的具体位置，现在很多难民都还不知道市政的人在哪里。 林枫知道他们此行注定无功而返，但他不想去劝，有些事还是得别人自己吃了亏才能彻底打消念想。 没再去管这群难民的求援计划，林枫回到办公室拉开椅子坐下，第一件事就是把大猛跟龙飞给叫了过来。 “通知下去，2团明天开拔，支援东海。” 大猛淡定地点了点头，倒是龙飞愣了一下后板板正正地敬了个礼，用力点头喊了声是。 最近扩招的新兵都被编在2号团，大猛作为林枫的心腹之一早就坐上了第一个营长的位置，龙飞虽然是后来的，但是升官速度简直就是小母牛坐火箭，又快又牛逼，前天刚被于胜利搂了个营长给他。 说起来官挺大，其实龙飞心里清楚的很，他手上那一个营的战斗力还不比不上于胜利手下一个连。 嫡系跟杂牌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超模的乳沟还大。 林枫看出了龙飞有些不自在，主动抛了根烟过去说道：“现在都是自己人了，不要胡思乱想，让你带一个营是信任你。” 听他这么说，刚刚还有些担忧自己是不是要当炮灰的龙飞心里才算松了口气。 这两天新兵营里的流言甚嚣尘上，大家都有点害怕自己会被当成炮灰。 但林枫的下一句话让他有些绷不住了。 “这次作战除了是保卫东海之外，其次也是为了练兵，放开了打，打掉多少人手我补多少给你，尽快让你手下的新兵形成战斗力。” 龙飞好歹也是个人物，怎么会听不懂林枫的意思。 翻译过来就是别心疼会死人，奔着玩命去干，在血和火里用最快的速度把新兵变成老兵，筛选出最有用的人。 说难听点，这他妈就是抽卡的时候拿垃圾当垫子，东海的城市战场就是他的卡池。 难怪村长一口气吃下了三四千俘虏，还要往外招人呢…… 龙飞擦了把脑门未必存在的冷汗，在心里嘀咕道。 第929章 东海保卫战(18) 凌晨三点，亮着微弱灯光的地铁通道里，一群难民抱着武器靠在一起呼呼大睡。 一阵微弱的声响响起，惊醒了一位精神紧绷的男人。 他把盖在脸上的遮光面罩拉下，皱着眉头看向远处那段坍塌的通道。 那是之前战斗中被炸塌的一段。 “喂，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他朝值夜的同伴小声喊道。 对方侧耳听了一会儿，笑道：“听见了，老蔡打鼾跟他妈地震似得。” 男人摇了摇头：“不是打鼾，好像是那一头。” 同伴看了看他指出来的那段垮塌，起身走过去，把脑袋凑到废墟附近。 耳朵刚一贴上，废墟之中突然隆隆作响。 哗啦啦！ 大地开始颤动，那片废墟中的砂石轰然炸开，乱石将周围的几人砸得昏死过去。 巨大的动静惊醒了熟睡的人们，他们第一时间抓住了放在身边的武器。 光亮从炸开的通道里透出，一个穿着重型防爆服的黑色身影猛然从中跃出。 他如同一只猛兽一般重重落在地上，砸出嘭地一声。 “敌袭！” 负责驻守这片区域的难民立刻扣动了扳机。 枪火闪动间，黑色身影张开双臂大喝一声，岩石如同活物一般在他的双臂生长，刹那间蔓延膨胀，在他身前形成了一道土墙。 砰砰砰！ 枪声大作，子弹打在那面土墙，溅起无数飞灰。 “是闽南佬！” “都起来！” 那个穿着防爆服的男人像是举着一面巨大的墙一般往前冲了几步，给自己的身后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霎时间，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大汉从那道刚被炸开的缝隙里鱼贯而出，朝着通道那一头抬起了枪。 “杀！” 雷鸣般奔腾的枪声在通道内开始回荡，短兵相接，剧烈的开火声连成一片，整个通道里的人都感觉自己的耳膜要被震碎。 “干死他们！”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东海人在丢下了十几具尸体后，全都躲进了搭建出来的障碍里开始还击。 袭击者制造出大量的土墙作为掩体，不断向前推进，越来越多的自卫军成员从通道那头冲了出来加入战斗。 电灯被打碎，通道陷入短暂的黑暗后又重新被枪火照亮，喷溅的鲜血在墙面上勾画出地狱的画作。 地铁沿线的难民被迅速叫醒，所有头目都得到了自卫军再次趁夜发起进攻的消息。 他们正准备支援那段被攻破的线路，突然又收到了地面的消息。 “老大，闽南佬来了！最少两千人，我绝对没看错……他们刚穿过东三路，那里的兄弟放了几枪根本拦不住！” “大哥，不好了，闽南人在集结！” “躲在松涛广场里面的那帮杂种突然出来了。” 接连几道消息传来，众人立刻意识到自卫军要在今晚发起一轮猛攻。 周边的所有难民被快速唤醒，拿上武器冲了出去，枪声很快在城市里爆发。 黑暗中亮起零星火光，大量难民撞在一起，展开了惨烈的肉搏。 作为主干道的东三路上，响起了轰隆轰隆地巨大机械声。 一辆大型铲车被人开上来，在柴油发动机的巨大动力下，硬生生掀开了挡路的废车。 刚冲出来的东海人立马展开了阻击 “炸掉那辆车！” 激烈的交火在路面上爆发，一个照面便是数十人倒下，诡异的是铲车却停下了。 第一波出来的东海人刚打了一会儿，突然发现有敌人从两翼包了上来。 “操，上当了，他们是故意吊我们出来。” 这队人还没来得及懊悔，便被两边扑上来的敌人干掉。 利用包围优势吃掉了这伙东海人的自卫军刚准备转移，猛然发现自己的周围也响起了枪声。 是熟悉地形的东海人绕路包了上来。 战圈开始扩大，双方不断进行着包围和反包围，鲜血很快染红了街道。 飞射的燃烧瓶带起火光，照亮了那些倒在路边的尸体，处处都是死不瞑目的大夏人。 混乱的战局里，双方人的互相穿插，人员犬牙交错的交织在一起互相射杀，最暴戾的杀戮在黑夜里绽放，无数人在战斗中失去了最后的理智，成了只会挥刀跟开枪的疯子。 越来越多的人赶到，战火像是要点燃这座冰封的城市一般开始熊熊燃烧。 今夜东海无眠。 …… “昨晚没睡好吗？” 清晨，五马山基地早餐厅里，林枫一边掰油条一边朝面前睡眼惺忪的于欣问道。 “哈~有点失眠。”于欣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有点担心城市的那些同胞。” 林枫看了一眼刚走进餐厅的一名士兵，给对方丢过去一个眼神，对方会意，退到一边等着林枫吃完早饭再汇报。 “不要总是去想别人的事，想点开心的。” 林枫挖起一勺白砂糖就送进于欣的咖啡杯里开始搅和起来。 心情不好的就要多吃糖。 “现在这世道啊……”于欣叹了口气，“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开心的事。” 林枫笑了笑，左右看看后小声道：“要不……一会儿去我家，我带你玩点开心的游戏。” 他还煞有其事地挤了挤眼睛。 于欣似乎想到了什么，抿嘴一笑：“流氓！” “走嘛。”林枫的笑容开始变得猥琐，“很好玩的。” 被林枫这么一逗，于欣很快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丢到了脑后。 一顿早饭吃完，于欣开开心心地走了。 林枫目送于欣离去后，看向站在门口的士兵，对方快步上来说道：“村长，自卫军昨晚发动了突袭，一口气推进到了兰花路，那片区域的人……全军覆没。” 林枫拿手帕擦了擦嘴，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啊，来的正好。” 第930章 东海保卫战(19) 咔咔咔~ 五马山长期处于关闭状态的大门在电机的带动下缓缓打开，一辆又一辆卡车开了出来。 “要不要说点什么打气的话？” 站在门口送行的人群里，老魏突然朝于胜利建议道。 于胜利摇了摇头：“算了，不差这一嘴的鸡汤。” 载着一千多人的车队顺着114国道一路往远方开去，仅仅走了四十多公里就被路障拦住。 “下车，步行。” 一群人唉声叹气地跳下车，徒步翻越那段障碍后一路步行，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一条冰封的河流旁。 在这里的河面上，早有准备好的另一批汽车。 这支主要由新兵组成的队伍，坐着汽车正式朝着东海城市进发，平坦的冰面再无阻碍，最多三个小时就能绕进东海。 颠簸的车厢里，一名老兵抱着枪嘀咕道：“真晦气，分到2团来带新人。” 边上的新兵讨好似地递过去一根巧克力棒：“卵哥，到时候打起来你可得照顾照顾我们呐。” 卵哥也不客气，揣好巧克力笑着道：“放心吧，都是兄弟。” 说完之后卵哥拉上眼罩直接开始睡觉，似乎有点不想跟这群新兵说话，刚刚的那句兄弟听起来也有些敷衍。 他本来是林枫的嫡系，出门干活都有雪地摩托可以骑，来回东海也就拧几下油门的事，哪用得着用脚走。 现在被分到新组建的2号团来带新兵，各方面条件都差了太多。 …… 与此同时，另一支队伍则朝着相反的方向在前进。 “妈的，好好开，掏空家底才凑出来的五辆车，别撞坏了！” 五辆破破烂烂的雪地摩托冲过一座山头，远远地就看到了一片人烟稀少的村镇。 在那村镇之后的山坳后，却有一扇在白雪下半遮半露的钢铁大门，远眺而去，似乎还能看到一条跑道。 “前面就是331，快走。” 五辆雪地车径直来到村镇旁，谨慎地观望了一下放弃进去的打算，选择绕开，直奔331。 这里虽然是官方控制的区域，但镇上的人到底也是难民，鬼知道会不会拦路抢劫。 刚来到大门附近，隐藏在伪装里的岗哨门突然被推开，两个端着枪的守卫走了出来大喊道：“军事重地，请勿靠近！” 他们穿着黑色的制服，像是政府的人，但又不像是军队的人。 雪地车停下，领头的是个熟面孔，东海4号营地的小松。 “长官，我们是4号救灾营地的难民，来寻求保护！” 小松摸出烟就要凑上去敬烟，守卫抬起枪喝道：“不要靠近，站那说。” 小松停步，挤出笑容喊道：“长官，我们真是难民，警署的顾振……警署的何小伟警官跟我们很熟的，前阵子还带一个记者来我们营地拍过照。” 守卫的脸色并没有缓和，只是冷冷地说道：“这里是军事基地，正在戒严，未经许可一律不得靠近，立刻退出三十公里外，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小松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两人，问道：“长官，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军事机密，不得询问！” 小松又问道：“那能不能帮我们递个话，有一群叛军正在东海烧杀抢掠，我们是来找政府求助的。” 对方这次直接拉开了保险，将枪对准小松怒吼道：“再次警告，军事基地正在戒严，不得靠近，立刻退出三十公里外！” 小松立刻举起手慢慢后退：“我走，我走。” 他回到车上，带着同伴快速离开，但他并没有走远，而是去了刚刚不愿意进入的镇子上。 按照打听到的消息，他来到镇上开的最久的一家旅馆，进去就找到老板，塞过去一包烟。 老板看了看那包烟，笑问道：“想打听什么？” 小松把情况和盘托出，作为地头蛇的老板哈哈一笑：“老弟，你能来找我打听，说明你消息还是挺灵通的，但是你们实在是有点太天真了吧。” 小松苦笑道：“老哥，咱们都是苦命人，没办法，只能来找军队试试啊。” 老板点上一支烟，劝告道：“不用试，331不会出兵，也不敢出兵，那群自卫军能杀到东海来，背后是有靠山的，这事儿有人按着哩，军队动不了。” “那他们就看着咱们等死吗？”小松有些不忿。 老板笑了笑：“那不至于，331明面上不能出兵，但私底下还是在帮你们想办法的。” “怎么说？” 老板压低声音凑上来：“你说的那个凤凰村的林枫啊，我知道这个人，他就是331的打手，前阵子还从331拿走了一批军火，那批军火还不是都转手给了你们吗？” 小松皱了皱眉，有些不太理解。 老板继续道：“姓林的手底下有好多人马，现在他出来挑头，十有八九是替东海铲事的。我猜啊，他就是那些当官的养在外面的私兵，那个什么自卫军肯定也是哩，你们等着那个林枫想办法就是了。” 小松抓了抓脑袋，花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老板的意思。 “妈的，合着我兜兜转转来求助，援助其实早就给了是吧？” 老板呵呵一笑：“我告诉你，331的门禁现在是好几道，刚刚拦你们的是防爆大队，那群人呢其实就是看门狗，挡着你们这群来给上面添麻烦的人。这要是直接让你们见到了大老爷，把困难说了，老爷不出手的话面子上也不好看，索性呐就让他们来看门了，把所有刁民都挡在外面，真正的军队都在第二道卡后面呢，你们一般是见不到的。” 小松摇头叹息一声，“其实我刚刚也看出来，他们就是不希望我们见到那个姓肖的团长的。” 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吧，别费力气了，你就算找到了当兵的，人家没有命令也不敢出动，别让大家为难。” “我们有朋友在331里面，为什么他们的电话也打不通？” “头几天开始戒严，不允许私自对外通讯，信号被掐了，说是防止间谍泄露基地内部情况。” “我看是防我们呢吧，那城里的父老乡亲怎么办？” 小松似乎不愿意放弃，做着最后的挣扎。 老板把小松作为见面礼的那包烟塞回了小松的口袋，语重心长地说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万事还得靠自己，快走吧，你们没居住证，防爆大队该来赶你们了。” 第931章 东海保卫战(20) 五马山的一千多名士兵刚进入东海，立刻就有收到消息的难民从藏身的地方跑了出来。 “正规军来咯！” “亲人呐，你们可算来了！” “大哥，快去南边，狗日的闽南佬都在南边！” 一群难民欢天喜地的，热情地涌上来想要跟这些士兵说话。 一众新兵懵逼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们还不太适应这个感觉。 人群中的朱小福眉头紧皱，握着枪的手抬起又放下。 他是从难民堆里杀出来的，对难民的戒心也很重，平时根本不敢靠近大股的陌生难民。 和他一样警惕的新兵大有人在，他们都在提防这群难民突然动手抢夺武器装备。 这些新兵显得格外不自在，倒是带队的老兵很有经验，找到负责接应的难民头领，三两句话就把场面稳住了。 难民被人赶开让出一条路，但还是有很多人激动地想要冲上来跟这群士兵说话。 他们似乎是误会了什么，将这群来自五马山的雇佣军当成了真正的军队。 也许这是一年多来，他们第一次见到能救他们于水火的组织。 人群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一边哭一边拼了命地将胳膊抡圆，甩出了一个小布包。 布包砸在朱小福身上，吓得他连退三步，端着枪就要瞄准那个胆大妄为的老太。 野兽般的戒备心最终还是被理性勉强按下，他觉得这种时候这个老太应该不会丢炸弹或者暗器来袭击自己。 至少大家无冤无仇，自己还是来帮她们的。 老太似乎没看懂他的戒备，大声喊道：“娃，带路上吃！” 朱小福懵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一个老兵走上来捡起布包打开，揭开一层又一层的包裹，最终看清了被严密包在最里面的东西。 是几颗彩色塑料纸包着的水果糖，颜色很漂亮，但无法掩盖它的廉价。 老兵笑着把东西丢给朱小福，老太太还在那声嘶力竭地喊着：“都是好糖，带路上吃！” 朱小福突然感觉有种被电流击中的感觉，嘴唇嗫嚅着想要说话，身体却不受控制，吐不出他想要的字眼。 老太太很快被人群挤到后面，也许是她开了头，很快又是一包方便面被甩进了士兵的队伍里。 朱小福别过头去，像是逃命一般快速往前跑。 直到离开了这段满是难民的区域，他才像是劫后余生一样靠在墙边大口喘气。 正在和本地难民交换信息的大猛看到他这样，走过来问道：“小福，搞什么？” 朱小福摊开手露出那几颗糖，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又口齿不清地说道：“她……她……她们给我吃的东西……” 大猛皱眉问道：“有什么问题？” 朱小福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内心那种古怪的情感，憋了好半天才说道：“以前他们都是拿刀跟子弹招呼我的……今天，今天……她们以为我是好人，把吃的都拿来给我了……我……我……我有点害臊。” 大猛捻起一颗糖看了看：“害臊？” 朱小福点了点头：“她们以为我是来救她们的那种……就那种正规的军队……我现在感觉自己像是个小偷，一个伪君子，冒领了别人的功劳。” 大猛愣了一下后笑了起来：“我明白了，你敢杀人抢粮，但是却不好意受别人的好，因为怕辜负人家的期望是吧？” 朱小福点了点头：“我最怕让人家失望，做好人太累了，还是坏人比较轻松……我，我要不要回去把东西还给她，跟她解释清楚？” “解释什么？” “解释我们只是拿钱办事的雇佣军啊。” 大猛从上到下打量了朱小福一遍，笑容变得玩味：“谁跟你说我们是那种雇佣军的？” “啊，我们不是吗？” 大猛撩开厚重的防风大衣，露出自己的肩章：“看清楚，我们是凤凰村自建防卫团，正儿八经的人民武装，合法又正义。今天来这里，就是保护东海拯救咱们的家乡和同胞的，老乡送的糖子收了就收了，有什么好害臊的？” 朱小福极其不自然地抓了抓脑袋，一副被末世的冰雪浇成了铁石的心肠突然有了点莫名其妙的热度。 他看着手里那些廉价却又珍贵的糖果，冥冥中像是被赋予了一种奇怪的使命感一样。 “营长，可以走了吗？”远处传来士兵的喊叫。 大猛扫视了人群一眼，挥手下令出发。 朱小福带着自己的队伍跟上，走向地铁站入口，他们将要利用地下通道，快速穿越城市中心地带，去到正在被自卫军攻陷的西南城区，发动一场反攻。 头顶的天空阴云密布，下方绵延向下的地铁通道更是幽深阴暗，朱小福感觉自己正在奔赴地狱。 新兵营里都在传言，这场战斗可能九死一生，能不能打赢根本不好说。 黑暗的通道里突然亮起灯光，是本地的难民启动发电机，用珍贵的燃料发电，为他们打开了照明的灯。 台阶被照亮，路变得好走了。 …… “报告司令，6团已经攻下波涛商场，缴获了对方没来得及转移的物资。” 城市一处隐秘的地下车库里，陆昭明听完手下的汇报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让4、5、6团原地修整，换7、8团上。” “是。” 自卫军最大的优势就是人多，陆昭明更是不在乎伤亡，打仗经常使用车轮战，前面的人死了，后面的人上去把装备扒下来接着冲。 站在一旁的心腹忍不住开口道：“司令，这样的攻坚伤亡太大了，我怕……” “我知道。”陆昭明打断了对方的话，挥挥手道：“告诉罗爽那个傻瓜，晚饭之后做好准备，随时等我命令，这次再失败就别回来见我了。” “是。” 第932章 东海保卫战(21) “情况怎么样？” “很不好，他们在波涛商场站稳了，那里最少有四千人，随时可能往主城区冲。” 地铁通道里，大猛一边走一边询问带路的难民。 拥挤的通道里，那些难民自发地挪开自己的杂物，给这支前来支援的队伍让开道路。 那些难民看起来很高兴，似乎是觉得有了胜利的希望。 大猛带来的人虽然不多，甚至还比不上一个小营地的人数。 但是他们统一的作战服装和制式装备让人一看就觉得很有实力，起码是吊着难民打的。 看起来就跟正规军没什么差别。 东海很大，从北部的地铁站一路穿行，哪怕中途有各种乱七八糟的载具可以借用，大猛他们也花了六七个小时才赶到正在爆发战斗的南部。 那些扼守着枢纽的难民也对他们敞开了大门，帮助他们快速通过，东海人第一次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团结和信任。 晚上九点，大猛走出一处地铁站，刚准备爬上最近的高楼去观察一下前方的情况，本地的难民突然跑出来喊住了他们。 “长官，吃个晚饭再去吧！” 大猛看了看那些满脸菜色的难民，摇头道：“我们自己带了吃的，不用管我们。” “厨房都在烧饭了，好歹也休息会儿吧。” 难民似乎不想放弃，跑上来开始拉着那些士兵不让他们呢走。 一群人面面相觑，都露出了或尴尬或迷茫的表情。 这是粮比命贵的乱世，难民自己都不够吃，根本不会主动请陌生人吃饭。 看到你路过，不把你拦住抢劫一下都是天老爷开眼了。 大猛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想了想后还是答应了。 赶了这么久的路，有口热的总比吃干粮好。 见他点头，那些难民更热情了，领着大猛的手下就往地铁站里钻。 这个地铁站的老弱基本都撤走了，留下的都是能作战的男人，不像生活区，更像个地堡，刀枪棍棒随处可见。 为数不多的妇孺，也都有各自的工作，要么是烧饭要么是帮忙搬东西。 很快有来自各个地方的汉子们凑上来，跟这群士兵搭话。 都是提着脑袋混饭吃的人，很容易找到共同话题，加上一会儿还要并肩作战，大家没一会儿就混成了勾肩搭背的兄弟。 食物很快被送上来，五花八门什么都有，稀饭跟面条，或者粗粮做的饼，配上一些奇怪的菜就算是一顿饭了。 大猛端起饭盒喝了口热汤，待看清汤底的东西后，有些惊讶地说道：“你们还有牛肉？” “压箱底的最后几箱了，全部烧汤了，大家伙放开了吃。” 掌勺的伙夫是个胖子，豪迈地挥着手，招呼这群来自五马山的援兵大口吃肉。 “日子不过啦？”一位衣服上还沾着血的难民笑呵呵的问道。 伙夫摊手笑道：“我他妈废物一个，干不了架，你们都是爷们，拿命替咱们守家，我再抠搜的话，我爸都得骂死我。” 欢笑声很快在地铁站内传开，不少人已经很久没吃到这么好的食物了。 坐在人群中的朱小福也分到一碗肉汤，他小心地喝了一口，感觉肚里暖洋洋的。 味道是比不上五马山的食堂的，可他却觉得这肉汤是他喝过最好喝的东西。 人就是这么奇怪。 刚捞起一块牛肉准备放进嘴里，外面突然传来炮响。 “闽南人又开始进攻了！” 一个难民急匆匆地跑下来，朝地铁站里的数千名战士喊道。 “妈的，吃个饭都不让人快活，一群王八蛋。” 大猛三两口把汤喝了，拿上一块烙饼起身道：“你们继续吃，3连的跟我先去看看。” 朱小福看了看手里汤碗，又看了看角落的一个男孩，朝对方招了招手。 男孩走过来问道：“大哥，干啥？” 朱小福把手里的牛肉汤递过去：“拿去吃。” 男孩愣愣地接过，肉香飘进鼻子里，令他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朱小福早就注意到这小子了，一直蹲在角落看着锅里的肉汤出神。 他似乎很想尝尝，但他不是战士，这种好东西没他的份。 男孩端着碗刚要往嘴边送，很快又停住了动作：“大哥，你吃吧，吃饱了有力气打仗。” 朱小福摇了摇头：“我饱了。” 男孩要把汤碗推回来，朱小福随手挡开：“你吃吧，吃饱了长力气，以后找个不用死人的好地方过日子，说不定天天有得吃。” “大哥，这是你的，我不能吃……” 朱小福笑了笑：“老子说不定今晚就要死，别糟蹋好东西。” 朱小福不再给他推让的机会，背上背囊起身就走。 男孩愣愣地看着朱小福的背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慌忙追上去喊道：“哥，你叫啥？” 朱小福扭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快步窜上楼梯，消失在通道里。 他的兄弟跟在他后面，低声问道：“小福，我咋感觉你今天不太对。” “哪不对？” “平时你可没这么大方的，那可是牛肉啊。” 朱小福懊恼道：“妈的，老子也后悔了，那可是牛肉啊，我他妈猪油蒙了心要装这个逼。” 他的兄弟咧嘴一笑：“是不是有种在当英雄的感觉？” 朱小福的嘴角也露出了笑容：“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第一次，怎么说呢，第一次这么被人看得起，他们看我的眼神就跟那什么似的。” “什么？” 朱小福不知道怎么说，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英雄，恩人……救世主。” “哈哈。” 两人站上地铁口，看了一眼远处正在燃烧的火焰后，他的兄弟一拉枪栓，笑眯眯的说道：“被人崇拜的感觉真爽，比睡女人还爽，这英雄咱们是不当都不行噢。” 第933章 东海保卫战(22) 大猛摸上一栋高楼，朝远处正在交火的区域张望起来。 黑暗的街道上不断爆发出火光，还有喊杀声传来。 自卫军很喜欢在白天进行骚扰和扫荡，然后在夜晚发起猛攻，毕竟天黑之后更容易摸上来。 混乱又黑暗的战场上，大猛也分不清敌人到底有多少，只能根据战斗的强度粗略判断对方的主攻方向。 大猛看了一会儿后拉开地图一看，立马明白了自卫军的想法。 “他们在往平洲站打，那里有河口，一旦去到河道，他们就能无视地面的障碍快速转移了。” 东海多水，现在的河道就是天然公路，对于进攻方非常有利。 “叫兄弟们出来，咱们往观园路摸，从那里包抄打他们主力的屁股。” “猛哥，不在正面留点人吗，我看这帮难民的装备不行，可能守不住太久啊。” “正面交给龙飞的人，走。” 大猛和龙飞各自带了一个营的人来这边支援，还有一个营则被林枫派到了另一边。 因为是轻装上路，这两个营都没有配备重武器，打游击可以，硬碰硬搞不好要吃亏。 很多新兵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有情绪，觉得林枫没把他们当自己人看。 嫡系有的雪地摩托他们没有，装甲车没有，重炮也没有，能立刻叫来的空中支援这次也没来，连重机枪都没配几挺。 “妈的，这夜视仪怎么还坏了！” “一团淘汰下来的，有就不错了，凑合用吧。” “村长也太小气了，怎么啥都让我们捡剩下的。” 大猛听到身后的抱怨，转头给了那人一脚，随后把自己的夜视仪丢了过去。 “啥功劳没有就要这要那，叫唤个鸡毛！一团的配置都是拿功劳垫出来的，人家跟着村长干了那么多仗，用好的那也是应该的。想要就给我玩命干，这仗打好了给我长点脸，我抢都去抢一架武直给咱们用！” 战斗越来越激烈，大猛带着人不断迂回，绕开了战斗最激烈的地方。 刚摸到目标地点，前面就冒出来了一队人影，黑暗中影影绰绰，可能有数百人。 “营长，咋办？” “啥咋办，干他丫的！” 也许是第一次参与规模如此之大的战斗，不少人都有些紧张起来。 他们很多都有斗殴和杀人的经历，但压根没上过真正的战场。 混杂在其中的老兵很快开始引导新兵。 “动作轻点，又不是去食堂抢饭，搞那么大动静干叼啊？” “往那个atm边上靠，快快快，那是个好位置，一把枪能架住一整个巷子！” “别他妈上那个小楼，傻逼，上去可能就下不来了！” “看到那个废车没，一会儿肯定会有傻逼往那躲，你盯着那里准有用。” 士兵们还没全部到位，前方的黑暗中，那些本来正在慢慢摸进的敌人突然停下了动作。 “他们为什么不走了？”新兵疑惑问道。 老兵立刻扣动了扳机，射杀了一个自己早就盯上的目标。 战斗在仓促间爆发，双方的枪火立刻照亮了长街。 老兵再杀一人，一边拉着那个新兵转移，一边说道：“人家停下来，很可能是发现咱们了，直接干就完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哥，咱们为什么要跑？” “傻逼，谁跑了，这叫转移，老子在那打了四五枪，再他妈漏头说不定就要吃枪子儿了。” 新兵在废墟中快速奔跑，感觉自己的肾上腺正在飙升。 老兵一个滑铲窜进一间破房子，起身朝着街上就是一个点射，击毙了一个躲在窗台后准备开枪的敌人。 “哥，你真帅。” 老兵扭头就是一脚：“你他妈嘴巴真多，给对面的兄弟掩护啊！” 开枪的频率很快减缓，双方都躲在了掩体里，没有多少可以创造战果的机会。 今晚的月色很暗，能见度非常差。 接下来将是最压抑的搜索和反搜索。 那些新兵在这一刻总算感受到了装备优势带来的好处。 他们有更高精度的步枪，更多的弹药，还配备有夜视仪。 最重要的是，他们有可以媲美正规军的通讯和指挥系统。 阵地指挥官汇总了各个方位的情况后，不断下达一道又一道命令，指引着那些新兵以班组为单位互相配合，去干掉那些敌人。 仅仅十几分钟，他们就以压倒性的优势击溃了这股敌人。 在丢下了上百具尸体后，这股人迅速往黑暗中撤离。 旗开得胜，不少新兵都激动了起来，似乎战争也并没有比之前的街头斗殴难多少。 “不要追，全部回来，立刻转移，他们肯定摇人了。” “营长，咱们被发现了，可能没办法绕后偷袭了。” “我知道，往青年巷走，快。” 众人刚跑出去一段，对讲频道突然传来一道轻灵的声音。 “呼叫威猛无敌大猛哥。” 大猛按着耳麦笑道：“收到，青春可爱美少女请讲。” “有一股五百人左右的敌人在你们的正西侧，奔着你们去的，请立刻改道。” “收到。” 大猛立刻重新选取方向，带着人绕路。 他有信心干掉那群来包抄的敌人，但他不想被拖在这里，毕竟这里已经接近自卫军控制的地盘。 新兵有些惊奇地问道：“营长，刚刚那是谁？” “侦察兵。” “女的啊？漂亮不？有对象吗？她在哪，咋知道有人来干我们来了？” “军事机密，不许打听。” 旁边的老兵笑嘻嘻地拆穿了大猛：“毛线机密，是桃桃，她背着热成像躲在天上嘞。” “天上？直升机吗？” “嗨哟，她可比直升机厉害多了，村长宝贝得紧呢，别再说村长村长不照顾你们了，压箱底的家伙都掏出来给咱们用了。” 新兵听的云里雾里，只好闷头赶路。 此时远处的一栋摩天大楼上，穿着翼装的少女把泡泡糖吐掉，重新含上一块后收起了面前的热成像仪，随后站上了围栏。 她张开双臂，朝着大楼外纵身一跃。 剧烈的气流开始涌动，将她再次送上黑暗的夜空，宛如一只夜枭，于无声无息间振翅翱翔。 “哈～真无聊。” 桃桃打了个哈欠，静静感受着地面上气流的变化。 当大量的人群在风中移动时，风会给她带来情报。 “真想来一发。” 她看了看挂在腰间的一堆手榴弹，感觉有些手痒难耐了。 第934章 东海保卫战(23) 东海，平洲大道。 喧天的枪声中，数十名端着枪的男人冲进了一栋燃烧着火焰的大楼，将坚守在大楼里的东海难民射杀。 “追！” 来不及打扫战场，这群人立刻绕到后门，将战线再次向前推进。 黑暗中飞射而来的子弹将他们暂时压制了回去，立刻有人扛来几支做工粗糙的金属圆管。 点燃引线后，只听一声闷响，火光飞射过去在对面爆开。 粗制滥造的土炮成功炸死了对面的东海人，他们再次发起了凶猛的进攻。 此时对面的阵地里，伤亡巨大的东海人正在陆续撤退。 自卫军的人数和火力都占有优势，最重要的是他们一直在不计伤亡地进攻，东海这群组织松散的难民根本抵挡不住。 就当人们懊恼于将要丢掉这片阵地时，黑暗中一支步伐整齐的队伍从后方跑了上来。 他们穿着统一的灰白色作战服，手里拿的都是制式武器，甚至还带来了机枪跟小型迫击炮。 “是凤凰村的军队！” 难民们发出欢呼，原本打算撤离的那些人重拾信心，重新回到了阵地里。 带队赶来的龙飞没有废话，立刻把人员分散，填进了阵地的各个角落。 近四百名装备出众，拥有统一指挥的士兵一加入战场，立刻挽回了颓势。 枪声轰鸣间，敌人进攻的势头被按住，被拦在一条长街上无法前进。 但僵持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 “他们增兵了！” “西南边又来了一股人，想包抄我们！” 一队守在侧翼监视情况的难民刚用无线电通报了情况，黑暗中突然射来一道火光。 轰！ 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几个大活人，被撞破窗台的rpg炸成了尸体。 敌人拔掉这座小小的防御点后，立刻往前推进，试图从侧面夹击龙飞跟难民一起组成的守军。 龙飞主动接管了阵地的指挥，握着对讲器大声道：“我是凤凰村第二防卫团二营营长龙飞，废话我不多说，身后就是平州桥，一旦让他们冲下去上了河道，半个小时他们就能开车顺着冰面冲进市中心！ 我见过这些人的手段，他们烧了我们的家，拿走我们的粮食，强奸我们的女人挑死我们的孩子。有种的全部拿上家伙往平洲大道靠过来，守住一个小时，给后面的兄弟构建防线的机会！” 丢下对讲器，龙飞端着枪就来到窗边，亲自加入了战斗。 周围的难民一看这架势，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最彪悍的人子弹打光了，提着刀就摸进了夜色中，似乎是准备潜进敌人阵地直接肉搏。 难民不晓得龙飞是什么来路，也不知道凤凰村的情况。 他们只看到有一个是营长的大人物在身先士卒地参战，士气得到了极大的鼓舞。 龙飞跟自卫军是有死仇的，他的地盘跟人马就是被自卫军扫了，跟丧家之犬一样逃到五马山才得到东山再起的机会。 这也是他明知道林枫在利用自己，但还是心甘情愿带着一群新兵来东海参战的原因。 他想报仇。 倚靠在窗台边朝外开火的战士被人一枪洞穿眉心，在边上为他观察情况的难民立刻扑上来，捡起他的枪朝敌人还击。 不知哪里丢来的一枚土制手榴弹，被胆大包天的难民捡起来再次丢了回去。 脑袋上还缠着带血麻布的男人，瞪着猩红的眸子一下又一下往弹匣里压子弹，他似乎是杀红了眼，连手指已经按得血肉模糊都没感觉。 本来作为防守方的东海人，突然爆发了强大的战斗力，隐约要转变为进攻的姿态。 “炸掉那间便利店！” 随着一声怒吼，迫击炮被人扛了上来，一炮过去将那间藏了十几个人的便利店炸烂。 “继续炸！” 一时间炮火齐鸣，敌人被打的不敢冒头。 龙飞抓住机会跳出藏身的窗台，大吼道：“反攻，把对面那条街夺回来！” “杀！” 十几个猛士翻出掩体，响应了他的呼唤。 一堆烟雾弹被丢了出去，更多的难民冲出了掩体。 “杀，叫闽南佬看看咱们的本事！” 那些发起冲锋的，十个有八个手里都是冷兵器。 难民太穷了，根本不可能让每个人都配上步枪，就算有枪，子弹也不够用。 他们就这样顶着从身旁飞过的子弹，在龙飞等人的火力掩护下，硬生生冲过了街道，闯进了敌人占领的建筑里。 混战在室内爆发，刀兵跟枪械的差距被强行抹平。 那些自卫军开始后退，另一批人冲了上来和东海人作战。 他们大多身形瘦弱，衣服头发乱糟糟的，手里的兵器五花八门，就是没有几把枪。 两股本是同胞兄弟的男人在黑夜中撞在一起，看清对方的装扮和武器后都短暂地走神了一下。 两边的人太像了，甚至有些分不清敌友。 对面那些也是难民，来自东海之外的难民。 “杀！” 伴随着一声咆哮，两股人卷在了一起，血腥的白刃战迅速收割着双方的生命。 龙飞发动周围陆续赶来支援的东海人，正式对自卫军展开反攻。 黑夜里到处都是咆哮和战斗引发的动静，街道上很快充斥着血腥味。 死去的人类从地上爬起，也跟着加入了战斗，混乱的战场上大家逐渐无法分辨敌我。 龙飞带人连续夺回两道工事后，果断选择了撤出战场的中心，转而去边缘地带搜杀那些自卫军的精锐。 战场进入了一种古怪的气氛，拥有强悍热武器的精锐偃旗息鼓，完全被只有破铜烂铁的难民接管。 争夺最激烈的街口已经被尸体铺平了道路，恶臭在冬夜里蔓延，像是养料一般孕育着新的生命。 双方都杀红了眼，机械式地挥舞兵器进行砍杀。 东海难民要保护自己的物资和住所，敌人同样要争夺可以苟活的物资，双方几乎都没有退路。 拿不到粮食，亦或者失去粮食的人只能饿死。 越来越多的外来难民涌上来，人数只怕有数千，东海的援军也很快赶到，一场人数可能上万的械斗就在平洲大道上爆发。 血腥气冲天而起，与阴云一起遮蔽了月光。 龙飞退回楼里，看着绞杀在一起的各路人马，感觉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膛。 这哪里是还是人间，简直就是地狱。 第935章 东海保卫战(24) “干你娘！” 人群之中，被砍断了一只手的大汉感受到了某种力量在身体里爆发，用尽全力挥动仅存的左臂。 盛烈的雷光在空中闪现，如龙般肆虐而下。 身前的几名敌人瞬间倒下，净空了一片区域的大汉怒吼着向前，再次释放了刚刚获得的力量。 “老天爷开眼，哈哈哈，老子干死你们这帮杂种！” 他的行为就像是落在火药堆里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战场。 火光从前方升起，迅速席卷而来。 无数人倒下，又重新站起来。 有人成了另一种失去人性的怪物，有人则在尸山血海里获得了新生。 烈火交织的战场上，越来越多超越物理现实的力量开始爆发。 大地开始颤动，岩枪拔地而起，冰花在空气中起舞，在人脸上撕开细小的口子。 挥舞着巨大路牌的人如同演义小说里的猛将，独自应对十几人的围攻不落下风。 战斗的烈度攀上新的高峰，那些觉醒者全力爆发力量造成的杀伤瞬间盖过了普通人的战果。 鲜血与尸骸铺就的平洲大道，此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熔炉，用铁和血锻造出更坚韧的钢。 “他们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地轰鸣的声音自远方传来。 龙飞立刻用望远镜朝声音的来源看去，漫天的沙尘正在那边肆虐。 自卫军最惯用的战法，在沙暴的掩护下大举推进。 龙飞不清楚沙暴中到底藏着什么，但那巨大的地动绝不可小觑。 “杀进去看看！” 这次难民的动作甚至比五马山的士兵更快，他们提着武器就迎着沙暴的方向冲了过去。 “不要冒进！” 龙飞想要阻止他们，但那些人仿佛没听见。 亦或是不想听。 沙暴快速迫近，龙飞只听到里面有枪声。 很快通讯频道里传来难民的吼叫。 “他们在开路，装甲车进来了！” “用大炮，快！” 龙飞明白了敌人的打算，立刻开始调集迫击炮准备炮击路面。 城市里到处都是材料和工具，还有取之不尽的废车，自卫军随便改造一下就能把大马力汽车变成身披钢板的攻坚装备。 必须要阻止他们的挺进，否则这片区域的东海守军会迅速被击溃。 “有没有人看见敌人位置的，指引方位。” 沙暴之中，一名跟同伴走散的青年挥着刀撞破橱窗，顶着枪口砍死一名敌人后，捂着汩汩流血的胸口对着对讲机大喊道：“我在礼品店，我已经听到车声了，准备朝我这里开炮！” 龙飞立刻让熟悉地形的难民给炮兵指出位置。 “兄弟，快回来！” 青年摸了摸被热血沁湿的胸口，无力地说道：“我走不动了……很近了，他们在用超能力铺路……有人来找我了，开炮吧……你们要守住啊，这是……我们的家。” 龙飞握着对讲机的手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这是在末世里抛弃道德开始烧杀抢掠之后，他第一次为一个陌生人的死亡感到悲痛。 “操他妈的！”龙飞发泄似的踹了一脚围墙，随即大吼道：“给我炸死这帮王八蛋！” 他只带来了十几门便携式迫击炮，话音刚落，十几只炮管都开始了咆哮。 沙尘中传来爆炸，轰鸣声减弱，但龙飞无法确认具体的战果。 人群里一个头发斑白，看起来最少五十多岁的男人伸手拿过一只对讲机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他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朝前方冲了过去。 几个难民跟着站起来翻出掩体，快速追了上去，他们什么也没说，看起来都是些沉默寡言的男人。 几分钟后，轰鸣声再次变强，对讲机里也传来了一个声音。 “路垮了，他们在重新铺，继续炸。” 话音里混杂着枪声，他们似乎正在和敌人交火。 一个壮汉突然提着一只塑料箱冲了出去，一边跑他还一边笑嘻嘻地喊道：“炸勾八，那么好的炮弹别浪费了，还是用咱们的便宜货吧。” “彪子，等等我。” 另一个背着背包的男人跟着爬了出去，他的的背包外面挂满了炸药管。 “掩护彪哥！” 先前的那个壮汉在难民中似乎很有威望，接连数十人拿着武器就冲了出去为他开路。 “干，一块上，弄死他们！” 又是上百人冲了出去，投身到沙暴之中。 龙飞愣愣地看着这一幕，情绪翻涌间甚至忘了对部下下达新的命令。 沙暴里肯定是自卫军的主力精锐，这些人要进去爆破根本就是用命去填。 龙飞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愿意去做这种事。 东海人所谓的联盟在他眼里是可笑又虚伪的，很多难民之前还是死仇，每天都在互相算计着怎么干掉对方，夺走对方的物资。 现在这些人为了一群可能素未谋面的“同胞”，就愿意去闯龙潭虎穴，这对同样是难民出身的龙飞来说相当不可思议。 他们都是最强壮的男人，明明可以撇下那些老弱，带着家当逃亡。 象征性地打一打，没有便宜捡就离开，这才是难民应该做的事情。 为了陌生人送命，真的有意义吗？ 龙飞不能理解他们的做法，但他还记得自己接到的命令。 “能控风的都过来，一起合力驱散沙暴！” 一嗓子下去，几十名难民立马朝这边跑。 龙飞看了一眼前方还在继续的战斗，拿起对讲机呼叫起了大猛。 “大猛，我们需要支援。” 大猛的很快回复了他的呼叫：“我们抓到两个舌头，搞到了一个大人物的位置。” 言外之意就是暂时无法支援，大猛希望斩获更有价值的目标。 原计划是大猛带着更精锐的一个营穿插到自卫军的侧面发动袭击，制造混乱后再伺机而动。 但如果能找到敌人的指挥所，那无疑更加有效。 如果能直接干掉陆昭明，那自卫军群龙无首，东海人完全能将他们逐个击破。 “大猛，我们死了很多人！” 龙飞大声说道，像是想劝大猛改变计划。 “战争就是这样子的，我会加快动作。” 龙飞放下对讲机，正准备接受现实，可他看了一眼那些正在冲锋的难民，又不受控制地重新拿起了对讲机。 这次他没有找大猛，也没有找被派到另一个方向的三营，而是直接呼叫了林枫的线路。 “村长，我们可能守不住，请求直升机增援！” 频道里无人回应，龙飞失望地放下了对讲机。 作战计划是早就制定好的，林枫和陆昭明一样，并不在乎难民的死伤。 他甚至希望让战斗的烈度变得更强，一战定鼎完成他的计划。 就在龙飞失望之际，对讲机里传来了林枫的声音。 “李虎有自己的任务，会有其他的力量对平洲大道进行支援。” 第936章 东海保卫战(25) “坚持住，很快就会有援兵。” 龙飞试图给正在作战的难民打气，但又发现他们似乎并不是很需要这种安慰。 其实很多人心里都清楚，这种末世里自己是活不长的。 这种心态放大了一部人的恐惧，但也激发了一部人的血性，反正都他娘没活路，拼一把说不定就能翻身。 龙飞一开始对难民的抵抗力量是不抱多少希望的，这场战争的走向最终还是要交给手握大量资源的上层人来决定。 如果林枫想把敌人拒之门外，东海和常河以及更北边的那些高官们也抱有一样的想法，那他们甚至都不用派出军队，只需要打开仓库，把囤积在里面用来应对全面战争的军火交给难民，那东海人立刻能组建起数十万人的武装力量。 难民不过是棋子，要分走粮食和能源的累赘而已。 事实上东海的难民在一开始也确实没有表现出多么强的战斗意志。 城里最少还有几十万人，郊区加上乡下还有临市的人数只会更多，但真正响应号召来参战的不过几万，其中还有大量浑水摸鱼之辈。 现在龙飞发现自己小看了难民的力量。 他和大多数人一样，忽视了人类在危难中为了求生能爆发出来的战斗力。 当一个人连死都不怕的时候，那就没多少事情是做不成的，何况现在是成千上万杀红了眼悍不畏死的人。 沙暴不断迫近，此刻已经覆盖住了平洲大道，吞噬了战场的中心。 那就是掠夺着生命的瘟疫病毒，肆虐而过后留下遍地尸体。 东海人仓促间聚集了几十名能控制气流的觉醒者，开始对抗来自自卫军的力量。 “营长，我们的弹药不多了！” “去找难民要！” “他们更缺！” “那就拿火铳给我干！” 龙飞刚想看看炮兵还有多少弹药，沙暴中突然飞出几道火光。 轰轰！ 炮弹落在街上，炸碎了两架迫击炮，连带着掀飞了好几个人。 龙飞看得睚眦欲裂，他心疼自己的装备，更心疼自己的兄弟。 “不要心疼弹药，给我干！” 隐藏在沙暴中的自卫军正式动用了重武器，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对轰，一时间爆炸声此起彼伏。 难民没有那么好的装备，但是他们从来不是依靠强大的火力才在城市里立足存活的。 先前带头提着土制炸药冲进沙暴的彪哥，此时已经摸到了敌人的附近。 沙暴中情况混乱，双方搅在一起快要分不清彼此。 彪哥仿佛看不见那些在耳边咻咻飞过的子弹，一把扑进轰鸣声最大的区域，扯开自己带来的炸药包上面的保护盖。 激烈的枪声中，彪哥感觉自己的肚子被什么砸了一下。 他意识到自己是中弹了，只是喷涌的肾上腺和紧绷的神经强行把疼痛压了下去。 他并没有慌乱，反而笑嘻嘻地拉开炸药的引线，随后拔腿就往前方跑去。 “彪哥！” 彪哥没有回应同伴的呼喊，只是大笑地张开手纵身一跃：“尝尝老子从矿场弄来的宝贝！” 轰！ 盛烈的火光腾空而起，大地开始颤动，边上一栋早就残破不堪的小楼轰然垮塌，倾倒在路边上。 跟他一起来爆破的难民当场就红了眼，提着武器不要命似的朝前方冲去。 他们在一片废墟前遇到了自卫军的人，那是一群坐在改装过的装甲车里的觉醒者，正在利用能力平整路面，还有一辆铲车在挤开路中间的废车。 “杀！” 十几名人类对钢铁展开了进攻，像是朝着风车冲锋的唐吉柯德。 勇敢的傻子……亦或是英雄。 …… “司令，平洲大道那帮人不要命了，背着炸药包冲进来爆破，我们的进攻受阻，短时间可能拿不下后面的河道。” 幽暗的地下车库内，陆昭明摩挲着通讯器，静静地听着手下的汇报。 “看来东海人还是有点血性嘛。” 陆昭明思忖了几秒，继续道：“继续进攻，把阵仗弄得越大越好。” …… 星光暗淡的东海城市，一栋摩天大楼的天台。 进出的小门突然被人推开，嘴里叼着火星的林枫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来到天台边缘，皱着眉头看向远处那团在黑暗中飞舞的黄色气旋。 黑暗的天空中飞来一道幽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林枫身后。 她三步并作两步，蹦蹦跳跳来到林枫身边。 “我怎么都没看到你过来？你走楼梯上来的吗，三十多层诶！” 林枫吐掉烟屁股重新叼上一支，淡淡的说道：“我开任意门飞来的。” “哇，那你真的是机器猫哦。”桃桃斜着脑袋脑袋上下打量起林枫，“快点把你的炮拿出来给我玩，你上次答应了我的。” 林枫退后一段距离，抬手一挥，一门150口径榴弹炮穿破次元的屏障，凭空出现在了这栋高近百米的大楼天台。 从没听说有人将这种需要车辆牵引的重型火炮运输到城市里的写字楼天台上，林枫可能是第一个。 城市全是参照物，快速调试好标尺，林枫取出三枚炮弹放在地上：“给你玩吧。” “才三发，这么小气？” 桃桃有些不满。 “打完就换地方嘛。” 桃桃摸了摸粗壮的炮管，随后扭头问道：“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很满意现在的情况？” 林枫点头道：“自卫军的进攻有点奇怪，让我感觉他们像是有别的打算。” “哪里奇怪。” “他们的进攻力度不够强，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是那团巨大的沙暴里面，根本不是他们的主力。” 桃桃撅着嘴想了一会儿，“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诶，他们有几十万人，还有直升机跟重炮，综合实力甚至比咱们基地还要强了，如果全力进攻的话，平洲大道应该已经失守了吧。” 林枫拿起一枚炮弹送入炮膛，将拉火绳递给桃桃：“沙暴大得吓人，火力却有限，我不得不怀疑他们是在虚张声势。” 桃桃接过拉火绳后立刻放弃了思考，兴奋地吹了个口哨。 “芜湖～一等炮兵桃子小姐来喽！” 撕裂天地的轰鸣中，150口径爆破弹以狂暴的姿态撕开空气，轰然落地。 第937章 东海保卫战(26) 榴弹炮落在平洲大道的沙暴中，净空了一段巨大的区域。 爆炸的余波激荡着，将沙暴都吹开了数十米。 听到熟悉的炮声，五马山的士兵立马知道是自己人来了，全都打了鸡血一样做好了冲锋准备。 沙暴之中，四五辆焊接了沉重钢板的卡车只剩下残骸，火焰熊熊燃烧。 周围的自卫军成员全都脑袋一片空白。 直面大口径炮弹轰炸的感觉不是语言能描述的，那种巨大的破坏反复冲击着人类的心灵，在精神层面将人类再次击垮。 连林枫这种可能是走在基因变异最前面的人类都无法直面重炮的轰炸，更别提普通人了。 他们甚至忘了要继续推进。 而东海人的阵营里则是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 他们认为是军队来了，就像是之前误会五马山的人是正规军一样。 炮声就像是冲锋的号角，给他们再次注入了强心剂。 “杀啊！” 更多的人端着武器冲出了掩体，朝着前方冲去。 龙飞趁着这个机会再次呼叫还在对讲频道里的难民。 那些原本已经抵达战场附近，但因为害怕战斗失利所以还在观望的难民也有了作战的勇气，纷纷呼喊着同伴朝着战场赶来。 几公里之外的大楼上，等桃桃打出第三发炮弹后，林枫收起了重炮，招呼桃桃转移。 “只打两炮就够了吗？” 林枫戴上护目镜，把绑在身上的绳子拉出来递给桃桃：“他们需要的不是火力支援，是信心。” 桃桃哦了一声，把绳子卡扣扣在自己的腰带上，张开了双臂。 剧烈的气流升起，将她的翼状吹的鼓胀，桃桃迅速腾空而起，带动着林枫一起飞上了天空。 “大叔，你太重了，不要乱动，万一摔下去了我可管不了你！” 桃桃像是恶作剧一样故意带着他在高楼间穿梭，好几次都差点撞上。 林枫笑嘻嘻地看着，什么话也没说，默默感受着飞行的乐趣。 远处的战场杀得尸山血海，林枫却像是郊游一样开心。 也许这就是林枫最让人害怕的地方，很多时候像是失去了某种共情的能力一样，死亡人数落在他的办公桌上，只是一个数字的体现。 至于桃桃……这种朋克少女可能也有点什么精神病吧。 林枫没有跑远，而是选择了附近一栋更高的摩天大楼躲了起来。 桃桃放下林枫后重新飞上天空，藏进了夜色里。 林枫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坐在大楼的窗台后静静看着天空。 过了好一会儿，桃桃的声音从对讲频道传来：“他们好像没有出动直升机来找我们。” 林枫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切换了一个频道：“刘涵，离开入海口，去海面上等我命令。老二，到塔岭镇附近了吗？” “到了。” “塔岭镇西北边有条路，带人过去看看。” 尔长荣很快在频道里询问道：“具体看什么？” “看看自卫军留在那边的人是不是转移了。” …… 黑夜中的冰海除了呼啸的风再无半点动静。 就像是一块生命止步的白色禁区，死寂而冰冷。 一辆装甲车缓缓驶过，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一辆又一辆，排列整齐朝前进发。 队伍中段一辆普通的卡车里，罗爽整理了一下防弹衣，朝前方的黑暗中眺望过去。 他的目光仿佛要穿破黑夜，直达藏在黑暗中的那座大桥。 随着不断前进，微弱的火光在前方出现，那是在桥上值夜的东海人。 罗爽拿起对讲机，冷冷地说道：“东海人的注意力都在城区，今晚值守大桥的人不会多，冲过去之后立刻散开，朝预先计划好的地点进攻。” …… 大海大桥边上的一间民房里，作为阵地指挥官的白龙靠坐在一张沙发上，有些心神不宁地听着通讯频道里偶尔传来的消息。 他很担心平洲那边守不住，万一真让自卫军杀进城市中心，他得赶紧回去接上小姨子跑路。 窗外风声呼啸，白龙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刚想点上一支烟提提神，一声尖锐的鸣叫在桥上响起。 那是遇袭的警报，很可能是桥上的同伴发现有大规模的人群在靠近大桥。 白龙立马冲出屋子，接过手下递来的对讲机问道：“什么情况？” “不知道，缺口那边打起来了！” 白龙的眼皮猛跳两下，怒声问道：“什么叫不知道？为什么会打起来了才发警报？缺口那边的兄弟回个话！” “老白，那边的兄弟呼不上，不知道为什么没信号！” “龙哥，3号口的兄弟说那边有大炮的声音，是重炮！” “操，他们说看到打头的最少有好几百辆车，后面还有更多！” 白龙心念电转，立刻在心中有了答案。 他抓起枪就朝外冲：“立刻集合，支援缺口，狗日的闽南佬要暗度陈仓！” 刚跑出几步，他又猛的停下，转头朝刚从屋子里跑出来的人大喊道：“妈的，晚了！别走桥上，全部上车，从冰面上走，快快快！” “白老大，他们人多，走海路我们要吃亏的啊！” 白龙气急败坏地喊道：“闽南老肯定是用了什么办法干扰了信号，所以那边的兄弟才没第一时间把消息传过来！狗逼肯定是在城里佯攻，最后还是想走海路，咱们现在去已经晚了，他们搞不好已经打穿缺口了，赶紧上车，去冰面上阻击他们！” 一群人火急火燎地爬上车，冲下海滩直奔海上而去。 白龙又跑回屋子，拿起通讯器快速说道：“东海大桥遇袭，闽南佬随时可能冲过去！快派人来支援！” 话音刚落，另一道求援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 “金山口遇袭！他们有直升机，火力很猛，那帮杂碎用风把铝粉送上来阻断信号，好像还有石墨粉，我也搞不懂具体是什么。我是跑出来才有信号的，快支援我们！” 白龙这才明白了为什么缺口那边的守军为什么没有消息传回来。 一堆粉末就阻断了信号，荒唐又不可思议。 铝粉去不到战场，但风可以送它过去。 而觉醒者可以控制风向！ 基因中那些诡谲的力量，再一次颠覆了人类对战争的认知。 第938章 东海保卫战(27) 东海大桥下，几天前发生过战斗的缺口处，上百辆装甲车直直冲上去。 漫天飞舞的沙尘再次化作长龙，给冰面镀上一层灰黄色。 故技重施的自卫军这一次做足了准备，道路铺设的速度超乎守军的想象。 一架直升机在天空中泼洒着弹雨，瞬间净空了桥上的区域。 仅存的守卫根本不敢冒头，只能龟缩在脆弱的掩体里祈求战斗快点结束。 狂暴的风势被人操控着从桥面上席卷而过，带着呛鼻的灰尘钻入人类的呼吸道。 守卫根本睁不开眼睛，更别提组织抵抗力量。 罗爽这一次带来了数量庞大的觉醒者，配合现代化武器一瞬间就压垮了守卫。 东海人都以为自卫军放弃了对海路的争夺，把关注的重点放在了城内，下意识放松了对大桥的防守。 就算白龙做好了准备，也未必能抵挡有备而来的罗爽。 他们没有五马山的那些重武器，觉醒者的数量也不够多，只靠枪械和桥下的障碍也无法阻挡能利用岩石与坚冰铺路的自卫军。 炮火的轰鸣中，砂石翻涌着穿过缺口，一道宽度超出之前的土路再次被铺设好。 立刻有几辆车冲了上去，他们没有直接通过，而是停在原地，搬出了几台奇怪的设备放在路边，然后开始快速搜索可能存在的炸药线路。 桥上的守军看不清底下的情况，匆匆引爆了一部分炸药。 爆炸过后，路面被炸的七零八落，但又被砂石迅速修补。 第二批人立刻冲上去，这一次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冲过了大桥，扬长而去。 仿佛先前那些负责排爆的人，纯粹就是被派上来逼迫守军起爆的敢死队。 车子一辆又一辆地通过，守军只能看着他们消失在夜空下无能为力。 …… “林枫，现在怎么办？” 通讯频道里传来一位难民首领的呼唤，语气有些急躁。 “过了东海大桥到处都是海滩，他们随时能冲进城市里！” “妈的，别去平洲了，快去东面准备阻击他们！” “怎么办啊，他们有飞机大炮，我们怎么守得住？” “要不跑吧？” 听说东海大桥可能已经被突破，难民的士气肉眼可见地在下降。 自卫军的巷战能力有目共睹，无论是人数或者装备亦或是战术，都比东海的难民出色，如果真的让他们的精锐从海滩冲进中心地带，那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慌什么？”林枫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一开始不是做好了防守规划吗，按照计划执行。” “可是我们死了很多……” “可是什么？你怕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以为这是过家家？” 那人被林枫怼得不敢说话，频道里一时间陷入了安静。 站在摩天大楼上观战的林枫放下对讲机，眼神不悦地看着远处的平洲大道。 桃桃从后方的天空落下，小声逼逼道：“那些当老大的好怂啊，还不如底下的难民呢。” 林枫鼻子出了口气，嗤笑着说道：“光脚的一旦穿上鞋，总是免不了瞻前顾后。” 刚刚在频道里表露出恐慌情绪的，全是些坐在后面指挥战斗，或者没有参与正面作战的人。 反而那些现在真正提着脑袋在平洲玩命的，根本没空说话。 那些杀红了眼的人，只怕让他们撤退都不愿意。 他们很可能死了兄弟跟家人，战斗激起的凶性跟仇恨促使着他们不断向前，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大叔，你说都是大夏人，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反正都是抢劫，联合起来去西亚抢老外不好吗？” 桃桃撅着个嘴，第一次发表了点有营养的讲话。 平时她只会想去哪玩，或者去哪弄点吃的。 “因为软弱跟无能。”林枫抱起胳膊，语气又添上了几分鄙夷，“正确的事总是困难的，大多数人都不愿意解决困难。” 桃桃眼咕噜转了转，小声道：“那……我们不也是一样。” 那话好像在说，你林枫不也是只敢欺负比自己更弱的难民。 林枫扭头看了她一眼：“想要辩经吗，我辩不过了是会灭口的。” 桃桃嘿嘿一笑，张开双臂操控气流将自己送上了天空。 …… “冲，跟我冲！” 平洲大道上，沙暴有了缩小的趋势，像是控制者已经开始力竭。 敏锐的难民察觉到了这一点，反攻的势头愈加强烈。 “给老大报仇！” 后方的龙飞刚准备向前推进，突然接到了来自林枫的命令。 他立刻命令自己的人准备转移。 “龙营长，你们要去哪？” “姓龙的，别跑啊，这都要打赢了！” 龙飞揣好通讯器，提着枪一边跑一边喊道：“跑你娘，你看爷爷我是那种怂包吗？老子要去东边干陆昭明的皮炎，你们这群叼毛要是不怕死就跟我一起去！” 龙飞上了五马山之后，一直在努力学习怎么当个“正规军”，戒掉了不少口癖。 今天杀上了头，一下子没忍住又开始爆粗口。 一群难民相互看看，随后挥着乱七八糟的武器开始嚎叫，哇哩哇啦地跟着龙飞一起跑。 他们也不知道要去干嘛，活像是遵循本能行事的动物。 领头的去哪他们就跟着去。 “这个营长好猥琐，怎么有点不太像好人啊？” “管他吗那么多干啥，一起去瞅瞅！” “干死这帮叼毛！” 粗鄙的骂娘声此起彼伏，一群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的人或是咆哮或是欢呼，屁颠颠地跟着龙飞一起转移。 跑过两条街，龙飞回头一看就纳闷了。 “麻痹，我不是营长吗，怎么现在搞得跟旅长一样？” 黑黢黢的天，他也看不清有多少人在跟着自己，反正最少上千号，四周还不断有人在赶来。 “快走啊，龙长官！” “叼毛，停下来干嘛，不是说要去东边吗，搞快，别他妈吃屎都赶不上热的！” 到最后，变成了难民催促龙飞加快速度。 第939章 东海保卫战(28) 塔岭镇北部，几辆改装过的雪地车关闭大灯悄无声息地滑下山坡。 尔长荣从车上跳下，快步来到坡下的土路，蹲下身子看了一眼地面的车辙和脚印。 他拿手指抠下一块冻得坚硬的泥土送进嘴里，随后又吐掉。 站起身看了看周围，他的眉头很快皱了起来。 “有人刚走过去不久，我追上去看看，你们去镇子周围侦查，都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尔长荣重新骑上车，一脚油门朝前方追去，同时通过无线电把自己发现的情况告诉了林枫。 …… 此时的海面上，大批的汽车冲过东海大桥，朝西北方狂奔而去。 罗爽坐在一辆看似普通实则防御坚固的装甲车里，杀气腾腾地看向东海市区的方向。 车队快速散开，星罗棋布般在冰面上铺开了阵型。 随着队伍的前进，不断有一部分人改变方向冲向附近的海滩。 “不用怕东海人的大炮跟直升机，他们拦不住我们！” 东海那么大，罗爽料定不可能每个地方都藏有重炮，武装直升机的数量一样不会多。 只要把大军分散成小股部队，杀进城市跟东海人搅在一起，那火炮的威胁就可以降到最低。 真要拼火力，罗爽也不觉得自卫军会吃亏。 如果东海真有那么多军械，那就该是东海人南下洗劫闽南了。 罗爽的手下坐在边上拨弄着一把枪油都还在的新枪，皱着眉头说道：“团长，这批军械数量这么多，会不会出问题啊？” “去问司令吧，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昨天夜里，自卫军突然转运来一批武器，罗爽看到这批武器的数量后，心里也忍不住一惊。 作为陆昭明的心腹，罗爽知道很多底下人不知道的隐秘。 但即使是这样，他到现在也不清楚陆昭明是通过什么渠道拿到的那么多军火。 想偷摸搞几把枪不难，但想武装几千人几万人，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也正是看到了陆昭明的实力，罗爽才愿意为他卖命。 “东海人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黑暗的冰海中冲出几十辆汽车，随后是火光迸发。 刹那间双方展开了交火，只是双方的载具都在高速移动的状态下，零星的子弹收效甚微。 搂了一波火，那帮东海人掉头就跑，有人想追，罗爽立刻喝止。 “不要理他们，他们是来拖住我们的，按照计划前进！” 果不其然，看到自卫军没有追击，那批东海人再次折返，挑衅的意味溢于言表。 自卫军的人对他们视而不见，闷头赶路，直到几分钟后，一小批忍无可忍的人冲出去展开了缠斗。 罗爽判断了一下自己的方位，拿起通讯器喊道：“兄弟们，东海近在眼前，粮食跟女人唾手可得，都给我冲！谁能在天亮之前把旗子插上东方明珠，老子亲自给他摆酒庆功！” “冲啊！” 车队里爆发出喊叫，庞大的车队彻底散开，不断有人去往最近的海滩准备登陆。 陆昭明的计划简单又粗暴，那就是把人撒开，从城市东面辽阔平坦的冰面强行进入东海，利用人数和装备优势直捣黄龙，迅速分割东海人。 只要切断那些难民间的来往通道，所谓的同盟立刻会崩溃。 东海人本来就心不齐，一旦看到城市中心都被攻陷，那很可能会丧失抵抗意志。 正带着人在冰海上展开骚扰的白龙一看敌人根本不吃自己这一套，心里又急又恼。 “老白，这他妈搞不好有一两万人呐，而且火力也超猛！” “草了，咱溜吧！” 白龙一边拿胶带补上刚被流弹打碎的玻璃，一边骂道：“跑鸡毛，给我黏着他们，盯住他们的动向，通报给林村长！” “盯啥啊！咱们就几百人下来了，怎么盯几万人？就算盯住了，姓林的他也拦不住啊！” “是啊，快走吧，别一会儿被咬住就走不了了！” 白龙被气的说不出话，因为他知道手下说的是对的。 就算林枫再次派出直升机，也拦不住分散在冰海上的几万人。 这里到城市中心仅仅不过二三十公里，冰海上可没有堵车跟红绿灯，这群敌人眨眼间就能冲到海滩。 几架直升机来了也是杯水车薪。 “妈的，老子前天还在吹牛守住了大桥！”白龙愤怒地砸了一拳中控台，很快又颓丧地叹了口气，“算了，回去，这破逼大海太宽了，确实守不住，准备在城里打防御战吧！” 就在白龙刚下达撤退的命令不久，自卫军对海滩的第一波进攻很快就展开了。 交战地点离东海大桥并不远，进攻的人也仅有数百人。 但是宽阔的海滩无法做到面面俱到，很快就有人仗着改装过的装甲车强行冲上了岸。 上岸后车子很快变成了摆设，失速陷在原地。 那些人立刻跳下车，冲进建筑群里散开，和东海的守军展开了缠斗。 城市的地形复杂，转移不便的重武器处处受交通所掣肘，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演变成像平洲大道那样，打成最压抑最混乱的接触战。 这只是一个开头。 自卫军的车队沿着东海的海滩一路进攻，不断有人完成登陆，冲进城市打起了游击。 抢滩登陆最好的办法应该是集中力量攻击一个点，但罗爽显然不打算再给林枫把自己一锅端了的机会。 只要分得够散四处开花，东海人就要疲于奔命地应对。 …… 东海城市入海口的一栋大楼边，桃桃使出吃奶的劲提着林枫飞上楼顶，随后又开始抱怨了起来：“你应该学学划伞，这样我只需要控制气流送你上来就行了。” 林枫糊弄小孩似的递给她一包qq糖堵上她的嘴，随后自顾自拿起望远镜朝远方黑暗的冰海中眺望。 远处的海岸边，已经亮起了火光，是战斗引发的燃烧。 漆黑的冰海上，陆续出现了自卫军的车队，朝着这边直冲而来。 “大叔，真的不派直升机来阻击一下吗？” 林枫摇头道：“来了也就最多打烂几十辆车，没意义。” “那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林枫收好望远镜，拿出绳子重新给桃桃挂上：“谁说我什么都不做？我明明有在给他们加油打气……走吧走吧，这地方不安全了。” 桃桃看了看那根绳子，感觉自己像个被林大财主拴住的牛马。 第940章 东海保卫战(29) 咔咔咔～ 汽车碾过海滩上的碎冰，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细密的碎冰声很快被枪声掩盖，白色的雪也被鲜血所染红。 这片地区在之前是个很热门的度假海滩，海岸上遍布着餐厅和旅馆。 今日欢歌笑语不再，只有杀戮在侵占人间。 “妈的，给我把弹药全部搬上来！” 盘踞在这里的难民大吼着将燃烧瓶砸出去，各种五花八门的武器依次登场。 不是每个人都像林枫那么富裕，绝大部分的难民完全是运气好搞到一些物资又找到了安全的住所才得以苟活。 别说枪了，连一支工业生产出来的羽箭都要反复回收使用。 相反，正在对海滩发起进攻的敌人装备却更加精良。 焊接着防弹钢板的大马力越野车疯狂咆哮，横冲直撞地碾上公路。 自制的或是走私来的小口径火炮不断开火，将难民的房子摧残得七零八落。 进攻这里的自卫军成员至少有上千人，其中一半都配有步枪，除此之外他们还准备了手雷跟红外成像仪应对巷战。 海滩很快拿下，难民手里那些数量稀少的小口径枪械或者自制火铳根本阻挡不了装甲车的冲击。 战斗卷入建筑群内，一条不算太长的旅游风情街很快成了坟场。 “说，粮食在哪！” 几个人抓住一个被打断了胳膊的难民，一刀捅进他的大腿逼迫他交代物资藏在哪。 那个难民瞪着猩红的双眼死死看着对方，一口和着血的牙齿都快咬碎。 “不说就去死！” 那些人根本不跟他废话，一刀捅进他的脖子，继续向前进攻。 难民节节败退，一个阵地守不住几分钟就被攻陷。 他们的装备太差了，真正懂怎么组织大规模战斗的人也太少了。 一个三千人的难民聚居地，壮年男性的数量估计也就一半，这些人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身体又很瘦弱，很多人没有多少战斗力。 还要去掉大量胆小不敢作战的人，最后算下来真正意义上能参与抵抗的可能也就几百人。 这些人可能只有几十把枪，子弹更是少的可怜，大多数人得拿着冷兵器作战，根本挡不住自卫军的进攻。 仅仅二十分钟，这片海滩就被自卫军凿穿。 那些人一边绞杀着残存的抵抗者，一边砸开大门，快速搜索着被藏起来的物资。 藏在屋里的人被发现后想要求饶，迎接他们的是穿胸而过的刀子。 粮食和燃料被搜出来，这群人分出一小部分人打扫战场看守俘虏，主力继续朝市中心进发。 这场战斗仅仅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有近千人丧生，飘荡在空中的血腥气都快要凝成实质。 而这，只是这场战争的一个缩影。 同样的事情正在整个东海的东部海岸上不断发生着。 只要是有登陆条件的海滩，都有自卫军的成员去光顾。 …… “老钱，我们顶不住了，快来救我！” “我他妈都自身难保了，你来救我还差不多。” “白龙，我草你妈，你不是说一只苍蝇都飞不过去吗！” “金山嘴还有没有能来帮忙的兄弟，我死了三百多号人了。” “妈的，我不玩了，我跟我的兄弟今晚就往北走。” 通讯频道里，求援声和骂娘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被自卫军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也正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自己是有多自大，之前还以为可以依靠地理优势轻松抵挡闽南人的进攻。 甚至林枫提出一旦情况恶化，要做好在城市里打游击战的准备的时候，很多人还有些不屑一顾。 他们都觉得情况不至于那么糟。 那些平时控制了几百个打手就能作威作福的黑帮头子，一看到东海集结了数万的盟军，被这空前的盛况一带动情绪，差点都忘了自己是谁。 普通人跟军队的差距是难以估量的，一个配备了现代化精锐装备并且战术执行到位的连队就能轻松凿穿一座有几十万居民的县城。 自卫军虽然不是正规军，也只是一群土匪，但是他们经历过更残酷的战斗，有更丰富的战斗经验，并且在火力上具有优势。 能打穿闽南跟余杭，就已经证明了他们的战斗力。 东海难民总嘲笑有政府军保护的北方人是温室的花朵，现在自己倒成了井底的青蛙了。 松散的东海要不是有林枫跑出来挑头，只怕现在还是一盘散沙，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被扫平了。 “都别吵，怕死的夹着尾巴滚蛋就是了，再讲丧气话打击大家的信心老子先弄死你！” 白龙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喝止那些人说出更多动摇军心的话。 “林老大，你说句话啊！” “林枫，你不是说会派你的部下来帮我们守城吗，人呢？” 一提到林枫的名字，频道里很快安静下来，都在等着这个家底最丰厚的人站出来主持大局。 要是林枫都跑了，他们只怕会立马开溜。 “看看你们的样子，只是丢了小半座城就想当逃兵，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塌了！” 林枫的声音响起，上来第一句话就是骂人。 “林枫，你不要站着说话不……” “闭嘴！”林枫打断了那个不知名的难民的喊话，“战前就告诉过你们，这是指挥频道，你们拿来干什么？以为是同城交友群啊，屁大点事儿都在这里占用频道！” 林枫的叫骂很快激怒了那些难民头领，毕竟都是当老大的人物，没几个是好脾气。 频道里炸开了锅，不少人都开始骂娘。 “都她妈闭嘴，作战计划早就交给你们了，又不是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预案，按照计划执行！” “操你妈，林枫，你算老几，真以为自己是东海老大啊，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 “老子又不是你的马仔，你他妈凭什么命令我？” 频道里还在骂娘，林枫则已经掐断了通讯，坐在黑暗的天台上俯瞰战火不断蔓延的东海。 桃桃从一旁飞下来，幸灾乐祸般笑着说道：“哦哟哟，你这样把他们骂了一顿，会不会不利于团结啊？” “团结？”林枫不屑一笑，“拎不清轻重缓急的人，团结过来有什么用？” 桃桃隐约感觉到林枫对难民的态度有点区别对待的意思。 “大叔，我感觉你好像有点……有点骗了他们上战场立马就翻脸不认人的味道啊，你真的不怕他们撂挑子甚至投降自卫军，给陆昭明当狗腿子吗？” “想下跪投降的人，你就算说出花来都没用，孬种跟懦夫还有蠢蛋本来就该被淘汰掉。” 桃桃越想越觉得有点不妥，大战当前，林枫不该打击那些难民才对。 “大叔，这样……” “你就不要思考这么多了。”林枫打断了桃桃的询问，“你的脑子不适合思考问题。” “我靠！”桃桃顿时大怒，“你是在说我蠢吗，你平时不总教你的狗腿子动脑筋吗？” 林枫转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零食递过去：“我说错话了，我道歉，吃饱了赶紧出去继续侦查。” “这还差不多！” 桃桃接过零食，把刚刚想说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 有些脑子果然不适合思考。 第941章 东海保卫战(30) 城市街道，一队闽南人举着火把快速跑过。 伴随着他们的离去，街道重新陷入黑暗。 街道两侧陆续冒出人影，淅淅索索地朝前方快速前进。 人群中的大猛按着耳麦不停地跟在前面的探路的侦察兵交流，不断避开周围随时可能出现的自卫军。 他们已经远离了今晚作战的中心地区，反向进入了已经被自卫军控制的地区。 摸索着来到一栋荒废的商场附近，大猛看了几眼后立刻凭借丰富的经验判断出里面藏着人。 “应该没找错，狗日的故意躲着，可能是个大鱼。” 大猛在路上抓到的活口提供了一些不算完整的情报，说是前两天看到好几个团长一起来了这边的地库，后来又从里面拉走了一批军火。 这里很可能是自卫军的指挥部，要么干脆就是临时藏弹药的军火库。 其他地方的自卫军都是明火执仗，这栋楼里的人反而遮遮掩掩，那说明里面肯定是有点东西的。 大猛退回藏身的小楼里，通过加密频道呼叫起了林枫。 “大哥，我到那个俘虏说的天星商场了，初步判断里面确实藏了人或者军火，现在就进攻吗？” “继续观察，我二十分钟后到。” “你不是在平洲附近吗，二十分钟赶的到吗？” “我骑桃桃来。” 桃桃的声音突然闯入通讯之中： “哇，你不要太过分，什么叫’我骑桃桃来‘！我是牛马吗？” …… 二十分钟后，桃桃拽着林枫在大猛的位置附近降落，出于报复她故意摔了林枫一下。 谁知道林枫比她更坏，摔到地上后顺势一滚，猛拽一下绳子带着桃桃摔了个狗吃屎。 桃桃刚想骂人，就看到林枫解开卡扣头也不回地跑了。 林枫走进一条暗巷，随后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大猛立刻让自己的部下慢慢朝那座商场摸了过去。 …… 天星商场被关上了大门的地下车库里，数百名全副武装身穿作战服的士兵正在休息。 地库最深处的角落，十几个通讯兵或拉着耳麦呼叫，或是操弄着各种设备和电线。 一张大桌上放着东海的地图，上面还摆着不同颜色的乐高小人，像是用来做沙盘推演一般。 几个看起来像是参谋的人，正在快速讨论着今晚的战斗，场面有些嘈杂而混乱。 陆昭明坐在主位上，单手撑着脑袋半眯着眼，像是在打瞌睡。 那几个参谋正讨论到关键处，正想征询陆昭明的意见，对方突然睁开了眼。 “谁来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 “司令，有人来了吗？” 陆昭明抬了抬手，地面凝聚出飞沙，迅速盘旋而上围着他的指尖缠绕。 他就像是勾动着一根听诊的丝线般，静静地聆听着岩石的律动。 “大地的筋络在颤动，人还不少。” 立刻有人拔出了枪：“我们的人没有命令不会来这里，是东海人摸过来了。” 陆昭明拿出自己的金丝眼镜戴上，冷笑着说道：“看来有些人的嘴巴是真的会漏风。” 地库里的士兵立刻动了起来，端着武器就朝各个出入口冲去。 楼上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警铃，众人心头一震，看来是楼上的哨兵发现了敌人的踪迹。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在地面上炸开。 …… 天星商场的一扇小门外，火箭弹爆炸残留的火焰照亮了黑暗。 街道对面的士兵不再躲藏，猛的朝着被炸开的小门冲去。 “火力掩护！” 随着大猛的命令落下，早就在盯着商场窗台的士兵们立刻扣动了扳机，将那几个刚露头的敌人击毙。 急促的枪声在黑夜里爆发，冷清的商场突然冒出了大量的武装人员，朝着街对面的袭击者展开了还击。 嗖嗖～ 两发rpg钻进商场大楼，炸的一整排的玻璃轰然破碎。 楼上突然爆出火光，一发同样的火箭弹朝着这边直冲而来。 “隐蔽！” 双方互不相让，不断变换着位置，展开了激烈的对轰，整条街很快都被火焰照亮。 “烟雾弹！” 十几枚烟雾弹丢到街上，浓烟开始弥漫。 大猛的部下刚准备趁着烟雾的掩护冲过去，猛烈的狂风突然来袭。 烟雾被吹得倒卷回来，搞得丢烟雾弹的人自己先被困住了。 大猛手下的觉醒者立刻站出来，操控风势跟对面展开对抗，试图夺取风向的掌控权。 但他们很快发现，这栋商场里能控制气流的觉醒者很多，不是他们几个人就能抗衡的。 大猛立刻拿起通讯器呼叫林枫：“大哥，里面绝对有货，这帮人的火力好猛吗，肯定是自卫军的精锐！” 交战仅仅几分钟，这座商场里的人就表现出了远超普通难民的战斗力。 仅仅是火力这一项，就已经快要赶上正规军的配置了，相比大猛的部下甚至还更强一些。 …… “司令，外面的人装备很好，绝对不是普通难民，很可能是专门冲我们来的！” “一定是那个凤凰村的人。” 地库里，守卫同样发现了袭击者的不简单，难民才没有这么好的装备。 这群人不老老实实在前面参战，悄咪咪摸到这个位置来，目的不言而喻。 “很好，干掉他们。” 陆昭明不但没有恐慌，相反还露出了一丝微笑。 根据他所获的情况，整个东海最有实力的民间势力无疑就是被林枫控制的凤凰村，如果能在这里干掉林枫的精锐，那后面的战斗无疑会轻松很多。 “对面只有大概三百人的兵力，只配备了轻武器和部分火箭弹，不算很强。” “他们死定了，二团十五分钟就能赶过来。” “拖着他们，他们要是想跑的话立刻出去咬住！” 大概摸清袭击者的实力后，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附近驻扎了不少自卫军的势力，对方半夜三更摸上来，肯定是轻装快行，也就是说没有攻坚的重武器。 这样的袭击者，他们甚至有信心直接冲出去当场解决掉。 在场的都是陆昭明的亲兵，战斗经验和素质以及装备都是自卫军里最好的。 他们自信在目前的东海，除了正规军，同等数量的人员作战他们没有对手。 第942章 东海保卫战(31) 砰砰砰～ 枪声震耳欲聋，子弹在空中飞射着织成弹雨，整条街都是火星四溅。 “2班3班，回话！” 大猛连续呼叫三次，没能得到回应。 第一波进攻中，两个班趁着突然袭击的优势成功冲进了商场，但随后就在里面爆发了激烈的战斗，现在没有回复，很可能是被守军干掉了。 里面的防守的严密程度超乎了大猛的想象。 他来之前，也没意识到这栋破破烂烂的商场里会是整个自卫军里最精锐的精锐，陆昭明的亲兵。 “大哥，这他妈搞不好是他们的司令部！攻不进去啊，怎么办？” “派一个连往西面来找我拿家伙，散开控制街道。” 大猛眉头一皱，想问为什么要控制街道，敌人不是在商场里面吗。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立刻让一个连退出战斗，去西边的街上找林枫。 战斗中的朱小福突然接到转移的命令，有些迷糊又费解地跟着自己的连长撤了下去。 他们快步来到林枫指定的地方，推门进去一看，林枫正提着一盏灯在捣鼓着一堆箱子。 箱子一打开，那些刚来五马山的新兵全都看直了眼。 那里面是重型机枪跟rpg，其他的箱子装的东西五花八门，全是狠货。 有个没见过林枫的新兵还傻兮兮地问道：“哥们，啥时候藏的？” 老兵连长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上嘴。 林枫把灯放下，拎起一挺机枪一边低头检查一边说道：“商场里要么是敌人的军火库要么是指挥部，你们短时间内拿不下，附近的闽南人很快就会赶来包你们的饺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们要被两面夹击，葬身虎口，血洒疆场，香消玉殒？” 一个乐天派笑嘻嘻地调侃道。 “很好，我喜欢你这种乐观的态度。”林枫把机枪递过去，“但你的思想还是有点问题！这明明是一次围点打援的绝好机会！” “村长，咱们才一个营的人诶，连这个商场里的人都有点拿不下，怎么打几千人的援？” 不懂事的新兵再次开口。 倒是跟着林枫干过很多次大买卖的老兵连长二话不说就点头称是，随后给了那个质疑林枫决策的新兵一个脑瓜崩。 “搬家伙，干死闽南佬！” 林枫指着那些箱子说道：“这里的家伙随便用，你们只有一个任务，就是以班组为单位散开，去阻击那些赶来支援的敌人，会有人给你们提供敌人的方位。咱们的人一个小时就能赶到，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不计代价守住一个小时！” 林枫没再对细节进行安排，任由这个连长自己安排，独自一人从后门离开。 此时的天星商场前，守卫很快发现袭击者的进攻力度在下降，有可能是在陆续撤退。 陆昭明立刻下达了反攻的命令，地库大门打开，一辆装甲车率先冲了出去。 他可不想放走这批人。 就在装甲车准备直接冲上来展开进攻时，黑暗中两道火光飞了出来，瞬间命中装甲车。 轰！ 火光冲天而起，装甲车原地瘫痪，侧面裂开一道口子，里面的人生死不知。 大猛这边刚刚减弱的攻势猛然加强，子弹不要钱似的招呼那些从窗口冒头的敌人。 作为被于胜利那群老兵亲自教导的军官，大猛同样看出了敌人的计划。 自己想要袭击商场斩获重要目标，敌人一样想把自己留在这里，等待援军从外面包夹。 反正林枫就在附近，大猛已经不需要操心补给的问题，弹药照死了去招呼。 狂暴的火力压的商场里的人根本没有露头的机会，加上黑灯瞎火的，他们一时间也有些搞不清楚外面的状况。 “这帮鸟人，这是打算破釜沉舟了是吧？” 迅猛的攻势骗过了商场里的人，他们现在都以为袭击者是急眼了，不愿意无功而返，选择孤注一掷全力进攻，势必要吃掉自己的指挥部。 指挥室里的人都笑开了花，因为援兵很快就会赶到，到时候里外夹击，这群来自五马山的精兵直接就得报销。 陆昭明同样心情不错，他靠在扶手上俯瞰着东海地图，目光落在了北部跟常河市接壤的一片山区。 114号国道贯穿而过的山林里，有着一个叫凤凰村的地方。 村子的后山里，就住着东海最大的土财主。 “林枫，林枫……你又是哪一位大人物的马桶搋子呢？” 陆昭明嘀咕着林枫的名字，心里愈发地好奇起来。 他尝试了不少渠道，都查不到林枫的资料。 准确的说是真正的资料查不到。 林枫摆在明面上的资料很好查，天灾之前的履历平平无奇，就是一张白纸，这就让陆昭明很费解了。 那份资料越看越像是假的，就像是某些特殊部门的特殊工作者，总有一份丢在档案库里的经过编排的普通资料。 似乎是感受到了陆昭明的情绪，边上一位手下低声道：“昨天俘虏到一个以前住在北区的难民，他说林枫在天灾早期偷偷在北区活动过，跟曹东乐走得很近，还在私下收编了北区的一部分民兵，五马山那个防空洞当初的开发许可也是曹东乐帮忙批下来的，他很可能是曹家的鹰犬。” “曹家人吗……” 手下很快补充道：“现在被京都当成吉祥物一样的那个女的，曹萱，是曹东乐的女儿。第四集团军军长，拿下了半个南亚的曹西进，是曹家的……” “我知道。”陆昭明打断了手下的赘述，“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物，目前来看也确实是曹家人最有嫌疑。我奇怪的是，如果姓曹的有参与在里面，上面为什么没有借机做文章拿掉曹西进，曹家为什么又要……” 陆昭明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揉了揉下巴后陷入了沉默。 他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 第943章 东海保卫战(32) 朱小福被分配到封锁主干道的任务，他刚带着一个班的士兵扛着武器来到选好的阵地，频道里就传来了桃桃的声音。 “东南方向有人正在快速靠近，人数大约六百，请注意拦截。” 朱小福再次加快了动作，苦笑着将弹链卡入机枪里面。 他不明白林枫为什么会给他们下达这种命令。 要知道分散驻扎在附近的自卫军足有数千人，光靠一百多人就要进行阻击，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城市地形复杂，一旦敌人摸上来，人手不够根本守不住。 残酷的现实没有给他过多思考的机会，他很快发现了援兵的踪迹。 根本不需要借助夜视仪或者红外成像之类的高科技装备，赶来包夹的援兵似乎是吃定了这三四百人一样，明火执仗地就在街上狂奔。 也有可能是立功心切，想在陆昭明面前出风头，加上仗着己方人多，根本没把大猛那点人放在眼里。 “老朱，咋弄？” 一名新兵颇为紧张地攥了攥手里的枪，有些惶恐地开口。 人数差距太大了，说不害怕都是假的。 “这些人都是糊涂蛋，根本没带重武器来，放过来打。” 朱小福倒是镇定得多，一边观察前方正在奔跑的敌人一边帮机枪手整理弹链。 机枪手是个老兵，淡定自若地嚼着口香糖，带着一丝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一会儿好好看我怎么穿葫芦。” 当敌人冲进两百米范围时，朱小福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机枪手率先扣动扳机，撞针击破第一枚子弹的底火后，正式爆发出了属于杀戮的咆哮。 刹那间数十人像是被无形的大锤砸中，在喷溅的血雨中倒地身亡。 那些援兵根本没意识到这里会有人在等着自己，甚至还布设了机枪。 要知道这支袭击指挥部的队伍，在自卫军眼里只是一支轻装快行利用灵活性摸进来的小股部队，不具备运输大量重武器的能力。 这就给了机枪手抢占先机的机会。 狂暴的弹雨撕开人类的躯体，制造出的血腥场面让周围的新兵陷入了短暂的呆滞。 他们杀过人，但还是第一次直面这么狂暴的杀戮，精准又高效。 仿佛杀人只是人类用脚踩踏蚂蚁一般，稍稍发力就是几十条人命。 “打！” 朱小福的暴喝将他们拉回了现实，所有人都扣下了扳机。 这支援兵突然之间被袭击，损失了几十号人手，被吓的魂飞魄散，他们同样是第一次面对如此狂暴的火力。 援兵立刻朝两边的建筑内躲避，同时展开了还击。 机枪手一边开火一边喊道：“一会儿我要是死了，你们把弹药打光就转移，留个诡雷在这等傻子来捡枪，不要舍不得机枪！” “什么？” 枪声太大，朱小福听不清，不的不凑近了一点，机枪手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朱小福感觉有些怪怪的，仿佛机枪手说得不是有关自己生命的话题，而是在说晚上吃什么。 机枪手察觉到了他疑惑，咧开嘴大笑着说道：“机枪手是阵地战里阵亡率最高的兵种之一，估计已经有狙击手在找位置准备干我了。” 朱小福不知道怎么的，像是被这句话再次点燃了斗志。 “好，你死了我来替你！” 很快周围陆续响起枪声，显然是边上的人也遭遇到了援兵，正在展开战斗。 枪声越来越剧烈，很快就爆发出爆炸，看来是动用迫击炮或者炸药了。 “排长，我中弹了！” “没死就接着打！” 新兵在老兵的带动下很快适应了战斗的节奏，不少人都被自己所创造的战果所震惊。 也许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他们干掉的人比这一年揍过的都多。 真实的战斗让他们迅速获得了在军营里学不到的经验，某些技能一上战场简直是无师自通。 果然铁和血织成的战场才是最好的训练场。 朱小福从没打过这么奢侈的仗，一个弹匣打完了直接伸手去后面的箱子里摸，里面放着一堆压好子弹的弹匣。 “妈的，用rpg啊！留着给你祖宗上坟啊？” 一个老兵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咒骂着扣扣搜搜的新兵，对方立马跟怄气似得连打三发，直接毁掉了对面街道那栋藏满了人的小楼。 这些难民出身的新兵，第一次感受到了土豪的快乐。 伤亡不可避免的出现，逐渐有人开始恐慌。 这是真实的战场，子弹是不长眼的。 朱小福看到对面一个火力点的部下竟然放慢了开火的频率，大声质问道：“阿扎，你们在干嘛？” “排长……我，我手抖……” 朱小福知道他是害怕了，端着一把轻机枪就冲到窗台朝着远处的敌人一通扫射。 “怕个卵，打赢了升官发财，死了老婆孩子也有抚恤拿！” 他的勇猛带动了周围的人，恐惧被肾上腺素和奔腾的热血驱散，战斗意志再次变得高昂。 …… 天星商场里，接到了战报的参谋勃然大怒，朝陆昭明说道： “司令，这帮人非但不撤退，还跑去伏击我们的援兵，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他们才三四百人，怎么拦住我们那么多人？” “不知道，他们的火力很猛，兄弟们根本冲不过来。” 陆昭明皱了皱眉，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让2团的人加快速度，全速前进。再传令在休整的四团也往这边赶，防止情况有变。” 新的命令很快被下达，陆昭明收起轻视，认真地研究起了桌上的地图。 他结合了一下收到的消息，有些惊讶地问道：“难道他们还想围点打援吗？” 参谋皱了皱眉：“附近都是我们的人，而他们只有几百人，除非指挥官脑子坏掉了，不然不敢这么干。” “凤凰村的武装可不止几百人。” 参谋飞快思索了一下，说道：“根据情报，凤凰村的武装人员应该超过一个团，今晚有大概四百人支援了平洲那边，也就是说可能还有一个营的兵力没有出动，那些人应该要留在他们的基地防守，难道他们指望难民来围剿我们？” 陆昭明沉吟片刻后说道：“曹家在东海树大根深，应该不止这么点兵力，让兄弟们做好准备，我怀疑这个林枫想在今晚一战定胜负。” 参谋点了点头，一边在心里推演战局，一边说道：“没关系，就算他们真的有那么多兵力，我们大不了从下面转移就是了，我们还有好几万预备役在余杭待命，优势在我们这边。” 第944章 东海保卫战(33) 黑暗的大楼天台，一点火星正在燃烧，隐约照出林枫那张苍白的脸。 俯瞰着下方的战场，耳机里不断传来阵地上的呼喊，林枫像个旁观者一样不为所动。 直到桃桃的声音响起。 “喂，我感觉到西北边有很强烈的气流波动，可能是他们来了。” 林枫活动了一下肩膀，取出一台特制的巨大机炮放在地面上。 “首先，我不叫喂，其次，给个精准点的方位，最后，麻烦过来准备接我转移阵地。” “切！” 桃桃还在怄之前被嘲笑脑子不好用的气。 林枫调整好机炮，手搭在扳机上，有些羡慕的看着正在夜空中快速朝这里飞来的桃桃。 他羡慕对方的年轻，那种自己曾经拥有但现在鸡毛没剩下的天真和活力。 随后，他试着用机炮锁定了一下桃桃。 “喂喂喂，你想干嘛！” 桃桃飞过来落地后立马开始发难。 “试试而已。”林枫笑着糊弄过去，随后看了一眼天空，“移动一点云雾，不要太刻意。” 桃桃摇头看了眼天空，抬起手开始操控气流。 她的动作很轻微，似乎是怕被附近的同行发现。 微风在空中吹拂着阴云，迫使那些云雾扩散并且下降了一点点高度。 …… “我们冲不过去，直升机什么时候到？” 下方的战场上，一个光头指挥官接连组织三波冲锋都被打退，气急败坏地用通讯器联系起了指挥部。 信号很差，声音一卡一卡的，充斥着电流的杂音，光头怀疑是那些包围了商场的敌人动用了某些干扰设备。 “已经到了，准备配合直升机干掉他们，活捉对面的指挥官，司令要亲自审问。” “是！” 光头松了口气，命令自己的部下做好再次冲锋的准备。 远方的夜空下，两架黑影快速掠过城市的天际线，直奔战场而来。 那是听命于陆昭明的武装直升机。 车辆要穿过交通受阻的城市公路非常困难，人靠脚来跑更是缓慢，只有能无视地形翱翔于天空的飞行器是最好的支援。 东海再大，对于时速能达到三百的直升机来说不过就是自己后院。 不过瞬息间，那两架直升机就冲到了附近。 阴云遮挡了他们的视线，他们不得的略微下降高度，随后立刻朝着下方一个属于东海人的阵地倾泻弹雨。 激烈的弹幕中，那个有一整个班在驻守的阵地被瞬间撕碎，地面上的自卫军立刻趁机发动了冲锋。 两相配合下，攻势势如破竹。 光头指挥官心情大好，似乎已经看到了歼灭这股胆大妄为的敌人的场景。 “给我冲，一个都不许放过！” …… 朱小福听到天空中的动静，猛然抬起头，惊骇地看向那两架在上空盘旋的直升机。 “握草，直升机来了！” “菜哥他们没了，怎么办啊？” “妈的，他冲我这边来了！” 慌乱的喊叫响起，没有对空能力的士兵一时间有些慌了。 “妈的，不要怕，坚守阵地！” 一架直升机似乎是盯上了朱小福镇守的主干道，快速转移位置，找到了射击的角度。 朱小福瞪大了眼睛，感觉死亡正在爬上自己的脊椎，他已经感受到了那种冰凉。 直升机的枪口开始移动，对准了地面。 就在它要开火的前一秒，狂暴的闷雷在天边炸响。 空空空～ 朱小福看到夜空被一道火线刺破，那就像是飞射而来的流星，连成一条线。 火线扫过直升机，火星在空中闪动，刚刚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武直在轰鸣中被腰斩，爆炸的火光中，巨大的旋翼断裂，与其他残骸一起飞射出去，宛如镰刀一般嵌进了一栋大楼的墙体里。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仰起头看着天空中那团巨大的火光脑袋一片空白。 那种巨大的破坏力，还有那点亮夜空的巨大殉爆，给每一个第一次经历真正现代化战争的人狠狠上了一课。 残骸带着燃烧的火光缓缓坠地，这时众人才如梦方醒。 朱小福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疯狂涌动，和死亡擦肩而过的他感觉自己此时已经忘记了一切无关的事，汹涌的战意压过了一切其他的念头。 “杀！” 见到一架直升机才出场十几秒就被摧毁，所有人士气大振，再次爆发了汹涌的战意。 火线再次飞上夜空，第二架直升机逃命似的开始转向并且拉升。 “甘霖娘！” 天星商场高层，一位密切关注着战场的自卫军高层崕眦欲裂，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那可是一架武装直升机啊，连带着上面的精锐飞行员也跟着完蛋了！ 这种损失别说靠抢劫维生的自卫军，就算真正的军队来了都得肉疼得睡不着觉。 这玩意儿根本不是民间团体能自己造出来的，打一架少一架。 “妈的，给我炸掉那栋楼！” 直升机飞入云端，一阵后怕得看向那栋突然爆发出强悍火力的大楼。 机枪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动静，刚刚开火的绝对是炮，而且是能速射的对空机炮。 这玩意儿根本就不该是民间武装能掌握的。 死里逃生的飞行员杀心大起，立刻操控直升机转移了位置，来到那栋大楼的正上方。 隐约间能看到，那栋大楼的天台升起了浓烟。 “狗日的还想跑？” 直升机立刻对着那栋楼扣动了扳机。 这种角度，正下方的武器是打不上来的，但直升机却能攻击到地面。 弹雨疯狂倾泻下去，整个天台都被犁了一遍。 因为无法确认情况，直升机选择了清空弹仓，打空子弹后后它正想转换方位，斜刺里突然迸发出一道流光。 和先前撕碎第一架直升机的那道火线一模一样。 空空空～ 闷雷般的巨响再次在东海的夜空下爆发。 第945章 东海保卫战(34) 第二架直升机重复了之前的惨剧，在烈焰中四散坠落的残骸跌在地面上，惊呆了战场上的每一个人。 光头同样傻眼了，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人中了敌人的计。 袭击者不但要伏击支援指挥部的部队，很可能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摧毁自卫军的武直。 这种战略性武器在平时根本不会出动，一旦启动，对待地面部队就是屠杀，连坦克都挡不住直升机。 同时民间武装也没有军队那种带有追踪系统的导弹，想击落一架有心躲藏的直升机难如登天。 而今晚的战斗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机会，直升机支援心切快速靠近了战场，加上晚上能见度很差，给了对空武器隐藏起来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自卫军的人根本没想到会有能威胁到直升机的武器在附近。 可敌人是怎么确定直升机一定会来，并且会在他们的伏击范围内出现呢？ 这些也许可以解释为巧合或者某个指挥官的神机妙算，但让光头更加不能理解的是，五马山的人是什么时候把那些火力骇人的装备运到附近的。 那他娘的还不是地面，那可是大楼的天台！ 这块区域自从几天前被自卫军占领后，就再没见过几个东海人了。 零星几个人想摸进来很容易，但是想带着沉重重武器溜进来，还要运上天台躲藏，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现实。 此时地面上的士兵看到第二架直升机也被击落，原本高昂的士气再次被加强，全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 原本有了溃败趋势的防线再次被稳住，凶猛的火力打得援兵根本不敢露头。 光头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战斗为什么会演变到这种程度。 不过是三四百人而已，竟然能袭击自卫军的指挥部，还胆大包天地在路上伏击援兵。 换了只有破烂装备的难民来，只怕现在已经被扬了。 他感到费解，天星商场里的陆昭明等人同样感到不可思议。 这场战斗太过诡异了，已经完全偏离他们对战局的预判。 那两架直升机本应该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从空中摧毁袭击者的阵地，步兵跟上推进，一口气干掉这群敌人。 好家伙现在被人家的机炮给一锤定音了。 “那可是两架武直啊！” 一位自卫军高层跟死了亲老娘一样脸色刷白，搞不好这两架直升机就是他的家当也说不定。 陆昭明也没了之前的淡然，眼神中多了几分阴郁。 “命令外面的2团全力进攻，派两队人去搜索一下那两栋楼，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上面。” 陆昭明现在感觉很不好，接连的失利让他开始怀疑，这支前来袭击自己的部队没有那么简单。 东海人也许还在憋着坏。 “司令，没有信号了，好像是有人在干扰！” 陆昭明黑着个脸挥手道：“到楼上去，打旗语！” 没有信号并不能完全阻碍他们和手下的通讯，但这件事投射出了一个不太妙的苗头。 那就是外面那伙人，似乎是做足了准备来的，并且真的有信心能取得胜利。 他们才三四百人而已，到底是依仗了什么敢这么狂妄。 …… “奶奶的，叫你追老子。” 大楼的天台上，林枫收起速射机炮，朝着坠落在地面的直升机比了个中指。 自从上次在海上被自卫军的直升机打了一次伏击无奈抱头鼠窜之后，林枫就彻底惦记上对方了。 林大村长心眼小，早就盘算着报仇呢，今晚主要的目标之一就是摧毁敌人的直升机。 杀不了陆昭明，最起码也得打击几个重要目标才行。 没了这玩意儿，地面部队就能放开手脚干了。 桃桃在边上撅着个嘴，一脸的不满。 刚刚她强烈要求让自己来操控机炮，但是被林枫粗暴的否决。 没人能拒绝操控大家伙打飞机的诱惑，男人不行，女人一样不行。 林枫装作没看见她的不高兴，一边掏绳子一边拿出通讯器。 “刘涵，情况怎么样？” “花了点时间绕路，还算顺利。” “很好，加快速度，来晚了就等着给你大猛哥收尸吧。” 林枫将绳子丢给桃桃，催促道：“都看到我掏绳子了，怎么还不知道自己拴上？太不自觉了吧？” “你剥削我，我要加工资。” 林枫笑嘻嘻地递过去一盒巧克力：“忍忍，忍忍，谁叫你不给我好好训练那帮鸟人……整个五马山就你最会飞，找别人我都不放心。” “现在去哪？” 林枫扭头看向天星商场，“悄悄把我送上去。” 桃桃瞪大了眼睛，惊问道：“你不怕被人弄死啊？” 夜空之下，一对鸟人飞上天空。 准确的说是一个在飞，一个被绳子挂着晃荡，就像是个被大号风筝带上天的傻子。 两人来到天星商场正上方，小心地观察了一下才开始降低高度。 正上方刚好是自卫军的盲区，毕竟没人会闲着没事抬头看天上。 何况这黑灯瞎火的，想看也看不清。 林枫来到商场上方，很快发现了两个猥琐的身影正蹲在天台后抱着望远镜观察情况，嘴巴还在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看来是哨兵或者观察手。 那两人说着说着突然拿出了两面旗子，面朝前方挥舞。 林枫笑嘻嘻的落地，无声贴近后抖出两把尖刀。 “哈喽。” 林枫的突然开口吓得那两人打了个哆嗦，鸡儿都差点缩回小腹里。 刚想回头，尖刀便捅进了他们的脖颈。 林枫一手一个，扣着两人的嘴拖回来按死在了地上。 解决两个想打旗语的哨兵，林枫摘下他们的通讯器给自己戴上，又扒掉其中一人的制服，给自己换上。 随后他便大摇大摆地打开天台的门，走入了连通楼下的楼梯。 桃桃在天上看得啧啧称奇，直感叹林枫这个狗日的心理素质过人。 干起坏事来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熟练，手拿把掐。 “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得这么坏这么酷！” 桃桃艳羡地嘀咕了一句，快速飞离了这片区域，重新藏回夜空里。 地面之上，战火纷飞，伤亡巨大的援兵开始面对起了第二股敌人。 那些从地狱里回来的死者，一群失去了人类情感的怪物。 人类厌恶、恐惧那些怪物，却又无时无刻不在用自己的暴行制造那些怪物。 那些基因的变异，也许更像是一种诅咒，像是神灵和造物主对人类残暴本性的嘲弄。 第946章 东海保卫战(35) “通讯兵，回话。” 地库内，参谋拿起通讯器呼叫去了楼上打旗语的通讯兵，却没有得到回复。 他放下通讯器朝边上一个士兵说道：“让人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参谋又转头看向陆昭明：“我感觉情况不太对，消息传不出去的话我们会很被动。” 信号被干扰的情况下，指挥部无法给在其他地方作战跟行军的部队下达命令，很可能会引发混乱。 …… 平洲大道，正在组织作战的难民头领突然接到了一则通讯。 他听完对方的指示后咧嘴一笑，立马招来了自己的手下。 很快，十几个难民拿着大喇叭摸上了前线，开始疯狂喊话。 “所有人听着，你们的首领陆昭明已被击毙，奉劝你们立刻放下武器原地投降。” 纷乱的战场中，战斗的强度已经减弱，喊话声很快被自卫军的成员接收到。 那些人听到这则消息都懵了一下。 虽然很多人都没见过陆昭明，但是自己老大的老大是谁还是心里有数的。 听说首领已经被击毙，不少人都有些慌了。 “妈的，他们肯定在撒谎，故意动摇我们的军心！” “可是指挥部确实遇到了袭击，司令已经有十几分钟没说话了！” “陆老大都完了，那我们怎么办？” 现场的指挥官一看自己的手下竟然真的信了这种鬼话，立马开始安抚他们的情绪。 但是这批人大多数都是炮灰，对自卫军这个团体也没什么归属感，加上这次作战已经产生了巨大的伤亡，很多人都有了退意。 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他们的士气肉眼可见地在下降。 指挥官连续呼叫了几次陆昭明都没得到回复，又开始询问前去支援陆昭明的那支队伍。 当听说敌人的火力强到可怕，甚至连自家的直升机都被干脆利落地击落，这位指挥官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动摇。 司令不会真的完了吧？ 相比他们的担忧与惶恐，东海人听到这则消息则是激动万分，敌人的首脑都被弄死了，剩下的小卡拉米不足为惧！ 阵地上的东海人趁势发动了一轮猛烈的进攻，自卫军的阵线如预料中一样出现了松动。 打仗很多时候打得就是一个士气。 …… 东海西南部郊区，一支足有三千人的部队正在快速行军。 相比那些队伍松散的难民，这支部队无疑更加精锐，至少服装统一，武器也很精良。 这是陆昭明的嫡系部队之一，在陆昭明进入东海后负责为他镇守后方守住退路。 按照计划他们今晚要从塔岭镇出发，趁着东海人防御空虚的机会，绕行一段距离到东海西南侧展开进攻，一路朝东边打，最终在城市中部和友军会师，完成对东海的第一次切割。 指挥官是个疤脸男人，他坐在车里一边观察前方的情况，一边尝试跟指挥部建立通讯。 听说陆昭明被袭击的时候他是有些惊讶的，因为陆昭明的行踪是保密的，只有少部分人知道指挥部的位置。 但他也清楚，有些事情不是想藏就能藏得住的，人多眼杂，有时候难免会走漏消息。 当自家的直升机被击落的消息传来时，他大吃了一惊，开始担忧起了陆昭明的安危，特别是现在还联系不上陆昭明，更加让他有些不安。 要是陆昭明真的死了，那自卫军算是垮了一半，大军一旦失去指挥官，群龙无首的情况下战斗力会立刻爆减。 这时一名士兵背着无线电设备从后面追了上来：“团长！5团致电，询问司令是不是已经阵亡！” 他的脸色很不好，似乎也被这则消息吓到了。 疤脸男人眉头一皱，怒声道：“他们在说什么鬼话，司令怎么会阵亡？” 士兵解释道：“他们说阵地上的东海人在喊话，说司令已经阵亡，要求他们立刻投降！” “放狗屁，东海人在诈他们！告诉他们，继续执行作战计划，不要理会东海人的诓骗！” “是！” 疤脸男人低头看向手里的通讯器，眼神变得阴郁起来。 作为陆昭明的心腹，他对陆昭明的实力很有信心，相信对方不会这么容易被人干掉。 他担忧的是其他友军，那些人可没有自己这么坚定的信念和信心。 毕竟自卫军是个非常松散的组织，底下的难民更是没啥操守，属于有奶就是娘，没有督战队监督会立刻当逃兵的货色。 流言一旦传开，搞不好会军心大乱。 难民怯战还可以靠督战队砍脑袋来解决，如果中高层的军官也相信了这些流言，那问题就大了。 疤脸思忖片刻，传令手下加快行军速度，抵达作战地点后不要休整，直接发起进攻。 随后他又拿起通讯器，在频道里快速说道：“我是机动兵团团长韦博，指挥部目前没有信号，命令无法下达到各级单位，暂时由我接管指挥频道！ 都给我听好了，不管东海人说什么，都不要相信，他们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只会耍一些阴谋诡计动摇我们的军心。所有人按照制定好的计划继续作战，不得有误！” 韦博在闽南人里声望很高，跟罗爽一样是陆昭明的左膀右臂，他的发言他一定程度上稳住了众人的猜疑。 “爵爷，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听说直升机都被干掉了，司令到底是生是死？” 韦博因为搞了七八个老婆，被人取了外号叫韦爵爷。 “死你老娘，不许胡说，司令还活的好好的。” “可是东海人都在说司令死了，还有司令为什么不回话？” “都说了指挥部现在没有信号！” 韦博还想解释一下，前方突然传来爆炸声。 “敌袭！” 惊慌的喊叫在队伍中爆发，紧接着是轰隆作响的炮声。 一时间火光照亮了这条偏僻的乡村土路，上百人葬身于炮火中。 一枚炮弹甚至落在了韦博乘坐的汽车附近。 韦博脸色大变，怒吼道：“隐蔽，还击！” 第947章 东海保卫战(36) 土路斜侧面的缓坡上，尔长荣猛的一挥手：“杀！” 布设在两侧的迫击炮不断的击发炮弹，轰炸着路面上的车队。 那些突然遭遇伏击的自卫军乱作一团，仓促间寻找掩体组织起了还击。 可惜因为距离问题，寻常步枪打不过来，装卸火炮又需要时间，场面那叫一个混乱。 当他们匆匆忙忙将车上拉着的火炮调整好，准备跟伏击者对轰时，一道黑影刺破了天空中暗淡的银月。 呼啸的破空声响起，属于五马山的武装直升机露出了自己的獠牙，机枪弹如同雨点落下，顷刻间撕碎了一台装着火炮的卡车。 人群里的韦博看到直升机后吓的脸色一白，他此刻已经意识到敌人是有备而来，专门选择了一段对自己不利的地形发起伏击。 “快快快，叫家里的直升机来支援。” “散开，冲上去干掉他们呢！” “稳住，不要慌！” 韦博拼命地大声呼喊，下达着一道又一道命令。 此时放在一边的通讯器里，传来了友军急切的询问。 “怎么回事？爵爷你那边打起来了吗？你怎么样，死没死？” “死你老娘！” 韦博根本没时间搭理，只是泄愤似的骂了一句，随后指挥手下赶紧带自己远离战场。 …… 此时的山头上，尔长荣满面红光地在给友军报喜。 林枫最开始的计划是趁机袭击塔岭镇，一是想切断自卫军的后路，二是他怀疑塔岭镇上还藏有大批精兵跟重型武器，那几架直升机大概率就在塔岭镇停留。 就算什么都捞不到，最少也能制造恐慌，吓唬那些深入东海作战的自卫军。 打起来之后，林枫一看自卫军竟然还在分兵，立刻嗅到了一点阴谋的味道。 让尔长荣跑来一看，果然发现了塔岭镇里的一支精锐部队在转移，看那动向八成就是想从另一个方向发起进攻，对东海形成合围的姿态。 这可让五马山的人笑开了花。 于胜利立马调动原先准备袭击塔岭镇的队伍，改道到这股部队的前方设下埋伏。 相比突袭一个构建了工事的镇子，在野外发起伏击无疑更加容易且高效。 这支队伍是五马山最精锐的人马，配备雪地车的他们能在山林里飞速移动，同时有运载轻型火器快速转移的能力。 相比用脚走，或是要在稀烂的公路上缓慢行车的大部队，这支队伍的行进速度就是坐火箭。 地形上吃了大亏的韦博等人一时间损失惨重，仓促组织起反击力量时，很多人都已经逃进了雪地里。 天空中的直升机不断逞凶，一锁定车队里重炮的位置立刻就是一顿火力打击。 韦博愤怒的发现再这么打下去搞不好裤衩子都要赔光，立马下达了后撤的命令。 留下一批人断后，他带着精兵头也不回地跑路。 尔长荣没有冒险从地面去追击，只是让直升机去象征性地驱赶了一段，这黑灯瞎火的要是被打个回马枪那损失就大了。 只是断后的人就倒霉了，这群伏击的士兵是五马山的精锐，林枫的精锐那就是跟凶残划等号的。 “老尔，对面的直升机来了，我不敢追，他也不敢过来。” “挑衅他一下。” 操控着直升机的李虎翻了个白眼，没有接受尔长荣的怂恿。 对面的直升机在害怕什么他很清楚，无非就是两架直升机先前在城市里一露面就被打下来，后面的飞行员都害怕了。 对面怕死，李虎也有点怕死…… 开玩笑，老子可是高端人才，哪能像步兵一样去玩命，我屁股下坐的可是村长的宝贝疙瘩。 战斗很快结束，老大都跑了，残兵们也没了抵抗的斗志，全都丢掉武器举起手投降。 民间武装的战斗，双方如果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死仇，那到了要死的时候，投降都是很痛快的。 开玩笑，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军人，没什么荣誉感跟使命感，投降也就是换个地方吃饭而已。 命保住了，那比什么都实在。 尔长荣带着人跑下来控制俘虏，快速打扫战场。 他揪出几个小军官，一人甩了一个嘴巴后开口问道：“你们的指挥官叫什么，什么级别，还有多少人在镇上？” “我们老大是爵爷韦博，团长，是陆老大的心腹。镇上还有万把号人，都是些干活的，扛枪的不超过两千。” 俘虏倒豆子似的把情报出卖了，尔长荣还没问的东西都抢先给交代了，就为了留个好感，一会儿去了俘虏营能吃口好饭。 难民果然没啥操守。 尔长荣询问了一些细节，随后快速收缴散落在公路上的战利品。 他没有收押俘虏，只是抓走了十几个看起来有点地位的军官，剩下的人全部扒掉鞋子，逼迫他们四散着逃窜。 打扫好战场，搬不走的全部堆在一起烧了或是毁掉，尔长荣带着人快速转移。 他不清楚附近还有没有隐藏起来的自卫军部队，所以不可能慢慢清点缴获，更不可能带着一堆俘虏转移。 一旦被拖住脚，搞不好下一次被伏击的就是他了。 尔长荣坐上雪地车跑路之前，看了看刚入手的一把步枪。 他对这把枪油都还在的新枪很熟悉，准确的说五马山现在很多人也用的是这种武器。 民用版81改，天灾之后的产物。 这东西本来就是在前线上兜售给难民的武器，在内地还没彻底普及。 林枫通过一些手段，在331搞到了一批，现在自卫军竟然也有这么多，其中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尔长荣把这边的战斗结果通报了之后，城市里那些正在劝降的东海“大喇叭”又添加了新的说辞。 “你们的新任司令韦博已经被杀的丢盔弃甲，跪地求饶才捡回一条狗命，现在已经夹着尾巴要逃回闽省了！奉劝你们不要负隅顽抗，立刻放下武器投降，我们对主动投降的同胞有优待政策！” 那些不明真相的闽南人顿时跟吃了苍蝇屎一样难受。 他们先前确实听到了韦博接管指挥权的消息，然后突然又没动静了。 什么，韦爵爷也被人干了啊？ 韦博什么时候又成了新的司令了？ 难道陆昭明已经死了？ 他娘的，姓韦的他算老几，凭什么他来接老陆的位置？ 喂，司令死了，要不咱们把行李分分，你回你的闽南我回我的余杭吧。 陆贼已死，该轮到我来发号施令了！兄弟们，听我说…… “甘霖娘，要不投降吧，外面全是东海佬！” 第948章 东海保卫战(37) “司令不会真的死了吧？” “不许胡说，司令怎么可能死！” 天星商场外围，指挥着手下作战的光头喝止了人群中的议论。 他看了一眼手表，发现指挥部已经有十几分钟没有传递出消息来了。 “妈的，不管了，他们最多就百来个人，所有人都给我派上去，全力进攻！” 他担心商场的安危，更担心再解决不了这些人，后面会引发更大的混乱。 街道上燃烧着的火焰突然朝一个方向开始聚拢，汇聚成了一片火网并快速扩大。 火网向前覆盖过去，声势浩大地席卷过街道，全部灌进了五马山士兵组建的阵地。 “啊！” 掩体后的几个士兵被烧的全身冒火，痛苦的嚎叫着。 自卫军趁机向前推进，冲上去开枪打死了那几个阻击的士兵。 “给我端掉前面那挺机枪！” 随着光头的命令，几只rpg被人打了出去，提供了足够的火力压制后，一群人借着楼房的遮挡快速摸近。 …… 天星商场内部。 林枫信步闲庭地走下楼梯，迎面撞上几个端着枪跑来的士兵。 “为什么没信号了？” 林枫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 领头的士兵看了一眼林枫腰间的工具，皱眉道：“你不是通讯班的吗，你弄不清原因？” “好像是被干扰了，我正准备到楼下去试试呢。” 林枫语气平淡面色如常，完全没有自己是个外人的觉悟。 士兵没再多说，和他错身而过。 林枫走了几步突然转头喊道：“喂。” 那几人停下脚步正欲回头，枪声在楼道里炸响。 解决掉这几个粗心大意的士兵，林枫摘下其中一人的对讲机，继续往楼下走。 楼里到处是在朝外面开枪的守卫，林枫的枪声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连续下了四五层楼，对讲机里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似乎在呼叫刚刚那队士兵。 林枫听了一会儿，捏碎对讲机随手丢掉，随后走到电梯前，徒手拉开已经近一年没使用的电梯门。 他跳进电梯井抓住缆绳，朝下方快速滑落。 一口气下降到最底层，林枫把耳朵贴到金属门上，倾听起了外面的动静。 凭借过人的听力，他判断出外面的地库里有着大量的人员。 先前扒下来的通讯耳机里响起了呼喊，是有人发现了楼上的尸体。 “有人进来了！” “搜查楼道，快。” 林枫抬头看了一眼上方黑洞洞的电梯井，挥手从空间里取出了一套人形装甲。 …… 一栋被炮火摧残得七零八落的楼房二楼，朱小福从杂物堆里爬出来，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恢复清醒。 强烈的耳鸣伴随着昏沉感一起袭来，他有些分不清方向。 刚刚那一炮就轰在边上，没死完全是他命大。 他感觉鼻子有些湿热的液体在往下流，那些液体流到嘴上，带着铁锈味。 顾不上自己的伤，他扭头寻找起了自己的战友。 一具失去了下半身的尸体倒在前面，鲜血正在不断滴落。 朱小福扑过去把他翻过来，发现竟然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同乡，当初来五马山入伙，都是对方出的主意。 当初说好要一起出人头地，怎么现在就成了尸体呢。 死亡是无声的，朱小福没有体会到电影里的那种沉重与哀痛，只是一阵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排长！” 耳朵里全是那种剧痛的蜂鸣，他花了好大力气才分辨出呼喊自己的声音来源。 扭头去看，是自己的部下。 对方的脸上有很多血，正在拼命给另一个肩膀中弹的兄弟打绷带，嘴里还在不断喊着什么。 朱小福感觉自己的耳朵可能坏了，完全听不清，但他看懂了对方的眼神，是在让自己去接手机枪。 朱小福爬到机枪边，将那个被炸死的机枪手推开。 刚刚那一炮就是奔着这里来的，对方第一个要炸的就是封锁了街道的机枪阵地。 他看到街上已经有敌人在往这边冲，于是抬起机枪扣下了扳机。 机簧震动着，但是没有子弹射出去。 朱小福刚想检查机枪哪里出了故障，一发流弹弹了过来，击中他的颧骨。 朱小福倒在地上，奇怪的是他没感觉到痛，只有麻。 那种奇怪的麻和僵硬感将他走散的意识拉回战场，他猛的弹起来，端着枪冲回窗口抬枪就射。 一口气清空剩余的子弹，成功打退了那队想扑上来的敌人。 他飞快的缩回窗口，下一秒窗台爆开飞灰，都是敌人打来的子弹，他要是再慢一点，可能就死了。 刚换好弹匣，一个部下拿着纱布扑上来要将他按倒包扎脸上的伤口。 满脸是血的朱小福大吼道：“他们来了，不要管我！” “好多人，机枪坏了，守不住！” 这次朱小福听清了。 “往后退，去后面那栋楼继续阻击！” 进入阵地的时候是14个人，现在却只剩6个。 朱小福扯开一条铁丝，挂上手雷丢在机枪边做了个简单的陷阱，随后扛上弹药箱转头就跑。 子弹在耳边呼啸而过，后面还有喊叫声，朱小福不管不顾，一个劲的往前跑。 新兵营的教官说过，子弹那玩意儿专找孬种。 越怕死，死的越快。 剩余六人转换好阵地，扭头就是一梭子送给身后的追兵。 这是个巷子口，没有什么合适的掩体，可能随时会被人摸上来。 朱小福端着枪一下又一下扣动着扳机，他算不清自己杀了多少，只知道一个转头功夫，手下又没了一个人。 “排长，走吧，再不走就被围死了！” “不许走！”朱小福大声地将那人吼回去，“你要敢当孬种，我摘你脑袋！” “朱小福你是不是疯了！”一个跟朱小福同期的新兵啪得将帽子摘下来摔在地上，“3班打没了，1班已经撤退了，你他妈要我们死在这里吗？” “我说了不许走，服从命令！” “草泥马，他给你一个小官你就真的当回事了啊！你要替姓林的去死你就去吧，他压根就是拿我们当炮灰，老子不干了！” 那人说着就要往后面撤。 “回来！”朱小福追上去飞起一脚踹在那人后背，随后扑上去将枪顶在他脑袋上，“你敢走，我现在就毙了你！” 那人摸了把鼻子上的血，惨笑着回头看向朱小福：“哈哈哈，你他妈是真的疯了，为了一帮乞丐去送死，值得吗？” “吃人家牛肉的时候没看你骂人是乞丐！” 砰！ 朱小福怒吼着扣下扳机，鲜血溅出一地。 他猛然转头，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向周围被吓傻眼的士兵：“咱们死在这里，家里人有抚恤拿，出一个逃兵，死了的兄弟都要受连累。当初大家都是走投无路才上的山，全靠林村长赏了口饭吃才活下来，吃了人家的粮就得办事，做人要讲良心！” 枪声再次迫近，朱小福冲回掩体前继续朝着那些永远杀不完的援兵扣下扳机。 刚杀掉一个敌人，他想要去拿新的弹药，一枚炮弹落了下来。 他被炸的倒飞出去，胸口的防弹衣插板都碎成了八瓣。 “哇～” 朱小福呕出一口血，突然露出了解脱的微笑。 真他妈累啊，狗操的人生终于要结束了。 这世道，当个死人可能还轻松点。 他摸了摸肩膀上的金色肩章，愉快的闭上了眼睛。 第949章 东海保卫战(38) 朱小福以前是个不太招人喜欢的人。 用亲戚的话说，就是个街溜子。 坏事干了一箩筐，好事一件没办成的烂人。 人生的前面二十多年，没几个人说过他的好，天灾爆发后他更是成了彻头彻底的混账。 后来撞进了五马山，为了混口饭吃，他不得不开始“伪装”自己，每天努力训练，服从上级的指挥，努力让自己像个“好人”，就是为了能被这个每天有饱饭吃的地方接纳自己。 可能是装得太好了吧，在新兵营就总是得到教官的表扬。 被表扬的感觉怪怪的，有点羞耻，但确实也有点舒服。 后来他莫名其妙就被看中，得到了一个排长的职位。 之前从未体验过的一种名叫“荣誉”的东西突然就出现了，他发现做个“好人”的感觉还不错。 他小时候总觉得自己能干成点大事，比如当个大将军之类的，后来这种可笑的梦想很快就被生活挤压成了垃圾，塞进了梦里。 现在好了，死之前好歹也算当了两天保家卫国的军人，也算一定程度给自己失败的人生一点小小的慰藉。 至少是比死在和老鼠争抢一丁点残羹剩饭的斗殴中来得光荣。 排长咧，军官诶，老朱家三代都数不出一个军官来。 “我他妈到了下面，看谁敢笑我。” 朱小福这样想着，感觉身体逐渐变得温暖。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很长的几年，也许是短暂的几秒，他感觉有头猪一样的玩意儿压在了自己身上。 还混杂着一股熟悉的口臭。 “排长，咱们的人来了，咱们有救了！” 隔壁铺那个死鬼兄弟兴奋的呼喊在耳边响起，朱小福睁开眼，有些狐疑地朝他看去。 “你也死了？” “死毛，快起来！一团的人来了！” 朱小福坐起身，茫然地摸了摸胸口。 被弹片射中的插板碎片还在，但胸口断裂的骨骼却不痛了，反而有些痒痒的。 他隐约感觉到，这具本该死去的身体，似乎又迸发出了新的生命力。 就像他之前糟烂的人生突然就得到了升华一样。 站起身抬头朝前方看去，那些原本还在猛烈进攻敌人此时像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一样，正在慌乱地往后撤退。 更远的街道上，一群穿着五马山制服的士兵突然撞破长街上的火海，朝着那群自卫军倾泻弹药。 那些自卫军瞬间就被强大的火力击溃，四散地逃进了两侧的建筑里隐藏。 一个朱小福很眼熟的年轻面孔跟个不怕死的愣种一样直挺挺地走上街道，举着喇叭大喊道：“你们的团长已经被我干掉，所有人立刻放下武器投降，违抗者格杀勿论！” “是村部保安队的刘涵！” 凤凰村村部真有一个保安队，只不过名为保安实为林枫的亲兵，精锐中的精锐，猛男中的猛男，屁股夹不碎核桃都没资格去当这个保安。 所以刘涵跟别人说自己是保安队大队长，确实没骗人。 更多的五马山士兵冲了过来，载着重机枪的装甲车嚣张地撞开街上的杂物，碾着尸体扬长而过。 朱小福如梦方醒，欢喜地捡起枪：“妈的，兄弟们，快上啊。” “往哪上？” “你傻啊，去露脸啊，去汇报咱们的战果啊，那小子可是村长的头马，他要是帮咱们说几句好话……” 朱小福恨铁不成钢地教训起了不懂事的部下。 看来能视死如归的人也可以很市侩。 …… “外围爆发激烈交火，好像是东海人增兵了！” 商场地库内，先前还“优势在我”的参谋额头冒起了细密的汗水。 “妈的，装甲车来了，火力比正规军还强，东海人哪来这么猛的火力！” “是凤凰村的人！” “草，他们从哪来的？” 众人疑惑对视，有些无法理解这支装配了大量重火力的队伍是哪里冒出来的。 东海的交通早就拉闸，车队根本不具备快速穿越的能力，何况凤凰村还是在北部乡下，那他妈路更烂。 “他们走的海路。” 陆昭明突然开口道，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明白了，他们一早就躲在海滩上，开战后悄悄往这边转移了。” “那他们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兵力，还配备这么多重武器？”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外界对五马山知之甚少，有限的情报还是最近五马山开始大规模接触难民才走漏出去的。 没人知道五马山到底是什么实力，就连五马山自己的军事主官于胜利都说不清。 林枫的库存到现在还没见底，也正是这个原因当初连陈守义都非常忌惮他的实力。 鬼知道这个癫公会不会突然从裤裆里就掏出一个核弹头来放烟花。 “司令，咱们现在联系不上外面，情况很不妙啊！” 陆昭明麾下有几十万人，能配上武器组成编制的战斗力也有数万，绝对是兵强马壮。 但现在那几十万人可没法飞过来，眼下五马山的精兵却是先摸上来了。 带着重炮和装甲车来的，摆明了要摘他陆昭明的脑袋。 “再尝试一下给光头传信，问问外面的情况。” 黑灯瞎火的，现在谁也说不清外面有多少东海人，信号又被干扰，情报系统基本被打烂。 陆昭明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眯着眼问道：“潜入楼里的人找到了吗？” “还没，还在搜索。” 此时地库一角，早就废弃的电梯里，突然传来嘎吱嘎吱的响动。 边上的守卫听到动静，皱着眉头走上来查看。 那声音好像是金属扭曲的声响。 守卫对视一眼，端起枪后退两步，正欲呼叫同僚一起过来检查，电梯的金属大门突然开始变形。 在一声酸涩的嘶鸣中，门被撕开，一尊雄壮的灰白色身影带着狂暴绝伦的气势冲了出来，空气里擦出骇人的音啸。 一个守卫被迎面撞上，砰得一声倒飞出去，喷出的血雾在空中像是雨一般落下。 所有人脸色大变，于仓惶中扣下了扳机。 第950章 东海保卫战(39) 叮叮叮～ 金属撞击的脆响与枪声一同响起，那尊灰白色的身影也显现出了全貌。 那是一具高度超过两米的人形金属机甲，哑光材质的棱角狰狞又不失机械的美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森寒的杀机。 机甲撞飞一人，抬起手里那架六管加特林机枪，顶着弹雨扣动了扳机。 守卫惊骇的看着那具无视了子弹射击的工业杰作，一时间连逃跑都忘了。 枪口迸发火光，喷涌的钢芯弹像是撕纸一样撕开了守卫的身体，在室内爆开的血雨无声诉说着肉体凡胎与钢铁之躯的差距。 咔咔咔～ 干掉周围的守卫后，机甲迈步上前，踩住一个被射断了下半身，口吐鲜血还在匍匐着想要逃走的守卫。 金属头盔里传来林枫的声音：“陆昭明在哪？” 守卫没有回话，反而伸手去摸腰间的手雷。 林枫没再拷问，沉重的金属踏上对方的脖颈，略一发力便是清脆的骨骼断裂声。 重新提起机枪，林枫朝着前方的脚步声最多的地方走去。 迎面走过转角，撞上一队仓皇赶来查看情况的守卫，机枪枪管再次开始旋转。 顷刻间，这队人就被弹雨撕碎，反观林枫，毛都没蹭掉一根，只是机甲外壳多了些划痕与凹坑。 这台机甲根本不是普通人类能抗衡的武器，它是国立研究院最新的杰作，还未正式列装的全覆盖金属机甲“夜叉”。 这种装甲专门开发出来处理最棘手的情况，所针对的目标是那些肉体强度超越了普通人类想象的变异丧尸。 地库内立刻响起了警报与杂乱的呼喊。 内部突然出现一架跟开了无双一样的人形机甲，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林枫刚走过一排汽车，迎面而来的就是一片金属织成的弹幕。 林枫重新退回了一辆货车后，半蹲下身子，将机枪贴地放平，透过汽车底盘的空隙朝着前方疯狂扫射。 惨叫和哀嚎立刻响彻整个地库，还伴随着无数轮胎爆炸声。 一颗手雷突然飞过来，林枫只是略微侧身，抬起胳膊用臂甲护住脖子与脑袋。 轰！ 爆炸声响起，飞射的手雷碎片打在身上，在接触装甲之前就先被空间屏障削减掉了九成的威力。 林枫身体晃动两下后甩了甩脑袋，随后直接站了起来，走出掩体，旁若无人地朝着前方扫射。 这种程度的破片手雷，别说穿着装甲，就算没穿也炸不死有空间屏障的林枫。 子弹从四面八方射来，在屏障上产生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停顿，就仿佛林枫突然多了一层弹头做成的外衣。 经过削弱动能的子弹打在林枫身上擦出无数的火花，机甲大腿下踩着的水泥地面都在开裂。 他完全没有要后退的趋势，反而提着机枪对着周围就是一通扫射。 六管机枪的强悍射速下，子弹倾泻的速度近乎疯狂，连停在边上的汽车都被轻易撕碎。 地库内到处都在喷溅着血雨，藏在汽车后的守卫也没能逃脱死亡的命运。 这是需要安装在载具或是固定工事上的重型武器，现在却被林枫提在手里用来冲锋，火力的强悍早就超越了任何一支特种部队。 仅仅一个照面的接触，那些陆昭明的精锐亲兵，便被这骇人的战斗方式所震慑得魂不附体。 在跟他们作战的根本不是人类，更像是个电影里跑出来的终结者。 他连子弹都不怕，还有战胜的可能吗？ 遭遇到疑似无可战胜的怪物，恐惧瞬间在守军的心灵深处爆发，那些身经百战的士兵像是丢了魂一样开始颤抖着后退。 没人愿意在没有希望的战斗中送死，士兵敢于面对枪林弹雨，但未必敢直视不死的恶魔。 阻碍自己前进的火力减弱，林枫膝盖一弯，如一只猎豹般弹射出去。 他以超越普通人类极限的速度冲到一名守卫身前，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猛然伸出左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陆昭明在哪？”他再次开口问道。 那人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像是看到了恐怖的怪物一般。 他下意识的扣动扳机，枪口抵着林枫的胸甲射击，只听砰得一声，枪械炸膛，碎片撕开了他自己的胸膛。 林枫的左手微微发力，对方的脸立刻涨成了猪肝色，额头的血管仿佛都要爆开。 “现在说出来还可以活命。” 那人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击溃，嘴巴蠕动着，手抬起来指向侧面的b区。 林枫像是丢垃圾一样将他随手丢到一边，迈开腿朝着那边冲去。 两道火光从前方射来，是rpg弹头。 林枫猛地一个转向，与火箭弹擦肩而过，爆炸很快在后方响起。 他站稳后抬枪就射，狂暴的弹雨为他打开了前进的通道。 “陆昭明！”林枫一边扫射着前进，一边大笑着喊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指挥室里，参谋惊骇地看着监控画面上那个如入无人之境的金属怪物：“他……他是什么人……” 陆昭明同样紧锁着眉头，眼神中浮现出浓浓的惊诧，还有一丝忌惮。 “司令，怎么办，普通武器根本拦不住他！” 地库里藏有重武器，但全都布设在各个入口和通道，而林枫已经到了门外，重武器肯定是没林枫来的快的。 就算拉过来了，也未必拦得住那个怪物。 “撤吧，司令，留得青山在……” 纷乱的喊叫声不绝于耳，几乎全部都在说怎么逃命的事。 那些士兵宁愿去外面跟东海的军队硬碰硬，也不愿意在这种狭窄的空间里直面那个怪物。 陆昭明抬手制止了众人的喧哗，怒声道：“慌什么！都给我镇定点！” “护卫队去拦截，孝春你带人去铺设炸药，五分钟后我们离开！” 被喊到名字的士兵愣了一下，随后快速问道：“放多少炸药？” 陆昭明眯着眼看了看监控画面：“炸塌整个地库需要多少？” “我明白了。” 对方立马转头带人去办。 “司令，断后的兄弟怎么办？”有人小声问道。 陆昭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对方自知说错了话，低下头退开。 第951章 东海保卫战(40) 林枫来到一扇对开的金属大门前，随手收回了机枪，同时卸掉了背在身后的供弹箱。 地库里满是血腥气，机甲也被血染红，上面甚至还挂着一小截不知名的碎肉，此刻的他就像是披着来自地狱的铠甲的恶魔。 林枫看了一眼那扇写着人防编号的防爆门，转头来到侧面，拳头如重锤一般砸在了墙上。 砰～ 墙面龟裂，天花板上粉石跌落簌簌作响。 晋升四阶之后他的肉体力量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加上机甲动能的加持，全靠蛮力就能砸开水泥墙。 砰砰～ 又是两圈下去，墙面不堪重负，破开一个大洞。 林枫刚要伸手扒拉，一团火苗突然从里面窜了出来。 火苗瞬间膨胀，以极快的速度包裹住了林枫。 剧烈的高温来袭，林枫感觉浑身的皮肤都在收缩，随后是让人难以忍受的灼痛。 是觉醒者在操控火焰发动袭击。 林枫立刻退后，咬着牙取出一只塑料大桶举过头顶，直接徒手扯碎。 哗啦啦～ 清凉的自来水从头顶洒下，熄灭了那些火焰，同时给机甲快速降温。 金属防弹且耐高温，但里面的线路可不一定，再烧下去林枫可能顶得住，电子线路可未必顶得住。 科技和基因的一次仓促交锋里，科技不可避免的暴露了自身的一个小小的局限性。 火焰继续从破洞里喷吐出来，覆盖了面前的一大块区域，摆明了是要阻止林枫靠近。 “去你妈的。” 林枫一边后退一边取出一只rpg，对着那个砸开的破洞就是一炮。 轰！ 火箭弹刚钻进洞里，背后突然绽开一朵又一朵冰花，瞬间聚合成一道冰墙。 弹头在洞后引爆，击碎了那堵厚重的冰墙，但自身的动能也被耗尽，没能达到应有的杀伤效果。 林枫眯了眯眼睛，显然是感到了些许棘手。 墙后的空间里，必然藏着大量的觉醒者。 林枫随手捡起一把枪，抬手打碎周围的监控探头，转身往后走。 位于地库深处的陆昭明看着黑掉的监控画面，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相信这个袭击者绝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加固墙面，坚持几分钟就行。” “是！” 立刻有大量的觉醒者开始凝聚岩石与土壤，覆盖在那边的墙面上。 陆昭明转身走到一个对着杂物箱的角落，立刻有人上来挪开杂物。 杂物堆后面的水泥墙面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被人掏出一个大洞，露出了更外层的土壤。 陆昭明把手按在土墙上，岩土开始蠕动，朝着两边分开，一条通道出现，不断朝前蔓延。 作为一个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枭雄，他怎么可能选择一个没有其他出口的地方驻留。 复杂的城市地形是东海人的依仗，同时也可以是陆昭明这种人的后花园。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在后方爆开，整个地库都轻微的摇晃了一下。 刚刚加固了一点的墙面轰的一声炸开，砖石碎块四散飞射。 巨大的音爆震得众人一阵头晕目眩，一些普通人更是直接口鼻流血。 “那个疯子用了炸药！” “他不怕把自己都埋了吗？” “拦住他！” 众人刚要去填那个豁口的缺，布满暗红色血渍的机甲如同风一般撞了进来。 砰砰砰～ 守卫立刻扣下了扳机，林枫一边快速移动一边甩开一条挂满了手雷的腰带。 手雷飞出去，在空中轰然爆开，四散的弹片炸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林枫刚准备提枪射击，火海再次来袭，范围大到他没有左右闪避的空间。 这一次他没有后退，而是快速扣动扳机射击自己能看到的任何一个活人。 火焰织成的墙覆盖过来的瞬间，林枫噌得一声弹了出去，顶着火海直奔最深处。 剧烈的高温炙烤着他的机甲，很快传递到身体上，他感觉自己的体毛都在干枯着蜷缩起来，甚至已经闻到了焦臭味。 头盔侧面显示屏上的画面开始变形，大量的报错和警告信息跳了出来。 人类的科技，终究还是无法完全压制自然的力量。 “啊！” 林枫忍受着烈火加身的剧痛，快速冲出这片火焰的海洋。 冲到边缘时他凌空一跃，同时从亚空间里抽出了一把刀刃厚重的长刀。 当肉体力量超过了某个级别的时候，子弹动能将变得有些乏力。 从火中跃出的林枫终于看到了那群阻碍自己的人，对方同样也看到了他，眼中流露出惊诧。 他们没想到林枫不但没退回去，反而硬顶着火海冲了进来。 火海开始转向，尝试重新席卷林枫。 这一次林枫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爆发出全身的力量猛然冲上去。 在旁人的眼里，他几乎要在空中画出残影。 “拦住他！” 土墙轰的一声升起，随后又是轰得一声被林枫撞的稀巴烂。 仓促之下，他们还没来得及凝聚更厚实的土墙。 当林枫冲上来时，站在最前面控制火焰的一个男人终于如梦方醒，转身就要往后面跑。 刚抬起腿，他突然感觉脖子后面痛了一下，随后那台杀人如麻的机甲就越过了自己，冲向下一人。 那把长刀上多了些血迹。 随后他的世界开始翻滚，跌跌撞撞落在地上，他看到了自己的身躯，脖子上没有了脑袋，只有喷涌的血浆。 林枫冲入人群，惊恐的喊叫爆发，无数火焰与冰锥以及各种攻击都覆盖了过来。 他无视了那些无法威胁到自己生命的攻击，抡动长刀横扫而过。 一具成年男性的身躯顷刻间断成两截，尸体还没倒地，林枫就已经追上了下一个人。 猛虎入狼群，屠杀在顷刻间爆发，猩红的血液喷上天花板又再次滴落，像是天空下起了血雨。 这宛如地狱般的场景让一部分人瞬间吓破了胆，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逃跑。 连杀七八人，林枫放弃了追杀那些溃逃的士兵和觉醒者，而是快速朝最深处冲去。 越过一大片汽车，他看到了空空如也的指挥室，看到了那个破开的大洞，还有正在往里跑的那些人。 奇怪的是，戴着金丝眼镜的陆昭明就站在洞口，并没有率先离开。 两人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对视了一眼，陆昭明突然笑着大声说道：“我特意等了一会儿，就想亲眼看看进化到这种程度的人类长什么样，摘了头盔让我见识见识呗。” “去下面问阎王爷吧。” 林枫爆冲而上，机甲高速冲刺再次刮擦出音啸。 “哈哈哈，你有这种力量，为什么要给曹家当狗？” 陆昭明狂笑着伸出手，凌空一攥。 轰隆隆～ 无数岩柱在两人中间升起，爬满了地面墙面和天花板，快速交织在一起。 林枫被陡峭的地面顶起，天花板上方的岩石也迅速跟着下压，仿佛是巨大的山神张开了嘴，要将他吞入腹中。 林枫挥刀砍碎周围的岩柱，刚要继续前进，更多的岩柱又蔓延了过来。 整个地下车库都成了岩石的海洋，那些岩柱仿佛无穷无尽，快速吞噬着林枫。 陆昭明退入通道，目视着林枫：“不如现在投降，为我效力。” 林枫哈哈大笑起来：“既然你都胜券在握了，那你跑什么，不打算接受我的投降吗？” 陆昭明收起微笑，按下手里的一个控制器，随后转身走入深处。 通道的岩土开始合拢，重新回到封闭状态。 显然他不认为能完成劝降，甚至不敢在这里久留。 第952章 东海保卫战(41) “猛哥，他们的人躲起来了！” 天星商场外，进攻的士兵立刻发现了商场内的人正在收缩，抵抗的力度已经弱了很多。 “是大哥杀进去了，给我冲！” 立马有人扑了上去，没有遭遇多少抵抗就成功攻入大楼内。 远处那些还在抵抗的自卫军看到东海人竟然攻进了商场，愈发地焦急起来。 …… 轰轰轰～ 地库之内，岩石如同海浪般涌动，但速度和强度已经减弱了许多。 林枫用蛮力撞开拦路的岩柱，有些狼狈地跳出了那大片的障碍。 换寻常人来，很可能已经被岩石轧死了。 他刚想去那个破开的洞口看看，心脏猛的一跳，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发力，强行扭转了他前进的方向。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升起。 林枫惊讶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他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了一种恐怖的支配感。 就仿佛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某种决定。 无数个念头涌上大脑，他鬼使神差地转头看向附近一辆被岩石顶翻的汽车。 那汽车的底盘下面，是一捆炸药，上面的引爆器还在闪烁着红光。 陆昭明匆匆离开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在极短的时间内重复了数次。 仿佛潜意识层面里有种力量在提醒自己，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刹那间，林枫遵从那些最原始的基因本能，全力爆发力量用最快的速度撕开了空间的屏障。 幽深的黑暗再次连通物质世界，将林枫包裹。 轰！ 爆炸声响起，整个地库都在轰鸣，火光将这片区域完全吞噬。 轰轰轰～ 爆炸接连响起，地库的天花板开始坍塌，巨大的水泥桩断裂折倒，将整个空间掩埋成废墟。 楼上的人惊恐地发现整个商场主体都有摇晃甚至坍塌的趋势。 正在交战的双方不约而同地放弃了战斗，调头就往最近的窗台冲去。 轰～ “楼要塌了，快跑！” “别开枪，我投降！” “还打毛，走啊！” 刚才还在拼了命往里冲的人，现在又开始拼了命地往外跑。 哗啦啦～ 坍塌蔓延到一层，整段楼面都垮了下去，将那些说不清姓名的战士埋葬。 外围的大猛看到这番景象，一颗心脏都差点跳出来。 更远处的刘涵也很快发现了商场正在坍塌。 正在控制俘虏的他懵了一下，随后跟疯了一样往那边跑：“快去救大哥，大哥还在里面！” “队长，俘虏怎么办？” 刘涵完全没心思去想这些事，一个劲地朝商场狂奔。 商场内部传来的巨大爆炸让正在战场上交战的两方人都懵了，不少人都缩回了掩体里想要弄清楚情况再决定要不要继续作战。 这他妈楼都被炸了，里面那些人还能活吗？ 刘涵心急如焚地刚跑到半路，突然看到商场四楼的平台上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是台沾满了灰尘与鲜血的人形机甲，它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它一手提着长刀一手提着一颗人头，站上摇摇欲坠的平台上大声喊道：“陆昭明已死，所有人立刻跪地投降！” 是林枫的声音。 人头被举起示众，随后从四楼被抛下，砸落在了地上。 战场上的两方人马呆呆地看着那不似人类的钢铁造物，一时间都不忘了自己该干什么。 林枫扫视下方一圈，突然朝前方跳了下去。 巨大的机甲从十米高度一跃而下，带着巨大的冲击力落在一辆废车上。 车顶被砸穿，整辆车都被砸扁变形。 林枫从汽车残骸里走出来，拉开面罩扫视着刚从楼里逃出来的那些自卫军成员。 那些人像是傻掉了一样呆呆地看着他。 “跪地投降！” 林枫怒喝一声，爆发出来的气势将一个胆小的人当场吓得丢掉了武器，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五马山的人也是如梦方醒一般开始喊叫：“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人群中有人想趁乱逃走，林枫抬起握着长刀的手，抡圆了甩出去。 哗～ 长刀以惊人的速度飞旋出去，带着闪烁的冷光将那人拦腰斩成两截。 “站着的全杀了！” 哗啦啦的声响响起，商场门口立马跪倒了一大片。 首领已经被杀，战斗也已经失败，再顽抗已经没有了意义。 林枫站在火光里扫视着整个战场，大声吼道：“通传整个东海，陆昭明已死，所有人都拿起武器歼灭剩下的入侵者！过了今晚，想吃饱饭的可以来找我，给我带着俘虏或者脑袋来！” 声音传遍长街，回音被风来回涤荡，在场的数千人鸦雀无声。 …… 海滩之上，已经濒临崩溃的阵线里。 正在帮助盟军死死抵抗的白龙突然捂着耳麦倾听起来那边的消息。 很快他的眼睛一亮，兴奋地站起来大吼道：“自卫军司令部被摧毁，陆昭明已死，马上把消息传出去！” 正在死战的难民士气大振，一边开火一边拼命地喊叫起来。 “陆昭明被干掉了！” 刹那间，整个东海能接收到通讯的地方，那些东海人纷纷喊叫了起来。 “陆昭明已经被斩首，即刻投降！” 战场上听到这则消息的自卫军神情大变，他们刚想询问自己的长官，却发现长官都在拿着通讯器激烈地询问那边的情况。 从他们焦灼的神情来看，情况可能很不利。 天星商场附近还有大量正在战斗的自卫军，他们都听到或目睹了商场的战斗，知道了有一台战神一般的机甲提着陆昭明的人头从楼上跳下来控制住了商场里逃出来的士兵。 消息不胫而走，立刻有明哲保身的人开始撤退。 陆昭明一死，自卫军必定大乱，趁早带着自己的班底脱身，等局势稳定后再重新寻找机会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此消彼长之下，战斗的主动权很快被东海人掌握，原本崩溃的战线重新稳住，并且有了反攻的势头。 第953章 攻心战(上) “大哥，刚刚吓死我了！” 刘涵兴奋地冲到林枫面前，目光黏在那套装甲上生了根，都快冒出星星来了。 就差没说“大哥快脱了该轮到我来玩了”。 林枫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马上带人去附近搜索陆昭明，他们现在很可能在下水道或者地铁里。” “陆昭明不是……”刘涵下意识开口，又猛然顿住，瞪大了眼睛看着林枫，“你诈他们的？” 林枫点了点头：“现在的通讯条件这么差，自卫军又不是铁板一块，造谣容易辟谣难，最少一两个小时内他们查不清真相。” 刘涵又一次见识到了林枫的阴险，或者说是智谋。 嘴皮子一张一合，就打击了几万人的作战士气，打仗还能这么玩。 放在古代战场，主君的身亡会立刻引发连锁反应，几十万大军顷刻间溃散都不是没有可能。 利用类似的谣言完成恐吓或是诱骗的战例更是数不胜数。 刘涵眼咕噜一转，立马跑回去，找来自己人把事情说了，随后悄悄离开了天星商场。 林枫同时向在其他地方作战的部下下达了指令，立刻利用陆昭明的死亡的消息跟自卫军打心理战，抓紧时间取得胜利或是完成劝降。 只要那些人放下武器，关进战俘营之后，就算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翻不起浪花来。 林枫没有对难民公布真相，事以密成，这种时候不能相信大嘴巴的难民。 甚至五马山的基层士兵现在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有少部分级别足够的人才有资格了解真相。 现在要做的就是抢时间，抢在陆昭明抽身出来联络自己的部下解释清楚缘由之前，尽可能多的吓唬那些不明真相的自卫军成员。 九成九的人是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往往都是听风就是雨，很多时候只要在心理上压倒他们，那就能兵不血刃取得胜利。 天星商场附近的自卫军成员很快放弃了抵抗，逃的逃降的降，五马山新兵开始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抓羊。 在场有数千降军，完全还有一战之力，但他们其实在看到直升机被击落的时候，斗志就已经去了一半。 那种狂暴的火力不是他们能对抗的。 现在陆昭明死了，加上附近都是五马山的精锐，火力强悍得堪比正规军，他们自然就更加没了作战的信念了。 大猛控制住了现场的形势后，根本顾不上仔细清点俘虏，匆匆忙忙把人交给赶来的难民看管，随后带着人赶去支援其他的地方。 东面近海的区域是被偷袭后重点照顾的区域，今晚超过一半的战斗力都在往那边支援，人手实在有些捉襟见肘。 五马山的精兵在城市里横冲直撞，遇到的敌人基本都是没什么斗志的，要么轻易击溃要么早就坐在那等着投降了。 自卫军里不是没有想要死战或者为陆昭明报仇的部队，甚至还有人早就看穿了林枫的阴谋，但奈何友军已经开始溃败，东海人杀上来了他们也独木难支。 聪明人也不得不被蠢蛋所裹挟，明智地选择撤退保存实力，等待来日再战。 这种事解释都没用，就像股票下跌的时候，你再有信心看涨也扛不住群众的抛售，恐慌的爆发只在一瞬间，踩踏之下原本的盟友都会成为对手。 因为跑得慢的人，会被东海人追上包围。 想要逆转局面，必须要陆昭明亲自出面破除谣言。 但林枫会让他这么快把局面扳回来吗？ …… 东海一条街道，互相僵持在道路两侧的敌我双方此时都有些偃旗息鼓。 大家的弹药都不多了，但谁也不敢轻易撤退，一退，防线失守，敌人就会扑上来。 这僵硬的气氛中，东海人的阵营里突然传出喊话。 “兄弟，陆昭明死啦，投降吧，都是老乡，我保你们的命。” 他说的是闽南方言，自卫军那边立刻回话喊道：“放你妈的屁，我们司令没死！” “他死了，天星商场那边上万人亲眼所见，他的脑袋现在已经被人剁碎了拿去喂丧尸了！” “胡说八道，老子刚问了罗团长，他说司令部下面有地道，司令不可能死！” 劝降的那人沉默了片刻，拿棍子挑起一面国旗露出去挥了挥：“兄弟，里面的水深着嘞！都是同胞兄弟，又都是拜妈祖的，我实在不忍心看你们送命，我不带武器，咱们到路中间说两句私密话行不行？听完之后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好听，那咱们再继续打！” 自卫军这边的人犹豫一下，开始询问他的老家在哪，一问之下还真找到了同乡。 “你对妈祖发誓，不许让你的人偷袭！” “好！” 劝降的是个胖子，举着防爆盾打着灯站出来，撩了撩外套，示意自己没带家伙。 面对走出一个高个，同样弄了块盾牌，打着灯就走了上来。 双方的手下紧盯着街上，随时做好驳火的准备。 两人走到路中间，互相打量了一下，胖子主动开口道：“兄弟，你晓不晓得你们其他的部队不是投降就是在撤退啊！” 高个当然得到了一点风声，但还是强撑着气势说道：“废话少说，大家都没弹药了，各自退回去好了，都是老乡，不伤和气。” 其实到了这一步，胖子已经看出对方有了退意。 “兄弟，你跑没用，我们的援兵已经来了，武装直升机，晓得不？陆昭明都死了，你还撑着不投降，难道等人来弄死你吗？” “妈的，少在这吓唬人！我们司令没死！” 胖子冷笑一下，道：“你们团长跟你说的吧？知道为什么要骗你吗？知道为什么人家都在撤退，就让你们继续作战吗？” 高个眯了眯眼睛，“你什么意思？” “让你给他们断后啊！”胖子提高了一点音量，“还不明白吗？他们要跑，怕被咬死，让你留下来当炮灰啊！” 高个眼里闪过一丝迟疑，心里的不安被放大。 是啊，大家都在跑，为什么他妈老子就不能跑？ 胖子看出了对方的犹豫，立刻趁热打铁：“你再不投降，其他人来了可没我这么好说话！你们杀了这么多人，东海人都想要你的命嘞！ 现在向我投降，看在同乡的份上我可以保你。我们的头是凤凰村的林村长，他答应了会优待主动投降的俘虏，但是负隅顽抗的他可不会手软，说杀就杀。” 高个低头思索着，明显是在权衡利弊。 胖子干脆丢掉盾牌，摸出烟亲热的递了过去：“我实话告诉你，我俘虏了你们的话，我算是立功！倒时候我得了好处，一定替你说好话，说不定你还能保留自己的手下，继续吃香喝辣的！ 冯彦祥知道不？人家也是个团长嘞，之前投降了凤凰村，现在不但命保住了，还有官可以当。是正规的官嘞，有政府任命的那种，不是陆昭明那种造反派的假官。” 高个一听冯彦祥的名字，心里立马有了底。 而且胖子最后的那句话真的很有诱惑力。 跟着自卫军混，终归是造反，是叛乱的恐怖组织。 那个凤凰村虽然只是个村子，但好歹是正规的政府下面的村子，应该是会讲道理的，不至于屠杀俘虏。 要是能保留自己的手下被收编，那岂不是直接洗白成地方民兵，再也不用担心以后被政府清算。 福照享，罪过一笔勾销。 “你们东海人不会等我们一投降就把我们宰了吧？” “谁几把东海人啊！我也是闽南的，我向妈祖发誓，我会保你跟你的兄弟！妈的，你快点吧，他们马上就到了，那群畜生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好，都是老乡，我信你一次！” 第954章 攻心战(中) “兄弟，让你的人把枪交出来，坐屋里呆着就行。” “哇，我们又不是真的俘虏，我们这是投诚，交什么枪啊！” 两个老大很快开始在大街上讨价还价起来，根本不像刚刚还在打生打死的敌人。 高个坚决不认同自己是投降，应该说是投诚，改邪归正。 胖子苦口婆心劝了半天，远处突然传来炮响。 是五马山的士兵带着其他难民正在围剿剩下的抵抗力量。 黑黢黢的街上窜出来两个狼狈的男人，他们见到直愣愣站在街上的高个后愣了一下。 “鹿哥，你站这干嘛？” “快跑啊，东海人的装甲车杀过来了！” 两人在那喊着，很有义气地招呼名叫鹿哥的高个一起跑。 鹿哥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慌忙把脸别过去假装不认识，毕竟自己现在是在当叛徒。 但他灵光一闪，立马转过头来朝那两人招手：“我的兄弟都在这，你们咋回事？来，过来说，黑灯瞎火看不清。” 那两人也没想那么多，一溜小跑来了。 胖子眼咕噜转了转，默默退到一边。 鹿哥拉上那两人开始嘀咕，说着说着就往身后的人堆里走。 两人被拉进屋，很快屋内响起喊叫和叮铃哐啷的动静。 “鹿哥，你干嘛？” “鹿哥，不要啊！” 两分钟后，鹿哥咧着个嘴笑嘻嘻地跑了出来，兴奋地朝胖子喊道：“兄弟，我得到重要情报，前面有敌人一个营的兵力正在撤退，我带你去抄他们后路！” 敌人！什么敌人？ 好家伙，身份转变倒是挺快。 胖子眼睛瞪大了：“兄弟，我刚想说让你透点情报带点功劳上山的，你倒是很有主观能动性啊！” 鹿哥嘿嘿一笑：“叫你的兄弟带着我的兄弟，别他妈一会儿让人把我们宰了！” 见他这么上道，胖子激动得直拍大腿：“还得是咱们闽南人懂事儿！” “相见恨晚呐兄弟！” 两人热情的跟那什么似的，外人看了还以为他们要拜把子呢。 胖子分出几十个手下，在原地看着鹿哥的人，随后带着百来个人就和鹿哥一块去“发展业务”。 鹿哥一边带路一边在心里嘀咕道：妈的，还好投诚的快，那两傻小子说上千号东海人就在附近，还好老子没跟这死胖子玩命。 胖子则是手按着枪，一边盯着鹿哥一边在心里嘀咕：妈的，还好这逼样的是个怕死鬼，再磨两下搞不好陆昭明都得诈尸了。 两人各怀鬼胎，但却毫不妨碍业务的开展。 他们来到一处正在交战的街道，胖子找到正在战斗的东海人，还挺巧，领头的是大猛。 “董大胖，没看老子忙着吗，干毛？” 胖子跟个现世鬼一样开始吹嘘自己的功劳：以两百人的兵力劝降了近三百人。 “行了，别吹牛了，赶紧帮忙！” 董大胖给了鹿哥一个眼神，鹿哥立马掏出华子对着大猛“纳头便拜”。 三人咬耳朵嘀咕了两分钟，大猛一拍大腿：“那还等啥，快点开展业务！” 战场立刻停火，正当对面的闽南人疑惑东海人在干鸡毛，鹿哥举着大喇叭拿家乡话高喊道：“别打了，老财，是我啊！” 闽南人那边钻出来一个刀疤脸，愤怒地大喊道：“鹿老四，草泥马，你敢投敌，老子崩了你！” “老财，别激动，你听我说！” “听你麻痹！” 鹿哥咽口唾沫润润嗓子，大喊道：“陆昭明死啦，爵爷也死啦，罗爽也死啦，上面的都完蛋啦，你还打个鸡毛！” 大猛小声问道：“罗爽什么时候死的？” 蹲在边上的胖子摇头道：“不知道，可能刚死的吧，要不要问问他尸体在哪，咱们过去趁个热？” 鹿哥转头朝两人小声道：“我瞎说的，我也不知道罗爽现在在哪。” 对面阵地传来骂娘：“放你奶奶的屁，你哪只眼睛看见司令死了？” “我a眼b眼p眼全看见了，亲眼所见！”鹿哥拉长了嗓子吼道，“我的兄弟可以作证，他的脑袋现在就在天星商场那挂着呢！” “胡说，你麻痹你根本没去天星商场。” “我去了，我刚到那就看见他死了，所以马上战略性撤退了！你没听说吗，直升机都被人打下来了，楼也塌了，几万人在那看见的，还能有假？你信我，我可以对妈祖发誓！” 胖子在一旁听得直乐，捂着嘴暗叫一声罪过，鹿哥压根就没去过天星商场。 妈祖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也不知道是“几万人”亲眼所见的事实说服了对面，还是对妈祖发誓起了作用，对面的语气缓和了些：“那你现在什么意思，来给东海的狗杂种当说客吗？” “我是来给你活路的，现在凤凰村的林村长愿意既往不咎，给予主动投降的人优待条件！你现在放下武器投降，我替你美言几句，让你戴罪立功，弄的好的话最后你的兄弟也就是换个灶吃饭而已，总比死在这里强！” 鹿哥逼逼了半天，还觉得不到位，又飞快补充道：“现在这边带队的是凤凰村的……” 鹿哥犹豫一下，看了看大猛，继续喊道：“是凤凰村的团长毕猛兄弟，人家手下有一两千号人马呢。毕团长宅心仁厚，兄弟也还能说得上话，一会儿其他人来了，那我就未必帮得到你了！东边的炮声听见了吗，那边还有一个团呢，别抵抗了，兄弟这是在救你！” 大猛笑嘻嘻地嘀咕道：“你真能吹，你咋不说我是旅长呢。” 胖子在一旁叹为观止，同时心里有了一种危机感。 妈的，他这么能吹，一会儿真给他直接劝下来了，会不会盖过我的光芒啊…… 想到这里，胖子立马站起来拿闽南话道：“老财兄弟，都是老乡，你现在向我们投诚，兄弟可以帮你说情，我在林老大那里还是说得上话的！” 林枫：你谁？ 两人很快比赛似的开始吹牛逼，一个说自卫军的高层全死了，剩下的臭鱼烂虾逃的逃散的散，就差没说几十万大军全被林枫大显神威只手按死了。 另一个则吹嘘东海的军队多么多么神勇，以一当十，负隅顽抗只是死路一条，就差没说东海人手一门榴弹炮。 给对面的老财唬得一愣一愣的。 见时机成熟，老财也有了松动，鹿哥立马跑上去展开了亲切的“会晤”。 好家伙没十分钟，人就被他劝出来了。 鹿哥毕竟是自卫军的自己人，还是个小头目，对于自卫军来说，他说的话肯定是更有可信度的。 而且这个逼养的为了快点立功，那是不要命地夸大事实，啥话都敢编，陆昭明在他嘴里就快死完一本户口本了。 疤脸老财把枪丢了，走过来后一见到主事的大猛，立马推开自己的两个好老乡，冲上来纳头便拜：“毕团长，我之前是被陆昭明那个混蛋用无耻的手段蒙骗了！他招揽我的时候说什么是保卫闽南，结果最后逼我去反对国家反对政府！ 当我发现他的真面目的时候，我已经身不由己了。我懊悔，我痛苦，我有罪，我对不起祖国人民对我的培养，对不起爸爸妈妈还有老师对我的亲切期待，我每天都难过得翻来覆去睡不着，我一个月就瘦了十斤啊！ 但我知道妈祖一定会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所以我暗中收集了他们的所有罪证，我卧薪尝胆，我忍辱负重，我厉兵秣马，我……我……” 似乎是实在没啥文化，没词儿了，老财我了半天后一拍大腿，咬着牙义正言辞地说道：“我有重要情报要单独汇报，请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鹿哥和胖子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同时倒吸一口凉气：操，又来一个抢饭吃的！ 第955章 攻心战(下) “利用好信息差，尽快完成劝降，劝不下来也可以动摇那些死硬分子的意志！ 可以适当地用一些善意的谎言让他们放下武器，但是承诺待遇的时候不许挂在老子的头上，实在不知道说谁就说是东海市市长答应的…… 什么，不知道市长叫什么？管他那么多，瞎编一个，反正我也不知道新的市长叫什么，那逼崽子上任之后一直在京都呢。 发展到第一批人后，立马让他们用自己的关系网去发展更多的目标，他们说话比我们管用，反正能套多少情报套多少。 跟他们说，拉一个人头奖励十斤大米，拉到成建制的队伍，我给他额外的军火奖励。 要运用商业思维，老带新，新带亲，有熟人或者亲戚关系的一定要利用好，一传十十传百，不断发展下级业务窗口。” 天星商场，林枫握着通讯器不断地给散落在各地的手下和难民传达指导思想。 只是越听越像传销。 掐了通讯，林枫呼叫起了刘涵：“还没找到吗？” “没，下水道里的痕迹被人为破坏过，他们可能已经走远了。” “还挺滑。” 没找到陆昭明，林枫也没见失望，他对这个结果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能摸到陆昭明的位置纯属大猛运气好，加上陆昭明自己也有点大意，根本没想到难民堆里会有五马山这么猛的势力所以没做严密的提防。 但他要是这么容易就能被人宰了，那他也不可能统御几十万人从闽南杀过来。 能把手下的势力经营到这种地步，陆昭明绝对也是个顶级枭雄，要没点压箱底的本事才叫有鬼。 当老大的首要条件不是要能打，是要会跑路，毕竟这种乱世指不定哪天就要干仗，谁也不敢说一直能赢，总有失手的时候。 死了的不一定是傻逼，但能活下来的一定是聪明人。 天边翻起朦胧的微光，太阳的金线射破云层，再次照在了东海的大地上。 城市里到处都是弥漫的硝烟，满目疮痍。 但相比城市的破败，东海的居民倒是红光满面。 因为他们守住了自己的家，运气好的甚至还趁机发了一笔大财。 从敌人手里缴获的物资就不说了，最重要的是大量的军火。 那可是乱世里安身立命的最大本钱，人死了算卵，枪可不能没有。 此时海岸上到处都能看到在紧急撤退的自卫军成员，全都垂头丧气的。 高层阵亡以及大量友军被歼灭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底层全都是人心惶惶。 再加上队伍中出了大量的“叛徒”，带着东海人来围追堵截，让他们更加的狼狈。 最不要脸的甚至已经掉转枪头直接跟昔日的同僚开战了，满脑子都是拿曾经兄弟的脑袋换赏钱的肮脏算计。 才他妈一夜就改旗易帜，堪称无缝衔接。 零散的自卫军队伍现在见到友军都不敢轻易靠近，生怕对方已经在暗中投靠了东海人，磨刀霍霍准备割自己的脑袋捡功劳。 …… 通往大海的一截巨大的泄洪管道，一群闽南人的精锐鱼贯而出。 他们跳下冰面，掀开伪装篷布，开始发动藏在下面的汽车。 陆昭明从管道里走出来，看了看周围的天空，冷着脸拿出通讯器开始尝试连接信号。 先前在地下根本无法通讯，地面上又全是东海人，他也不想随便露头，生怕被林枫再次盯上。 狗日的林枫可是有武直在城里搜索的，自己要是露了面被拖住要吃大亏。 接通通讯，陆昭明立刻呼叫起了自己的心腹。 “司令，你没死？” 听着频道里那激动的声音，陆昭明皱眉道：“死什么？不是说了我会从地下撤退吗？” “可他们都说你死了。” “那是东海人故意制造出来的谣言。”陆昭明有些不耐地说着，“早就跟你们说了不要理会那些话，现在战况怎么样？”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小声说道：“大家都以为你死了，所以都在撤退，还有好多狗杂种直接投靠了林枫，现在在帮着东海人搜杀我们，兄弟们损伤惨重好。” “撤退？”陆昭明眉头一皱，大声喝骂道：“哪个混蛋让你们撤退的，那些蠢材分不清真假，你也分不清吗？！” “不是我们想撤……实在是……唉，司令，他们全都跑了，阵线一丢，我们就被围了，局面被破坏，不撤都不行啊！” “他妈……” 陆昭明刚要骂娘，最终还是忍住了。 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后，他正式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他虽然很生气，但他也明白人心的脆弱，明白兵败时那种强烈动摇着每一个人的负面情绪。 那不是依靠事先制定好的作战计划或是一两个人的命令就能控制的。 真正的军队为什么能跟雇佣军拉开差距，最重要的就是战斗意志和对军令的严格执行。 真正的士兵得到命令后，就应该无条件的执行，中途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应该被动摇。 上级就算要求你炮击己方的指挥所，那也得立刻执行，绝对的服从和钢铁般的意志才是军队最大的战斗力。 如果自卫军的几十万全是真正的军人，那陆昭明就算真的死了，也不会影响他们的作战，甚至主帅被杀的仇恨会彻底激发他们的战斗意志，战斗力会再次提升。 可惜没有如果。 东海人在今晚也犯了同样的错误，林枫早就给他们制定好了海滩防线失守的预案，专门针对城市巷战准备了相应的计划和战术。 但是那些鬼人一听说自卫军成功在东面海滩登陆，立马都慌了神，有很多人甚至直接卷起铺盖开始跑路。 好在大部分人都稳住了阵脚，加上挑头的几个老大没跑，林枫又一直在增兵支援，这才给了他们继续坚守的信心。 打仗，很多时候打得就是一个士气，打得是心理战。 第956章 妈祖保佑 “真的，陆昭明死得透透的，我亲眼看见的！” “兄弟，你也别想那么多，好好表现争取宽大处理吧。” 大街上两侧，破败的房子突然挤满了人，后面还有大量的俘虏被人送来这里临时关押。 以董大胖为首的“劝降组”正在笑嘻嘻地安抚着俘虏的情绪。 鹿哥和老财那是笑开了花，他们提供了大量情报，还帮忙劝降了不少抵抗的部队。 现在不但不用当俘虏，还得到了林枫的亲口承诺的报酬。 “兄弟，相见恨晚呐，晚上我摆两桌祝贺你弃暗投明！” “董哥，这是说哪里话，林村长不是说会分你两百套装备吗，该我祝贺你才对！” “同喜同喜！” 三人看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俘虏，纷纷开始苍蝇搓手。 这可都是老子的业绩，该分多少提成啊！ 这时一群俘虏被压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个鼻青脸肿的光头。 “哟，是老邓。”鹿哥收起笑容换上严肃脸走过去，“老邓，早叫你向我投降了，你看你不听我的好话，现在还不是被抓了！” 老邓抬头看到他，顿时眼睛都红了：“鹿老四，老子操你祖宗！” 他往前猛的一冲想要扑倒鹿哥，边上的人差点没按住。 鹿哥一个后跳，退至老财身后：“都成阶下囚了还敢耍横，你以为你还是老大啊？你给我老实点，老子现在是凤凰村民兵第三编队大队长，吃政府军粮的，你再跟我哇哇乱叫，你看我怎么……” “草泥马的！”老邓跟疯了一下破口大骂，两三个人都差点没按住，“都怪你这个狗东西散播谣言，你这个狗叛徒，生儿子没屁眼！” “什么谣言，老子天大的老实人，说的全是真话！什么叛徒，我警告你不要乱说话，我这叫弃暗投明，帮兄弟们讨活路，你该感激我！” “日你妈，不是你个狗逼到处说司令死了，我们能输吗？司令已经放话了，他要你的脑袋！还有老财你这个狗东西，你也别想好过，司令很快就会带人来找你！握草死你们的祖宗十八代，三刀六洞的二五仔，我……” 老邓的话让他们一愣，两个叛徒里的带头大哥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问道：“你说什么司令？陆昭明？” “对！”老邓龇牙咧嘴的嚷嚷起来，“老子已经跟司令联系上了，要不是你们这帮狗逼临阵投敌，东海现在都快要被我们拿下了！你们这群没骨头的狗东西，坏我的大事！” 两人懵逼了两秒，转头看向董大胖：“你不是说陆昭明死了吗？” 董大胖左右看看，摊手耸肩：“我也不道啊，他们都这么说。” 鹿哥跟老财倒吸一口凉气。 妈的，上当了！ 这时他们突然发现周围的俘虏都在看向这边，不少人正在交头接耳。 很快人群里响起了叫骂。 “草泥马的鹿老四，你不是说亲眼看见司令被干掉了吗？” “狗东西，你出卖我们！” “妈的，这两个杂种嘴里果然没真话。” “干死他！” “我他妈还有五百人，我居然信了你的邪投降了！” 一群俘虏全都冲了上来，隐隐有暴动的趋势。 董大胖默默遛进人群，一溜烟跑没影了。 “听我解释听我解释，我也是受小人蒙骗啊！” 那些义愤填膺的俘虏哪管那么多，冲上来就是一顿暴打。 鹿哥伸手去摸枪，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武器交给东海人暂时保管了。 “来人呐，救命啊！” 两人开始逃窜，很快被愤怒的俘虏围住，一顿拳打脚踢。 远处的东海人跑上来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消失的董大胖突然跑出来，一边散烟一边挤眉弄眼地说道：“他们自己内讧呢，随他们去，打死了也好省点粮食。” 东海人笑了笑，叼着烟站到一边开始看戏。 董大胖笑嘻嘻地走到一边，从怀里摸出统计劝降人数的本子。 他看了看后拿起笔，把计算在鹿哥跟老财名下的那些功劳轻轻划掉。 “发财了，现在都是我的了。”董大胖重新揣好本子，仰头看了一眼天空，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拜，“感谢妈祖保佑我发财，多谢多谢。” 妈祖还是挺灵的。 …… “快点完成甄别，把觉醒者和中高层都压回去。” 防卫团的临时指挥所里，林枫一边翻阅着那些杂乱的统计，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 战斗结果已经明了，陆昭明一举拿下东海的计划被粉碎，东海人打赢了。 但具体的战果却难以统计，昨晚的战斗太混乱了，加上难民之间沟通和配合非常差，不少人要么是谎报战功要么是私藏战利品。 谁也不知道昨晚死了多少人，只知道主要的交战区域里，便地都是鲜血和尸体。 很多尸体纠缠在一起，血肉模糊，甚至已经分不清属于哪一方的阵营。 战斗刚结束，立马有难民蜂拥而上，像是在垃圾填埋场捡拾可回收的物品一样，开始在尸体上翻找物品。 末世容不得浪费，不把底裤都翻开来检查一遍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滚开，这是我们的战利品！” 一个壮汉挥舞着砍刀，大声恐吓着那些出来捡便宜的难民。 大部分人被吓退，匆匆前往下一个地点，但还是有些人不愿走，只是用祈求的眼神默默看着他。 人群里有几个老头，瘦的已经能看到皮挂在颧骨上的痕迹，一双手全是烂疮，冻裂的嘴唇像是被刀切过一样。 “快滚！拼命的时候不出来，打赢了就来捡便宜！” 壮汉提着刀走近，作势要砍，刀挥到一半，手却被人拉住。 “让他们捡点剩。” 壮汉回头一看，是林枫身边那个嚣张的要死的跟班。 “行，长官都发话了，那我就给你们留点剩，先来帮忙搬尸体！” 刘涵看着街上正在搜刮尸体的人群，突然有些烦躁，沉默了许久最终选择转身离开。 那些人就像一群食腐的乌鸦，吞食着别人的血肉，倚靠着别人的死亡维生。 可谁又不是这样的丑陋东西呢。 有人想活，就有人得死。 刘涵朝着临时的营地走去，一路上都是鲜血和残骸，偶尔还能从破败的楼房里听到丧尸的嚎叫。 不时还有哭泣的妇人带着孩子来寻找自己的丈夫，抱着尸体痛哭的男女随处可见。 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另一群挎满了缴获的战利品正在兴奋地庆祝的人。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血泪仿佛真的能与欢歌共生，互相滋长着一起编撰属于人类的故事。 看着看着，刘涵跌落到一种奇怪的情绪里，像是一种无力的哀怨又夹杂着些许愤怒，还有更多的失望。 迷迷糊糊走进林枫所在的屋子后，火盆带来的温暖让刘涵勉强回过神来。 “魂丢了？”林枫抬头问道。 刘涵挠了挠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大哥，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傻，我之前居然会期待战争……那么多人一夜之间就没了，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嗯？”林枫挑了挑眉，嘴角浮现笑容，“今天长见识了吧？尸山血海的感觉是不是既震撼又沉重，像是有座山压在头顶。” 刘涵点点头小声道：“压的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林枫起身给他递了支烟，拍了拍他的肩膀：“挥剑之前要先学会敬畏刀剑，只有清楚自己掌握的力量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才算是合格的领袖。” 第957章 大鱼吞小鱼 “林老大，为什么不让我们追击？” 房门被人推开，白龙和几个头目一块走了进来。 林枫坐回桌后，一边冲茶一边说道：“陆昭明联系上自己的部下了，他肯定在重新整理队伍，这时候追出去我们会吃大亏。” “他们被我们杀得丢盔弃甲，连辎重都抛弃了，一鼓作气追出去说不定能直接全歼他们！” “是啊，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白白放过啊！” 林枫摇了摇头：“自卫军的战斗力你们又不是没见识过，真要在冰海上正面交战，我们未必有优势。而且他们在后方还有大量的后备人员，那些人拿起枪就是战斗力，几十万人你怎么全歼？” “我们的人不比他们少，东海最少还有几十万可以作战的男人！而且我们刚刚大胜了一场士气正旺，这时候咱们振臂一呼，说不定平湖和北边的人都会响应我们。” “几十万人？”林枫笑了笑，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咱们的几十万人就是一盘散沙，自卫军的几十万人可是能攥到一起的。” “不如咱们直接从海上突袭余杭，闽南人在那里还没完全站稳脚跟，余杭人看到我们来了肯定愿意跟我们里应外合。” “自卫军的眼线比你想的多得多，我们那么多人一往余杭跑，他们马上会发现。没必要浪费汽油跟子弹，留着等更好的机会吧。” 这时候的东海人士气正隆，林枫却接二连三否决了他们的提议，弄的几人颇有些泄气。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咱们就这么躲在废墟里看着陆昭明重新整顿人马再来干我们一次吗，这他妈也太憋屈了吧？” 林枫偏头看了看窗外正在集结的手下，微笑着说道：“是挺憋屈的，不过这种局面很快就会改变。” 白龙感觉林枫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事情，眼咕噜抓了转后问道：“林老大，很快是多快？” 这时房门被人敲开，大猛拎着一袋子刚打印出来的纸张走过来放在桌上：“大哥，弄好了。” 林枫抽出一张看了看，随手放回去后朝白龙几人说道：“来都来了，正好帮我办件小事。” “林老大你尽管开口。” 林枫把那袋子纸推出去：“未来还会有更多更加残酷的战争，北方不想管我们，我们只能靠自己，东海人只有团结起来才能活下去。 这段时间大家共同合作，成功阻止了自卫军的侵略，我很欣赏大家的勇气和意志，所以我希望大家以后也能这样，拧成一股绳，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同时也能攫取更大的利益。 我将会组建一支军队，属于我们东海人自己的军队，希望大家能够配合我。” 几人从袋子里抽出那些纸扫了一眼。 纸上是招募公告，以补充凤凰村民兵武装的名义对东海招募能打的人，没有写待遇，鸡汤废话倒是有一些。 白龙几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担忧。 都是当老大的人物，怎么会品不出来林枫的意思。 他想趁着东海最精锐最敢玩命的一撮人聚集在一起的这个机会，促成一个正式的同盟，或者说是合并，亦或着是吞并。 整个东海的民间武装里，林枫的拳头无疑是最大的，他主动挑起这件事，那谁来当这个老大还用问吗。 先前还热情地喊着林老大的头目放下手里的纸，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林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想给人当马仔，也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班底被林枫兼并。 但要是拒绝，那东海就未必有他的容身之所。 就算林枫不对他的人上手段，以后林枫的人马真的控制住了东海，以后谁还能跟他竞争？ 生存空间和可以搞到的物资就这么点，一群小鱼小虾想竞争还有坐大的机会，一旦冒出一条大鱼，所有资源都会被他一个人吃光。 这就是陆昭明在南边干过的事情，而陆昭明是怎么对待那些不愿意臣服的人的，东海人可是听说过的。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林枫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捏在手里把玩，看着面前几人继续说道：“大家想活下去，那就必须团结在一起。” 林枫的语气有些强硬，俨然是一副要所有人立刻向他低头的姿态。 白龙几人心有不悦，但又不敢当场发作。 外面有几百号林枫的精兵，要是在这里把林枫惹毛了，命可能都保不住。 “这个……我得回去跟我的兄弟们商量商量。” 林枫静静地看着面前几人，直到看得他们有些发毛后，才重新挂起笑容，指了指白龙拿着的那张纸：“别急啊，先看完再说，背面还有呢。” 几人把宣传单反过来，背面是一大片文字。 前半段笼统地讲述了一下国内外的情况，有大量对底层人民经历的苦难的讲述，后半段则是呼吁同胞互相帮助，救助那些或是受灾或是被叛军控制和奴役的兄弟姐妹。 最后一段文字看得众人瞪大了眼睛。 “鉴于此等恶劣情况，我部将于一个月后前往受灾地区对同胞兄弟进行救助，镇压当地叛军，同时清除那些实行了大屠杀的恐怖分子，一切缴获的物资将用于维持这次行动的花费。” 龙飞抬起头看向林枫：“你要带大家南下去抢……” 说到一半他意识到即将要脱口而出的字眼不太好听，立马改口道：“南下去救灾平叛吗？动静弄那么大，不怕军队盯上我们吗？” 狗屎的救灾，都是烂泥里摸爬滚打了一年多的亡命徒，怎么会读不懂这些工整文字里的龌蹉算计。 天底下一切非政府武装都可以是叛军，说白了就是要用跟陆昭明一样的方式吞并南方的资源和人马。 救灾平叛，一个借口罢了，用来说服底层的美好愿景。 第958章 让我剖了你 “先清理掉剩下那些还没撤出东海的自卫军队伍，三天后我会把这次战斗的缴获按照贡献分配给大家，同时正式宣布南下救灾的计划。” 林枫伸手敲了敲那一袋宣传页，继续说道：“把这些东西送出去，交给那些没来参战的人，告诉他们只要能走路的都可以来看看我们是怎么论功行赏的，每个来了的人都可以领到十五斤脱壳大米。” “十五斤？就这么白给啊！” 众人颇有些惊讶于林枫的大方，要是只有几百人几千人还好，但这种白给的好事一公布，只怕难民会立刻蜂拥而至，到时候没有几十万斤米都打不住。 “对，白给。”林枫伸手指了指窗外自己的人马，“我的人已经准备好雪地车了，让你们的人现在就上路去传话。” 白龙看了看外面那些士兵，又看了看手里的宣传页，突然感觉有场通天的买卖在等着自己众人。 东海太小了，资源也早就被人掏空，留在这里就是坐吃山空，想活命必须往外面想办法。 北方被政府控制着，那些老爷绝对不可能把自己的资源让出来，往更加破落的南方走是唯一的出路。 “那要是上面的人对我们下手怎么办？” 难民为了求生而抱团，形成几百人几千人的带有土匪性质的组织很常见，上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要是这些人聚集起来组成几十万甚至数百万的兵团，那掌权者绝不会再装瞎。 林枫没有大包大揽讲些好听的话，反而是冷笑着说道：“怕死的话就在没米没油的东海躺着吧，胆小鬼来了也是害人。” “我明白了。” 林枫打发走这群难民头子，转头朝大猛跟刘涵说道：“我要先回一趟家里，然后去331办点事，城里的事情你们盯着，被困在兰花大道附近的那群闽南人留着，留着我回来亲自处理。” 交代好一些琐碎的事，林枫登上直升机匆匆离开。 照理说这时候他应该留在东海坐镇，但他似乎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处理，回家的脚步显得有些着急。 直升机一在基地的山头降落，林枫便立刻朝自己家走去，连闻讯赶来想跟他商量事情的于胜利都没给他堵住。 “这臭小子搞什么？” 林枫回到家里，关上房门后立刻从亚空间里取出一本本子。 那是他的日记本。 他看了看刘涵当初留在侧面的文字，确认和记忆中一样后，随手翻开快速浏览了起来。 他看得很快，抽奖似的跳到不固定的日期核对自己的记忆。 “妈的，全都对的上。” 林枫皱着眉头合上日记本，撕开了空间的屏障抬腿走进去。 林枫住所下方的实验室里，被村民们称为“神秘人物”的许海安许大博士正翘着二郎腿在翻一篇国外论文。 鼻子有些痒，他忍不住抠了抠，刚转头想把鼻屎弹进垃圾桶，身后突然裂开一道漆黑的裂缝。 林枫从里面走出来，差点被他的鼻屎击中。 “卧槽！” 许海安吓得一蹦三尺高，后退着差点撞倒书桌。 林枫伸手给他揪住，“你好歹是个文化人，怎么也这么猥琐？” “奶奶的，这屋里就我跟几个实验体，身后突然蹿出个人来，换别人来早被吓死了！” 许海安抽出纸巾擦了擦手，一边上下打量林枫一边说道：“虽然已经见识过这种神奇的能力，但它依旧让我感到震惊，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人类在空间裂隙里自由的行走。要不你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吧，我那些朋友很有操守，能研究你的情况高兴还来不及，觉不会把你的情况说出去。” “我不相信其他人，除非是绑来的，这事儿下次再说，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许海安拉出椅子坐下，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林枫把自己昨晚突袭陆昭明指挥部的过程简单讲了一下，随后郑重的说道：“在炸弹快要引爆的时候，我的本能向我发出了提醒，并且操控着我的身体，强行中断我的冲刺，做出了躲闪的行为。我不知道怎么描述那种感觉，太恐怖了，就像我的身体有着自己的意识一样。” 许海安揉了揉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可不可以理解成一种对于外界刺激的本能反应，有点像膝跳反射，又或者像手被针扎后立刻抽回，人的身体在很多时候都会根据环境做出本能反应，这不是没有科学依据的。” 林枫摇了摇头：“我也这么想过，但我当时的动作太完整太精密了，不是膝跳反射那种简单的反应。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描述，那就像是有一个意识突然冒出来强行接管了我的身体，关键是它比我更加强大，甚至能看到我看不到的东西。” 许海安明白了林枫的担忧来源于何处：“你是想告诉我，你在担心这种情况和上次的事情有关联，那种篡改你的记忆的力量？” 林枫点了点头，眼里流露出迷茫和担忧：“如果那种力量还潜藏在暗处，不断尝试控制我，那这次的事情不就是最明显的证据吗？它现在已经能从物质层面施加干预了，如果它不断变强，我会不会彻底失去对自己的控制权？” “有道理，这么一想确实很可怕。”许海安的眉头皱了皱，但很快又舒展开，流露出笑意，“你的经历真有趣，梦幻一般的死而复生时光倒流，现在又出现这种情况，真想把你剖了看看。”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林枫不太高兴地瞪着他。 “我没开玩笑。”许海安微笑着扶了扶眼睛，直视着林枫的眼睛，“我有一个很棒的想法，也许可以证实你的猜想。” “什么想法？” 许海安从桌上拿起一把剪刀对着林枫比划了一下：“就我刚刚说的啊，剖了你。” “操，那我都死了，答案还重要吗？你个狗日的，只想拿我的命来满足你的研究欲望。” “no，nonono！”许海安连连摇头，“你想想，如果你让我剖，那就差不多是自杀嘛，你马上就要死了，那种意识会不会再次冒出来接管你的身体，控制你阻止我的解剖呢？如果它出来了，我岂不是有机会尝试跟他对话了！” 林枫脑子一懵，被这个狗东西的大胆想法震惊到。 好像真的有实现的可能在里面噢。 “那……那它要是不出来怎么办？” 许海安耸了耸肩：“关于这种可能，我暂时没有做好应对的方案，不过剖了你我肯定会得到一点东西的。” 第959章 开除人籍 林枫花了好一会儿思考许海安这个想法的可行性，最终他伸出手，给许海安比了个中指：“以后这种烂活不要再搞了，不然扣你工资。” 要拿命去做实验，林枫打死也不愿意，万一这办法不灵，拿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还要那些虚无缥缈的答案干什么。 “其实我认为还有一种可能，或许以后我们可以通过剖别人得到答案。” “你说话别挤牙膏，快放吧。”林枫再次送上一根中指。 许海安笑了笑，说道：“你看啊，变成觉醒者的条件是什么，不就是直面一次死亡，在毁灭中解封基因吗？我认为这其实就是一种藏在身体里的本能反应，你再往下想，这种本能会不会随着那些基因的活化而不断变强？只有你出现这种情况，也许不是特例，而是目前只有你达到了这种进化的高度，也许其他的觉醒者达到你这个层次后，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嘿，你说得还真有点道理，不愧是博士。”林枫眼睛一亮，“妈的，得催一催国立研究院的那帮特种人员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出现一个能进行空间跳跃的。” 许海安得意一笑，又问道：“你记忆中的上一次生命里，有没有听说过这种情况呢？” 林枫眼咕噜一转，猛然间想到了上一世听到的某些传言。 “那时候整个世界都是一团糟，到处都在打仗，也没多少活人，大家的消息很封闭。当时有一个传言，说某些邪教徒被恶魔影响了，性情大变，我们一直认为那是愚民的以讹传讹。但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感觉那未必是空穴来风，搞不好那些人就是出现了我这种情况，在外人眼里看来就是突然的性格转变，流言风传之后就变成了那种恶魔的传说。” 许海安脸上的笑容更加强烈了：“妈的，我好期待，要是时间有快进按钮的话，我一定要加快到那个时间点去看看，再亲手剖几个研究一下。” 林枫看了看许海安，突然也有剖了他看看他脑子里装着都是什么东西的想法。 人不能这么癫，至少不应该。 “对了，你说的邪教徒是什么组织？” “当时宗教组织特别多，但这种传言大部分来自光照派。”林枫说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揉了揉下巴沉默半晌后吐出一句话，“我突然想到了上次在京都看到的一件事，看来处理完东海的事之后我得去趟京都了。” “有什么好料，给我说说。”许海安开始挤眉弄眼。 “那是个秘密情报，我答应了不对别人透露。”林枫说完后又马上改口，“也对，你不是人，你是要被终身监禁的疯子，我现在开除你的人籍，告诉你也也不算违规。” 许海安看了看实验室紧锁的大门，这间严密看护的实验室确实跟监狱一样，自己和坐牢没区别。 “汪汪汪。”他学了一下狗叫，笑着道，“现在我不是人了，快说吧。” 真是个底线灵活的疯狂科学家，难怪当初会被曹萱挑中送给林枫。 “京都的间谍得到一份情报，说是伦敦那有个叫戴娜的王室公主，疑似接受了一场器官移植，她给自己装了一颗来自变异丧尸的心脏，为她进行手术的人可能跟光照派有关，情报的真实性很大，他们还拍到了那个女孩的正面照，她已经拥有跟活尸一模一样的竖瞳了。” 许海安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扯淡，那么多人在做这方面的研究都没成功，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所以只是说真实性很大，并不能确定整个事情的完整过程，京都目前也还在调查。” 许海安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神神叨叨地说道：“要不你找个他们的神父来，我入他们的教，研究一下里面的门道。” 林枫再次给了他一根中指：“你老实待着吧，有最专业的间谍会调查，我们等着看结果就行。” “光照派……心脏移植……怎么可能嘛……为啥我做不到……是不是上次那个死囚的身体不行啊……回头再抓一个猛男来试试……” 许海安低着头喃喃自语，似乎已经在打算做一次勇敢的尝试了。 “还有件事。”林枫从亚空间取出一把长刀，“这玩意儿砍人太不利索了，你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那是他昨晚用来作战的武器，现在已经卷刃，到处都是豁口。 “我又不是铁匠，我不懂金属，你找京都专门研究这个东西的人问问，听说他们最近又搞出了很多新东西……没什么事你就走吧，我突然有了新的研究思路。” 说吧，许海安便不再搭理林枫，转头走到一边，拿起电话开始拨打。 “我找稽查队的关海山队长……喂，老关，你那还有没有要枪毙的犯人……没有啊，那能不能想办法变几个出来，要身体好一点的，最好是女的……再给我抓几个活尸回来……抓不到？抓不到你想想办法啊，实在不行就弄死几个觉醒者，人工造一个出来……哎呀，很简单，你去抓几个亡命徒回来，直接给他们上刑，狠狠折磨他们，弄到他们要死不活就有机会变异了……” 林枫听得后脑勺发麻，感觉听见了恶魔正在蛊惑凡人。 妈的，这个狗东西估计是再想尝试一下刚刚听说的心脏移植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在变态这条道路上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林枫嘀咕着走出实验室，默默想着回头让人多关注一下许海安的精神状态。 刚来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癫啊，是不是坐牢坐久了坐出毛病来了。 第960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行政办公室。 “喂，你怎么都不敲门？” 庞建军一边手忙脚乱地提裤子一边朝不敲门就直接进来的林枫抱怨道。 林枫看了看半蹲在桌后那个满脸羞红着穿衣服的女子，反呛道：“你怎么都不锁门？” “忘了。” 庞建军拴好皮带，给了自己的情人一个眼神，对方立马低着头跑了出去。 林枫鄙夷地看着他：“好歹也是副村长，我没给你分房子还是旅馆停业了啊，大白天的注意下影响好不好？” “这里比较刺激。”庞建军猥琐一笑，给林枫抛了根烟，“啥事儿？” 林枫看了看那根烟，又看了看庞建军的咸猪手，最终还是把烟丢回了桌上。 鬼知道这个狗东西的爪子刚刚摸了什么。 “叫上五花肉一块儿去监狱，盘一盘冯彦祥。” “我还以为你把他忘了呢。” 庞建军摇了个电话，随后和林枫一块朝着监狱走去。 来到门口等了几分钟，穿着围裙的吴化柔骑着小电驴一晃一晃地来了。 他慢悠悠地把车停在路边，随后拿一种哀怨的眼神看着林枫。 “你什么眼神？”林枫皱眉问道。 吴化柔不答话，默默走过来站着。 庞建军嘿嘿一笑：“小吴，再忍忍，把菜种好了，大家都会感激你。” 这话让吴化柔彻底破了防，拉着自己的围裙嚷嚷道：“林村长，你当初说什么良禽择木而栖，大丈夫就该扬名立万，你说有名留青史的机会给我我才跟你干的！我现在算什么，伺候庄稼的农民吗，连辆车都不给我配，这就是你说的干大事啊？” “基地就这么点大，要那么多车干嘛，小电驴多好啊，方便又环保，我现在都骑电驴。你先把种植房的事儿办好，很快我就会让你出来。” 林枫哄小孩一样说了些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鬼话，随后转而问道：“你知不知道陆昭明背后的关系网都是些什么人？” 吴化柔摇了摇头：“我加入自卫军两个月，总共就只见过他一面，我哪知道他的背景。” “那冯彦祥知道吗？” 吴化柔看了看监狱大门，眼神有些复杂：“聊天的时候他提过一次，说是咱们自卫军后面有靠山，但详细的没讲。自卫军十几个山头，他能排前几，跟陆昭明走得又近，应该会知道点东西。” “行，走吧，一起跟他聊聊去。” 林枫让人打开门，一路走到监狱最深处的房间里。 沉重的铁栏杆后面是一间还算整洁的房间，四个摄像头笼罩了全部的活动范围。 冯彦祥此时正斜靠在床头，抱着一台平板看脱口秀节目，看得嘿嘿直乐。 “冯彦祥，林村长来看你了。”狱卒敲了敲栏杆，提醒着冯彦祥。 “我知道，我认得他的脚步和气味。”冯彦祥头也不回地说道，眼睛直直盯着屏幕。 “喜欢看脱口秀啊？”林枫一边开门一边问道。 “不喜欢，但是太久没看了，所以觉得很有意思。” 冯彦祥丢下平板坐起来打量起林枫：“林先生，你要是来劝我给你当狗的，那我还是之前的条件，把我的人还我，我的部队要有自由行动的权力。” 林枫拉开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开始摸烟：“那我不是放虎归山？” 冯彦祥瞟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吴化柔，冷笑道：“吴化柔你都能给他自由，我怎么就不行呢？” 吴化柔似乎是觉得这样面对昔日的老大有些尴尬，微微地把目光移了开来。 “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不是现在。” 冯彦祥眼睛一亮：“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放了我？” “等我宰了陆昭明，收服自卫军。” 冯彦祥听完后哈哈一笑：“那我还是先期待过年吃什么吧。” 庞建军坐在一边，一边点烟一边问道：“怎么，你觉得我们没有这个实力？” “不是我看不起你们。”冯彦祥摆了摆手，“你们确实很厉害，兵强马壮，还有一个这么好的防空洞作为基地。但是自卫军的兵力远比你们强，整个东海加起来都未必是我们的对手，更何况陆昭明是个很有手腕的领袖，谁宰了谁可说不好。” 庞建军又问道：“你的部下基本都愿意归顺我们了，你一直不松口，是不是因为害怕陆昭明知道你做了叛徒，将来他攻破东海会来宰了你？” “呵呵～” 冯彦祥笑而不语，虽然没有明确回答，但显然他是有这种顾虑的。 如果归顺了五马山，将来陆昭明又击败了林枫，那冯彦祥这种做了叛徒的人可未必有好下场。 相反，如果硬撑着不低头，将来陆昭明还有可能会因为他的忠心而褒奖他。 林枫吐出一口烟，语气突然变得严肃：“给我说说，陆昭明的军火是哪来的，他是怎么在闽南起的家，是谁在陆昭明的背后支持他。” 冯彦祥也收起了笑容，淡淡地说道：“我不知道，反正是些很有权势的大人物。” 林枫起身把烟放在烟灰缸上，朝吴化柔说道：“看来他没有用处了，这根烟烧完了他还不说的话，就把他处理掉，他死了之后你不要再种地了，去防卫团报道，他的部下归你。” 吴化柔愣住了，冯彦祥同样也是瞪大了眼睛。 “喂喂喂，林枫 ，你不按常理出牌啊！” 林枫没理他，拍了拍外套上的烟灰扭头往外走。 吴化柔很快醒悟过来，抬头看向冯彦祥，冯彦祥同样朝他看来。 两人目光相接，冯彦祥在这个自己昔日的手下眼里看到了尴尬和为难，对方似乎不想对自己下手。 “花肉，他吓唬咱们呢。”冯彦祥挥了挥手，拿眼神暗示对方追出去，替自己跟林枫说点好话。 吴化柔的脚动了动，全身上下都写满了犹豫。 庞建军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突然开口道：“小吴，他当你是个卒子，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你对他这么好干嘛？老林马上就要搞大动作，建功立业主宰自己命运的机会就在你面前，你不会真的打算回种植房继续伺候庄稼吧？” “花肉，别理他，咱们才是兄弟。” 冯彦祥嘴上波澜不惊，实际心里慌得一批，因为他觉得林枫可能不是在恐吓自己。 他本以为自己实力这么强，加上在自卫军里很有地位，林枫会礼贤下士招揽自己。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被俘后这么久，林枫都没来看过自己一次，甚至连一个够级别的人都没来劝说过自己，审问自己的也全是些小卡拉米。 仿佛五马山的人并不怎么在乎他这个人物。 吴化柔站在原地捏了捏拳头，低头瞟了一眼林枫留下的那半根烟。 他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抬头看向冯彦祥，眼神已经变得坚定又狂热。 “冯大哥，我谢谢你当初收留我，谢谢你看得起我给我饭吃，但是你也说过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第961章 陆昭明的靠山 吴化柔走出监狱，一边擦拭手上的鲜血，一边来到等到门口的林枫面前。 “他只知道陆昭明跟军队里的人走得很近，他见过陆昭明宴请一个叫金四的年轻军官，不知道是不是真名，北方口音，大概一米七五，单眼皮，长得很帅，单眼皮，嘴角有颗痣。对方押运过好几次军火给陆昭明。” “金四？一会儿我让人调查一下。”林枫点了点头，低头看了一眼吴化柔的手，“他死了吗？” “没有。”吴化柔摇了摇头，“他一开始不肯说，想要继续谈条件，我插了他两刀之后，他意识到自己没有筹码，马上就软了。” 林枫笑了笑：“不想要他的家底了？” “想，但他对我有恩，我不想杀他，留他一命就当报他的恩了，以后两不相欠。” 林枫不禁高看了这个有些莽撞的年轻人一眼：“你倒是个讲义气的。” 吴化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围裙，小声道：“村长，你要是看得起我，就别让我再搞那些破菜了，我不想干这个。” “我喜欢讲义气的人。”林枫从大衣内袋抽出一只雪茄抛过去，“去找于胜利，他会告诉你该干嘛。你现在欠我一个人情，以后让你还我的时候最好也能像今天这么讲义气。” “谢谢村长。” 吴化柔双手接住那只雪茄，心里五味杂陈。 庞建军和林枫一起往回走，开口说道：“你觉得冯彦祥说的是真的吗，那边的军队已经这么大胆了吗？” 只要是人，就会有自己的想法，军队也是由一个又一个的人组成的，不可能真的那么纯洁无瑕。 现在的南方十室九空，到处都是武装冲突，加上北方基本放弃了对南方的控制，也许当地的某些人物认为这是一次火中取栗的机会，所以暗中给了陆昭明支持，让他去做一些干净的人在明面上不方便做的事。 就像东海市政，某些时候也会支持林枫做一些不太合法的事一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诉求，只要牵扯到利益，那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陆昭明背后绝对是有很深的背景和利益牵扯，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他掀起这么大的动乱还没被上层镇压。 “他应该没说谎，毕竟陆昭明有那么多来路不明的军火，目前有能力提供这么多军火的人可不多，军队的可能最大。但他可能没全说，可能还隐瞒了一些情报。” 庞建军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又问道：“那如果真的是军队里的高层在支持他，我们这样往南劫掠，到时候会不会被他们借机干掉？” “不好说，走一步看一步。” 庞建军有些担忧起来，心里不断思索着关于自卫军的情况。 乱世里，枪杆子就是话语权。 别看军队没有命令无法调动，更不能无端袭击像五马山这种地方。 但天底下最聪明的就是人，人能想出各种绕开规则又合法合规的办法。 比如派遣一支队伍外出帮助难民清扫丧尸，把地点放在五马山的人的必经之路上。 发动伏击把五马山的人宰了之后上报歼灭了一伙不明身份的恐怖分子，因为看到对方正在屠杀民众迫不得已才动手。 事后找上一群难民当人证，官司打到地府去都说不清。 就算有所顾忌不敢直接来东海做了林枫，他们也可以轻易封锁属于自己的辖区，为陆昭明提供保护的同时拒绝东海人的进入。 东海人难道还能跑到京都去告状，说那些狗日的不让我进去杀人？ 所以说出来混，能打不一定管用，要讲势力，讲背景，不然就是小蹩扇。 庞建军正琢磨着，突然看到林枫在岔路口拐头往基地的大门方向走。 “你干啥去，不回去吗？” “我去趟331。” “刚回来就要走啊？”庞建军挠了挠头，“这么着急干什么？” “去找大腿啊，陆昭明有大腿，我们又不是没有。” 庞建军笑了笑：“也是，我们的大腿可能还粗些。” …… 晚上七点，林枫的直升机飞抵331，巨大的探照灯打上来，地面人员反复核对了两遍他的身份才允许降落。 林枫走下飞机，朝来接自己的人问道：“怎么了，搞这么严？” “这两天戒严呢，抓间谍。” 林枫笑了笑说道：“骗骗下面的人就行了，跟我还来这套。” 对方苦笑道：“林先生，这次是真的有间谍，相关的人都被暗杀了。” 林枫也没太当回事，在对方的带领下快步走进了331内部。 现在可是世界大战，没有间谍渗透才叫有鬼，331作为东海级别最高的避难所，估计早就被人塞了不知道多少间谍。 别说331，五马山搞不好也要有了，毕竟林枫最近大规模公开招募难民，那么多生面孔里面，指不定就有居心叵测的人混进来。 这种事不可能永远防得住，间谍这种职业不是捋清了种族肤色、家世、履历之类的东西就能隔离的。 只要有利益，谁都可能两面三刀，再老实的农民都可能做汉奸，再纯的白皮都有可能戴上红领巾。 这片天地从来不缺有奶便是娘的“无国界主义者”。 林枫径直来到曾经的市长办公室门前，随手敲了敲门便推门而入。 目前负责主持331日常工作的郑喜峰正坐在屋里等着他，一见他进来便站起来热情地迎接：“林先生，稀客。” 林枫和他握了握手，瞟了一眼那张曾经属于市长的办公椅，揶揄道：“郑局长给自己挑了个好位置啊。” “为人民服务嘛。” 郑喜峰打了个哈哈，脸上明显看得出他的欢快。 331已经被林枫鼓动得彻底变了心，现在和京都貌合神离，上面的命令下来都有勇气不执行了。 这么一搞，郑喜峰等于暂时成了331自己委任的“代理市长”，虽然没啥卵用，政令出了331的大门更是跟放屁一样。 但对于每一个在名利场上沉浮的人来说，能跳开上层的掣肘独立自主，怎么想都是一件快活的事情。 第962章 林村长的蓝图 “城里的争斗刚结束，林先生就专程过来，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郑喜峰一边泡茶一边和在心里盘算着林枫的来意。 关于东海的战斗331虽然在装瞎，但是这些官僚还是相当关注的，毕竟这说起来也是他们的地盘，而且他们还投入了一部分的武器通过林枫送到难民手里。 林枫的部下表现出来的战斗力着实让郑喜峰等人吃了一惊，同时也让他们多了几分忌惮。 这么大的一股军阀势力盘踞在五马山，要是哪天真的天下大乱了，林枫会不会把手往331更深处摸呢？ “郑局长，我有一场泼天的富贵要跟大家分享。”林枫微笑着从怀里抽出自己交给难民的宣传单递了过去。 郑喜峰好奇地接过，飞快扫了几眼后微微皱了皱眉：“林先生，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南方虽然已经空了，但依旧有大量的驻军和避难所，他们不会坐视你把筷子伸进自己的桌上。” 难民再烂，南方再穷，也还是有油水的，林枫想去别人的地盘抢饭吃，换了谁来都不会高兴。 “那能不能请你告诉我，陆昭明又是怎么办到的，是哪些人在支持他？” 郑喜峰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我也不是很了解他们的来路，之前我们反应过自卫军的情况，报告还没递到国务就被按下来了，还有些人给我们递话，说陆昭明不会给官方的控制区域添麻烦，所以大家也就识趣的闭嘴了。” “看来他背后还有能通天的人了。”林枫把郑喜峰手里的纸拿过来放在桌上摊平，“郑局长，你可能没领会我的意思，我不是只想弄一些物资回来，我要的是人，是能帮我们跻身真正的牌桌的人。” 郑喜峰懵了一下后脸色大变：“林枫，你想造反啊？” 他还以为林枫只是想去南方抢劫，没想到自己根本就是会错了意，彻底低估了林枫的胆量。 林枫面露微笑，直视着郑喜峰的双眼：“你不会以为，躲在331这个地堡里就真的能安度晚年吧？时代的洪流已经到来，你不往上爬，就注定要被人踩下去。” 郑喜峰呆呆地看着林枫，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能跟京都阳奉阴违，能联合本地的同僚控制市政，甚至能明目张胆地把库房里的东西往自家后院搬。 但他就是没想过走出东海，聚拢人手去争一争更高的位置。 上面想要的是一个混乱的南方，让底层在内斗中消耗完所有力量，从而避免难民威胁到北方。 他们绝不会愿意看到有人能真正控制南方。 “这……这不是我们能……能做的事。一旦上面动了真火，我们……都要被枪毙。” 郑喜峰有些支吾。 林枫拿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上的宣传页：“如果我们麾下有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大军，你觉得他们还敢来给你扣帽子吗？” “在你成势之前他们就会先杀了你！”郑喜峰缓过劲来，语气变得严肃，“不要犯傻，我们现在有足够的资源能活下去，东海还在我们手上，一切都在平稳运转，这就足够了。” “不，我不但不会让他们想杀我，我还要他们保护我，帮助我，笑咪咪地讨好我。” 郑喜峰疑惑地看着林枫：“你要怎么做成这一切？” 他认为自己对林枫已经有一定的了解了，这人不是无的放矢的傻瓜。 林枫取出自己的烟盒，抖出十根烟放在桌上。 他先是拿了两根放在郑喜峰面前：“东海要支持我南下救灾，我要你们的武器和药品，常河人也会支持我，他们要提供燃料和武器。作为回报，我会把缴获的粮食分两成给你们，同时帮你们镇压辖区内一切反对你们的声音。东海携手常河共同救助灾民，多好的一件事啊，到时候你们在民间的声望将会盖过那些远在天边的顶层。你的本家郑金水想做市长很久了，你呢？” 郑喜峰眼睛一眯，差点就直接点头了。 他感觉林枫在暗示自己，可以帮自己解决331难民不受控制的问题，并且清除掉自己的政治对手，让自己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东海市长。 最关键的是可以分到粮食，这可是每一个避难所都急缺的物资。 有了粮食，就能解决九成的麻烦。 郑喜峰往沙发上靠了靠，思考了好一会儿后才问道：“冒昧问一句，你不是跟曹先生关系更好吗，为什么要来找我？” 郑喜峰是知道一点曹动乐和林枫的勾当的，而且曹东乐在331有更大的话语权，代表团都唯他马首是瞻。 “他啊……”林枫呵呵一笑，“曹老板胃口大，我喂不饱他。” 郑喜峰感觉林枫话里有话，但他也不好细问，便把话题拉回正题上，他干渴了两声，说道：“都是炎黄子孙，我也不忍心看着他们等死。东海很愿意帮助南方的同伴，我们可以成立一个救灾队，带领本地的民众南下，同时援助一批武器和药品用于对抗丧尸，但是我们没办法参与战斗。” 漂亮话倒是挺会说，算盘也打得蛮好。 “救灾队由我的人来填充就行，不劳你们操心。” 郑喜峰想了想，不置可否的说道：“这些都是琐碎的细节，我们可以慢慢沟通。那你打算怎么让上面批准我们的行动呢，毕竟南方不是我们的辖区。” 林枫从剩下的烟里抽出三根放到一边：“救灾过程里，我们肯定会抓获大量罪犯，我会根据他们的罪行做出相应的处置。但其中有很多人肯定也是被逼无奈才走上犯罪的道路，我觉得可以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有一个提议，他们都是擅长战斗的好战士，不如我对他们进行一下思想改造，让他们加入军队为国家作战，戴罪立功怎么样？” 郑喜峰愣了下后拍手笑道：“妙，都是同胞，确实该给他们一个改过赎罪的机会！你觉得能为国家提供多少人手，做出多少贡献？” 林枫对着那三根烟努了努嘴：“这些琐碎的细节，还得请您和郑副市长以及广大同僚跟上面慢慢商榷。” 郑喜峰在心里飞快思索着，突然觉得这事儿真有办成的可能。 南方遍地叛乱，到最后总要有人下场解决的，上面不想打内战，交给难民内部处理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林枫能出来镇压南方的暴动，再由林枫对那些俘虏进行“思想改造”，把他们送到前线，那简直一举两得。 国内的动乱被有效削弱，上层回收了散落在民间的物资，军队得到了大量不怕死的兵员，大家都有好处拿。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林枫的逻辑有漏洞。 “你把人手都交出去了，你拿什么去实现你之前说的想法？” 真要把收编来的兵员都给了军队，那林枫就纯纯是打工仔，事后说不定还要被清算。 “所以说，这些琐碎的细节，要好好的商榷。” 林枫轻轻的敲了敲桌子，在“商榷”这两个字上咬的很重。 郑喜峰明白了他的意思，无非就是要提对猪头肉找对庙门。 能做决定提供帮助的人很多，满足他们的胃口，那事情就有搞头。 他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两根烟，又看了看边上的三根，笑着道：“林先生，那些人的胃口可比我大多了，你给自己留下那么多，他们会不高兴的。” 林枫把自己面前的五根烟抓在手里揉成一团：“这不是我的，这是给大夏同胞的，我扫平南方的叛乱后会离开大夏去国境线之外救援海外同胞。” 郑喜峰愣住了。 第963章 都出门了啊 林枫走出郑喜峰的办公室，刚想去拜会一下曹勇和许可给自己的计划上个保险。 抬眼一看就发现刘涵正在走道里跟警卫说话，几人聊的眉飞色舞的。 林枫招呼了一声，刘涵这才恋恋不舍地跑过来。 “聊啥呢，这么高兴？”林枫一边朝曹勇的住处走去一边问道。 “聊间谍的事，他们说清查出了好几个有嫌疑的人，现在正在严密审问呢。” 林枫随口问道：“那些间谍干了什么，331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间谍听着挺唬人，其实大部分都是些被策反的普通人，什么样的都有。 他可能是刚好负责某个有价值的项目的小职员，或者能进入机密科室的清洁工，或者经常跟官员打交道的医生，只要恰好能接触到间谍需要的情报，他们就有了被策反成为新的间谍的价值。 间谍搞情报的方式有很多种，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间谍。 “听说是一个军官出卖了很重要的情报，军营发现后刚准备抓捕，那个军官就被灭口了，具体的情况还在保密，他们也不太清楚，反正肖铮是气死了，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 “很重要？”林枫笑了笑，“慢慢找吧，331这么多人，大把不怕死的难民敢杀人，就算找到了也不会是正主，肖铮找到猴年马月去都未必找得出幕后主使。” 刘涵嘿嘿一笑：“所以啊，大家才说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对了，有人说金爷他们嫌疑很大。” “金爷？为什么怀疑他们？”林枫好奇问道。 “不知道，说是金爷最近经常带着些生面孔进进出出，好像在搞什么秘密的事情，所以就有人觉得他有嫌疑，而且金爷刚好前几天回来一趟，只呆了一天又离开了331。” “他不在啊？我还想找他商量点事情呢。”林枫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那司雅呢，她在吗？” “司雅也出去了。” 林枫这下有点好奇了，东海人毕竟还是有些排挤那些后面住进来的余杭人的，加上331物资匮乏，很多事情都要金爷在基地里做主。 而且现在外面这么乱，一般没什么重要的事大家都不会离开331，余杭人的两个头领在这种时候一起离开，他们在搞什么？ 就连五马山大规模外出的时候都会最少留一个高层坐镇，不然出了事都没人能镇住场。 “我去找许可，你帮我去警局找一下吴军，说我夜里去他那里过夜，我有事儿要跟他说。那小子也不知道在搞什么，电话都不接。” “不用找，我刚打电话问了，吴军他们去石城查案子了，那个老婶子刘思甜也跟着去了，说要做成报道。” “什么案子，跑这么远？” 林枫疑惑地抠了抠脑袋，这什么日子啊，大家都往外跑？ “毒品。那个顾振东不是牺牲了吗，警局那边气疯了，下了大力气说要整死那群药贩子。” 林枫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惋惜于顾振东的悲剧，但又做不了什么。 这种事不是说处理掉一两个贩子就能遏制的，现在这种乱世，只要有人没活路，那些东西就一定会越来越多，根本不可能消灭干净。 要想消灭那些成瘾的药物，只能从源头解决，可源头是什么呢，是天灾，是人祸，是人要吃饭。 林枫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是在找吴军的时候知道的这件事，还是在找刘思甜的时候知道的这件事？” 刘涵一愣，慌忙摆手道：“我……是警局的人告诉我的。” 林枫嘿嘿一笑：“你小子，不会是惦记上人家姑娘了吧？” 刘涵的眼里肉眼可见的浮现出局促和窘迫，大声嚷嚷道：“谁能惦记她啊，她就一傻逼，啥世面都没见过的白痴大小姐，还那么老！” 林枫呵呵一笑，没有再开刘涵的玩笑。 刘涵什么德行，他太了解了。 自从上次他极力向自己举荐刘思甜给凤凰村做一次报道的时候他就怀疑起了刘涵，为什么帮一个才认识几天的记者？ 也许是少年春心动了也说不定。 年轻人的心思总是敏感又纯粹，有些事戳破了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林枫也就懒得追问。 要是刘涵真的能跟刘思甜滚到一个被窝，那林枫也乐见其成。 姓刘的老爸可是京都的实权人物，刘涵现在这身家都是高攀了。 林枫敲开了许可的办公室，提前收到消息的许可已经坐在屋里等着他了。 “怎么不先来我这坐坐，要先去找郑喜峰那孙子？” 许可一脸不满的说道，就像是个姨太太在跟老爷抱怨为什么大半个月没来自己的被窝。 难道隔壁的骚狐狸比我更有味道？ “他那边更顺路。”林枫搪塞了一句，一屁股坐下点上一只烟吸了一口才继续道，“帮我在闽省的军队里查个人。” 许可眼咕噜转了转，笑道：“你想摸陆昭明的底？” 林枫眉毛一挑：“看来你知道点什么啊，还是说陆昭明的事情在你们那个特务单位里就是公开的秘密？” “呵呵，我们可不是特务。” 第964章 真正的门阀 “陆昭明的势力发展到一定规模后，我们就开始注意他了，但是调查刚启动就受到了很大的阻力，我们也只掌握了很少一部分情报。” “详细说说。”林枫翘起二郎腿洗耳恭听。 许可摇了摇头：“都是些已经没用的线索，自卫军最开始是以民兵的名义申请了一批武器，当地下放了超额的军火，负责签发的官员在一起救灾活动中死于暴乱，现在属于死无对证。后来陆昭明掌控了自卫军，又跟当地驻军的一个营长走得很近，那个营长给他提供了很多方便，暗地可能存在一些利益交换，后来军队搞了一次整风运动，查到那个营长贪污物资走私军械，他在被捕前吞枪自杀了。” “越听越像是灭口。”林枫笑了笑，又问道：“他们动静闹得这么大，京都为什么不理不睬，是谁在给他提供保护？” 许可这次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吟了一会儿后说道：“这里面的情况很敏感，已经有很多级别很高的人在阻止我的同僚调查，我不能轻易对你透露。” 林枫看了他两眼，淡淡地说道：“快说但是吧。” 许可笑了笑：“但是你要能向我吐露一些有价值的情报的话，我愿意跟你交换我掌握的东西，毕竟咱们也算是同僚。林枫少校，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对吧？” “那你倒是让京都给我配齐人马啊，光挂个军衔有什么用？” 林枫嘲弄地看着许可，话里话外不无讽刺当初陈守义拿曹萱逼自己上车的意思。 东海很多高层都以为林枫是反贼，但不少难民又以为他是正规军，毕竟人家是正经的村长，有“合法牌照”的。 可能难民误会了些什么，但林枫现在还真就是正规军，只不过属于查无此人暂时不能公开的“秘密人员”。 “好啊，你去北方挑个军区，先给你安排个副营，明年去海外镀下金，回来就是团级待遇。” “打发叫花子呢？”林枫懒得再和他扯淡，从空间里掏出一本日历翻了翻，随后说道：“别看天竺还有部分高层现在还在抵抗，但估计要不了多久全得给欧洲佬跪下当狗。” “天竺人不可靠，这种事我们都做好了心理准备，算不上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许可不满的摇了摇头，“这是你的推断，还是那个什么劳什子救世主告诉你的？” “你猜。” 许可一边盯着林枫看一边在肚里琢磨这条情报的价值。 他好像说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那就是天竺人搞不好会背刺，但是又好像没说什么有用的，因为高层从头到尾就没相信过天竺人，早就在做提防了。 而且这个消息太模棱两可了，没有精确的时间和人员。 “到你了。”林枫催促道。 许可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吃点亏，接受这笔亏本生意，给林枫留个好印象，这样下次还有机会交换自己需要的东西。 先让你小子尝点甜头吧，以后慢慢套你的东西…… “闽省军区在战后被拆成了两半，之前的海军划在闽东，联合粤东军区一起对南亚作战。剩下的小部分力量划在闽西，负责国内的防务，别问我为什么这么搞，反正政治上的事情问了也是白问。 闽西又有很多派系划分，他们最近内斗得激烈，京都发了几次火了才按下去，我们查到陆昭明后来弄了很大一批军火，来自闽西的一个军备仓库，有趣的是他们现在还没有报损，也就是说账上是空账，我们想查这件事的，被人按下去了。 阻止我们调查的人有很多，说实话我的同事都有点不敢查了，也许再查下去他的脑袋就要掉地上。但我们还是摸到了一点蛛丝马迹，在京都阻止我们调查的那些人里，很多都跟金家人走得近，金姓在闽西是大姓，当地的各行各业都有他们的宗亲，你知道的，闽南人很重视这种关系，所以金家对闽西有很强的影响力，我们认为这件事金家就算不是主导者，最少也是参与者之一。” 林枫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哪个金家，说家里老大的名字和官职，我不知道那群豪门的底细。” “京都的金家是没有什么名义上的家长或者族长的，他们是闽西金氏的旁支，迁移到北方后发展成一个超级庞大的家族，目前他们内部爬的最高的也只是个闲职副部，但是他们属于那种不显山不露水的家族，子弟以及亲朋好友遍布各行各业，在商业上的成就更是不同寻常，很多人都是他们的朋友和同盟。这是一颗故意让自己不要长得太高太显眼的大树，你甚至很难在新闻上看到他们的报道，但是大树在地下的根系已经蔓延了整片森林，某种程度上来说，金家的影响力甚至比一个正式的机关还要大。” 这么一说林枫就明白了，这种家族反而是最让人搞不清楚深浅。 他们的成员可能是普通的职员，也可能某个机要部门的负责人，可能是个路边的贩夫走卒，也可能是能经常出入上流场所跟达官贵人交朋友的教授。 可能是商人，可能是艺术家，可能是节目主持人，也可能是军人或者政客。 普通人总喜欢给企业家拉排行榜，看谁最有钱，可他们不会想到，真正的大鳄往往都藏在水下，也许金家一发力，就能立刻按死一个刚上榜的新贵富豪。 曹家现在靠着战功赫赫的曹西进和造神的产物曹萱在京都风头正盛，但是万一哪天曹西进和曹萱死了，曹家马上就屁也不是。 金家这种家族就不一样，即使在激烈的时代浪潮中站错了队伍做错了选择，失去一大部分的家业，一样可以在新时代里再次崛起。 用最简单的话来说，这就是门阀，靠着多年的积累在这片土地上不断扩张，盘根深种，大叶参天。 陈守义的职位已经高不可攀了，但他年纪一到照样退休。而金家却是世世代代在经营着自己的地盘，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撼动这种门阀。 “多嘴一句，陈部长的小儿子是金家的女婿，之前几十年金家一直在政治上大力支持陈部长，没有金家的帮助陈部长还未必能走到今天的位置上，只不过最近嘛……因为一些事情两家闹的有点僵硬。” 许可突然补充道。 林枫听完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妈的，说了半天原来姓陈的也有勾连。 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了金家的底蕴，某种程度他们也算捧出了一个天大的人物，陈守义算是他们的政治伙伴。 难怪连许可都对他们那么小心谨慎。 林枫当即把从冯彦祥嘴里搞出来的情报说了，许可听完后不置可否的说道：“金家的嫌疑确实很大，但我觉得这个金四应该只是个假名，我会让人帮你去留意一下的。” 第965章 搭救一下余杭老乡 许可又问了一遍关于天竺前线的事，林枫依旧是一句“你猜”，气得许可有些牙痒痒。 林枫现在为什么敢把动作搞这么大，一言不合就要南下给自己攒家业，靠的就是自己这张嘴。 陈守义那帮人现在还在等着他继续吐金豆子呢。 天灾没有结束，或者战争没有结束之前，上面的人都不舍得要他的命。 万一哪天又要用上呢。 林枫很快离去，许可掉头就去调查林枫来331的真实目的。 林枫在曹勇家里见到了对方，倒了一通坏水之后曹勇暴跳如雷：“你疯了，这种事你也敢拉我们上车？” 他之所以生气，是因为已经预想到了自己老爸如果不答应，林枫一定会去找曹萱。 曹家现在可是根正苗红的乖宝宝，一个老大在南亚大权在握，老二家又有一个救世主，这么好的条件，谁他妈愿意跟林枫去“造反”？ 但是曹萱那种疯子说不定就愿意，她的野心和欲望比谁都大。 多重投资多好啊，林枫要是真的吸干了南方，曹萱又能狠捞一笔。 林枫一把勾住曹勇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我要你大伯在军队的人脉，我还要你姐姐在必要的时候在电视上为我摇旗助威，作为回报，我可以让你们家寄养一支队伍在我下面。想想吧，到时候整个南方只有我这么一个既不受京都掣肘又能名正言顺扛起义旗募兵的地方，你难道不明白这是什么含义吗？” 这个条件一说出来，曹勇冲到嘴边的脏话立马咽了回去。 “我要去京都跟我家里商量一下，搞不好还得去趟南亚。” 林枫露出满意的笑容：“我还是喜欢你之前那种桀骜不驯的样子。” 曹勇翻了个白眼，走到一边开始摇电话。 林枫等他打完电话，点了根烟问道：“对了，金爷最近在搞什么？” “不知道，我也好奇呢，听说他最近接了点私活，帮一个商会拿回陷落在南方的一些物资，干得挺起劲的，我估计报酬不会少。” 林枫勃然大怒：“奶奶的，那可是我的物资，他搞个毛线搞，快找人联系他，叫他回来，我带他干点更大的买卖。” 曹勇一脸无语的看着他。 妈的，八字都还没一撇，这孙子就已经把南方的物资当成自己的私产了，再这么下去，他还不得上天…… “你想找金河干什么，你要拉他入伙？” 林枫解释道：“金河跟司雅在余杭名声很响，他们的人又基本都是余杭人，我希望通过他们跟余杭那边的难民勾兑一下，联合起来夹击陆昭明的部队，他们被陆昭明霍霍得那么惨，一定愿意来报仇。” “确实可行，一会儿我找司雅的兄弟问问他们在哪干活。” 林枫在331住了一夜，第二天早饭也不吃就坐上直升机去了常河。 跟郑金水暗戳戳地勾兑了一下，郑金水都被他的胆大妄为惊掉了下巴。 常河毕竟不像东海那么“奔放”，郑金水还是有些放不开手脚的，林枫花了好一番力气才说服他。 但郑金水也没一口答应，只说要先看到成果才愿意投入本钱。 林枫也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商量好细节后直到第二天才离开。 到大沙收取了一部分煤矿，林枫单独跟王强聊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王强送林枫上了飞机，转头就叫来了自己的心腹：“去，秘密调查一下，常河市长私底下有没有什么龌龊。” “强哥，要抓他点把柄方便以后做事是吗？” 王强想了想后说道：“恩，他年纪也大了，挡了别人的路，让他要么乖乖听话要么退位让贤。最好还是能直接弄掉他，但是又不能让常河政界任何一个人掺上干系。” 心腹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暗暗嘀咕道这他吗可真难办啊，我要有那么大本事，我早就是常河市长了…… 他很快联想到刚刚林枫和王强的私密谈话，一下子明白了些事情。 妈的，村长的手笔真是越来越大了…… …… 余杭，一处被自卫军打下来后进入放养状态的聚居地里，乔装过的金河正带着一名同伴走入一间屋子。 里面的人放他们进来了朝外看了看，确认没人跟踪后立马关上了门。 屋内坐着四五个人，全都站了起来。 “金爷，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我还以为送信的人在忽悠我呢！” 金爷在椅子上大马金刀地坐下，开口道：“废话不多说，我们要在余杭起事，你们来还是不来？” 几人相互看看，为首的汉子毕恭毕敬地递上一支烟，说道：“金爷，您名声在外，能带着弟兄打进避难所里还吃上饱饭的，估计您还是独一份，大家都仰慕你，也很想跟你一起干，但是陆昭明的势力太大了，我们实在是……” 金河有些霸道地打断了对方的诉苦：“这里就只有两千多个自卫军的成员，重武器也不多，我带人来进攻，你们里应外合，吐口唾沫的功夫就拿下了。” 屋内几人开始小声地交头接耳，言语间都有些意动。 他们都是本地人，被自卫军击溃后裹挟着扔到这里，强行弄成了陆昭明的仆从兵。 也许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当成炮灰被丢到战场上为陆昭明冲锋陷阵。 他们当然不想当炮灰，对自卫军更是有着刻骨的仇恨，只是无奈于实力不够，所以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现在金河跑来给了他们一个更好的选择，无疑是让大家心动了。 就在众人犹豫不决间，站在金河身后跟个跟班小弟一样的那个年轻男子突然开口了。 “不如先听听加入我们的事业之后能得到的待遇吧。” 众人把目光投过来，他在金河身边坐下，开口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杜健，一名商人。” 第966章 与虎谋皮 “金爷，那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几个余杭人一脸兴奋地跟金河二人握着手，显然是杜健开出的条件让他们很满意。 金河告别众人，和杜健悄悄离开了这个营地。 他们返回自己藏身的地方，很快有人把宵夜送了过来。 两人一边吃着一边商量接下来的行动，司雅突然推门而入。 “金爷，东海那边出了点情况。” “说说。”金河放下筷子朝她看过去，“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算是好消息。”司雅在边上坐下，快速说道，“刚得到消息，东海人打败了进攻的自卫军，有传言说陆昭明现在下落不明，有可能已经死了。” 金河跟杜健有些惊讶地对视了一眼，一时间有些不太敢相信。 他们悄悄进入余杭盘桓了好一阵子，很清楚自卫军的实力，相比之下东海的难民势力就弱了很多。 关键的不是人数或者武器装备的差距，而是东海人没办法拧成一股绳，而自卫军则是有组织地相互配合着进攻。 “是林枫干的，他暗中联合了当地的难民，并且派出了重兵进入东海，传言说他手下有上万全副武装的人马。”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两人都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金河当然知道林枫是什么货色，但他没想到林枫竟然偷偷干了这种事。 相比之下，杜健的表现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是他干的倒是正常了，他确实有这个本事。”金河点了点头，很快注意到了杜健的表情，于是开口问道：“你认识他？” 杜健思索了一下之后才回答：“他控制了凤凰村后面的防空洞，以那里为跳板在东海经营了那么久，我早就在关注他了。不过我觉得传言应该有所夸大，凤凰村资源有限，他养不起一个那么庞大的兵团。怎么，听起来你跟他很熟？” 金河点了点头：“外面都说是我打下的331，实际上当初的暴动都是他挑起来的，代表团看上去风光无两，实际上331现在被林枫掐死了大部分燃料供给，有一大半人都在暗中倒向了林枫，曹家人更是恨不得跟他穿一条裤子，如果有一天肖铮要撤出东海，那他林枫能马上借助331控制整个东海。” 杜健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假装自己之前好像并不太了解里面的隐秘一样。 也许他比金河还要了解331，只是不想表现出来。 司雅看了两人一眼，郑重地说道：“他之前有没有那么多兵力不好说，但他可能很快就会坐拥数万甚至数十万人马。” 金河目光一凝，快速问道：“他要借机整合东海的武装？” 聪明人想事情就是快，一猜就猜到了林枫的打算。 “对。”司雅点了点头，“他放话出来，明天要在东海召开一场大会，组织人手南下救灾平叛，只要去了就能拿到十五斤大米，几乎整个东海的难民都响应了他的号召，现在所有能动的都在往那边赶。” “救灾平叛？”金河呆了一下，随即又叹息一声：“他做了跟我们一样的打算，但他比谁都更快。” 司雅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些焦躁的情绪：“如果他现在东海起事，余杭一定会闻风而动，我们才刚刚联络好人手，赶不上他的手脚。” 两人似乎不希望林枫做成这件事。 杜健抱着胳膊思索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林枫带领难民击溃了入侵者，还愿意发粮食给难民，而且你们还是盟友，为什么你们好像很反感他的行为一样？” 司雅摇头道：“我们不是反感他的作为，也不是因为他阻碍了我们的计划而生气，我们纯粹是讨厌他这个人。” “愿闻其详。” 金河冷着脸开口道：“就是因为跟他合作过，所以我才了解他，他就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彻头彻尾的野心家，所谓的帮助东海发放粮食只是他邀买人心的手段，这样的人绝不可能发自内心地想要去拯救苍生，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野心罢了。” 司雅赞同地点了点头：“民众被他这样的人领导，只会成为被利用的棋子，他只是个伪君子。” 杜健似乎对两人的说法早有了准备，只见他摆了摆手，微笑着说道：“其实我倒觉得这样也不坏，也许我们可以跟他达成合作。” “合作？我看是与虎谋皮还差不多。”金河皱着眉连连摇头，“如果是别的生意还好，我很愿意跟他联手，但是这种事不行，这头硕鼠会把树根都啃烂。” 杜健递了一支烟给金河，随后耐心地劝说道：“金爷，我们要做的事难如登天，一路上都是重重阻碍。大厦倾倒时独木难支，我们必须借助外界的力量，特别是像林枫这种掌握巨大能量的军阀势力。 如果我们一直以自己的道德标准去要求每一个加入我们的人，那根本没有多少人会愿意帮助我。你看看今晚那些人，如果没有利益，他们又怎么会愿意配合我们起事？ 现在林枫马上就要整合东海的武装，打的还是救灾平叛的旗号，我们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从他手里拿回东海的。但你反过来想，这也是个绝好的机会，我们完全可以带着余杭的义军跟他结盟，只要车子走上轨道开动起来，那很多事情就由不得他了。” 司雅目光闪动着，似乎在认真考虑杜健的提议。 这确实是个机会。 金河他们一开始就是一群带着义军性质的组织，一路跑去东海就是为了从政府手里讨口饭吃，但是他们成功进入331后不但没有多少成功的喜悦，反而感觉自己的脚步被困住了。 直到杜健找到他们，提出了重新从余杭起事号召难民自救的计划，并且实打实地拿出了物资和武器，他们才觉得有了新的出路。 但要做成这样的事可谓千难万难，怎么让难民团结起来，又怎么让他们收敛戾气跟着自己去做正确的事，都是一个又一个难题。 现在林枫借着抵抗外敌的机会马上就要把东海拧在一起了，无疑是个绝好的机会。 既然是以救灾平叛的名义召集群众，那后续势必要贯彻这条纲领，如果林枫到后面首鼠两端，那完全可以把他的嘴脸和阴谋公之于众。 等到义军对他丧失信任，那就可以从他手里夺走主导权。 看到金河还在犹豫，杜健又说道：“而且你想想，他站出来挑头，也可以帮我们分担来自上面的压力，我们有了更灵活的选择，更大的回寰的余地。目的地是乘客决定的，司机要一意孤行，那乘客完全可以换掉他。” 金河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不了解他的手腕，他是真正的枭雄，从他不显山不露手就在东海称霸就能看出来，这样的人很可能不会给我们纠正方向的机会。” 也许我比你更加了解他…… 杜健嘀咕了一句，在心里回忆着当初在京都阅读过的那些情报，回忆着陈守义的交代，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相信我们可以，而且我也相信他不会蠢到背叛成就他的乘客，否则他一个人不可能对抗时代的洪流。” 金河感觉杜健似乎有话没说完，但他也大概明白了杜健的想法。 “好，照你的意思办，我明天一早就赶去东海找他！” 第967章 表演(上) 清晨，东海冷清的街道被人声所唤醒。 柴火和燃煤被添进快要熄灭的炉子里，火焰重新变旺。 “不是说今天发粮吗，怎么还没看到那个林枫啊？” “妈的，好久没看到这么多人了。” “真的能领到粮食吗，不会骗人的吧？” “敢骗我们就杀了他，反正好几万人在这，他们走不了。” “哎哟，人家上万把枪，你还真敢跟他动手啊？” 越来越多的难民从四面八方赶来，大部份人脸上写满了疲态。 他们很多都是从很远昼夜不停赶路来到这里，有的人脸都被冻坏了，就为了林枫所说的十五斤脱壳大米。 在这种时候，只要有粮食，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一群戴着红色袖标的人在人群里穿梭，一边通知大会召开的时间一边维持秩序。 不少难民之间互相都是有仇的，平时碰上早就干起来了，但现在谁也没敢乱来，全都老老实实待在自己占下的房子里等消息。 街口停着一辆装甲车在虎视眈眈，制高点上明晃晃地架着机枪，巡逻的直升机刚刚才飞过。 还有三天前那场血战留下的余威在震慑着这些远来的危险分子。 那场大战的经过早就传开，加上难民喜欢吹牛逼，一番添油加醋之下，很多不知情的人都以为林枫是拥兵数万的大军阀，加上现在林枫又愿意白送粮食，谁也不想得罪他。 人越来越多，原本冷清的街道突然变得有些拥挤，甚至有机灵鬼开始卖起了房子。 “妈的，这破楼都不是你的，你也好意思要钱？” “我先来的吗，那就是我的，你就说你进不进来吧，我们有热水噢。” “奶奶的，这都能让你做成生意，还是你们东海人厉害。” 人群熙熙攘攘，原本还有些担忧的难民突然变得心安起来。 人终究是从众的群居动物，只要待在人堆里，就能获得安全感。 那些持枪巡逻的士兵也变得不再可怕，不少难民真的把他们当成了会保护自己的正规军，胆大地直接就上去要粮食和药品。 “当兵的，有奶粉没，我崽饿的哇哇叫了。” 那些来自五马山的土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说从来都是老子找别人要东西，今天倒好，倒反天纲了。 “去，给她弄点奶粉来，找不到就弄点米汤。” 带队的排长是个识大体的，知道林枫今天要拉拢这些难民，便也摆出笑脸招呼自己的手下去搞点东西来满足一下这些有需要的人。 谁知道这口子一开，呼啦地就是一群人围了上来讨要物资。 几个士兵见这阵仗立马脚底抹油，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妈的，老子的围巾都被她扯掉了！” “去，叫白龙的人来维持秩序，这些难民还真把我们当正规军了。” “排长，村长想干啥啊？我看这最少来了十万人，白花花的粮食真要送给他们啊？” “十万？我呸，最少十五万，东八路那边还有一大群呢！” “十五万都说少了，还有人没来呢。”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难民们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群士兵举着喇叭走上了街头。 “大会两个小时后召开，请有组织的群众从内部挑选出代表参加，每一百人出一位，不满一百人或是没有组织的请到街口，找戴有红色袖标的工作人员为你们随机挑选代表。大会结束后将会发放粮食，请大家注意秩序，闹事的会按照治安管理法处置。” 人群很快动了起来，现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很少有独行客，大部分人都是抱团一起来的，不需要费心挑选，让自己老大带几个人去就行了。 代表很快被挑选出来，在士兵的带领下朝坐上了汽车。 “长官，我们这是要去哪？” “先带你们去看点东西。” “看啥？” “出人头地发家致富的路子。” 这群人上路后，士兵开始组织剩下的难民，一台又一台电视和显示器被搬了出来。 “长官，这是要直播吗？” “对，等着看就行，不然一窝蜂跑过去挤不下。” 那群代表被车子拉到一片街区，很快就看到了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封锁了街道的工事后面忙活着什么。 空气里还有硝烟和焦臭味，似乎这里刚发生过战斗。 “妈的，不会要宰了我们吧？” “卧槽，你别说，我害怕！” 一群人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就在他们忧心忡忡间，车子停在了路边。 一辆又一辆车开了过来，那都是从四面八方的营地里拉过来的难民代表。 粗略看去，只怕有快两千人，这就意味着很可能有超过二十万难民响应了号召。 他们很快被领到一个广场上，四周早就生起了大量的篝火。 广场中间有一个台子，正有几名士兵站在上面调试着直播设备。 很快又是一批人赶了过来，这些人被安排在台下下面，有椅子可以坐，还有专门的防风布和火盆。 有些人身上还有血跟纱布，看起来是刚参加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这群人个个都是笑眯眯的，看向那群外来的难民代表的眼神都有些趾高气昂，好像觉得自己高他们一等似的。 “那不是南城街的老王吗，怎么高兴得跟娶了新媳妇一样？” “长官，到底要我们看什么啊？” “嗐，我知道，这些都是跟自卫军干过仗的，现在觉得自己打了胜仗，牛气着呢。” “狗日的还有椅子坐，我也要。” “这到底是要干啥，啥时候能发粮？” 人群议论纷纷，争相发问，都在好奇这群人葫芦里卖什么药。 不多时，穿着黑色大衣的林枫走上了高台，接过话筒看向台下的一群难民代表：“大家好，我是林枫，应该有不少人都认识我，我也就不多说废话了。在大会开始之前，我要先请你们看一出好戏，一出用血肉战胜钢铁的好戏。” 众人顿时来了兴致，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林枫伸手指了指前方的战斗阵地：“在那前面是兰花大道，不少人应该都知道，那里还有自卫军的一个兵团，大概两千多人，他们在撤退中被我们包围，一直在那片街区里做困兽斗，我本来可以直接击溃他们，但是我让他们多活了三天，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就是这场好戏的演员之一。” 第968章 表演(下) “看戏？看什么戏？” 广场上的人群交头接耳起来，这时林枫身后的那栋大楼内突然传出一声闷响。 咚！ 所有人都踮起脚朝那边看去，而此时在远处等待着的难民也通过电视看到了现场的画面。 大楼的正门被打开，一架像是年节时祭祀用的木质花车被十几个铁塔一般的壮汉抬了出来。 花车上竖着一面比人还高的牛皮大鼓，一名赤裸着胸膛的大汉抡起鼓槌，对着鼓面锤去。 咚！ 鼓声如同惊雷，穿破耳膜在众人的心脏里炸开。 花车被抬出大楼，后方走出一群士兵，他们身后是形形色色的普通人，看起来应该也是难民。 咚！咚咚咚！ 鼓手加快了敲鼓的速度，那群人越过花车走上广场，朝着兰花大道的方向走去。 “这是要干什么？” 似乎是为了解答观众的疑问一样，台上的林枫扬起手大声说道：“半个小时之内拿下兰花大街，用他们指挥官的脑袋祭奠东海的英灵！” 人群的步伐开始加快，这时观众们才醒悟过来，他们是要当着所有难民的面浇灭这股敌人，彰显武力的同时用敌人的血来祭旗。 “可他们没有武器！” 观众们惊愕地看着那群由士兵和难民共同组成的队伍，这些人身上一把枪都没有，最多也就是背了把刀。 咚咚咚！ 花车在广场上停下，那个肌肉如山峦般起伏的壮汉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鼓面，仿佛那些刺骨的寒风根本奈何不了他。 “是觉醒者。” “卧槽，他们不会要用刀去干掉那两千个带着枪的人吧？” “真的假的？” 那群人走到路口的工事后面，林枫拿起望远镜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空，冷冷地开口道：“进攻。” 随着他的命令落下，鼓点猛然加快。 咚咚咚咚咚！ 平静的街道突然刮起狂风，无数细碎的冰片在空中凝结，趁风而起。 肉眼可见的气旋在城市的天空酝酿，夹杂着冰雪一同呼啸狂歌。 在场的众人全都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这突然升起的异象。 气流汇成龙卷，裹挟着霜雪从天空中压下，朝着兰花大道盖了过去。 人群再次加快速度，开始奔跑，只留下数百人在原地操控风暴。 咚咚咚！ 鼓声震耳欲聋，像是引导着步卒冲锋的战鼓。 十几台无人机冲上高空，将前方的画面传了回来。 观众们清楚的看到风暴肆虐而过，建筑里残存的玻璃轰然破碎，铁质路牌都被连根拔起吹上天空。 风里夹杂的冰霜和杂物像是刀一般，在风速的推动下将路边的废车砸出一个又一个凹坑。 兰花大道那边的战壕里开始涌现出人头，虽然因为距离太远拍摄不清楚，但明显能看出他们有些慌乱。 寒霜凝结的风暴如海浪般扑下，瞬间将整个兰花大道遮蔽。 巨大的啸音隔着几公里都能听见。 这时黑沉沉的天空中猛然爬出一道银蛇，留下蛛网一般的脉络。 空空空！ 雷音滚滚而来，刹那间无数银蛇在天边闪现，朝着下方悍然砸落。 “看见了吗？”林枫大声喊道，声音在雷声和风啸里显得有些渺小，“这就是血肉的力量，是我们的力量！” 所有人都看呆了，他们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疯狂的景象，仿佛是神灵在发怒。 咚咚咚咚咚！ 敲鼓的壮汉身上开始蒸腾出雾气，很快又在寒冷的空气里凝结成冰花，他那对粗壮的双臂上青筋一根一根鼓胀起来，不敢想象他挥出的鼓槌会有多大的力量。 雷霆如同银色的长剑一般贯穿天际，肆无忌惮地朝着兰花大道宣泄自己的力量。 观众看清战场上的情况，但那种巨大的破坏力根本不需要质疑。 不少人都暗自咽了口唾沫，心中满是惊骇。 但很快一种狂热的情绪又在心里升起，因为他们已经明白了林枫想让他们看的是什么。 呼风唤雨，驱雷掣电！ 这种神话一般的能力早就不是科学家与庞大机关的专属。 普通人一样可以掌握这种毁灭性的力量。 林枫朝鼓手做了个手势，敲鼓的节奏略微变慢。 伴随着鼓点的变化，雷霆在天边湮灭，风暴也开始减缓。 兰花大街也逐渐露出了全貌，一片狼藉，还有被冻成冰雕的尸体，几栋高楼中已经起火，能明显看到阵地上那些劫后余生的闽南人正在疯狂朝后方逃离。 就在意犹未尽的观众们以为这就已经结束了的时候，鼓点再次变得激昂。 咚咚咚咚咚～ 无数火星在街上亮起，一团团火苗像是溪流汇入大海一般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 脚下的大地传来轻微的震感，轰隆隆的声响开始蔓延。 大地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移动。 混凝土铺就的马路显露出裂纹，不断蔓延着朝前冲去。 轰！ 兰花大道的路口轰然炸开，一道足有卡车大小的岩柱拔地而起。 岩柱不断膨胀拔高，宛如一条地龙正在破土而出。 它攀升到十几米高的空中，汇入那片火海。 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变得密集而急促，仿佛金戈铁马正在撞入战阵，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天呐，好大一条！” “乖乖，他们要干什么？” 地龙穿破火海，火焰附着在它的身上，和它一起扶摇直上。 燃烧着烈焰的地龙撞上一栋摩天大楼，无数碎屑在空中崩飞。 战场上亮起火光，还有炮声。 那些子弹和炮弹打在那头“怪物”身上，打碎了大量岩石，但它的躯体很快又重新组合起来。 地龙攀上大楼，开始像蟒蛇绞杀猎物一般缠绕。 火焰顺着大楼的窗户冲入，将里面烧成一片火海。 烧成火人的守卫尖叫着丢掉武器，从楼上跳下，试图躲避那些无孔不入的烈焰。 地龙爬上那栋大楼的顶端，开始收缩自己庞大的身体。 轰轰轰～ 喧天的爆响中，那栋大楼的外立面瞬间被磨得稀巴烂，空中全是散落的粉石和残骸。 此时正在观看直播画面的几十万东海人鸦雀无声，全都死死盯着那栋大楼。 那栋高达百米的庞然大物，凝聚了现代建筑学的杰作，此刻竟显得那么脆弱又渺小。 轰隆隆！ 像是在回应观众的期待，那栋大楼开始崩解，钢筋水泥浇筑的楼面被地龙硬是一点点地磨碎。 所有人都被震撼得难以复加，此刻的景象给他们带来的震撼相比当初那场在贺兰山升腾的天火不遑多让。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这哪里是凡人能掌握的力量，这该是神灵才能拥有的伟力！ 第969章 分赃大会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也许这是第一次由纯粹的觉醒者组成军队向数千名持有热武器的敌人展开作战，并且进攻方完全不使用枪支弹药。 战斗的过程颠覆了观众对暴力的认知，那些强悍的枪火终于在肉体凡胎面前露出了颓势。 林枫为了这次战斗，把自己征集来的觉醒者全部拉了出来，又抽调了来自难民中的高手，还向东海跟常河市政借了一批人。 近三千名觉醒者相互配合全力出手，摧城拔寨就在顷刻之间。 火焰来回清洗着战场，十几名手提钢刀杀气腾腾的战士从已经快变成废墟的大楼走出，领头的男人抬头看向飞过来的无人机，用力将手中的头颅举起。 那颗来自敌人指挥官的脑袋，一双眼睛死死瞪着，仿佛死不瞑目一般。 林枫满意地点点头，朝着身后的手下小声说道：“录像拷下来，马上送去331，让我们的投资人好好看一看，告诉他们现在加注还来得及。” 林枫不但要让难民见识一下来自基因里的力量，还要让自己的盟友开开眼，让京都的大人物们也好好看一看。 也许是那次异变带来的群体化晋升，让当下觉醒者的实力得到了相当的增强，战斗的摧枯拉朽让林枫都有些出乎意料，这种结果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 随着基因的不断进化，世界的格局必定会被颠覆，只是时间的长短罢了。 谁能掌握更多的觉醒者，谁就有在新世界里制定规则的权力。 画面被切回广场，林枫重新拿起话筒，笑眯眯地看着台下的众人：“诸位，对这场表演满意吗？” 沉默已久的观众们这才回过神来，广场上爆发出嘈杂的喊叫。 “太牛逼了！” “早知道林村长这么厉害，当初还用怕那个鬼屎陆昭明？” “两千多人呐，不到半个小时就被解决了，坦克来了也没这个效率吧？” “乖乖，刚刚恐怕有好几千个觉醒者吧？” “难怪他们能打赢闽南佬。” 林枫等他们讨论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说道：“每次我来城里都会遇到要饭的乞丐，每次都是不同的人，他们可怜巴巴地凑上来，跟我说能不能给点吃的，有老人小孩，还有身强力壮的男人和女人。 我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等死，为什么不去想办法找个有饭吃的地方，有手有脚，为什么不去把自己被抢走的粮食拿回来，你们知道他们怎么说吗？” 林枫停顿了一下，表情变得愤怒：“他们全部都是一样的回答，说自己找不到工作，打不过那些坏蛋，没有武器没有帮手。归根结底，就是没有胆子，没有血性！ 市政开展了多少次征兵，军队里明明就有饭吃，他们为什么不去？选不上难道不知道自己想办法跟着部队去国外找工作吗，前线每天都在招募各种各样的人员，去了就有饭吃！ 那些人特别会找借口，要么是路太远，要么是没力气，要么是肚子疼要么是家里有事，一到要出力的时候不是刮风就是下雨，就是不肯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闽南人都杀到家门口来了还在当缩头乌龟。” 这话一出，不少后来的难民都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还有些人则是露出了愤怒的神色，似乎是被戳到了痛处一样。 坐在前面的那些难民往后面看了看，开始交头接耳，话语里不乏嘲讽之意。 “你们怕，我们可不怕，陆昭明不是吹牛说自己有几十万大军吗，结果呢？” 林枫把话筒调了个方向对准台下，坐在下面的那些人哈哈大笑起来。 “啥也不是！” “老子一夜打死了六个，子弹打光了还拿刀剁了两个，陆昭明那狗日的命好没遇到我，不然一刀给它狗头剁下来！” “要不是咱们装备不够好，现在都杀出去把陆昭明老巢给它掀了！” “他们就是个寄吧，老子快马杀他！” 这群难民头子一个比一个能吹，说得林枫都快信了。 他笑着收回话筒，从怀里抽出一张纸：“保卫家园大家都出了力，谁付出的多谁付出的少大家有目共睹，有些兄弟把所有家底都打光了，死了不知道多少兄弟才守住。 我姓林的虽然不是什么土财主，但是也还算有点家业，所以这一次战斗的缴获我只带走俘虏，剩下枪支弹药和物资全部分给每一个参加了战斗的弟兄，牺牲者的家属额外拿一份抚恤，这笔钱我代表东海掏。” 台下立马响起欢呼。 “林老大真是义薄云天！” “林村长尿性。” 那些参战的难民听到居然还有抚恤，全都有些震惊。 林枫可没有雇佣他们，这笔钱完全可以不用给的，但现在他不但不从战利品里扣，还自掏腰包。 一群人呐喊着，巴掌都快拍烂了。 “好了，拍我马屁没用，先把战利品分了。”林枫不疾不徐地抖开那张纸，开始点名，“王西带着自己的五百个弟兄死守金山口，拖延了敌人三个钟头，直到弹尽粮绝还在坚守……老子最喜欢这种硬汉，王西，你死了多少人？” 台下一个坐着轮椅来的冷面男人淡淡的开口道：“三百一十八个，家底全干光了。” “让你先挑三百支步枪，拿六千发子弹、两万斤大米，再装三箱黄金，我私人再补偿你五门榴弹炮和一批药品，满意吗？” 随着林枫报出各种数目，在电视前观看这场庆功会的难民眼都红了。 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笔惊人的财富，光是那些武器就能立刻让人在东海跻身豪强的队伍。 王西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笑容，点点头道：“全听林老大安排就是了。” 林枫叫了下一个人的名字，这位更是重量级。 “白龙组织人手袭击自卫军辎重队，打击了敌人的运输线，带回大量物资。负责东海大桥的防御虽然没能及时发现敌人的进攻，但是在后续的作战中表现勇猛，带领同胞击败自卫军一个团，生擒了对方的团长，还参与了阻击敌人撤退的行动，居功至伟啊。” 坐在台下的白龙骚里骚气地甩了一下马尾辫，笑嘻嘻的等着林枫给自己发赏钱。 丢了东海大桥让他没少被老乡奚落，不少人还怪起了他来，那天晚上他憋着火就带人去玩命了，结果打着打着就灭了一个团。 林枫放下那张记载了各自部队战功的纸，笑嘻嘻的说道：“白龙，你狗日的丢了东海大桥，好多人都在骂你，我觉得要是分你太多东西，死了的弟兄要不高兴。” 白龙干笑两声：“林老大，我带着一千号弟兄来的，现在就剩一半了，弹药还打光了，你多少也给点吧，不然我不好回去跟父老乡亲交差啊。” 林枫不再吊他的胃口，公布了打算分给他的战利品。 第970章 群雄(1) “你的那份赔给兄弟们，你失责的事就算抵了，但是我也不舍得让你空手回去，这样吧，你把你们的家属送我们村里去，我管他们几年吃喝。要是有人不喜欢我们村，那我就给他开个条子，让他去331找个正经活干，好好过安生日子，我在331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白龙咧嘴一笑：“嗨哟，怎么敢嫌弃，高兴还来不及呢。狗屎331一天才两个小时生活供电，我才不去，我要去咱们村泡温泉！” 边上那些还在骂白龙的人这下都瞪圆了眼，狗日的居然直接跟林枫勾搭上了。 家属都要送过去，只怕早就在暗地里投靠了五马山。 难怪林枫敢不给他分东西，原来已经是自己人了。 人群中投来不少羡慕的目光，五马山什么情况，他们可是略有耳闻的。 有饭吃，有床睡，有电有暖气，有正常的社会，夜里睡觉不用担心被人弄死，关键还能跟着林枫混，只怕林枫给白龙开出的价码不会低。 这比现场分点枪支弹药强多了。 林枫刚刚的话更是透露出了一些不得了的信息，他能安排难民去官方的基地里定居，而且人数还不是一个两个。 这可是不少人日思夜想的门路啊。 住进了五马山或者331，让林枫安排个正经工作，以后就可以做回正常人，再也不用在外面担惊受怕打打杀杀了。 这对很多难民来说都是无法抵挡的诱惑。 战利品的分配继续进行着，每一份都格外丰厚，差不多对待每一个有功劳的人林枫都会自掏腰包贴补一点东西。 到后面连那些没出太大力，甚至只是负责防御一条街道却没有遭遇敌人的难民都得到了一些奖励。 这更加让围观的人眼红了。 “我的乖乖，这一分就是几十上百套装备，太爽了吧！” “唉，要知道当初我也跟着一起参战了，说不定现在也能捞几挺机枪。” “这个姓林的好大方，东西不够数居然自己掏钱来补。” “我要是跟到这样的男人就好了，我们家那个死鬼连来领粮食都瞻前顾后的！” “美女，我看你身段挺亮的，不如跟我吧。” “去尼玛的。” “我听说这个林枫手眼能通天，他们村里屯着吃不完的粮食，煤多的都堆不下了，手下还有上万号人马呢！” “我滴亲娘，难怪这么大方。” “我说那群叼毛平时那么嚣张，怎么今天全都老老实实坐在台下排队，原来这个林枫才是咱们东海的扛把子。” “诶，你们知道吗，有什么事儿的话基地里那些当官的都得卖他面子。” “这么牛逼啊？” “那可不，不然人家凭什么占着一个那么大的防空洞。” “你说他们村还招人不？” “我觉得应该直接问问他缺不缺老婆，正好我女儿马上满十八了。” “都怪老张那群王八蛋，跟我说什么打不赢，不要跟他们去送死，妈的，早知道不听他放屁了，不然现在我也能领东西！” “你看那个死四眼，他他娘那天根本就没参战还分了一车粮食，我得举报他去。” “我看你是嫉妒了。” …… 这场堪称奢侈的分赃大会很快结束，那些领到重赏的人基本都是笑嘻嘻的。 几个损伤惨重人手打光的队伍，林枫更是自掏腰包多给了一份大礼。 主要的物资被分到那些领头的人手里，怎么往下分出去林枫也懒得管。 看得直流口水的难民立刻打起了精神，等待着属于他们的十五斤大米。 “好了，一会儿大家自己去库房领东西，接下来我要说一件更重要的事。” “我相信一年多以前，很多人都有着幸福的生活和家庭，但是全被这场该死的大雪毁掉了。天灾发生后，没水没电，缺粮缺煤，很快又开始了战争，城市里到处都是犯罪，很多兄弟每天都是昏昏度日，吃不饱穿不暖，还有亲人离开了自己，到现在很多人甚至干脆也变成了罪犯，是不是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命最苦的人？” 台下的白龙笑着大声回应道：“天底下就属我命最苦，爹死了妈也死了，讨了三个老婆死了两个跑了一个，最后一个妹妹还变成了丧尸！” 他虽然是在笑，眼里却是流出了眼泪。 似乎是他开了个头，不少人都跟着诉苦，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重。 林枫静静的看着他们，等待了足足十几分钟才从怀里抽出一张纸举过头顶晃了晃。 那是前几天他让白龙带人分发出去的宣传页。 “但是我要告诉你们，还有很多人比你们更惨！他们的粮食被人抢走，亲友被暴徒杀害，每天都面临着丧尸和战争的威胁，也许就在我们讲话的时候，又有不知道多少人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没人管他们，就跟没人管过我们一样！” 说到这里，不少人都闭上了嘴，还有些知情人已经悄悄起身准备离开。 好处拿了，接下来的就未必再是好事了。 林枫冷眼看着那几个刚刚还在大声吹牛，现在分完赃又带着人悄悄开溜的难民，没有开口劝阻或是挽留。 “他们都是我们的同胞，是我们的手足兄弟，我们拯救了东海，他们同样也需要我们去拯救！” 那些看着挤在一起看着电视的难民眼里开始迸发光彩，似乎林枫口中的受害者正是他们自己一样。 没错，他们确实是同一种人，所以很能感同身受。 “南方尸横遍野，到处都是叛军和劫匪在作乱，还有越过边境在南方流窜的外国佬，他们把我们的兄弟当猪一样宰，享用着属于我们大夏人的物资！ 那些恶棍的暴行罄竹难书，身为一个大夏人，我觉得有责任去帮助他们，所以我决定联合我的朋友和兄弟，组建一个兵团南下救灾平叛，把我们在东海做过的事情再做一遍，你们有谁愿意跟我一起去？” 林枫话一说完，白龙立刻站起来大喊道：“白家村一千六百人响应林老大的号召，我们愿意去拯救那些受苦受难的同胞，就像我们拯救东海一样！” 立刻又是一个大汉站起来吼道：“我的女人被自卫军杀了，我要去余杭找他们报仇，干死陆昭明之后我愿意跟着林老大继续南下，大丈夫活一次总得干点能拿出来说的事！” 难民堆里响起山呼海啸一般的喊叫。 “我愿意！” “我也去。” “带上我……” 第971章 群雄(2) “算我一个！” 林枫站在台上看着下面的难民，耳机里还有下属在对他通报外围的情况，响应者不知凡几。 但这还不够，这些举手报名的很多都是冲着混口饭吃来的，其中更是有不少老弱病残和女人。 东海最能征善战的一批猛士都有自己的势力，他们的首领很多都还没点头。 那些人手上掌握着不少资源和武器，可以舒舒服服待在东海再混几年，这些人选择更多，当然不想去陌生的地方冒险。 最重要的是他们不愿意屈居人下，更不愿意被林枫控制或吞并。 台下不少人都在交头接耳地商量，显然没有立刻答应林枫的提议的打算。 只有一个好听的拯救同胞的名头可不够，他们要的是实打实的利益。 林枫按了按手，示意人群安静下来。 白龙立刻看向坐在侧面的一个老人：“狗叔，你不是最心善吗，怎么不愿意跟我们去南方拯救同胞。” 那个老头身后坐着一排大汉，个个气质彪悍但全都以老头马首是瞻，老头看起来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狗叔脸色一变，他左右看了看边上的人，那些人全都移开目光一副不想多事的样子。 他心里骂了一句白龙全家一百遍，随后淡淡地说道：“我老了，自己都没几天活头，想帮忙也没这个能耐，有心无力啊！” 在场众人也是有些不悦地看着白龙，他们都看出来白龙在打什么主意。 这人肯定是从林枫手里拿到了巨大的好处，现在要跳出来为林枫冲锋陷阵了。 先逼几个有分量的老大表明态度，剩下还在观望的自然会跟着加入。 但这种咄咄逼人的事林枫不合适去做，白龙就很合适。 狗叔只能怪自己倒霉，被白龙选中作为第一个目标。 林枫带领东海人打败了陆昭明，今天又洒出了那么多物资，给足了每一个人面子，还愿意给阵亡者发抚恤，现在又扛起义旗要去救助更多的底层难民，所有人都得说他一声好。 现在他在那些难民的眼里就是义薄云天的林老爷，救世主一样的人物，如果收了人家给的好处，又公然在这个时候拒绝对方的邀请，很可能会被群众鄙视。 如果有心人再挑唆一下，也许反对的人很快会被围攻。 救助南方的同胞之前，先多多救助一下东海的兄弟也不是不行。 反正谁是敌人，林枫只需要伸手一指，这个时候有的是人愿意为他摘几颗脑袋回来。 至于林枫所说的是真是假，人们在乎吗？ 只要杀了那些人，粮食和物资就出来了，最后还不是像今天这样分到大家手里？ 只怕像白龙一样已经表态愿意南下的人，会立刻跳出来罗列罪证，把反对者钉死在耻辱柱上，然后借机瓜分他们的家当。 “狗叔，你前几天还带人做掉了三百多号闽南佬，缴获的黄金塞了一车子，真是宝刀未老啊！” 白龙笑呵呵地说着，旁人听了还真以为他是在真心实意吹捧狗叔。 难民堆里响起议论，不少人公开点评起了狗叔。 都是在东海混饭吃的，大家就算不认识，多少也听过对方的名号，屁股干不干净人品好不好一问就知道。 林枫身后的大楼里，刘涵站在窗台一边观察人群的情况，一边说道：“可以让难民过来了，把气氛烘起来。” 很快有人拿起对讲机招呼在外围的人，林枫那些伪装成难民的手下立刻开始起哄，鼓动着难民往广场这边来。 刘涵放下望远镜，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枪，扭头看了看边上杵着的几个狙击手，笑嘻嘻的说道：“一会儿谁要是狗急跳墙，你们可得打准点。” 林枫从来都不是正人君子，更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他不介意再多杀几个挡路的人。 广场上是全副武装的防卫团，还有那批刚刚以雷霆之势摧毁了兰花大道的觉醒者。 机枪已经偷偷架上，装甲车就在街口，直升机随时可以起飞。 加上外面几十万已经被林枫哄的热血上头的难民，这个时候谁敢乱来，刘涵就有胆子让他今晚回不了家。 此时的广场外围，那一小撮中途离开的难民头领刚走上街口，就被带着一群士兵的大猛客气地拦住。 “几位，大会还没结束，这是要去哪？” 那群人脸色一变，心里暗骂一声倒霉。 “东西分完了，没我们的事了，赶着回去照顾家里。” 大猛挥了挥手，一群士兵端着枪围了上来。 带头的那个难民是个大胡子，他冷着脸问道：“毕猛，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猛笑着说道：“我大哥请你们来，还愿意给你们那么多东西，给足了你们面子。现在席还没散，你们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是不是有点不给我大哥面子了？” 那几人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士兵，心里既愤怒又无奈。 “我就知道姓林的没安好心，合着是请我们吃鸿门宴！” “猛哥，咱们好歹也算是并肩作战过，没必要闹成这样吧？” “你真当我是泥捏的？东海这么大，我想去哪就去哪，闪开！” 大猛摆了摆手：“诸位，稍安勿躁，我们没有恶意。我可以拿脑袋担保各位的人身安全，只要你们回去坐下，大会结束之后，想去哪就去哪，没人拦你们。” 众人还是不愿意屈服，按着手里的武器跟大猛对峙。 大猛冷笑一声，怒喝道：“东海烂成这样，你们以为今天走了，以后就能继续逍遥快活吗？能搜刮的粮食跟煤炭早就空了，留在东海就是等死。 整天像老鼠一样躲在阴沟里，像个男人吗？日子不该是这么过的，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带大家都过上好日子的大好事，你们错过了可就没有下一次了。 今天到场的有市政官员和警察，还要好几位重要人士，他们都能坐下来，你们怎么就坐不住？偌大的东海是时候立点规矩了，今天的机会不抓住，我看你们以后在东海还有没立足之地！” 第972章 群雄(3) “那都是我的手下干的，我只是在后面替他们做了点微不足道的工作而已。” 台下的狗叔漫不经心地把功劳，或者说“责任”推给了自己的手下。 “狗叔，你就别谦虚了。”白龙哈哈大笑着说道，“城南谁不知道你狗爷的名号，天灾刚爆发就控制了三个地铁站，连救灾粮都是你带人帮着上面发的，这一年多您可没少攒家底啊。” “是啊，狗爷，您在城南那一块可是大名鼎鼎啊。” “嘿，你家的老三不是常跟人说，城南那一亩三分地全是你说了算吗？” “狗爷，赚了那么多，总该为大家做点什么吧？” 已经表态愿意跟随林枫南下的难民头子纷纷开口附和，其中不乏阴阳怪气之辈。 城里资源就那么多，大家在之前未必是朋友，很可能是竞争对手，可能还互相见过血结了仇，这么好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有仇的自然不会放过。 狗爷脸上不见什么表情，心里早就骂翻了天。 那些人说的那些话看似是吹捧他势力大，实则是在往他腰上捅刀子。 在东海攒的下家业的，有几个手上干净？他们积攒的物资是哪来的？ 不是抢的就是偷的，要么是用各种手段弄来的，这些粮食本来应该属于每一个东海的居民，偏偏却落到了他们的手上。 狗爷侧耳听了听身后的动静，隐约已经听见后面的难民堆里有人在叫骂。 更是有知道他底细的人在大肆宣扬他的“辉煌过往”。 “我跟你们说，那家伙以前就是道上混的，坐过十几年牢！别看他现在人模人样的，其实背地里坏事做尽，天灾第一个月就在城里收保护费，他那些物资全是抢来的偷来的，我当初就是被他们逼的没办法才逃到城外！” “妈的，这人真是个貔貅，只吃不吐，不愿意去救人好歹也出点物资吧！林村长真是瞎了眼，刚刚还给他分了那么多东西！” “我呸，跟这种十恶不赦的混蛋废话什么，咱们的队伍里不需要这种蛀虫，干脆先把他宰了祭旗！” “对，反正都是要清除祸害百姓的毒瘤，先把他杀了！” “林村长，你千万不要被他蒙骗了，他就是个畜生！” 在人群里一小撮有心人的挑动下，叫骂声越来越大，后面赶来的难民甚至开始往广场中间挤，想要冲上来包围高台。 狗爷的手下看到这种场景，眉头紧皱着凑上去小声说道：“狗叔，这群杂种想害我们！” 狗爷怎么会看不懂现在的形势，如果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那些已经被林枫挑动了情绪的难民一定会对自己发难。 到时候林枫的手下再顺水推舟动手，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已经有些后悔，不该贪图林枫承诺的战利品分配而来参加这场大会。 谁都没想到林枫还没走出东海去收拾南边的暴徒，就要先拿东海人试刀，而且是就在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开进行。 现在附近聚集了二十多万人，还有更多人因为距离太远赶不过来，要是林枫把时间延后一点，说不定这个人数还能翻一番。 几十万人一拥而上，中间还夹杂着大量持有军火的暴徒，以及大量的觉醒者，谁敢跟他们抗衡？ “狗爷，这地儿不能待了，咱们快走！” 手下在耳边劝道，狗爷看向身后，正好看到先前离开的那些人重新走了回来，而且脸色都不太好。 “走不了了。”狗爷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一名难民冲出人群，大声喊道：“林村长，那条老狗就是个畜生，宰了他！” 林枫假装距离太远没听到，握着话筒居高临下地看着狗爷：“狗叔，东海不是产粮地，你知道我们吃的粮都是哪来的吗？” 狗爷摇了摇头：“我不懂农务，也没兴趣去懂。” “那我来告诉你，南方的产粮大省我们吃了个遍！湘南湘北江右都给我们供过粮，东海的柴米油盐一大半都是南方的同胞为我们生产的，连你现在用来消灭丧尸保护自己的子弹，都是南方造的！” 林枫的语气突然变得激烈：“我们脚下的土地曾经是全国最富有的地方，但这是全国各地的同胞用血和汗堆积起来的财富，我们过了这么多年好日子，现在不该回报一下他们吗？” 东海多的是外地人，这话立刻得到了他们的认同，来自南方的难民立刻吼叫起来。 人群再次朝中间靠拢，连维持秩序的士兵都有些阻拦不住。 那些人喊叫着、哭诉着，想要上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也许狗爷没有得罪过他们，但他们就是需要一个出气筒。 场面的混乱让周围不少难民都有些担忧，生怕那些人冲破封锁跑上来动手。 心思缜密的人此刻更是被林枫挑动情绪的能力所震惊，几十万人被他三两句话就挑拨得要撕了狗爷，再这么下去不用林枫再说什么，那些难民都会逼着剩下的人一起南下。 那些没有活路的人才不在乎太多的东西，他们只看到林枫能打胜仗，愿意分粮，这样就够了。 林枫往前走了几步，目光冷冽地扫视着那些还没低头的头领。 “天下兴旺匹夫有责，你们就愿意这样坐视南方被叛军和丧尸吞没吗？ 还是你们以为叛军会只满足于劫掠南方？有第一个陆昭明，就不会有第二个吗？如果将来所有叛军和暴徒都联合起来，再次北上进攻东海，我们拿什么抵挡他们的兵锋！ 东海已经没粮，坐在这里漠视我们的同胞被屠杀，就等于是往自己脖子上套上绞索！南方遍地狼烟，海外还有洋人虎视眈眈，等我们的同胞都死光了，我们拿什么抵挡西方人？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狗爷被他冷冽的目光逼视，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他在林枫眼里看到了杀意。 他的手下再次凑上来，忧心忡忡地说道：“楼上有狙击手，街口的装甲车刚刚发动了引擎，他真的想对我们动手了！” “狗爷，先低头吧，活着离开再说，那些难民真的会冲上来的。” 狗叔把目光投向周围的人，试图让他们为自己说几句话，但被他扫过的人全都移开了目光，没人愿意出这个头。 广场上是林枫的几千重兵，广场外是二十万民意沸腾的难民，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惹上麻烦。 林枫杀了那么多自卫军，还敢一个人冲进天心商场斩首陆昭明，他们毫不怀疑这个杀胚会宰了每一个敢在这里跟他作对的人。 得不到任何帮助的狗爷颓然地叹了口气，随后快速整理好情绪，义正严辞地说道：“林村长说的对，之前是我糊涂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苟寻愿意加入救灾的队伍，带着我的兄弟和手下一起南下，去拯救天下苍生！” 狗爷选择低头，但林枫却仿佛没听见一般，依旧直直地盯着他，台下一群士兵同样是握紧枪械，死死地看着他。 狗爷不是傻瓜，意识到林枫在嫌自己给脸不要脸，这点条件还不够买命。 他立刻大声喊道：“除此之外，我还愿意捐出一万斤大米五千斤猪肉，送给每一个需要食物的同胞！” 林枫缓缓露出笑容，用力地鼓起掌来。 “狗爷忧国忧民慷慨解囊，不愧是我们东海的楷模！” 狗爷愿意入伙，还捐出了一笔不少的物资，外围难民的情绪总算得到了抚慰，甚至有人开始夸起他来。 众人纷纷跟着林枫一起鼓掌，狗爷笑呵呵地朝众人点头致意，仿佛他真的是个慷慨解囊的热心肠地主老爷。 楷模？黑恶势力的楷模吧。 第973章 群雄(4) 狗爷一低头，他身边那几个准备跟他抱团的小头目也立马表态，一脸正义地要求加入救灾的队伍，一起去帮助同胞。 林枫也没继续为难他们，反正目的已经达到，再逼下去可能会引起反弹。 他给了白龙一个眼神，对方立刻把目光看向侧面，朝着坐在那边的一个熟人笑问道：“陈队长，你们营地在东海是数一数二的富裕，这种时候不应该站出来做个表率吗？” 那位正是四号营地的陈晓康，当初因为手下人不开眼绑了刘思甜而被林枫霍霍了一顿的倒霉鬼。 顾振东的朋友小松也一起来了，几个人凑在一起小声说着话，似乎在商量着事情。 见白龙点到自己，陈晓康在心里骂了句娘，随后主动说道：“林村长义薄云天，一出手就是几百万斤粮食发给大家，我陈某人就两个字，佩服！” 他站起身，转头看向后面的难民：“我们小门小户的，家里余粮也不多，但是还是愿意勒紧裤腰带支援一下大家，我代表四号营地捐赠三千斤大米加一箱常用药聊表心意。” 他的举动立刻迎来了难民的叫好，掌声跟着响起。 说完这话，他便坐回椅子上装死。 相比狗爷，他还是勉强说得上问心无愧的，虽然做过些杀人放火的事，但是底线还是有一点，在东海算是为数不多几个敢说自己有点良心的难民头领。 最主要的是他没得罪过什么人，只是控制一个能进城的地铁站收点过路费，跟大部分邻居关系处的都还行。 陈晓康本以为林枫会就此放过自己，谁知道白龙却不依不饶地说道：“陈队长，你可是联防队长，手下那么多枪，难道都不打算一起去南方出一份力吗？” 陈晓康看了林枫一眼，见对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于是又转过头来看向白龙，有些为难地说道：“你自己都知道，我们是联防队，我们的责任是清理丧尸保护避难所，没办法跟你们一起去南边。” 白龙突然上前几步大声喝道：“你还记得自己是联防队啊？四号营地周围的丧尸多的都能下饺子了，别人跟你求助的时候你为什么推三阻四的？地铁是国家资产，属于每一个大夏人，你们占着地铁口收过路费，还拒绝同胞兄弟进去居住，这也是联防队的工作内容吗？” 陈晓康一噎，一时间找不到借口反驳。 这事儿所有人都在干，早就成了民间约定俗成的规矩了，但真要理论，他是理亏的。 再让白龙这样大放厥词，难民又要开始暴动了。 说到底，场外的难民是“穷鬼”，他陈晓康则是“富人”，这是阶级矛盾。 有时候，这种矛盾能大过杀父之仇。 跟他情况差不多的几个头领此时脸色铁青，他们本以为白龙只会挑狗爷那种人的刺，没想到连自己这种老实人也不肯放过。 陈晓康刚想开口辩驳，白龙又是逼近几步，声色俱厉地大吼道：“你吃过官粮，那就更应该做出表率，你的联防队比谁都有责任救助同胞！” 林枫在台上轻声说道：“尔食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话筒将他的声音扩散到四面八方，难民瞬间沸腾起来。 “姓陈的，你占有的都是我们的东西，还给我们！” “说得好！尔食尔禄，民脂民膏！” “尔食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不知道是谁开了个头，所有人都开始不断重复这句话，声音传遍广场扩散到远方，震耳欲聋。 被嘈杂声包围的陈晓康有些惭愧地低下头，片刻后他走到台下拿了一支话筒，大声说道：“四号营地还有92名联防队员，以及四百多名编外成员，还有更多的帮手和劳动力，我愿意带领他们全部加入救灾的队伍，和诸位一起去拯救黎民百姓。” 人群暴动的趋势这才止住，林枫再次鼓起了掌。 又是一批观望的难民举手表态，要求加入救灾的队伍。 白龙转头扫视众人一圈，那些人纷纷开始问候他的祖宗十八代。 林枫的狗，我干你老娘的腿…… 现在这群难民头子可谓是恨死了白龙，这就是个收了林枫好处跳出来到处咬人的疯狗。 人群里一个青年走上来朝白龙小声说道：“妈的，白龙，林枫给了你什么好处，至于这样的罪大家？别以为投靠了他就能荣华富贵，他打不打得过南方人还是两说，我告诉你，等他一走，今晚一定会有人带着枪去找你，你清醒点，赶紧收手！” 白龙看了他一眼，冷笑一下后大声问道：“原来是海蓝酒店的小贾啊，你们虎哥怎么没来啊？” 人群被他的喊话吸引，全都投来了目光。 名叫小贾的青年高声道：“虎哥忙着料理西边剩下的自卫军，没空。” 他似乎是个不怕死的愣种，并不畏惧白龙身后的林枫，声音格外的理直气壮。 “没来？那你能代表他说话吗？” “那要看说什么话了。” 白龙呵呵一笑：“那你想说什么？” “我就是来凑个热闹，没什么想说的。” 两人唇枪舌剑在那互相鬼扯，小贾可谓是分毫不让。 他就是个马前卒，并不害怕林枫会拿捏自己，反正他也做不了自己老大的主。 就当众人等着看白龙怎么挑小贾他们的刺的时候，白龙却是转头看向了林枫：“林老大，小贾他们好像不太愿意为大家出力啊。” “他们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我们也不强人所难了。”林枫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众人有些惊讶，没想到林枫这么轻易就放过了小贾所代表的势力。 不少人大腿都拍肿了，早知道老子也不贪这点战利品了！ 白龙却是冷笑了一下，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陈晓康嚷嚷道：“陈队长，孙小虎那龟儿子一屁股的血债，你身为联防队长，怎么从来不见你管管？” 陈晓康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又找上自己。 这时一位站在白龙身后的小头目突然满脸正气的嚷嚷道：“孙小虎干过的坏事人尽皆知，东海容不下这种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的畜生，我提议我们南下之前联手整治一下这群人，还东海一个朗朗乾坤！” 先前还被当众整了一顿的狗爷立马接茬：“好，这种畜生人人得而诛之，我愿意带头行动！” 那语速快得吓人，似乎生怕有人抢他的台词。 这是在表忠心，方便后面索要好处，顺便在难民面前拉点好感。 也许还有点不愿意只有自己一个人倒霉，想把别人也拉下水的想法在里面。 立马有人跟着应和起来。 打家劫舍的事儿他们太熟了，平时单对单他们可能还不敢的罪那个孙小虎，现在这么多人在场，大家一起干，淹都淹死那个狗日的。 弄死了那孙子，立马又能分一笔狠的了！ 抢谁不是抢啊，没必要给自己套死了。 第974章 群雄(5) 一群人明目张胆地商量如何瓜分自己，小贾顿时被气得热血直窜天灵盖。 “先把这个姓贾的按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众人就要围上来。 小贾吓得赶紧按住枪开始后退。 “等等！”白龙突然喝止了众人，随后朝小贾说道：“小贾，你想不想弃暗投明啊？” 小贾看向白龙，发现对方是捂着话筒的，刚刚众人的议论没有传到后面难民的耳朵里。 “我……”小贾支支吾吾的开口，“我愿意加入！” 再不答应，只怕就得死在这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先稳住局势再说。 白龙呵呵一笑，朝周围众人说道：“兄弟们，我觉得小贾这个人还是蛮有义气的，一会儿让他带着大家去处置孙小虎那个杂种怎么样？小贾，你愿不愿意？” 众人哈哈大笑着朝小贾看去。 “这……这……” “这什么这，就这么定了。” 白龙霸道地替他做出决定，随后放开话筒大声说道：“欢迎海蓝酒店的兄弟加入！” 不知情的难民又是一阵掌声雷动，热情地表达自己的感激。 多么荒唐的一场大会啊，甚至逼着人家去杀自己的老大，打着大义的旗号行遍了不义之事。 此时场上大半的人都已经表态愿意加入林枫的麾下，仅剩下不多的人还在装死或是在犹豫。 “我们的同胞会感谢你们每一个人的付出。” 林枫又说了几句漂亮话，把目光投向侧面。 那里坐着的人形形色色，大多数是些名声不显的小团伙不太愿意掺和这种事，或是一些有自己的靠山可以不买林枫的账。 其中几个地位比较高的被林枫扫过，意识到对方是要自己表态。 一个中年男人干咳两声，站起来说道：“林村长，我们刚刚商量了一下，大家很愿意捐赠一些生活用品给大家，但是更多的帮助我们也无能为力。” 林枫语气平和地说道：“李寻医生，我听说你之前在部队的医院工作，后来又回到东海自己开了个牙科诊所对吧？” 对方点了点头。 林枫转头看向前方的难民，用一种钦佩地语气说道：“李医生在天灾发生后跟着大部队一起转移到了避难所，但他很快又放弃了避难所给他的优厚条件，带着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回到东海行医救人，到现在都还在一家社区诊所坚守，看诊免费，只收取药品的费用，除此之外还会帮助联防队清理丧尸，我想有不少人都接受过他们的帮助吧？” 下方立马传来难民的呼喊声，不乏溢美之词，看来这个李寻在东海有着不错的名声，很多人都知道他。 那些聚集在他身后的小团体也在佐证着这一点，似乎已经决定要跟李寻抱团。 林枫打的是义字旗，现在不想被他拿捏只能找同样有足够声望的义士来对抗。 等难民们吹够了彩虹屁，林枫才继续看向李寻：“李医生，冒昧问一句，你们的物资还能坚持多久？” 李寻犹豫了一下，转头和自己的伙伴嘀咕了一会儿才说道：“不瞒你说，我们的粮食只够一个月的，燃料更是马上要见底，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办法找人交易物资，如果再找不到什么进项，我就要带人去北边尝试找募捐渠道了。” 这样的人很多，他们怀着满腔热血留在破败的城市里救助难民，但最后都被紧缺的物资打败。 林枫很是可惜地叹了口气，随后语重心长地劝道：“每天都有人在尝试发动关系找捐赠，就为了去京都那种大城市，把同胞的苦难讲出来，用眼泪换取一些富人的捐赠。 但十个人走这条路最多一个能成功，至于能带回来多少物资完全看运气，靠捐赠养活大家的希望太渺茫了。 京都的慈善活动一天接一天的开，来自各地请求捐赠的难民代表早都把接待室挤成了沙丁鱼罐头，李医生，你觉得自己比别人更会讲故事，还是说你认为我们东海比南方的战乱区更惨？” 林枫的话让李寻眼神略微黯淡了一下，他有些苦涩地说道：“总要试一试的，试一试就有机会。” 他就像是个在自欺欺人安慰自己的人，也许连他自己都不一定相信这些谎话。 似乎是被他的情绪感染，加上林枫话里传达出的负面信息，整个广场上都是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悲惨命运叹息。 东海人？一群被大人抛弃的可怜小孩罢了。 白龙这时突然高声道：“林村长，南方的兄弟太远了，不如先搭救一下眼前的人吧！” 那些难民立刻醒悟过来，连李寻也在期待地看着林枫。 林枫大手一挥：“当然可以，大家捐赠的物资本来就是用来干这个的。” 现场立刻响起欢呼声，李寻那群人也露出了感激的目光。 林枫继续说道：“李医生，光靠外界捐赠可不是长久之计，我们也很缺物资，不可能一直帮你们筹粮。东海已经空了，没有无主的物资可以让你们搜刮，你们得给自己规划好以后的道路。” 白龙等人立刻跟着劝说道：“是啊，李医生，留在这没用的，跟上大家一起南下吧！” “李医生，你们那么多人窝在一个小营地里太浪费了，治病救人是小义，拯救苍生才是大义！” “老李，只要你一句话，带兄弟们跟着大家一起干，我马上送你两车面粉。” 有这些人起哄，难民们也跟着喊叫起来，都在游说李寻带人入伙。 难民可能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们知道要走出东海的话，那就人越多越好。 林枫再次开口道：“只要加入救灾的队伍，通过审核成为正式成员后可以得到口粮供应。李医生，你和你的伙伴都是有能力的人，为什么不用这份能力去帮助更多的人，顺便也帮帮自己和家人呢？” 难民们这下更激动了，喉咙都快喊破，仿佛那不是在劝李寻，而是在劝自己。 他们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再讲义气，再善良再热血，也抵不过嘴皮子一张要吃饭。 跟着林枫南下，做了好事的同时还有饭吃，要是有点本事在身上，说不定还能搏个前程出来。 李寻看着广场上山呼海啸一般地喊叫，明白了什么叫大势所趋。 他和同伴们交换了一下目光，又经过短暂的商议后主动走到林枫面前的台下，说出了自己最大的顾虑。 “林先生，我有一句不好听的话想说，要是得罪了你，请你不要计较。” “请讲，这里是畅所欲言的地方。” 李寻仰头看了林枫一会儿，严肃地问道：“一旦大家南下救灾，势必会有几十数百万的灾民响应，如果有人不希望看到我们聚集在一起，你打算怎么对抗那些阻力？” 第975章 群雄(6) 李寻是个忧国忧民心怀热血的中年男人，愿意放弃避难所的待遇跑来东海受罪，就足以看出他的高风亮节。 但他同时也是这个社会的精英阶层，读书多，看得多，懂的也多，一句话就直指这场行动最大的问题所在。 你林枫一个非正式人员在东海聚众几十万，其中很多都是为非作歹的暴徒，你张口闭口就是拯救苍生，你有这种权力吗，你又算老几？ 到时候南方的灾民闻风而动，数百万人聚集在你的麾下，还是一群敌视上层的暴民，你要将掌权者置于何地？ 他们会允许你这么做吗，你挡得住他们的怒火和手段吗？ 你说是为了正义，为了苍生，就算我们能信，他们会相信吗，他们敢相信吗？ 大部分难民们也许没听懂李寻话里的深意，但聪明人都听懂了。 李寻提出了问题点醒了不少已经陷入狂热状态的人，他们纷纷思考起来。 救灾平叛，最大的问题不在怎么救灾怎么平叛，问题是怎么让权贵阶层同意你去做这件好事。 在法律上站不住脚，好事就不是好事，是坏事。 原本热烈的情绪肉眼可见地遇冷，难民们开始窃窃私语，脸上流露出犹豫和狐疑。 姓林的再好，终归不是握着大印的钦差老爷。 “对啊，林村长，要是有人诬陷我们是非法武装进行暴乱，到时候把军队惹毛了，我们要怎么办啊？” 不少已经说要加入救灾的人立马缩回人堆，撤回了自己的“同意”。 面对众人的担忧，林枫却是哈哈一笑。 一群人眼巴巴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你们在胡说些什么？谁说我们是非法武装了？我们可是东海的救灾队，市政签发了正式文件，委托我来主持工作募集人手的，我们吃的都是官粮！” 白龙立马开口道：“林村长，文件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呗。” 真是个完美的捧哏，该说的话一句不落。 “我还没拿到。”林枫两手一摊。 众人顿时了个白眼，心说你小子不会是在空手套白狼想骗我们上了车再补票，补不到也拉倒吧。 “别急嘛，送文件的人就在台下，我叫他拿来给大家看。”林枫笑盈盈地朝侧面的人群招了招手，“汪局长，请上来吧。” 所有人朝那边看去，几个男人在士兵的护送下一起走出人群来到台上。 眼尖的难民立马兴奋地喊叫起来：“是汪局长，是汪局长！” “谁？” “汪新建啊，那个最后撤出东海的警局局长，他们还在北区的时候分了好多物资给我们！” “对，就是他，他是个好人，是好警察！” “太好了，汪局长都来了，这事儿肯定没假了。” “汪局长，你什么时候回东海来？” 汪新建拿着一只文件袋，有些不适应地看着场上欢呼雷动的人群。 台下一部分靠打家劫舍过日的难民则是立马低下了头，在心里大骂晦气，怎么碰上了这个冤种。 汪新建把文件袋递给林枫，小声说道：“帮你站台可以，但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啊。” 林枫笑呵呵地把袋子推了回去：“汪局长，你来宣布……你看你的威望多高，整个东海都快要给你唱赞歌了，要不你跟我们一块南下算了。” 汪新建打开袋子，有些愧疚地说道：“是大家宣传得太过了，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加上运气好苟活了下来，真正该被歌颂的是那些没法再站起来的同伴。” 他似乎是回想到了一些伤感的事，情绪有些低落。 “要是老钱他们还在就好了，他们看到还有那么多人活着，一定会很高兴，还有小顾，老马，阿亮，还有……” 他嘀咕着抽出袋子里的文件，举在手里朝台下展示，同时接过林枫递来的话筒对众人说道：“大家好，我是汪新建，原东海警署北区分局副局长，现任331战时避难所警务处副主任，兼任选举代表。 我手里的是由东海市政与民事代表团联合签发的委托书，委托凤凰村村长林枫成立救灾队，前往南方救助受灾的同胞，东海将会为你们提供一切可以提供的帮助。 我们将会提供一批武器用于保护你们的人身安全，首批武器是一千支民用步枪，两万发子弹，现在已经运达东海。我们还会派出一批人员协助大家，并且监督整个救灾过程。” 汪新建讲得都是些公式化的发言，但这就足够了。 那些还有顾虑的人立马放下了心，气氛重新变得热烈，甚至超过了先前。 现在官方都送人送枪，连汪新建这种真正的义士都愿意出来站台，那还怕个屁。 白龙带头鼓起了掌，大声叫好，巴掌都快拍红了。 远处正在监视着整个广场的刘涵突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 好家伙，比我还狗腿，这怎么行！ 汪新建等大家欢呼了一会儿，略微往侧面走了一步，让出身位伸手虚引。 一个长得有些猥琐，笑容更加猥琐的男青年上前一步站到了他身边。 “这位是常河市反暴恐大队的负责人，郑天南郑先生，他将代表常河加入救灾的队伍。” 笑得牙都快裂开的郑天南挺直腰板，颇有些现世鬼的做派朝台下挥了挥手。 他一边挥手一边朝边上的林枫小声说道：“老林，你说说，我更气派还是我二伯更气派？” 林枫憋着笑小声回答：“那还用问，你这身材，这身板，这颜值，甩你二伯十几条街！没看那边那些女的嗓子都快喊破了吗，我看要不是有人拦着，她们都要冲上来当众替你生孩子了。” 郑天南被吹捧的浑身舒坦，轻飘飘地都快走不动道了。 他就喜欢这种感觉，当大人物出风头的感觉。 享受了足足好几秒，他才接过话筒笑着说道：“我们常河将会捐赠一批物资给东海，并且派出一千五百名工作人员参与救灾，以后我们将会一起并肩作战。” “好诶，常河的兄弟义气！” “我就说嘛，常河跟咱们就是一家人。” “那这样就是两个地方联合行动了，咱们以后岂不是能吃上官粮？” “我要报名加入！” “你滚吧，你狗日的举手三次又放下三次了。” “我之前是在考验你们的决心，这次是真的，真过珍珠。” “妈的，逼话真多，首鼠两端，揍他！” 第976章 群雄(7) 来自两个城市的两名归属于官方的官员都来了，立刻引发了众人的拥簇。 越来越多之前持观望态度的人都在大喊着要一起南下，热烈的气氛驱散了室外的冷意，不少人喊着蹦着都热出了汗。 林枫快速扫视广场一圈，超过七成的人都表现出了强烈的参与欲望，仅存一小撮还在犹豫。 这还不够，而且还有很多人根本就没来参与这场大会，他们很可能是铁了心要继续之前的生活轨迹。 南下有多少收益不好说，但危险却是实打实的，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去赌。 林枫还需要一份足够有分量的筹码来打消那些人最后的顾虑。 汪新建和郑天南开始说起了场面话，给民众加油打气。 这时跟着汪新建他们一起上台的人里走上来一个男人，压低声音在林枫身后说道：“我们要两成，再不同意我就走了。” “你们干脆去抢好了。”林枫头也不回地骂道，“就一成，撑死你爸那个王八蛋。” 对方嘿嘿一笑：“你搞错了，要这个数是我姐发的话。” “我操，我把她捧上去的，她现在反过来勒索我？” “什么叫勒索，我们可是冒着天大的风险在帮你，只要两成是友情价了，你不要不识抬举……你快点做决定，不然我真的走了。” “妈的，便宜你们了。” 林枫转头把话筒递了过去，对方接过走到汪新建身边。 汪新建快速结束话头，伸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朝着台下说道：“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位朋友也到场了，请让我为大家介绍一下。曹勇，曹先生，目前在331帮助民事代表团处理各类事务，是我们的坚定战友。” 相比汪新建出场的热烈，此刻的气氛显得有些冷场。 汪新建的名声很响亮，特别是在一些人的吹嘘下，当初那场暴动俨然成了数万义士冲击331只为了救回大家的好局长这样的故事，所以他在东海非常出名，声望非常得高。 但曹勇又是谁？没听过。 曹勇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接过话筒，干咳一声后面向台下缓缓说道：“也许有人认为我是代表331或者民事代表团来的，但其实不是，传达331的意见有汪先生就足够了，我是代表我的姐姐来参加这次大会的。” “他姐姐是谁，很大噻咩？” “曹勇？好像有点耳熟。” “这谁啊，谱居然比老汪还大？” “不认识，说不定是哪个大人物塞进来镀金的私生子。” 汪新建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后说道：“我们邀请了曹萱曹小姐来参加这场盛会，她接受了我们的邀请，但可惜的是她远在京都，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无暇分身，所以委托了她的弟弟曹勇先生代表她来参加。” 广场上安静了一秒，像是被人强行关闭了声音的通道。 下一刻山呼海啸一般的喊叫猛然爆发，仿佛天都要被掀开。 “曹萱！” “是她的弟弟，我想起来了，我在北区见过他！” “真的是那个曹萱吗？” “发达了，兄弟们，我们要发达了！” “曹萱都支持我们，说明我们做对了！” “她肯定是看到了我们的胜利！” “救世主！救世主来拯救我们了！” “快，曹勇！给她打电话，我要听她亲口说我们能成功。” “南下，南下，今晚就南下！” …… 原本已经激动得手舞足蹈的难民在这一刻彻底陷入了狂热，所有人疯了一样往前挤，就想看看曹勇的样子。 那场举世瞩目的全国直播带来的影响被林枫重新挖掘出来，空前绝后的造神运动带来的集体化狂热在此刻展露无遗。 曹萱甚至不需要亲自到场，只是让自己弟弟出来露个面，就立马征服了那些林枫威逼利诱都无法说服的人。 救世主之于人民，所拥有的是林枫给不了的东西，信念和希望。 嘈杂的喊叫沸反盈天，控制广场的士兵不得不开始鸣笛示警，大声呵斥着狂热的难民。 坐在前排的那些头领全都傻了眼，包括台上的曹勇本人此时也是惊诧万分。 谁都没想到一个拥有国家背书但依旧是虚无缥缈的“预言家”会在难民里面有这么强的号召力。 林枫站在台上看着那些狂热的人群，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丝悔意。 曹萱不是他能控制的人，现在对方被陈守义捧得这么高，等她羽翼足够丰满的时候，会不会有一天反过来用这份号召力对付自己？ 天底下兵强马壮的人多的是，最强的还是政府军，但无一例外谁都没有号令群雄的威望，谁都没办法让所有民众乖乖听话。 但神可以，而人可以造神！ 场面越来越混乱，曹勇不得不拿着话筒高喊道：“请大家冷静一下，保持秩序，不要发生踩踏。” 连喊了好几遍，众人这才勉强冷静下来，不再冲击封锁，但仍旧围着广场在叽叽喳喳地讨论。 花了十几分钟，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曹勇这才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一定想问，我姐姐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但我没办法回答，因为她没有告诉我具体的内容，她只是让我代表她来这里，向大家表达她的支持，同时让我替她给林先生带句话——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林枫伸手开始鼓掌，刹那间整个广场掌声雷动。 广场后方，刘涵酸溜溜地嘀咕道：“神棍一句模棱两可的赠言就要拿走我们那么多东西，你们还在那瞎乐呵，难怪那么多人想当神棍。” 林枫看着事情基本落定，由曹萱来打的这针强心剂少说能保几个月的疗效，于是便重新拿起话筒开口道：“既然大家都愿意一起去南方救助同胞，那我们这几天先统筹一下人员和物资，然后……” “等等！” 就在林枫准备结束这场大会的时候，一声震若奔雷的喝令突然在人群里炸开。 它伴着风声一同飘摇，传遍整个广场。 那个声音夹杂着桀骜与坚韧的情绪，仿佛是一封战书被抛向马上要号令几十万人的林枫。 也许他是唯一一个敢在这个时候，当着几十万狂热民众对林枫的威严发出挑战的勇士。 第977章 群雄(8) 人群之中分开一条道路，一群气质彪悍的男人朝着广场正中央直直走去。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了过去，想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在这个时候打断林枫。 居高临下的林枫将台下的情况尽收眼底，随着那群人走近，他很快看到了对方的面目。 林枫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手下放行。 那群人来到台下，一男一女从中间走出，踩着楼梯来到了台上。 那是顶着一头斑驳白发的金河，以及披着一头黑色长发的司雅，那些乌黑的发丝里隐约有赤红的火线在涌动，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金爷，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林枫主动招呼道，同时在心里揣测着对方的来意。 “刚到，差点没赶上。”金河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毫不客气地从汪新建手里拿过了话筒递给司雅。 众人忍不住皱了皱眉，感觉金河的举动有些冒犯。 司雅接过拿过话筒转身看向台下，目光坚毅大声说道：“我代表余杭的灾民来到这里，请你们和我们一起联手征讨陆昭明！” 众人经过短暂地错愕后，立刻大声叫好。 “干他娘的陆昭明！” “你们来的正好，我们正要去找他报仇呢。” “金河，你们有多少人马？” 外面的人在欢呼，台下的一群头领却是神情各异。 能直接联合余杭人当然是好事，但金河来势汹汹，表现出来的做派颇有些反客为主的意思。 他们甚至没有等林枫点头就直接对他未来的“下属”喊话，就仿佛是要在会场上从林枫手里夺走救灾队伍的主导权一般。 哪有去别人公司谈合作，不跟老板打招呼就先找员工谈上的？ 众人观察了一下林枫的反应，发现他神情平淡，似乎并没有因为金河等人的失礼而生气。 也许他已经在生气了，只是不方便表现出来，不然就显得他气量狭窄了。 林枫不好讲，但是有人好讲。 白龙立刻拿起话筒跑到台下笑呵呵地说道：“金爷，你的为人我们都听说过，我们现在就在商量着怎么解决陆昭明然后去南方救灾呢，大家肯定都非常欢迎余杭的兄弟加入到我们的队伍里来！大家说是不是？” 说着，白龙又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人群会意，立刻开始叫好。 “对，一百个欢迎！” “这下好了，余杭的兄弟也来了，陆昭明死定了！” “金爷，没啥说的，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咱们这么多人联手，加上林村长的指挥，一定能把事情办成。” 瞧瞧，难怪白龙能被林枫挑中，机灵鬼一个，上来就给余杭人定性，是“加入我们的队伍”，不是合作。 其他人也不是傻逼，既然已经上了林枫的贼船，现在也立马开始维护林枫的地位。 林枫做事虽然有些狠，但是他够大方，要是换一个人来挑头，那些头领还未必愿意给这个面子。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站稳立场，帮林枫收服余杭人对东海人有好处，同时后面也好跟林枫邀功，这点道理大家还是明白的。 金河看着台下起哄的那群人，唇角牵起一丝冷笑。 都是千年的王八，他怎么会不懂这些人的算计，无非就是想借机吞了余杭而已。 他其实有些看不起这群人，一群为非作歹毫无底线的乌合之众罢了，放在当初的余杭也许早就被他杀了。 “给金爷拿支话筒来。” 林枫朝台下招了招手，主动给金爷说话的空间，算是给足了对方面子。 金河接过话筒后目光扫视台下一圈，不疾不徐地说道：“我们听说东海在召集人手准备开展救灾工作之后非常高兴，因为这跟我们的计划不谋而合，余杭西部幸存的十三万灾民已经达成同盟，随时准备讨伐陆昭明解救被他囚禁的同胞。 还有更多的伙伴收到消息正在投奔我们，闽省同样也有一帮同胞在暗中筹划反抗，我已经和他们联系了一段时间，他们委托我来传达联合作战的想法。 我们的同胞和兄弟都被自卫军侵略过，这个仇必须报。我提议，三方人马就在这里订立盟约，一起解决陆昭明的威胁。” “好！” 又是一阵兴奋的喊叫，那些难民高兴地跟过年一样，全都在叫好。 前排那些心思比较多的头领却是恨铁不成钢的喝止了手下的叫好，仿佛不太愿意答应金河的结盟的请求。 开玩笑，他们能聚在这里，有一大半是为了南下抢粮给自己续命的。 如果整个余杭甚至闽省都和东海结成同盟，那还怎么对那边的富户下手？ 本来可以跟着林枫吞并这些地方的人马和物资，一起发大财，结果现在金河一句话就要大家平起平坐，那南下还有什么意义？ 余杭跟闽省的难民早就被陆昭明霍霍了，估计比东海人还穷，现在就跟他们结盟，那不就是去扶贫吗？ 操他妈的到时候打了胜仗还要分他们一杯羹。 明明可以把他们变成自己的手下，凭什么要请这些穷鬼来做合伙人？ 一个林枫压在头上勉强能接受，只要他能把蛋糕分好，那自然是兄友弟恭。 现在多了一个金河跟司雅，他们身后同样是几十万人，难道让东海的自己人让位，请他们做二当家？ 讲江湖座次虽然很蠢，但是这些人踩着无数尸骨从血海里爬出来混到现在的位置，图的不就是个人上人的地位吗。 最重要的是，金河跟司雅的作风很多人都是有所耳闻的，这群人是真的会在内部搞平等跟共患难同富贵那一套。 对于已经爬上了高位的掌权者来说，人人为我我为人人这种事可以用嘴巴说，可以拿笔写，偏偏就是不能真的去干。 如果人心真的那么纯粹，顶层的人物就不会转移物资放弃绝大部分人。 连上面的人都做不到的事，怎么可能要求道德更加低劣的难民做到呢？ 金河的到来对很多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他很可能会戳破一些大家不会公开说的事，让底层难民分走属于头领们的利益。 所以现在林枫生不生气不好说，反正一群头领们已经开始有点生气了。 这本该是属于他们享用他人骨血的盛宴，余杭人只是不速之客。 没人喜欢搅局者。 第978章 不义之盟(上) 聪明人，或者说阴险的聪明人，现在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没有回应金河的提议。 但他们无法阻止难民的呼声，几十万人都在叫好，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掀金河的脸皮。 要怎么说？ 难道把内心那些争权夺利瓜分天下的阴暗想法公之于众吗？ 要这么说的话，不但不会得到人们的支持，反而立马就要被愤怒的难民围攻。 林枫今天聚集这么多人，对一部分人用的是利字，但更多的人则是义字。 他先前靠着大义裹挟民众，再加上自己的武力，压得那些头领不敢当众反抗。 现在金河同样是举起了义旗，为了解救三地的灾民前来和东海人结盟，他们同样不敢当面拒绝。 否则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拆林枫的台，刚刚准备成立的救灾队伍说不定会马上受到打击。 前一秒还在说拯救苍生，下一秒又翻脸不认账拒绝找上门来的同胞，以后林枫说的话可能就没人信了。 躲在后面偷看的刘涵早就已经开始骂娘，握着对讲机询问林枫需不需要自己出面阻止一下金河。 挂着耳麦的林枫仿佛没听到他的询问一般，默默地站在台上看着人群。 林枫不说话，金河却主动找上了门。 “林枫，几十万东海同胞一起见证我们的盟约，你觉得怎么样？” 金河故意走到林枫身边问得很大声，一双浑浊的眼睛直视对方，完全不给林枫回避的机会。 林枫看向金河，眼里流露出一丝夹杂着愤怒的讥诮。 他现在怀疑金河其实早就到了，故意躲着不露面，等到自己把好听的话说完了，把事情都办好了才跳出来，一是方便摘桃子，二是不给自己回寰的余地。 金河移开话筒，笑着低声说道：“你说的嘛，拯救同胞，不会要反悔了吧？” 林枫举起话筒，挂上灿烂地笑容看向台下：“陆昭明果然是人神共愤，那么多人都想要他死，我看他已经没几天活头了。” “是啊，他迟早得死。” “他做了那么多坏事，那么多人都杀他，我看呐都不用我们动手他就得被人干掉。” “哈哈哈，说的对。” 金河知道林枫是在转移话题，立刻又追问道：“林枫，同胞们都在翘首以盼等着我把好消息带回去呢，你们东海人到底愿不愿意跟我们联手？” 林枫没有立刻答话，白龙立刻跳出来为大哥分忧解难：“金爷，结盟的事我们慢慢商量，今天大家聚在一起是要解决东海的内部问题……” “你能代表东海吗？”金河突然怒喝一声打断了这个新晋狗腿子的话，语气陡然变得凶狠，“还是说你们不愿意跟我们联手，刚刚说的那些拯救同胞的话不过是假话空话，只不过是某些人用来招兵买马满足自己私欲的工具！” 广场上骤然安静，金河的直白又激烈的用词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这是要当众拆台的节奏。 金河眯起眼盯着台下那几个贴林枫贴得最欢快的头领，恶狠狠地说道：“我可是听说，有些人背地里没少干杀人放火的事，楚楚衣冠底下罩着的是人面兽心，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种人混进救灾的队伍，真的能真心实意拯救同胞吗？” 那些被他扫到的人一阵心虚，都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 很多人屁股都不干净，之前是大家想着混进了林枫的手底下说不定就能搭上官方人物给自己洗白，所以互相卖笑脸不拆对方的台子而已。 现在金河来了，看他这脾气似乎是不打算给大家面子。 也许再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就要把众人的丑事公之于众，把这个即将成立的救灾队伍掀翻。 这么做会的罪很多人，但金河似乎并不在乎。 他也确实有这个胆量和本事，在绝大部分人还只是聚集了几百人马收保护费小打小闹的时候，他跟司雅就能率领几万人对避难所发起进攻，这样的人跟那些混迹江湖的匪帮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人物。 此时聚集在此的几十万人里，真正称得上英雄或是枭雄的寥寥无几，但这个半截身子快要进棺材的老头绝对能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 金河眼睛看的是台下的走狗，说得却指不定就是身边的林枫。 这个死老头还真是性烈如火，一如当初跟331的官员对峙时那样，谁的面子都不肯给。 也许也正是这种性格，才让那么多人愿意追随他，成就他现在的地位和声望。 广场上的气氛有些诡异，一群有地位的头领都不吱声，外围的难民也是露出了疑惑跟怀疑的目光。 难道真的被金河说中了吗，这就是场骗局。 “金河，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最终还是林枫开口了，“我林枫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说的话还是做数的。南下的目的不会改变，救灾一定要进行，谁也不能阻止我们拯救同胞。” “哈哈，林村长谦虚了吧。”金河有些讽刺地笑了笑，抬手指着台下的人群，“你一句话就召集了这么多人，个个都唯你马首是瞻，也许你现在让他们去攻打军事基地，他们连头都不会摇一下就出发了。你不算大人物，谁还敢说自己是大人物？” 这话一出，林枫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金河把最难听的话说出来了，攻打军事基地，不就是暗示他林枫已经有了造反的本钱了吗。 骂骂林枫的道德可以，林枫不在乎，但这种话讲出来，以后说不定就要被人借机扣帽子了。 林枫放下话筒，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低声说道：“金爷，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这件事我必须做成。你们放弃联手的想法，让他们加入我的队伍，就当还我的人情了。” 金河收起笑容，静静地看着林枫两秒，随后轻声说道：“林枫，如果站在个人立场，我不愿意跟你为难，我们也一直想找机会还你当初的人情。但这次不行，我也有必须把事情办成的理由，这是为了你我的同胞。” 又是一个为了同胞。 也不知道是发自肺腑，还是和其他伪君子一样，只是借用一下名为大义的工具。 林枫冷笑着开口：“忘恩负义的人，也配说这种话吗？” 金河看向远方那些在迷茫中等待答案的民众，神情平静地说道：“我替当初得到你帮助的兄弟姐妹谢谢你，你恨我的话可以杀了我泄愤，我绝不反抗。我活了这么多年，最怕欠别人人情，人情债，我拿命偿！” 第979章 不义之盟(中) 两人的私密话外人听不见，但大家还是察觉到林枫已经动怒，台下的一群人立马开始在心里掂量起来。 有想要表忠心的甚至已经握住了自己的武器，只等林枫一声令下就冲出去给金河泼脏水然后乱枪打死。 外围的民众开始嘀咕起来，话里话外都有点怀疑的味道。 “那个老头是不是知道哪些人做过坏事？” “说出来啊，金河，趁现在就把那些混蛋清理出去！” “金爷，我们愿意支持你。” 那些声音传到前面，惹得众人一阵不快。 且不论金河的做事风格，就单凭他是外人，又没为东海做过贡献，现在又来搅大家的好事，大部分准备跟着林枫发财的头领都不喜欢他。 林枫虽然霸道，但好歹实打实带人保住了自己的家当免遭陆昭明的毒手，而且还愿意分蛋糕。 现在看到那些民众被金河几句话挑拨得就要“叛变”，他们心里能舒服才有鬼。 众人此刻都在盯着林枫，就等他拿个主意。 余杭人已经结盟，并且隐隐有以金河等人为首的意思，现在金河可能会成为他们南下的一道巨大阻碍。 如果不能满足他的要求，到时候别说吞并余杭，余杭人不联合南方人反过来对付东海人都是烧高香了。 事到如今，最好的结果就是让金河低头，带人加入到东海的队伍里，大家一起去其他的地方找活路。 但金河这样的性格，能愿意让自己的人被林枫掌控吗？ 林枫那么霸道的人，估计是更加不会愿意让余杭人什么都不付出就摘自己的果子。 “金爷，你威胁我？”林枫冷声朝金河问道。 “没有，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随时可以来杀我。”金河头也不回地答道。 两人不再说话，就这么干站着，仿佛在无形中较劲。 两个做主的人都不吭声，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贸然开口。 就在局面即将陷入僵持状态时，已经到后面坐着的曹勇突然看到和自己一起来的一位市政工作人员在台下举着无线电对自己招手。 曹勇快步走下去，对方把无线电递过来：“许可找你。” 曹勇疑惑地接过无线电：“有屁快放，办大事儿呢。” “他们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你上去打个圆场，把事情料理了。” 曹勇立马扭头搜索附近的高楼：“你来了？你在哪？” “挂个耳麦上去，我告诉你怎么做。” “妈的，金河可不会卖我面子，我这么上去不是自找难堪？” “你别管，我有把握说服金河跟林枫合作。” “那你怎么说服林枫？” “他还用得着说服？给他个台阶他自然就会下，不然他前面的努力都要白费，还要被打成众矢之的。” “我操，你敢这样纵容金河搞他，不怕他掀桌子吗？我告诉你，他的脾气比谁都暴。”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赶紧去，你也不想你姐姐的名望受损吧？” 曹勇骂了声嘛卖批，挂上耳麦就窜回了台上。 曹萱已经为林枫站台，如果林枫今天不能体面收场，以后事情传到京都对曹萱也会有影响，曹勇显然不希望看到这种事的发生。 “金爷，能容我插句嘴吗？” 金河瞟了一眼突然冒出来的曹勇，冷哼一声后说道：“好啊，林村长都说了，这是畅所欲言的地方。” 他好像是在有意讽刺什么，所谓的畅所欲言不过是林枫的一言堂，得到他准许的人才有资格“畅所欲言”。 曹勇听着耳机里许可的指点，开口道：“大家能聚集在这里，都是抱着同样的目的来的，既然有着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同伴，是战友。那些伤人的话还是不要再说了，不然打击了大家的信心，破话团结还容易给有心人留下可乘之机。” 金河看了看曹勇的耳麦，哈哈一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都是敞亮人难道还怕别人背后嘀咕两句吗？” 曹勇心里一阵不爽，金河这人最让人讨厌的就是他的嘴，总感觉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意有所指在拐着弯骂人，每句话都像是带着刀子一样往人身上扎。 能活到这个岁数没被人打死，真应该感谢人民警察不辞辛劳打击犯罪。 “金爷说的对。”曹勇虚伪的笑笑，随后继续说道，“我个人也非常赞成大家一起携手开展救灾工作，这也是大家期待看到的。不过大家来自不同的地区，有不同的办事方式和理念，以后说不定会因为这些问题而产生分歧，我觉得我们应该要有一个统一的纲领，一个统筹指挥的负责人，这样才能更好地让大家团结在一起，更高效地救助受灾的同胞。” “你说的对，很有道理。”金河难得同意了一次别人的意见，“但是麻烦你别打官腔，直接说你有什么想法，或者你那个了不得的姐姐有什么好主意。” 周围的难民同样是频频点头，全都认同曹勇的话。 “东海已经组建了救灾队，常河同样给予了帮助，我看干脆把这个范围扩大，欢迎余杭的同胞加入我们的队伍。” 没用的废话，大家都这么想，但是金河可未必愿意受林枫控制。 金河冷笑着点了点头：“好啊，我也希望能这样，那谁来负责带领大家救灾呢？” “东海已经委托林村长组建救灾队，而且林村长带领大家抵挡了陆昭明的侵略，还放开粮仓给大家分发物资，我认为由他带领大家救灾完全是众望所归。” 金河眨巴了两下眼睛，略带些嘲讽地说道：“小曹，之前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车轱辘话，你直说你要让我们都听林枫的不就完了。” 曹勇忍着肚里的火，笑呵呵地说道：“金爷还是那么喜欢开玩笑啊。” 金河嗤笑一声，扭头面向台下，大声道：“我们余杭人可以加入救灾的队伍，接受领袖的指挥，只要这位领头的人能真的做到公平公正，真心实意地救助同胞，我们就愿意支持他。但如果只是来救灾队捞好处，搏名声，贪赃枉法中饱私囊，或者干脆就是把大家当成工具来达成自己的目的，那我第一个不同意！” “好！” “金爷说的对。” “对，就该这样，咱们要先把规矩定下来！” 广场上立刻响起掌声与叫好。 金河说了之前没人说过的话，说到了底层难民的心坎里。 没人愿意被当成工具来利用，一到没有了价值的时候又要被掌权者抛弃。 他们已经失望了很多次，不想再被人愚弄或欺骗。 第980章 不义之盟(下) 场外的人在叫好，林枫的一众手下和心腹则是黑着个脸。 金河没有指名道姓，但这时候说这种话不就是在给林枫上眼药吗。 曹勇观察了一下林枫的脸色，暗暗捏了把汗后在肚里组织着语言。 他是知道林枫的手有多黑的，金河在这里当众拆台，指不准林大老爷脾气上来了就要仇不过夜。 许可的指示通过耳机传过来，曹勇皱了皱眉后朝金河说道：“金爷，那照你的意思，你想怎么办？难道你想毛遂自荐来领导大家？” 这话说的，就差没直接把窗户纸捅破了。 台下的白龙立马嚷嚷起来：“林村长义薄云天，带着咱们赶走了陆昭明，还开仓放粮赈济灾民，我只服他！再说了，这是咱们东海自己的事，咱们自己内部就能决定。” “对，我们都服林枫！” “我只相信林村长，要是别人来，老子就不干了。” “金河，我们的东海的事不用你费心！” “林村长什么为人那是有目共睹，用得着你来指指点点吗？” “你不要在这哇哇乱叫，我们只听林村长的。” “大家有话好好说嘛，团结，要团结啊。” 也不知道是真心实意，还是处于立场和利益的考虑，反正台下一群人都在附和白龙的说法。 不少人开始阴阳怪气起来，借机讽刺金河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立场决定了他们不会像难民那样喜欢金河，他们只喜欢愿意给他们好处的人。 面对那些阴阳怪气的言论，金河也没惯着，张口就骂了回去：“怎么，难道你们觉得我说的不对吗，领导义军的不应该是个大公无私的人吗？你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那就站上来当着大家的面把道理掰扯清楚，别在那唧唧歪歪！” 台下的人骂得更凶了，但就是没人敢上去。 他们没有辩赢金河的自信，且不说他们站不住道理，就算有理，上去了也说不定要被金河掀开老底把面子都丢光。 场外的难民还在傻兮兮地为金河叫好，巴掌都快拍肿了。 很多人都不认识他，但架不住这老小子说的话是难民最想听的。 眼看着两边的人就要在现场骂起来，曹勇赶紧握着话筒准备开口劝阻，但在他之前，另一个人先开口了。 “好了，金爷，都是同胞，没必要吵架。”只说了一句话便一直保持沉默的司雅突然站了出来，“大家也都冷静一下。” 台下一个难民毫不给她面子，仰着脖子骂道：“小娘们你他妈又算哪根葱，这里轮得到你们这群外地佬来做主吗？” 刚刚还和和气气的司雅突然就变了脸，猛地抬起右手，空气变得灼热，一团赤红色的炎流从她手中冲出扑向那个出言不逊的男人。 那人吓得汗毛倒竖连连后退，一不小心就办到在了地上。 火焰在他面门上撩过随后快速回到司雅身边，给他一脸的毛烫了个干净。 司雅按灭那团火苗，冷笑道：“这种素质，让我怎么相信你是个真心实意来救灾的人，难道东海都是这种乌合之众吗？” “你他妈的……” 那人像是感觉在众人面前丢了脸，气得跳起来就拔出了腰间的手枪。 “够了！”一直不说话的林枫这时候不得不开口喝止，“嘴巴没个把门的，被教训了也是你活该。” 一群人立马闭上了嘴，全都开始修闭口禅。 再让金河他们这么闹下去，东海这群土匪还不知道要出多少洋相。 司雅瞟了林枫一眼，转头看向曹勇：“曹勇，我问你，金爷说得有没有道理？” 曹勇无奈地点了点头：“金先生说的没错。” 司雅又看向已经躲到角落的汪新建：“汪局长，大家都服你，你来评评理，金爷说的有没有道理？” 汪新建苦笑着走上来：“老金讲的没错，三个地方加起来几十万人，确实需要一个有威望有水平，并且能做到公平公正的人来主持救灾工作。” “好，既然你们都认可金爷的话，那我想问问林先生。”司雅把目光投向林枫，眼神里满是质询的意味，“你是真心实意救助同胞，并且能贯彻你所说过的话，怀着热血和道义去做事吗？” 林枫没有去看司雅，面朝着广场上的众人，淡淡地说道：“人无完人，如果你们想要一个完美的道德楷模，那我只能说我做不到。我唯一能保证的就是会尽力去做，让每一个同胞都得到应得的东西。至于你们说的什么公平，在我们凤凰村，怎么才算公平不是某个当官的人决定的，是规矩决定的，是靠大家自己争取来的。 我不知道我算不算完全的公正，但我知道我的村民比九成九的灾民都活得更好，好到有十五斤余粮来接济东海的同胞。其他人在囫囵度日的时候，是我们凤凰村的兄弟在东海奔走，抵抗了陆昭明的侵略，又为大家争取到了救灾队伍的成立，至少在这一点，我问心无愧。” 林枫的话落进人群，引来众人的频频点头，不少人甚至已经露出了崇拜和向往的神色。 他没有大言不惭地吹嘘自己的道德，因为他知道这种话说出来很容易被人找到机会攻击，特别是金河这种了解自己底细的人。 上一秒吹的牛，下一秒就会被戳穿，难民没有那么好骗，他们早就对整天标榜自我德行的人充满了厌烦和抵制。 说得再好听，真正办事的时候鬼知道他来哪一套。 他巧妙地避开了对道德的讨论，用凤凰村村民的生活状况来彰显自己的能力，实打实的例子也确实比虚无缥缈的道德品质更有说服力。 难民们看向周围那些来自凤凰村的士兵，士兵们立马配合着讲述村里的生活条件，顺便吹嘘起了村长大人的功绩。 也许不用他们去说，难民自己都看的出来。 那些士兵装备齐全，身体健康肤色红润，一看就比难民活得好不知道多少。 从这点来看，林枫至少不会对手下要玩命的人小气。 林枫很懂人心，有些人可能精神要求高于物质要求，但对现在大部分的难民来说，吃饱饭睡好觉才是第一追求。 所以哪怕他在话里暗示了自己不会像余杭的领袖那样搞绝对平等，满足不了难民不干活就有饭的幻想，但大部分难民依旧会觉得跟着他更有前途。 难民可不懂太多东西，或者说他们其实懂，但不愿意去追求虚无缥缈的承诺，他们更希望有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希望跟着更有能力的领头羊去寻找最肥沃的草地。 就比如林枫马上要送出去的十五斤大米，余杭人拿得出来吗？ 金河只有一个义字能打动人，林枫则是多了一个名与利。 原本有些混乱的场面重新安静下来，人心的走向和跑偏的话题被林枫三言两语就扳了回来。 “好，林先生够直爽。” 司雅出人意料地笑着鼓起了掌，就当众人以为连她都被村长大人的“人格魅力”征服的时候，她的画风又猛然一转。 “但一个村子和整个东海甚至整个灾区完全不一样，林先生要怎么保证自己能从一而终，永远不会背弃支持你的人？就算不考虑那么远的问题，你又要怎么保证能公平对待以后加入队伍的同伴？” 金河冷笑着接了一句：“你们东海人的排外我可是没少见识过，全国最会打小算盘的就是你们这里的人，我怎么知道你们是在帮我们，还是想把我们当免费劳力？你们东海的救灾队会对自己人好，也会对我们这些外地人好吗？” 这下不但台下的头目不高兴了，连难民心里也有点不爽起来。 “你别看扁了我们东海人！” “论讲义气，我们东海人比外地佬强多了！” “死老头，你不要在这里哇哇乱叫！” 第981章 歃血为盟(上) 金河的话无疑显得有些胡搅蛮缠，立刻让他在东海人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 但他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反而大大方方地说道：“看吧，刚刚在喊同胞兄弟，现在立马又能破口大骂，连一两句质疑都接受不了，让我怎么相信这些人能真心实意去救助同胞，你们以为这是过家家吗，什么都能按照你的想法来？” 台下的人又开始骂了起来，金河只是冷眼看着不作回应。 林枫此时却是微微皱了皱眉，他不明白金河为什么要故意激怒这些人。 曹勇拉了汪新建一下，老汪无奈地走到台边劝说那些人闭嘴。 曹勇转头朝金河问道：“金爷，你们说了半天，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是来合作的还是来搞破坏的？” “老子当然是来办正事的。”金河抬头望向外围那些人，高声喊道，“赈灾可不是动动嘴巴就能做到的事，我跟你们一样吃尽苦头失去了家人和同伴，我抗争过也努力过，比你们都明白真正的困难是什么，我做好了被人干掉的准备，你们呢！”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逐渐歇斯底里，广场上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个突然变得激动的老头。 不等旁人回答，金河猛然扭头看向林枫：“那个时候你会看着这些人去死吗？” 林枫心头一震，明白了金河所指的是什么意思。 会不会到最后，民众又要成为某些人争权夺利维护自己地位的牺牲品。 林枫沉默了好一会儿，淡淡地说道：“曹小姐说了，事在人为。” 金河上前一步，眼神凶狠地盯着林枫：“林枫，东海几十万人都在看着你，他们都以为你能救他们，余杭还有十三万人在翘首以盼，你就只有一句事在人为吗？” 林枫被他逼退一步，心里既愤怒又无奈。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杀了金河，也不想杀，但对方铁了心要自己现在就当着几十万人的面拿出足够有分量的承诺。 不是给他金河，是给所有人的承诺，他竟然真的是为了一群素不相识的民众来的，为此不惜得罪林枫和在场的东海人。 那场用放射物裹挟整个331的暴动发生后，很多人都说金河是个反动分子，狼子野心，极富挑唆能力的枭雄，不达目的不择手段。 现在看来，好像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桀骜到不屑于去求得别人的认可。 林枫的眼神变得复杂，低声道：“金爷，别把事情闹到无可挽回。” 话语里已经透出了杀意。 金河不但没有退缩，反而又上前半步，移开话筒冷冷地说道：“你是不是一直很自豪于自己的手段，想做什么事情都是随便拿捏别人？住进331之后我就想跟你说了，只敢躲在幕后挑动阴谋的人算不上真英雄，在阴沟里呆久了，一点光照进来就让你受不了了。” 林枫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握着话筒的手上胀起了青筋。 金河仿佛在得意于自己成功激怒了林枫，眼里都流露出了欢快：“你以为用几句谎言就能唬住所有人？白痴！迟早会有人拆穿你，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离你而去。 这世上有比你更会说谎的人，他们何其之多！想赢他们就得说真话，用火，用刀，用拳头和真理，用所有人都渴望的公平！” 台下的人有些紧张地看着凑在一起的两人，暗暗猜测他们在商量着什么，会不会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大家都看出来林枫现在很不爽，但又不能去否定自己之前说的话。 林枫压着心里的怒气，缓缓开口：“从来都是胜者为王，你以为这样就能要挟我吗？” 金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仿佛两人是亲密的朋友一般。 “林枫，没有这些人的支持，你有什么资本谈胜者为王？” 林枫冷哼了一声，拨开金河的手，深吸一口气拿起话筒说道：“金爷教训的对，我们确实需要有更坚定的决心，我承诺会公平地对待所有同胞兄弟，无论是东海人还是余杭人，只要我还在主持救灾工作一天，就一定会完成今天答应大家的事。如果有一天我违背了初心，那我愿意辞职，让更有能力的人来领导大家。” 金河露出满意的笑容，就当林枫以为他要就此罢手时，金河突然朝着台下高喊道：“我听过太多人互称兄弟了，可根本没几个人当回事，我们需要更坚实的保障！” “金河，你别再胡搅蛮缠了，再闹下去民众都要怀疑我们是不是又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在里面。” 连汪新建都看不下去，忍不住小声开口喝止金河。 曹勇突然听到耳麦里响起了许可的说话声，他听完对方的话后愣了一下，按着耳麦反问道：“你再说一遍？” 很快，他满脸古怪地看了一眼林枫，随后叹了口气，挂上虚伪的笑容握着话筒朝金河说道：“金爷， 那你说该怎么办。” 金河俯视着前方的无数人头，眼神变得火热起来：“我要林枫加入我们的互助会，在大家的见证下发誓，跟我们所有人成为真正亲密无间的兄弟，从今往后，同生共死，弃誓者天人共戮！” 第982章 歃血为盟(中) “好！” 人群中爆发出兴奋的呼喊，那些难民仿佛已经彻底陷入了狂热，不管上面的人在说什么都只会叫好。 台下众人愣了一下后全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谁也没想到金河的要求会这么简单。 不少人开始喜悦起来，看向林枫的眼神都有些蠢蠢欲动，似乎只要他一松口，众人就要开始劝说他接受金河的邀请。 “林枫。”曹勇看向林枫，“你觉得怎么样？” 林枫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眼里却已经写满了质询。 曹勇给了他一个眼神，小声道：“你不答应，他不会罢休的。” 金河的手下已经走了上来，将匕首和碗递向林枫。 他们似乎早就准备了这一切，从头到尾的目的都是要把林枫变成“自己人”。 金河直视着林枫：“林枫，你不愿意吗？还是说，你嘴里的同胞兄弟都是说说而已？就跟那些当官的一样，掌权之前是一套，上去之后又是另一套？” 林枫压着心里的火，扭头看了看汪新建，对方回了个无奈的眼神，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又看向曹勇，曹勇朝着那把匕首努了努嘴，用力地点了点头。 最后他看向金河，金河眼神毫不躲闪地与他对视，抬起手手高声道：“林枫，救灾不需要那些当官的批准，你拿了他们的粮和枪，还接受了他们的人手，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跟他们不是一丘之貉？我们不相信外人，我们只相信自己的兄弟，只相信跟我们一样经历过苦难的同胞，证明给我们看，你跟我们是一种人！” 人群里响起大声的叫好和附和声。 也许金河才是挑动情绪的高手，他说出了林枫都在极力回避的问题，这些话恰恰是难民最想问却不敢问的。 多少难民恨不得冲进331喝东海市政的血，现在想要救灾居然还要先得到那些人的“恩准”，有的是人心里不爽。 林枫跟那些人走得那么近，那他心里到底向着底层，还是向着权贵？ 金河点醒了狂热的民众，让他们开始担忧林枫会不会有一天也从心怀热血的领袖变成那种利益至上的权力怪物呢。 或者他从头到尾都是，现在的“心怀苍生”不过就是伪装。 林枫已经彻底明白了金河的打算，他要让自己公开表明自己的立场，打上互助会的烙印站队难民那一边。 这看似不需要付出什么成本，实际上是很危险的行为。 当初江剑波将林枫的情报秘密呈报给陈守义的时候，陈守义就对前者说过，以后不要轻易表露情绪和立场，这是很危险的事。 不表明立场，那在局势出现不利因素的时候，参与者还有改旗易帜卧薪尝胆的机会。 这也是林枫一直在走的路子，躲在暗处韬光养晦积蓄实力，不到要分胜负的时候不会轻易往局面里投下大量筹码。 林枫如果只是想要救灾，那他根本不需要征求任何人的同意，但他还是选择分出大量的利益换取强力者的帮助。 为的就是两头下注，让自己站在一个看起来中立的地位，既拉拢了民心又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彻底得罪死上层。 因为他很清楚难民与权贵之间的尖锐矛盾迟早会爆发，他不想在羽翼还没丰满之前就被其中一方敌视。 像金河这种人的方式就完全不一样，他们甚至敢带着几万人进攻避难所，用最暴烈的方式去夺取想要的东西。 难民当然喜欢金河这种快意恩仇的方式，但这种粗暴的手段也让金河上了某些人的黑名单，被重点关注。 他在权贵阶层眼里，是不守规矩的莽夫，反倒是林枫这种更加阴险但是又长袖善舞的人更讨人喜欢。 林枫肯分享利益，愿意遵守基本的游戏规则，即使要拿走什么东西也会避免在明面上让大家下不来台。 如果林枫在这里答应金河的条件，那以后的麻烦有他受的。 互助会是些什么人？里面多的是一言不合就要杀官造反的暴民。 林枫如果加入他们，那这笔账以后就要算在林枫的头上。 林枫想通过金河司雅拉拢余杭人，金河同样想借林枫的势，甚至比林枫还要大胆。 他仿佛要的不是东海的几十万人，他要的是能操控东海的林枫。 林枫用大义聚拢民众，他也可以用大义来压林枫。 现在不答应金河的要求，那就等于承认自己的心虚，承认前面说的都是骗人的鬼话。 这不是什么小孩子的结拜游戏，这是一次正式的政治表态，几方人马一旦通过他们聚集在一起，救灾队伍的性质很可能在金河的影响下发生改变。 很可能是掌权者不愿意看到的那种改变。 汪新建明白其中的风险，所以暗示林枫不要答应。 可他能拒绝吗？ 在这里拒绝金河，一样是站队，只不过是跟金河这种激进的难民领袖切割，去站他们的仇人的队。 金河一旦利用这件事做文章，林枫也许很难再像今天这样，轻松聚集几十万人为自己效命，同时他还会被难民敌视，彻底成为难民眼中权贵的鹰犬、满口谎言的军阀。 曹勇不希望因为林枫搞坏曹萱在民间的形象，所以他和汪新建的态度截然相反。 这就是立场不同带来的不同选择，谁也谈不上对错。 “林枫，你今天哑巴啦，平时不是很能说会道吗？”金河大声质问道。 广场上所有人都在看着林枫，都在等着他给出回答。 到底是要跟我们做兄弟，还是去做首鼠两端的伪君子。 林枫看着那些男女老少，对上那些挤满了期盼和彷徨的目光，心里一阵烦躁。 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一年多的时间里，除了那股试图影响自己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之外，他从来没遇到过无法解决的问题。 哪怕是秘密泄露后，江剑波带着军队来伏击自己的时候，直面权势滔天的陈守义的时候，潜入天心商场差点被炸死的时候，他都没有这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这是他碰到过最棘手的情况。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阴谋算计，只有无可回寰的立场的是与否，只有一双双对自己给予厚望的眼睛。 一切计谋和算计在这时候起不到半点作用，等在外面的几千部下同样无法用重机枪为他排忧解难。 巧舌如簧的阴谋家被堂堂正正的阳谋击败，第一次向这个世界透露出了自己的弱点——他就是一个没有立场没有归属，没有真正的兄弟、战友、家人的独行客。 到底是选择一无所有的难民，被上层打成跟金河一样的危险分子。 还是选择掌控着物资、能源、军队的权贵。 第983章 歃血为盟(下) “怎么，林村长瞧不上我们这群土包子是吗？” 金河见林枫一直没给出答案，有些讥讽地开口问道，同时后退了两步，仿佛在和他拉开距离一般。 远处那些站在寒风里的难民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林枫不想去看那些人的眼睛，那些瞳孔里的东西过于沉重。 他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随后睁开眼睛说道：“好，我满足你的要求。” 安静的广场在这一刻像是一只被引爆的火药桶，无数情绪与呐喊轰然爆发。 金河的眼睛里透出骇人的精光，勾起的唇角已经真切地表露了他内心的情绪。 喧天的呐喊中，林枫拿起抵到面前的匕首，抵在左手的手心。 他看着台下那些目光炽热的民众，高声说道：“我会用行动来证明自己，我跟你们一样，都是被抛弃的人！” 刀刃割开手掌，鲜血汩汩滴落，金河立刻上前拿起那只碗放到林枫的手掌下面。 林枫把刀子递给金河，金河却没有去接，而是笑着说道：“你这么年轻，我可是很老了，而且我已经有自己的兄弟和家人了。” “那谁来？”林枫皱眉问道，很快他就明白过来，扭头看向司雅。 司雅神情平静地上前拿过匕首，一刀划过自己的手掌，鲜血汩汩流入碗中，与林枫的血混合在一起。 金河捧着碗面向台下，神情变得庄严且肃穆。 “无论男女老幼，贫穷富贵，身体强壮或肢体残缺者，我们皆是同胞兄弟，血脉相连！” 人群的气氛攀升到巅峰，无数人兴奋地喊叫着，似乎正在见证一件能改变世界的事情发生。 “从今日起，摒弃私欲，弃绝恶念，互帮互助，共同分享食物，彼此照顾亲友，向永不熄灭的太阳发誓，相互守望永不背叛！” 司雅举起左手攥紧拳头，任由鲜血顺着胳膊流下。 “我，司雅，在诸位同胞的见证下，在天地万物与永不熄灭的太阳的见证下，与共誓者结成兄弟，相互守望永不背叛！” 林枫同样举起了自己的左手。 “我，林枫，在诸位与天地万物和太阳的见证下，与共誓者结成兄弟，相互守望绝不背叛！” 金河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高声道：“弃誓者天人共戮！” 司雅跟着喊道：“弃誓者天人共戮！” 广场上的几十万人在这一刻形成了惊人的默契，全都开始呼喊起来。 “弃誓者天人共戮！” 林枫用力挥舞了一下左臂，回应了他们的期待：“弃誓者天人共戮！” 金河的声音变得更加高亢，充满了一种兴奋与欣慰的情绪举起了手中盛着鲜血的碗：“我们与烈火一同见证，他们在此融为一体！” 金河转身蘸取血浆，伸手抹在了司雅的额头：“往后路途多艰，同生共死！” 司雅珍重地回道：“同生共死！” 金河转向林枫，再次伸出蘸着两人鲜血的手指，抹在了林枫的额头：“往后路途多艰，同生共死！” 林枫侧头看了一眼司雅，高声道：“同生共死！” 金河猛然转头，将血碗抛向台下的篝火。 瓷碗炸开，鲜红的血液泼洒在火堆里，勾动着火焰一阵摇晃。 他仿佛用出了全部的力气，挥舞着双臂放声咆哮起来：“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几十万人同时开始重复着这四个字，他们的呐喊汇集在一起，带着难以言喻的力量冲上云霄。 浓云被撞碎，一大片难得的金色光斑洒了下来落在广场上。 仿佛永不熄灭的烈日真的应邀前来见证他们的誓言。 在人群的欢呼中，和金河一起来的那些余杭人走上台，相继跟林枫握手拥抱。 似乎是被他们感染，那些互不相识的难民也开始互相拥抱，互称兄弟姐妹，激动得热泪盈眶。 也许他们都在天灾里失去了家人，但这一刻仿佛又重新找到了家人。 金河欣慰地看着那些好像因为被注入了希望重新变得像个鲜活的人类的难民们，他紧握着话筒再次宣布了一个好消息：“诸位，我们已经得到了来自北方的捐助，有大批物资和武器正在运往余杭，物资将会优先发放给女人和孩子，武器会交给勇于作战的战士！” 民众的欢呼一浪高过一浪，他们今天听到的好消息也许比这一整年都多。 东海拥戴林枫，余杭拥戴司雅，也许今天之后，两个地方的陌生难民会因为他们的血誓而结成坚定的同盟，不再区分彼此。 林枫举起拳头奋力挥舞了一下，慷慨激昂地吼道：“开仓放粮！吃饱饭我们一起去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广场后方大楼的铁门再次被打开，一车车的大米被拉了出来。 那些难民朝前走去，脸上又哭又笑，一年多来死寂的眼睛里有了新的生机。 司雅放下话筒转身面对林枫，突然开口问道：“你多大？” “27。” “那我要叫你大哥，我26。” 司雅张开双臂拥抱林枫，林枫有些不太适应地回抱了她一下。 司雅倒更像是个姐姐，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孩子，随后放开林枫走下台去找难民交流。 金河走上来朝林枫伸出了右手，林枫看了看他那只满是老茧的手，伸手握了上去。 金河用力握紧林枫的手，笑着道：“你看我当初说的多准。” 林枫有些迷茫得问道：“什么？” “百万人聚集在你的旗帜之下，将自己的未来交到你的手中。林枫，你现在是真正的大人物了。” 林枫叹了口气，在心里想着老子被你算计了一手，裤衩子都亏掉了。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又生不起多少气来。 也许这是注定了的代价吧，天底下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要得到民众的拥戴，注定也要失去些东西。 就像曹萱，获得了在大夏无与伦比的声望，同时也接受了随时万劫不复的风险。 林枫甩开金河的手，故作生气的模样说道：“忘恩负义的老东西，说说你是从哪搞到的捐助？” 金河笑着挤了挤眼：“你有你的本事，我也有我的门道，是天津商会的一群爱国商人冒着入狱的风险为我们秘密筹措的。” 第984章 执棋者(上) “司令，重要情报。” 一处隐藏在深山里的荒芜村落，士兵推开房门，来到了正在翻书的陆昭明面前。 “讲。” “那个林枫在东海开仓放粮召集了几十万人，他们以救灾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兵团，到处招兵买马，东海跟常河给他们提供了资源，余杭跟咱们老家的那边的余孽也响应了他，林枫随时可能南下对我们发起进攻。” 陆昭明的眉头皱了起来，合上手里的书有些焦躁地说道：“打电话给胡悦儿，叫她马上来见我。” 士兵犹豫一下，低声说道：“消息就是胡小姐告诉我们的，她让我告诉您，她已经启程回闽西了。” 陆昭明把书丢到桌上，低骂道：“王八蛋！” 也不知道他骂得是谁。 陆昭明挥手将士兵赶出去，随后掏出卫星电话，拨通了胡悦儿的号码。 许久没有接听，也不知道她那边是不是没信号。 陆昭明又打了几次，见一直接不通，几番犹豫后他按下了一串新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那头响起一个青年男人的声音，语气有些微怒：“陆昭明，不是跟你说了不要随便打这个电话吗？” “小四，情况紧急，我要跟你叔叔通话。” “他去京都开会了，下个礼拜才能回来。不是跟你说了有什么事通过胡悦儿转达吗，你有什么火烧屁股的事要直接打过来？” 那头的青年似乎对陆昭明直接联系自己的行为非常不爽。 “东海的事你知道了吗？” “什么事？我这两天在下面巡查，没关注东海。” 陆昭明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这么大的事对方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到底是没人告诉他，还是他根本就没把东海的事情放在心上。 “算了，我回头联系胡悦儿。” 那头青年的语气变得有些不高兴：“你什么意思，有什么事是不能跟我说的吗？” “没什么。” 陆昭明挂断了电话，脸上写满了不悦。 “一个婊子，一个纨绔，你们金家就拿这两个货色来搪塞我是吧？” 他握着卫星电话的手微微发力，指节都被摁得发白。 陆昭明推门走出屋子，开始朝远方眺望。 他突然感觉这个隐秘的村子有些不安全了。 “小杨。”他挥手招来自己的心腹，低声道，“收拾东西，马上带人赶回闽西，直接去金家祖祠，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 小杨是他过命的兄弟，但依旧还是没能理解这道命令的含义。 “司令，具体看哪方面？” 陆昭明说道：“林枫在东海召集了几十万人，诡异的是东海和常河竟然公开支持他，这么大的事情，金家居然一点风声都没给我透露，我怀疑里面有点什么猫腻。你到金家看看，那群老不死的还在不在那里，有没有偷偷转移，多找人打听打听金家最近的情况，有什么细节都记下来。” 小杨脸色一变，惊声问道：“司令，你是怀疑金家出事了，或者……他们想踹了我们？” 陆昭明没说是与不是，只是轻声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去办吧。” 看着心腹快步离去，陆昭明心里一阵不安。 “来人。”他又招来一名卫兵，快速命令道：“马上给各个作战单位传讯，还在东海的全部撤出，所有人整顿好人马往余杭东部海岸靠拢，随时等我命令。” “是！” 陆昭明不怕东海的几十万乌合之众，让他担忧的是这件事背后的蹊跷。 以及这个在东海组建的兵团，会不会打乱他们的未来布局。 …… 331战时避难所。 肖铮正在机房巡视，突然一个戴着眼镜，衣着得体的老头骂骂咧咧地闯了进来。 “肖团长！” 肖铮转头看去：“噢，李教授啊，有什么事吗。” 李教授甩了一下被卫兵扯乱的袖子，气势汹汹地问道：“东海正有一大群武装分子在进行集会，宣扬的全是让人发笑的无耻言论，你们作为驻军为什么不进行阻拦？” 肖铮哦了一声，扭过头去继续看着机房里正在工作的人员，漫不经心地说道：“他们是市政授权的救灾人员，正在募集人手和物资准备支援周边城市，集会是提前报备过的。至于你说的什么无耻言论，可能是灾民文化水平不够，说了一些让你们文化人看来不太妥贴的话吧。” 李教授神情格外的激动，绕到肖铮面前挥舞着手大声说道：“荒唐！那些人全都是些暴徒，不止一次触犯过法律，怎么能让他们参与到救灾工作里去呢！他们根本不可能真心帮助灾民，肯定是存了中饱私囊的想法。就算要组织救灾，也不该聚集这么多人，这里面有多大的安全隐患你不知道吗！” 肖铮抱起胳膊，面无表情的说道：“李教授，我就是个当兵的，救灾属于市政的工作，你得去找市政啊。” “市政全部在装瞎子，我怀疑咱们的队伍里有人被腐蚀了，接受了不法分子的贿赂，正在为非法活动提供帮助！” 肖铮摇了摇头：“我说了，我就是个当兵的，这种事我更加管不了，你得往上面反应。” “可你是东海的军事首脑，你有权力整肃……” “好了好了，我会把你说的情况向上反映，军队不插手市政工作，别让我违反纪律。” 肖铮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敷衍之色溢于言表。 李教授气得有些吹胡子瞪眼，他就快要跳脚一般大喊道：“那军械处为什么又让市政拿走那么多武器弹药，这你总有权力管了吧？” “市政要组织救灾，现在外面那么危险，到处都是罪犯和丧尸，所以他们为救灾工作者申领了保护自己的武器，他们提交的材料符合要求和手续，那军械处就批准了呗。” “乱来！”李教授勃然大怒，“东海那么多灾民都申请过武器，军械处总共才批了多少，这一次又批了多少？我认为军械处有人跟犯罪分子勾结，以支援救灾的名义挪用武器，他们这是在犯罪！” 肖铮这下也皱起了眉头：“李教授，你骂市政办公室，我心情好说不定还帮你一起骂。可你现在骂老子的军械处是什么意思，话里话外点老子，想说老子收了贿赂是吧？我看你不是来反映情况的，你是来闹事的，报复上次我们没给你侄子批复那一百支枪的事！” “我是就事论事，你少在这诬陷我。至于你有没有，你心里清楚！”李教授瞪着一双牛眼跟肖铮针锋相对。 肖铮的脾气也上来了，眼看就要跟李教授吵起来，一旁的参谋赶紧打圆场，招呼来在门口看戏的士兵：“怎么站岗的，军事区域什么人都往里放是吧，回头把你们班长给我叫来领罚！” 士兵立刻会意，一边认错一边跑上来，架着李教授就往外走。 老头被轰走，肖铮冷着脸骂道：“为老不尊的东西，整天人五人六地沽名钓誉，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给他上的教授。” “行了，别骂了，让他听见了回头他又要去搬弄是非，说你的坏话。”参谋拍了拍肖铮的肩膀，转而问道：“这家伙肯定已经在市政那里吃了亏了，现在又跑来咱们这，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大反应？” 肖铮不屑地撇撇嘴：“要么是为了名气故意上蹿下跳，要么是想趁机也勒索点东西，要么……鬼知道呢，我记得这家伙的女婿就是闽西人。” 参谋眯了眯眼睛，嘀咕道：“哦，那可能是有人请他来冲锋陷阵来了……会不会给咱们惹上麻烦啊？” “管他呢，反正是上面点的头，真要斗起来也没我们这些干活的人的事儿。” 参谋点了点头：“你说那个林枫到底走了谁的关系，这么大的事儿都能给他弄下来？” 肖铮想了想，小声道：“不好讲，反正这事儿有点不对劲，上面点头太快了，根本不像是咱们331那群瘪三能办成的事儿。” 第985章 执棋者(下) 京都，一栋处在严密保卫中的朴素小院。 陈守义坐在书房里，和一名穿着军队便装的中年男人下着围棋。 男人随手落下一枚黑子，笑着道：“老爷子，心里有事儿？” 陈守义端起茶杯吹了吹，“哪里看出来我心里有事儿了？” 男人朝着棋盘努了努嘴：“这么明显的一手你都不拦？等我这条大龙做活，你就可以投子认输了。” 陈守义是此道高手，对面的男人水平似乎也不差。 围棋水平到了一定程度，都不会轻易让对方做成大龙，高手一般也很少追求做大龙。 高手对局势的变化更加敏感，棋路往往走得更“厚”。 今天陈守义似乎有些不在状态，让对方有了做大龙的机会和勇气。 “是吗，要成了吗？”陈守义扶了扶眼镜，像是在仔细审阅棋盘，“是啊，快成了……不过还是差了一点呢。” 他捻起白子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哈哈，老爷子，你今天真是糊涂了吧？”男人笑着落下自己早就想好的一手，随后提走了几颗无气的白子，“半壁江山落入我手，你要输了。” 陈守义也是笑了笑，漫不经心地再落一子，稳稳扣在已经被黑子占据的一片区域中。 已经落入黑方手里的区域，突然凿进一粒白，显得格外突兀又惹眼。 男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细看后忍不住轻咦了一声，攥着刚要落下乘胜追击的黑子陷入了沉思。 他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再次落子，似乎是经过反复斟酌，再无先前的随意。 陈守义飞快补上一子，男人盯着棋盘陷入长考。 陈守义落子飞快，等待男人落子的同时还悠哉悠哉地点上一根烟，慢慢啜起了杯里的茶水。 这时书房被人敲开，陈守义的心腹走过来轻声道：“一切顺利，录像传过来了，您想看看吗？” “好。”陈守义笑着点头。 心腹拿来一台笔记本，播放起了一段录像。 屏幕上是林枫站在广场中央朝难民讲话的画面。 对面的男人也偏头看了过去：“有人跟我说，闽省自卫军是闽西金氏在背后输血，金氏现在又围着金烈跟金晓在转，老爷子，你给我说说这消息是真是假？” 陈守义摇了摇头：“流言一天一个样，我也不好直接下定论呐。” 男人笑了笑，揶揄道：“金晓的姐姐是你的儿媳妇，金家又是你的铁杆，你是不好说还是不想说啊？” 陈守义苦笑道：“你小子少跟我上眼药，挖苦我有什么意思？” 男人拨弄着棋子，假装害怕的样子：“我哪敢挖苦您啊，得罪了您，指不定哪天就被发派到南疆去修战壕了。” “我看你是盼着我把你弄去南疆吧？”陈守义斜睨了他一眼。 男人呵呵一笑，看着屏幕上的林枫，转移话题道：“这小子会不会脱离控制？” 陈守义伸手拖动进度条，快速浏览着视频的内容，他把画面停在林枫和司雅对天发誓的那一段，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笑容：“瞧，这条恶龙又多了一副镣铐。” 男人看了两眼，很快把目光放回棋盘上，落下自己的棋子后说道：“管用吗？” 陈守义捻起白子往棋盘上一扣：“你要输了。” 男人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审阅起了棋局。 他往下推演着局势，惊愕的发现原本颓弱的白子不知何时已经杀意尽显，五手之内很可能会变盘。 “我不信。”他有些不服气地落子，“我还有机会。” 陈守义笑呵呵地继续陪他玩。 片刻后，伴随着一颗关键的白子落下，即将做活的黑龙被屠。 大龙玉碎，半壁江山尽失。 陈守义露出畅快的笑容，扭头朝心腹说道：“叫小王拿出看家的本事来烧几个菜，今晚我要跟曹将军好好喝两杯。” 男人一脸懊悔地投子认输，扭头看了看一旁笔记本的屏幕，感叹道：“在南亚没事干的时候就打谱，还以为回来之后能赢你一次呢……唉，一时胜负终究不过浪花转瞬呐。棋盘上玩不过你，棋盘外也还是你技高一筹啊。” 陈守义大笑着摇头：“纵横十九道，千古无重局。只靠学谱可成不了气候。” 男人抓起烟点上，嘟囔道：“我听我老弟说，这家伙是个睚眦必报的邪性人，要是有一天他知道今天的事是你下的套，你不怕他咬你吗？” “等他知道的时候，我说不定都进棺材了，管他呢。” 陈守义笑眯眯地合上电脑，满脸都写满了欢快。 最顶级的弈手总在不经意间落下看似无害的一子，人们常常会忽视它的作用。 到了关键时刻，那些遍布棋盘的暗手会在顷刻间爆发出杀意，于激烈的攻杀中完成屠龙的壮举。 这位大夏最顶级的纵横家，悄无声息间就用不为人所知的手段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可能是天底下最凶猛的一条恶龙，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跳入局中，乖乖为自己戴上了镣铐。 第986章 你心思细着呢 “大哥，让我带人去做了那个老杂碎！” 人一散，刘涵立马凑上来小声说道。 林枫摇了摇头：“木已成舟，杀他没有意义，反而还要坏了大事。” “那想点办法赶他走，不然他在这肯定要坏我们的事。” 林枫看了一眼在人群里和难民说话的司雅，再次摇了摇头：“赶他走，一样要坏事，他在余杭的威望很高，这些人估计早就在谋划起事了，这次不让他上我们的车，他很可能会联合余杭跟闽西反对我们，到时候危害更大。” “那就这样让他们白捡一个大便宜吗？而且这群人的想法跟我们完全不一样，以后我们做事都不方便。” 林枫挥了挥手，闭着眼睛有些无奈地说道：“连陈守义那种权势滔天的人物都要不断妥协，又何况是我们呢。忍忍吧，至少我们兵不血刃就得到了余杭人的支持，慢慢想办法分化吸收他们就是了。” 刘涵眯着眼睛瞧了瞧那群余杭人，小声道：“金河太奸诈了，那个司雅倒是看起来老实些，要不要……” 林枫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下：“你那点道行，就别瞎琢磨了。” 见林枫全盘否定了自己的提议，刘涵也就不再多嘴。 林枫走进广场后的屋子里，让人去把白龙叫了过来。 白龙早就在等着他召见，收到消息一溜烟就跑了过来，只是他身后多了一个女人，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 见到林枫，白龙二话不说就把那个男孩拽过来按到林枫面前。 “冬冬，给林村长跪下” 男孩还没到懂事的年纪，有些笨手笨脚又有些胆怯，白龙用手给他按倒在地上。 林枫皱眉道：“你搞什么，这谁家小孩？” 白龙趴地一声也跟着往地下一跪，眼神坚定地说道：“林村长，我有个一起长大的表哥，从小就护着我，后来发了灾，他为了救我让人打死了，这是他的崽，现在我就当自己的儿子杨，我发过誓要给他养大成人的。 可是我也没什么本事，脑袋别裤腰带上过日子说不定哪天就死了，我给不了他什么好去处，也不想他长大了跟我一样整天提心吊胆。 所以我想求你帮我把他送去京都，咱们先前说好的那些报酬不用给我，全放在您那用来给他使关系，您在那边肯定有靠得住的朋友，让他舒舒服服过完这辈子就行。” 周围的人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白龙。 提着脑袋替林枫去冲锋陷阵，所求的竟然就只是一张京都富贵圈的门票，还不是给自己的。 林枫也没想到白龙会突然提出这种要求，他犹豫了一下后朝那个小孩招了招手：“过来。” 小孩有些胆怯，白龙立马把他推过去：“以后林村长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林枫将被白龙推到面前的小孩抱起来放在腿上，摸了摸他肉嘟嘟的下巴，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白龙啊白龙，你倒是个讲义气的，那么大一笔钱说不要就不要了。” 五马山的人都知道林枫总喜欢逗小孩玩，年纪越小他越喜欢。 白龙笑了笑：“他老爸拿命换了我的命，我要是这点良心都没有，那就是猪狗不如。” “叫什么名字？” “白闵冬。”白龙赶紧回道。 “是个会取名字的。”林枫从口袋里摸了块糖塞到白闵冬手上，转头朝白龙说道：“京都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聚集了大量难民，随时可能会发生暴乱。” 白龙毕竟没有去过京都，不晓得里面的门道，大部分难民都觉得只要去了京都就能得救，早就把京都想象成了天堂。 “实在不行，先送到331念书也行，反正东海现在都是您说了算，有什么事儿也能照顾到他。” 林枫笑着把孩子放回地上，对方立马跑回去抱住了白龙的大腿。 “331好是好，就是没几个咱们真正的自己人。这样吧，我丈母娘整天闲在家没事干，你让这小子认我当干爹，我把他送去我丈母娘那里，怎么样？” 白龙愣了一下后立刻大喜过望：“多谢林村长！” 白龙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富贵来了，林枫在拉拢自己。 “刘涵，带冬冬去认认他的叔叔伯伯，一会儿跟我们坐直升机一起回村里。” “好嘞。” 白龙知道林枫是要跟自己说正事，便让女人抱着孩子跟刘涵一起出去。 林枫指了指边上的椅子示意白龙坐下，随后递过去一支烟。 “白龙，现在都是一家人了，我有些事儿也就跟你直说了。”林枫擦燃打火机递了过去。 白龙有些受宠若惊地凑上去把烟点上，随后就听到林枫低声道：“咱们东海有很多人心口不一，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说不定哪天就会叛变。咱们要图的是一辈子的衣食无忧，需要兄弟们真心实意地团结在一起，那些首鼠两端的人想的都是捡便宜养肥自己，只会阻碍我们的计划。” 白龙心里一惊，小心地看了林枫一眼后说道：“村长，我是个粗人，不懂太多大道理，反正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办，我唯您马首是瞻。” “我看你心思细着呢。”林枫调侃了一句，继续道，“我要把所有人打散了重新整编，有些人就算不明着反对，但背地里一定会阳奉阴违。咱们这锅好汤不能让那些老鼠屎给霍霍了，我需要有人妥善解决好这些问题。” 白龙眼神不自觉地躲闪了一下。 他已经明白了林枫的意思。 口头的盟约终究是不可靠的，队伍里的人分属不同的势力和山头，那就无法真正听从林枫的指挥。 要想更好的指挥这些来自不同地方的人，必须要进行系统性的整顿和组织，让他们真正意义上变成五马山的人。 但那些头目一定不会愿意自己的心血被林枫吞并，就算他们不明着站出来反对，他们的存在依旧会让那些手下不能完全忠心。 背地里相互勾连一下，没事的时候听林枫的，一有事马上变成只听自己的老大的，林枫就成了白出军饷养饭桶的冤大头。 林枫是想找几只鸡敬一敬猴子了，但是手段又要巧妙，不能损了他的名声。 毕竟他现在是以民族大义把难民聚集起来的，卸磨杀驴的事不能做得太直接。 再说了，新官上任还得三把火呢，不烧点火起来也没法立威。 白龙很快重新抬起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一定不会让那些蛀虫损害大家的利益。” 林枫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我就喜欢你这种能干又讲义气的人。” 第987章 又见跟屁虫 大会结束的当夜，东海发动了一起大规模的“治安整顿”。 几万名如狼似虎的难民在五马山士兵的带领下对着难民的营地进行扫荡。 派人来参加了大会并且愿意跟着林枫发财的那些势力，只是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头领去抓了些名声不好的混混交出去，事情就算过了。 至于没来的，事后也没有及时宣布加入或者表忠心的，全部被“重点伺候”。 在装甲车和武装直升机的带领下，五马山的士兵一晚上连续踏平了七八个营地，当着难民的面抓捕了数千名暴徒。 其中有些在东海跟陆昭明作战期间，不但没出力，反而还趁机偷袭东海人营地抢劫物资的势力，全部以叛徒的名义当场击毙。 一晚上杀得人头滚滚，一车车物资被拉出来，兴奋的难民扯着嗓子叫好，喧哗声差点把天都捅破。 剩下那些得到消息的，全都拼了命地找关系说情，提着大把物资见了五马山的人就开始表忠心。 林枫全程闭门谢客，根本不给那些人“浪子回头”的机会。 当初客客气气地派人去请，给足了面子，结果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现在也别怪林大老爷不给面子了。 战斗持续到第二天中午才告一段落，这一夜连丧尸都他娘知道躲着这帮疯子。 全都是杀红了眼想要分战功的人，见到能动的上去就是干，搞得好像生怕对面会投降一样。 林枫在东海待了两天，处理好大方向的问题后，把于胜利从家里叫出来主持大局顺便开展兵团建立的工作，随后找了个借口秘密踏上前往京都的飞机。 可惜他的秘密不是秘密，许可直接给他从客机换成了军用运输机，整架飞机除了一堆货品之外，就他跟刘涵两个乘客，变相的包机。 到了京都，来接机的是熟人，上一次接待他的特勤谷雨。 “林先生，你这次来京都都是些什么安排？” “不是说了吗，采购一批商品，顺便为东海争取捐赠。” 谷雨微微一笑：“真的是这样吗，您看着不像是买东西会付钱的人。” “你简直就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林枫假装生气，坐上对方开过来的防弹汽车，闭上眼睛就开始睡觉。 谷雨载着他往城里开，到达城门口时，路却被难民堵上了。 一群难民正举着牌子在那游行，大声喊着各种口号。 核心思想就一个：开门，让我们进去。 这是军用通道，很快就有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拿着防暴武器走了出来，开始暴力驱赶难民。 那是灾后才成立的难民管理部门的执法人员，简称民管队，331的人对这群人就很熟悉，他们不止一次被市政用来镇压暴动。 其中的成员成分很复杂，可能有退伍士兵，可能有失业者，可能有之前的混混，也可能是些来自民间的难民。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手法往往会比较粗暴，一旦民管队出动，基本都代表着当权者已经对挑事的难民失去了耐心。 等了十几分钟路面才恢复畅通，车子重新启程。 刘涵朝谷雨打听道：“这种事多吗？” “每天都在发生。”谷雨似乎知道刘涵接下来要问什么，主动说道：“他们有很多个团体，诉求各不相同，有的想进城，有的想要物资，还有的是要援助建房，还有些是遭遇了不公对待想要申冤，还有些则是宣传反战或是鼓动扩大战争，形形色色的人来到这里表达自己的想法，京都管不过来。我们不想对他们使用暴力，但他们在极端情绪的鼓动下可能会对京都的居民造成伤害或者影响到城防，所以都是尽快驱散。” 刘涵看着路边上那些被打得头破血流的难民，叹了口气后问道：“城外最少有几百万人吧，如果有一天他们聚在一起对京都发起进攻，你们会怎么做？开枪，还是满足他们那些微不足道的要求？” 谷雨沉默了好一会儿，淡淡地说道：“最近的一次粗略统计，城外的聚居地经过疏散后大概还有七百万难民，周边地区加起来大概一千四百万。” “喂，我问你们会不会开枪？”刘涵再次追问道。 谷雨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前面的路面。 车子来到一座规格中等的招待所，装修远远比不上民营的酒店，但是却是一房难求。 因为隔壁就驻扎着一个连队，外来的富人临时下榻往往都会优先考虑自己的安全。 最近有不少流言在传，说是很多带着家当来京都的富豪会被本地帮派盯上，绑票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现在京都的安保生意可是水涨船高，一名履历干净的职业保镖根本不愁找不到活干。 为什么要履历干净呢？ 因为来路不明的保镖很可能就是绑匪的同伙，专宰外地肥羊。 治安情况已经开始断崖式下跌，普通斗殴想要报警，到了警察局甚至连填表的资格都没有。 这里不是天堂，这里只是个接受了止痛针的患者，疼痛被止住，但病灶没有消失。 京都作为大夏的政治中心，甚至问题比小地方更加严重，因为这里聚集的难民实在太多了，稍微有点办法的人都往这跑。 331的暴动不过几万人就弄的市政焦头烂额，这里的问题如果要爆发，那就不是几万人的难题了。 “林先生，条件有限，委屈一下。” 温暖的套房里，谷雨掏出一只手机放在桌上：“麻烦随身带着这只手机，里面有定位系统，不要让我们难做。” 林枫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坐在沙发上问道：“你这次还是要当我的跟屁虫吗？” 谷雨板板正正地站在一旁，点点头道：“很遗憾地告诉你，我不但要当跟屁虫，还要在你前往一些敏感地区的时候阻止你，现在麻烦你跟我说一下接下来的行程。” 林枫嗤笑道：“难道他们还怕我会去炸了他们的皇宫？” 第988章 最少有d “导演那边说有几个镜头的效果不太好，希望重新补拍一下。” 电视台化妆间里，助理握着平板一边点来点去一边和里面的人说话。 “叫他们自己想办法，我没有义务为他们的失误买单。” “好的。”助理点了头，“车子安排好了，可以去参加在医药大学举办的活动了。” “跟主办方说我身体不舒服。” 助理愣了一下，刚想发问就看到门被从里推开，已经换上便装的曹萱握着手机走了出来，手指飞快在屏幕上敲动着。 “曹小姐，临时有别的安排吗？” “嗯，去青螺餐厅。” 助理面露为难，犹豫一下后说道：“曹小姐，国安的人提了好几次了，不让我们临时给你改行程，你需要外出要提前报备，这样他们才好安排特勤。您是要会客吗，要不安排到您家里怎么样？” “打电话给江剑波，直接跟他说。” 曹萱取下挂在门口的大衣转头就走，似乎没有商量的打算。 刚走过转角，立刻有两个西装男跟上，曹萱开口道：“我去见个朋友，你们不要跟着。” 两人跟哑巴似的，根本没有搭话的意思，主打一个对牛弹琴。 曹萱也懒得再说，下到地库坐上车直奔青螺餐厅。 半路上江剑波的电话就打来了，曹萱骂了一句“长舌妇”后直接挂断。 不用接她都知道对方又要开始啰里八嗦讲大道理。 到了餐厅，曹萱戴上口罩和帽子走进去，服务员迎上来准备接待，曹萱主动开口道：“陈海订了包厢。” 服务员哦来一声，领着曹萱往楼上走，忍不住偷偷打量跟在她后面的几个西装男，心里嘀咕着哪来的阔佬带这么多保镖上咱们这小馆子吃饭。 走进包厢，屋内摆好了碗筷，却不见人。 “陈先生还没来，现在上菜还是再等等？” “现在就上，让他吃剩菜就行。”曹萱摘了口罩，讥讽一般嘀咕道，“狗东西，排面比我还大。” 服务员感觉这位客人有些不好说话，屁颠颠地退出了包厢。 曹萱还没坐下，几个西装男就开始干活了，掏出家伙对着屋内一顿扫。 “曹小姐，这位陈海是什么人？” 带队的队长一边拉开窗户观察下面的街道一边发问。 曹萱没搭理他，自顾自看着手机。 外面的走廊传来脚步，还有两个男人嘻嘻哈哈的说话声。 “大哥，刚刚那女大学生居然跟我要微信诶！” “那你给了吗？” “我给鸡毛，她太胖了，我喜欢苗条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叫丰满，现在是天太冷了人家穿的厚看不出来身材，但是根据我丰富的战斗经验，她最少有d以上！” “啊，那我岂不是错过了一桩大好事！” “今晚别后悔得睡不着觉噢。” 门被推开，林枫和刘涵笑嘻嘻地走进来，屋内几人都看了过来。 “哟，这么热闹啊。”林枫看向专心盯着手机没有抬头的曹萱，“我还以为你还得一会儿才能到呢。” 曹萱扭头瞟了他一眼，冷笑道：“难怪磨磨唧唧，原来是去看女学生的胸部了啊。” “哈哈哈～” 林枫干笑几声走过去，刚想拉开椅子坐下，两个特勤就围了上来：“不好意思，请把武器暂时交给我们保管。” 林枫和刘涵身上都夹着枪，一般人看不出来，但这些特勤都是老手，一眼就看出来两人身上有家伙。 林枫眨巴两下眼睛，从怀里摸出手枪递过去：“你们新来的吗？” 两个特勤收下枪又拿起探测仪开始扫描，仪器滴滴滴响个不停。 “陈先生，麻烦配合一下。” 林枫哈哈一笑，转头看向曹萱：“喂，都是熟人还来这套，你不会真要看着他们扒我裤子吧。” 曹萱眼神戏谑地别过头去倒水，一副听不见的样子。 曹萱不肯解围，眼看那两个特勤要开始上手，林枫懒得再逼逼，挥手从空间掏出两颗手雷：“回去找小江打听打听爷是谁。” 两人愣了一下后立马按上了自己的枪，但他们很快反应过来，这位客人估计不是什么普通人。 带队的队长是见过风浪的，赶紧跑上来说道：“不好意思，我们没有提前得到通知所以不清楚客人的身份，请等我们先沟通一下。” 他一边说一边扭头看向曹萱，只看到对方眼里都是戏谑，完全是在看好戏表情。 队长也明白了这人跟曹萱是熟人，曹萱在故意捉弄他。 林枫走到曹萱身边拉开椅子坐下，把手雷丢给那两个愣呼呼的特勤：“拿去玩。” 两人捧着手雷满脸懵逼，一时间都不知道要不要收下。 “怎么换人了，以前那队保镖呢？我还是喜欢之前那几个，机灵。”林枫一边摸烟一边问道。 “死了两个，剩下的坐冷板凳了。” “死了？”林枫挑了挑眉毛。 曹萱没搭话，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抱着手机玩自己的。 林枫扭头看向一旁的保镖们，那个队长似乎正在用耳麦跟外面的人沟通，嗯了几声后挂上笑容看向林枫：“嗐，林先生你也真是的，来见曹小姐说一声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用假名约在这种地方，我们刚调过来保护曹小姐，所以不知道是你。” “这不是仇家太多吗。”林枫呵呵一笑，“曹老板刚说的死了是什么意思？” “哦，那个啊……”队长叹了口气，“曹小姐的仇家只怕是比您多多了。” 林枫长长的哦了一声，扭头朝曹萱问道：“哪个不开眼的跑来刺杀你。” 不用再问林枫也已经明白了是什么情况，十有八九是有人发动针对曹萱的刺杀，两个保镖牺牲，剩下的被追责或是调查所以换掉了。 能把保镖都打下去坐冷板凳，估计江剑波是怀疑有内鬼，这么一想就有意思了。 权力的旋涡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悄悄搅动着，救世主光鲜亮丽的神袍下只怕已经盖满了血污。 难怪这次见到曹萱安保级别比之前高了那么多，林枫刚刚进餐厅的时候还在街口看到了几个带枪的便衣。 “不知道，反正也不重要。” 曹萱收了手机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的不是自己的生命安全。 第989章 江剑波生儿子没屁眼 “行了，你们先出去吧。” 林枫叼着烟朝几个特勤挥了挥手。 队长脸色有些为难：“林先生，我们有规定，在外面不能让曹小姐离开视线。” 林枫嗤笑道：“你们这是监视还是保护啊？” 队长干笑着不说话，显然两者都有。 “行了，规定都是给别人用的，管不到我身上，去隔壁吃饭吧，我给你们叫了桌好菜。” 队长脚下一点动静都没，只是傻呵呵的笑着，似乎很有去小品里演傻子的潜质。 他哪里是傻子，分明是不好直接回绝，只能装傻充愣。 林枫有些不高兴了：“不是，小江没跟你交代过我是什么人吗？” 小江小江，你才多大，江主任都多大了…… 队长在肚里腹诽了一句，满脸为难地说道：“林先生，江主任交代了我们要妥善处理，但是……” “但是个锤子，赶紧出去，你们在这看着我抽烟都要咳嗽。” 队长挠了挠头，小声道：“他交代的是要好好记录谈话内容。” 林枫白眼一翻，转头给曹萱使了个眼色。 曹萱张口就喊道：“去把你们部门胸最大的女特勤叫来，他喜欢胸大的。” “卧槽，你是鬼子的翻译官吧，在这乱翻译。” 队长继续呵呵傻笑，懒得搭理这两人的玩笑。 谁都不好得罪，装傻才是打工人的正确选择。 林枫在桌下踢了曹萱一脚，曹萱跟死人一样没反应。 林枫“啧”了一声，眼神变得不悦，曹萱转头就说道：“你牙疼啊？” 卧槽，死老娘们来月经了是吧…… 林枫在心里骂了一句，不知道曹萱今天发了什么癫。 他把手抬起来搭在曹萱肩膀上，一脸嫌弃的模样朝那个特勤队长说道：“麻溜滚蛋，告诉小江别妨碍我泡妞，马勒戈壁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人家约会还得跟着听悄悄话的，再敢跟我逼逼赖赖，一会儿我吃饱了就去把皇宫点了。” 队长瞳孔地震，小心打量着曹萱。 也不知道是在震惊于林枫的口出狂言，还是震惊于他的无耻，直接就把咸猪手往姑娘身上搭。 见她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队长只好说道：“不好意思，我请示一下。” 两分钟后几个特勤走了出去，还很贴心帮忙带上了门，似乎是江剑波不敢跟林枫别脾气了。 林枫看了看坐在对面嗑瓜子的刘涵：“坐着干啥？” 刘涵一愣：“我也要走吗？” 林枫看着他不说话，刘涵端起瓜子盘起身就跑。 一边跑路他一边在心里想，大哥别不是真要在这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肉麻话吧。 门一关上，曹萱就给了林枫一个肘击：“狗爪子拿开。” 林枫收回手不满的嘀咕道：“你今天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曹萱反问。 林枫皱了皱眉，感觉可能是最近出了不少麻烦事让曹萱心情不好，于是岔开话题问道：“最近出什么事儿了吗？” “多着呢，找别人问去吧。” 林枫往周围看了看，从空间里取出一台干扰设备放在桌上打开，随后朝着墙壁那边喊道：“偷听墙根的生儿子没屁眼。” 墙壁那头正在用扩音器贴着墙偷听的特勤脸都绿了，但还是选择承担这份功德，继续尽职尽责地记录两人的谈话。 我大不了生女儿呗。 林枫叼着烟抓起曹萱的手：“美女，你这手真好看。” 曹萱一脸恶心地看着他。 林枫拿手指在她手心写写画画，嘴上还在色迷迷地说道：“这么久没见，想我了没？” 曹萱被气笑了，憋着笑反手在林枫手上写字，嘴里则是开始叫骂：“老不正经的东西，再跟我来这套我让人枪毙你。” 林枫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也不知道是从曹萱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 “刺杀你的人有什么线索吗，要不要我帮你报仇。” “用不着你多事，江剑波已经在查了。” “他就一纯欻欻，能查出来个什么东西。” “那也比你这种流氓强。” 两人随口聊着没营养的东西，话题跳脱，手上却在桌下不断书写。 林枫从空间里取出几张折叠起来的纸，快速塞进对方手里，曹萱立刻抓住，纸张消失在她的手心。 做完这一切，林枫才收回手开始聊正经事，他要让曹萱帮忙为东海募集捐赠。 不过所谓的正经事也只是说给江剑波听的。 一顿饭草草吃了几口，林枫便起身告辞，仿佛跑这一趟真就只是为了请老朋友帮东海老乡在京都讨饭。 “服务员，拿几个打包盒。” …… “主任，这人有毛病吧，曹小姐还没吃完他就打包。” 办公室里，一名特勤苦笑着朝江剑波汇报完今晚的完整经过，最后还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他就这个德行，你们以后就知道了……还好我生的是女儿。” 江剑波细细翻阅着记录的内容，翻来覆去看了三遍才抬头问道：“就这些？” “全部都记录下了，就这些。” 江剑波摇了摇头：“不可能，这家伙搞突然袭击，不会只说这些东西。” “也许他真的只是来找曹小姐吃顿饭呢，我看他们挺亲密的，吃饭的时候还在调情呢。” “故意演给你们看的， 想让我们放松警惕呢。”江剑波丢下那叠没用的记录，“他一定是有话要背着我们跟曹萱说，所以故意搞突然袭击，用假名字约在外面不给我们布置现场的时间，跟着他的谷雨都被甩了，这小子憋着坏呢。” “啊？谷队长那么老资历的特勤都能被甩掉啊。” 江剑波点上一支烟想了一会儿后说道：“叫小曼搜一下曹萱的卧室……算了，这种人搜了也没用。打电话给谷雨，问问他有没有什么线索。” “是。” 江剑波继续吩咐道：“以后不许再让曹萱在没有报备的情况下外出，她如果再跟林枫见面，一定要挑好合适的地方，你就是把探头夹在屁股里都得给我把全过程记录下来。” “是。” 特勤应了一声，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满脸的欲言又止。 “有想法讲就是了。” 特勤挠了挠头，小声道：“我是想啊……他们要是半路跑到不方便上探头的地方去，咱们怎么办？” “哪不方便？” “女厕所之类的地方。” “他俩难道还能借口一起上厕……” 江剑波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心想有道理，姓林的绝对干得出来这种不要脸的事。 “唉～”江剑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么无耻的人为什么没有生在北美，非要跑来霍霍我们大夏？” 他猛吸一口烟，重新打起精神：“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女厕所也得给我安排上，不要怕犯错误，报告我来写！” 特勤被江剑波的奉献精神感动到，顿时感觉江剑波抽烟的样子都那么有魅力。 第990章 你出去别乱说噢 夜里，曹萱回到住处，开门就看到自己的老爸坐在沙发上招猫逗狗。 “回来啦？我听说林枫来京都了。” “嗯，刚跟他一起吃了晚饭。” “他说什么了吗？” “要我帮他搞一批物资。” 曹萱随口应和着，挂好大衣快步上了楼，曹东乐还想打听细节却已经没了机会。 “不肖崽，哼～”老曹傲娇地冷哼了一声。 两父女都是人精，对方屁股一撅就知道要放什么屁。 曹萱猜到曹东乐很可能是在替陈守义的人打听，所以懒得给他多嘴的机会。 曹萱上了楼拿上睡衣走进浴室，打开花洒却不着急洗澡，而是坐在马桶上取出了先前从林枫手里拿到的那几张纸。 逐字阅读了一会儿后她的眉头很快皱了起来。 看到最后，她的眼神里已经充满了惊诧与担忧。 将写有村长阴暗沉重的秘密的小纸条放回亚空间，曹萱一边洗澡一边思索着对策。 吹干头发后曹萱来到楼下倒水，像是随口闲聊般朝正在看新闻的曹东乐问道：“小琳现在是在国一那边跟着郑教授做基因可控变异方面的研究吧？” “对啊，你看你这记性，自己堂妹干什么的都不记得。” “那后天不是要去给大伯接风吗，小琳能回来吗？” “不知道诶，她们的研究到了关键时候，保密条例压着呢，一个月没出实验室了，这次不知道请不请得到假。” 曹东乐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过来：“要不把林枫叫上，介绍给你大伯见一见。” “我问问他有没有空。” “嘁～还他有没有空呢！这孙子一听有机会跟你大伯拉上关系，保准打着直升机就来了。” 曹萱想了想后问道：“这么敏感的时候，合适吗？” 曹东乐琢磨了一下：“也是，下次吧，别给你大伯找麻烦。” 曹萱端上水杯往楼上走，曹东乐又把她叫住：“先别走，聊会儿天啊。” “我累了一天了，先睡觉了。”曹萱头也不回上了楼。 曹东乐气呼呼地挥舞了一下遥控器：“不肖崽！” …… 次日中午，国立第一研究院。 曹萱刷了通行卡在卫兵的带领下穿过重重封锁，一路来到位于地下的一层办公区。 她走马观花似的看了看那一间间实验室，最后在其中一间门前停下，透过防化玻璃看着里面正在忙碌的研究员。 坐在角落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女人，头发有些凌乱地挽在脑后，脸上写满了疲态，手抓着鼠标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上那些曹萱看不懂的数据，仿佛里面藏着北美总统的社保卡密码。 曹萱看了一会儿后轻轻地敲了一下玻璃。 里面的人转头看来，曹萱指了指那个女人。 女人在同伴的提醒下转过头来，看到曹萱后愣了一下，随后欢喜地跑了出来。 “终于有人来探我的监了！” 她笑嘻嘻地抱住曹萱，把脑袋埋进了对方的头发里。 曹萱拍了拍她的后背随后放开她，伸手拨弄了一下她的铭牌，调侃道：“哟，曹琳，给人家塞了多少钱啊，这就混上教授助理了？” 曹琳双手叉腰，不满道：“明明是靠实力争取来的！” “这话鬼都不信。”曹萱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挽着她的胳膊往外走，“瞧你瘦的，走，一起去吃午饭，给你加个餐。” “活还没干完呢，先等我半小时。” “交给别人去干，我的半小时比你们的一天都金贵。” “哟哟哟，姐，你现在口气比我爸还大喽！” 两姐妹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往食堂走，看得出来曹琳很高兴堂姐能来看自己。 007的研究工作可不好干，比坐牢还痛苦，曹琳感觉项目再不结束，自己随时会精神失常。 “姐，还得是你面子大，我学长来了都要不到包厢。” 两人坐在招待视察领导的包厢里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大部分时候都是曹琳在说，姐姐在听。 看得出来她很久没有这么轻松地跟人聊天了。 饭吃到一半，曹萱突然闲聊般问道：“我听说基因的变异会对人的精神甚至意识产生一定程度的干扰，你们有研究过这方面吗？” 曹琳一愣：“这可是我们最新的研究成果，你从哪听说的……该死的大嘴主管，肯定是他喝多了跟人乱吹牛，我要去教授那里举报他！” 曹萱的眼神微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追问道：“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曹琳刚要讲述自己等人获得的成果，突然有些狐疑地打量了曹萱：“姐，我怎么感觉你是专门为了打听这事儿来找我的。”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堂姐妹，屁股一撅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曹萱放下筷子：“我遇到一件很棘手的事情，但是又不能向外人求助，所以只能来找你。” 曹琳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打量了曹萱两眼后问道：“姐，你不会是身体出了什么……” “我没问题，具体的你不要问，这件事很重要，我不敢相信外人，你记得不要对任何人透露，包括你爸跟你叔。” “好，原来我爸跟叔叔已经成了你的外人了。”曹琳苦笑了一下，也放下了筷子，“你先说说大概的情况。” 曹萱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后缓缓开口：“我有一个朋友，他的身体最近出现了一些不太好的现象，具体的很难讲清楚，因为那涉及到他掌握的能力，描述起来非常抽象。反正大概的情况就是他怀疑基因的变异给他赋予了超乎常人的力量，但同时也在改造着他身体，激活了一些类似于原始本能的东西，那些本能有时候会影响他的意识，更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干扰他的记忆和认知。他在一次晋升的过程中，意识体进入到了空间的夹缝，他在那里看到了一些超乎想象的场景，有无数灵体冲破屏障来到物质世界，在他的大脑里呼喊一个不属于人类语言的单词，翻译成汉语大概是返航的意思，也可以理解为归乡、回到原点，他无法判断那是精神错乱带来的扭曲幻想还是确有其事。” 曹琳听着听着嘴巴都张大了，她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曹萱传达的信息。 “他是不是嗑药了？” 曹萱想了一会儿后说道：“他应该不磕药的。” “那他有没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曹萱苦笑一下：“你先排除这些可能，行吗？” 曹琳低头啃了两口大拇指，随后说道：“假设他所说的都是真实存在的，那有一个问题无法解释，既然那是不属于人类的语言，那他是怎么理解其中的意思呢？” “这就是他把那种情况称之为‘原始本能‘的原因，他认为人类的基因里记录了一下信息，就跟记录了现在的变异途径一样，到了一定程度，那些信息会直接在人的意识中呈现，就像婴儿天生就会游泳一样。” “嗯，这个猜想倒是跟我们不谋而合。”曹琳点了点头，随后瞟了一眼门口，低声道：“我们最近也发现了一些这方面的蛛丝马迹，目前还在研究阶段。姐，接下来我要说的可都是机密，你不要对外面去说。” 两姐妹真是一肚子阴暗沉重的秘密。 第991章 你不行我就找我干妈 研究院的宿舍里，曹琳操控鼠标在笔记本那厚如山海的资料里不断划拉，找出一些碎片化的东西来给曹萱进行讲解。 曹萱听得也是一知半解，但她大概明白了曹琳的意思。 那就是基因的变异确实存在影响人类认知的现象。 但目前还无法确定是普遍性的，还是少部分人因为基因构造在短期内剧烈突变，身体无法承受而产生机理性的病变，从而诱发类似于精神病症之类的疾病。 “有趣的是，这种现象是在那次群体性突变后逐渐产生的，我们一直在努力寻找答案，但目前进展很慢。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样本不够多，能不能请你那位朋友来一趟，配合我们做一次检查？” “群体性突变？”曹萱很快明白过来，曹琳指的是几个月前觉醒者的集体化晋升。 曹萱在心里默默思索着，感觉林枫这孙子估计“病得不轻”。 他的症状可是在所有人之前就开始显现了，甚至他的那次看到大量“灵体”的晋升发生后，集体化晋升也立刻到来。 这两件事很大概率不是巧合。 “他最近不方便来京都。”曹萱搪塞了一句，随后继续问道，“能确诊是真正在影响认知，还是简单的精神病吗？” “暂时不能完全认定，毕竟样本太少了，但我们实验室的人大部分人都……”曹琳沉默了一下后低声道，“大部分人都抱有悲观态度。” 那说明问题可能真的很糟，不只是简单的精神病。 曹萱感到一阵恐惧，“那最终会演变到什么程度，变成疯子或者丧尸一样的怪物吗？” “唔……郑教授提出了一种看法，他觉得这种情况如果一直恶化下去，有可能会让人的性格发生转变，可能会类似于心理学上的多重人格，最终引发认知障碍变成疯子也不无可能。” “多重人格？”曹萱情不自禁攥住了手心，“那不就是会变成完全不一样的人吗？” “可以这么理解……甚至更可怕，从哲学层面来讲，那样就不再是自己了，而是另一个灵魂。” …… “奶子不重要，灵魂才重要。” 京都的街头，林枫一边跟刘涵闲逛，一边继续着昨天没聊完的话题。 “唉，早知道昨天不要装高冷了……该死的，她为什么不再努力一点。” 走着走着，就看到前面有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中间的人站在桌子上大声宣扬着什么，似乎是想组织大家去某某部门抗议。 跟在后面的谷雨做了一次热心市民，拿起电话就开始举报，招呼警察过来疏散。 刘涵给了他一个中指：“你连他们说话的权利都要剥夺吗？” 谷雨收了手机耸了耸肩：“表达诉求当然是可以的，但不能一大群人带着汽油和火把还有棍子去喊打喊杀，那会影响社会治安。” 几人一路闲逛，林枫通过许可提前帮他联系的关系，找了几家掌握大量商品的公司或是政府部门敲定了几笔订单。 付的钱都是四处抢来的金银，物资拉到南方马上能翻倍赚一笔，这钱对林枫来说就是捡。 一来赚点钱补贴家用，二来也好掩饰自己北上的真实目的。 他不想把自己受困于基因影响的事告诉陈守义等人，只能秘密请曹萱找可靠的人进行调查。 虽然知道陈守义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调动大量资源和人力为自己服务，但陈守义终究是个政客，林枫不愿意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他。 也许事情一暴露在陈守义的目光下，他立刻会用这件事做文章，想出一些办法来控制自己。 相比之下，林枫还是更愿意相信当初宁愿上审判台都没出卖自己的曹萱。 这是他唯一一位有足够能量，同时又可以信任的朋友。 “我想采购一批武器，你觉得老陈能给我吗？”林枫揣着手朝谷雨打听道。 谷雨苦笑道：“我只是个特勤。” 林枫要买武器，还得问陈守义的意见，那说明这孙子十有八九是想买些了不得的东西。 比如标定射程一百公里，误差五百公里，专用于出口到国外第三世界的导弹。 或者能直飞太平洋的轰炸机。 这种事儿谷雨可不敢乱讲，估计陈守义也不会给。 给了这狗日的以后说不定用来对付谁，倒反天罡！ “那你说我上国外去买怎么样，本村长这么有钱，他们一定很欢迎我吧，嗯？” 谷雨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样难受，默默走到一边给陈守义打电话。 “陈部长说这事儿需要开会商议。” “我看是开关于如何改善政府雇员晚间娱乐生活的茶话会吧？”林枫嗤笑着扭头往前走，“爷一仓库黄金，大不了跑一趟北美，那帮杂种可是什么都敢卖的。” 没人知道林枫到底掌握了多少财富和资源，但他的胆大是不止一次被证明过的。 这件事自然引起了陈守义的重视，晚上林枫回到招待所，陈守义的一位心腹立刻就登门拜访。 “王主任，我直说了，我要一套导弹系统，只要能干八百公里就行，再给我整几台轰炸机，军队淘下来的上一代飞机都行，这要求不算高吧？” 王主任擦了擦脑门的汗，陪笑道：“林先生，咱们是有纪律的，导弹哪能随便卖啊。” “你就说有没有吧。” “有是有，就是……你的要求实在有点难办。” “难办？那我找我的干妈。” 林枫说着就开始掏卫星电话。 王主任赶紧上来按下他的手：“哎哟，林先生，知道你跟女王关系好，但是这点小事还是别麻烦她老人家了。” “那你倒是给我拿个章程出来啊！” 刘涵站在边上看着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互相扯让人听了发笑的鬼话，吊都差点笑歪。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林枫得到一批包括榴弹炮和坦克等重武器在内的军火。 陈守义知道林枫就是刚吸收了几十万人需要扩军南下，专门来敲诈的。 林枫也知道陈守义不会给自己导弹，双方都是互相放狗屁打嘴炮。 想要开一扇窗，最好先提议拆掉整个屋顶。 第992章 错误的道路(上) “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回东海？” “再等等。” 林枫在京都装模作样采购，拖了两天终于等来了曹萱的电话。 负责保护和监视曹萱的江剑波却是犯了难。 “镜湖公园，真他妈会挑地方啊。” 江剑波有些烦躁地点上烟抓了抓脑袋，朝手下问道：“她为什么又要见林枫，三天前不是刚一起吃过饭吗？” “她说她想林枫了，还说我们不能限制她和朋友的正常往来。” 江剑波白眼一翻：“这两人真是一个赛一个不要脸，安排人去镜湖准备一下。” 他转头翻了一下曹萱这几天的行程，目光落在国立第一研究院那一栏。 曹萱那晚跟林枫见完面，第二天突然就去了研究院，江剑波直觉有些反常。 虽然曹萱的理由是去看自己的堂妹，顺便让她请假回家给她那个战功赫赫亲老子接风，但江剑波还是觉得有必要查一查。 不过这怕是不好查啊，研究所那帮人给不给面子配不配合不好说，江剑波就算敢去，曹家人也不会让他找自己家的女儿随便问话。 看似平静的京都早已是暗流涌动，曹西进的回国是经过多方斡旋的结果，这时候一队国安特勤找上去调查，很可能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和麻烦。 “这工资是越来越难挣了。” 江剑波有些泄气地放下报告，心里五味杂陈。 作为带有特务性质的机关工作人员，他现在越来越有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任何一次行动都要经过反复斟酌才敢下手。 也许自己某次无心的举动，就会引爆早就势同水火的各个派系，他现在是谁都不敢轻易得罪。 …… 次日上午，独自站在镜湖公园围栏边远眺冰封湖面的林枫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今天倒是来得挺早。” 戴着绒帽和口罩的曹萱走上来站在他身边一起看向湖面。 “原来你是在生我迟到的气啊。” 林枫扭头看了一眼曹萱今天的跟屁虫，惊讶的发现来的竟然是江剑波，剩下的特勤则是站在远处等待。 “哟，江主任，今天怎么这么勤快，还亲自来当跟屁虫。” 江剑波抱着胳膊说道：“先说好，我不作记录也不拍摄，你也别想赶我走。” “牛皮糖。” 林枫嘲讽了一句，转回头去趴在栏杆上。 看来江剑波铁了心要偷听一点小秘密了，既然曹萱都能给自己打电话约见面，说明曹萱觉得可以不用理他，那林枫也懒得再跟江剑波扯淡。 曹萱看了一会儿湖面后主动挑起话头：“听说你跟司雅斩鸡头拜了把子了？” “是啊，要不是条件太差，都得宰头牛庆祝下。” 林枫的语气看似在调侃，但曹萱明显听出了一丝讥讽。 掌权者的誓言和兄弟义气，多么可笑。 那天在场的人，心眼子加起来能填满太平洋，只有底层的民众在当真。 可麻烦的恰恰也是他们当真了。 “司雅他们虽然能帮你收服余杭人，但这件事有很大的隐患，金河以后很可能会在内部跟你争夺主导权，他是个狂热的理想主义者，现在的灾民就吃他那一套。最麻烦的是有他们在，你们一旦违背救灾兵团最初的纲领，很可能会招来民众的反对和攻击。” 曹萱一语道破其中关键，那天的誓言是套在独裁者身上的枷锁，林枫以后可能没法再随心所欲拨弄权力的天平。 站在后面的江剑波微微一笑，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肆意穿云入海弄风搅雨的恶龙是无法好好对话的，但如果被送进了动物园，那就不一样了。 林枫如果想要以民族大义裹挟天下民众，那就得从一而终老老实实救世，掏真金白银去出力救助同胞。 那不管他用什么方式去做都没什么所谓，因为拯救苍生正是陈守义的最终目的。 林枫拒绝了陈守义把他打造成救世主的提议，但他现在的所作所为，跟陈守义的为他预定的轨道还不是不谋而合。 真正的纵横家看似在用卑劣的算计勾兑名为阴谋的毒药，可它同时又是堂堂正正无可回绝的阳谋。 “你明明有办法拒绝金河，为什么要答应？” “拒绝他会被民众攻击，答应他则立刻能获得上百万人的拥趸，我不想错失这么好的机会。” 曹萱皱了皱眉：“这不像你的风格，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扩充人手？” 别说区区百万饭都吃不饱的灾民，当初林枫如果愿意答应陈守义，现在整个大夏都会对着新闻频道高呼林大老爷救世主。 林枫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有些东西让我感到恐惧，我的直觉在向我示警，我需要别人的力量。” 站在两人身后的江剑波立刻皱起了眉头，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开始生儿子没屁眼。 曹萱的预言终归是编造的，真正可能知晓未来的人现在就在眼前，也许他一句话就能左右几十万人的生死，江剑波半个字都不敢漏掉。 一个敢对着这个星球最有权势的人之一的陈守义大放厥词，扬言要毁灭世界的狂徒都会感到恐惧，那是怎样的力量。 曹萱轻声问道：“为什么不选择京都？” 林枫摇了摇头：“他们走在了错误的道路上，我不想跟他们一起毁灭。” 江剑波猛然觉得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股强烈的寒意从腰椎冲上了天灵盖。 林枫是个嘴里没正经的人，他不只一次嘲讽过陈守义所代表的掌权者，话里话外都在说京要完蛋。 但没人知道他当时说的是气话还是故意这么说给自己争取谈判筹码。 今天，是他第一次亲口说出了对京都的真实看法。 一条通向毁灭的错误道路。 他们已经得到了南亚的输血，保存了大半个北方，救活了无数民众，现在还掌握了一个可能知晓未来的怪物，西亚战线也是捷报连连。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激进派甚至已经有了重新建立世界秩序的信心。 可这些落到林枫的嘴里，就是一个轻描淡写的错误。 他甚至不惜放弃唾手可得的滔天权势，也不愿意在这末日的洪流中站上京都的大船。 江剑波大脑一片空白，恍惚间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第993章 错误的道路(下) “无可逆转吗？” 曹萱语气平淡地开口，神情看不出悲喜。 “那得去问真正的神了。” 曹萱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挽住林枫的胳膊：“走吧，一起去好好看看京都的雪，在它毁灭之前。” 林枫转身和曹萱一起沿着湖边往前走，趁着身影交叠的刹那，在江剑波等人的视野死角从曹萱手心拿走了一只优盘。 曹萱笑着道：“有时候我觉得这一切只是幻象，是我自己生病了，也许我现在就躺在某张精神病院病床上，我姐和我弟我妈就守在边上等我醒过来。” “这么长的幻象，那也太过真实了。”林枫轻声嘀咕着。 两人走了一段，曹萱突然问道：“你真的能看到未来吗？” 林枫停下脚步：“我该回去了。” 曹萱抽回手点了点头，没有老土的告别便转身往回走。 林枫点上一支烟刚要走人，江剑波突然走了上来。 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肩膀轻微颤抖着，用近乎哀求地语气问道：“我们的国家……真的会毁灭吗？” 林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想知道啊，拿一艘航母来换答案吧。” …… 朴素的书房里，陈守义阅读完江剑波秘密送来的记录，摘下眼镜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鼻梁，刚想拿茶杯，他突然咳嗽了起来。 一旁的秘书立刻将茶水送到他面前，眼神里的忧虑已经快要藏不住了。 “部长，您要多注意身体啊。” 陈守义喝了口水，靠在椅背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怎么看？” 秘书瞟了一眼那份记录，咬了咬牙后说道：“也许他是想勒索我们，所以故意说这种话出来。” “曹萱说的话是对的，接受金河的要挟事后还没有报复不是他的风格，也许他真的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所以非常急切地想要积蓄力量。” “那我们该怎么做，要不要让包袱再物色几个合适的人选，尝试在南方复制他的举措？” 陈守义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闭上眼睛陷入了沉默。 秘书等了好一会儿，见陈守义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默默地退出了书房。 许久后陈守义重新睁开眼睛，抬起布满老年斑的苍老手掌轻轻拨弄了一下桌子上插着的赤色小旗。 他咬着牙，语气坚定地自语道：“从来就没有救世主，没有无法更改的天意，我只相信人定胜天！” …… 林枫搭乘着客机回到东海，换乘了自己的直升机快速赶回五马山。 庞建军刚想找他商量点事儿，却发现他径直去了实验室。 “奶奶的，怎么感觉许海安才是他姘头？” 正在实验室里忙着的许大博士见林枫来了，熟练地关闭了摄像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要偷情呢。 林枫把从曹萱那里得到的优盘丢过去，许海安一边插上电脑一边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不知道，我和曹萱被严密监视着，我没机会细问，看看里面的东西吧。” 优盘里是曹萱偷偷通过堂妹拿到的研究资料，还有一些零散的分析结果，以及曹萱附属的留言。 曹萱跟他说了一些不方便在京都说的话，最后警告了他最好向官方求助，五马山的实验室终究比不上国家机构。 许海安快速浏览完优盘里的资料，脸色很快复杂了起来。 “怎么样？” “不太好，有人也出现了一些你所描述的那种症状，你不是个例，但很可能是目前已知的最严重的，两件事确实可能存在关联。” 林枫瞟了一眼屏幕上的初步分析结果，眼神有些阴沉。 果然让他和许海安猜中了。 京都依靠庞大研究样本和海量数据的支撑，从人群中甄别出了一些出现异常的觉醒者。 一开始数量很少，他们只当是一种精神疾病，后来还是一位教授开始关注这种情况并展开系统性的研究，才略微得到一点重视。 直到现在，国立第一研究院已经专门成立了一支队伍进行研究，并且通过情报机构的力量得知，海外似乎也有类似的情况。 也就是说这很可能不是一种简单的疾病，研究者初步推断为是一种伴随着基因变异一起发生的改变，具体成因暂时无从得知。 目前大部分人都只是“轻症”，具体表现为偶尔的记忆模糊，会忘记或者记错一些不太重要的事，但经过家人朋友的提醒很快就能想起来。 稍微严重一些的，脾气和性格都有了一些转变，但目前的样本实在太少，研究者也不能确定是身体激素分泌异常带来的短期影响还是长久性的改变。 最关键的是，这种情况发生的时间，绝大多数都在那次群体晋升发生后。 如果不考虑其他因素的影响，那很容易就能让人产生一种猜想。 那就是随着人类对基因力量不断深化利用，很可能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多，影响也会逐渐变深。 听起来似乎非常荒唐，但并非完全不可能。 就像许海安曾经举过的那个例子：一个之前一直讨厌小孩的女人，在怀孕后可能会对孩子有更高的容忍度，变得越来越慈爱。 那是孕激素在作祟，人类的身体里存在着各种能影响人类自身性格和想法的东西，而人类却并不能对它进行掌控。 “非常有趣，也非常可怕的一种现象。” 许海安为这种还在研究当中的现象给出了评价。 林枫同样为此感到深深的担忧：“我该怎么办？” 他很可能是“病”得最重的一位患者，可笑的是现在根本没人懂的怎么治疗。 京都搜罗到的“患者”目前都只是很轻微的症状，微弱到甚至无法察觉。 但他却能实实在在感受到那种力量对自己进行的“篡改”，甚至在空间的裂隙里看到了一些非常抽象但还是可以解读出一些信息的画面。 那个喊出“逃出牢笼”的声音到底是幻觉，还是确有其人，亦或是自身潜意识发出的预警？ 许海安无法解答他的问题，只是搓了搓脸，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说道：“也许你该暂时停下对力量的追寻了，等大家对它有更多的了解后再尝试继续探索，那些力量很可能是把双刃剑。” 林枫在心里下意识的拒绝了这个提议。 基因力量是他立身的根本，毫不夸张地说他现在的一切几乎都是靠那些力量得到的。 时代的洪流汹涌而来，肆无忌惮地吞噬人类的生命，这种时候放弃对力量的追寻很可能会让他失去在未来和对手竞争的资本。 许海安看出了他的犹豫，耐心地劝说道：“我知道你的担忧，但进化的终点到底是什么我们目前一无所知。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条错误的道路，我希望你能慎之又慎地对待。” 第994章 重生?还是篡改? “林枫回来了。” 江燕走进卧室，朝着刚回家的于欣说道。 于欣低着头整理自己的书桌，随口哦了一声。 江燕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挂钟上的时间，问道：“你不去找他一起吃饭吗？” 于欣背着身子不说话，江燕走过去扶着她的肩膀：“怎么啦，吵架啦？” “没有。”于欣撇了撇嘴。 “那你闹什么脾气？” “我哪有闹脾气？” “嘿，跟你妈还装呢，这么久没见你晚上不该去找他约会吗？” 江燕笑咪咪地挠了一下于欣的嘎吱窝。 于欣一笑就破了功，甩开老妈的手有些气愤地说道：“我才不去找他。” “唉哟哟，前阵子还甜蜜蜜的现在怎么又换了副面孔了。” 江燕在边上坐下，笑呵呵地开起了玩笑了。 于欣本想继续装一下，但没两秒又泄了气，一股脑地把自己的不满说了出来。 “他出去那么久回来了也不知道主动找我，前几天回来待了半天连一顿饭都没跟我吃马上就走了。今天中午到了家，到现在都没联系我，我越想越来气！” “嗐，跟你爸一个死处。” 江燕嘴上在调侃着，心里却也有点不舒服。 她跟于胜利那是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干柴烈火早也烧成了灰，相处的时候平淡又自然。 年轻的男女可不该这样，正是热恋的时候恨不得拿ab胶粘上根本舍不得分开，一回来应该马上凑在一起约会才对。 她们那个年代，于胜利要是出趟远门，她晚上能记挂得睡不着觉。 于欣也许是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心里生了气，故意不去找林枫，想等林枫来联系自己。 也许她很想知道林枫最近在外面过得怎么样，吃没吃饱睡没睡好，有没有受伤。 有没有被坏女人勾引！ 可她又有点拉不下脸去问。 年轻的女孩子都这样，总希望自己被爱人捧在手里胜过一切。 江燕知道自己的女儿还小，没有什么恋爱经历，不像柯露那种成熟女人懂讨好男人，作为老妈的她只好耐心劝道：“东海现在在打仗，死了那么多人，还有几十万人都要靠他吃饭，他每天都有很多事情忙，你要多体谅他。爱人之间应该相互扶持，他现在肯定也很累，需要的是问候，不是抱怨，你一会儿把厨房里的汤带过去，陪他好好聊聊天。” 于欣潜意识里觉得母亲说的是对的，可又怎么也灭不了心里的气，撅着嘴吧脑袋别过去：“我不去，谁爱去谁去，上次我叫他帮我从331带一点东西回来，他到现在都没给我，肯定是忘了个干净，他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 江燕也知道她是什么脾气，也懒得再劝，打算回头等林枫不忙了把他叫过来哄一哄。 反正小姑娘也很好哄。 只是她心里也忍不住多了一分担忧。 林枫的思想很成熟，但性格很霸道，做事喜欢独揽大权，自己心里有一套行事准则，这样的人可能是个出色的领袖，但未必能成为一个体贴的好丈夫。 相比之下，于欣就显得有些幼稚，毕竟才刚刚大学毕业，这个年纪还领会不到生活的真谛，思想单纯没经历过感情，估计在恋爱里受了气也不是会轻易让步的人。 多少相爱的年轻人本来该是佳偶天成，可最后就是因为负了一时之气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这种事江燕见过的太多了，两颗石子要贴在一起，总要先打磨掉自己的棱角。 思想的成熟需要岁月的打磨，但问题是这两个年轻人熬得住吗。 …… “大哥，要不要叫嫂子一起来吃饭？” 食堂里，刘涵端来饭菜朝林枫问道。 “啊？”正因思考问题而走神的林枫愣了一下，他想了一下后说道，“算了，明天吧，吃完还要去开会，等她过来我估计都去会议室了。” 刘涵一屁股坐下，突然生起了八卦的心思，眼神贼兮兮地问道：“大哥，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啥时候吃席？” 林枫本能地想教训他两句，恍惚间又回忆起了记忆中的甜蜜，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夹了口菜后笑骂道：“大人的事儿你一个小孩子少打听。” 刘涵知道林枫的脾气，真要是嫌自己多嘴，那他才不会笑。 他壮着胆子凑上来一点，眼巴巴地问道：“哥，说说呗，你怎么跟嫂子好上的，刚来山里的时候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看出来。” “呵呵，还不是你大哥我魅力四射。”林枫臭不要脸地开始吹起了牛逼。 刘涵在心里笑了一句真不要脸，继续问道：“那你当初是因为什么喜欢上她的，难道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什么一见钟情啊，日久生情才对。” 林枫笑呵呵地吃着菜，脸上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甜蜜。 “日久生情？”刘涵噗嗤一笑，“大哥你就会吹牛，你们那时候才认识几天啊。” “你小子懂个毛，我跟她认识很久……” 林枫下意识地要反驳，说到一半却又顿住了。 “很久是多久，咋不说了？”刘涵追问。 林枫挥了挥手：“去去去，哪凉快哪待着去，大人的事儿不是你该打听的。” 刘涵开玩笑道：“你别不是记忆又出了问题，把小时候一起穿开裆裤的邻居小妹记错了人吧？” 林枫强忍着笑意，装作生气的样子：“竟敢打听国家机密，扣你一个月工资，罚去扫三天厕所！” 刘涵哈哈一笑，低头吃饭不再吱声，这时候只要装傻就能把处罚混过去。 林枫吃了两口饭，食堂服务员突然跑了过来，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后满脸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啊村长，新来的做事毛手毛脚，上错了菜。” “错了吗？”林枫瞟了一眼面前的菜碟，想起来自己没要韭菜虾仁，“噢，小事儿，我多吃点也好。” 林枫不计较，服务员却是觉得很不好意思，连连道歉。 林枫安慰了他两句，摆摆手半开玩笑道：“好了好了，哪有人不出差错的，可能忙昏了头记错了菜单也正常，下次注意点，别给我塞一盘老鼠药上来就行。” “是是是，下次一定注意。” 林枫打发走服务员，看了一眼拿碟吃了一半的韭菜虾仁，笑着又夹了一筷子。 刚要送进嘴里，他的表情突然僵住，捏着筷子的右手微微颤抖起来。 “大哥，咋了？” 林枫突然放下筷子站起来，扭头朝着食堂外快步走去。 刘涵看着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赶紧丢下筷子起身跟上，谁想刚追出通道转角就没了林枫的影子。 …… “如果我是dj，你会爱我吗～” 实验室里，许海安一边哼歌一边来回走动着消化肚里的食物。 一转头，猛然发现面前裂开了一道漆黑的缝隙，一只扭曲的手掌伸了出来。 “妈呀～”许海安怪叫一声倒退两步，“你能不能别老这样出现！” 从虚界里穿梭过来的林枫像是个橡皮人一样重新恢复正常，伸手就抓住了许海安的衣领将他拽到电脑边。 他用一种异常焦急又慌乱的语气大声问道：“会不会根本就没有什么重生，没有什么狗屁时空穿梭！一切都是假的，有人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给我植入了一段捏造的记忆，就像之前那样！” 许海安懵逼了两秒，随后猛然反应过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确实……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第995章 红王(上) 幽暗的地宫里，一名身着军装的褐发碧眼中年将官在两位白袍人的带领下快速穿过长廊。 “将军阁下，我再提醒您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要保持谦卑。” 将官冷着脸回道：“闭上你那张啰里八嗦的嘴。” 几人行至一处礼堂，门口已经站着十几位形形色色的男女。 将官快速扫视了一眼，发现来者有上下两院的议员，有王室的直系，有一位内阁大臣，还有两位控制着国家经济命脉的巨鳄，剩下几位要么是身居高位要么是某些大贵族和财团的代表。 “威尔将军，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来呢。”相熟的人开口招呼道。 威尔摘下摘下帽子丢给身后的白袍神官，看了一眼紧闭的礼堂大门：“为什么都不进去？” “贺先生说还没到时候。” 威尔看了看门口那些地位显赫的人，冷哼一声说道：“整个计划是帝国出资并推动，连作为容器的戴娜也是王室的公主，现在怎么变成一个黄皮猴子说了算了？” 先前一位低头垂首站在门口一直没开口的白袍老者突然抬起头，眯着眼朝威尔看来：“将军阁下，拿出点应有的尊重来，贺先生是神灵的座徒，他的话就是神谕！” 威尔哼了一声，表面上没有再去触这位主教的霉头，心里却是在冷笑。 一群被洗脑了的白痴而已，耗费了这么多资源一点成果都没见到，今天再拿不出点东西来的话那我必须让女王叫停这个变态的计划…… 众人在门口等候的同时，也在相互交头接耳小声谈论着秘密话题。 过了好一会儿，礼堂的门被从里面打开一道小缝，侍者的声音传来：“贺先生和戴娜公主都准备好了，威廉主教可以带两个人进来。” 人群里立马响起了不满的议论。 “我们从城里赶来，连面都不让我们见？” “请跟贺先生说说，我们大家要亲眼看到她的降临，不然没法回去交差。” “威廉阁下，戴娜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那个白袍主教一时间似乎成了主心骨，众人都在朝他说话。 “肃静！”主教低喝了一声，“在神的寓所外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随后不等众人再多话，他朝威尔和一名来自枢密院的高层说道：“威廉将军，凯尔斯爵士，你们跟我进去，想好需要询问的内容，尽量精简，她的时间不多，下一次降临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主教拉开门，被叫到的那两人立刻上前。 即使一直反对这项疯狂计划的威尔此时也有些激动起来，心里期待着能看到真正改变世界的神迹。 他们三人进入礼堂后，在里面侍立的几位白袍人立刻走了出去，将大门重新关上。 威尔抬头看去，戴娜公主正端坐在礼堂中央的高台上。 她穿着一袭宽大的长袍，整体呈现暗红色，上面爬满了黑色的火焰状纹路，衣角和袖口挂着不知名的金属挂饰。 戴娜的肤色有些苍白，眼睛上系着一条遮住双眼的黑色绑带，神情能明显看出一些焦躁。 而那个讨厌的外国佬正站在她的边上，微微侧着身子和她小声说话。 高台边上，一只巨大的玻璃容器里装满了正在沸腾的红色液体，空气中弥漫着微微的血腥味。 威尔猜测那是血液。 “殿下，他们来了，可以开始了。” 穿着得体正装的贺息霜朝威廉主教颔首示意，随后低声朝戴娜说道。 戴娜的手轻轻攥了攥，脸上的焦躁更加强烈。 “贺先生，我害怕。”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 威尔和那位来自枢密院的爵士仔细地打量着台上那位公主，都没有主动说话。 他们谁也不知道那个女孩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 贺息霜稍微安抚了一下戴娜的情绪，随后走到那个玻璃容器边上，随手按下了一个开关。 沸腾的血液从罐子里流到地上，顺着一道细小的沟槽朝四面八方涌去。 浓烈的血腥味立刻在礼堂内弥漫。 威尔忍不住上前一步，打量了一下那些沟槽，隐约发现那似乎是些有象征意味的神学符号。 鲜血灌满沟槽，勾画出了一个围绕着戴娜的法阵。 “跪下，献上你们的虔诚。” 威廉主教小声朝身后两人招呼了一下，随后弯下腰跪在了地上，连脑袋都贴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跟他进来的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 这个场面太邪异了，现在还要他们俯身下跪，他们心里既抗拒又担忧。 贺息霜看出了他们的不愿，微笑着说道：“你们即将面见的是凌驾于一切凡物之上的伟大存在，她是我们的血脉始祖，要是不愿意表达虔诚就请出去等候，不要留在这里惹她不快。” 威尔想到事关重大，忍住不爽单腿跪下，但腰板还是挺直的。 地面上沟槽里的红色血浆中突然亮起赤红色的微光，缓缓向上飘荡，朝着戴娜汇聚了过去。 威尔瞳孔一缩，心里思绪万千。 “贺，那是什么？”边上也已跪下的凯尔斯爵士开口询问。 “最纯粹的能量，以太。” 贺息霜走下台阶，他虽然没有下跪，但似乎也不敢与即将降临的神灵并肩而立。 威尔死死盯着昏睡过去的戴娜，生怕漏掉一丁点细节，他最终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真的有神灵的存在吗？” 贺息霜点了点头：“你们很快就会见到了。” “该怎么称呼她，神有名讳吗？是她创造了这个世界还是另有其人，她能为我们解决眼下的麻烦吗，如果不能，她又能给我们什么？” 威尔一连抛出几个问题。 贺息霜背着身子说道：“万物源于真神，真神用自身的神性创造世界后归于虚无，我们唤醒的是继承了真神权柄的红王。” “红王？”威尔皱了皱眉，“还有其他的神灵吗？” “有，真神的一切都有继承者，红王是其中最强大也最尊贵的一位。”贺息霜点了点头。 威尔还想发问，一股强烈的波动突然从高台上迸发，冲进在场几人心中，如山岳般落下。 威尔的嘴唇开始颤抖，一切声音都消散于无形。 他惊骇地转头朝台上看去，只见那位王室的公主已经抬起了手，摘掉了蒙在眼睛上的绑带。 一对泛着赤红流光的眼睛露了出来，冰冷的竖瞳里迸发出无数的火焰，仿佛要焚烧整个世界一般剧烈翻涌。 威尔感觉自己的灵魂开始颤抖，强烈的恐惧迫使他低下了原本高傲的头颅。 “戴娜”看着贺息霜，面无表情地开口：“那些窃贼不配称为继承者。” 她似乎听到了几人刚刚的谈论，正在纠正贺息霜的说法。 贺息霜垂首低眉，恭顺道：“是。” 第996章 红王(中) 跪在下面的几人如听天书一般，那是一种他们听不懂但又不算陌生的语言。 威尔壮着胆子抬起头，谨慎地打量了一眼已经从公主变成神灵的戴娜，随后迅速收回目光重新低下头，在心里小声嘀咕着： 神谕之前用的不是另一种语言吗，怎么现在又会说汉语了，那她不会说英语吗？还好贺会说，不然还得找个可靠的翻译进来…… 贺息霜转头朝威尔三人看来，用英语说道：“你们现在可以向神求问了，时间有限，一人一个问题。” 三人对视一眼，威廉主教率先抬起头，用一种狂热又虔诚地目光看向台上的那位“红王”。 “主，我们是您的子民，将来能否进入您的神国？” 威尔在心里破口大骂，这么珍贵的机会居然用来问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他也不敢开口阻拦，如今神迹已经展露，作为宗教领袖之一的威廉主教地位已经是水涨船高，他代表光照派问出那些狂信徒最想知道的东西，他也没法阻止。 “我的子民？” “红王”看了跪在下面的那个白发老者一眼，用英语说道：“收回一切神性之后，你们将会与我一同登上神座。” 威廉主教的瞳孔剧烈颤动两下，死死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将脑袋低下贴回了地板上。 威尔同样感到震惊，一同登上神座是意味着我们也能成为超脱凡俗的存在吗？ 但他又不敢贸然追问。 这时他又发现了一个小问题，“红王”会说他们的语言，但她的英语似乎带着一些大夏口音。 贺来自东方，被他唤醒的“红王”难道受到了他的影响，不对啊，贺的英语说得很标准…… 威尔在心里快速思量着。 贺息霜给了凯尔斯爵士一个眼神，对方立马用一种谦卑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道：“主，何时能给予我们恩赐，女王可能快要坚持不住了。” 一旁的威尔听到他的话，闭上眼睛叹息一声，他似乎对凯尔斯的要求有点不满，但又无可奈何。 “红王”这次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扭头看向了贺息霜。 贺息霜立刻回道：“伊丽莎白已经82岁了，凡人的寿命并不长，她时日无多，曾向神座请求永生作为她帮助我们的一点回报。” 跪在下面的威尔跟凯尔斯眼中立刻流露出狐疑。 神应允了王室的请求，所以王室才会费尽心血去追逐虚无缥缈的神降。 但为什么现在看来，红王似乎不知道这一桩交易。 两人甚至开始怀疑，作为沟通桥梁的贺息霜是不是在里面玩了什么猫腻。 “我无法给予她连我都做不到的永生。” 这话一出，三人全都惊了一下，齐齐抬头看了上去。 “主，您不是神吗，神难道不是与世长存永生不死的吗，您都无法永生，那我们？” 威廉主教仿佛信仰遭遇动摇的狂信徒，爬到台下惊恐地问道。 “红王”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情绪，是嘲弄。 “真神构造了这个世界，连他都逃不过湮灭，何况是我？” 台下几人眼神立刻黯淡了一下，宗教头子威廉受到的打击最大。 “我会让她活到‘封环’之前，如果我成功拿回属于神座的东西，那她就能和我一起逃过这一次‘封环’。” 红王抬起右手，一滴血珠从她的指尖流出，她的左手在空中捏了捏，无数金属碎屑凭空飞出，在她手中汇聚成一只瓶子。 血珠落了进去，瓶口立刻封上，她随手将瓶子丢到凯尔斯面前：“拿去给她吧。” 凯尔斯立刻小心地捧起那只瓶子，小心地问道：“主，什么是‘封环’。” “只能提一个问题，神的时间不多。”贺息霜低声提醒道。 “抱歉，原谅我的僭越。”凯尔斯立马闭嘴，老老实实收起瓶子重新低下头。 威尔见轮到自己，于是抬起头看向那个气质变得威严又冷冽，眸中却藏着无尽烈火的存在。 他感觉和对方对视的时候，自己的灵魂都开始了颤抖。 威尔咽了口唾沫，高声问道：“我们的困境您已知晓，请问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成为胜利者？” 来之前他想了很久，只能提一个问题，那要怎么问才能问出横扫世界拯救英国的办法。 问兵力部署？还是问基因科技？或者干脆直接请神亲自出手干掉英国的所有对手。 最终他还是决定问得笼统一点，等这个不明来路的神给出指示。 “替我拿回属于神座的力量，你们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红王的回答让威尔心里一阵烦躁，这个神从头到尾都没给出一点好处，除了刚刚那滴能给女王续命的血之外。 现在自己只是要求赢得战争，她反而先要英国为她做别的事，这也算无所不能的神？ “局势越来越不利，我们担心在为您效忠之前就输掉战争，请给我们一些微小的帮助吧。”威尔咬着牙开始谈条件。 红王看了看他，威尔立刻低下头躲避那双骇人的眼睛。 红王没有说话，而是抬起手，火焰在她手中升起，空气中飞来无数金属碎屑落入火中。 那些金属熔成岩浆，不断滚动着翻涌，最终火焰熄灭，岩浆冷却变成一块人头大小的黑色金属，里面隐约有金色的丝线在流动，犹如活物。 咚～ 金属球被丢到台下，红王淡淡地开口道：“铸造武器的时候取一点融进去，锻造出来的刀剑能砍断一切没有神性加持的凡物。” 威尔看着那团金属球，眼中流露出强烈的失望。 一团特殊的金属能起什么用，打几把刀去跟人对砍吗？ 他要的是赢得战争的武器，不是几把破刀。 贺息霜似乎看出了威尔的不满，笑着道：“将军阁下，收下吧，很快你就会知道这种金属代表着什么。” 威尔看了贺息霜一眼，强压着心里的火气道了声谢。 他已经在心里想好了，回去之后必须要马上面见女王和首相，把这个神的“无能”好好讲一讲。 红王的脸上突然出现一道裂纹，显露出底下如同岩浆一般正在翻滚的赤红血肉，她抬手摸了摸，有些失望地说道：“这具容器太弱了。” 贺息霜立刻说道：“我们正在努力为您寻找更合适的容器。” 红王点了点头：“尽快找到我的哥哥，我需要他的力量。还有那个释放了道标的载体，他很可能掌握着这一次‘封环’的关键，要在那些忤逆者之前找到他。”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眼中的火焰也在开始黯淡。 说完这些话她便靠回椅子上重新闭上了眼睛。 贺息霜等待了片刻，走上去拿起那条蒙眼的带子，重新盖在了戴娜的脸上。 第997章 红王(下) 威尔立刻问道：“她走了吗？” “嗯，红王已经返回虚界。“贺息霜点头回应。 威尔立刻站起来嚷嚷道：“这就是你说的无所不能的存在！她连帮我们赢下战争的力量都没有！” 主教立刻不满地呵斥道：“将军阁下，注意分寸！” “我们投入了那么多！”威尔愤怒地扬了扬手，“就换来了一个只会说空话的骗子！” 贺息霜眯了眯眼，猛然间跃下台阶，以肉眼都难以捕捉的速度冲到威尔面前伸手扣住了他的喉咙：“僭越！” 威尔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要被捏碎，惊恐地拍打起了贺息霜。 主教立刻上来贺息霜的手：“贺，不要杀他，他只是还没领会到神的伟力，给他一个改悔的机会！” 贺息霜冷着脸将威尔丢到地上，呵斥道：“威尔阁下，再让我听到这种话，我会让你用血来赎罪。” 正在咳嗽的威尔转头看了看高台上那只用来盛放鲜血的巨大容器，强忍的怒火和恐惧站起来：“贺，帝国付出了这么多，我们要看到回报！” 贺息霜抱起被丢在地上的那颗金属球：“这就是回报，好好见识见识吧，无知的蠢货！” 说罢，他朝门外喊了一个名字，立刻有一个穿着沉重板甲的骑士走了进来。 “贺先生，有什么吩咐？” “取一小块下来，指甲盖那么大就足够了。” 骑士点了点头，接过贺息霜递来的金属，他看了一眼后轻咦了一声：“贺先生，这……是什么？” 似乎是看出了骑士的震惊，威尔问道：“有什么特殊吗？” 骑士立刻回道：“我能控制金属，能感觉到里面有一种……一种我无法描述的巨大能量在流淌。” 贺息霜打断了两人的废话：“取一点融进你的剑里面，给这个白痴见识见识。” 骑士不再多嘴，利用自己的能力从那枚金属球里分离出一点碎屑出来，随后拔出自己的剑，将那些碎屑融入到剑锋上。 “拿着它，去上面对着阵地炮的炮管砍一剑。” 骑士不敢怠慢，转头就往外走，威尔立刻狐疑地跟了上去。 出门后一群人涌了上来。 “威尔阁下，情况如何？” “真的有神灵存在吗？” “你们都说了什么？” “去问威廉主教！”威尔推开众人，跟着那名骑士上到地面，径直来到一架巨大的阵地炮面前。 卫兵刚想询问，威尔直接抬手喝退。 那名骑士似乎格外信任贺息霜的一切命令，照着那根比人大腿还粗的炮管就是一剑砍了下去。 咻～ 威尔没听到金属撞击声，甚至连破风声都很微弱。 但他看到了长剑穿过炮管，在他的惊骇注视下，精钢锻造的炮管滑落在地上，断面如镜。 他难以置信地走上去，抚摸着那一段被切开的断面。 “这……这……”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神灵随手熔炼一块金属，取下一点点融入凡人的刀剑里，竟然就有这样的力量。 他的心里翻起惊涛骇浪，猛然间拔腿就往回跑，仿佛已经丢了魂。 他回到礼堂时，众人已经在里面聚集，围着威廉主教七嘴八舌的询问。 凯尔斯已经离开，肯定是已经赶着去登上返回王宫的直升机，要给女王续命了。 贺息霜站在台上，和一名医生一起为昏迷中的戴娜注射着药剂，那个女孩的身体情况似乎出了点问题。 威尔一把推开人群，视若珍宝一般将那枚金属球抱起，随后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朝贺息霜问道：“贺先生，除了铸刀剑还能用来做什么？” “随你，做成子弹你会发现现存的一切装甲在它面前都是纸，不过那太奢侈了，铸剑用来反复使用到力量全部消散才是最合算的方式。” 贺息霜头也不回地答道。 “真的吗？子弹的动能够吗？” 相比先前的质疑，威尔现在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似乎已经被神灵的伟力所征服。 “动能？”贺息霜嗤笑一声，“那可是神灵熔炼的金属，上面附着有神性，它不受物质规则所拘束，神说能斩断一切，那它就必定能，除非用同样的神造之物来抵挡。” 威尔心头一热，眼中燃起火焰，他已经在心里衡量起了用这种金属来铸造武器能得到多大的收益。 用在大规模战场上完全是无稽之谈，但如果拿来搞暗杀…… 威尔压下心中的激动，颇为客气的说道：“贺先生，我为先前的失礼向你道歉，我还有几个疑惑想要了解，您能解答一下吗？”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正好我也有话要对你说。走吧，去里面。” 贺息霜转身往后面的小房间走。 两人进去后，贺息霜关上门，摸出一根烟在椅子上坐下，威尔笑着帮他点上烟，都快有点狗腿子的意思了。 “贺先生，什么是封环？” “世界诞生到湮灭的整个过程里，以太会从释放的状态转为收回，你可以理解为更高维度的熵增和熵减，封环的那一天，我们所处的世界便会毁灭，在虚无中等待下一次重启。但应该还有更深层次的含义在里面，神灵目前没有告诉我其中的意义。” “毁灭？”威尔心头一惊，“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不知道，但应该还很长，诸神也会想办法阻止或延缓这个过程。” “到底有多少神存在，我刚刚听你的意思，红王好像不是最开始呼唤我们的那一位？” “我也不知道有多少神灵还存在，当初向我传达信息的是‘太一’，他跟红王是双生子，两位神灵在烈火与钢铁中诞生，所以被称为红王。他们的力量直接来自唯一真神，是万物的本源，红王要我们找的哥哥就是他，这件事需要帝国散布在海外的军队出力。” 威尔点了点头，解开了心中的一个疑惑。 原来真的有神灵存在，而且不止一位。 “那红王要我们找的那个拥有道标的载体又是什么？” “他应该是跟我一样被某位神灵选中得到了神谕，他身上很可能拥有神灵植入的一枚道标，那是诸神从虚界返回这个世界的关键，上次就是因为他打开了道标，红王才得以回归。找到他的话，红王有机会从他身上知道其他神灵的状态，找到其他神性散落的位置，只要红王和太一能重回神座，那我们就能一同沐浴神恩。” “我明白了，我会让军队的情报机关全力搜索。”威尔点了点头，又问道：“对了，红王刚刚怎么说的是汉语，而且她的英语好像也有点汉人的口音，之前神谕里不都是用的另一种语言吗？” 贺息霜叼着烟吸了一口，微笑着说道：“因为红王从虚界返回的时候，读取这个时代知识的渠道来自于那枚道标，这也给了我们调查的方向。” 威尔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所以说你认为那个道标很可能是个汉人？” 贺息霜脸上的笑容更加强烈：“恭喜你，答对了，但没有奖励。” 威尔立刻站起来说道：“难道大夏人推出来的那预言家是真的，她是诸神的道标？！” “我怀疑的也是她，但她的行为和言论又好像有点刻意为之的感觉。我需要你派人去甄别一下，军情六处的那帮饭桶让我很失望，我不能光指望他们。” 威尔又询问了一些问题，态度变得越来越恭敬。 光照派每一位见识过神灵的凡人，全都和他一样逐渐变得谦卑。 那可是凌驾于凡人之上的存在。 就当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怀着激动的心情准备离开时，贺息霜突然把他叫住：“红王说太一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存在，他很可能早就回归并且一直行走在世间，红王甚至怀疑那个道标就是太一种下的。目前她能提供的线索只有太一在每一次湮灭之后的重启都会直接使用自己最初的凡名，从不更改，并且他喜欢金属。” “太一的尊名叫什么？”威尔态度恭敬地低声询问。 “熙。”贺息霜吐出一个汉语读音，“与红王的名字合在一起代表炽烈的光明，他骄傲于那是真神为他取的名字，所以从不遮掩。” “熙？那红王的名字叫什么？”威尔好奇问道。 贺息霜拍了拍自己的嘴：“我不该多嘴的……神灵没有主动告诉你她的凡名的时候，你最好不要询问。” “为什么，有什么忌讳吗？” 贺息霜笑了笑，笑得有些诡异。 “你不会想知道的，将军阁下。” 第998章 一切都是假的吗 烟雾缭绕的实验室里，林枫将烟屁股插进已经塞得满满当当的烟灰缸里。 “妈的，你快说句话啊！” 坐在对面托着腮思考的许海安吸了口烟，无奈地说道：“老板，我就是把天都想破，这一下子也没法给你想出答案来啊！” 两人抽了一阵包烟，从灵魂是否有存在的证据聊到时空穿梭的可能，从宇宙大爆炸聊到行星毁灭，从天灾的爆发聊到世界杯还能不能进行。 两个小时过去了，硬是没勾兑出一丁点有用的东西。 “我不管，你拿了我那么多钱，必须得给我想个办法验证一下！” 林枫气急败坏似的开始胡搅蛮缠。 妈的，我的钱一分都花不出去，有毛用…… 许海安在心里嘀咕着，最终摊手道：“什么时空穿梭啊记忆植入啊，这些根本不是人类能触及的领域，你要我怎么去证明啊？” “那我现在怎么办？”林枫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愤怒地拍了拍桌子，“我现在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根本不是自己，操他妈的基因，说不定老子的整个人生都是假的！” “不会的，你的人生经历可以在查得到，而且你有亲人和同学可以佐证，目前存疑的只是你的时空穿梭而已。” 许海安耐心安慰道。 “那你怎么又知道他们的记忆没被篡改呢！”林枫情绪激动得反问，“既然他能修改我的记忆，那就意味着他也有能力捏造一段长达五年的经历塞进我的脑子，甚至可能我整个人生的经历都被他修改过，而我像个傻逼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林枫的神情焦躁不安，眼神中写满了愤怒与惶恐。 许海安知道他在恐惧什么。 这就是个滑坡，林枫已经从怀疑一部分记忆是否正确，逐渐开始质疑自己所有记忆，开始怀疑自我本身的存在是真是假。 他已经见识了一次那种力量正在对自己进行篡改，足足蒙骗了他数月之久。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间发生，肉眼根本无法察觉。 那五年的人生经历对他的性格和世界观造成了巨大的改变，如果那些都是捏造的，那这不就是另一个层面上的篡改吗？ 把他从一个阳光向上心怀热血的年轻人，改造成了一个冷血又残忍的丛林主义者。 怀疑完全可以放大到他的整段人生里，也许他的所有记忆都是被修改过甚至是完全编造出来的。 他就像是一个橡皮泥，被某种力量捏成了一个他们想要的形状。 而这，只需要随手修改一下记忆进而影响他的认知和性格就能完成。 许海安看着情绪有些失控的林枫，站起来说道：“林枫，冷静点，一旦陷入对自我的怀疑开始否定一切变成疯子，那谁都救不了你。” 林枫双手抓挠着脑袋，神情痛苦地高喊道：“他妈的，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我还是我吗，我做了这么多事情，全都是被人操控的，我操他妈！” 许海安绕过桌子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摇晃了他一下：“你先别急，现在还只是猜测！这种事你越是怀疑，就越容易精神崩溃，你现在就像是在心灵的迷宫里，千万不要因为怀疑自己而否定来时的路，找不到终点至少也要给自己原路返回的机会啊！” 林枫喘着粗气看着许海安：“我到底是谁，会不会我根本就不是林枫？他们能把一个灵魂带回来，又能篡改我的记忆，说不定我根本就是另一个人！” “你他奶奶的别唧唧歪歪，先给老子冷静下来，狗东西你要是在这变成丧尸，整村人都得被你活吃喽！” 许海安气急败坏地给了他一个大逼兜，强行把他按回椅子上，又端了杯水塞到他嘴边灌了下去。 林枫被抽了个懵逼，一杯水下肚后才回过神来。 他强迫自己听许海安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 林枫黑着个脸摸出一包烟拆开叼上，猛吸了几口后又像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一样把烟用力丢了出去：“操他妈，这烟都是在那段人生里学的，老子以前根本不吸烟！” 许海安看着他现在的状态，内心陷入深深的担忧。 也许旁人认为这种事找不到答案那就没必要去理会，反正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但许海安却很能理解林枫，因为这关系到他对自己的认知，一旦开始怀疑自我，那精神说不定就会出现问题。 但偏偏这种问题根本没人能解答，无论是任何一种可能，对现在的人类来说都太过虚无缥缈了。 “许博士，你说我要是找国立研究院的人来研究一下会不会有效果？” 林枫病急乱投医一般问道，显然是已经认为这个问题比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外人面前还要严重。 “国立研究院的条件确实更好，人手也更充足，但我并不认为他们能解答你的疑问，这他娘根本不是人类目前能探索的领域。” 许海安叹了口气，又嘀咕道：“你还不如找延平师傅烧几柱香问问佛祖。” 林枫无奈地闭上眼睛，随后又猛然睁开，一拍脑袋兴奋地说道：“马勒戈壁，我知道谁能帮我了！” “谁？”许海安立刻问道。 林枫没有搭理他，而是立刻站起身，一道漆黑的裂隙在他身后浮现。 黑暗吞没过来，将他包裹，林枫的整个身体在扭曲中湮灭于无形。 “卧槽，你不会真要去找延平问佛祖吧？” 许海安惊得都跳了起来。 第999章 求问无果 林枫目视眼前的黑暗，试图在这个没有距离与方向的概念的世界里寻找可能存在的生命。 这里是空间的裂隙，藏于物质世界之下的夹层，人类无法进入的领域，除了纯粹的虚无之外一无所有。 “你是谁？” 林枫高声喊道，声音却未能发出，反而涌现出海浪一般的波纹。 这里没有声音，信息似乎在通过一种更高维度的方式以纯粹的能量形态在传播。 即使这里是人类无法窥探的领域，但林枫相信这里很可能存在除了自己之外的生物。 只要拥有和自己一样的能力，那进入这里易如反掌！ 他真切地怀疑当初看到的那些“灵体”是一种有明确意义的象征，那个发出声音提醒自己的存在很可能是目前能为他解答一切疑问的唯一目标。 传说中的神佛未知其踪，但那个声音的来源却是有迹可循，它就藏在时空的夹缝里。 林枫不停地在黑暗中“行走”，发出呼喊试图寻找当初那个声音。 但结果让他无比失望，直到自身力量快要耗尽，他都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林枫撕开屏障重新回到物质世界，出现在了自己的卧室里。 “为什么不回应我？”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意识沉入自己的亚空间中。 纯白的世界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物品，林枫将目光投向前方。 他的亚空间庞大得不合常理，连他自己都感受不到边界。 而这个亚空间并非他主动开辟出来的，而是伴随着自己的重生一同到来，里面也许就藏着与自己重生有关的线索。 如果能搞明白其中的原因，也许就能查清楚一切问题的真相。 他尝试着让意识不断向远处覆盖，可无论他如何延伸自己的意识，都未能触摸到边界。 这就像是片无垠的大海，而自身却比蝼蚁还要渺小，根本没有探索到终点的能力。 林枫收回意识返回物质世界快速思索起来，情不自禁地起身出门点烟。 他从不在自己的卧室吸烟。 “也许是我的灵魂和意识还不够强大，亚空间由觉醒者开辟，人力终究有尽，亚空间就必定有边界！如果我继续增强自身的实力，也许有一天能追索到它的边界，弄明白这片亚空间的起源。” “可那些随着肉体进化不断变强的影响怎么解决，追求更强的力量必定伴随更深度的基因变异，那个时候我要怎么对抗那种’怪病‘？” “不行，我不能放弃基因的力量，没有力量的话，不用等基因把我变成怪物，其他人类就会先杀了我。” 林枫坐在书房里不断思考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一时间陷入了深深的忧虑。 假设那份资料里的猜想和许海安的假设都是正确的，那就意味着基因的变异就是一份毒药。 林枫上一次晋升时清楚看到自己差点发生的“尸变”，那些遍布身体的黑色脉络和暗红色的竖瞳，都是活尸才有的特征。 也许进化的终点，就是变成一个没有无用情感的生存机器。 人类越是强大，越是可能被力量左右最终失去自我，但眼下的环境又不允许人类放弃这种强大的力量，否则在变异到来之前就会先被时代淘汰。 林枫很可能是目前进化程度最高的人类，但同时也是“病”得最严重的人类。 他靠着自己提前开启进化的基因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强取豪夺，拥有了自己想要的所有东西。 但这一刻他才深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命运中的一切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定好了价格”。 猛吸一口烟，将烟屁股按灭在烟灰缸，林枫摊开手掌从亚空间取出了一枚黑色的倒十字架挂坠。 这是欧洲光照派的标志，上次为了哄骗那个光照派信徒招供时他提前捏了一个。 摩挲着这枚十字架，一对在照片上看到过的冰冷竖瞳浮现在他的心中。 “既然他们能给一个王室的公主移植丧尸的心脏，那不管用的是什么方式，都说明这群人对基因的研究很可能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甚至有控制变异程度的技术，也许他们会有一些线索。” 林枫喃喃自语着，拿起纸笔开始书写。 他要编排一个合适的理由，请陈守义的人为自己调查清楚那个名叫戴娜的女孩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光照派又掌握了怎样的技术。 他相信大夏的谍子肯定在绞尽脑汁地打探其中的情报，但就算有所收获，也未必愿意跟自己分享其中的技术，他得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说服陈守义，同时又不引起怀疑。 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差点变成活尸，正在陷入自我怀疑自我否定的煎熬，甚至在以后还会有再次变成活尸的可能。 他不想被人当成一个怪物处处提防，人类从来都不喜欢和自己不一样的人。 一个掌握有大量武器，麾下几十万甚至数百万人马的“英雄领袖”，还掌握了空间跳跃的能力可以直接威胁到京都，这样的人竟然是个随时可能失控的怪物？ 任何一个掌权者都不会愿意看到有一个这样的人活在世界上。 就像谁也不会希望，掌握着核弹发射按钮的人是个精神失常的人一样。 “如果一个大国的掌权者，也被这种可能存在的手段篡改了认知，变成他人操控的提线木偶，那会怎么样？” 林枫摩挲着手里的十字架，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早就怀疑过这个光照派不简单，但也仅限于认为对方是世界各地的掌权者联合起来组建的利益联盟。 就像记忆中的上一世，与其说是光照派颠覆了欧洲，不如说是欧洲的权贵阶级在暗中联手，笼络了大量实力强悍的觉醒者以及军队，用宗教手段作为遮掩清除对手。 看似是宗教的狂信徒作为，实际幕后黑手依然是之前操纵世界的那帮人，他们只是需要一块遮羞布，把罪行甩给愚昧的宗教信徒。 但现在林枫加深了一些怀疑，也许事情根本不像他之前所想的那么简单。 有必要好好调查一下了，至少也要想办法弄到他们对基因变异的研究报告，他们很可能掌握有大料。 林枫梳理好自己的思路，拿起电话拨到了331许可的办公室。 约定了一下陈守义答应自己的那批武器的取货地点，又寒暄打屁吹牛了一会儿，他才开始询问光照派的事。 陈守义的人当初跟他分享过那个戴娜的情报，也请林枫帮忙留意过光照派，加上英国现在属于大夏的对手，所以许可在这件事上没有对林枫有所提防，把目前知道的说了个一干二净。 让林枫失望的是，英国人对这件事高度保密，大夏的情报机构目前还无法完成渗透获取详细的资料，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个戴娜还活着。 至少肉体还活着。 第1000章 扩张(1) 如果非要挑一样官方有，五马山没有，而林枫又非常想全面拥有的东西的话，那除了挂载核弹头的洲际导弹之外，一定是由卫星和国防光缆共同组成的通讯系统了。 一份详尽到不能再详尽的资料被许可传输过来，因为文件太大，连国防光缆的网速都显得有点“慢”。 里面有大夏的情报机构在灾后对光照派以及整个欧洲获取的一切可公开情报。 当然，不能公开的也夹带了很多，谁叫他是林枫。 这么多东西林枫肯定是看不完的，他粗略扫了几眼，重点浏览了有关光照派的信息，随后把关海山叫了过来。 “老大，听说你回来之后在实验室呆了一天？” 关海山进门后颇有些关心地问道。 他知道一点实验室里的内容，也亲眼见证了林枫那次记忆错乱的全部经过，所以这个时候林枫一回基地就把自己关进实验室的举动让他有些担心。 “嗯，在外面搞到了一点有用的东西拿给许博士。” 林枫搪塞了一句，抛了根烟过去后继续说道：“稽查队扩招进行得怎么样，有比较出色的苗子吗？” “很顺利，那些难民里有很多机灵鬼，做事很有一套，可惜就是忠诚度还不够，处理一些机密的时候有点缺人手。” 林枫点了点头，也没去深究关海山的工作进展，他把那枚黑色倒十字拿出来放在桌上，问道：“还记得我们上次抓回来的那个邪教徒吗？” “记得。” “咱们现在盘子越来越大，情报渠道也必须跟上。你物色一批机灵一点，能上得了台面一点的人，从331疏通关系把他们送到各个大城市和基地去，到那边多发展点线人为我们打探情报，不要心疼钱，初来乍到让他们老老实实拿钱开路。” “明白。” 关海山点了点头表示记下，这件事他早就在筹划，只是无奈手下没有这方面的能人。 做间谍可是门技术活，只会打生打死的莽夫可做不好情报工作。 五马山已经不再是一年前那个仅有两三千人偏安一隅的小团体，一旦林枫真的提兵南下，开展作战之前必须有充足的情报作为保障。 林枫的手在那枚十字架上拍了拍：“你再成立一个小组，专门收集欧洲人的情报，重点放在那个光照派上面，有任何收获立刻向我汇报。我给你发了一份从国安那里拿来的资料，你回去好好整理一下。” “欧洲？”关海山有些犯难地挠了挠头，“这怕是有点难。” 靠着五马山武力和财力以及关系的支撑，关海山的稽查队在东海还勉强说得上有点消息渠道，但出了东海就有点玩不转了，何况欧洲。 老大，咱们连东海都还没彻底控制呢，你就惦记上欧洲了…… “慢慢来，只要舍得砸钱，欧洲佬就是婊子，分分钟为你张开腿。你去不了欧洲也没事，多关注国内那些有宗教倾向的人，光照派很可能会找他们传教，通过他们顺藤摸瓜也能搞点东西出来。实在没处入手你就先以我的名义联系许可，要求京都的情报机构跟你共享一下他们的情报。” 关海山苦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暗暗嘀咕好家伙，您这意思是我还能指挥得动国安了？ 我何德何能啊！ “陆兆明这几天有冒头吗？” “我放了几个探子回去，陆昭明正在整理队伍，人马在往余杭东部集结，暂时不清楚他的具体位置。” 林枫又交代了些细节，打发关海山回去工作。 关海山岭临走前想起来一件事：“对了，王强的女人下个礼拜要生了，要不要让王强回来？” “你跟他说我给他放半个月的假，回不回来看他自己。” 提到这件事，林枫也露出了笑容。 五马山第一个新生命的诞生很有意义，至少说明了他们已经在这里立足并扎根，生命有了延续的机会。 林枫喜欢看到小孩，那些还没被污染过的生命总能让他感受到无限的活力和最单纯的快乐。 但很快林枫又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 关海山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王强不爱刘茜，以后可能也不会娶她，那个孩子一出生就要做私生子，以后要么见不到妈妈要么见不到爸爸，何况还是生在这种乱世，难道不可怜吗？” 关海山是两个孩子的爸爸，能理解林枫所说的那种情况，也不禁跟着叹了口气。 还有一层更深的关系让他叹息，因为他曾不止一次很阴暗地揣测过王强：王强当初让刘茜怀孕，是否存在弄个孩子出来放在五马山作为包袱，好让林枫更加信任他的想法在里面？ 王强是个很有想法也很聪明的人，但他却在这种朝不保夕的乱世让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怀孕，这一点上来说他并不是一个好男人。 也许林枫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直没有点破。 一个孩子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是他父亲用来换取权力地位、为自己的忠诚做保的工具，如果真是这样，那何其悲哀。 “你去忙吧。” 关海山走后林枫打了个电话给庞建军。 正在家里搂着小蜜看电视的老庞听到要加班，大为不爽。 提上裤子骑着小电驴来到办公室外，庞建军开始琢磨给自己办公室后面打通一下，做成一个能摆下酒店大床的休息室好了。 “出什么事了，一回来就在实验室待了一天？” 庞建军提着电脑进门后问出了和关海山一样的问题。 “这事儿回头再说，把人员统计情况跟我说说。” 庞建军坐下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把还在整理的文件扫了两眼后快速说道：“算上刚招募到的那批人，我们现在一共有2260名觉醒者，其中有四百多人暂时被编到后勤部门，还有一些有伤或者本身不愿意参与作战，战斗编队满打满算就一千四百多人。 东海的难民堆里大概还有六七百名觉醒者没有加入到我们基地，慢慢争取一下的话应该能再收进来一些，另外有些人藏的很深，这部分人估计短时间内没有招揽的希望。 东海那边的整顿还没全部完成，但是大概的人员统计已经出来了，经过筛选后有六万多体格出色的青壮年男性，老于的意见是先建立一个两万人的正式战斗兵团，剩下的人当成辅兵和后备役，打完了再补充。” 林枫扫了一眼屏幕上的表单，满意地点了点头。 真要放开了强征，兵团人数还要翻几个番，但是林枫不打算给那么多炮灰发军饷。 人数太多未必全是好事，就像陆昭明的队伍一样，鱼龙混杂互相之间没有配合，指挥起来都是个难题，作战效率是比不上五马山的精兵策略的。 林枫对普通军队的兴趣不大，因为只靠普通人他永远不可能跟真正的军队抗衡。 人数再多也挡不住军队炮火洗地，装备再精良也比不上每年几千亿几万亿军费供应的军队。 他看重的还是那些觉醒者，眼下仓促组建的军队只能作为过渡，或是在未来基因战争中的一种补充手段。 第1001章 扩张(2) “缴获的物资挺多的，照你的要求基本都原地发放给参与了作战的人，村里有些人意见挺大的，说我们出钱出力，还牺牲了那么多兄弟，结果好处全给了外人，太不值当了。” 庞建军划拉着鼠标，似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嘴村里人的想法。 林枫摆了摆手道：“叫他们憋着，多嘴的后面不给升官。” 这其实是个挺难办的事，处理不好会让老部下觉得林枫厚此薄彼。 但现在救灾兵团刚刚组建，林枫正是需要撒钱收买人心的时候，只能先委屈一下老部下，把缴获的战利品大部分都分给了新人。 生活不是热血动漫，不是领袖喊一声拯救苍生，手下就会大度地把战利品分给那些素未谋面的同胞，总会有人心里有意见。 大多数人最看重的还是眼前的利益，说多了他们也不愿意听。 领导的蓝图，上层的宏大叙事，根本就不是他们需要操心的。 毕竟，底层不能百分百确定自己永远在蓝图里面，所以他们最看重的是当下。 这看似是短视又愚蠢的小市民思想，可又何尝不是一种经历多了世故之后进化出来的生存智慧呢。 你林枫就是把天吹破了，也改变不了我这个月工资只有三十块，还在住着八人间，一天只有一小块猪肉的事实。 前面有一百只鸟关我屁事，得先给我自己抓一只在手里才算。 “新人的安置工作做得怎么样？” “麻烦得很呐，水电住房都跟不太上，施工队现在镐子都快抡冒烟了。” “叫郑春水他们多想想办法，设施完善又安全的住所是笼络那些精英的关键，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再苦一苦小泽龙一。” 林枫一副于心不忍的模样，实际上庞建军觉得他纯粹是在掉鳄鱼眼泪。 那批东瀛人因为工伤断胳膊断腿的不知道有多少，倒霉催直接去见历代天皇的更是不在少数，林枫可从没关心过他们。 甚至因为老李和小泽龙一的工作成果“过于出色”，林枫前阵子还在闲聊中表露出了再多多帮助一些国际友人的想法。 虽然用难民的成本就已经很低了，但也不能真不把人当人，村里多少还是要考虑一下同胞的劳动强度的。 但是压榨老外，同胞就不会有太多意见了，反正不是吃长江水长大的，怕个卵。 至于压榨小本子，大把人愿意来帮林枫掩盖施工过程里的“事故”。 难民现在最需要的除了物资，首要的就是人身安全。 负责作战的战士可以受点苦，他们的老婆孩子老爹老娘可遭不住。 什么最能笼络人心，其实就是给他们一个重新回到正常的人类世界的机会。 当林枫开出可以进入五马山基地居住并获得工作的条件的时候，那些难民全都红了眼。 几万人的兵团，成员来自天南海北，对林枫的忠诚度全靠利益约束，这肯定是不能长久的。 难民野惯了，哪天不高兴了，或者觉得赚够了，要不就是挨了上级两句骂，立马会撩挑子。 甚至可能还会因为利益出卖五马山。 林枫的办法很简单，就跟当初白手起家的时候一样，给精英和有功劳的人更好的条件，同时照顾他们的家人。 这既是照顾，也可以成为一种约束，免得这帮叼人拿了武器跟物资跑到外地之后立马跑路。 林枫为什么能让王强在大沙当土皇帝，除了他聪明办事牢靠又忠心之外，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留了种放在五马山。 “小泽的人已经是高强度作业了，实在榨不出多少剩余价值。” 庞建军有些为难地说道。 林枫摸了摸下巴，面露不悦。 庞建军看出他想法，笑着劝道：“我觉得你没必要要求那么高，暂时让新来的在通道挤一段时间就行，这里有水有电有暖气，最重要的是安全，他们对现在的条件已经很满意了，大部分人都愿意等住所修好。” 林枫点了点头，接受了庞建军的意见。 这也是事实。 难民之前就算居住条件再好，也没有五马山基地能提供的这种强大的安全感。 “地热项目进行的怎么样？” “还算顺利，有了一大批觉醒者的补充，现在进展比之前快了很多，延平现在也放假回去念经了……对了，他说要你把欠他的奖金赶紧补上。” “奖金？什么奖金？”林枫故作迷茫嘀咕了一句，转移话题道，“念毛经，叫他去东海当教官训练一下新人，以后打起来还得指着那帮人开路，没有配合可不行。” 庞建军挠了挠头，在心里念了声哦弥陀佛。 延平啊延平，这可不是我要压榨你，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拼命也别来找我…… 林枫翻了翻桌上那些积压的文件，都是自己出去这段时间送到办公室的。 “兵团要南下，以后我估计在家的时间会少很多，基地里的事你跟马志老于他们商量着来就行，小事不用跟我汇报。” 庞建军嘿嘿一笑，心想东海终于轮到爷当家作主了。 不过他很快又觉得这样有点不妥。 “不是我说啊，战场上刀枪无眼，你要不还是留在后方指挥吧，没必要亲自带队南下。” “现在枪可打不死我。”林枫牛逼哄哄地吹了个牛逼，“还有个事儿得你来办，金河他们拿到了一批援助物资，那些东西里可是有不少狠货的，我感觉这事儿不太对路，你私底下跟东海还有长河那些市政的高层多走动走动，通过他们的关系网探一探。” 庞建军挠着下巴思索了一下，点头应下了这件事。 北方有很多人在发起捐助和救援行动，但搞到现在能提供的帮助已经微乎其微。 金河突然得到一大批援助，其中还有被严格管控的武器，这里头估计有些门道，林枫很好奇那个天津商会到底是出于什么意图。 或者说他们是什么背景，为什么要干这种事，又为什么敢干。 那可不光是大米，那是枪啊。 林枫曾经询问过许可，但许可回复说那是一群热心商人的私人行为，武器也是通过特殊的合法渠道筹集的，他们不好去插手。 而且也不想管，毕竟这是在帮助南方难民，天津商会的影响力很大，背后有很多身居高位的人在照拂，插手了还要惹一身骚。 林枫觉得他在扯淡，京都就没有不想管的事，大夏的官场规则注定了上层不喜欢不在自己控制之内的一切事物。 他觉得这里面估计是有点什么内情，许可不想告诉自己而已。 不过林枫也不可能因为这一点微不足道的怀疑就让金河拒绝捐助。 第一，没有拒绝这种好事的道理，余杭人也不会答应。 第二，余杭人现在算是他的半个部下，那些东西等于间接到了林枫的手里。 在林大扒皮老爷的字典里，就没有看见白捡的便宜不占还往外送的道理。 第1002章 扩张(3)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要负担几十万的人吃喝拉撒，未来还会更多，我们需要想点办法开源节流。” 一听这话，庞建军都有点头大。 林枫刚公布自己的计划的时候，咱们负责主管物资调配的马志同学倒吸三口凉气，差点让基地供暖升高半度。 五马山现在都还没能完全自给自足，突然一下又要多照顾几十万人，压力山大。 而且这还只是个开始，以后要分饭吃的人会越来越多。 地主家虽然有余粮，但也经不起这么造。 眼下倒还好说，那些难民自己手里也有点积蓄和物资能支撑一阵子，但就怕以后林枫搞不到物资，那群人会赖着五马山。 “节流是很难啦，大家现在已经过得很节省了，你看我现在都开掉了两个秘书一个助理，出门都是骑电瓶车。” “你那叫始乱终弃，别说的那么好听。”林枫嘲讽了一句，继续道，“兵团还需要时间磨合，南下第一站又是余杭，那里都被陆昭明霍霍过，掏不出来多少东西，短期内不能指望通过缴获获得大量的物资补充，咱们得弄点生意做。” “生意？现在这时候能做的生意可不多，咱们的烟酒跟子弹倒是很畅销，但是产量实在跟不上。” “那些小买卖先放一边，我有个想法，你帮我参谋参谋。” “说来听听。” 林枫从钱包里掏出几张北方现在流通的新币晃了晃：“南方人没钱，但是北方人还是富的啊，咱们挣他们的钱去。” “这倒是个好想法，但是要怎么挣？” “我还没想好，所以让你来帮我参谋。” 庞建军翻了个白眼：“要不你去走货吧，拉点违禁品，你那运输量跑几趟就够咱们村吃一个礼拜了。” “这我想过，关键是卖什么东西给北方佬啊，违禁品你除了卖个枪就没啥挣钱的，我有那么多枪我留着自己钱生钱不香吗。” 庞建军想了一会儿后说道：“其实老李最近跟我提过一些想法，但我觉得不切实际就没多考虑，不过咱们现在有一支重兵能保驾护航，也许可以尝试一下。” “是吗？” 林枫眉毛一挑，直接拿起电话打给了老李。 五马山最缺德的人就是老李，数他歪门邪道最多。 二十分钟后，缺德玩意儿老李兴冲冲地跑进林枫的办公室，经过一番苍蝇搓手后他提出了一个“伟大”的商业计划。 “穷人的钱挣起来是很麻烦的，富人就不一样，一个土豪能榨出来的钱比一千个穷人都多。现在土豪都云集在北方的重要城市，但是因为战略管控的问题，那些地方很多场所都关门了，而且……怎么说呢，就算能玩也玩不尽兴，而且因为一些生意被打击或者垄断，消费还很高！咱们应该急人之所急，想人……” “行了，别拿忽悠投资人那套来跟我放屁，直接说重点。”林枫摆手打断老李的扯淡。 老李立刻语气谄媚地说道：“村长，咱们东海本来就是全国最繁华的地方，之前是啥好东西都有，我觉得这么荒了太可惜了，我想打造一个北方没有的大型娱乐场所，吸引那些精英阶级来消费！” 林枫和庞建军对视一眼，随后说道：“我不听那么多废话，我就问你需要多少资源，多久能让我见到钱，又能挣多少钱？” 老李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我要五百个配枪士兵，两到三架能运输客人的豪华客机，要有飞行许可能进城的那种。” 林枫被他的要求吓了一跳，“卧槽，你小子想做什么买卖？” 老李搓了搓手后说道：“村长，你要知道很多有钱人是很疯狂的，但是现在大型城市管控那么严格，那种压抑的气氛让他们很不爽，他们需要发泄的渠道，而我只需要提供一个能让他们开心的地方，挣钱就跟呼吸一样简单。” 见他还不直说自己的想法，林枫就知道这孙子想干的觉得是缺德缺到姥姥家的生意。 “你给我说清楚点，别顾左右而言他。” 老李呵呵一笑，道：“我想开一个赌场，一个前所未有的赌场，里面能提供赌客想要的一切。他们可以搂着最漂亮的女人，坐在镶满钻石的镀金赌桌上用一切东西来玩，人和人或者丧尸的死斗，甚至是电影里的那种大逃杀，甚至让他们去赌一场海外战争的输赢，只要他们想要的我都可以定制。玩累了就去外面，我可以让几千号难民陪他们玩，实现他们以前幻想过但是因为法律和道德以及现实约束不敢去实现的梦想。” 林枫听完后啧啧两声，又是皱眉又是摇头，其实他隐约猜到了一点。 庞建军拿肩膀撞了撞他：“肯定会很赚钱的，你知道那些人多有钱，又有多想把钱花出去找点乐子吗？我听说上个月甚至有人在金陵私下拍卖一整个东瀛女团，好多富豪都偷偷去了，这些生意的利润大到你根本无法想象。” 林枫往椅背上靠了靠，眼睛来回打量着庞建军和老李。 不需要想象，林枫用屁股都知道这种灰色生意多赚钱，因为他在那五年里什么都见过。 这种随时可能世界毁灭的压抑环境下，那些富人为了享乐根本不在乎自己的钱财。 普通人花648充个游戏都犹豫半天，土豪游艇玩一夜嫩模能撒出去几百万。 性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小添头，真正能让他们大把掏钱的东西往往是更加黑暗更加疯狂的事情。 只要把道德塞进马桶里猛按两下冲水，以五马山现在掌握的力量，分分钟能为那些不差钱的土豪在东海这种法外之地打造一个真正的天堂。 他们可以在这里枪杀任何一个看不顺眼的人，无视任何法律随意发起任何离谱的派对，让无数人成为独属于他们的定制游戏里的npc。 老李能满足他们一切幻想，五马山能提供军队保驾护航。 前提是付出足够的钱。 反正这他吗是狗操的末世，只要有想法，他们来到无人管理的南方可以做任何事。 第1003章 扩张(4) “老李啊，做人还是要有一点点底线的。” 林枫颇为无奈地念叨了一声。 老李脸上立马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他咬了咬牙后有些不死心地说道：“村长，咱们可以先尝试一下，大不了太离谱的生意咱们不干就是了，只开赌场跟会所。” 林枫摇了摇头，摆手道：“你先回去吧，这事儿以后再说。” 老李看向庞建军，似乎在等他说两句，庞建军只是摇了摇头。 “好吧，那我先走了。” 老李离开后，庞建军朝林枫问道：“这么好的买卖，干嘛不做？” 林枫嗤笑一声：“别看他现在说得好听，真到了黄金一车一车拉进仓库的时候，你看他还有多少底线？” “咱们杀了那么多人，干了那么多坏事，还怕这个？反正也没人管我们东海，赚那些该死的有钱人的钱天经地义。” “那是为了生存！”林枫呵斥了一声，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可以为了吃饭去杀人，但不能逼着半大的小姑娘去给老男人当玩物，人要有点最基本的底线，不然就连畜生都不如。” 庞建军不说话了，他知道林枫说的那些情况随时会发生。 在东海开一个普通的赌场，北方那些土豪凭什么要买账？ 他们在北方一样有办法找到这种地方。 要想吸引他们过来大把撒钱，那就必须搞别人没有，别人不敢搞的花样，要足够猎奇足够疯狂。 到时候在利益的诱惑下，老李的人一定会抛弃底线去做丧心病狂的事。 今天只是卖烟，明天就能卖叶子，后天就能开始供应毒品。 现在只是招自愿卖身的苦命女人，以后就会为了某个富豪的需求去绑架还在学校念书的女孩。 反正都已经丢掉良心了，这种生意一旦做起来，绝不介意为了钱更加丧良心一点。 当你尝试从深渊中捞取宝物时，自己也已坠入其中。 林枫有自己的一套道德标准，他可以用残暴的手段干掉几百号人连眼都不眨一下，但是却不愿意做类似于卖毒这种赚钱更轻松的生意。 他也不需要别人的理解，反正他不在乎。 普通的赌场吸引不到多少富人，只靠东海人光顾的话那根本没有开门的必要，所以他才会否决老李的想法。 庞建军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那就没什么特别搞钱的路子了，贩杂货只能贴补一点家用，难民手里没多少钱，这生意是做不大的。” 五马山的小生意不少，军火和烟酒药品都是紧俏货，帮林枫赚了很多钱，但这些利润在几十万人的庞大消耗面前只是杯水车薪。 林枫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庞建军。 庞建军被他盯的有点发毛，皱眉道：“我脸上长痔疮了？” 林枫拿起烟盒丢到他脸上，骂道：“你那格局最多也就做个县长了，眼光放长远点，弄点堂堂正正的买卖啊。” “嗨哟，咱们现在能出手就是物资跟军火，可这些东西咱们得留着自己用，还有啥堂堂正正的买卖嘛？” 林枫拿手指敲了敲桌子，大声道：“权力，权力，权力！这才是最值钱的东西。” 庞建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这方面京都可比我们有本钱多了。” “笨逼，你到死都吃不上四个菜。”林枫连连摇头叹息，“你觉得现在这么乱，不会有人产生什么想法吗？我们现在拥有南下救灾的法理和能力，一旦我们把事情做成了，你觉得会不会有人想上车分一杯羹？” 庞建军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随后他的眼咕噜转得跟马达一样。 一旦林枫的割据成为事实，那那些空有财富和资源，却没有足够武力保障的富豪和门阀一定会在他身上投下重注。 那些人身处北方，遭受京都的管控，没有能力像林枫这样吸纳大量打手，他们也不敢在北方建立自己的私人军队。 财富的流转需要武力来保驾护航，时代的巨变到来时，那些掌握资源的上层人往往都会仔细审视局面，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多头下注。 别以为京都就是讲道理的地方，当初陈守义那些人需要钱打仗的时候，不知道用过多少巧取豪夺的手段来给那些肥猪放血。 对于聪明人来说，一条心抱死京不是最好的选择，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到处“买保险”。 假如真的有一天京都输掉战争，那他们很快就能在林枫的地盘上重新崛起，如果林枫也完了，他们绝不介意去海外死灰复燃。 而对于那些早就在暗中积蓄力量的野心家来说，这更是一次绝好的机会，现在入股就是原始股东，在将来能得到最高的回报。 现在林枫需要的是一张优秀的“财务报表”，送到那些潜在的投资人面前，然后狠狠地爆金币。 只要让他们相信林枫拥有在时代浪潮里站住脚的能力，那不管他将来能不能逐鹿天下，也一定会有人掏出真金白银预定一张可能通往未来的车票。 权力，才是最畅销的硬通货。 历史无数次的重复之中，向来都是如此，从未出现过变化。 庞建军眼里冒出精光，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的格局确实小了点，想法也不够大胆。 主要是之前的五马山总共才万把号人，一听林枫说说要搞点钱花花，他脑子里琢磨的都是怎么做买卖，压根都没往这上面去想。 这也是生意，只是是绝大部分商人从未触碰过的生意。 “那我们怎么开始第一步呢？” 庞建军苍蝇搓手着问道。 林枫想了一下后说道：“你派一批机灵能干的人，去北方大城市开展一次募捐，以救灾兵团的名义筹集物资，多找点记者，打点一下关系，好好跟北方佬吹嘘一下我们的实力。刚开始估计吸引不到几个真正有本钱的人，暂时就当打个底了，等到我们击溃陆昭明的几十万大军后，那些人立马就会跟饿狗看到热屎一样扑上来。” 第1004章 扩张(5) “好嘞～” 庞建军笑眯眯地畅想着未来，连将来发达之后娶第十八房姨太太该安置在哪里都想好了。 “白龙的工作开展得怎么样？”林枫将话题重新拉回眼下。 “阻力不小，但都在预料之中，他发动群众公开批斗了几个反对派之后大部分人都老实了，不过完全收服还需要一点时间。” 林枫看了一眼日历：“春节之前解决陆昭明的势力，让大家过个好年。” 庞建军也看向日历，忍不住感叹道：“日子竟然过的这么快。” 山中无日月，特别是这种恶劣的气候里让人根本感受不到春夏，他都没注意到还有两个多月又要过年了。 “对了，你不是从京都搞了一批武器吗，什么时候能拿到？” “下个礼拜去南越收货。” “南越？跑那么远啊，安全吗？” “去了再说，国内可没人敢给我们坦克跟大炮。” 陈守义当然不可能公开将大量重武器交给林枫，这不合规矩。 他官做得再大也不是真正的皇帝，更不能代表所有人的意识。 但世上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有大把的门路可以走。 战争爆发后，大夏以雷霆之势出兵南亚，迅速把南边那些不老实的小邻居给按住了。 南越作为最不老实的一个，加上跟粤西和滇南接壤，历史上又有不少仇怨，第一个受到了重点照顾。 现在南越名义上虽然还是独立的国家，但实际上已经被大夏驻军控制，国家元首的助理都被换成了大夏人，成了傀儡政府。 作为被抽血的对象，南越人过的很不好，但陈守义显然没有能力去同情他们。 他不但强行用一张看似很合算实则卵用没用的同盟协议征集了当地的政府物资给大夏的军队提供供应，还肢解了南越的军队，为大夏难民铺平了“逃难”的道路。 陈守义在国内某些群体里风评很差，有人说他是个战争贩子，不择手段的酷吏，言而无信的小人。 但他在南亚的风评可不光是很差那么简单了，简直就是罪恶滔天罄竹难书，不知道多少人想杀他而后快。 南亚人称他为有史以来最残暴的屠夫。 当地军队被肢解，大量的武器被收缴起来，这些东西当然不能放着等报废，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难民手里。 当然，是大夏难民，南越难民不但没份，反而还要面对这些武器射出的子弹。 陈守义答应林枫的武器就是南越政府军的库存，只不过为了避人口舌，林枫不能直接光明正大地去领走，需要采取一点迂回手段。 他不能从当地的大夏驻军手里拿，而是要从南越一位将军的手里悄悄“购买”。 那个老东西早就知道自己的国家不是大夏的对手，开战到现在没让自己的士兵开过一枪，反而是早早投降归顺，一门心思地搞钱，现在天天抱着驻军的脚趾舔。 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是南越少数几个能保留一部分部队编制的将领之一。 只要有好处，他没什么不敢卖的。 武器从他手里流出来，就算林枫将来真的造反成为大夏公敌，到时候只需要给那个南越将领一发花生米灭口，这事儿也就赖不到陈守义的头上。 这他吗就是当官的艺术。 陈守义知道自己反正是拦不住林枫，更不能要他的命，干脆就做个顺水人情。 免得他真的跑去北美采购，万一这鳖孙跟洋鬼子勾搭成奸就麻烦了。 “诶，你去南越要不要顺便……做点小买卖？” 庞建军挤了挤眼睛，表情猥琐。 “什么小买卖？” 庞建军起身拉开林枫办公室里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包华子，笑嘻嘻地塞进了自己的口袋：“就这种买卖呗。” 林枫呵呵一笑：“有机会肯定是要下手的，反正偷了之后陈守义也得咬着牙帮我掩盖，不过我估计南越民间没什么油水。” 偷东西林枫认第二怕是没人能认第一，但问题是南越现在估计根本没多少能下手的大型仓库。 主要的物资早就被驻军攥在了自己手里，那些人鸡贼得很，陈守义估计也要巧妙的提醒一下他们防火防盗防林枫。 林枫也不好对自己人下手，不然事发之后大家看到这么熟悉的作案流程，要怀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曹萱。 有心人再一调查，说不定就会顺藤摸瓜发现曹萱只是个替身。 曹萱这个救世主的名头很多时候还是很好用的，不到万不得已林枫不想砸了这个能让自己借力的金字招牌，更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曹萱身在京都，有世界第一陆军做靠山，当然敢上电视大放厥词不用忌惮国外人。 他林枫呢？ 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军阀头子，手下一座军事基地几座矿山，几万经验老道的打手，几十万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后备役，还有一些能填平一座城市的微不足道的军火，振臂一呼区区百万人簇拥而已。 除了这些，他啥也没有，出门都得骑自行车为环保做贡献！ 任重道远，还是要低调一点暗中积蓄力量。 “哦，还有个事，白龙的侄子明天过来，那是你干儿子，你得出面，不然显得白龙很没面子。” “好，我亲自给他送到我丈母……” 林枫说到一半突然顿住，表情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庞建军问道。 林枫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颓然地叹了口气：“没什么，我会安排好。” “对了。”庞建军又笑了起来，“你回来这么久，还没去看于欣吧，不怕她生气啊？” 林枫突然感觉庞建军的笑有些刺眼。 这种朋友间的日常调侃，一下子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他和于欣的爱情是建立在上一世的经历中，那时的两人确实真心相爱，甚至于欣还有了他的孩子。 但林枫现在根本无法解答自己的疑惑。 那些来自另一段时空的甜蜜回忆，真的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如果不是，那两人的爱情就成了疯子的臆想，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 到时候他要怎么去面对自己的内心。 第1005章 扩张(6) 处理好积压的工作，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林枫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脸，让厨房给自己送了份夜宵。 吃完夜宵林枫独自在基地里漫无目的地闲逛。 心里有事的人睡不着觉。 基地的中心区域很安静，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下，站岗执勤的巡防队都开始摸起了鱼。 走到还在开发建设的西侧区域，嘈杂的施工声立刻挤进了耳朵里。 相比于当初那个荒废的防空洞，基地现在的空间扩大了三倍有余，并且还在不断建设中。 很多地方都做得很粗糙。任务很重，工人只能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拼命赶工，细节自然是顾不太上。 嘈杂的工地上，林枫独自站在无人的角落静静地看着属于自己的“王国”。 无数人将在这里度过余生，他们都是因为自己才摆脱外面的危险环境，每每想到这里，林枫总会有一些还算不错的成就感。 即使过程中采用了很多残忍又见不得光的手段，但林枫依旧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 “村长，你怎么在这？” 巡逻的警卫见到林枫立马跑上来问好。 “过来随便看看。”林枫点了点头，主动掏出烟递过去，“最近施工还顺利吗？” 警卫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烟夹在耳朵上：“顺利，咱们的人都在努力干活，没给村里添乱。” 林枫看了一眼对方背着的枪，问道：“那鬼子们呢？” “小泽主管处理得很好。”警卫给了一个很机灵的回答。 林枫笑了笑，突然来了聊天的兴致。 “我记得你叫李新对吧？” “对，村长你叫我小李就好了。” “小李，你觉得我会不会对东瀛人太恶毒了？” 李新愣了一下后连连摇头：“这怎么能说恶毒，要不是村长你收留了他们，他们早死在了外面了，现在不过就是让他们干点活而已，他们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要是敢有意见，我立马去收拾他们！” 林枫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他们也是人，我这样把他们当牛马使唤，岂不是显得我有点不是人？” 李新跟在他后面，义愤填膺地嚷嚷道：“村长，你是好人，也是大忙人，这是小泽龙一的问题，您没必要费神。再说了，东瀛人过得怎么样也不关我们的事，反正就是一帮混蛋。” 他倒是聪明，知道替领导找理由。 毕竟也是最早一批跟着林枫上山的手下，想法和做事方式都是向着林枫的。 林枫知道他在拍自己马屁顺便给自己台阶下，哈哈一笑后说道：“是啊，我确实没必要关心东瀛佬，但他们到底是为我在做事，有时候我也难免会觉得自己太没有人性了。” 李新感觉林枫应该是有心事，主动问道：“村长，为什么这么想？我觉得你做的很对，你看咱们五马山在你的带领下被建设得多好啊。” 林枫站在一处正在装修的房子外面，隔着门看向里面那几个正在操弄水泥的瘦骨嶙峋的男人。 即使是背影也能看出他们的疲惫，脏兮兮的脸上是汗水滑出的沟壑，眼窝深陷着眼里没有神采。 那都是小泽龙一的人，五马山最下等的人。 “今天李经理给我提了一个很能赚钱的计划，但是那种生意太不道德了，所以我给拒绝了，李经理很不理解，也有点不甘心。我猜他心里肯定在想，你林枫就是个刽子手，祸害了那么多人，恶事做尽竟然也会有道德。” 李新干笑一下没敢接话。 “小李，你知道我为什么拒绝他吗？” “当然是村长宅心仁厚，不屑于做那些不道德的买卖。” “你挺会说话的。”林枫笑着继续往前走，“我是怕我们的人一旦开始做了那些买卖，会被利益冲昏头脑，变成彻底抛弃底线的畜生，人一旦开始使用黑暗的手段，内心也会被黑暗吞噬。” “嗯，村长高瞻远瞩，做什么决定都是有道理的。” “行了，少跟我拍马屁了。”林枫笑着骂了一句，转头看向他，“可是我和李经理好像也没什么两样，我为了利益杀了那么多人，用过无比阴险手段，会不会有一天我也彻底抛弃自己的底线？” 李新不知道怎么回答，挠着头思索。 林枫继续问道：“今天我能不把东瀛人当人看，让他们做牛做马，明天我会不会对每一个敌人都这样呢？更远的将来，我会不会对自己的同伴也这样呢？” 李新低头沉默着思索，他一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二是不敢回答。 “如果丧失了做人的底线，那还有什么不能抛弃的？那样的人，跟没有感情的动物有什么区别，或者连牲口都不如，干脆就是一个会说话会用筷子的丧尸？” 林枫继续发问，看似在问李新，实则更像是在拷问自己。 李新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不敢在这种决定自己前途和未来的人面前说真话，但又怕撒谎说假话也会引来厌烦。 林枫仿佛看出了他的顾虑不一样，自嘲道：“你跟了一年了，你看你都不敢回答我的问题。有时候我也觉得很孤独，你们都怕我，都不敢对我说真话。更可笑的是，连我自己都不能对别人说真话。” 李新抬头看了看林枫，感觉对方的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情绪，不知道怎么描绘。 林枫哪里是在抱怨自己的下属，更像是嘲讽自己，捂着一肚子的秘密，整天拨弄着自己的算计，连个真正的贴心的家人都没有。 “村长，你要是想找人倾诉，可以找你女朋友啊。” 李新硬着头皮回了一句。 林枫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讥讽和无奈。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转头继续巡视工地。 李新搞不明白林枫的心思，只能陪着他一路往前走。 在工地逛了一会儿，林枫突然说道：“去叫小泽来见我。” 第1006章 扩张(7) 林枫在路边坐着抽了两根烟，被人从床上叫醒的小泽龙一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村长，有什么吩咐？” 小泽龙一喘着粗气，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后用有些蹩脚地汉语问道。 他为了融入五马山，很努力地在学习汉语，在工作上从不打折扣，往往还会超量完成，算得上是一个忠心耿耿的狗腿子。 他很清楚自己是外人，还是个背叛自己的同胞的东瀛人，很难被大夏人接纳，只能付出更多的努力以期望得到重用。 “我听说你们的同胞里有不少精通英语的社会精英，还有人之前把生意都做到欧洲去了。” 小泽龙一点了点头：“是的，他们之前都是平田家的员工和朋友，有不少成功的商人和社会中坚力量。” 林枫拍了拍边上的椅子示意他坐下，随后说道：“我需要一个部门为我收集海外的消息，但你也知道，现在的局势很复杂，很多国家都因为战争的缘故在搞种族主义，大夏人很难取得白鬼子的信任，但你们东瀛人倒是更容易融入进去，有没有兴趣让他们换个工作？” 小泽龙一快速思索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能为村长效力是他们的荣幸，他们具体该做些什么？” “以遭到大夏迫害的流亡人士的身份去国外当间谍。” 小泽感觉这是自己的机遇，做间谍头子总比做一个整天挥舞皮鞭收拾自己同胞的工地监工强得多，至少也算是掌握了更大的权力，得到了林枫更多的信任。 于是他用力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让他们用心为您服务。” 林枫很满意小泽的态度，称赞了他两句后让他回去休息。 这个想法是他突然冒出来的，让关海山的人跑到外面去干活到底有点不方便，而且训练他们也要时间，最重要的是现在的战争局势注定了大夏人到了外面会变成过街老鼠。 但东瀛人就不一样，他们只需要到外面哭一哭卖卖惨，就会有白皮圣母愿意接纳他们，利用他们在社会上谴责大夏佬的暴行。 政治立场决定了东瀛人更适合打入海外，而且就算被发现了，林枫也不用心疼他们被干掉。 而且因为核泄漏的问题，大量东瀛人都逃到了海外寻求庇护，散落在世界各地的东瀛难民很容易就可以被小泽利用同胞情谊发展成下线。 这是大夏人很难做到的，毕竟海外的大夏人没被白人的民粹团体干掉都是命大的，想要做点事情更是千难万难。 至于忠诚问题，林枫相信关海山有很多办法能处理好。 一个主要由东洋鬼子组成的间谍部门，跑去欧洲收集西洋鬼子的情报，最终为汉人服务，想想都觉得有意思。 反正都是不值钱的炮灰，东窗事发死了就死了，又不是自己的手下。 从工地离开，林枫去了一趟种植科。 站在被玻璃隔绝的温室外看着那些缓慢生长的绿色作物，林枫心情总算好了些。 这些绿色代表着生命的希望，只要有足够的能源和养分，五马山迟早有一天能在地下重建一个新的世界。 次日清早，林枫起床后拿起手机翻到于欣的号码，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拨过去。 昨晚忙着处理工作，结束之后又太晚了，他也就没有去吵于欣睡觉。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接听，林枫像是有些心虚一样主动挂断。 他现在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眼下的问题。 无法确认自己记忆和经历的真假，让他开始怀疑起了这段感情。 他害怕这些都是假的，更害怕自己这份怀疑所透露出来的问题。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一年多以来的所作所为都是受到上一世经历影响的。 性格、三观，生活方式和习惯都和曾经的自己截然不同。 可怕的不是他无法确认真假，而是他即使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也许也不会相信。 他很可能会因为无尽的猜疑而陷入自我矛盾，被所谓的“假与真”困住。 昨晚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不断地重复审视自己，进而开始审视自己和于欣的感情。 他有些怀疑自己其实爱的不是于欣，他只是在追忆自己人生中失去的一段时光。 所谓的爱不过就是强行去寻找当初最落魄的时候从感情中收获的慰藉和温暖。 就像很多人蹉跎岁月度过几十年人生，最终都忘不了自己的学生时期那个笑容甜美的女同桌。 他们哪里是忘不了女同桌，明明就是在努力回忆自己那些再也回不去的青春岁月。 但是对林枫而言，也许连那些美好回忆也是假的。 林枫痛苦地揉了揉脸，房门被顶开，卡卡迈着小碎步走进来趴在床边安静地看着他。 林枫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真羡慕你，没有什么烦恼。” “汪呜～” 问题总要去面对，林枫起床洗漱，随后打电话给江燕，约定晚上过去吃饭。 吃好早饭回到办公室，很快马志就带着需要处理的文件跑来敲门。 林枫整理好情绪，重新变成那个令人尊重又畏惧的独裁者。 收编了那么多难民，需要他经手做主的事情有很多，加上接下来一段时间他要长期待在外面，需要提前制定好后续的工作计划。 这一天他都坐在办公室里，要么是审阅手下拟定好的工作文件，要么是开会商量各种各样的大小事。 下午六点多，直到江燕打电话过来，他才发现快到饭点。 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头发，拎上一袋水果和茶叶，让人把白龙的侄子白闽冬接过来，林枫快步朝着于胜利家中走去。 …… 叮咚～ 门铃响了两下，正在厨房忙活的江燕立马喊道：“死丫头赶紧去开门，肯定是林枫来了。” 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其实心思已经飘到不知道哪里去的于欣不情不愿地站起身，一边走一边说道：“他又不是搞不到钥匙，敲门纯纯多此一举！” “人家带着小朋友来吃饭，你别给人家脸色看，不然削你！” 于欣打开门看了一眼一手水果一手小孩的林枫，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林枫笑着刚要说话，就听于欣哼了一声转头进了屋子。 林枫知道是自己不是人，也没敢去触于欣的霉头。 老老实实带着白闽东换好拖鞋走进去，主动到厨房跟江燕打招呼，聊了两句就换上围裙开始帮忙打下手。 第1007章 无措的追忆者 一顿饭很快吃完，江燕很热情地接纳了白闽东，表示会亲自照顾他。 她闲在家里也没什么事要做，多个“孙子”在身边也没那么无聊。 最重要的是她很清楚这个孩子的叔叔现在要为林枫效死，照顾好白闽东能收获白龙的忠诚，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工作，帮林枫分忧的同时也能稳固自己女儿的地位。 白闽东在于欣家里住下，林枫喝了一会儿茶便告辞离开，江燕打发于欣去送林枫。 两人出门后于欣送了几步便要回去，林枫伸手给她拉住，变戏法一样从袖口里摸出一支玫瑰花。 “不要生气嘛，我最近确实是太忙了。” 先前吃饭的时候于欣都没怎么说话，林枫老司机一个，用屁股想都知道她是在怄气。 于欣看着那支玫瑰，笑了一下后说道：“你好敷衍啊，每次都是一样的套路。” 林枫干笑一声，拉着她的手往外面走，就当是饭后散步。 “我过两天要去一趟南越，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我给你带回来。” 于欣的眼神里流露出些许失望，淡淡地说道：“我不需要那么多礼物，你也没必要刻意拿那些东西来哄我。” 林枫感觉气氛有些不太好，他宁愿于欣发脾气骂自己两句，那样至少还能马上哄好。 她一旦用很平静的语气去讲道理，那意味着家庭矛盾有点大条。 “对不起。”林枫目视着前面的道路，小声地说了一句。 于欣和他走了几步，轻声道：“没关系。” 林枫在心里叹了口气，努力用温柔地语气朝她说道：“想去哪里玩吗？要不要明天一起去看看那只小松鼠？” 于欣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他。 林枫皱眉看去，等待着她开口说话。 许久之后，于欣松开林枫的手：“它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我去给它送吃的，发现它被冻死在了窝里，我把它带回来埋在了旅馆后面。” 林枫叹了口气：“真可惜。” 于欣的眼睛里突然晕出雾气，哽噎着说道：“当时我想告诉你，但你的电话打不通，后来我就觉得没必要说了。你其实并不在乎它，就跟你也不关心我一样。” 林枫有些慌乱地伸手去抓住于欣的手臂：“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真的是太忙了……我回来之后没能马上来见你，是因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 于欣甩开他的手，退后两步哭着说道：“你总是这样，有找不完的借口！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爱我，可我觉得你只爱你自己。你的办公室到我家开车只要五分钟，但你宁愿坐在那张桌子上用半天时间跟手下开会，也不愿意花五分钟来看看我，你连到家之后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的念头都没有！” “我……我真的是忙忘了，我以后一定……” “住口！”于欣大声将他打断，“每次都说忙忘了，但你记性明明很好，报表做错了一个小数点你一个月之后都能精确地说出来，你觉得重要的事情一件都不会漏，不重要的事情就不会放在心上，你其实就是觉得我可有可无。麻烦你以后不要再用骗别人的态度来骗我，我不想再听你撒谎了，谎话听多了我怕我再也不敢相信你！” 林枫的内心一团乱麻，他手足无措地看着于欣，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驳。 于欣不是傻子，她比很多人都聪明，也比很多人都了解林枫。 当她挣脱了刚恋爱时的甜蜜，跳出来仔细审视这段感情的时候，很快就发现了很多问题。 多巴胺褪去后，回归的理性告诉她，林枫可能不会成为一个好丈夫，甚至也不会是一个好男人。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保证以后会花更多时间陪你。” 林枫上前两步，想要重新抓住于欣的手。 平时伶牙俐齿的他此刻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眼神里满是愧疚和慌乱。 “以后？以后是多久？”于欣躲开他的手再次后退，哭腔变得更加浓烈，“我喜欢你，但我觉得你其实没有那么喜欢我，也许你不是有意骗我，你只是在努力地自己骗自己而已。” 林枫突然像是听到了什么翻天覆地的消息，眼神里流露出了更多的慌乱。 他没有放过于欣，反而有些愤怒地冲上去用力抓住对方的手，大声说道：“不，我喜欢你，我爱你！” 就像是一只野兽在受惊后用怒吼来掩饰自己的恐惧，用疯狂的跳动来保护自己免于被抓住。 “啊！”于欣惊呼一声，用力推了林枫一下，“你弄疼我了！” 林枫赶紧松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于欣摸着自己的手腕哭着说道：“好了，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我怕再说下去我会控制不住情绪像个怨妇一样跟你吵架……你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大家可能都需要冷静一下。” 她擦了一把眼泪，努力控制着情绪转身往回走。 林枫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拉住她，却只摸到于欣的头发。 黑色的发丝从他手指缝里轻飘飘的划过，林枫像个木头人一样呆立在原地。 明明只需要跑过去就能追上于欣，但他却怎么也抬不动自己的腿。 通道上方每隔一段距离布设的路灯用光线在黑暗中辉映出于欣的影子。 她一会儿走进光线里，一会儿又消失在黑暗中。 林枫感觉那一片片的黑暗里有无穷无尽的崇山与深渊正在涌现。 它们在试着用无可跨越的距离来分隔这对不属于当下时空的恋人。 他在这一刻感觉到深刻的恐惧与迷茫，那些美好的回忆就像此刻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又消失的于欣一般开始变得模糊。 那些该被牢牢记住的东西，变得像是年少时从影像店租借回来的二手碟片，刚被推进dvd里就呲啦呲啦地开始卡碟，里面的内容早已模糊一片。 第1008章 不开心的事多着呢 次日下午，刘涵收到一则消息准备通知林枫。 走进村长办公室，喵了一眼后朝走道外面的警卫问道：“大哥今天干嘛去了？” “不知道，可能在外面忙吧。” 刘涵掏出手机给林枫打了个电话，见对方没接，他想了想后转头去了林枫的家。 刚一到门口就看到王姐提着一大袋垃圾和酒瓶从里面走出来。 “王姐，怎么这个时候打扫卫生，哪来这么多酒瓶？” 王姐一直负责给林枫收拾屋子，但林枫不喜欢自己在家的时候有人来打扰自己，所以王姐每隔两天来一次，时间都是在早上。 王姐小心地关上门，低声说道：“老板在家喝的，他叫我来收拾一下……小刘，老板好像心情不好，情绪有点不太对。” 刘涵皱了皱眉：“咋了？” “这我哪好多嘴去问嘛，我做好卫生又给他烧了点汤就出来了，你跟老板最亲，快进去看看吧。” “行，我知道了。” 刘涵也懒得敲门，在密码锁上输了密码直接拉开门走进去。 穿着浴袍的林枫正坐在沙发上抱着一盆热汤慢慢啜饮一边盯着电视看，电视上在投屏一档地理科普节目，讲的是南越。 王姐喷了不少空气清新剂，但屋内依旧残留着很重的烟味和酒味。 刘涵小心地打量了一下林枫的背影，随后故作随意地问道：“大哥，怎么一个人在家里喝酒？” 林枫头也不抬地回道：“想事儿想得头疼就喝了点，来找我干嘛？” 刘涵走过去看了一眼汤盆，里面是醒酒汤，桌上还有一大碗肉粥。 “没啥，就是一天没见到你，打电话又没接，就想着来看看。” 刘涵在他侧面坐下，继续道：“大哥，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是啊，多着呢。”林枫点了点头，“家门口几十万人要吃饭，柴汽油眼看也快不够用了，海外还在打仗，南边又是遍地的丧尸跟割据势力，北方又有一群人在蠢蠢欲动，想让我不开心的在排着队往这边赶呢。” 刘涵跟了林枫这么久，也算是大概摸透了对方的性格。 这么说话，意味着他没兴趣跟别人倾诉自己的烦恼，能坐在这里处理工作也说明他自己给自己调整过来了。 “大哥，这都是小事儿，我相信你吐口唾沫就能给他们料理了！”刘涵笑呵呵地拍了个马屁，试图让林枫开心起来。 林枫笑了笑，暂停了节目后拿起粥碗一边喝粥一边说道：“你的直升机学得怎么样了？” “很熟练了。” “能凑合就行，去叫老二还有桃桃收拾好行李，明天一起去南越。” “就咱们四个吗？要不要多带点人，我总觉得那边不太安全。” “够了，去多了也没用，当地军阀要翻脸的话，你带几十号人去一样是白给。” 刘涵点了点头，想起来自己之前要找林枫的原因。 “对了，大哥，石城那边搞了个招标，发了好多订单出来，郑天南说他想拿几个药品订单，问我们有没有兴趣合伙。” “药品？”林枫皱了皱眉，“老郑要是有路子直接把标拿下来转包出去的话，郑天南自己就可以运作，还找我们干嘛，难道他真的打算弄个工厂动工生产啊？” 刘涵点了点头：“他说大部分订单的利润很薄，所以是打包发标，但是其中有一批药品的采购价特别高，能赚很多钱，他一个人拿不下来，想拉我们一起入伙。” “具体是什么药？” “好几种，都是常用的急救药品，止痛类药物的订单最大，价格也最高。” 听起来是个挺不错的生意，但林枫突然就丢下碗骂了起来：“他脑子让门挤了吧，这种事也去掺合。” “大哥，哪里不对吗？”刘涵皱眉问道。 林枫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后说道：“这里面水很深，我三两句话说不清，你直接告诉郑天南，这好事儿肯定是有主的，他就是把标书写出花来也轮不到他。” “意思是说招标就是走个过场，其实早就有关系户把里面的事儿全部勾兑好了。” “对，不然这种时候为什么要打包订单再放一些明显有巨大利润的订单在里面一起招标？摆明了是从公家掏钱往自己口袋塞好吧，招标条件都是给自己人量身定做的。郑天南就算接下来了，利润最后还是要送出去的。而且不光是采购价的问题，是药品本身的问题，你猜猜什么是最常见的成瘾性药物？” 刘涵脱口而出：“止痛药！” 林枫点了点头：“眼下这时候治病动手术的成本是很高的，喂点止痛药让人硬扛才是现在最划算的医疗手段，你想想这东西会有多紧俏，你再想想这玩意儿一旦公开泛滥会发生什么。” 刘涵吓了一跳：“你的意思是这玩意儿跟毒品一样？” “不能这么说，但是它能被公开地大量廉价销售的话，影响的范围会比不能公开出售的毒品更大，一旦成瘾，后面指不定就要去买毒了。” 刘涵想了半天里面的轻重缓急，最终只能无奈地骂了一句操。 绝大部分镇痛类药物的原理都跟阿片一样，好用是好用，但是一旦大量使用极易成瘾。 可眼下的境况注定了这种药物的需求量会大大增加。 治病的成本那么高，有几个难民看得起？ 就算有钱，他身边也未必有医院和高明的医生，这个时候一针止痛药就成了最好的东西。 林枫对这个生意厌恶有很多原因，一是因为这个招标会就是在扯淡，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走过场。 二是因为这次的事件之后，会让很多人看到其中的商机，很快会有大鳄联手布局垄断这类药品高价销售，让很多需要药品的人吃不上药。 最后就是因为这一大笔订单造成了大量的阿片类药品被运送到前线用来给受伤的战士使用，前期取得了很好的效果，用低廉的成本缓解了战场上最麻烦的医疗问题。 但后来在有心人的运作下，这类药品在西亚和南亚战场泛滥，让战区的很多人成瘾，最终又流到国内引发了更大范围的问题。 到后面，卖药在某些地方已经和公开卖毒没什么太大区别。 林枫吃过军粮，亲眼见过很多兄弟和战友被那些东西折磨成了废人，他对这些刮骨刀一般的东西充满了厌恶。 他有时候甚至怀疑，很多人早就预见了这些东西的危害，但他们在利益的驱动下选择了暂时性忽视，直到最后发展到无法控制的程度索性就懒得管了。 反正人死掉了，还能少消耗点物资。 将本该属于生产基地内部消化的订单拿出来，对私人企业公开招标，再由他们去销售，未尝没有撇开脏水顺便提前布局的意思在里面。 这本该是件缓解物资压力的好事，可硬是能被人做成坏事，林枫有时候真觉得人是最该死的东西。 第1009章 干这行得从娃娃抓起 “芜湖～想不到都世界末日了还能出国旅游！” 五马山的停机坪上，桃桃背着一个大包蹦蹦跳跳地来到直升机前，一个箭步跳了上去。 “我都还没出过国呢！”刘涵也有些兴奋地爬了上去。 几人陆续坐上直升机，飞行员开始拉升，朝着北方飞去。 南越目前严格来讲属于交战区，从国内去那边可一点都说不上方便。 林枫需要到徐州住一夜，今天晚上会有一班军机从当地的军事基地起飞前往南越，他们可以搭便车。 这还是有关系渠道能赶方便，对寻常人来说现在别说出国，就是想出省都有难度。 当然，自己有能力渡海的牛人不在此列，只要胆子够大又不怕危险，全球免签。 中午时分，几人到达徐州郊外的一处小镇，落地后刘涵很是好奇地打量起了这座镇子。 镇上人很多，虽然街上很冷清但是屋子里还是很热闹的，不时还有汽车来往。 如果忽视那些不断在路上巡逻的军警，那这里看起来就跟一个入冬后的普通小镇区别不大。 “还是北方好啊，比咱们东海强多了。”走下飞机的尔长荣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也就这里背靠军事基地稍微好点而已。”林枫摇了摇头，看向停机坪边上正在朝自己等人走来的那队士兵。 “出示一下证件。” 林枫从兜里掏出让331签发的文件递过去，对方扫了两眼后又检查了一下直升机，对着机舱下挂载的机枪研究了一下，没多说什么便招手放行。 镇子后面就是军事基地，直升机来这里需要提前沟通，非常麻烦。 林枫几人在管理处附近找了个饭店，吃了顿饭后直接到边上的茶馆消磨时间。 有趣的是这个镇上的茶馆还有老式的戏文可以听，落座的客人看起来都不是俗人。 想来也是，这家茶馆消费这么高，这个时候还能有钱有闲来光顾的，基本都是达官贵人或者家里有矿。 “听几位爷说话像是东海人，来这做买卖吗？” 边上一位操着京都口音的富态中年人突然饶有兴致地朝林枫搭话。 他挺有眼力的，一眼看出四人中做主的不是看起来更成熟稳重的老二，而是更年轻的林枫。 林枫放下送到嘴边的瓜子，跟他随口闲聊起来。 “出门办事来这搭飞机，您呢？” “嘿，巧了，我也一样，您不会也要去南越吧？” 林枫看了看他，笑问道：“猜的真准，怎么看出来的？” 男人笑着竖起两根手指：“往后两天，这地儿就一架飞机起飞，拉的是结束休假探亲的军官回前线，剩下的全是咱们这种搭便车的。我看你们行李带在边上没送去酒店，那八成是今晚不用留宿了，十有八九就是要坐晚上那一趟飞机，这会儿跑来茶馆打发时间了。” “这兵荒马乱的时候，老大哥一个人去那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做什么？” 林枫递上一支烟问道。 男人哈哈笑着接过烟：“那可是个好地方，遍地都是黄金，我要去那淘金。” 桃桃挺社牛地插了一句：“大叔你是不是搞什么杀头买卖的，赚钱不，带带我。” “那当然得赚钱，不然我才懒得跑那么远。”男人看着桃桃，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你有十八没，没有的话我就带带你，有十八就老老实实回学校上学去。” “什么歪理？不该是成年了才能干吗？” 男人摇头晃脑地教育起了桃桃：“你看看你，没有犯罪的天赋，满了十八被逮了现行就得判了，没满的话使点钱就出来了。而且啊，你要是还小，那就有培养的价值，从娃娃抓起嘛，你要是岁数大了都还没自动走上这条道，那说明你就不适合干这个，没必要浪费时间。” 桃桃被他的歪理逗得咯咯直乐：“有道理诶，那你做的到底是什么买卖？” 男人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包蔗糖晃了晃：“我啥都卖，这次过去是要从那边收一批白糖。” “嗐，我还以为你是什么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不良商贩呢。” 桃桃有些不以为意。 男人却是笑了笑：“这你就不懂了吧，那边的糖可是管制品，没点关系可弄不出来。” “有啥门道，给我说说呗。” “嗐，简单，就是带着金条去找当地的反抗军采购，他们的东西都是抢来的黑货，我转手送到机场就能赚三成。” 桃桃怀疑地打量起了男人，嘀咕道：“听起来可一点都不简单。” 男人呵呵一笑：“其实啊，我就是帮军队跑跑腿，毕竟是跟敌人做生意，他们不方便直接出面。” 桃桃看了看周围那些或是闲聊或是在听戏的茶客，疑惑地朝男人问道：“这种事你就随便说出来了，不怕我们举报你？” “你个小丫头片子。”男人乐得拍了拍肚子，“第一回出来跑江湖啊？” 刘涵倒是品出味来了，朝桃桃说道：“这时候能蹭军机跑去南越的，哪个没点关系，我看十个有八个都是搞这种买卖的，说出去了也没人来管。” 男人点了点头：“小兄弟说对喽，大家都是一路人，有啥好遮遮掩掩的。再说了，这事儿你就是举报了也没人管，反正又不犯法，更何况还不是在国内。” 桃桃又问道：“那你不怕我们知道了你赚钱的门路之后跟你抢生意吗？” 男人笑着拿手比了个枪对准桃桃：“小姑娘，记住喽，到了那种地方，想做任何买卖之前都得先拜码头，你要是没找对神烧对香，只要你干了不该干的买卖，说不定当晚就会被人从床上拖下来毙了……biu～” 男人抬了抬“枪口”，收回手看向林枫：“老弟，你们呢，做什么大买卖的，交流交流？” “当地要建一个侨胞居住地，我们去考察一下，看能不能掺一手。” 男人哦了一声，换了个话题继续闲扯。 他看出来了林枫没说真话，但他也没有继续深究。 谈话中得知男人叫皱于林，灾后经常往返南越，专门倒卖那些军队需要但是又不方便直接入手的物资。 他也不遮掩自己半个白手套的身份，跟林枫交流了不少当地的情况。 南越的情况很有意思，简单来说当地有好几股力量在暗中搅动，同时做着一件事。 那就是利用各种各样的渠道和手段，让各种各样的武装力量在当地“精耕细作”，对当地人进行强制化的“财富管理”。 这些人里有大夏真正的巨商，也有走通了路子的关系户，还有一些达官贵人的白手套。 其中最强悍的一股力量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谁也不敢去点破。 那就是发动了这场战争的大夏官方。 南越就是大夏人案板上的肉，这只还算有点油水的肥羊现在已经被剃成了干净的白骨，只剩下最后一点骨髓在等着有实力的饕餮分食。 第1010章 缺德玩意儿 下午五点，几人吃好晚饭，去到隐藏在小镇后方的军用机场登机。 检查很严格，即使林枫手里拿着东海开具的通行文件也没能免检。 不过几人的武器都丢在林枫的百宝袋里，随身的包里只是衣物和一些日常用品。 刘涵拿着自己的新证件和护照翻来覆去地看，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他的证件在东海的时候就丢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林枫让331给他办了个新的，名字就叫邢道荣。 检查的工作人员看到的时候都愣了一下，仔细过了两遍机器核验真假才放行。 “老弟，你这啥名啊，太搞笑了吧？” 和他们一起结伴同行的邹于林都忍不住笑话了一句。 “这名字不好听吗，多威风！”刘涵死鸭子嘴硬。 登机的人分成两批，普通旅客在前面落座后，空乘立刻拉上隔帘，一群军官和特殊部门的工作者开始登机，随后飞机快速起飞。 刘涵本来还想找个上过前线的军人打听一下战场的真实情况，看这架势直接死心了。 邹于林看出他的向往，开口道：“你要是好奇，到了胡志明之后就去西台街的桃金娘酒吧，那里一大把战场上下来的人。要想打听消息或者雇佣保镖，那里的老板也会介绍靠得住的老乡。” “胡市现在还能开酒吧？” “当然能，非洲战乱区都有酒吧，何况胡市又不是没人管。现在南越就是一滩烂泥，就剩下几个城市还能运转，胡市作为首都聚集了各种各样的人，佣兵、商人、匪帮、间谍、淘金客，都在那寻找发财的机会，反正那是个很有魅力的城市，很好玩。” “听说那地方还比不上咱们一个小城市，能有啥魅力？” “呵呵，如果要说繁华，甚至还不如一个大点的县城，但那里有一种国内没有的氛围，你见识了就明白了。” 刘涵和桃桃都是对外界充满好奇的年轻人，不断询问有关国外的各种话题，邹于林也是个健谈的人，一一为他们解答。 直到一个小时后，前排的一位客人再也忍受不了他们的聒噪，出声呵斥道：“行了，跟两个小屁孩吹牛逼找什么存在，要吹牛下了飞机再吹，别在这呜呜渣渣的吵人睡觉！” “不好意思啊吵到您了。”邹于林笑着打了个哈哈主动道歉。 刘涵却是拉开安全带就站起来骂道：“吵着你了直接说不就完了，骂人算什么事儿啊，不会好好说话就回去好好学学！” 如果是这个年纪的普通男生，大部分都自认理亏，闭上嘴老老实实等飞机落地。 但刘涵是个暴脾气，毕竟是尸堆里趟过几次的，凶性大，不服气了跳起来就干。 “骂得就是你个小屁孩，怎么了！” 那个客人也是个火爆脾气，同样解开安全带站起来转头跟刘涵对骂。 “怎么了？我看是皮痒了欠干，要不要你爹给你收拾收拾？” 刘涵说着就撩起衣服，一个呲溜从腰上抽出了铜头皮带。 邹于林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抖了抖眉毛，心里暗道年纪轻轻杀性这么大，果然也不是简单人物。 看那抽家伙熟练的动作，只怕隔两天就得跟人火并一场。 “嘿，你他妈……” 那人被刘涵的动作镇住，颇为惊讶地看着刘涵，他也没想到刘涵这么彪悍，在军机上一言不合都要动手打架。 就在邹于林想着要不要劝和一下之时，两个士兵拎着防暴电棍就从后面走了过来。 “坐下，飞机上不许闹事！” 那个客人瞪了刘涵一眼，一边重新落座一边说道：“小逼崽子，下了飞机再收拾你！” “行，我等着你！” 刘涵爷坐了回去，那两个士兵上来分别要了两人的证件，给他们教训了一通后让刘涵换一个座位。 “凭啥要我换，让那个傻逼换。” “哪来那么多逼话，你小子先抄的家伙，别以为我没看见！” 士兵可不是空姐，没那么温柔，要不是看在刘涵的通行批准来自高级单位签发，早就上手给他按到后面去了。 在行驶中的飞机上闹事，换平常能直接上被告席。 邹于林朝着坐在侧面的林枫说道：“林老板，你这个弟弟气性可真大啊，你不劝劝吗？” 正在翻看一本杂志的林枫头也不抬地回道：“随他去，他乐意就好，反正拉了屎自己会擦屁股。” 刘涵也懒得跟当兵的犟，拿上自己的包后朝林枫说道：“大哥，给我拿几包华子。” “包里自己拿。” 刘涵从林枫包里翻出几包华子和一饼好茶叶，朝盯着自己看的士兵说道：“给我关后面去，让最猛的班长来看着我，不然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的麒麟臂来揍这个傻逼！” “小东西你嘴还挺硬！” 士兵给了他后脑勺一个大逼斗，笑骂着给他直接按进了后舱，丢进一群军人堆里看管。 桃桃幸灾乐祸地换到刘涵原来的位置上，朝邹于林小声说道：“我给你报仇，瞧好了。” 就在邹于林好奇着，只见桃桃从包里翻出一个化妆盒，将里面的粉末倒了一点出来。 一股无形的气流吹动着粉末去到前排，很快就听到那个男人疯狂地打起了喷嚏。 “哈秋～什么逼玩……哈秋～逼玩意儿，谁的辣椒粉撒……哈秋哈秋哈秋～” 邹于林惊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小丫头片子深藏不露啊。” “那是！” 男人喷嚏不断涕泗横流，直到差点把心肝脾肺打出来桃桃才放过他。 “小丫头真坏，不过我喜欢。”邹于林捂嘴偷笑，“越坏越好，你这损色肯定能在胡市做大做强。” 第1011章 社牛的威力 飞机在夜里一点到达胡市机场，只是落地后需要先等后面的军人下机离开后才能轮到普通客人。 几人拿上东西，前面那个客人立刻站起来说道：“那个说要揍我的小崽子呢！” 林枫和邹于林都是笑了笑，懒得搭理他径直往前走，桃桃好不得意地开始拱火：“怎么，想跟我们荣爷碰一碰啊，下去啊！” “走！” 下了飞机，就看到刘涵竟然站在一辆军车边上，跟几个军人凑在一起勾肩搭背地说笑，看起来好不快活。 邹于林打眼一看，那小子还在给兵哥哥派华子。 刘涵见林枫等人下来，跟自己的新朋友们道别，转头朝这边来。 正巧那个男客人也走了下来，张口就骂道：“小逼崽子，不是说要弄我吗，挑个地儿说道说道啊！” 刘涵仰着个脖子鼻孔朝天，分外嚣张地说道：“你爹这不就是在等着你吗，就去机场外面，你能叫来多少人？” 男人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一会儿有你哭的！” 男人说着就跳上摆渡车，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刘涵大大咧咧地提着包跟上，邹于林笑着道：“老弟，这边不比国内，那家伙可能会叫人带家伙来，你别跟他乱搞。” “我怕他我名字倒过来写。” 胡市机场依旧在运行，只不过工作人员有一半都成了大夏人，机场里还有一支大夏驻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里已经被大夏人控制。 在机场做好登记，报备好通关，林枫等人得到了一个小本子，上面写着在南越活动的注意事项，以及各种紧急联络电话和可以求助的驻军所在地。 看得出来这里经常发生驳火，军队为了保护本国商人特意印刷了这玩意儿发放。 至于不坐飞机的难民嘛，他们不需要这玩意儿，指不定驳火的犯罪分子就是他们呢。 走出机场，林枫一眼就发现路边两辆越野车里有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打量自己。 车门打开，先前那个跟刘涵吵架的男人带着五个打手模样的人下车朝这边走来。 “小逼崽子，过来跪下叫爷爷！” 邹于林苦笑一下，摸出手机说道：“要不要帮你们找点帮手？” “别管他，让他挨揍！”桃桃笑嘻嘻地退到尔长荣身后开始看戏。 尔长荣朝林枫边上靠了靠，随时准备从林枫手里拿家伙干仗。 林枫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根本没有动作。 刘涵摆了摆手：“瞧好了，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实力。” 只见他拉开嗓子朝着停在路边的几辆计程车大声喊道：“八爷的兄弟都出来！” 最前面那辆计程车的车窗摇下来，年轻司机探出头来喊道：“兄弟，八爷在馆子里，你有啥事儿？” “这几个逼养的想揍我，李剑是我好大哥，他叫我找八爷撑场子！” 司机缩回头去，就当众人疑惑间，司机重新拉开车门，拎着一只全金属的车盘锁走下来大喝道：“吃过八爷饭的都给我抄家伙！” 呼啦啦七八辆车的门打开，一连数人提着各种各样的武器走出来往这边跑，机场门口几家商店里也走出来几个人，其中一个叼着烟的彪悍女人手里拎着一把明晃晃的防爆步枪直接对准了正在朝刘涵走去的那几人。 “操你妈～” 男人被这突然的阵仗惊得原地起跳，扭头就往回跑。 “把他给我揍出屎来！”刘涵乐颠颠地喊道。 谁想那些人还真的听他的话，提着家伙就去追杀那几个倒霉鬼。 那家伙吓得抱头鼠窜，上车时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根本顾不上留两句场面话，一脚油门到底唰得一声弹射起步直接开溜。 “哈哈哈～”刘涵得意地叉腰大笑起来，“记住你爹的名号，你爹乃是零陵上将邢道荣！” 林枫都被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逗乐，桃桃更是笑出了眼泪来。 “李剑是谁？”尔长荣笑着问道。 “当地驻军的一个副连长，就刚刚在跑道上跟我说话那几个里面最胖的那个，他还说下次休假要带我在胡市长点见识呢！” 邹于林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老弟，没看出来啊，这才几个小时就跟驻军混成哥们了，难怪带着华子去后舱呢！” “那是，本将军兄弟遍天下！” 刘涵得意地都快冒鼻涕泡了。 他又搞了几包华子，送给那几个跑出来帮自己打架的陌生人，最后直接要了那个带头的司机的出租车。 这些大都是从国内逃出来的大夏人，灾后环境艰难，很多人刚来的时候都受过本地前辈的恩惠，那些混的好的又得靠着军队照拂，自然而然驻军的面子特别大。 虽然不能帮刘涵这个小朋友打架，但是叫几个江湖上的人出来铲事儿还是随随便的。 法律崩坏的时代，人情变得更加重要，也只有这些能直接保护势单力薄的弱者。 邹于林知道八爷是谁，那是个在本地很有威望的侨民，灾后更是给前来“开拓”的老乡提供了很多帮助，所以很多大夏难民都愿意为他做事。 “我刚来这混饭吃的时候要是有你这本事，现在高低都已经退休了。” 邹于林苦笑着摇头，言语间有些羡慕刘涵的意思。 他在还没正式开战之前，条件最艰难的时候来到南越，靠着胆大心细几次死里逃生才积累了本钱，最后还是靠着搭上了贵人才算是混起来。 谁知道刘涵这个猪逼坐个飞机的功夫就找好了山头烧了香。 社牛加上单纯，有时候也是一种难得的天赋，上哪都能快速交到朋友，而且还是有实力的朋友。 胡市曾经也是个很繁华的城市，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胡市连路灯都没几盏，路边房子很多门窗都已破烂，中间还有被爆炸炸塌的废墟，一片破败。 这种情况直到出租车通过几道军队驻守的关卡，进入市区中心才有所好转。 顺路搭了便车的邹于林有自己的住处，跟林枫几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便半路下车。 林枫等人则是住进了当地一家大夏人经营的酒店，倒是离邹于林家不远。 毕竟胡市本来也不算大，有军队驻扎保护的市中心就更小了。 第1012章 胡市欢迎你 “先生，只要有钱，在这里你可以做任何事。” 清晨，酒店餐厅里，长相出众的混血服务员为林枫倒上咖啡，笑着介绍胡市的情况。 刘涵咽下嘴里的培根煎蛋，问道：“我想当国王也行吗？” 服务员笑了笑：“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有价码，只要你足够富有。” 女服务生长得很好看，能熟练使用汉语、英语、南越语，甚至还能用法语和西语做简单沟通，言谈间也能看出她受过良好的教育。 这样的女人竟然会在酒店的餐厅做侍应生，想想都觉得有意思。 “让我见识见识。”刘涵从钱包里摸出几张大夏的新币递过去，“去叫你们经理过来叫我爸爸。” “经理不收这个。”服务员摇了摇头，“你可以付黄金给他。” 刘涵笑着收回钱，不再提这件事。 但看对方的态度，也许经理真的愿意叫爸爸。 南越已经被混乱的民间武装搅成了垃圾场，跟绝大多数国家一样，各地的民众只要有能力都跑来首都胡市寻求庇护。 虽然本地的顶级富豪早就跑去了更强大的国家过快活日子，但依旧有大量中产者和富豪没能赶上离开的机会。 大夏驻军很有信誉地为胡市提供了武力保护，代价是解除当地军队，这更加促成了本土富人往胡市汇集。 大半个国家的财富汇集于此，外界粮食短缺战乱不断，内忧外患之下，大夏人和南越人在崩坏的末世里将这座城市变成了纸醉金迷的享乐之都。 复杂的局势和政治环境造就了这里的特殊，这里虽然没有灾前那种霓虹都市的繁华，但却有以前没有过的疯狂和刺激。 背靠政府的商人在这里用低到让人发指的价格从武装分子手里买走商品，暴徒闻着血腥味赶来寻找发财的机会。 欢场里满是醉生梦死的富人，磕嗨了的佣兵搂着妓女谈天说地，街角的暗巷里每天都能清理出尸体，火并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本地警察只需要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好处，就愿意闭上自己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 相比京都那种被严格管控的大城市，胡市倒是多了一点末世的味道，就像是自知时日无多的患者在临死前的堕落和疯狂。 吃完早饭，几人坐上出租车来到一栋老式商业楼外。 林枫在巷子里取了武器交给桃桃和尔长荣，随后带着刘涵走进了楼里。 尔长荣怀里揣着微冲站在巷口靠墙抽烟，漫无目的地看着街上，做出在等人的姿态，桃桃则是拉开自己特制的大衣，兜着风接力迅速爬上了一户人家的楼顶。 林枫要在这里见一位商人，由他作中引见那位卖家。 虽然对方是陈守义的人提供的关系，但这种混乱的地方还是要多留一个心眼。 走进大楼后立刻有两个腰上别着枪的安保上来问话，林枫说出了预约信息，被人带进电梯往负二层去。 这栋楼里基本都是大夏人，十个有八个都是在国内有大景的商人或者掮客，楼里甚至能看到明目张胆保养机枪的佣兵。 来到一间明显加固过的办公室前，穿着西服的保镖走上来礼貌地请求搜身，林枫任由他上手。 只是搜刘涵的时候保镖有些头疼，这小子除了两把枪之外，身上还夹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工具。 “我一个修车工人，随身携带一把改锥很合理吧？” 在保镖不满的眼神中，刘涵将一把生锈了的改锥丢在桌上。 那是他昨晚在机场摸到的，试了试感觉很顺手就揣着了。 发力一戳就能捅进脑子里。 这是间布置非常狂野的办公室，四周都是未经粉刷的水泥墙，天花板上还有裸露的通风管道和金属网格。 要不是摆了文件柜和书桌电脑，还有一套真皮沙发，这地方更像是个地下室的小仓库。 一个三十来岁画着淡妆的女人正坐在书桌后一边吃早餐一边看着电脑屏幕。 她穿着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身上有种精明强干的气质，盘起来扎在脑后的高髻略微冲淡了一些那种在女性身上不常见的强势气息。 对方看了看进来的两人，目光落在林枫身上：“是陈先生吗？” “是的。”林枫走过去拉开她面前的椅子坐下，“京都的陈总让我来找卢苇卢经理。” “我就是。”卢苇放下早餐擦了擦手，眼睛看着电脑有些冷淡地说道，“我不知道老陈为什么会帮你做这种事，但我得提醒你一句，阮才手里的东西你就算收得到也未必拿得走。” 似乎是个很直接的人，没有礼貌客套就开始说正事，语气也有些强硬。 “运输问题我会打点好，这方面你不用的担心。” “很多人都在盯着阮才，他们都搞不定军方的压力，你哪来的自信？不要拿国内的办法放在这里用，这是胡市，你就算是总统的儿子也一样有人敢打你黑枪。” 卢苇似乎在好意地提醒林枫里面的风险，可惜就是这语气和态度让人听了有点不舒服。 “没关系，我身板硬。”林枫笑着调侃了一句。 卢苇也没兴趣再劝，干脆利落地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她用林枫听不懂的越南语和那边交流了好一会儿后，捂着麦克风说道：“他说要你先付一笔诚意金再带你看货。” “好。告诉他我现在想要多买点，他有多少我要多少。” 卢苇摇了摇头：“这么说他会认为你是来试探他底细的，你要给他一个明确的数目，他才好评估你的情况。” “我听说他有一个师的兵力，我要是想要一整个装甲旅的装备他卖吗？” 卢苇立刻皱起了眉头：“这个数目太大了，老陈没跟我说过。” “是我买，不是陈总买，你不用管他。” 卢苇压下心中的想法，把林枫的意思转达了过去。 电话里的声音变大了些，卢苇的语气也开始加重，仿佛要吵架一样。 过了两分钟后她挂断电话，看向林枫：“他说我在耍他，发了脾气。” 林枫看了看桌上的烟灰缸，伸手拿过来后摸出烟叼上，想了一会儿后问道：“他到底是卖还是不想卖？” “南越的情况很复杂，不是你们想得那么简单，你要的太多了，他不知道你的来路所以不敢相信你。” “方便详细说一说吗，我很想做成这笔生意。” 卢苇抬腕看了一下手表：“我一会儿需要出去。” 似乎是觉得林枫这人就是个从国内跑出来的傻逼大户，到了南越居然临时变卦，卢苇的态度更加冷淡了一些，直接下了逐客令。 林枫却没有起身，而是笑着从怀里摸出一张京都银行的存根递过去：“听说胡市一切都有价码，这个数买卢经理一个上午够了吗？” 卢苇瞟了一眼存根上的数字，冷硬的嘴角勾起弧度，伸手将存根接了过来：“你比那些国内出来的白痴更会做生意，胡市欢迎你这样的人。” 第1013章 出类拔萃的卖国贼 “阮才在带头投诚之后，上面给了他足够的优待，但他现在只能在堪萨驻扎无法离开，说白了就是给他地位，但不给足够的权力，他很清楚今时不同往日，所以在堪萨疯狂敛财，没有他不敢做的生意。 虽然他的部队被拆分了一部分，但他手上最少还有四十辆t90坦克，十架米8战斗机，以及足够武装六千人的轻重武器，那些装备虽然不算先进，但不是难民手里的烧火棍能比较的，他的兵力足够颠覆一个小国家。 他现在是空有虎皮却没有虎威，上面一直在采取温和的手段想慢慢吃掉他的队伍，他知道自己敢反抗就是死，所以现在让自己的家人都跑去京都结交上层，他自己打算捞够了之后就下野，拿着钱去京都养老。后路都铺好了，大夏救灾联合会南越地区主席，既有地位又有待遇，上面很喜欢他现在的态度。” 卢苇端着咖啡杯娓娓道来，刘涵听完后忍不住嗤笑道：“卖国贼里面，他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 “这就是现实，南越那些敢反抗的高层被杀的被杀，进监狱的进监狱，阮才虽然没有骨气，但他有审时度势的能力。” 阮才身为南越的将军，一枪不开就算了，还带头对大夏投诚，现在又倒卖南越的资产和军械把钱装进自己口袋，再过几年说不定还得拿着同胞的血汗钱去京都买一个官位，卖国贼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出类拔萃了。 但他不这样做，下场就是一个死。 不投降，大夏人要他死，投降下台，暴怒的南越人也会要他的命。 权力的旋涡里可没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好事。 他做了对自己而言最好的选择，那就是在正式交战前主动投诚，在大夏控制南越的过程里做出了“卓越贡献”。 他当了最可耻的卖国贼，但是保住了自己的地位和部下。 捞够了往京都一跑，京都高层为了面子当然会保护和优待他，他的子孙后代依然是锦衣玉食。 南越人只怕是恨不得喝他的血，但那又怎么样，阮将军还舒舒服服地活着，底层却是死了个七七八八。 想要做卖国贼，那也得先有足够的地位才行。 “他现在在顾虑些什么？”林枫问道。 “如果我们能打赢欧洲人，或者再差一点，起码有跟欧洲人硬扛几十年的能力，那他会立马去京都归化入籍。但如果战争的局势不利，他要保存向欧洲人投诚的筹码。兵权对他来说是烫手的山芋，军方一直想彻底解决南越的隐患。但兵权也是他保命的本钱，没有兵权他早就死了。所以他需要在自己认为最合适的时候出手，用那些东西换取最大的价值，他不敢在这个时候一口气出售大量装备。” 刘涵抱着胳膊问道：“姐姐诶，军方干嘛不直接宰了这个首鼠两端的小人？” “你见到年纪大的女人都叫姐姐吗？”卢苇笑着调侃了一句，随后说道，“他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我们的手上，不然会激起反抗，并且以后没人敢对我们投诚，这是为了大局考虑。” 刘涵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学习和理解事物的速度很快。 普通人可能会觉得阮才就该被杀掉，省的国家要给他发钱，自己人都吃不饱呢，浪费这粮食干嘛。 但杀了阮才，眼下是爽了，以后就麻烦了。 绝大多数时候战争要有最基本的底线，这样到了败局已定的时候败方才会投降，如果胜者杀害投降的人，那所有人都会放弃投降的念头死战到底。 反正投降连做狗的机会都没有，那还不如做英雄。 阮才帮助大夏高层控制了南越，属于功臣，杀了他会让其他投降派寒心甚至反叛，以后在正面战场军队会遭遇更高强度的抵抗，最终损害的还是军队的利益。 所以不但不能爽完之后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直接做掉他，反而还得给他大大的优待，褒奖他的忠诚，并且把他树立成榜样，吸引其他投降派学习他的“光荣举动”。 战争的目的是获取资源，如果敌人发现大夏军队根本不讲任何道理，那他们很可能会在战败前摧毁自己拥有的一切资源，让大夏人什么都得不到。 不用打仗死人，吓唬一下就能让阮才这种人低头下跪双手奉上钱粮，对军方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 这跟围城必阙的道理是一样的，断了人家的后路，人家本来不想玩命的现在也只能跟你玩命了。 也许有人会觉得大夏人进入南越后杀了那么多南越人，跟屠杀没什么两样，放过阮才纯属脱裤子放屁。 但在阮才这种掌权者的心里，自己的命和屁民的命是不一样的，而战还是降的权力也恰恰掌握在他们的手里。 自己不用进太平间，还能继续赚钱，何乐而不为？ 再说了，犯下暴行的也不是大夏军队，而是那些连护照和身份证都没有的“不明人士”。 难民干的事，跟我大夏政府有什么关系？小孩子闹脾气打架让他们自己解决，本大人日理万机忙着呢，没空搭理这种小事。 当初大夏进攻南亚的时候，有很多小国的掌权者也是第一时间就向大夏投诚，他们都很清楚战争的后果。 打输了再降，下场是下台甚至进监狱甚至被杀，失去了地位和权力那就是泥菩萨下尿桶，那还不如早点投诚保留地位。 底层的未来不如他们身上一根毛。 “我可以给他一个高价。”林枫弹了弹烟灰说道。 “多高？” “市价加两成。” 卢苇笑了笑：“那要看是哪里的市价了，京都黑市的手枪要三千块新币，长枪都没几个人敢卖，但是南亚交战区甚至一袋米都能换一把枪。何况你要买飞机坦克，那些东西可没有标准行市。” 林枫见套不出话，只好说道：“我保证南越没人比我出价更高。” “哦？”卢苇拖了个长音，有些怀疑地看着林枫，“陈先生，想要那批武器的人很多，你可能低估了其他买家的财力。恕我直言，你看起来不是最有实力的。” 林枫笑了笑，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轻声道：“我会给他一个比天还高的价码。” …… 卢苇当天下午带着林枫等人登上了去往堪萨的飞机。 堪萨是一座靠着山的小城，算起来可能就相当于国内一个县，但在南越已经属于不小的城市了，距离胡市仅仅两百公里。 这里算是少数几座被南越人自己掌控的城市，不过大部分南越人宁愿去胡市要饭也不想来这里。 因为这里的统治者是个贪婪又无情的家伙，根本不在乎什么同胞情谊，堪萨的治安远不如被大夏人控制的胡市。 穷鬼别想进去，有钱人来了也得缴纳高昂的安保费。 顺便说一句，来了就别想轻易全身而退，阮将军的鹰犬时刻都在惦记着给你吃干抹净。 阮才摆明了是要竭泽而渔，但他无所谓被人记恨，反正他也不指望能在大夏军队的包围下重建南越。 第1014章 采购(上) 直升机落地后，一队南越士兵迎了上来，有些好奇地打量下来的人。 卢苇用南越语和他们交流了一会儿，随后带着林枫上了其中一辆车，她似乎和这些人很熟。 “你们自己从城门口进来的话会被要钱，不过南越的能源被控制在我们手上，阮才的人一般不敢对大夏人敲诈得太狠。” 相比于胡市，堪萨看起来更加混乱，但进入中心地带后气氛却变得有些紧张，路边随处可见军车，还有搭建好的军事阵地，似乎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车被开到一处军营门口，一名军官主动走上来跟卢苇说话，眼睛却不断在往林枫等人身上瞟。 说了几句话后他便主动坐进车里，车子进去后穿过营房直接去到了深处的仓库里。 军官让人打开了门，对着林枫咕哝了几句话，卢苇翻译道：“他说可以随便看，但是不能拍照，看完之后再谈。” 林枫点了点头，跟着军官走进仓库，卢苇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一会儿说话的时候注意点，他们听得懂一些汉语，我花了很大力气才帮你说服阮才，不要把事情搞砸了。” 林枫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一只只木箱上。 军官打开两只箱子朝林枫展示，并且开始做起了介绍。 箱子里是步枪，主要是ak和56式，看起来很旧了，也不知道是几手的。 林枫喵了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叫他别拿糊弄难民的东西给我看。” 卢苇翻译过后，军官笑了笑，让人从边上搬下来一个新的箱子，打开后露出里面崭新的越制32式。 这是南越军队目前大规模列装的自产步枪，前面那些都是上世纪淘汰下来的库存货，拿出来展示估计是想探一探林枫的深浅。 要是林枫对那些可能膛线都磨没了的破烂表露出兴趣，那说明他要么是个外行要么是个穷鬼。 军官抽出一把，拉动着枪栓一边介绍一边开始拆解，他的手法很熟练，关键是即使林枫听不懂他的语言也能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推销的味道。 看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林枫等他说完随手拿起一把看了看，“给我拿两个弹匣来。” 军官带他来到边上，那里早就准备好了弹匣，甚至还有射击靶纸，墙上满是弹孔。 好了，可以确认了，这里接待过很多客人。 林枫没有在这里打靶，扣上弹匣往仓库外面走。 “你要去哪？这里就有靶纸！”军官高声制止。 “告诉他，再把我当傻子我就走了。”林枫朝着作为中间人兼翻译的卢苇说道。 军官哼了一声，带着林枫走到外面，指了指对面的一栋废楼。 林枫抬起枪对着废楼就是一通扫射，子弹将一扇木门打成稀巴烂。 军官挑了挑眉，笑着鼓掌道：“好枪法。” 林枫稍稍用力把枪丢进积雪里踩了一脚，随后重新捡起来上了一个新的弹匣。 这次他没开枪，只是不断上膛退膛，退空一整个弹匣后他拉开扳机观察了一下弹仓，把枪还给士兵往仓库里走。 “叫他带我看看别的东西。” 军官这次没有再试探，领着林枫去看了各种装备。 都是老手，他已经看出来了林枫是懂行的。 他都准备好了，如果林枫在仓库里对着靶纸实验射击效果，那一会儿要好好宰这个年轻人一刀。 仓库里的温度风速跟最终落地的使用场景根本不是一回事儿，菜鸟才会老老实实待在里面听卖家的安排。 仓库里除了常规武器，还有一些机枪和榴弹炮，剩下的全是弹药。 “问他能卖我多少。” “他问你想要多少。” “我说了，我要一个装甲旅。” 卢苇无奈地把话翻译了，军官没说行或是不行，而是走到一边打了个电话。 过了一会儿他走回来朝林枫等人招了招手，叽里哇啦说了几句。 “他说带我们去看真东西，卖不卖的事稍后再谈。” 这句话说得很有意思，大概是阮才想卖，但是想卖一个高价，可能还有点其他的附加条件。 来到一间把守更加严格的仓库，士兵推开沉重的大门，一排排钢铁打造的大家伙出现在眼前。 十几辆俄制t90主战坦克，四十多辆型号不一的步兵战车，还有牵引式火炮以及自行火炮，以及一些表面上看不出实际作用的工程车、防暴车。 就这点东西，别看好像不多，实际上真要开上战场，能立刻打爆一个小政权。 南越虽然是小国，但是军事实力在亚洲也是叫得上号的，也就是倒霉透顶跟大夏做了邻居。 军官开始介绍，林枫一言不发，默默听着。 花了大半个小时把东西都看了一遍，林枫问道：“战斗机呢？” “那个不卖。”军官毫不犹豫地回绝，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你们的人知道了会找麻烦。” “胡市一切都有价码，我相信堪萨也是一样，带我去见阮将军吧。” 林枫不以为意地回了一句，要求直接见到真正能做主的人。 这个军官只是个办事的，肯定做不了决定，林枫不想跟他浪费时间。 交流了一会儿后，卢苇拉着林枫走到一边，朝他说道：“你先在这里定一批货，阮才看到你的实力了才会见你，他也不想浪费时间，最近很多人来试探他，他被搞烦了，也被搞怕了。” “跟他说我全要，叫他报价。” 卢苇摇了摇头：“阮才之前跟我谈过，他目前只打算出手两个团的标准装备，六辆坦克，五十门牵引火炮，运兵车工程车可以谈。” “太少了，不够我塞牙缝。” “轻武器可以谈，他们还有很多库存的二手装备。” 林枫摇了摇头：“买破烂的话我为什么不去天竺和南亚，那里的战场上多的是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东西，我要的是真正的军队用的东西。” 轻武器无法在战场上一锤定音，那些东西不值钱，二战后某些地区遗留的武器甚至是打包按斤卖。 真正值钱的是重武器，是坦克飞机大炮，是高精尖的科技武器。 坦克看起来好像是发明了很久的武器，实际上很多小国家到现在都无法独立制造，更别说五马山那拉闸的工业。 大夏倒是有的是兵工厂，工人现在赶工赶的扳手都敲出火星了，每天流水线上下来的武器零件多的吓死人，但人家不可能卖给国内的林枫。 炮弹可以无偿支援给第三世界的阶级兄弟，让他们拿去抵抗压迫，但是不能卖给国内的土豪让他在国内用，当收藏都不行，这是政治。 “你先付钱买一批，就当敲门砖。”卢苇劝道。 “一袋米和一货轮的米可不是一个价，我怎么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在宰我？” 卢苇叹了口气：“陈先生，你来之前可没说要这么多！” 林枫笑着不说话，心里暗想老子提前说了又要跟陈守义的人扯皮，来不来得了都是个问题。 现在老子都到卖家家门口了，不趁机多采购点怎么对得起四个人的机票？ 第1015章 采购(中) 卢苇又跟那个军官谈了一会儿，最终回来给了林枫报价。 一辆坦克六百万大夏新币，但是不收钱，要付等价的黄金。 这个价格堪称优惠，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但太过容易摘到的果子往往都有毒，这么低的价格还没被买走说明里面一大堆坑。 “这些重武器早就被军方当成了自己的东西，不然阮才也不会愿意卖掉。你买下来了也运不走，周围的驻军不会让你出关，我劝你还是拿一批步枪算了。” 卢苇直接说出了根本原因，阮才的部队现在成分很复杂，虽然名义上还是南越本土军队，实际上阮才根本没法把军队开出去。 军方给的条件太差了，他现在硬扛着，就是希望有人能在他离开堪萨之前出来多少给点钱拿走这些废铁。 至于买家拿到东西怎么解决军方的压力运出堪萨，他才不管。 他要是有能力跟大夏军方掰腕子，他脑子有泡才把这种下蛋的金鸡卖了。 “陈总会帮我搞定出关的手续。”林枫笑着道。 卢苇呵呵冷笑一下：“老陈答应的可没这么多。” 她虽然不知道林枫的来路，但用屁股想也知道这是个想搞一批军火找地方割据的野心家。 轻武器好说，只要不是数量多的吓死人，走走关系就弄出去了，重武器可就不是这回事了。 除非你愿意把坦克买来开到西亚去跟欧洲佬搏命，那军方不但不拦着，还会为你开表彰大会。 但这可能吗？想支援国家直接掏真金白银捐给军队就好了。 你跑来这里偷偷买坦克说你要精忠报国，狗听了都要笑出屎。 “你不用管那么多，告诉他我全要，但是这个价格我很不满意，他太没有诚意了。” 卢苇心里气了个够呛，出发之前还说会给阮才一个天价，到了这里又变脸了。 但她也懒得多说什么，反正自己只是扮演掮客的角色。 带着林枫去跟那个军官把意思转达了一下后，对方立马不高兴了。 “你们说可以给一个很实在的价格，将军才勉为其难带你们参观武器库的，这个价格已经是骨折价了，你还要怎么样？” 林枫没跟他具体还价，而是慢悠悠点上一支烟说道：“除了我，还有哪个傻逼敢来大夏军队的饭盆里抢饭吃？不卖给我，他想等自己的部队被慢慢吃掉一毛钱都赚不到吗？” 对方一噎，一句话怼得他没话讲。 “那你能出多少？” “十辆坦克，一百门火炮，剩下的装甲车和设备以及弹药，还有两个团的装备我全要，一起打包一个亿。” 军官当即瞪大眼睛跳了起来：“这个数你去抢劫都抢不到，何况这些武器你有钱都还买不到！” 这价格哪里是在砍价，明明是在要阮才的命。 灾后的金融体系直接崩溃，现在的物价是非常混乱的，新币直接和粮食挂钩，但是现在也是不断在贬值。 说是说一块钱能兑一斤粮食，但库房开门一会儿就宣布没货关门，不少地区只能去黑市加价买粮，也就造成了事实上的贬值。 还有很多人也因为各种顾虑不愿意收纸币，只愿意以物易物或者收取更有保障的黄金。 说到底还是对政府没信心，生怕哪天印钞机一开手里的钱又变成厕纸。 事实上政府都对自己没信心。 一个亿是很大一笔钱，但要买这些东西，基本上等于只出小旅馆的房费就要嫖超模。 军官跳脚骂娘，指责芦苇带个傻逼来消遣阮将军，卢苇的面色也不好看，只能不满地看着林枫。 林枫叼着烟抽了半支，等军官骂了个爽之后才说道：“我觉得跟你谈没用，你做不了主，我要见阮才。” “滚蛋！”军官爆了句蹩脚的汉语，转头就走。 看他那气冲冲的样子，估计要不是顾及卢苇的面子，可能都要掏钱干了林枫。 几个士兵脸色不善地走上来，请几人离开。 卢苇没好气地带着林枫往外走，出了仓库她便立刻说道：“你搞什么，趁火打劫也不是这样来的吧？这个报价人家连考虑都会考虑！” 林枫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关闭的仓库，随手将抽完的烟头丢在门口，笑着嘀咕道：老子看上的东西都得姓林，给他一个亿是给陈总面子，不识抬举的东西。” “现在回去还是你重新报价，我再帮你斡旋一下？” 林枫目光扫视着军营的布局，大概记下周围的情况后说道：“阮才在哪，我想跟他见一面。” “你为什么一直要见他？我都说了他现在不想跟外人见面，很多人都想杀他，他不知道你的来路不想找麻烦。” 林枫朝刘涵招了招手，刘涵将提包递过来，林枫从里面抽出一个礼盒递到卢苇手里：“我给他带了一份礼物，帮我送给他。” “什么东西？” “你拿给他就是了。” 卢苇只好叫来一个士兵，传达了林枫的意思。 对方拿着礼盒走进营房交给自己的长官，经过仔细检查后拿着礼盒离开。 林枫和卢苇走出军营，到外面找了家饭馆坐下吃晚饭。 大概半小时后，饭还没吃完就有几名士兵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卢经理，将军请客人去府上喝茶。” 卢苇有些惊讶地看了林枫一眼：“你给他送了什么？” 林枫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起身拿起自己的大衣披上。 “当然是一个比天还高的价码。” 第1016章 采购(下) 一间装修豪华的书房里，五十八岁的阮才死死抓着手里茶杯，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睛里都快喷出了火来。 电脑上播放着一段视频，里面是一个坐在书桌前的女人，镜头正对着她的上半身。 “我看到了一些破碎的画面，南越发生了叛乱，当地陆军第十师的师长少将阮才站在一张插着北美国旗的会议桌后面和白人武官亲切握手，我认为他可能会在将来勾结北美人，建议对他采取必要的防范措施。” 视频是一个片段，短短的几十秒而已，但里面的内容却让阮才怒火中烧。 因为他太清楚那张漂亮脸蛋的主人叫什么名字了，那场直播他到现在都还记忆深刻。 电脑上插着一只优盘，被打开的礼盒还放在一边，那是林枫送来的礼物。 茶杯被阮才摔碎在地上，他愤怒地朝手下吼道：“我都做到这一步了，那些大夏人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手下低着头不敢回话，阮才抓起鼠标将电脑屏幕砸了个粉碎。 “狗娘养的大夏婊子！” 阮才发泄完心中的怒火，最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说那个姓陈的到底是不是大夏军方的人？” 站在一旁的心腹想了想，低声道：“不好判断，但我认为要挟的成分比较大，曹萱应该还没有对京都公开自己的预言。” “预他老母！他们就是想找个理由干掉我！” 阮才身居高位多年，对政治里的那点龌龊一清二楚。 他现在认为那个姓陈的大夏人要么是军方的白手套，要么就是曹家的人，或者干脆整件事就是京都在授意。 这摆明了就是在要挟他，敢不配合就让曹萱公开发表一点对南越不利的言论，矛头的重点直接指向他阮才。 狗屁的预言，谁知道是真是假，曹萱就是个肉喇叭，在电视上说的全是京都需要她说的话。 纯纯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只要曹萱真的敢去说，那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又不管有多少人相信，军方一定会马上动手解除他的职位彻底吞并他的部队防止他真的反叛。 反正这也是军方一直在筹划的事，只是碍于面子和阮才的影响力，现在都是在采取比较温和的手段。 阮才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趁着还有权力在手上的时候疯狂敛财。 一旦这个进程被曹萱加快，那大夏虽然不至于要他阮才的命，但他的摇钱树可就要被人连根撅了。 现在还有一个亿的安家费可以拿，不收下的话可能就得马上被调走，一毛钱都拿不到。 万一大夏人想斩草除根，偷偷放几个南越反抗势力的人到他身边搞暗杀，事后再把锅一甩，那他就真的是哭都没地方哭。 “一定是大夏人按耐不住了，故意找借口来整我，这帮王八蛋惦记我们不是一天两天了。” 阮才真恨不得开着战斗机冲到京都炸死曹萱那个狗日的，但他也只敢想想。 曹萱背后是京都，是整个大夏的军队，她的意思就是京都的意思，阮才大腿涨两个号也没京都的胳膊粗啊。 “将军，客人到了。”门外传来手下的声音。 “让那个王八蛋一个人到二楼客厅去，卢苇到茶室等着！” 阮才黑着个脸走出书房来到客厅坐下，拼命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要不反了算了……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但一想到周围的驻军，还有可能早就瞄准了自己家的导弹，以及已经被送到京都的家人，他只能强行把刚长出来的反骨掰正。 至少现在还没撕破脸，还有谈判的余地。 林枫被人单独领进客厅，阮才抬头打量着他，心里不断猜测对方到底代表京都的哪一股势力。 “阮将军，你好。”林枫笑着用英语打招呼。 “你好。”阮才冷着脸用有些生涩的汉语开口，“你可以跟我说汉语，请坐吧。” 林枫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大剌剌地坐下，笑咪咪地看着阮才。 阮才看到他那张笑脸，刚刚被压下去的怒火蹭蹭地又往脑袋上冲。 “陈先生，开门见山地说吧，你的老板是谁？” 林枫微笑着掏出钱包晃了晃：“问这个有意义吗，你只需要知道我能付钱就行了，有些人可是连钱都不想付。” “哼！你们不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吗？我第一个向你们投诚，为你们打击反抗分子，连我儿子都送到京都娶了一个大夏人，我付出了这么多，你们就这样对待我！” 阮才知道林枫在暗示他阮才得不到大夏的信任，部队被拆分甚至解散是迟早的事，军方那群人全是些臭不要脸的霸道总裁，在已经控制南越的情况下，可没有付钱购买他的装备的打算。 一旦失去自己的班底，他就只能退到二线的清水衙门混闲饭，虽然可能会有名望和地位，但肯定比不上现在大捞一笔再去当富家翁来得爽。 “阮将军，你冲我发火没用。”林枫笑着摇头，“时局艰难，每个人都身不由己，谁也不想看到今时今日的局面，可你我都没办法啊，要怪只能怪老天爷非要下这场雪。” 阮才气得一张脸都憋红了，他早就在肚子里骂翻了天，把曹萱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你的出价太过分了，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样子！” 阮才怒声道。 林枫慢悠悠地劝道：“阮将军，除了我们，谁还能出得起这个价？一个亿不少了，足够你舒舒服服地过完下半生。” 阮才被林枫的无耻气得七窍生烟。 是没人出得价吗？明明是你们这帮狗逼封锁我，东西运不出去没人敢来买！ 你把驻军调走试试，老子连夜打开抖音上车，家人们一秒钟清光库存！ 阮才气呼呼地点上烟在心里权衡，抽了几口之后他拿起手机起身说道：“我要去打个电话！” 林枫也跟着站起来，笑呵呵地说道：“曹小姐现在正在准备出席一场关于南越军力调动的会议，你真的要浪费这么宝贵的时间去找你那些注定无法左右京都意志的朋友们吗？你要是想考虑考虑，那我可以尝试一下请会议暂缓两分钟开始，不过嘛……我这种小人物的面子可能没那么大哟。” “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阮才彻底绷不住了，对着林枫就是一句经典国骂。 林枫当然知道他要打什么电话，无非就是想找自己的关系尝试能不能斡旋一下。 但林枫可不想这件事被直接捅上去，不然麻烦得很。 就得快刀斩乱麻，吓唬一下阮才让他赶紧交货。 等到消息传出去，陈守义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枫已经回了东海了。 第1017章 国贼之怒(上)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阮才愤怒地质问道。 “凭我是大夏人。”林枫面带微笑地看着阮才，“将军，有一个亿总比什么都得不到来得强。” 阮才紧紧攥着拳头，指节都已经发白，似乎恨不得冲上去撕了这个陌生人。 “那我还不如卖给北美人！” 林枫哈哈大笑起来：“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只能告辞了，希望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不是在军事法庭上。” 说罢，他拿起自己放在边上的提包和大衣转头就走。 见林枫要走，阮才顿时急了：“站住！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再走！” 生意往往都是要慢慢谈的，大家一个想买一个想卖，故作姿态嚷嚷两句，再求个折中，这样才能让对方觉得没吃亏。 他表现出的愤怒无非也是想抬价，毕竟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处境。 但没想到林枫根本不买他的账。 这更加让阮才担心起来，因为只有军方的人敢这么霸道，这么有底气地谈不拢就掀桌子。 林枫说的没错，驻军已经控制南越，那些人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还臭，他们可没有一丁点付钱买已经被自己视为囊中物的东西的打算。 等到真的撕破脸了的时候，阮才一分钱都拿不到。 现在能给一亿安家费，已经是看在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了。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一个装甲旅的配置加你手上全部的战斗机，打包一个亿，你还有什么疑问？”林枫停在原地问道。 阮才眼睛一黑，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 手下跟他谈的是两个团的常规装备外加一些坦克装甲车以及重武器，这狗日现在又说是一个装甲旅。 他阮才以前倒是有一个师团，但现在经过拆分后实力大不如前，一个亿就要买走他最后的家底，比杀了他还难受啊。 “你们干脆杀了我算了！”阮才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破口大骂起来。 林枫呵呵一笑：“将军，不想想自己，也想想自己的家人啊，你的儿子还年轻，还有几十年的人生要经历，给他留点在乱世里立身的资本吧。” 这话落在阮才耳朵里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你不听话那你家人也别想好过。 阮才猛地扑上来揪住林枫的衣领，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看着林枫：“你们怎么能这么无耻，居然用我儿子来威胁我！他跟这一切没有任何关系，他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林枫脸上的笑容慢慢退去，眼神冰冷地抬手拍了拍阮才的脸：“将军，你又是杀了多少人的儿子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喝民众的骨血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无耻？一个叛徒的儿子在敌国首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别人的儿子却在本国坟场里连名字都找不到，他能活下来已经是老天爷保佑了，别妄想占有那么多不属于你们的东西。” “你凭什么指责我！”阮才像是被掀开了不愿意揭开的伤疤，大声咆哮起来，“这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你们掀起了战争，屠杀我们的人民，拿走我们赖以为生的资源，还要逼我背叛自己的祖国，你们这群人面兽心的畜生！杂种！屠夫！你怎么有资格来指责我！” 林枫发力掰开他的手，冷冷地说道：“想要公道啊，那得去找老天爷。” “啊！” 阮才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只铁钳夹住，皮肉被捏得发麻，骨头仿佛随时会断裂，忍不住痛叫一声。 候在门外的卫兵立刻冲进来，端着枪朝林枫大呼小叫。 林枫加了一把力，捏着阮才的手腕将他压得弯下腰，语气冰冷地说道：“我现在就可以捏碎你的腰椎让你变成瘫子，回京都之后我连牢都不用坐，你以为你这种人人唾弃的卖国贼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一个亿是大夏褒奖你的忠诚，但你要是忘了什么叫忠诚，那我就送你全家去陪那些被你干掉的同胞。” 阮才感受到林枫身上透出来的杀气，久经风浪的他也忍不住冷汗直冒，他有些慌乱地朝手下吼道：“出去！” 他不想自己的手下因为神经紧绷而走火杀了这个大夏人，那样的话大夏军方就有了动手清除自己的理由。 大夏人从来都是这样，表面讲着仁义，背地里无所不用其极，古时候的汉人为了找借口吞并周边小国，甚至会派使者去睡人家国王的亲老娘，就盼着国王宰了使者然后以此为借口提兵灭国。 作为南越人，阮才对大夏统治者的无耻手段比谁都了解。 林枫要是在这里挨了枪子，最后倒霉的还是他阮才。 他更不想让手下看到自己丢脸的模样，选择叛国那一天起他就已经成了人人唾骂的狗贼，现在只想保留一点最后的尊严。 卫兵不甘地退到外面，阮才抬起头看向林枫：“放开我！” 林枫松开手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五分钟开始会议，到时候我可就打不通曹小姐的电话了。” 阮才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吐出三个字眼：“我给你！” 林枫的脸上再次浮现起那种和煦又人畜无害的笑容：“阮将军不愧是我们大夏最坚定最忠实的伙伴，我会如实向我的上级汇报你的友善和忠诚。” 阮才铁青着脸，眼中满是屈辱的愤怒，他甩了甩手走回沙发上拿起自己的手机说道：“我有两个条件，你如果不答应，那我马上联系北美人，大不了老子去当烈士，至少见到祖先的时候也能抬得起头！” 林枫的眼神冷了下来，显然很不满阮才要讨价还价。 不等林枫询问，阮才快速说道：“第一，我要求让我儿子在京都慈善协会担任理事，两年之内要让他做到副主席，我的侄女的汉语说得很好，让她去新闻频道当记者，以后南越的新闻都要让她参与报道，不要拿小台糊弄我！” 阮才倒是聪明人，没有要求很离谱的职位，而是给自己的子女和亲属选择了一个好去处。 要高官厚禄要大权在握，京都断然没有让他一个外人进入高层的兴趣，但是要名声和社会地位，京都应该不会小气。 慈善协会和电视台的工作者只需要经营一下就能获得足够的社会声望，他的家人只要扮演好自己的身份，就能快速融入大夏上层社会，并且可以远离权力斗争的中心，但又不会失去荣华富贵。 大夏将来要是翻脸想收拾阮才，他的家人还能出来走动关系为他说话。 林枫眼咕噜转了转，点头道：“好，我让我的领导替你安排。” 安排个卵，趁着阮才还没有去核实到他的真实身份，赶紧拿到东西他就跑了，谁爱安排谁来安排吧。 大不了要陈守义来擦屁股，反正他肯定不想这里的事情被阮才捅出去。 阮才没说错，大夏人就是无耻。 “第二，我要曹萱在电视上公开褒奖我和我的部下，要好好宣传南越和大夏的友好关系，要把我放在首要位置，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1018章 国贼之怒(中) 林枫心里暗笑两声，点点头道：“没问题，大夏不会忘记任何一位功臣。” 狗日的这是要给自己在大夏捞名望铺路，顺便上个保险，省的将来大夏人又利用曹萱那张破嘴来整他。 以后谁要是再拿他的外人身份来说事，他立马可以跳起来破口大骂：老子的爷爷可是大夏人，现在预言家都给本将军发金水了，你他妈还敢质疑我对大夏的忠诚，我操你奶奶的你这个铁狼，老子现在报妖妖灵抓你！ 见林枫爽快答应，阮才的怒气才略微消了两分，坐回沙发上说道：“既然你都把话说这么明白了，那我也懒得管你们的事，先打五千万头款给我，说个时间地点，我让人把东西送去，到了地方立马给我剩下的一半，那一半我要黄金。”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京都派来的，现在答应的两个条件能不能做数全看老天爷脸色。 不，是看陈守义能不能捏着鼻子咽下这口气给林枫擦屁股。 林枫拿起手机装模作样打了个电话，嚷嚷着让那边通知曹小姐，随后收起手机说道：“曹小姐一会儿就会在会议上为你说话……对了，我们没办法一次付清一个亿，我们会先付你两千万头款，再给你一份价值四千万的矿产产权合同，剩下四千万等装备核验完入库，再以国债的形式支付。 东西现在就给我拉到北边那个荒废的小镇去，曹小姐今晚会连夜乘军机过来拉走，你的部下看到任何情况都不要问不要管，全部离开。我的上级可不希望曹小姐被拍到私下交易军火的照片，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原本脸色已经缓和的阮才顿时大怒，气血上头老脸通红，一口气没顺过来差点栽倒在沙发上。 你奶奶的，你这意思是你他妈出来趁火打劫，连他妈买把刀的钱都没有啊？ …… 林枫笑嘻嘻地走出军营，身后跟着一脸懵逼的卢苇。 她看出来林枫是谈成了，不然不会这么开心，但她想不明白这家伙开价那么离谱，是怎么说服阮才出售的。 坐在对面饭馆等待的刘涵几人见他出来，立马迎了上来。 “大哥，成了吗？” “废话，还有你大哥我办不成的事儿？” 刘涵咧嘴一笑，凑上来小声问道：“给了他多少钱？” 林枫伸手比了个二。 卢苇耳朵灵眼睛也尖，在心里默默猜测着是两亿还是二十亿。 应该二十亿的可能性比较大…… 卢苇心里这样想着，不过也没问出口，作为掮客她还算有职业操守，拿到茶水费了就懒得过问买卖双方的内情。 这种掺杂着政治因素的灰色交易，知道得太多也没好处。 她哪知道林枫就是在空手套白狼，刚刚在里面只付了两千万的真金白银给阮才，就这还是让东海和常河还有曹家人弄出来的。 他有个鸡毛钱，五马山的qq币拿出来人家也不要啊。 想让他拿自己真金白银的家当去京都卖了换成那种机器映出来的废纸，打死他都不干。 至于那张四千万的矿产合同，那倒是真的，但那些矿都在常河。 那是什么地方啊，那是林老爷的好兄弟郑天南的地盘！ 到时候常河反暴恐大队找个借口把矿山一封，你他妈找玉皇大帝去要吧。 你硬是想进来也不是不行，先交五百万一个人的进场费！ 还有四千万的尾款嘛……嗐，不提也罢。 等你阮才找到老子，老子说不定都羽化登仙了。 别说是你一个已经失势的南越国贼，就是在大夏如日中天的曹萱亲自来收账，林大老爷都有办法让她规规矩矩当坐台小妹陪一晚上的酒，完事儿还得倒找五百块。 “陈先生，现在帮你定酒店还是？”卢苇询问着林枫今晚的安排。 “不，你可以回去了，我们自己安排。” 卢苇愣了一下，心里有些奇怪。 按说交易肯定没有这么快完成，后续出库交割验收结账，事情多着呢。 现在就让她这个中间人下班是什么意思，他不怕中间出什么变故找不到处理吗？ 卢苇正疑惑间，就看到林枫从包里取出一只盒子递过来：“辛苦你了，希望下次还有合作的机会。” 卢苇接过盒子，看到里面放着的金条后露出满意的笑容：“谢谢，我也很期待下次的合作。” 林枫在心里道了声哦弥托福，随后装作随意的样子说道：“卢经理，阮才这家伙扑腾不了几天，你最近少跟他来往。” 卢苇也没多想，点了点头后转身离开。 她哪知道林枫是在提醒她最近别来堪萨，免得阮才发现自己被耍了之后会宰了她这个中间人。 卢苇一走，林枫立马带着刘涵几人摇了辆车，拍下一张大钞直接让司机送自己出城。 “老板，这么晚去那边干嘛，那里没人了，倒是很多丧尸，很危险。” 司机好心提醒道。 “你别管，我们不怕丧尸，开快点，我们着急。” “好的，坐稳了。” 司机看在大钞的面子上发动了汽车。 林枫眼咕噜乱转，一直盯着军营方向，直到出城了他才放松下来。 下了车打发走司机，林枫立马在黑漆漆的路边放出了雪地摩托，带着几人逃命似的开溜。 他也怕阮才哪根筋搭错了直接把电话摇到驻军那里，到时候事情捅上去，驻军电询京都结果事情对不上，那阮才说不定就要反应过来了。 搞不好要挨炮打，先躲起来观察一下再说！ 第1019章 国贼之怒(下) “哈～好困。” 频道里传来桃桃打瞌睡的声音，坐在废墟里的篝火前吃烤串的林枫立刻为她加油打气：“桃子美女，再坚持一下，明天我去胡市点五个男模陪你。” “你把我当什么人？”桃桃不满地回道，“不过……如果是十八岁的莱昂纳多那种款式的也可以。” “行，回头我们打下了欧洲我去给你找，今晚你先努努力……妈的，该死的邢道荣，你给老子留点！” “是二哥吃的，不是我！” “你们又在背着我吃什么好东西！” “qq肠，你要吗？” “要！” …… 堪萨上空，穿着翼装的桃桃如同一只灵巧的飞鸟在黑夜里穿梭。 她被林枫派来偷偷盯着阮才的军营，目前来看一切都很顺利，阮才并没有派兵出来收拾林枫这个死骗子的举动。 那就意味着事情还没露底。 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上方黑漆漆的天空，桃桃操纵着气流，吹来了更多的雾霾。 …… 军营里，一箱箱武器装备被快速装车，车队如长龙般开出了仓库。 阮才几个月前就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装备早早打好包，就盼着来个冤大头立马能成交，甚至手底下的人都在吃空饷。 阮才走上阳台拿望远镜看了看正在转移的车队，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被林枫趁火打劫强行买走的这批装备堪称价值连城，更何况现在这种乱世，军火就是下金蛋的金鸡。 要不是没得选，他打死也不想卖掉。 阮才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让手下给自己把降压药拿来吃了几粒。 这逼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 大夏军队驻胡市指挥指挥中心，几名值班人员一边聊天一边看着屏幕上的分析画面。 “堪萨那边好像有点奇怪，老朱，你来瞧瞧。” “哪里奇怪？” “从晚上九点开始，突然出现了很多雾，卫星目前看不到那边的情况了，这好像不是自然气流吹动的。” “你怀疑堪萨那边有人在故意遮掩什么？” “不好说，但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这种情况大概率是有觉醒者在干预。” 一人起身去汇报上级，上级思索了一会儿后拿起电话联系在堪萨附近的驻军，让他们派人摸过去看看，千万不要是阮才那个老小子在搞鬼。 …… 林枫指定卸货的地方那个荒废的镇子，实际上是跟堪萨城挨在一起的，距离拢共不过三十公里，开快点也就半小时的事。 一大群士兵随车押送着这批数量惊人的军火，车灯将黑夜照的通明。 “今天怎么这么大雾啊，一点星光都没。” “管他呢，早点干完活回去睡觉。” “将军这次肯定是找到大客户了，居然能一口气吃掉这么多装备，大夏人真的不会找麻烦吗？” “关我们这些小兵屁事，大不了退伍去当雇佣兵，赚得还更多！” “也是，将军那么小气，跟着他没前途。” 押运的士兵猜到阮才可能是在倒卖军火，但他们似乎并不惊讶，看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车队来到荒废的镇子，带队的军官立刻在频道里说道：“不用卸货，马上返回。” 士兵们懵逼了一下，也没去多问为什么要这么做，老老实实执行命令。 装载着大量军火的卡车就这么被丢在镇子口，随车人员跳上后面的押运车，掉了个头直接返回。 不用麻烦就最好了，他们也乐得清闲，反正钱也到不了他们口袋。 车队一离开，一直在天上尾随的桃桃立马联系林枫。 躲在镇子深处吃烤肠的林枫从废墟里钻出来，贼头贼脑地打量了周围一下，取出一架直升机放在路上，随后骑上雪地摩托就朝着镇口赶去。 比他还要贼眉鼠眼的刘涵抓着一捆烤好的qq肠走出来看了看，小跑着冲向直升机。 勉强还有一丝正气可言的尔长荣踩灭了废墟里的篝火，拎着给桃桃打包好的烤串也走了出来。 两人上了直升机就开始做起飞准备。 来到镇子口的林枫快速跳上那些车子草草扫了几眼，也不做细致的验收，一股脑地开始连货带车一起收进自己的亚空间。 在天上的桃桃贼眉鼠眼地四处张望为他放哨。 开玩笑，这可是在对一位军阀搞电信诈骗，不小心点说不定就翻船了。 …… 正在家中犹豫着要不要催促一下那位让人恶心的陈老板支付尾款，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他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那是大夏驻军指挥所的号码，阮才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 “喂，这里是阮才……哦，蒋参谋啊……睡是睡了，但我却是一刻不敢松懈啊，您的电话一来我立马爬起来接听，我可是时刻在为南越和大夏服务……” 那头的蒋参谋打断了他自吹自擂，语气有些不善地问道：“巡逻部队说看到一支军用车队驶出了堪萨，阮师长，为什么突然调动部队，故意用云雾遮挡卫星的人是不是你？” 阮才愣了一下后反问道：“我们是去送货啊，没人跟你们沟通过吗？” “沟通什么？” 阮才心底一阵疑惑，想了想后说道：“蒋参谋，你要不要打电话问问京都？” 他知道这事儿有点见不得光，可能出于保密考虑不会通知到每一个人，所以他也不好点破，选择让对方自己去问京都。 “你让我问京都？”蒋参谋突然怒喝道，“京都有命令也是下到我们指挥部，老子从头到尾都没给你们下达过任何命令，马上回答我，为什么私自调动部队，是想袭击老子的指挥部吗？” 阮才被这当头棒喝敲得只喊冤枉啊，老子要是有造反的胆子，老子刚刚就把那个杂种毙了，你们他妈的不回是收了老子一个旅的装备还要整我吧，你干脆一次把我榨干得了！ 刚想辩解，他突然抓住了一丝不对劲，猛的看向窗外那个小镇的方向。 他在脑海里快速回忆着跟那个陈姓男子的谈话过程，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万千思绪在脑海中穿过，他抱着手机大声问道：“蒋参谋，曹萱小姐没有跟你们提前沟通吗？” “什么曹萱，老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马上让你的人全部返回堪萨，回到营房里等待审查！” 阮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脑子一黑栽倒在床上。 亲兵吓得蹦了起来，冲上去一边掐人中一边大喊医生。 阮才被折腾醒来，迷糊了一下脑袋后破口大骂道：“操他妈的祖宗十八代，狗日的大夏杂种，诈骗到老子头上来了！” 阮将军的咆哮响彻堪萨的夜空，一架直升机在黑暗中快速破风远去，消失在了漫天的浓雾中。 第1020章 不想回家的男人 “村长，阮才还有货，干嘛不一次榨干他？” 直升机上，桃桃一边撸串一边朝着林枫问道。 正在研究南越地图的林枫头也不抬地说道：“东西都是分散的，那么多士兵看着，偷不成，要抢那就得打起来，我们要是就这么杀了阮才再拿走他的装备，京都不会罢休的。再说了，兔子急了还咬人，真要是往死了逼，阮才说不定就反了，给他留点希望，他就不会走极端。” “他会不会去京都告状？” “废话，肯定会的，不过有人会替我们铲事儿。” 正在操控直升机的刘涵说道：“大哥，我们安全了，怎么回家？” 林枫听到回家这两个字愣了一下，表情有些犹豫。 “喂～”他抬起头看向三人，“你们想不想在南越玩几天，就当放假了。” “好啊！”桃桃第一个点头答应。 尔长荣有些担忧地说道：“不好吧，阮才现在肯定漫山遍野地找我们呢，估计驻军也要找我们，这时候去胡市被逮到了怎么办？” “怕啥，阮才的部队又不能离开堪萨，最多就是驻军来找我们算账，躲着他们点不就完了。” 刘涵听说能去玩，把危险全都抛到了脑后。 “上胡市耍耍去。”林枫最终拍板做出决定。 尔长荣看了看他，感觉他有点怪，仿佛是在故意找借口不想回去一样。 …… 京都，陈守义家中。 书房的座机突然响起，值班秘书立刻拿起。 听着电话那头诉说的情况，秘书嘴角抽了抽，挂了电话后他犹豫着要不要去叫醒陈守义。 短暂地犹豫后，他还是敲响了陈守义的房门，陈守义年纪大了睡眠很浅，很快被叫醒。 “部长，林枫在南越用曹萱的名义骗了阮才一个旅的装备，驻军都把电话打到曹萱小组那边询问了，结果曹萱不但把这件事应了下来，还反过来让驻军警告阮才闭好嘴巴。” 秘书隔着门小声说道。 屋内的陈守义沉默着没有回话，秘书等待了一会儿后问道：“因为关系到曹萱，消息暂时还在压着，但是阮才肯定不会罢休，估计驻军很快就会正式电讯京都，该怎么处理？” “把消息按下去，让人安抚住阮才，不要让他乱说话。” “是，那那批军火……” “打电话给曹萱跟林枫，警告他们做事不要太过分。” “是。” …… “其实我觉得我们好像有点过分了，这样子骗一个老人家。” 直升机上，吃得满嘴流油的桃桃出声道。 “老人家？”尔长荣嗤笑起来，“他要是个普通人，那确实是咱们过分了。可他是个军人，还是一个少将师长，享受着人民的拥戴和国家提供的锦衣玉食，到头来居然背叛自己的祖国和人民，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再说了，这些东西本来就不属于他，他他妈还想倒卖了把钱装进自己腰包，放在大夏早就被人宰了。” “这倒也是哦。”桃桃嘟囔道。 叛徒到哪都让人瞧不起。 要是普通人在面对敌人时卑躬屈膝地求活，那谁也没权力在道德上指责他，求生是生命最基本的权利。 但一个以守土为职责的军人不但一点抵抗都不做就投降，甚至还是主动卖国，帮助外人杀害自己的同胞，这种人到哪都会被唾弃。 军人可以战败，可以投降，某些以冷血着称的间谍部门甚至也会允许自己的人在被捕后坚持48小时可以说出机密换取生路。 执行杀戮手段的军队一样会尊重生命，战败投降虽然丢脸，但不至于该死。 但军人就是不能叛变叛国。 直升机在胡市远郊找了个隐秘的地方降落，林枫等人找了个荒废的村落住下，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一早，四人改变了一下装扮，笑嘻嘻地开上车朝着胡市驶去。 靠近胡市后林枫找了个大夏难民打听了一下情况，拿着钱打开了通关哨卡，直奔胡市最好的酒店。 发了一笔大财，就得好好享受享受。 一路胡吃海塞，给刘涵跟桃桃两个小孩吃美了。 “妈的，这地儿居然还有恒温泳池，真奢侈！” 刘涵看着室内泳池里的那些泳装靓女，吹了个口哨抱着小黄鸭游泳圈就凑过去叫姐姐。 林枫躺在长椅上，戴着墨镜享受头顶日光灯的照射。 真是让人怀念的感觉。 咬着吸管小口喝着冰镇过的热带水果饮料，林枫突然就想在这个泳池先睡上半个月。 池子里满是欢声笑语，穿着性感泳衣的女人肆意展示自己的身材，一群小孩围在一起拿水枪打仗，还有精力充沛的年轻男女躲在角落谈情说爱。 这里甚至还有人造的微风，极力模拟室外的场景。 恍惚间林枫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天灾爆发之前。 这种地方是很难在国内找到的，到处都在宣传节约，对资源严苛把控全力支援前线，一个消耗大量能源仅供玩乐的泳池要是出现在新闻上，一定会被民众的口水淹没。 国内不是没有，但只是秘密经营，只对极小部分人开放。 这种东西该死的地方不在于它浪费的能源，真正该死的是只有富人能爽，而穷人只有眼红的份。 但在胡市嘛，谁几把跟你讲道理，穷人敢闹事，保安上去就是一棍子。 这里的富人几乎是变着法地在找乐子，他们无所谓花钱，穷人三十年的积蓄，对他们来说也就是一顿饭钱。 巨大的贫富差距和紧缺的资源造成了激烈的社会矛盾，每天都有人死在阴沟里。 但胡市的掌权者似乎完全没有管一管的打算，甚至有种纵容的意思在里面。 也许他们觉得就该这样，底层斗得越凶越好，底层要是不内斗了，那岂不是要联合起来斗本老爷？ 大夏人也不希望看到一个团结的南越，这种局面他们乐见其成。 “帅哥，不下去游泳吗？” 林枫长相出众，身材修长健硕，只穿着沙滩裤把块垒分明的肌肉暴露了一干二净，在躺椅上瘫了一会儿很快就吸引来了搭讪的女人。 林枫拿起手机假装看时间，笑着道：“我在等我老婆过来。” 女人也不觉得尴尬，随意地笑了笑，径直越过他。 在一旁跟个死人一样瘫着享受日光浴的尔长荣拉开墨镜抱怨道：“靠，为什么没有靓女来跟我搭讪！” 林枫看了看他那张有些粗糙的脸，目光重点落在下唇那道狰狞的伤疤上，想了想后说道：“可能你太狂野了，小姑娘怕hold不住。” “庸俗的女人，只知道看脸！”尔长荣骂骂咧咧地拉好墨镜重新躺下。 他躺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村长，我怎么感觉你有点不想回家啊。” “有这么明显吗？”林枫问道。 “有点吧，以前你都不怎么出去玩的，何况现在咱们干了这么大的事儿，要享受也没必要留在胡市啊。” 第1021章 做点好买卖 “大哥，咱们应该弄点钱跟物资回去。” 圈着小黄鸭游泳圈的刘涵突然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林枫观摩了一下他那副白斩鸡身材，随后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弄。” “简单，带着金条去山里找反抗军！你把东西往百宝袋一揣，谁也拦不住。” 林枫笑了笑：“你有路子？” 刘涵伸手往泳池边的几个年轻男女一指：“那个黄毛的叔叔就是反抗军的人，他们有很多燃油想出手。那个短头发的大奶娘们，她姘头有一支雇佣军，手上有好多金条想买点重武器，我都问了，那价格简直就是丧尽天良，咱们一倒手就能赚一大笔。” 林枫和尔长荣对视了一眼，问道：“你从跟他们搭上话到现在有半小时吗？” 刘涵得意道：“我跟他们吹牛说我同村的表爷爷是大夏少将，三叔在统战部工作，二表哥是国安主任，同学的老爸在京都监察管事，拜把子兄弟是常河扛把子，我还把我跟曹萱的合照给他们看了，他们立马对我顶礼膜拜，三两句话就把他们的底套出来了！” “你小子真敢吹。”林枫扶了扶滑下来的墨镜，打量了一下那几个一脸二世祖模样明显是喝多了的模样的年轻人。 能来这玩的没有穷鬼，要么是阔佬要么是家里有背景，逛一圈说不定还真能攀上点关系。 “那你自己看着办，有利可图就约他们晚上一起吃个饭。” “哈哈，大哥，我跟你说这事儿换了别人来还办不成，就得你来！” 林枫打发他自己去玩，躺回椅子上继续看泳装妹妹。 南越目前实行了严格的管制，买卖物资甚至需要政府发放的许可。 黑市里偷偷交易一点数目不大的东西没人管，但是量一大马上会有警察上门，用各种理由给你扣下来。 数目再大一点，那要么是军队出门，要么是戴着悍匪头套的不知名人士夜里来拜访，一家老小给你办得整整齐齐。 哪些人能拿到经营许可呢？当然是大夏在南越的代理人或者关系户啦，就像林枫在飞机上认识的那个邹于林一样。 这些白手套会联手控制市场，用低得让人发指的价格收购，基本跟抢劫无异，至于他们出售的商品，那价格比天还高。 你有货敢不卖给他，或者敢跟那些大夏商人抢生意，几天之内必定有大批大夏暴徒上门割脑袋。 当地的武装暴徒都是靠抢劫搜刮南越民间的物资，这些东西绝大部分会以极低的价格落到特殊的商人手里，最后流入军队。 遍地的暴徒没有被剿灭，就是因为有人需要他们去办一些脏活，总不能真让军队跑去南越老乡家里抢粮食吧。 当地的武装势力个个都很憋屈，但又没办法反抗，南越政府以剿匪的名义慢慢驱赶他们，送到需要收割的地点，不顺着大人物画出的棋路去走，那就是一个死。 不过这样的日子应该离结束也不远了，因为南越民间已经快要榨不出油水来了，到时候估计又是兔死狗烹的局面。 不过这里面有个漏洞，只有极少一部分人能钻的漏洞。 那就是林枫这种人跑来做几笔一锤子买卖，付完钱拿了货往兜里一揣直接走人。 普通人想做这种生意，根本不可能绕开控制着交通运输的军队，但林枫可以，不管是南越人还是大夏军方，根本找不到他的人。 最重要的是，林枫不需要考虑高昂的运输成本。 现在这个吊时候，一车物资拉几百公里说不定价格都要翻两个番，还得应付路上打秋风的劫匪。 林枫来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以低廉的价格收购一些物资回去补贴家用，但因为武器的事情更重要所以就先搁置了。 在这里，你只要能出比军队养的那群“皇商”更高的价格，很容易找到卖家。 其中最富有的就是反抗军，一般人根本不敢跟他们做生意，但他们又很需要某些特定的物资。 这也是邹于林那货能发财的原因，他就是专门搞这种买卖的。 战场上打生打死的两方人在私底下做生意交换物资，听起来很扯淡，实际上这种事不要太常见。 早年大夏跟东瀛打仗的时候，有一群来自大阪的士兵最爱干这种事。 大阪兵团也被称为商人兵团，跑来大夏打了那么多年仗，愣是没死几个人，搞出了阵亡率倒数第一的光荣战绩，但偏偏他们又是最富有的，甚至还是东瀛的王牌兵团之一。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那帮吊人碰到事儿能躲就躲，瞅准机会就立马开始做生意，啥勾八物资管制在他们那就是个屁，越管控的物资他们越喜欢卖。 明知道卖出去的枪支弹药明天可能就会打到自己头上，他们照卖不误。 大夏人只要付得起钱，只怕他们连天皇都敢卖。 对了，小泽龙一好像就是大阪人来着…… 林枫想了想转头朝尔长荣说道：“老二，你今晚去找一下邹于林，就说我想采购一批物资，知道该怎么跟他沟通吧？” “知道。”尔长荣点头应下。 邹于林先前给他们留了名片，这人看起来路子挺野的，林枫想看看能不能借力跟南越的反抗军勾兑一下。 从反抗军手里拉到军方手里，多费事儿啊，还不如给我林老爷直接带回东海救济父老乡亲。 陈守义的火种计划之所以要在暗中支持大夏人进行殖民侵略，而不是搜空南亚把物资运回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运输问题。 物资回来难，也划不来，但是人过去就简单了。 十个人上路，总有一个人能顺利完成迁徙并且在海外扎根存活，如果真的有一天本土沦陷或者丧失生存条件，那政府可以立刻转移到殖民地重建大夏。 这就是火种。 只不过这些黑暗中微弱的星火，是靠从他人骨血里榨取出的油脂来点燃。 就像卖国贼阮才昨晚对林枫的控诉一样，是大夏掀起的战争，他根本没得选择，开战是死，投降失去一切也是死，只有叛国为大夏做刽子手才能求活。 但是谁在乎呢，屠夫陈守义连自己的宝贝孙子都能送去危险重重的南方当间谍，哪他妈还顾得上一个外邦人。 这就是狗操的末世，眼泪换不来生路，刀剑才行。 第1022章 年轻人居然夜不归宿 林枫在楼上的会所做了个精油开背，美滋滋地保养了一下自己这副二手老爷车，等到下来时才发现，刘涵竟然已经带着桃桃跟一大群陌生男女挤在一起玩酒桌游戏。 见林枫下来，刘涵立马屁颠颠跑过来汇报自己的工作成果。 这下连林枫都有些震惊于他的交际能力，狗日的这才几个小时就揽下了一大笔业务。 “年轻人交朋友就是快啊。” 林枫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句。 挤进陌生派对里喝两杯啤酒，吹几句牛，再和喝嗨了的陌生人一起像个傻瓜一样跳进泳池打闹，然后迅速成为朋友，这是充满生命活力的年轻人的专利。 骄傲又矜持还不愿意当幼稚鬼的中年男人可没有这种本事，他们只会在觥筹交错的宴会里用充满试探的言语小心翼翼地寻找目标交换见不得光的利益。 这群人估计都是些二世祖结伴出来玩，背后路子都野得很，加上刘涵这狗日的敢吹牛，给的采购价又比那些跟抢劫没区别的“皇商”高一点，找到生意的速度快也正常。 刘涵说有个阔少晚上要去酒吧包场，问林枫去不去。 林枫想了想后摇头拒绝，让刘涵和桃桃自己去玩。 他可没兴趣跟一帮胡作非为的二世祖抱在一起喝得烂醉如泥。 年龄和心态以及层次差距大了，自然也没什么共同话题。 夜色很快降临，刘涵和桃桃去找二世祖鬼混，尔长荣去找邹于林商量生意的事，林枫一个人坐在酒店落地窗下眺望夜空，又成了孑然一身的独行客。 突然好想找个人说说话。 他从亚空间取出卫星电话，发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许可和庞建军等人都打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要找他算账，打不通电话就打到五马山去了。 林枫不想跟陈守义的人扯皮，打算这事儿就这么赖着，回了大夏再说。 翻了翻通讯录，他的目光落在于欣的号码上，手指搭在电话上却不知道怎么按下拨通键。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发了会儿呆后回过神来，他鬼使神差地调出了曹萱的号码，刚想拨过去又停下了动作，最终还是将电话收了起来。 取出一本相册，百无聊赖地翻看了起来。 那是外公外婆的遗物，里面有他们一家人的照片。 把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的相册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童年时那些有趣的回忆浮上心头，林枫忍不住笑了出来。 翻开新的一页，林枫瞥见一张被撕掉一半的照片。 上面是母亲年轻的时候，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二十几岁的她穿着长裙坐在长椅上笑靥如花，肩上搭着一只男人的大手。 胳膊延伸过去，被破碎的照片切开，胳膊主人不知所踪。 “狗东西，你毁了我和我妈的人生。” 林枫骂了一句，一脸晦气地快速翻过。 外公跟他说过那个被他母亲从照片上撕去的男人，是林枫的亲老子，一个抛妻弃子逃避责任的畜生。 林枫觉得那个狗东西要是还活着让自己碰见了，自己可能会宰了他。 什么劳什子血脉之情他可不在乎，宰了这个狗东西给老妈报仇，心里肯定能舒坦了。 尔长荣很晚才回来，似乎跟邹于林喝了点酒，他带回了好消息，邹于林愿意赚点外快，这两天给林枫介绍几个手里有货但是苦于政府军封锁没法出手的反抗军领袖。 至于运输问题就得林枫自己搞定了，这种事他也办不了，毕竟是挖驻军的墙角，他没这么大本事。 林枫早早睡下，第二天清晨起来锻炼了一下去餐厅吃早餐，回到房间发现刘涵和桃桃竟然还没回来。 “两傻帽居然在外面过夜。” 无奈地摇了摇头，林枫也懒得去管，叫上尔长荣一起出门开始游览胡市。 …… 日上三竿，一间豪华别墅的客房里。 嘴边淌着口水的刘涵无意识地砸吧两下嘴，翻身换了个舒服的位置。 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听到了一声同样迷迷糊糊地咕哝。 “唔～压到我头发了。” 他感觉好像自己好像挨了一脚踹，又翻了个身换到另一边。 过了几秒，他猛得睁开眼睛，瞳孔地震。 他没敢动，小心翼翼地挪动眼珠观察周围的环境。 脑子一片昏沉，昨晚的记忆一片混乱。 只记得跟新朋友们在酒吧里喝了个昏天黑地，还看了脱衣舞来着，后来连续换了两个地方续摊，再后面就忘了。 鼻尖缭绕的是浓重的酒臭，似乎还混杂着一点淡淡的清香。 他感觉这香味好熟悉。 小心翼翼地侧身转头，以最轻的动作略微爬起来一点，偏头看向一边声音的来源。 视线慢慢挪过去，他瞥见一团紫色的头发。 卧槽，难怪那么耳熟呢…… 刘涵心脏跳成汽车活塞，脑子一片空白。 他顾不上思考，更不敢再往下仔细看对方的脸，拉开被子就下了床，拿起被整齐叠放在一旁的衣服朝外跑去。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套不知哪来的丝绸睡衣。 吗的，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拉开门跑出去，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那个紫头发女人，心里乱成一团被舔过的狗屎。 “您醒了？” 耳边突然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做贼心虚的刘涵吓得当场蹦起来。 连滚带爬地后退到墙边，他转头看去，发现是一个穿着女仆裙的年轻女孩。 应该没有威胁……刘涵在心里第一时间判断了对方的战斗力。 “咳咳～这是哪？”他开口问道。 “这是我们少爷的家，客人昨晚来的时候已经醉了，所以不记得了。” “你们少爷是谁？” “我们少爷叫马正雄。客人需要现在用早餐吗？” 刘涵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想起来是谁了，一个阔少爷，昨晚还跟自己拼酒呢。 八成是喝麻了，一群人到他家来续摊完事儿直接在这过夜了。 刘涵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朝女仆投去询问的目光。 对方立刻解释道：“您的东西都放在房间里，睡衣是我帮您换的。” 刘涵往屋内瞄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那个，我昨晚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吧？” 第1023章 老弟给你跪下了 女仆捂嘴笑了笑：“比赛撒尿拿了倒数第三之后被罚穿女装上街，结果还没走到街上就冻得跑回来了算吗？” 刘涵眼睛一黑，感觉这人丢大了，老子怎么没拿第一？ “还有吗？”他试探着问道。 女仆笑得更开心了：“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说自己还是处男，做手工总是一下就结束，所以很苦恼，这个算吗？” 刘涵两腿发抖，悬着的心已经有死了的征兆。 本将军的脸是彻底丢尽了！ 他感觉已经没脸面对这个年轻的女仆，开始观察地形准备夺路而逃。 “那……那我为什么跟她睡在一起？”刘涵问出了最麻烦的问题。 “你们不是一起来的情侣吗？”女仆面露疑惑。 刘涵摸了摸头痛欲裂的脑袋，反问道：“我们是朋友，不是情侣，干嘛问都不问就把我们放一个房间。” “抱歉，我们不知道你们只是朋友。” 刘涵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反正没啥事儿。” 他想着自己跟桃桃都喝懵逼了，又是被主家的女仆送进屋的，应该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醉成那逼样了，能出事才有鬼。 还好还好，不然这辈子都跑不脱了…… 但女仆下一句话惊得他又跳了起来。 “主要是你们当时抱在一起啃……唔，抱在一起亲得太投入了，所以我们才会误会。” “什么！” 刘涵嘴巴打着哆嗦，脑子轰隆炸响。 半晌后，他颤颤巍巍地在衣服口袋里翻了翻，搜出几张钞票塞过去：“不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女仆捧着钞票，有些为难地说道：“如果客人有需要，我会帮你保密，可是……可是昨晚好多人都看见了。” 这时屋内突然传来动静，睡在被窝里的桃桃蠕动了两下身子，随后“啊”的一声坐了起来。 刘涵赶紧把自己的带着的两根金条和大金表都给女仆塞过去：“姐，老弟给你跪下了，这事儿千万不能说出去。” 说罢，刘涵夺路而逃。 屋内的桃桃一脸懵逼地看着这间陌生的卧室，抓挠着脑袋回忆昨晚的经历。 她摸了摸身上的丝绸睡衣，懵逼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是哪啊？” 女仆走进屋内，像是回答刘涵那样向她解释了原因。 “啊？”桃桃有点神经大条条地挠了挠脑袋，“我喝了多少啊？邢道荣呢？” 女仆犹豫了一下后说道：“他睡在隔壁，刚刚起来去吃早餐了。” “是吗？”桃桃用力抓了抓脑袋，“我怎么好像记得昨晚我们两个一起滚进猪圈里了，狗东西半夜还把我当成大肥猪抱着取暖……” 女仆强撑着笑容：“可能是您记错了，做了噩梦。” 刘涵下到楼下，看到三个年轻男女坐在餐厅里吃东西，眼全都是黑溜溜的，没精打采。 “邢老弟，醒了啊？”别墅的主人马正雄招手问候。 刘涵现在真想上去给这个家伙两拳，日子过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开派对，还带自己喝了那么多。 浑然忘了昨晚就他玩得最凶。 他攥着拳头上前试探问道：“老马，昨晚都发生了啥啊？” 马正雄表情痛苦地挠了挠头：“不记得了，喝懵了。” 刘涵松了口气，按下了杀人灭口的打算。 “你昨晚……哈哈哈。”一旁的另一位男子突然笑了起来。 刘涵的拳头又硬了，死死盯着对方。 “你昨晚在街上舔铁棍把舌头黏住了，还好菜哥找到了热水，不然我们都要拿尿滋开了。” 我干过这么蠢的事吗！ 刘涵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喝醉了。 这时女仆从楼梯走下来，朝刘涵说道：“客人，你的朋友在找你，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叫她下来一块吃早餐啊。”马正雄招呼道。 刘涵觉得此地不能久留，再待下去搞不好就东窗事发了。 “跟她说快点起来，现在就回去，大哥打电话来催了。” 刘涵是一分钟都不想在这个丢人的地方待了，让人帮忙叫了辆出租，一个劲地站在楼梯口催桃桃快走。 桃桃迷迷糊糊地坐上出租，刘涵正害怕着她会不会询问昨晚的事情，谁知道她把脑袋一靠，倒头就睡。 哦弥陀佛哦弥陀佛…… 刘涵闭着眼睛打佛号，不敢去看桃桃的脸。 坐牢一般挨时间，总算回到了林枫下榻的酒店，刘涵打开车门加快脚步，逃难一般往电梯快走。 “你等等我！” 桃桃眯着肿成金鱼泡的眼睛跟在后面，一脸马上就要就地睡下的迷糊模样。 刘涵不敢吭声，一路回到自己房间一把关上了门，这才靠在墙上大松一口气。 抬手猛抽自己两个耳光：“我他娘干了些啥啊！” …… 下午林枫回到酒店，敲了敲两人的房门，确认两人都回来了才放心。 看了看桃桃那张浮肿的脸，林枫笑问道：“喝了多少啊，肿成这样？” 桃桃捂着脸叹气道：“不记得了，好像还摔了一脚吧……都不好看了，烦死了。” 作为觉醒者，她的身体代谢速度比常人更快，能搞成这样，搞不好是抱着酒桶往肚里灌。 到了刘涵房间，林枫敏锐的发现刘涵的眼神不太对，慌乱中藏着心虚，有点像是暑假作业没写完但是假期已经结束了的小学生。 “昨晚捅什么篓子了吗？” “没有啊。” 语气都有点心虚。 林枫猜测估计是什么丢脸的丑事不想说，便也不打算再问，交代了他几句采购的事便准备回房间。 这时桃桃突然从隔壁探出头来：“邢道荣，你吃午饭了吗？” 刘涵的表情变了一下，应激一般大声道：“没。” “那一起去吃。” “你叫人送房间里吧，我还有事。” 刘涵飞快拉上门，像是在躲着桃桃。 林枫看了看桃桃，又看了看刘涵房间关上的门，咂吧了一下嘴之后回了自己房间。 小孩子昨晚上胡作非为闯了什么祸他才懒得管，只要别叫他来擦屁股就行。 第1024章 村长，先给我换装! 林枫是个做事讲究效率的人，特别是现在在驻军眼皮底下挖墙脚，那更得效率了。 靠着刘涵的新朋友们和邹于林的渠道，林枫花了几天时间跑了几个地方，伪装成商人用低廉的价格购入了一大批物资。 有意思的是那群杀人如麻的暴徒竟然比东海的难民有信誉得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驻军杀怕了。 直到五天后，林枫四人终于踏上了归途。 只不过回去的时候没敢再去蹭军机，老老实实拿着备用的假证件花了大钱跑到其他城市走关系混在人堆里坐民航。 鬼知道在胡市蹭飞机会不会被驻军逮住吊起来抽，林枫觉得还是不要去触人家的霉头比较好。 至于自己开飞机回去，那还是算了，边境的防空导弹可不管你是谁，没有入境许可说不定就要给你刷火箭。 转了三趟飞机才到东海，刚回五马山庞建军就找来了。 “许可每天都打一通电话来兴师问罪，你在南越又干了啥啊？” 林枫贱兮兮地把事情说了，庞建军听了都觉得他怪不要脸的。 但他很快又兴奋了起来：“快给我看看咱们的坦克跟飞机！” “叫人来开会，一会儿一起看。”林枫刚想走，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老于回来没？” “还在东海。” “那叫他回来吧，明天等他回来了再开会。” “先让我看看！” “瞧你那猴急样。” 林枫打电话让军营仓库腾点位置出来，先去吃了点东西然后和庞建军一起去了军营。 到了地方，已经有一群人在翘首以待。 林枫笑嘻嘻地走进仓库，只留下一群心腹，随后让人关闭大门。 “村长，赶紧拿出来给大家瞧瞧！” 林枫也不再吊胃口，挥手间一只只箱子出现在了空地上。 庞建军一马当先上去打开箱子，众人笑嘻嘻地凑上来一人拿了一把枪观摩。 “没有咱们的95好。” “可以了，好歹是新的，比鬼子那边弄来的64强多了。” “大哥，搞了多少？” 林枫手脚不停，一辆辆卡车被他取出丢在地上，众人翻上去查看，顿时惊叫起来。 “窝巢，好多炮弹！” “村长，先给我弄五百套，我们营到现在还是在用烧火棍呢！” “五百套，你想屁吃，老子都还没开口呢！” 林枫将轻重武器取出来大半，挥了挥手道：“闪远点，狠货来了。” 坦克和自行火炮出现在空地上，一群军官全都兴奋地嗷嗷叫。 “咱们终于有坦克了！” “村长，让我开去331！我看224团那帮吊人还敢不敢瞧不起我！” 等到林枫弄出一架战斗机后，所有人眼里都透出了饿狼一般的目光。 “村长，我申请去当空军！” “老大，这营长我让给别人了，你给我架飞机就行！” “一群想屁吃的，都闪开！大哥，你知道的，我从小妈妈就死的早，这辈子就你对我最好，你肯定会给我配上飞机坦克的吧？” 林枫还没开口，一群大头兵就开始自顾自地争了起来，都想要先换装。 五马山的火力配置算是很好的了，对难民武装就是碾压，但这仅仅是最早创建的嫡系队伍有这个条件。 就这样了，重武器也没能完全普及，更何况坦克飞机这种狠货。 后面扩招的队伍更可怜，参加东海保卫战的时候拿的是烧火棍，防弹衣都配不齐，高端武器更是只有那么一内内。 “小陈，当初上山的时候还是老子手把手教你打枪，现在你还敢跟老子抢东西！” “老周，你不要倚老卖老，大不了我少拿点。” “村长，老周这家伙光吃不吐，别给他！” “老毕他上次在东海缴获了那么多装备，不能再给他分装备了，应该轮到我们营了！” “我四百号弟兄东拼西凑才十门迫击炮，村长，我们苦啊，你要是不给我分十几门榴弹炮我就不走了！” “你们一群轻步兵要了榴弹炮拉得上战场吗，这事儿还是得我们一团来！” 一群人开始互拆老底，后面的新部队主官直接比赛诉苦。 谁说铁打的老爷们不会跟泼妇一样胡搅蛮缠碎嘴吵架，明明就是诱惑还不够。 “别在这逼逼歪歪！”林枫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怎么分明天开会讨论，现在都给我把嘴闭上，战斗机的事不许出去乱说，等基地和跑道修好了再公布。” 林枫走了，一群当兵的还在那兴奋地讨论，左摸摸又看看，跟小媳妇似的。 这种乱世，武力就是生存的根本，粗壮的炮管永远能带来最直接的安全感。 一个个的都在开始幻想自己发财之后该怎么花，以后一定要让部下把弹匣压满！不能再三十发只压二十发了，丢不起这人！ 林枫朝着军营外面走去，路过训练营的时候看到何雯正在训练新兵。 她现在是军营的教官，专门教授近身搏杀的技巧，于胜利曾评价说她是自己见过用刀杀人效率最高的家伙。 不过她不喜欢基地的高墙，空余时间基本都呆在基地外面的温泉旅馆，每天骑着马出去兼职巡山。 林枫停下来看了一会儿，何雯摔翻一个学员后让他们自己练习，随后走过来说道：“这群人的基础太差了。” “已经是优中选优了，难民能活下来都算是老天保佑，吃不饱饭身体自然差，养半个月给肚子里攒点油水就好了。” “我不是说体格。”何雯摇了摇头，“他们的之中觉醒者的比例太低了，我认为应该是跟他们的心理素质太差有关，很多人都吃不了苦，一有机会就偷懒。” “这才是普罗大众嘛。”林枫抽了张椅子坐下，闲聊起来，“说起来你们马场为什么那么多觉醒者？” “不知道，可能跟我们练武的人多有关系吧。” 何雯的父亲经营着一家马场，还是个武术大师，家里收藏了很多冷兵器，并且人家是有真正的实战经验的，加上经济条件很不错，以至于何雯从小就开始练武。 本来只是一种花钱如流水的爱好，没想到在乱世里成了立身的本钱。 “听起来有点玄幻，武术应该不能激发基因的变异吧。” “我也不知道，但练武的人更沉得下心，能专注去做一件事，也更能吃苦，常年的训练和搏斗除了让我们体格更强，也能锤炼我们的心性。” 林枫点头认同，这个道理确实是真的，军队士兵开启基因进化的比例就比难民高一点。 林枫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口问道：“桃桃的家人呢，怎么从没见她说过？” “她是马场的客人，天灾爆发后滞留在马场跟我们作伴，有一天发生了意外，她爸爸为了保护她被人杀了，她也是在那天获得的能力，她妈妈不知道，可能是单亲家庭。” “也是个可怜人呐。” 林枫感叹了一句，又跟何雯聊了一会儿训练新兵的事情便离开。 第1025章 感情的破事儿(上) 接到电话的于胜利收拾了一下东西，带着几个手下登上了直升机。 他这一个多礼拜一直呆在东海，做着整编队伍的工作。 说实话这活可不好干，每天都有难民头领来找他，要么大呼小叫骂娘要么装可怜哭诉自己老娘死的早。 东海在林枫手上完成了洗牌，几家欢喜几家愁，没捞到好处还被强行吞并了家底的人大有人在，他们找不到林枫，只能来烦于胜利。 “德性！” 于胜利看着那群还守在自己营地门口的难民，半是烦躁半是无奈地骂了一句。 他既厌烦这群胡作非为的难民，又同情他们的走投无路，但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去处置眼下的局面。 乱世里需要强权，用铁腕手段把所有人拧成一股绳，做大事就一定有牺牲，屠刀扫过留下几条冤魂不是他们该考虑的。 林枫在五马山搞的就是独裁，但是到现在也没人跳出来公开反对他，就是因为他能带着大家发财。 回到五马山，于胜利快步跑进仓库，大门一关就催促着部下带自己去看刚拉回来的坦克大炮。 美美地欣赏了一下那些工业的杰作，于胜利心满意足地回家。 相比林枫那种人，他更喜欢先回家看看自己的老婆孩子，吃碗老婆烧的热饭热菜再回办公室处理需要加班的工作，反正他家就在军营隔壁，几步路的事儿。 没别的，就是觉得这样安心。 进门之后江燕已经在煮面条，料下的很足，有肉有菜有鸡蛋。 一大碗面条端上来，于胜利抄起筷子就吃，一边吃一边骂：“林枫那个死人头，居然把我们的炊事班抢走了，新来的伙夫做的简直就是猪食，那边还没有新鲜蔬菜，我做梦都是一股子酸菜味！” 江燕剥了个橘子很自然地掰下一瓣塞进他嘴里：“行了，人家天天在外面跑一直这样吃，你才出去这么一两回，忍忍死不了你的。” 于胜利咽下橘子看了看屋内：“姑娘呢？” “在朋友家玩。” “林枫给你找的那个孙子呢，拉出来我见见。” “被隔壁小赖的儿子带去打弹珠了，一会儿回来了你客气点，不要拿长官的脾气训话。” 于胜利笑了笑，突然感觉这样很好，有种又回到了天灾之前的平静生活的感觉，他很喜欢。 埋头吃着面，突然听到江燕在边上叹了口气：“她好像跟林枫吵架了，现在冷战呢。” 于胜利皱了皱眉：“怎么了啊？” “不知道，她也不肯说，上个礼拜林枫来吃了个饭，回来就看到她哭了，把自己关房间里，问她啥就说没事。” 于胜利这下不高兴了，放下筷子说道：“奶奶的，臭小子敢欺负我女儿。” “拉倒吧，她那脾气要是挨了欺负，早打架了！” 于胜利想了想后说道：“你给林枫打电话，叫他明天晚上来家里吃饭。” “打了，他说这两天要忙，没空。” “吃顿饭的功夫总有吧！” 江燕看着他不说话，于胜利低骂了一句臭小子，随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年轻人的事儿我们也不好管，随他们去吧。” 老于心疼自己的女儿，但也是个明事理的人，这种事长辈最好不要多嘴，不然可能越搞越乱。 真要是吵了架，帮谁都不对。 “会不会是他在外面乱搞？”江燕问道。 于胜利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跟他出去的那些人没说过这些事儿……再说了，他就算要乱搞，你姑娘也没那本事能发现。” 林枫虽然经常出去跑，但是身边总要带几个手下，防卫团里的好手大部分都是于胜利带出来的，于胜利相信那些人不会骗自己。 反正明面上肯定没有，私底下他就不敢打包票了。 但要是跟着林枫的马仔都不知道他私底下的事儿，于胜利觉得待在基地里的于欣更不可能知道。 于胜利对林枫裤裆子多少还是有点信心，因为他能看出来林枫对于欣是有真心的，就是不知道这真心保质期长不长。 人是很容易变的，特别是在感情这种事上。掌握权力和财富的男人更容易出事，因为外面到处是主动送上门的诱惑。 “你去把小刘叫来，就说……就说我找他有事儿。” 于胜利最终还是决定找林枫的头号跟班探探底。 刘涵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自己家拼命回忆那天晚上的事儿，想着想着都发起了呆。 听说于胜利要找自己，稀里糊涂就过去了。 于胜利跟他聊了点南越的事儿，然后旁敲侧击地开始打听林枫跟于欣的情况。 可惜小刘也没提供什么有用的消息，于胜利有些犯难地抠了抠脑袋。 等到于欣回来，于胜利观察了她一下，发现她的情绪很平静，但似乎没多少说话的兴质。 “那个啥，明天要不要叫林枫来家里吃饭啊？”于胜利没话找话。 于欣眼神黯淡了一下，摇头道：“算了吧，他挺忙的，想来自己就来了。” 说着就回了房间。 于胜利叹了口气，也懒得再管。 就没有不吵架的情侣，他打算再观察一阵子，他们俩再不和好的话自己再插手。 另一头的刘涵骑着电瓶车行驶在宽阔的通道上，有点不想回家。 拐了拐，他跑到新开的夜市去找老李。 老李正在自己的办公室盘账，他最近赚了不少钱，心情挺好的，连在夜市的门面都弄得豪华了些。 “哟，这不是邢大将军吗，怎么有空光临小店啊。”老李笑着调侃起来，扭头朝坐在边上的一位旗袍靓女招呼道，“去，把咱们的头牌叫来伺候邢将军。” “去去去！”刘涵满脸晦气地摆了摆手，“老子现在看到女人就脑袋痛！” 老李笑呵呵递过去一支烟：“咋了老弟？” 刘涵坐下叼上烟，连叹一十八口气，直到老李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这才点上烟说道：“老李，我碰上难事儿了，你得帮我出出主意。” “到底咋了嘛。” “你得替我保密。”刘涵咬着牙欲言又止半天，小声道：“我好像喝醉了之后把一个女孩啃了。” 老李吓了一跳：“你磕嗨了把她吃了？” 第1026章 感情的破事儿(中) “胡说什么呢！我又不是丧尸，我说的是亲！接吻！” 刘涵愤怒地捶了一拳老李的肩膀。 老李哈哈一笑：“我还以为天塌了呢，这算个啥嘛。” “这怎么就不算啥了，我……我还跟她睡了一个窝……” 老李揉着下巴的胡渣想了一会儿后说道：“你说的睡跟我理解的睡是一个意思吗？” “我什么都没干，当时喝懵了，是别人把我们放到床上的！”刘涵立刻说道。 “哦，我好像明白了。”老李点了点头，“你是不是觉得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比如负起责任，或者补偿人家一下？” 刘涵点了点头：“我感觉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那姑娘是谁？”老李问道。 刘涵心虚道：“这你别管，反正你不认识。” “那她有没有说什么话，或者要求你跟她搞对象之类的？” “没有。”刘涵摇了摇头，“她也喝懵了，估计都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啊？”老李愣了一下，随即捧着肚子笑了起来，“就这啊，那你操心个屁，就当没发生过呗，反正都是成年人。” “成年人？” 刘涵似乎被这三个字刺激到，拿起手机走到一边，进入基地的人员数据库，翻找了一下登记信息里的出生日期那一栏。 掐算了一下日子，他大松一口气：“还好还好，都是成年人。” “你嘀咕啥呢？” “没啥！” 老李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这样的一看就是雏，我跟你说，上我那多玩几次，对女人祛祛魅，你马上就知道你现在的担忧根本不算事儿！大家都是出来玩的，亲一下算什么，就是滚了床单也无所谓啊。” “你少放屁，人家不是那种人。”刘涵大声反驳，“我也不是那种烂裤裆！” 老李摇头苦笑，懒得再说。 小孩都这样，以为那事儿有多了不得呢。 等长大成人，纯情磨没了之后，酒吧一坐，两个人看对眼了能直接去酒店。 “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刘涵求助似的发问。 “我不是说了吗，反正她也不知道，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呗！” “可越这样我心里越不舒服，感觉自己就像个禽兽，最后骗了人家一样。” “咋的，你还打算去自首啊？快拉倒吧你，这事儿说出来了大家还尴尬！” 刘涵觉得老李就是个禽兽，在他这里得不到有用的帮助，气呼呼地拿了他两包好烟一瓶可乐揣进怀里就走。 “你还没给钱呢！” “给毛，老子吃饭从来不给钱！” 老李气得直拍大腿：“邢道荣你个禽兽啊！” 出了门，心烦意乱的刘涵突然看到一个大光头挤在人群里看老头下象棋。 说得好听是下象棋其实就是早年常见的赌棋，也许是娱乐生活的匮乏致使五马山的人很爱凑热闹。 刘涵走上去拍了拍光头的肩膀：“延平师傅，你不去上班在这干嘛？” 光头正是延平，转头看了刘涵一眼张口就骂道：“上什么班，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当我是牛马啊，再说了工地那活我早就不干了！” 好家伙，一开口就是怨气冲天，看来是对于林枫强行给他调动岗位的事积怨已久无处发泄。 刘涵突然想到了延平的主业，他拉着延平走出人堆：“走，去你办公室，我需要咨询一点事情。” 延平抖开袖子露出一块不知道从哪个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劳力士大金表，指了指表盘说道：“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 刘涵将刚从老李那里搞来的华子递过去，延平动作飞快揣进兜里，左右看看见没人发现才说道：“咳咳，我看你心绪不宁，眉宇间写满了忧愁，眼袋沉重应该几天没睡好了吧？你现在肯定很需要一位知心朋友的开解，走吧，去我办公室。” “不用，这里就行了。” 刘涵拉着延平走到没人的角落，想开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尴尬地搅起了手指。 延平抱着胳膊看了他一会儿，主动问道：“是不是遇到了某些感情上的难题？” 刘涵大惊：“你真会看啊？” 延平呵呵一笑：“少年的心事，大抵都是这些。” 刘涵哭丧着脸一口气把自己的烦心事全吐了。 延平想了一会儿后说道：“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问题在你自己身上，解决问题的钥匙也在你身上。” “什么说法？”刘涵虚心求教。 延平娓娓道来：“你会内疚，是因为你还年轻，换了老庞那个吊人来，他估计第二天就忘了个干净。你这个情况嘛，我有个办法给你选择，第一，去找那个女孩主动坦白，争取人家的原谅，事情说开了心里就没有执念了，说不定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这种事呢。” 刘涵点了点头：“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嘛，就是你当没发生过，去找点别的事情做，时间一长，说不定自己就想开了。” “可是……”刘涵犹豫了一下，“可是我觉得这样很不好，我占了人家的便宜，人家还一直要蒙在鼓里，我觉得自己好不是人。” 延平笑了笑：“你看，你已经做出选择了，你想去获得人家的原谅。” 刘涵觉得这一包华子给的真他妈亏，难怪别人都说心理医生就是骗钱的！ 他叹了口气后问道：“你准不准啊，是不是在蒙我的，你一个和尚真的懂感情吗？” 延平嗤笑着摸出手机，打开相册翻了翻，找出一张照片给刘涵看。 照片上的背景应该是在酒吧一类的地方，里面是一个帅气的年轻男子，左右两只手各自搭在一个年轻女孩的肩头，三人都喝了酒，笑作一团。 刘涵惊讶地发现那个帅哥跟延平仿佛有三分相似。 “这……这不会是你……” “没错，正是贫僧。”延平抬手抚了抚锃亮的大光头，略微收了收肚子上的肥肉，“贫僧当年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少年呐，那些年吃过的猪肉比你见过的都多，你说我懂不懂感情？” 刘涵严重怀疑这个和尚在吹牛逼，照片上那小伙不敢说是彦祖级别的吧，反正也是个大帅哥，他如何也不能把对方跟眼前这个油腻中年和尚联系在一起。 “我不信，你p的！” 延平收起手机，上上下下打量起了刘涵，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 “你可以质疑贫僧的帅气，但你不能质疑贫僧的智慧。” “我看你就是个骗吃骗喝的花和尚。” 延平冷笑着问道：“你说的女孩是不是那个会飞的桃桃？” 刘涵大惊失色，跳起来捂住延平的狗嘴，同时飞快地扫视周围。 确认没人听到后，他咬着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第1027章 感情的破事儿(下) 第二天一早林枫来到军营时，一群吊人已经在那等着了。 一上来就是拉椅子递火点烟上茶，满脸写着谄媚，狗腿子劲十足。 今天是防卫团大喜的日子，有一个算一个不是升官就是发财。 几千人突然扩张到几万人的兵团，原来的连长直接变营长，营长变团长，美死他们了。 有些人都有种做梦的感觉，可能几个月前还是个饭都吃不饱的难民，转眼间就穿上军官制服成了领导上百条枪的人物，恍如隔世。 这更加坚定了他们要抱紧林枫大腿的决心，这种火速晋升的好事在外面可找不着。 重新整编过后，林枫把近两万六千名正式战斗人员编入救灾兵团，划分四个旅作为南下的主要力量。 又挑选了一万多人编入五马山的防卫团，作为后备力量驻守东海，同时接受训练准备补充到兵团里。 剩下的人要么留在五马山作为后备役或者参与劳动，要么让他们以后勤人员的身份跟随兵团一起南下，随时可以蒙上悍匪头套做点见不光的事或者作为补充力量加入兵团。 真要往死了扩军，林枫能再弄出第二个兵团来，但他不想滥竽充数，同为自己的手下，互相之间待遇差距太大不利于管理，同时也不利于难民“奋斗”。 林枫吸纳了大量新兵家属和有一技之长的难民，五马山目前除开军队人口，光是居民数量就已经达到了接近五万人，很多区域已经人满为患。 接下来还得接纳更多人，毕竟外面还有几十万人在翘首以盼想要住进五马山，一旦他们在南方立下战功，还得给他们的家属留位置，后勤现在每天都在发愁怎么给村长擦屁股。 马志挠头挠的有点快要秃了的意思，他算是体会到331的痛苦了，五马山几万人就被搞得焦头烂额，不敢想象331是怎么维持着近二十万人的人口规模。 难民在狂欢，马志却在发愁。 一旦南下的计划失利，兵团带不回足够的物资供养居民，等到库存吃完的那一天，马志都不知道该怎么替林枫收场。 千万不要演变成第二个331就行。 这架战车一旦开动，就没有回头的路了，人越多力量就越大，但消耗也越大，一旦物资入不敷出，几万人的浩大兵团会当场瓦解，东海几十万愤怒的饥民会立刻把矛头指向五马山。 林枫现在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这些问题的心思，笑眯眯地给一群军官发放新的制服和肩章，褒奖的话说了个没停，给一群老爷们哄的心花怒放。 干了再说，不干迟早被后面崛起的枭雄吞并。 反正都他吗是世界末日，等屎淋到头了再说别的，泥沙俱下的京都都敢扩军，他林枫更不缺胆量。 军队的会议结束后，林枫又挨个见了见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做好临走之前的最后一些安排和交代。 延平是最后来的，没办法，他的部门是最不起眼人也最少的，毕竟心理疏导这玩意儿不是每个人都需要。 不过林枫算是比较重视手下心理健康的领导了，他可不想五马山的居民因为心理问题走进死胡同，最后在人堆里变成丧尸。 延平的工作很快就聊完，蹭了林枫一根烟后他主动说道：“刘涵那小子跟桃桃在南越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喝多了，抱在一起亲了嘴嘴，还睡了一个被窝窝……刘涵现在挺内疚的，昨天找我开解他来着。” 林枫嘴角抽了抽，他这几天总觉得刘涵心里有事，隐约间好像还有点躲着桃桃的意思。 这小子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他跟桃桃都是年轻人，凑在一起的时候玩得最欢。 林枫还以为他们闹了别扭，友谊的小船正在经历风浪，现在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到哪一步了？” “没啥事儿，他们都喝多了啥也没干，桃桃都忘了这事儿了，刘涵现在心里过意不去，想跟桃桃道歉。” 林枫放下了心来，又忍不住笑了笑。 刘涵不是他最得力的部下，但是却是他最喜欢的小老弟，桃桃的能力更是出色，现在还要为五马山教导那些能御风的觉醒者操控飞行装备，林枫不想这两个人因为这种事闹得老死不相往来，最终影响工作。 “他估计是不好意思所以没敢跟我说，那我也不多嘴，免得他们尴尬。你去跟他说，反正啥也没干，桃桃就算知道了估计也就当被狗舔了一下，他有啥好内疚的。” 延平笑道：“我也是这么劝他的，他就是想不开。小孩嘛，可能是觉得做了这种事就得负起责任来。” “毛事没有，负哪门子的虚空责任？”林枫苦笑着摇了摇头。 延平点头道：“是啊，可是咱们的想法是咱们的想法，人家的想法是人家的想法，毕竟他心里上了秤了，有多少斤两他自己才知道。” “你私下劝劝他，实在劝不动，那就让他去追一下桃桃把心结解了拉倒。” 林枫处理问题的方式就是简单粗暴，你想知道果子甜不甜，你他妈直接去摘啊。 强扭的瓜甜不甜不好说，反正扭下来了心里就舒服了。 “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延平却是摇了摇头提出不同意见，“如果是出于责任而去追求别人，最后就算在一起了，心里难免也会觉得差了点什么。一个男人单方面从责任或者某些别不开的情节出发去寻找伴侣，总会不经意地忽视真正该考虑的问题，这种强扭的瓜很难甜，以后往往都是一地鸡毛。而且这样太自私了，完全只是在满足他的一厢情愿而已，我不赞同。” 林枫笑了笑，下意识地就要反驳，突然间眼神就黯淡了下来。 他猛然觉得延平这狗东西说得很有道理，一下子就把自己跟于欣之间的根本问题说了出来。 有人在聊天，有人在照镜子。 瓜是被他自私地扭下来了，瓜也被他扭伤了。 “行了，你回去吧，把烟留下。”林枫有些恼羞成怒地打发延平滚蛋。 “嘿，这本来就该是我的，你还欠着我三个月的奖金没发呢！” 延平伸手拿走林枫放在桌上的烟，起身就走。 第1028章 兵团开拔 林枫犹豫着要不要在临走前去找于欣好好谈谈。 最终他还是选择把决定权交给于欣，或者说选择了暂时性的逃避。 直升机飞出五马山，在东海海岸边降落。 林枫将愿意和兵团一起南下的难民聚集在这里，公开发放武器弹药鼓舞士气，发起了一次浩大的战前动员，随后这个仓促组建的兵团正式开拔。 明天一早，大猛将率领一个旅团率先出发，沿着海岸一路扫荡。 白龙将和龙飞等人一起率领主要由难民组成的队伍从陆路进发，沿途扫荡自卫军留下的据点和哨卡。 林枫则带领大部队机动尾随，等大猛等人打开缺口后再一鼓作气压上去。 一旦双方的主力展开交战，金河会立刻带领正在蛰伏的余杭人从后方发起配合，力求一战歼灭陆昭明的所有嫡系。 陆路难行，冰海成了最快速最便捷的通道，战斗的重点势必会放在对海岸线的争夺上，夺得海岸控制权的人将主导战斗的走向。 林枫在整顿东海力量的时候，自卫军也没闲着，大量后备兵力被抽调上来，封锁了能封锁的一切公路和海岸，就等着东海人撞上来打防御战。 转守为攻意味着东海人要承担更大的风险进行攻坚。 山雨欲来，整片内海都翻涌着白雾，像是双方的杀气正在无形交锋。 数万人浩浩荡荡地开始运动，狂热情绪激荡下，连刺骨的冷风都吹不透人墙。 当作为先锋的第二旅团气势汹汹地冲到东海跟余杭交界的一个沿海小镇时，遇到了驻守在这里的三千名自卫军成员。 战斗的第一枪在这里打响，双方碰上后二话不说就开始了激烈的拼杀。 劲风卷着刀片一般的冰花倾泻而下，反方向同样掀起了一样的诡异狂风。 风暴在战场上汇集，寒霜狂涌着快速掠夺人类的体温。 载着重机枪的装甲车蛮横地撞开障碍物，穿越风眼猛冲而去。 炮弹在附近炸开，一条宛如活物地灰黄色长蛇在地面上游过，铺平了被炸得凹凸不平的道路。 枪膛奏响战歌，炮管射出一道道流焰，战火燃烧着，在觉醒者的催动下快速蔓延了整个战场。 混乱一片的战场上很快响起惨叫和怒吼，喊杀声与哀嚎声齐飞。 炮火轰炸过后，硝烟与风沙一同卷起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大猛下令吹响了冲锋号，穿着新到手制服的新兵立刻发动各种乱七八糟的车子朝着前方冲去。 装甲车在前开路，机枪在掩护，那些人借着风暴的遮挡冲过了封锁带，迎面撞上了阵地上的敌人。 轻步兵之间的绞杀是最残酷的战斗。 重装部队不需要下车就能完成开火，利用先进装备在近千米外解决目标，炮兵需要做的只是枯燥的转移和拆卸组装以及最简单的拉绳击发，轰炸机飞行员甚至连敌人的面都不会见到就能完成任务。 只有轻步兵要依靠最差的机动条件冲进射击范围，用人类身体能背负的简单武器展开作战。 很多时候一旦深入战场，双方在复杂的环境里死死咬在了一起，那谁都没有了后退的机会，他们要在不到几百米甚至几十米的距离里和敌人遭遇展开互射，决定生死的时间可能只有短短几秒。 亲眼目睹大量的战友死在身边，还有敌人飞溅的鲜血和脑浆以及爆开的内脏，这些残酷的画面加上巨大的生存压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侵蚀他们的心理防线。 一把步枪两个弹匣一把战术匕首，两颗手雷两颗烟雾弹，一套防弹衣加一顶聊胜于无的钢盔，一个经常没有信号的对讲器还有一个小小的急救口袋，这就是第二旅团绝大部分人的全部装备。 他们要在不长眼的弹雨里干掉敌人，然后活着回去领赏。 喊杀声响彻云霄，风暴再次卷动，烈火与钢铁齐鸣。 “阵亡约二百八十人，重伤一百六十余，轻伤两百四十左右。歼敌无算，俘虏约一千人，约八百人正在往南逃窜。” 战斗在四个小时内结束，仓促统计出来的大量死伤传到林枫的耳朵里，只是一串数字，轻飘飘的，似乎又有点沉重。 “休整一夜，筛选出觉醒者和高级军官，剩余俘虏就地关押，明天早上继续前进。” “是！” 首战告捷，兵团原本高昂的士气再次被推上新的高峰，所有人都在期待彻底击溃自卫军的那一天。 大猛拔掉了一个重要营地，白龙跟龙飞等人也带着一大群难民歼灭了几支散落在两市交界的小股势力，一切都顺利得让人感到心情愉悦。 林枫的部下具备比自卫军更高的军事素养，还有大量重武器，以合理的兵力配置在战场能形成碾压的态势。 但这种战果再丰厚也无损陆昭明的根基，自卫军最不缺的就是人，末日里最不缺的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就入伙自卫军的难民。 要歼灭自卫军的核心人员，摧毁他们的组织系统，才算彻底解决这股暴徒，否则陆昭明等人只要往其他地方一躲，休养一阵子又能聚拢难民东山再起。 次日一早，大军再次启程。 林枫这一次没有搞什么穿插奇袭，而是步步为营稳步推进。 与洋洋得意的东海人不同的是，此时的自卫军颇有些人心浮动。 藏身于深山之中的陆昭明接过手下送来的战报，内心一阵恼火。 他已经收到了探子的消息，五马山不知道从哪搞了一大批装备，听说还有坦克和大量重炮，综合实力可能已经超过了拥有几十万人的自卫军。 五马山一口气武装了好几万人，外加几万狼一样的难民一同进攻余杭，并且余杭的一些难民也在蠢蠢欲动试探着自卫军的防御。 他不明白林枫哪里弄来的这么多军火，甚至连坦克都有了。 他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那个女人，怒声问道：“这个林枫到底什么来路，还没查清楚吗，他为什么会有坦克？” 坦克出现在民间武装的手上，这其中的含义耐人寻味。 第1029章 乐天派飞行员 “他花了很多钱打点，东海和常河几个基地都在公开支持他利用救灾的名义组建队伍，连军政派也有人在暗中给他方便，有些事情我们也没办法左右。” 胡悦儿不咸不淡地朝着陆昭明说道。 “呵呵！”陆昭明冷笑着将战报丢在桌上，“这就是你们说的会扫平一切障碍？现在人家连坦克都搞到了，明显是京都默许的，只怕我陆昭明的名字都已经上了京都的清除名单了吧，斩首小队正满山遍野找我呢吧？” “你不用担心。”胡悦儿摇了摇头，“京都没有正面出兵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你别管那个林枫背后是谁，反正他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如果他真的是军政派养的狗……” 胡悦儿停顿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那就更应该干掉他了。” “我们这样可不像是合作伙伴的样子。”陆昭明走到胡悦儿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透露出些许冷意，“你们还有多少事在瞒着我？” 胡悦儿感觉陆昭明话中带刺，有股杀意在对方身上弥漫，她皱了皱眉，表情诚恳地说道：“陆老师，请相信我，东海的事确实也在我们的意料之外，金总之前也不知道那个林枫有这么大的能量。” 陆昭明弯下腰，把脑袋凑到胡悦儿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冷冷道：“你还记得我是你的老师啊？我告诉你，如果我发现你有事瞒着我，那我就把你的尸体送到姓金的家里去，别以为我不敢。” 胡悦儿躲开他逼人的目光：“对不起，陆老师，我也不想这样的，东海的事情真的是意外。” 陆昭明冷哼一声坐回椅子上，拍了拍桌上的行军图说道：“这一仗不管输赢，我都要带着人往粤东走，那里的人员素质更加优秀，可以快速积累实力，让金家提前打点好路上的驻军。” “但是计划是往西……” “你们的计划差点害死我！那个怪物一个人穿着机甲就冲进了我的指挥部，我要是没有准备逃生通道现在已经是尸体了。告诉姓金的，我的部队我说了算，以后不需要他指手画脚。” 陆昭明霸道地打断了胡悦儿没说完的话。 …… “尽快找到陆昭明的位置，这次我要直接宰了他。” 营地里，林枫有条不紊地制定着作战计划，同来的老魏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林枫，我记得你没有上过军事学院也没当过兵吧。” “怎么，有问题？” “没什么，主要是指挥这种大规模军事作战是需要底子的，感觉你好像受过类似的培训一样。” 老魏一直是于胜利的副手，退伍之前也是干部，眼光比一般的士兵还是强很多的。 林枫听完后会心一笑：“哥们我会的多着呢。” 开你的玩笑，爷上辈子在西北戍边队伍里讨饭吃的时候一路干到了少尉，还得过一块奖章，休战期那可是正儿八经被送去军事学院深造过半个月刷文凭的，后来又参与了几次大型会战，在战场上积累了不少钱都买不来的经验。 林枫多少还是有些自豪于自己那段短暂的军旅生涯，少尉军衔虽然不高，但也是他一刀一枪拼出来的真东西，是这个国家对他个人勇武的真诚褒奖。 当然，一打起仗来升官都快，毕竟那时候的西北战场就是绞肉机，一下子报销一堆人，死的说不定就是你上级，一场大战侥幸活下来的都算精英，只需要排队等着补缺就行。 说难听点的，不是嫡系或者精锐老兵，那全他妈都是填线宝宝，林枫觉得自己能全须全尾度过新兵时期真是祖宗保佑。 会议结束后众人各自散去，为接下来的战斗做着准备。 林枫伸手拿保温杯，发现里面的水喝完了，转头看向刘涵，发现对方居然在发呆。 敲了敲桌子，刘涵都没反应过来。 “邢道荣！” “啊？哦，这就来。” 刘涵给林枫添了热水，这时外面突然响起气流的呼啸声，还有旁人的惊呼。 一道黑影落到窗台上，灵巧地收起“翅膀”借着转身卸去力量。 那人拉下头盔，粉紫色头发批下来，露出一张笑嘻嘻的脸。 “邢道荣，快给王牌飞行员桃子女士开窗户！” 刘涵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去给从天上跑下来的桃桃打开窗户，对方跳进来后教训道：“小跟班真没眼力见，下次主动点！” “拉倒吧你！” 刘涵嘴硬顶了一句，转头就出门去了外面的大厅，他好像不太想在这继续待着了。 林枫坐在椅子上悠哉哉地吹着热茶，眼睛却是滴溜溜地来回打量这两个小屁孩。 桃桃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摊，嘟囔道：“别走啊，给我拿点果果来！” 刘涵不知道是走远了还是没听到，没有回应他。 林枫丢了包果干给桃桃，开口问道：“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没有，不过我找到一个不错的进攻位置。” “详细说说。” 天上的雾霭总是没有规律的聚拢和移动，卫星的作用大受限制，战场侦查很多时候都不得不依靠最原始的手段。 桃桃帮林枫训练了一批飞行员，不过不是开飞机的那种，而是借助翼装或是滑翔伞之类的道具，乘风飞行。 翼状飞行非常危险，需要长期的训练才能掌握，更何况还要操控气流，需要非常细致的功夫，五马山有不少能控制气流的觉醒者，但目前还只有少数几个人能掌握这种技术，飞行水平也和桃桃差得很远。 这种特殊的飞行员体积小，移动灵活，能做出机器无法做出的突然变相，还不易被发现，也没有电子设备容易损坏的各种缺点，非常适合作为侦查力量。 当初进攻331的时候，林枫一眼就看上了桃桃，连“老朋友”何雯都懒得拉拢，反倒是不断对桃桃递出橄榄枝。 每次看到桃桃在天上如同鸟儿般飞来飞去，林枫都觉得每个月给她那么多工资花的真他妈值。 林枫甚至幻想过一个场景，几百万人一起御风，将天上那些未知的雾霭全部吹去西半球，那不得乐死。 不过真有那家底了，直接征服世界可能更现实一点。 桃桃将自己的侦查结果汇报完后，林枫满意地点点头，毫不吝啬地夸奖了她一番。 桃桃很好糊弄，只要给她发多点工资，再给多点好吃的，有事没事再夸夸她，她就能很开心，并且她对一切事物总能抱有一种奇怪的乐观，或者说是一种“钝感”，她并不容易因为不好的事情而伤心，这也就让她看起来非常乐天派。 林枫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她这种没心没肺的生活态度。 这让他想到了洪瑶瑶，那个女孩的性格跟桃桃大相径庭，对生活充满悲观，最终选择了拥抱死亡逃避现实的丑陋。 林枫为她可惜，但也为她庆幸，至少冰冷的死亡里不会掺杂这个世界的丑恶，死了就是死了，什么不开心的都烟消云散了。 第1030章 摧枯拉朽 “你明天带上你的小队，多盯着发生战斗的地方，到时候我会让大猛想办法切断敌人的信号，他们很可能会靠人力向指挥部传递消息，你跟上去说不定就有机会挖出陆昭明的藏身处了。 多注意战败的队伍逃跑的方向，看看他们的高级军官都往哪逃，挖不到陆昭明也得挖几个大鱼出来干掉，这事儿很重要，你得好好办，大家一起等你的好消息。” 林枫耐心又细致地交代着桃桃，态度相比对刘涵那可是一个天一个地。 不能怪林枫偏心或者重男轻女，实在是技术人才难得啊，狗日的刘涵除了打架杀人吹牛逼啥也不会，对他太好他还得鼻孔朝天忘了自己谁。 五马山啥都缺，就是不缺打手，更不缺牛皮大王，所以刘涵就一纯欻欻，桃桃才是呱呱叫的大宝贝。 “放心吧，交给我！”深感责任重大的桃桃嗷嗷叫地拍了两下胸脯，“你可以永远相信王牌飞行员桃子女士！” 打发走桃桃，刘涵就拿着扫把回来假装扫地，随后顺势重新留在了林枫身边当狗腿子。 林枫在心里笑得嘴裂开，要不是延平说了内情，自己还真不一定会往那种事情上面去想，现在知道了刘涵的小秘密，难免觉得这狗东西越掩饰越显得刻意。 林枫不打算去戳破刘涵，只当工作之余的一桩乐子来看。 晚上八点，作为先锋的大猛传来消息，说是抓到一个舌头套出了情报，晚上有一个很好的偷袭机会，请求林枫派人配合他进攻余杭的一处海岸，并且准备将那里作为大军切入余杭的桥头堡。 林枫同意了他的意见，同时立刻召集第一旅团和第三旅团的高层军官，简单交代了一下作战目的后开始集结人马，他要带着两个旅团一万五千人乘车跨越冰海，跟大猛一起发动对余杭的正式进攻。 重新整编后，第一旅团是他的嫡系王牌，三个旅合在一起，外加同行的难民，他不觉得自卫军的哪支部队能抵挡自己的进攻，接下来要考虑的只是怎么在陆地战斗上减少消耗和伤亡。 凌晨两点，钢铁浇筑的猛兽撞破浓雾，在夜色的掩护下碾过冰面，冰菱在发动机的轰鸣下咔咔作响。 大猛等林枫到位，立刻顺着海滨公路长驱直入。 敌人的工事里突然爆出尖锐的鸣叫，一时间灯光大亮。 大规模行军很难隐藏，何况已经贴近到了敌人的警戒范围。 正当在营地里呼呼大睡的士兵被警报吵醒，急匆匆地爬起来拿取装备时，几道火光在营地里炸开。 轰～ 爆炸的余波肆虐着，掀翻了路障。 “东海人来了！” “准备作战！” 一名军官大声呼喊着，下一秒一发炮弹落在了他的身边。 营地乱做一团，自卫军在仓促间展开了还击，刚准备给大炮装填弹药，敌人的火炮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砸了下来，将几个布置了重炮的火力点摧毁。 “隐蔽，注意隐蔽，保护大炮！” 指挥官焦急地呼唤着部下行动，很快风暴在平地升起，卷着沙尘冲上天空，试图遮挡进攻者的视线，这是自卫军的招牌套路。 但进攻方的炮手似乎无视了这些沙尘，炮弹一发一发落下轰炸着火炮和机枪重地，人员最密集的工事也遭到了重点打击。 “操他妈，肯定是出内奸了！全部给我散开，扩大沙暴准备白刃战！” 虽然是编制混乱的三流部队，但是基本的火力布防还是有的，敌人的大炮直接奔着自己的火力点轰炸，十有八九是摸清了自己的底细。 他倒是没猜错，大猛的人抓了几个舌头，一番拷问后得到了关于布防的情报，加上桃桃在白天的时候偷偷来侦查过，这里的防御力量早就被摸了个大差不差。 林枫一直很重视情报力量，花了很大的代价搞到卫星的部分使用权，还要额外培养桃桃这种特殊的侦察兵。 黑暗的冰面上，林枫坐在一辆装甲车里发出了冲锋的命令。 十几辆改装过的卡车率先冲上去探路，随后十几辆装甲巨兽缓缓开出，吊在卡车队的后面前进。 那是由八辆坦克外加十二辆防暴装甲车组成的队伍，别说枪械的子弹，就是小口径的炮弹打上去也奈何不了他们，坦克一旦冲上海滩将会像一把尖刀一样撕开敌人的防线。 阵地被沙暴吞没，双方都看不清对方的具体位置，直到撞进四五百米范围时，提前布置的炸药和诡雷引爆后，自卫军立刻展开了猛烈的扫射。 子弹在沙暴之中击中不知名物体叮叮作响，弹雨倾泻着想要击毙那些触发炸弹暴露位置的敌人。 轰鸣声渐近，就在守军想要查看时，一道火光飞了出来。 轰！ 一栋作为临时阵地的小楼被拦腰打断，钢铁履带碾过路面上的障碍物，重量接近五十吨的庞然大物冲出沙暴，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守军呆呆地看着那正在旋转的炮口，一时间连开枪都忘了。 直到坦克上作为副武器的重机枪也开始扫射，阵地上的人才如梦方醒。 “坦克！他们有坦克！” “快跑！” 更多的坦克和防爆装甲车从沙暴中冲出，强悍的火力瞬间在防线上撕开了一道缺口。 开着车的士兵猛冲上阵地，随后跳下车来，跟随着坦克一起绞杀阵地上的敌人。 装备的巨大差距带来了屠杀一般的压倒性优势，仅仅半个小时就成功拿下了第一道防线，战斗转入街区巷战。 相比于装备上的不足，自卫军现在更缺少的士气，本来就只是一群三流匪徒，看到坦克后作战的勇气立马被削减了一大半，阵线溃败之后，不多的战斗意志立刻被消灭。 兵败如山倒，他们甚至没能坚持到援军赶来，就丢掉了阻拦东海人的重要防线。 第1031章 鏖战(1) 阵地被夺下，但战斗并没有就此结束。 驻扎在附近的自卫军队伍在接到求救信号后，全都朝这片海岸开了过来，意图包围林枫的部队进行歼灭。 在海岸上占据到足够的纵深后，林枫立刻让人摆开阵线，做好拉锯的准备。 主攻进攻占据着城市街道的敌人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林枫更愿意逼迫自卫军主动来进攻自己的部队，再利用阵地优势反击，等到消耗了陆昭明足够的力量后再一鼓作气乘胜追击。 战斗从凌晨打到天亮，短暂的停火后又开启了新的战斗，双方的人马各自占据着街道和建筑，一寸一寸地绞杀对方的力量。 一时间仿佛没有了停战的概念，连着海滩的这片城区永远都有零碎枪声在响起，大规模的对攻变成了小部队之间的相互扫荡和反扫荡。 交战的中心区域，两方的人混在一起，一时间都有些分不清哪里才是自己人。 毕竟现在的通讯条件太差，加上双方的人马都不是经过严苛训练的优秀士兵，大部分人对大规模作战没经验，也不懂什么穿插配合，打着跑着逃着就忘了自己在哪了，纯粹靠着最简单的方式在搜索敌人，然后干掉。 直到第二天黄昏，双方才暂时偃旗息鼓，各自退回废墟中舔舐伤口。 粗略统计的战报被送到林枫面前，林枫匆匆扫了几眼后说道：“让部队暂时休整，告诉白龙，晚上十点之后派人进行骚扰式袭击，今晚别让敌人睡觉。如果敌人敢松懈，立刻联络最近的友军，通讯不佳的情况下不需要向我请示，连级单位以上可以自己决定是否进攻。” 通信兵立刻把命令传下去，坐在边上整理各个部队信息的刘涵听了不禁有些咂舌。 “大哥，你不怕咱们的人累死啊？” “这就累了？我告诉你真正的战场上根本不会给你休息的机会，陆昭明说不定也在打算夜战，这都熬不住趁早滚蛋。” 从昨晚半夜出发到现在，很多人已经在高压状态下十几个小时没休息，今晚还要作战的话，对士兵的生理和心理都会造成极大的压迫。 特别是大猛率领的那几千人，他们作为先锋已经连续作战三天。 刘涵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处理属于自己的工作。 正在战场上的有三个旅团两万人，最少有一半的正在直接参与战斗，林枫往往会要指挥到团级单位，必要的时候还要对营连直接下达命令，大大小小的差不多得有十几个团，四十几个营。 除了正式参与作战的三个旅团，还有在后方随时待命的第四旅团，以及白龙等人带领的大量难民，一旦所有人都投入战场，那就是几万人的大战。 混乱的战场上瞬息万变，无数信息被汇报上来，需要整理和筛选，等到命令下去那一刻，战况可能又在改变，指挥官需要迅速做出新的调整。 指挥大规模作战对指挥系统来说是非常艰巨的任务，在屋内等着林枫命令的通信兵都足有五六个，随军参谋坐满了一整张饭桌，一刻不停地研究战况。 一个指挥官是不可能完全指挥几万人的，光是传令都够他累死。 副官以及参谋们是指挥官的智囊，要提出各种意见分析战局帮助指挥官做出决定，下级军官是指挥官的触角，命令一层一层传下去的过程中被拆解成一个又一个更具体的任务，交给最基本的作战单位去相互配合着完成。 指挥官只说一句我要打下某个阵地，那这句话会被部下转变成无数条细节丰满的命令，交给前线的战士一步一步执行。 大到整个兵团的推进阵线，小到某个班组要在几点之前清除哪些目标。 就从今天的战果来说，林枫是不太满意的，因为那些新兵的作战素养太差了，纯粹是靠着街头厮杀的经验在参战。 但他也没有说什么打击人的话出来，毕竟这还是兵团组建后的第一次大战。 这一战结束后，新兵也就变成老兵了，到时候自然就有作战经验了。 每一个精兵悍卒的背后都是尸山血海堆出来的，没有打过实战的永远只是纸上谈兵。 林枫吃过晚饭，刚准备睡一会儿迎接晚上可能到来的战斗，通信兵突然接了一则通讯，随后朝林枫喊道：“报告，西南方向有大概三千人在朝8团快速移动，侦察兵认为他们准备发动夜袭。” “好，老子还没动手他们先来了。”林枫快速扫了一眼时间，走回地图桌前扫了一眼，“让4团靠过去，准备配合8团瓮中捉鳖。” “是！” “村长，狗日的自卫军看来也是不打算睡觉了啊。” “不想睡觉，那就都给我去地底下睡。” 林枫并没有因为自卫军率先发动夜袭而惊讶，他认为自卫军只要足够聪明，那不在夜间出动兵力才叫有鬼。 自卫军的人数更多，对地形也更加熟悉，完全可以在晚上展开车轮战。 估计对面的想法也跟林枫一样，就是不想让对手好好休息，打算靠高强度的作战来压垮对手的意志。 一旦有人因为这种夜间骚扰的攻击力度太低而放松警惕，那迎接他的将是正式的进攻。 城市街道巷战，往往靠的都是磨，一寸一寸推进，靠艰苦的鏖战蚕食敌人的阵线。 不少在战场上没被干掉的士兵，最后都是在长期的鏖战中被摧残得精神崩溃。 现在就看谁先熬不住。 第1032章 鏖战(2) 【12月19日，星期六，进入余杭作战的第六天。】 废弃大楼里，朱小福靠在烂掉的沙发上，借着火光书写自己今天的日记。 【敌人从西面发动了一次偷袭，靠近后被袁立发现，仓促还击，阵亡12人，4人重伤失去战斗力，侥幸打退敌人，团长很生气，训斥我无能。】 【袁立是第一个牺牲的。内疚，也许不应该派他在那个位置放哨。在他身上找到了一个本子，他在出发之前就写好了遗书，不知道该怎么交给他的家人。】 【他还有母亲和弟弟，烈士补贴应该不太够生活，二排的人商量好了，打算把前天生擒那两个大鱼的功劳全都记在他的头上，是他救了大家，大家感激他。这样不好，稽查队知道了会处罚，但我还是答应了帮忙写报告，希望不会被追究。】 【想念3号食堂的腊鸭子，希望能活着回去。团长说这一仗打完不能休息，还要继续往南，那里还有很多同胞需要我们去拯救，感觉说这种大话的时候他自己的语气都有点心虚。但我愿意继续往南，想回江右老家看看，说不定还有人活着。】 【1团的人装备真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我们也配上装甲车，如果有那些家伙，也许这一仗我们连队不用死那么多人。】 【如果老妈还在就好了，看到我总算混出头，肯定会开心得要死。但愿真的有天堂，让她在天堂吃饱饭……】 “连长，有新的命令。”背着通讯设备的通信兵凑了过来，“营长要求我们两个小时内赶到香山路跟他会合，那里有一股敌人需要清除。” 朱小福收起没写完的日记，朝着周围的人说道：“命令都听到了吧，收拾东西准备转移。” 八十多个汉子沉默着背上背囊，踩灭篝火开始转移。 朱小福朝北边五马山的方向眺望了一眼，扭头走入黑夜里。 出发时他们是121个人，一路鏖战，三十多个战友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朱小福是个幸运的人，他几乎是五马山扩军招募的新兵里晋升最快的，从训练营出来就是排长，结果这个排长没当几天，手下兄弟就在东海的一场血战里报销大半。 靠着死战不退为大部队拖延了足够时间的功劳，他还没缓过神来就在再次扩军后被提了连长。 如果是以前，他会欣喜若狂地拿着热乎的奖金冲进酒吧狠狠庆祝，让别人知道他现在也是人上人了。 但经历过残酷的战争后，他对这些事情没了兴致，只是为那些不算太熟的死难战友感到惋惜。 要是多坚持一下就好了，只要熬过那一晚，就能看到胜利，一起分享喜悦了。 他总感觉自己这个连长的位置是用近百条人命换的，有敌人的，有战友的，说来说去，敌人和友好像都是大夏人。 作为同胞，为什么要这样拼得你死我活。 朱小福觉得这样不值得，但他也更加坚定了要跟随林枫南下的信念。 只要消灭那些流寇和叛军，重新建立秩序，把南方也像东海那样好好整顿一下，那就不会再有手足相残的悲剧了。 人活一辈子总要干点到老了能拿出来吹嘘的大事吧，他觉得这件事就很好，一想到自己在进行如此伟大的事业，仿佛稀烂的人生都得到了升华一样。 我们有那么多人，那么多武器，我们那么厉害，一定能终结这场乱世，老妈在天堂看到了肯定会说我有出息…… 他在心里想着，步伐都轻快了些。 …… “村长，这是最新的伤亡统计。” 林枫接过手下递来的那几张纸，扫了几眼后放下：“阵亡超过三分之一的单位撤下来休整，从白龙那里抽调人手给他们补充。” 六天时间，城市已经被双方杀成了坟场，根据粗略的统计，双方加起来最少有八千人丧命，平均一分钟就有一个鲜活的生命血洒战场。 俘虏营更是人满为患。 “村长，陆昭明好像在将战场上的觉醒者调走。” “是吗，去审问一下俘虏。” “已经在针对这个问题进行审讯了，应该很快会有结果。” 林枫揉了揉下巴，在心里猜测着陆昭明的意图。 两天前他就发现了一点猫腻，自卫军的抵抗力量很强，但又有点不太对。 主要的疑点体现在他们的觉醒者数量不够多。 照理说这种高烈度的城市攻防战是最容易将人逼到极限的，觉醒者应该是越打越多才对。 片刻后，一名军服上还沾着血点的士兵走了进来。 “村长，问清楚了，陆昭明确实下过命令，让觉醒者撤回后方。” “狗东西，算盘打得真好。” 林枫立刻洞穿了陆昭明的意图。 这么做之后两种可能，要么是准备集结一群觉醒者干一票大的，要么就是他根本没指望在余杭战胜林枫的兵团。 现在做出的抵抗，只怕是在炼蛊，准备拿炮灰消耗林枫的力量，开启进化的精英全部撤离战场作为以后的核心。 反正炮灰不值钱，到了其他地方有需要了直接去强征就行，只有觉醒者才有足够的价值。 炮灰死了，还能节省粮食。 聪明人的想法总是不谋而合，林枫认为第二种可能更大。 因为陆昭明没有太大的必要坚守余杭，这里能搜刮的物资他基本都搜刮过了，在这里跟林枫开战得不到太多好处，最明智的选择应该是避开救灾兵团的锋芒，转移方向继续劫掠不断壮大自己。 所以林枫会认为他没有死战的打算，用战斗剔除弱者筛选强者才符合他的利益。 这跟林枫拿东海炼蛊的想法如出一辙，大家想要的都是精简后能以一当十的超人军队。 林枫借着救灾的名义发起战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用不间断的小规模战斗练兵，南方就是他的磨刀石。 只要能聚集足够数量的觉醒者，那等到真正的大战爆发，风云变幻之时他也就有了坐上牌桌的本钱。 指望积攒武器装备慢慢发展科技成为霸主，在这种时候绝无可能，光是研究个导弹都够五马山努力几辈子。 这种环境里种树是没用的，树苗栽下去不等长成就要被冻死。要想在这样的乱世里掌握自己的命运，就得另辟蹊径。 基因里就存在颠覆旧世界的力量，不懂基因研究无所谓，懂怎么催化这个过程就行。 “桃桃现在在哪？”林枫朝一旁的刘涵问道。 刘涵立刻回道：“两个小时前她汇报了一下侦查结果，当时她在横街镇附近。” “联系她，让她去找一找自卫军的觉醒者撤到了哪里。” “好。” 第1033章 鏖战(3) “司令，慈溪全面失守，半小时前耿明的一千多人被击溃，耿明也失踪了。” 陆昭明的指挥室里，手下有些忧心忡忡地向他汇报着最新的战况。 屋内众人神情皆有些疲惫和焦躁，占据着防御优势跟东海人交战，结果竟然是输多胜少，死亡失踪加上被俘的人数超过一万三千人，还有不少人悄悄当了逃兵。 到底只是土匪组成的队伍，组织架构松散，一吃败仗立马人心浮动各自逃命，有些阵地上的人干脆就是不战而降。 陆昭明点了点头，没有过多关注那支被击溃的队伍，而是问出了这几天来不断在询问的问道：“还没找到敌人的指挥部吗？” “还没有，但是已经有几个怀疑的目标了，正在甄别。” “尽快锁定他们的位置。” 他仿佛并不是很在乎余杭战局的失利，也不怎么心疼手下的死伤。 他似乎在打着和林枫一样的想法，打算直接断掉对手的指挥部，等到大军群龙无首自然会溃败。 陆昭明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思索了一下后让人都出去，然后把胡悦儿叫了过来。 “有没有什么办法锁定林枫的位置？” 胡悦儿摇了摇头：“找不出来。” “我倒是有个主意，不过需要你们去操办。” …… “啥时候才能过上炮火洗地的好日子啊。” 阵地上，满脸风霜的梁坚慢悠悠地统计着弹药消耗，嘴里还在说着梦话。 扩军之后梁坚美滋滋地混到了一个炮兵团团长的位置，手底下大大小小三十几门重炮，别看只是叫团长，那上桌吃饭比隔壁旅长都先夹菜。 一旦到了需要火炮支援的时候，梁团长就是步兵的亲爹。 难民穷得连山炮都造不出来几门，一门大口径榴弹炮带来的震慑力并不逊色于坦克。 可惜现在这个物资匮乏的环境下，连真正的军队作战都是能省则省，更别提五马山的。 只有到了需要攻坚，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将珍贵的炮弹打出去，小规模作战基本还是靠人背着枪和炸药去干。 梁坚也挺心疼那些步兵的，总想着上哪多弄点炮弹，这样就不用死那么多人了。 可惜也就只能想想，炮弹比人命珍贵得多，容不得浪费。 “团长，老大让我们到这个区域配合兄弟们攻坚。” “来活了，都给我动起来。” 两辆防暴战车率先开动，几十名步兵跑步跟上，沿着被大部队扫清的公路前行。 牵引车拖着火炮跟在后面，数百名精锐士兵四散出去，为大炮的移动保驾护航，还有十几台汽车在附近监视。 这些大炮都是村长的心头肉，要是被人抢了去，他们都不敢想象要扫多少年厕所。 梁坚很快来到指定的位置，跟友军简单沟通后，没有多说废话直接在五公里外发动了炮击。 需要打击的区域是一条城际高速的入口，那里散布着超过四千名自卫军成员，意图拖延林枫的攻势。 这条高速能直通余姚，陆地上行军失去公路那一天能不能走出十公里都是问题，所以很有必要拿下这条高速，否则就只能绕远去更偏僻的公路甚至是情况堪忧的乡下小路。 炮弹落在敌人搭建的工事上，雷霆一般的轰隆巨响在天地间炸开。 步兵立刻发起了进攻，套着钢板的皮卡车不要命一般冲了上去。 借着火炮的威力，他们轻而易举地摧毁了敌人的火力阵地，双方的人马隔着不到几百米的距离展开了凶猛的冲锋和反冲锋。 梁坚很快让重炮停火，让一队炮兵带着迫击炮留下提供火力支援，随后下令转移重炮。 炮弹是有配额的，打完了就要走，多打了要挨骂，要是因为转移慢了，被敌人锁定重炮的位置一轮冲锋打过来毁了重炮，林枫要扒他的皮。 自卫军也有大口径的重炮，拥有反击的能力，但是数量比较稀少，而且没有林枫从东瀛和南越搞来的那批猛，使用起来也比林枫小气。 此时的战场上已经卷起风沙，火焰与岩石齐飞，乱作一团。 这种有大量觉醒者参与的混战，对电子设备以及科技武器存在极大的削弱和干扰，更加考验士兵的个人素质与胆魄。 林枫虽然在想各种办法弄军火，但他最大的追求还是人，能呼风唤雨压垮科技力量的人。 数千人散落在战场上，用各种手段展开厮杀，子弹打完了就去扒尸体，尸体是穷鬼那就开基因外挂，搓几个火球砸过去，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 梁坚站在高处拿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直到风暴彻底笼罩整个战场再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后，他才跟随自己的部下一起转移。 在众人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一队穿着灰白色迷彩服，脸上画着油彩的自卫军士兵悄悄绕开了战场，直奔刚刚爆发出炮声的地方而去。 他们的动作飞快，身手敏捷同时巧妙地避开了东海人的控制区，借着楼房的遮挡灵巧地插入了双方战线的夹缝。 七拐八拐，总算来到了梁坚的部队刚刚停留过的位置。 “队长，他们应该转移了。” “追。” 搜索了一下车辙和地面上的脚印，他们很快发现了火炮转移的方向，悄悄地摸了上去。 在敌人的控制区穿插是门艺术，他们的艺术成分似乎很高，不比军队里最精锐的侦察兵逊色。 很快他们就成功锁定了一支队伍，拿出通讯器开始联系指挥部。 “报告，我们追踪到敌人炮兵队伍的位置，根据推断这支队伍大概有五门牵引式榴弹炮，剩下的不知道在哪。” “很好，继续追踪，直升机马上过去解决他们。” 结束了通讯，这队人远远吊在炮团的后面进行跟踪，就等己方的直升机过来将这群人歼灭。 第1034章 鏖战(4) 被自卫军跟踪到的那支炮兵队伍在转移了五六公里后藏进一栋大楼的背面，士兵们走下车来给大炮盖上白色篷布，做了个简单的伪装。 这里不是一眼能远眺十几公里的平坦郊外，这里是高楼鳞次栉比的城市，不需要躲那么远。 只要离开先前开炮的地方就算安全，何况周围还有大量的友军，敌人一旦往这边推进，炮团会立刻得到消息。 跑太远了也不好，现在交通这么差，跑远了重新回来还得找林枫帮忙。 士兵们躲进大楼里开始聊天打屁，作为炮爷，他们算是兵团里日子最舒服的一群人。 因为需要在战场上运载和保护大炮，他们有足够的燃料配给，以及最好的武器装备，但他们又基本上不需要直接面对敌人，不知道多少人想混进来吃这碗好饭。 “听说3团发了财了，他们五天连打三仗，干掉了九百多人，俘虏了快两千人，而且抓到的还是富户，缴获了好多武器弹药跟物资，村长都表扬他们了。” “妈的，还是我们提供的火力支援，结果分东西的时候他们自己全吃了，根本轮不到咱们，真气人！” “嗐，人家拿命挣的，没啥好羡慕的，咱们能舒舒服服把仗打完就可以了。” “也是，他们死了那么多人，多拿点也应该。” 一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这时坐在角落的一个班长突然抬起右手攥拳举过头顶。 空气一静，众人疑惑朝他看去。 一个新兵下意识地要张口询问，被老兵一把捂住嘴，还吃了一记老拳。 班长闭上眼睛像是在侧耳倾听着什么，片刻后他站起来低吼道：“附近有尾巴，马上去找出来！” 众人一惊，立刻站起来快步冲到窗台边朝四周张望。 破败的街道一片死寂，只有冷风的呼啸之声。 他们握着武器戒备地观察周围一圈，一名士兵小声道：“班长，没有发现。” “我听到南边刚刚有人在踩雪。”班长靠到窗边朝那个方向看去，“绝对没听错，最少三个活人，故意在控制步伐，不是丧尸。” “真的假的，这都能听见？”新兵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老兵一巴掌抽了过去：“闭嘴，班长说有就是有！他是觉醒者，耳朵比咱们厉害多了。” “肯定是想来破坏我们的武器的，我带着车队先转移，你带两个班藏在这等他们过来。”带队的连长走过来提议道。 班长眯了眯眼睛，道：“好，我来解决他们。” 连长立刻开始布置命令，一群人假装什么都没发现，走出大楼掀开车上的伪装，跳上车子打火准备离开。 连长坐上车子，一边用目光观察周围的情况，一边把情况汇报给了梁坚。 梁坚收到消息后先是吓了一跳，随即称赞了对方的机警。 “敌人十有八九是要出动直升机，你们先别对那几个尾巴动手，也许我们可以利用一下。” …… “队长，他们怎么突然又要转移？” “可能是接到了新的命令，联系指挥部把情况汇报上去。” 一间无人的公寓里，跟踪者小心翼翼地藏在窗帘后观察着那队正在转移的炮兵。 指挥部的回复很快来了，直升机十五分钟内就会到达，让他们继续跟踪，不要暴露。 带队的队长看着远去的车队，心里总感觉有点不踏实，冥冥中总觉得有什么情况被自己忽视了。 他等车队离开视线范围，这才带着人再次跟了上去。 那么大的车队，他并不怕跟丢。 只是他没发现的是，当他走过那栋大楼后好一会儿，原本人去楼空一片死寂的大楼里走出来了一队士兵，悄咪咪的又跟上了他们。 …… 天空之中的云层里，两架改装过的直升机快速飞行，直奔侦查队给出的位置。 “记住，我们的任务是摧毁敌人的重武器，敌人收到消息后一定会派出直升机来追杀我们，我们要给潜伏在地面上的兄弟创造追踪直升机的机会。 敌人的直升机很可能会直接返回指挥中枢待命，如果能摸到对方的指挥部，那我们就有机会直接结束这场战斗！” 云层里信号不能说很差，只能说半点没有，视线又差连分辨方向都有困难，两架直升机只能指望老道的飞行员不要搞出问题来。 与他们相反的方向，四架直升机也已完成起飞，全速赶往那支被追踪到的炮兵队伍附近。 而此时林枫也已经放下了其他的事，直接参与了这场战斗的指挥。 “桃桃的小组还有多久能赶到？” “他们收到消息后立刻往这边赶了，最少也要二十分钟。” “调动地面力量，给我找到敌人直升机的位置。” 林枫有些庆幸自己留了个心眼，没有因为炮团不需要直接参与战斗就小气，反而还专门抽调了一批精锐放进炮团。 要不是那个班长本身够警惕，加上又是具有特殊能力的觉醒者，搞不好自己要损失不少重炮。 “村长，时间差不多了，让人解决掉那队尾巴吧。”一旁的参谋提议道。 为了不打草惊蛇，梁坚没有第一时间干掉那队跟踪者，现在自家的武直已经升空，可以考虑清除威胁了。 敌人如果是要派直升机打击炮团，那现在一定已经飞入云层隐藏踪迹在朝这边赶，现在做掉那队跟踪者，直升机也收不到消息。 “让梁坚动手。” 命令传达下去，先前留下埋伏的二十几人立刻对跟踪者展开了包抄。 那队人也是精锐，被袭击后丢下几条人命，立刻躲进建筑里展开还击，交火在死寂的街道上爆发。 “快，通知指挥部我们暴露了！” 带队的队长面色铁青，既愤怒于自己暴露，又恐惧于死亡的压力。 这里是东海人控制的区域，周围全是东海人，在这里暴露等于兔子在狼窝里撒了泡尿，尿骚味会立马引来狼群。 “过来的时候明明没人，怎么会突然在屁股后面冒出来敌人？” “好像不是遭遇，他们是有备而来！” “不好！”队长脸色骤变，“他们可能早就发现了我们了，难怪突然转移已经做好伪装的车队！” “得赶紧告诉指挥部，让直升机放弃袭击。” “晚了，直升机在云雾里面，收不到通讯信号！” “别管他们了，赶紧想办法突围。” 第1035章 鏖战(5) “立刻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荒废的街道上，士兵躲在掩体后朝着那队人大声喊道。 回应他的是卷席着冰雪的狂风。 霎时间街道被风霜笼罩，视线被遮蔽。 “狗日的还想跑，给我炸！” 一支rpg被扛出来，对着前方就是一炮打了过去。 “叫兄弟们包围过来！” 周围有不少友军，这队人在这里暴露，那就是瓮中捉鳖。 …… 此时的天空中，两架直升机冲破云层，冲向之得到的位置。 被阻隔的信号也得以重新连接，刚想跟地面的侦查人员再做一次确认，通讯器里突然响起指挥官焦急的喊叫。 “侦查小队暴露了，行动取消！” 飞行员懵逼了一下，随后猛力拉动摇杆重新拔升。 这时远处的地面上突然亮起一连串的火光。 飞行员全身汗毛倒竖，打死摇杆操控直升机朝一侧倒去。 嗖嗖嗖～ 火光带着剧烈的破风声擦着直升机飞过。 死里逃生的飞行员用出自己这辈子最快的手速，拼命控制着直升机躲避后续的攻击。 “吗了隔壁的是防空炮。” 还好不是导弹，不然被锁定了跑都跑不掉。 马上就能重新回到云雾里，正当飞行员庆幸于自己的命大时，一串巨大的火光在不远处的天空中爆开。 那是另一架一同前来进行打击的直升机，它没能逃出防空炮的扫射，在一片火光中被打成了碎片。 “妈的！” 飞行员冷汗直流，逃命似的冲进云层，头也不回地开始往回跑。 就在视线将要被云雾彻底遮蔽时，他看到远方出现了几个小黑点。 肯定是东海人的直升机！ 云雾的遮挡也没能给他带来足够的安全感，他真恨不得直升机再长两对旋翼出来。 此时地面上的侦察队也在被包围后明智地选择了投降，再抵抗下去说不定命就没了。 一群士兵扑上去，缴了他们的武器，赏了两记老拳，随后快速开始审问。 他们倒也干脆，直接把自己的任务交代了。 土匪队伍就是这样，没多少忠诚可言，被抓了立马吐口保命，林枫的部下也没比他们强到哪里去。 消息迅速被汇报给林枫，林枫听完后哑然失笑：“狗日的陆昭明，心思还真挺贼。” “他们哪来的自信能追踪直升机？”屋内的参谋忍不住问道。 “他们确实追不上直升机，但如果实力够强，人数又够多，他们可以追踪到直升机气流在云层里划开的轨迹。” 林枫笑着解释了一句，随后看向通讯兵：“马上联系飞行小组，追踪那台逃掉的直升机，我倒要看看他们的指挥部在哪。” “是。” 通讯兵马上开始干活，一刻不停地开始呼叫桃桃的小组，但能不能马上把命令传递过去就得看运气了，那帮人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天上，或是信号极差的荒山野岭。 所幸在开战之前，林枫就做好无法用电子设备进行通讯的准备。 正在交战的阵地上，几个接到命令的士兵对着天上打出代表紧急联络信号的粉紫色的信号弹，正在天空上侦查战场的两名翼状飞行员立刻开始寻找有信号的区域联系指挥部。 命令很快被传递下去，那些特殊的飞行员立刻开始行动起来，地面上那些拥有特殊能力的觉醒者也开始提供帮助。 “两分钟前我感觉到了天上有强烈的气流波动，应该是那架直升从我们上方飞过造成的。” “应该是往西南方向去了，我听到了噪响。” “收到，4号飞行员正在前往。” 这种神乎其技的侦查能力让不少抱着传统战术过日子的退伍士兵惊掉了下巴。 连雷达波都无法穿透那些带着强烈干扰的云雾层，人类却通过对微小气流的感知捕获了一架时速很可能超过两百多公里的直升机的踪迹。 堪称对科技的颠覆。 “让那四架直升机拉升，到远郊绕一圈再回备用休整区域，陆昭明很可能还派出了别的小队在渗透。” 林枫谨慎地对那几架出去进行阻击的直升机下达了命令。 陆昭明既然能采取这种战术，那就说明摸到附近的人不只哪一队，也许某栋不起眼的废墟或是阴沟里，就藏着一位神乎其技的觉醒者，正在寻找机会找到林枫的指挥部。 战斗依旧在持续着，战线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在倒下，除了枪炮的对射，还有被血肉之躯挥舞着砍出的刀剑，风暴汇集的风眼里是火焰与钢铁的海洋，人类已经逐渐掌握了这些全新的力量，战争迎来了颠覆性地革命。 就像正在以惊人的高速穿梭云层，以血肉之躯追索一台钢铁造物的桃桃一样，基因力量正在直接挑战旧世界科技的霸主地位，并且已经有了分庭抗礼的姿态。 “什么破地儿！” 桃桃在头盔里嘟囔着，努力分辨自己的方位。 云层里没有参照物，寻着那架直升机的踪迹抱头猛飞，她已经把自己飞晕了。 又追了好一段，被直升机掀起的气流越来越弱，就当她以为自己追丢了的时候，她隐约感觉到周围的气流有些不自然，仿佛在从四面八方往中间吹。 “还想骗过我的法眼？” 桃桃嘿嘿一笑，避开肉眼无法察觉的风眼降低高度，借着云层的遮挡快速朝下方地面开始搜索。 果然让她发现了底下一处废弃村庄里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刚刚那些气流的诡异，很可能是底下有觉醒者在操纵微风，试图清除直升机留下的痕迹。 没想到弄巧成拙，让桃桃看出了端倪。 也许这就是技巧的差距，水平高你一层楼，自以为走位精巧的你在大师的眼里就是小丑。 村庄非常破败，是有边缘区域的几栋房子里有人烟，门口停着些普通的农用车辆，看起来就是个只剩十几户人的山村。 桃桃没看到直升机，猜测着很可能是降落在某个角落，一落地就立刻盖上了伪装。 她也不敢太过靠近，生怕自己被发现。 没有过多停留，桃桃选择立刻返回，准备将这个村庄的情况报告给林枫。 第1036章 鏖战(6) “很好！” 得到桃桃送回来的情报，林枫笑着拍了一下桌子。 “让警卫队立刻出动，老子亲自去看看那里面是什么牛鬼蛇神。” 见林大老爷竟然要亲自出击，正在和参谋们讨论战况的老魏立刻站了起来：“让尔长荣带人去吧，你就别去了。” “用不着那么麻烦，他们去了未必能把那台直升机搞回来。” 林枫也不敢说那里就一定是陆昭明的指挥部，但那里肯定藏有最少一台直升机，以及数量不少的后勤用品，杀过去抓不到陆昭明也不亏。 老魏皱了皱眉，走上来低声劝道：“今时不同往日了，几十万人的身家性命都拴在你身上，不要去冒险！再说了，哪有指挥官亲自冲锋的道理？” 说着，他还悄悄朝一旁的刘涵招了招手，示意他赶紧劝劝。 如果林枫发生意外死在外面，刚刚才被整合到一起的几万大军会立刻崩溃。 林枫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这么多人坐在这里指挥作战，不差我一个。你放心，陆昭明杀不了我，能杀我的人说不定都还没从娘胎里生出来了！” 说罢，他不给老魏再开口的机会，拿上帽子跟大衣踹了刘涵一脚示意他跟上，随后走出了指挥室。 大权独揽的村长大人要御驾亲征，没人拦得住，老魏只好抓着尔长荣一通啰嗦，交代他一定要保护好林枫。 尔长荣想起东海大战的那晚，林枫一个人摸进陆昭明的指挥部杀了个对穿，最后又从经历过爆炸的大楼里一跃而下的场景。 “你让我去保护老大？你开什么国际玩笑，他保护我还差不多！” 林枫的指挥部藏得并不隐秘，而是直接跟随着后勤队伍移动，周围驻扎着几千人，自卫军也摸不进来。 林枫甚至巴不得陆昭明派人来偷袭，他好直接把陆昭明的精锐宰了。 警卫队一百多人飞快完成集结，跨上雪地摩托就冲了出去，这一百多人都是五马山的百战之士，百分百效忠林枫的亲兵，一半的人都是觉醒者。 桃桃在前方侦查引导林枫避开自卫军的队伍，炮团也开始移动，准备随时为林枫扫清可能存在的障碍。 …… 无名山村里，陆昭明夹着一支烟坐在椅子上有些焦躁地等待着部下的电话。 现在的通讯条件很差，这让他很不爽，作为一支大军的最高指挥官，有时候命令无法及时下达，或者收不到重要战报，都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战机稍纵即逝，他却有可能因为一通打不出去的狗屎电话而错失战机。 就像上次在东海，林枫就是利用了恶劣的通讯环境，制造谣言诓骗自卫军陆昭明已经身死，搞得本来占据优势的几万自卫军人心惶惶，最终输掉东海的战斗。 但他也没什么好办法，他可不敢直接跟着大军移动，人多眼杂随时可能走漏消息。 他怕林枫带人来斩首，更怕官方的人会想要自己的命，那样一发导弹过来自己就报销了。 通讯设备响了起来，有人在呼叫，通讯兵立刻跟对方建立通讯，随后朝陆昭明说道：“报告司令，罗团长说一切顺利，但不确定对方有没有追踪到我们的诱饵。” “很好！”陆昭明兴奋地猛拍一下桌子，“告诉罗爽，只要林枫敢去，一定要把他干掉，这次要是再让我失望就别回来了！” “是！” 坐在一旁的胡悦儿看了一眼地图上的那个废弃村落，有些狐疑地说道：“陆老师，你怎么就这么笃定那个林枫会上当？他也可能只会派手下过去啊。” “因为他是强者。”陆昭明大笑着将那支烟点上吸了一口，“强者总是狂妄又自信，他上次一个人就敢刺杀我，已经证明了他的疯狂。他只要能发现我们留下的那个陷阱，那他肯定会想再刺杀我一次，我有九成把握他会亲自走一趟！” 陆昭明话语间隐约带上了些许欣赏的态度，似乎他并不恨差点做了自己的林枫，反而有点英雄惜英雄的味道。 他可能算不上英雄，但绝对是个成功的枭雄，成功算准了同为枭雄的林枫的心态。 “可是……”胡悦儿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上次那么多炸药都没炸死他，那家伙很可能有什么特殊手段，就像你能分开岩石在地下行走一样。” “上次是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今天我们做好了准备，只要他敢咬钩，一定让他有来无回！” 陆昭明语气坚定地说道，转头看向地图，笑吟吟地在心里把自己的计划重新梳理了一遍。 他给那支渗透小队的任务是真的，但不是全部，他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 如果一切顺利，那两架直升机上的人会捣毁那支暴露行踪的炮兵队伍，林枫大概率会出动直升机报复，那样就有机会在林枫的直升机返回时通过气流的波动追踪到直升机的路线。 虽然可能会因为人手不足追丢，但绝对值得一试，最少也能打击到林枫的炮团。 如果不慎暴露，那就是第二套计划。陆昭明算准了那些士兵没什么忠诚度可言，为了保命一定会吐露自己交代的任务。 林枫得到情报后一定会忍不住想要反向追踪，那样就有机会把他引进埋伏圈。 连桃桃看出的“破绽”，也是陆昭明事先让人露出的马脚，就是生怕桃桃追不上直升机，所以故意制造一个那么大范围的拙略“伪装”。 整个计划有很大的取巧的成分，需要赌运气，但陆昭明觉得只要能宰了林枫，那绝对值得一试。 就算林枫不来，保底也得干掉一支林枫的精锐士兵，到时候抓到带队的首脑，说不定就能拷问出林枫指挥部的位置所在。 陆昭明不禁有些得意地自语起来：“林枫啊林枫，知道你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这顿美餐就是专门为你这种聪明人准备的，你就说你想不想吃吧！” 陆昭明能有今天的成就，除了出众的个人实力，更多地还是靠脑子。 不敢说算无遗策，至少也是足智多谋。 第1037章 鏖战(7) “这丧尸都他吗要成精了。” 一百多人组成的车队快速翻过一座矮丘，荒芜的树林中几只丧尸龇牙咧嘴的低吼着。 他们像是在驱赶这群进入了自己“领地”的人类，但却没有像平常的丧尸一样直接冲上来发起攻击。 林枫等人快速驶过，那几只丧尸也飞快退回林中消失不见。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越来越多的丧尸学会了判断敌我强弱从而选择是否主动进攻，横冲直撞的野牛很可怕，懂得潜行的猛虎更加可怕。 它们正在一步一步完善自己的狩猎技巧，以惊人的速度进化着。 林枫没空去管这些在野外伺机觅食的怪物，顺着桃桃指出的方向在荒野里一路急行，避开自卫军的耳目。 绕了一大圈，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林枫等人摸上一座山坡，掏出望远镜开始观察起了那座山村。 看了一会儿，众人便发现了这里的古怪。 “有七八栋房子里有人，大概能住下近百人，但这些人没有生火，明显是怕烟雾散出去被人一下子就看到，屋里肯定是在用柴暖之类的东西。” “村长，刚刚出来那两个人腰上别的是修理工具，这地方除了直升机就没什么值得修的，而且一个女人都没看到，应该是找对地方了。” “那个鱼塘的雪包不对劲，看，周围的雪地还有被强风吹过的痕迹，我怀疑他们把鱼塘掏了，直升机就停在里面用篷布盖着做了伪装。” 一群人将这个村子分析了七七八八，一致认定这里面有货，最少也得是个给直升机做养护的地方。 “准备动手。” 林枫从亚空间取出两架武装直升机，三门大炮，众人立刻上前就位。 他又取出一套外骨骼装甲，在刘涵的帮助下穿上。 “直升机准备起飞，一会儿先打两炮进去试探一下，喊话劝降看看他们什么反应。” 林枫带着六十余人骑上雪地车做好准备，炮手摇拖拉机一般快速拉动限位摇杆，调整好标尺后看向林枫。 林枫一催油门，其余雪地车的发动机也开始咆哮，炮手也跟着拉动了击发绳，一枚榴弹炮在剧烈的冲击波中脱膛而出，直射四公里外的山村。 林枫等人也冲出了藏身地，直奔村子而去。 轰！ 火光在村庄中亮起，炮弹的威力将被击中的房屋炸的粉碎。 刹那间，村庄里响起急促的警报声，几十个男人拿着武器冲了出来，有些慌乱地大声喊叫起来。 第二发炮弹落下，在那几栋房子中间炸开，冲击波将一堆人掀飞。 短暂的混乱后，村庄周围刮起了土黄色的风，林枫一看就来劲了，这么快的速度就掀起了沙暴，村子里要么有高手，要么人员配置非常齐全，这说明里面一定有重要目标。 “吹散他们的沙暴！” 林枫的手下立刻开始发力，数名御风的觉醒者以及天上的桃桃几人一起制造出了狂风朝着村庄吹去。 无形的较量在天空中展开，林枫等人也冲到了村庄附近，一头扎进了之前选好的掩体后面。 林枫抬头观察了一下，沙暴虽然没被完全吹散，但已经起不到什么遮挡的作用了。 “他们想转移直升机！”桃桃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果然藏在鱼塘里！他们在下面挖了地道，人直接从鱼塘地下钻出来的！” “炸掉它！” 林枫当机立断，放弃缴获那架直升机的想法。 一旦让那东西升空，战斗就有了变数，林枫不想让那台直升机有跑掉的机会，说不定陆昭明就坐在直升机里呢。 早就瞄准了那个可疑鱼塘的榴弹炮立刻开火，连续两发炮弹落下，刚刚开始旋转旋翼的直升机在一片火光中化为残骸。 没升空之前，暴露在射程之内的直升机在大炮面前屁也不是。 “放飞无人机喊话！” 三架无人机飞出，冲进村庄播放录制好的喊话。 “你们已被包围，立刻投降，两分钟内没有走出掩体格杀勿论！” 林枫取出来的那两架直升机此时已经在村庄上空快速徘徊，就等着林枫下令展开攻击。 大炮已经锁定这里，还有两架武装直升机在头顶，只要底下没有导弹，不是傻子都该投降了。 “村长，他们都在往最边上那栋房子里跑！” 观察手突然在频道里大声喊道。 “房子里有地道！”立刻有人反应了过来。 “开火！” 天上的直升机立刻发威，对着那栋房子周围开始疯狂扫射，一时间十几人被打成了碎块。 浓烈的烟尘突然从那房子里冒出，一股强烈的旋风卷着飞沙冲天而起，将周围几十米范围内彻底遮蔽。 “吹散！” 林枫一边下令一边取出两台特制的防爆车，带着十几个人跳进去，发动车子直接朝村子冲了过去。 因为不知道路上有没有地雷或者陷阱，这个距离他可不敢让人骑肉包铁的雪地摩托。 一发炮弹砸了进去，冲击波将飞沙吹散大半，狂风也跟着呼啸而起清除砂石。 人数不够当量来凑。 “看不见人了。”飞行员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 林枫冲到村子边缘，所幸一路都没遇到地雷之类的东西。 他看了看那栋可能藏着地道但现在已经被炸成废墟的房子，毫不犹豫地拉开车门跳下去：“马上去找活口审问！” 林枫一马当先冲进废墟，用蛮牛一般的力气掀开倒塌的楼板，快速寻找地道的入口。 刚刚最少几十个人进了这栋房子，但现在却没看到那些人，底下绝对有地道，这更加让他怀疑陆昭明就在这里。 当初那个老小子在东海也是这样逃离的，他控制岩土的能力似乎已经到了相当之高的水准。 “大哥，抓到一个活口，他说这里是自卫军的总指挥部，村子下面确实有地道，边上还有一个入口！” “好，叫他带路！” 林枫立刻放弃了费力气的挖掘，快步冲出废墟，这时尔长荣也提着一个满头是血不断哀嚎的俘虏走了过来。 “入口在哪？” “那边，盖了红色瓦片的那栋房子，入口在厨房后面的地窖，房子和地窖门口都有诡雷，从门缝割一刀就能挑断绳子。别杀我，我知道的全都说了，我只是个炊事员而已，没杀过人！” 那俘虏跟倒豆子似得，生怕说慢了会没命。 “陆昭明在这里吗?”林枫又问道。 “在的，他的人都在。” “地道通到哪里？” “我也不知道，他们只说遇到敌袭就跟着大部队跑，大哥，别杀我，我真的不知道。” 林枫带人冲到那房子外，没有选择走门而是纵身一跃直接翻上了墙头。 “大哥小心！” 林枫快速扫了院子一眼，跳下墙头往门口一看，门上果然挂着一副诡雷，不知道底细的贸然过来开门肯定一拉就炸。 看来那个伙夫确实没骗人。 第1038章 鏖战(8) 林枫摘下诡雷，领着一群人来到后院，立刻发现靠近厨房的位置有个地窖口，门上还有锁。 “都退后。” 林枫拔出匕首插进门缝里勾了勾，果然感觉到有根线在后面崩着，隔断绳子后，他取出一扇巨大的防爆盾，一脚踹在了门上，门锁被直接踹烂。 等待两秒确认没有其他的炸弹后，他打开电筒往里一照，发现地窖里果然挖出了一条隧道，大约不到两米二的高度，宽度也就一个半成年男人的肩宽。 通道很长也很深，看不到尽头。 隧道有很大的坡度，朝西边延伸，而西边是一片山丘，另一头的出口很可能就藏在山里。 “桃桃，往西边搜索，不要打草惊蛇。” 接到命令的桃桃立刻往山中飞去，同时两架直升机也开始搜索周围的区域，试图寻找可能存在的出口。 “大哥，我进去探一探！” 一名士兵自告奋勇地想要进去。 林枫没有答话，而是表情有些纠结，在心里快速权衡着怎么下手。 地道里说不定会有埋伏，一旦进入地下，那就等于到了陆昭明的主场，这么狭窄的隧道里，林枫自己都施展不开，更别提飞机大炮了。 现在让手下进去，那就是拿命去探路，陆昭明说不定在地道里布满了陷阱跟诡雷，稍有不慎人就没了。 “先放无人机。”林枫只好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无人机飞进去，发现隧道在不断地深入地下，拐了两道弯后就失去了信号。 “妈的。” 林枫骂了一句，掏出一枚尺寸合适的盾牌就要走进去。 这么慢慢搜索，等到摸清底下的情况，陆昭明说不定早跑了。 “大哥，让我去！”手下再次开口道。 “不用，你们在这等着，就算是陷阱也炸不死我。” “别，千万别！” 这下一群人都冲上来将他拉住。 “万一再像上次一样，底下埋了断后的炸弹，那你不就直接埋地底下了吗？” 刘涵更是冲上来死死抓着林枫的胳膊：“大哥，别去，太危险了！” 现在不知道隧道通向哪里，底下又有多少敌人，他们根本不敢让林枫下去冒险。 “老大，你的命比谁都重要，为了陆昭明那条狗冒险不值当。我命贱，死了也无所谓，让我去。” 一名年纪不过二十的清瘦男子推开人群，嚷嚷着从林枫手里夺过盾牌，快步冲下地窖，根本不给林枫反对的机会。 林枫被人架住，只好无奈地说道：“狗屎，小心点！” 狗屎是那个年轻士兵的外号，他之前是个住在长华小区附近的汽修工，当初在长华的时候差点被人宰了，还是林枫给了他一家子一条活路，后来他就一直跟着林枫干活。 现在明知道下去可能就回不来了，他依旧能毫不犹豫地替林枫往下冲，可谓忠心耿耿。 林枫看着消失在通道里的狗屎，心里不禁都有些羞愧。 他自认为自己就是个小人，在五马山占山为王对手下更多的也只是利用，或者说雇佣关系，我发工资你干活，谁也不欠谁。 现在这些人经过一年多的相处，是真的把自己当兄弟跟恩人了，能发自内心地拿自己的命去替他林枫趟雷。 也不知道是不是应了那句话，仗义每多屠狗辈。 地下根本没信号，众人在地窖口焦急地等待着，十几分钟后，隧道里传来狗屎的喊叫：“老大，底下是个溶洞，有好多杂物跟脚印，他们往前面跑了！” “溶洞，妈的，又是溶洞。老二，你带人留在上面防备意外，一旦直升机有发现马上下来通知我！” 林枫骂骂咧咧地跳进地窖，心里万分恼火。 上一次在溶洞里作战，他死了三个亲兵，重伤两个，这种陌生又逼仄的地形里防守方占尽优势。 他已经见识过了陆昭明对岩土的操控能力，更加不愿意在地下跟这种人作战。 很多觉醒者的能力看似没多少杀伤力，实则是他们没有找到运用的法门，就像能操控气流的桃桃，风杀不死人，但风可以带走人身上的热量，这种气温里，一场裹挟冰雪的风暴能在荒野里生生吹死大量没有任何反制手段的普通人。 陆昭明的能力一旦进入到类似于溶洞这样的地下空间，那他就是个超大号的boss。 “大哥，要不算了，咱们根本都不知道地下有什么！” 尔长荣站在地窖口朝林枫劝道。 倒不是他怕死，实在是这样的深入实在有点冒险，这条通道的存在说明陆昭明为自己的逃生做足了准备，地下说不定会有机关和陷阱。 “陆昭明就在下面，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那你也不能一个人下去，我们跟你一起去！” 林枫摆了摆手：“我有保命的办法，如果你们跟来，下面真要是陷阱的话，你们活不成，老老实实在地上待着。” “不行，哪有这样的道理！”尔长荣跳进地窖一把拉住林枫，“你是我们的头，我们怎么可能躲在上面看着你一个人冒险！” “对，大哥，我们一起去，我不怕死！” “村长，带上我，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好歹也能给你挡枪。” “大哥，你在上面等着，我带人下去做了姓陆的，我要是挂了，你给我买一挂好鞭炮就行！” “村长，我说啥也不能让你一个下去，不然我爸知道了会打死我。” 一群人再次叫嚷了起来，拉着林枫不让他下去。 这是五马山的人第一次公开违背林枫的命令，但林枫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无奈之余心里又有些感动。 第1039章 鏖战(9) “咋呼什么，我都说了我有保命的办法，上次那狗贼都没炸死我，这次也一样，你们下去才是添乱！” 林枫故作生气的吼了一嗓子，试图利用平日积攒下来的淫威喝退众人。 谁知道这话像是激怒了大家一样，一群人更加不乐意了。 “大哥，你还好意思说！”刘涵第一个嚷嚷了起来，“上次我吓得差点心脏都飞出来！” “村长，当时也就我没在，不然我说啥也不会让你一个人进去。” “你都不知道，于团长知道这事儿把送你进去的桃桃骂了个狗血淋头！骂完桃桃又来骂我们，说什么我们是你的警卫，为什么不贴身保护你，我还被他扣了三个月奖金，你得赔我！” “大哥，你不要在这哇哇乱叫，反正兄弟们不会让你下去，你上一边去，让我跟老牛带人下去！” 林枫看着这群嗓门比自己还大的汉子，一时间有些语塞。 马勒戈壁，居然教训起老子来了，倒反天罡！ 他抬手就要指着离自己最近的尔长荣骂娘，可脏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林枫放下手笑着骂道：“好好好，你们这群小崽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退休了，你们才是村长，指挥起我来了，阵前抗命，信不信我军法处置你们！” “来！”一个滚刀肉把脸凑上来，“村长，我脑袋在这，往这枪毙！不过反正都要毙了我，不如让我先下去最后发光发热一下！” “你处置就处置，大不了挨两鞭子，我就不信老于还能让他的司法官抽死我不成。” 林枫真切地在这群人身上感受到了对自己的关心，不管是真是假，至少他在这一刻感觉大家不再只是迫于生存压力一起搭伙求生的暴徒。 这样才能称得上同伴，战友，兄弟。 …… 灯光昏暗的山洞里，罗爽带着一群全副武装的手下焦急地等待着。 几台电脑摆在面前的桌子上，屏幕上是几个监控画面和一些读数。 “那孙子怎么还不下来，是不是设备出问题了？” 罗爽朝着坐在电脑前的技术人员问道。 技术员切换了一下画面，摇头道：“设备肯定没问题的，可能是他们担心有埋伏，暂时还不敢下来。” “奶奶的，就该听我的，直接把炸药埋在房子里炸死他们，现在在这干等着有啥用，那帮人说不定根本不敢下来。”一名士兵嘀咕道。 “听你的听你的，就知道马后炮，你是司令还是我是司令？”罗爽转头朝着那人骂骂咧咧，“忘了上次的事啦，光靠炸药很可能炸不死那孙子。咱们得把他骗到地下溶洞里去，到时候把整个溶洞都弄塌让他直接活埋了才保险！而且看不到他人，你炸死一些杂鱼有寄吧用，一旦打草惊蛇咱们就再也没机会了。” 那人被训斥后撇了撇嘴，似乎不怎么买罗爽的账。 罗爽骂了一通，排解了一下心里的烦躁，也开始马后炮了起来：“要我说，就该把监控放出去点，现在都看不到那群人在干嘛，烦死了。” 技术员扭头看了他一眼，无奈道：“罗团长，人家肯定有侦测设备的，辣么大一个探头安在那么点大的隧道里，人家不是瞎子啊，咱们就老老实实执行司令的命令吧，说俏皮话又赚不到钱。” 罗爽看了眼时间，不满地嘀咕起来：“奶奶的，那孙子再不下来老子可就得跑了。” 隧道的出入口就在山里，说不定有个万一被林枫的人找到了，那他罗爽反而还成了瓮里的王八。 林枫不下隧道，但不意味着他不会让别人下去，一旦不能第一时间把林枫骗下来弄死，那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这个计划最重要的地方就是赌林枫足够胆大足够自信，在误以为陆昭明就在下面的情况下，因为心急怕陆昭明跑没影而直接往里钻。 “说不定他真的不敢下来，没看刚刚都只派一个小兵下来侦查吗？” 有人嘀咕着，显然是有了退意。 …… “好好好，你们都能耐了。” 地面上，林枫走出地窖抬头看了一眼灰暗的天空，随后说道：“你们说得对，这下面确实可能是个陷阱，陆昭明也许早就逃得没影了。” 见林枫接受大家的劝阻，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桃桃，去附近看看，有没有自卫军的部队在往这边支援。 李虎，扩大搜索范围，他们的地道肯定不可能特别长，附近一定有出口。” 林枫的命令一传出去，桃桃立刻往远处飞去，两架直升机则开始了更大范围的搜索。 林枫心里其实有点着急，因为每拖延一秒，陆昭明就可能逃得更远。地下是他的主场，他完全有能力不走原先的出口，用自己的能力开出另一条路安全地离开。 “这只打洞的老鼠还真他妈难杀，只怕以后核弹砸下了，咱们都死了他都不会死！” 一名士兵骂骂咧咧地嘀咕着，但话语中明显有些羡慕。 这就是觉醒者的优势，能做到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某些在以前堪称无敌的手段，现在放在他们什么可能屁用也没。 林枫一边琢磨着要不要抓点丧尸来探路，一边等待着桃桃的回复。 …… 此时的地下溶洞里，罗爽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他再次看了一眼时间，咬了咬牙后说道：“不等了，现在就撤。” 一名士兵立马开口道：“罗团长，司令说了要等四十分钟他还没下来的话再撤退，现在还没到时间呢！” 罗爽扭了一下自己的大金表，把时间调快后亮给他看，随后张口就骂：“你他妈一个月领多少钱，真他妈要跟那个怪物玩命啊？咱们等了这么久了，那孙子还不肯下来，说明不打算冒险追下来了，再他妈等下去，咱们说不定都撤不了了，你不说我不说，司令怎么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撤的？老子的表显示我们等了四十分钟，你走不走，不走就留在这别走了！” 士兵一噎，一时间无言以对。 想不到平时表现的忠心耿耿，为司令鞍前马后的罗团长竟然是这样的人。 好一个职场摸鱼人！ “还有谁有意见？” 一群人相互看看，极有默契地掉头就走。 其实很多人都是不想来执行这个任务的，毕竟是九死一生的活，谁也不敢保证没杀掉林枫的话自己能不能跑掉。 第1040章 鏖战(10) “西面三十公里发现自卫军的人，他们好像没有要出动的意思。” 桃桃的情报一传递回来，林枫立马站起来说道：“把那个伙夫给我带过来。” 那个被俘虏的炊事员立马被人拖过来，身子不停颤抖着求饶，似乎是个胆小如鼠的人。 “给我好好说说，你有没有亲眼看到陆昭明？”林枫揪住伙夫的衣领大声问道。 “大……大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知道的也全说了，别……别杀我……” 林枫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伸手往怀里一摸，抽出一根金条塞过去：“好好说话这根小黄鱼就是你的，再他妈口吃我打烂你的嘴！” 伙夫看着那根金条，也不知道是金钱的攻势过于有力，还是真的被林枫镇住了，他擦了把眼泪快速说道：“这里就是指挥所，我是司令部警卫的炊事员，他们去哪我都跟着的，司令他……” “你妈的！”林枫一巴掌抽在他脸上打断他的话，“老子问你有没有亲眼看到陆昭明！” 这一巴掌给伙夫抽醒了，他捂着脸说道：“好像……好像没有，但是他们都说司令在房子里，大家都这么说，而且他的警卫全在这里，连直升机都在！” 林枫被这叼毛气得火冒三丈，大声问道：“说，老子攻进来之前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跑了就你没跑掉？” “我……我……罗团长叫我去村头拿别人家的柴炉烧煲仔饭，他说柴火烧的比煤烧的要香。” “他吗的，难怪他们都跑了就你没跑掉，你个傻逼让人当猪仔卖了还不知道。还他妈煲仔饭，老子看你像个煲仔饭！” 林枫夸夸两个大逼斗抽在这个伙夫的脸上，给他抽的眼泪水鼻涕水一起往外甩。 打完之后，林枫又丢给他一根金条：“去给老子把村里的辣椒粉胡椒粉之类的东西全拿来！” 打发走那个伙夫，林枫抬手取出一堆木柴和松针之类的东西，朝自己的手下说道：“狗日的陆昭明不在下面，但是罗爽那孙子可能在下面等着我们呢，给我烧，烧着了掺点水，把烟对着下面吹，想办法把出口找到！” 众人愣了一下，随即阴险地笑了起来，一拥而上开始烧火。 “闪开，我可是我们村第一烧火高手！” “这活儿得看我的，我小时候用这招在草原上抓过兔子！” 浓烟很快在浓烟中升起，能操控气流的觉醒者立马开始发威，制造出气流吹动着那些烟雾往隧道里灌，林枫又取出两台鼓风机，让人开始对着动力吹。 “扔几个信号弹进去，注意看周围的山里哪里在出烟！” “多撒点辣椒面！” “别往我脸上吹，你当熏腊肉在熏我呐？” 此时的地下溶洞里，罗爽刚走到另一个出口，准备骑上雪地车跑路时，他突然感到后面的溶洞里有风在往外吹。 跨上雪地车，后面溶洞里突然跑出来一个士兵，边跑边骂；“他吗的狗贼，在往洞里吹烟呢！” 罗爽愣了一下，随后脸色大变：“快走！” 他跳上雪地车，一轰油门直接撞上洞口作为伪装的雪墙冲了出去，那速度比赶着生孩子还快。 烟一吹下来，再顺着洞口往外一灌，直升机在天上要不了几分钟就能发现。 一群人也意识到了危险，火急火燎地跳上车跑路。 “吗的，还好罗爽提前带我们跑了，不然咱们就完蛋了。” 一群人根本没敢走一起，而是按照计划分成六七支队伍四散逃离。 几分钟，烟雾从洞口排出并且变得浓烈，远处的直升机很快也发现了这里。 “村长，找到了……草，有车辙，他们跑了，朝四面八方跑了，追不追？” 林枫听到这个消息，果断让直升机离开，并且自己也带着人迅速转移。 追上去还不知道有没有陷阱呢，林枫可不想为了几个卡拉米损失好不容易搞来的直升机。 一群人也跟罗爽一样，开始比赛逃命，生怕会有埋伏。 战争就是这样，斩首的精锐小队一旦失去目标就意味着任务已经失败，要立刻选择撤离，保住自己的命比什么都强。 直到退到安全的地方，林枫才让人停下来稍作休息。 “吗的，大哥，我想想都觉得后怕，当时你要是下去了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哼哼，村长你得给我发奖金，是我拦着你了！” “臭不要脸的东西，这就开始邀功了。” “烧火真好玩，下次再遇到陆昭明我还得熏他一次。” 一群人在那开始嘻嘻哈哈的吹牛，林枫看着这一幕突然感觉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温馨。 其实他可以一个人下去，即使下面是陷阱他也有把握能全身而退，但他不想说出来，免得破坏了眼下的气氛，同时他也不想暴露自己的底牌。 恍惚间他仿佛找到了曾经的那种感觉，那时的自己完全没有现在这么“无所不能”，在末世里挣扎求生完全是靠一群伙伴互相扶持。 那些伙伴跟兄弟，可能有着乱七八糟的毛病，贪财好色好吃懒做，但这才是真实的人类啊。 反观自己，冷漠无情，一切为利益为导向，什么都可以牺牲，什么都可以交换，哪里有一点人类该有的温情。 往日那个还在泥泞里挣扎的林枫的形象重新在心头浮现，让他有了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出现了，上一次还是跟于欣重温旧梦时才有一点回到过去的恍惚感。 他第一次开始正视五马山这群被自己呼来喝去的手下，突然感觉以前的自己有点招人讨厌。 “走，回去喝酒，庆祝咱们差点没被坑死！” 林枫微笑着下达了返程的命令，一群男人吆三喝四地重新发动车子踏上归程。 没有宰掉陆昭明固然可惜，但林枫觉得这一趟出来得值得。 因为他发现了一些更宝贵的东西，隐约感觉找到了一个新的自己。 如果自己的经历和性格已经被人修改过，也许那个更加像个普通人的林枫才是自己。 他隐约找到了在风暴中航行时用来对抗迷航的锚。 第1041章 职场牛马的基本素养 “司令，我们没有看到林枫，那群人只下来一个人侦查然后放火熏了一下溶洞。我们按照你的指示一直在蹲守，但直到撤退时间到了，他们都没下来，我们只好撤退了。” 撤退到安全地带的罗爽拿着通讯器小心翼翼地跟陆昭明做着汇报。 他可不敢说自己提前撤退了，不然陆昭明肯定会弄死自己。 “真的吗？”陆昭明语气有些阴恻恻地问道。 “真的。”罗爽大声说道，“兄弟们可是一下都没敢懈怠，实在是那些人太狡猾太胆小了，而且我觉得那个林枫压根都没来，只是派了自己的手下过来。” “计划有没有暴露？” “不好说，不过我觉得应该没有，他们没发现我。” 罗爽选择了撒个小谎，免得陆昭明拿自己出气。 说计划暴露了，意味着林枫以后会提高警惕，计划没暴露，意味着还有机会再下套。反正罗爽也不知道林枫到底来没来，计划又有没有暴露，干脆就说点领导爱听的话好了。 “行了，你们回去休息吧，下次再找机会做掉他。” 电话挂断，罗爽转头看向身后的那些人：“你们知道司令的脾气的吧？” 众人相互看看，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罗团长，要不是你当机立断，兄弟们说不定都被弄死了，我们保证什么都不说。”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全程都是按照计划在行事，要怪只能怪敌人太胆小，赖不到我们头上。” “回去之后哪个乱说话的一刀捅死。” 很好，一群职场牛马，欺上瞒下的功夫做的真不错。 不过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陆昭明的计划是要拿他们的命去赌林枫的命，作为棋子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也总得为自己考虑考虑，反正陆昭明也允许他们到了时间就撤退。 大人物的宏图伟业是大人的事儿，小人物的命才是自己的。 目标没有第一时间进入溶洞，就意味着计划成功的概率已经很渺茫，早点跑路才是正确做法，事实也证明了罗爽的选择是对的。 几十支表一起坏了难道还要怪我们，你去把造表的厂子烧了啊！ …… 另一头的林枫回到自己的地盘，立刻调整了一下作战计划，加快了进攻的力度。 “为什么要突然加速进攻？”老魏好奇问道。 “陆昭明花这么大代价想下套坑我，说明他对正面的战斗没有信心，或者他根本不指望打赢我们，加上他抽调走那么多觉醒者，也在佐证着这个可能，所以我认为我们可以大胆一点加快脚步，用凶猛的攻势压倒自卫军本就不高的士气。” 老魏点了点头，认同了林枫的意见，既然占据了优势，就更应该乘胜追击，至少也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手。 一直在后面策应没有投入作战的第四旅团也被调了上来，林枫甚至还给东海打了个电话，让留守在东海的人再抽调一些难民来做战斗之后的善后工作。 攻占的地盘需要有人清扫，还有俘虏要关押看守，还要有人去城里挨家挨户搜索被自卫军藏起来的物资，这些事都需要大量的人手，林枫不打算让兵团的士兵去做，反正难民很乐意效劳，顺便分上一杯羹。 战斗一天天的进行着，林枫每天都能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战报。 不得不说，这群吊人很会给自己贴金，比如林枫之前在东海收服的那个狗爷，今天早上只是打败了一股不到一百人的自卫军编外成员，他都要写上整整两页纸的战斗报告，极尽之所能吹嘘自己的功劳苦劳，歌颂自己手下的勇敢无畏。 一看缴获，他奶奶的还不到五百来斤粮食，枪都只有五十多把。 也不知道脸皮用什么做的，这样都敢来邀功。 其他人也没比他逊色多少，稍微立点功立马大吹特吹，一有伤亡转头就开始哭爹喊娘请求林大老爷为他们补充人手和武器。 纯纯一群职场牛马，活干的不咋样，牛逼吹得震天响。 难民就这副德行，总要想尽一切办法为自己攫取生存的物资，抢不到就偷偷不到就骗骗不到就扮可怜，不贪不占的好人早就被人搞死了，哪里活得到现在。 相比于林枫这边，陆昭明的部下那就更是扯淡了。 除了他的嫡系部队，绝大部分自卫军都在胡说八道乱吹牛逼，击毙几个东海人能吹成歼灭了一个连队，打退一波进攻能说成正在组织反攻，誓要夺回全部阵地，部下投敌为了逃避责罚干脆全部写成阵亡或是失踪，明明被打得抱头鼠窜，硬生生说成是战略撤退。 传回去的战报一片舍生忘死奋勇作战，转头一看地图，操他妈阵线每天都在后退。 牛马中的牛马。 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那些士兵，他们都只是普通人，混口饭吃而已，大家都在吹牛夸大，你不吹等到论功行赏的时候你连动筷子的资格都没有。 林枫的人还稍微好那么一点点，毕竟是打着救灾的名号作战，很多热血之士是主动来投奔，发自内心认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这些人要吹牛也不会吹那么离谱。 自卫军的就算了吧，不是土匪就是流民，都是来混饭吃的，对他们来说人不为己简直就是天诛地灭。 陆昭明现在根本无法从这帮吊人的战报里判断真实情况，不得不专门派出亲兵上到前线去督战。 这就是土匪和正规军的差距，这种事放在大夏军队里，谎报军情早被军法官叉进小黑屋拿皮鞭沾上碘伏开抽了。 古人常常对当兵的没有什么好印象，说他们比土匪还可怕，就是因为好人稍微有点活路都不会投军，古代的臭丘八真没几个好东西，杀自己人割脑袋去骗功劳的事常有，劫掠百姓更是家常便饭，还没上阵就先拿自己人开刀“筹集军饷”。 也就是到了近代这种情况才有所改变，这也是大夏为什么如此重视士兵的精神建设的原因，不用强硬到近乎不讲道理的手段把人改造成合格的士兵，那别说听指挥作战了，拥有武力的他们出了军营就敢去强抢民女，谎报军情那更是小儿科。 军队首重纪律，林枫仓促组建的兵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1042章 俘虏?明明是讨饭鬼 随着时间的推移，东海人明显感觉到来自自卫军的反击越来越弱，几天后他们甚至放弃了一切反扑行为，只是躲在阵地里靠着工事抵抗进攻。 仿佛他们已经不再指望赢得战斗，现在只是在拖延林枫的攻势而已。 更无语的是某些地方只要东海人一围上去打几枪，对面阵地立刻会举起白旗，高呼好汉饶命。 俘虏越来越多，光是能动的都突破三万大关，受伤了或者不能动的同样不少。 “村长，白龙那边有人私自杀害俘虏。” 手下朝林枫小声汇报了刚收到的消息。 白龙那边主要是难民，肯定是没有被招募进兵团成为正式士兵的人那么听话的。 林枫皱了皱眉，低声道：“告诉白龙处理好，以后不许再发生这种事。” 手下点头刚要出去，林枫突然把他叫住，又补充了一句：“再跟他说一句，做事要分出轻重缓急，灵活机变。” 手下只当是寻常的告诫，点了点头后出去联系白龙。 林枫相信白龙能听懂自己的暗示，如果实在听不懂那他这辈子就只能当个打手。 处理俘虏是个大问题，五马山内部都因为这种事发生过争吵和内部矛盾。 关押俘虏要消耗人力物力，现在物资这么紧张，把物资用在敌人身上简直就是浪费，还会让自己人心里有怨气。 但这不是最大的问题，真正麻烦的是怎么消解彼此之间的仇恨。 那些俘虏很可能在战场上杀害过某人的朋友、兄弟，可能还有其他的化不开的血仇。 杀俘会引起反抗，会提高接下来作战的难度，不杀，会引起那些有仇恨的人的不满。 其实五马山的人就私下杀害过投降的敌人，只要不是闹得太离谱，林枫都是睁一只眼闭一眼，真要是为了外人处置自己的人，那他很容易失去民心。 但你要杀也别光明正大地杀啊，事情都能捅到本村长这里，那肯定很多人都知道了，要是更多的人开始效仿，你让本村长还怎么包庇你？ 你他娘要是真的恨死了某个俘虏，难道不知道别给他投降的机会吗。 你们连队里都是自己人，兄弟们私下商量一下在回来路上找个没人的时候把他剁了，回来就说是他意图逃跑被迫开枪击毙啊，反正他都死了没人来翻供。 这就是林枫告诉白龙的灵活机变，要弄死那些人也别撇在明面上，一定要做得干干净净，不能坏了大局，只要不是重要人物你杀了就杀了。 这也是职场的基本功，不过这是属于领导的基本素养，你得帮着自己人，学会在规则之内让自己人得到好处，这样属下才会更加忠心。 领导没几个傻子，更不是瞎子，业务上的弯弯绕绕他们比刚入职场的牛马懂得多。做属下的呢也得机灵，搞点自己的私活可以，但不能让消息传到领导耳朵里，至少明面上不行，更加不能让外面的人也知道了。 没人知道你违规，那你不就是从来都没有违规吗。 林枫真职场牛马也。 “大哥，那些俘虏可不太好处置啊，人数太多了。”刘涵有些担忧地说道。 这可不是几百人几千人，这是几万人，等到彻底自卫军打败，那就是几十万人。 这么多人怎么安置？ 不管他们的话，他们很快又会因为没有活路重新聚集在一起，再次开始烧杀抢掠扰乱太平。 连京都不愿意管南方，甚至连镇压暴乱都不愿意，就因为这事儿管不了。 现在的地里长不出来粮食，但是能长出源源不断的暴民。 “不急，俘虏先关起来改造一段时间，挑选一部分吸收到兵团里，剩下的慢慢想办法。” 林枫其实也没特别好的办法，但现在也只能这样。 不断往南不断壮大，一路杀出去，直到这辆战车碾碎一切，或者被别人碾碎为止。 这其实就跟陆昭明的方式差不多，只不过林枫做得稍微委婉一点而已，京都现在也是走的这条路，谁都无法幸免。 你不带他去抢外面的富农，他就要抢你这个本地财主。 不用战争解决矛盾，那就等着因矛盾而掀起的战争吞噬。 “村长，那些俘虏有一大半就是炮灰，根本没有……没有多少价值。”一位参谋忍不住开口道。 严格来讲，那些人有一部分连炮灰都算不少，只是被陆昭明强行吞并后挂了自卫军的名头，好多人手里连把枪都没，还在靠冷兵器作战。 这些人没多少战斗力，自然也没多少作战的兴趣和勇气，往往都是见到林枫的人立马就投降，然后等着吃俘虏餐。 有些人甚至是主动跑过来求着要投降当俘虏！ “我都怀疑陆昭明是故意的，把这些人弄过来消耗咱们的物资。” 林枫苦笑一下说道：“别说，确实有这个可能，杀了他们没好处，搞不好要被人做文章。不管他们又是个隐患，陆昭明根本就没把他们当成自己的手下来看。” 也许这群人才是最大的问题，他们是真正的难民，也就是林枫在东海当着几十万人的面吹牛逼时说要救助的那群人。 “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的同胞。”老魏有些悲天悯人地插了一嘴，“能力范围之内帮帮他们吧。” “先解决了自卫军再说，眼下还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林枫将目光重新投向桌上的军事地图。 余杭只有所剩不多的敌人还在利用城市街道作为掩护进行抵抗，在陆昭明不愿意死战的情况下，吃掉这些人只是时间问题。 陆昭明的部队已经陆续在往诸暨和嵊州以及奉化撤退，再往南，就是城市化较低的区域，以及茫茫群山。 一旦陆昭明的部队退回南部那就难办了，就现在这个交通条件，陆昭明把公路一破坏，那林枫的几万大军连行军都是难题。 “联系司雅，该轮到她们的人出血了。” 第1043章 阻击计划 “我知道了。” 余杭某处偏僻的山村里，司雅挂断通讯看向一旁正在保养枪支的金河：“金爷，陆昭明的人正在往南边撤，林枫希望我们在衢州到台州一线进行阻击。” 金河头也不抬地说道：“台州的海岸驻扎着超过两万自卫军，其中有三个团都配备了正规化的武器，衢州、金华、丽水都有陆昭明的精锐，再往南就是人家的大本营闽省。我们切进去阻击肯定要两头挨打，最后被人反包围了怎么办？就算兄弟们不怕死，那也得走得过去啊，到时候谁阻击谁还说不定呢，他的要求太不现实了。” “难道就这样放走自卫军的十几万人？” 金河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走到墙边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说道：“肯定不能这样让他们退回闽省的，我建议对台州到温州一线的海岸发起攻击，只要我们控制了海岸，陆昭明的人就不敢轻易靠着冰海移动，林枫到时候再把宁波一线封锁，自卫军就只能走陆路。我们的人虽然没法跟陆昭明正面抗衡，但搞些小动作足够了，让潜伏在各地的同盟堵截关键的交通地带，对自卫军进行骚扰式袭击，先拖住他们，等林枫的人追上来我们再发起总攻。” “好，照你的意思办。”司雅点了点头。 金河笑了笑，转头看向她：“我只是提出建议，不是直接做出最终决定，你才是大家的领袖，你要自己拿主意。” “说这些干嘛，你永远是大家的长辈。” 金河摆了摆手，坐回椅子上严肃地说道：“我这个年纪随时都会死，而且我也是个不招人喜欢的混蛋，也许有一天你要一个人带着大家活下去，遇事多问问自己，不能总是指望我，我也会犯错。” 司雅点头表示自己的记下了，转头去传达了阻击自卫军的命令。 余杭人的同盟相比东海更加松散，这里毕竟是自卫军控制的地方，他们没法公开的汇集在一起结盟，被金河等人说动的那些难民，大部分也不具备太强的战斗力，基本都是些被自卫军嚯嚯过或者抓来当成炮灰的可怜人。 但那些人对自卫军的仇恨比东海人强多了，金河一找上他们，没花多少力气就说服他们一起对抗自卫军。 靠着散落在余杭各地的那些小股难民，完全有能力破坏交通，拖延自卫军大部队的转移，但要指望他们跟自卫军正面作战，那真的有点强人所难。 再往南可是陆昭明的大本营，一旦被两面夹击，东海人又不能及时救援的话，那些人马上就会去见阎王爷。 但金河等人不是只有这点底牌，他们已经在通过自己的关系，暗中联络那些原先归降了陆昭明的余杭难民，已经有不少人被他说服，在暗中放弃了陆昭明，现在说服他们改旗易帜反过来讨伐陆昭明只差临门一脚。 只要让那些人认为陆昭明不是救灾兵团的对手，那自然会有聪明人愿意做二五仔。 “对了，杜健怎么还没回来？”跟手下们布置好阻击计划的司雅走回来问道。 金河瞟了一眼日历，摇头道：“不知道，他去了江右游说当地的难民跟我们联手，这两天卫星电话都打不通，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再联系不上就派人去看看吧。”司雅重新坐下，表情有些复杂地朝金河问道：“我总觉得这个人的来路很邪门。” “哪里邪门？” “他从北方募集到那么多物资和武器，就这么白白送给我们，这让我觉得……太过容易了。” “你是想说他的目的可能不单纯，也许别有用心是吧？”金河笑着问道。 司雅点了点头。 金河拿起烟斗，一边整理烟丝一边说道：“一开始我也这么想，但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要求我们为他做过什么事，甚至还提出了很多很好的建议，给了大家很多帮助。也许他真的只是单纯地悲悯众生，想要救助那些受苦受难的同胞吧。” “有那么简单吗，他们那个商会有那么强硬的关系，连军火都能运出来，就算他是好心，背后支持他的那些人会是好心吗？” 金河把捏好的烟丝塞进斗里点上，吸了一口后说道：“我不知道，人心是猜不透的，但我觉得他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要完成这种艰难的理想，就不能指望加入到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纯洁无瑕的，只要大家是在奔向同一个终点，那就不要过分苛责他的品行。’我们的力量微弱，总要有一点包容之心接纳更多的帮助，一切是非对错等到大家的理想实现之后再来评判吧。” 司雅微微蹙眉，长久的沉默后她叹了口气：“我讨厌这样，我们越来越像那些人了，不断地妥协，交换利益，也许有一天我们也会变成京都那群混蛋的模样。” “记住，过刚易折。只要我们的目的是正义的，那就可以允许必要的时候采取一些非正义的手段。” …… “村长，司雅回话了，他们的人主要在沿海附近，会全力夺取台州一线的海岸切段自卫军的运输线和后路，但是深入到陆地的话他们无法提供太多的帮助，那些余杭难民装备太差，只能进行骚扰性的袭击拖延敌人，很难正面阻击。” “好，我知道了。” 林枫点了点头，并没有怪罪余杭人推诿军令，毕竟那些人不完全算是他的手下，只是盟友而已。 而且余杭早就被陆昭明嚯嚯过了，能组织起这么多反抗力量实属不易，都这样了还要强逼他们去送死的话，大家的关系一定会出现裂痕。 金河等人只要能控制沿海就算是对得起大家了，反正这时候公路行车条件那么差，别说林枫的人不好走，自卫军也不好走，那些一穷二白的余杭人更不好走。 要想结束这场战斗，还是得在正面战场彻底摧垮自卫军的斗志。 第1044章 写日记的都是文化人 “司令，收到临海跟台州的消息，那边好多余杭人在集结，似乎准备对我们留在当地的部队发动进攻。” 陆昭明听到手下的汇报，不住得冷笑起来。 “好心留他们一命，不感恩戴德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敢攻打我们，当初真应该把他们全部拉到东海跟林枫的人打一仗。” “司令，现在该怎么办，东部海岸如果全部失陷的话，我们将会失去交通的便利。” 手下有些担忧地问道。 如果海岸被封锁，那就意味着以后在冰海上移动将会随时遭遇攻击并且无法在附近找到可以安全登陆的地方，这确实是个大麻烦。 “丢了就丢了，反正余杭也没有多少价值了。”陆昭明满不在乎地说道，俨然是已经不在乎余杭战场的输赢，“他想要余杭那就给他吧，看着到最后怎么撑死他，驻军都没发话，他林枫算个屁。” “只怕他不会在余杭停留，东海人可是说了要一路往南的。” 陆昭昭明嗤笑一声，“那正合我意，我还怕他不来呢。” 手下见陆昭明这副胸有成竹的态度，似乎早就有了对付林枫的办法，忍不住出声问道：“司令，您是准备等他们进入闽省再全歼他们吗？” 闽省是陆昭明发家的地方，也是他的大本营，特别是闽西一带，早就被他和他背后的支持者打造成了独立的王国，东海难民想要攻克闽省根本是痴人说梦。 “全歼？哈哈哈？”陆昭明哈哈大笑起来，“他的嫡系部队个顶个地能打，装备也是一流装备，我怎么可能舍得把这么一支来之不易的部队全宰了？” “难道您有办法解决掉林枫然后吞并他的部下？” 陆昭明意味深长地看了手下一眼，低声道：“等他帮我把余杭再犁一遍，整顿好那些精英，他也就离死期不远了。” …… 【12月24日，星期四，进入余杭作战的第十一天。】 一间破败的小屋内，朱小福旋开钢笔，书写着新一天的日记。 他以前并不喜欢写字，进入五马山后，教官鼓励他多充实一下自己的精神世界，这有助于在末世里建立更多的信心。 多读点书，做个文化人，将来考评的时候也能让村长多点关注，村长是个文化人，他喜欢有脑子的人。 朱小福不太喜欢看书，平时最多就找点三流网络小说当作电子鸦片消磨时间，最后教官告诉他可以尝试写日记，既可以消磨时间又可以在书写的过程中提高个人素养。 村长就喜欢写日记，大家也跟着他一起写。 朱小福觉得教官就是在放屁，写日记能提高什么狗屁素养，但他觉得能消磨时间倒是真的，并且逐渐在这件事上找到了一些乐趣。 教官长得五大三粗，但私底下居然是个有点闷骚的文艺男，训练结束还送了一支限量款的名牌钢笔给自己作为表彰。 朱小福觉得他就是小气，居然都不送点实在的，现在的名牌钢笔值几个叼钱。 【如果有一天我挂逼了……】 朱小福将“挂逼了”划掉，改成“牺牲了”，一下子就觉得像点样子了。 【我阵亡了，战友又无法找到我的尸体，那陌生人看到我的日记，也许我的故事就会被人知道，这样至少不会做个没名没姓的孤魂野鬼。】 【今天我们没有遇到敌人，似乎敌人都在往南边逃，村长真是料事如神，开战之前他就说过自卫军坚持不了几天，只需要打几场胜仗，那些匪类立刻会望风而逃。】 【大家都很崇拜村长，他是真正的高手，人生已经那么成功了，当初还敢一个人去刺杀陆昭明。真希望有一天能到村长身边做事，那样说不定我也有崭露头角的机会。】 【作为先锋部队，我们连伤亡惨重，营长都差点被流弹打死，那家伙缓过神来居然还吹牛逼说自己有金刚不坏。有小道消息说村长很满意我们的战果，战斗结束后营长可能会到副团。真羡慕他，只是因为跟村长认识的早，什么好事都有他。】 【村长说春节前要扫平余杭，我很想让他加快脚步，直接打到江右去，那我就有机会回老家看看了。但我只是个小人物，他肯定不会听我的，而且兵团的作战计划是沿着便于通行的海岸一路南下，短期内应该没有去江右的打算。】 【我决定等打完余杭的仗，就去求营长帮我跟村长说说，帮忙请江右的人打听一下老家的情况。如果家里还有人，我要带他们去五马山，这样大家就不用担惊受怕了，我也可以有个伴。】 【我现在是连长，只要结了婚就能申请独立住房，我还不想结婚，不过升到副营的话即使单身也能分到自己的房子。我去看了一个老连长的房子，虽然是个很小的单间，但我觉得足够了，至少是自己的家。以前东海的房子动辄几百上千万，想不到我也能有机会在东海安家，还是在这种时候哩。】 【狗屁东海，还是村里好，等我申请到房子，拿东海的豪宅跟我换我都不要，听说那群俾养的丧尸越来越厉害了，甚至都知道躲着村里派出去清除丧尸的兄弟。】 【村长是我见过最好的领导，之前那些当官的要是有他一半有本事有良心，东海都不会这么糟糕！】 【操他妈的有钱人，偷偷拿走我们的物资，害死我们那么多同胞。要是粮库老老实实出粮，老妈也不会死！真想把他们全部抓起来剁碎了喂狗……】 朱小福写着写着入了神，把心里积攒的怨气全部灌注在钢笔上，在日记里破口大骂。 他似乎相当仇视某些人，这种仇恨不但没有因为生活境遇逐渐变好而消弭，反而愈演愈烈。 以前是没有能力报复，现在不一样了，他手底下有一百多号能打的兄弟，这给了他报仇的希望。 “连长，你骂人还挺脏。”边上响起手下的声音。 朱小福吓得魂飞魄散，一把盖上日记：“你狗日的走路怎么没声！” “嘿嘿，我都在这站了半天了，看你骂得起劲就没打扰你。” “妈的！”朱小福意识到自己的日记被看光了，恼羞成怒跳起来就是一个暴栗敲在手下的钢盔上，“回去之后给我扫一个礼拜厕所！” 眼看朱小福还要教训自己，手下赶紧求饶道：“是有命令来了，别打！” “奶奶的，有命令还敢耽误，回去扫两个礼拜厕所！” 手下一脸委屈地撇了撇嘴，随后说道：“营长让我们整顿一下，明天一早去跟大部队会合，准备打台州。” 第1045章 驻军来人 “重点盯住那些主力和辎重，零散的溃逃部队就不要管了，敌人如果敢炸公路，那就叫余杭人也炸。” 林枫正在屋子里布置着作战计划，一名通讯兵突然走了进来朝他说道：“报告村长，有一股大约一百四十人的部队进入宁波，他们自称是余杭军区的人，要求我们的人配合调查。” “军队？”林枫眉头一皱，“调查什么？” “他们声称接到举报，说我们杀害了大量难民，现在要请几个主战军官回去调查。” 一屋子的人都愣了一下，老魏勃然大怒站起来一拍桌子骂道：“狗东西，肯定是陆昭明在使坏了。” 林枫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朝通讯兵问道：“一百多个人就要在几千人里抓走老子的部下，简直是笑话，动武了吗？” “没有，驻扎在那里的周团长已经在准备招待对方了，对方的态度还算客气，目前只说是请他们回去问话，没说要动手抓人。” 林枫想了想后说道：“联系331，让他们直接联络余杭军区核实对方身份，宁波那边先叫老周盘盘道，看看对方是什么意思。” “是。” 传令兵出去后，老魏立刻说道：“他们要么是想帮陆昭明拖延时间，要么是想借机要走一批战利品，不管怎么说，余杭的驻军里已经有人跟陆昭明穿上一条裤子了。” “先看看吧，人家是天兵天将，能交点过路费解决问题就不要计较。” 如果真的是军队的人，那林枫也不想得罪他们，毕竟胳膊再粗也拧不过大腿。 虽然救灾兵团是东海市政批准组建的，又有长河的支持，在法理上算是合法的武装。但这个合不合法，还不是掌权者一句话的事，到了人家的地盘，怎么也得给人家几分面子。 受灾的战乱区有一些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军队找你要军粮的时候，最好老老实实地给一些，不然就等着被翻老底。 能在这种时候集结难民跟人争斗的队伍，就没一个底子是干净的，军队没在你们私斗的时候出手给你们全剿了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军队也要吃饭，惹他们不高兴了，翻出你的老底来给你扣个聚众作乱搞恐怖袭击的名头，说给你办了就给你办了。 要是到了海外，这种事更加是放在明面上进行，南越那些物资一大半都是被军队拿走，不卖给他们就等着看自己的名字被挂上通缉令。 军队才是现在拳头最大的人，进了他们的防区就得照他们的规矩办事。 林枫没等太久，很快接到了驻防那边的团长老周的电话。 “村长，我试探了一下对方的意思，对方态度还是比较好的。我找了当地的人做中说和，做中的人说让我们捐助一批物资作为军费，撤出海岸，并且以后在舟山附近有行动要先向他们报备。” 林枫听完后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你要不问问他，直接让整个兵团都听他们指挥好不好？” 老周苦笑一下说道：“村长，我也没辙啊。我打听了，这是惯例了，难民抢了难民，都要交点物资上去才能保平安，不然驻军会算账。当初陆昭明也给了养路费，这钱是入公帐的，他们会发爱心证书，不是谁谁谁专门跑来索贿的。” 林枫自然知道这种惯例，很多地方都有这种不成文的规矩，驻军不想直接杀人，但又不愿意看着武装分子乱来，干脆就通过这种手段来削弱那些难民做大，反正天灾会慢慢清除掉那些威胁。 舟山的驻军算是很克制了，真要算账，所有非法武装全要被枪决。 “你跟他们商量个数，给部队捐赠物资可以，我们也不去舟山，但是我们会留下一批人在海岸附近居住，也不会听他们调遣。” “我明白了。” 林枫有些晦气地挂断电话，“保护费”这个东西他早有预料，迟早都会有人来要，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这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税”，你拿走了其他人的物资，上面就要来分一杯羹，从另一种程度上也等于是从你身上募集军饷。 关键你还挑不出毛病来，人家是光明正大地要求你捐赠物资支援部队，你敢反对那你就不是军民友好单位，你他妈拥兵自重你是想叛国。 “大哥，咱们要给东海和常河好处，还要给军队输送兵员和物资，现在又要给地方驻军交过路费，咱们这算什么？” 刘涵骂骂咧咧地问道。 “你觉得算什么？”林枫嗤笑道，“你有几个师，敢跟人家叫板？人家就算不跟你动手，随便把路一封，卡你一礼拜你都得气死。” “太他妈气人了，咱们明明都给京都交了钱了。” “京都要吃肉，地方也要喝汤，你说破了大天都没用，等你到京都打赢了官司，自卫军都跑回闽省去了。” 老魏在一旁看着两人逼逼，心里不禁叹息起来。 这么一搞，头上又多了一个分账的，就算真的一路打到南方重整山河，又能剩下几斤大米养活难民？ 只怕上面都已经算好了，一路赶着林枫的人去南亚，实现救灾兵团为国效力的牛皮大话。 老周的效率很高，或者说驻军的效率很高，希望捐赠的物资数目很快给到了林枫手上。 “两千吨粮食，八千吨煤炭，还要五百吨柴汽油，他们怎么不去抢啊？” 刘涵看了后一个没忍住直接跳了起来。 林枫也是不满地皱了皱眉，对方要得太多了，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不说那些宝贵的粮食，光是这些燃料，都够常河那边的大沙镇节衣缩食用上一两个月。 最关键的是到目前为止救灾兵团都没缴获太多食物和燃料，陆昭明的人也很穷。 当然可能不是穷，是陆昭明根本没让那些人携带多少物资。 “给他老娘的给，余杭早被陆昭明洗空了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要了陆昭明一道又来找我要，去他妈的，敲诈敲到老子头上来了。”林枫拿起电话拍在刘涵面前，“给331打电话，给我骂，狠狠地骂，骂到许可出来为止，问问他要不要老子开仙术起坛做法烧几百斤元宝香烛给他祖宗十八代。” 林枫现在怀疑这事儿是京都默许的，就是变着法从自己身上榨油水。 难怪当初那么轻易就默许了东海的小动作，原来是想先骗人上车再给车票加价。 第1046章 给本村长来讨饭! “组长，林枫的人打电话来说余杭驻军找他们勒索，骂骂咧咧地要找你。” “勒索？”许可愣了一下后笑了起来，“噢，军费啊，关我屁事，他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宰的就是他们这帮人。” 这种事几乎是公开的秘密，难民的武装组织没几个是好东西，上面也烦他们烦得很。 给你机会拿钱赎罪买命，你最好别不识抬举。 许可的助理有些为难地说道：“舟山基地那边物资吃紧，所以要得比较多，林枫那个脾气应该是不打算给的，要不要我们说和一下，免得闹出乱子来？” 许可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军队为先，这本来就是他们该出的，没有军队镇守国门，那些人凭什么舒舒服服活着？我们的工资都要上税，他们的工资也该上交一点支援国防。” 助理无奈道：“组长，打电话来的是那个刘涵，骂得特别脏，语气很硬，林枫什么人你也是知道的，他肯定不愿意吃亏。” 许可揉了揉下巴，问道：“照理说他是个识大体的人，应该不会跟驻军对着干的，舟山找他要多少？” 助理把数目报上，许可皱了皱眉：“是有点多了，林枫刚刚掏了那么多家底分给难民，现在才刚走出东海，估计是没什么缴获的，一下要他出这么多，难怪发脾气。这样，你把事情报告部长办公室，让上面做决定。” 消息很快被捅上去，正在办公的陈守义听完秘书的汇报后只是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部长，您不打算管一管吗？”秘书小声问道。 “管谁？管他林枫还是管舟山基地？”陈守义批阅着文件，头也不抬地继续道，“既然他自诩正义，那就该支援国防，舟山基地是海防的重要组成，找他筹集物资理所应当。” “可是……林枫已经答应会给军队输送改造好的兵员以及物资了，地方上再跟他伸手，可能会……” “只许他杀人人放火，不许前线的将士多吃一口饱饭？”陈守义冷笑了起来，“他在南越干的破事我花了那么多力气才按下去，现在还没跟他算账呢，他要是觉得自己有理，早就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他要是收不住脾气跟驻军打起来怎么办？” “哼，他有脾气，大夏就没有吗？我们已经对他足够包容了，是时候给他一点教训了。” 秘书低下头不再劝说陈守义，默默地退出了办公室。 他知道陈守义是在生林枫的气，倒不是因为偏袒阮才，陈守义是在气林枫的不顾大局。 阮才是南越的重要军事领袖，人家已经投诚还主动帮大夏控制了南越，林枫却打着曹萱的名号去盘剥人家的家底，甚至扬言要弄死人家。 事情要是传出去了，以后谁还敢向大夏投诚，作为推出曹萱的京都也要颜面扫地。 陈守义可以对林枫这种狂徒的为非作歹选择必要性的视而不见，但这种触及根本的问题让他很是恼火，眼下正好敲打一下林枫，免得他越来越膨胀，真的以为大夏会怕他这种亡命徒。 …… “大哥，331在帮我们联系舟山基地了，但是许可不接电话，估计是想装死。” 刘涵丢下电话朝着林枫说道。 331现在要靠着林枫供给物资，基地里十几万人嗷嗷待哺，还有东海其他几个小型避难所也是囊中羞涩等着救灾兵团输血，那当然是帮着林枫说话，林枫的钱就是东海的钱，凭什么要给舟山？你舟山基地是国防单位，我们331也是啊。 但许可是站在京都的立场上，舟山基地得到物资补充那就是减轻了国防后勤压力，当然是希望林枫掏得越多越好。 看似都是同胞，都是为国效力，但总是避免不了一个远近亲疏，都得先紧着自己门前的人。 “狗东西，八成是在报复我们在南越耍了他们的事。” 老魏有些忧虑地问道：“现在怎么办，给还是不给？不给的话驻军肯定会整我们，给了的话一开这个口子，后面还得来打秋风。” 林枫拿起一支烟叼在嘴里，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舟山有多少兵力？” 老魏一惊：“你不会是想打舟山吧！” 一屋子人也是神色紧张地看着林枫，生怕他脾气上来了真要去跟驻军分一下公母。 那可是大夏军队啊，别说打一个基地，就是拔人家一个哨卡，导弹说不定就打过来了。 “我脑子有泡才进攻舟山基地。” 林枫点上烟后说道：“你就告诉我舟山有多少兵力。” “那我可不知道，那里是封闭式的军事基地，信息不对外公布。” “有没有一万？”林枫试探着问道。 “这事儿你不能光看人数啊，人家那里肯定是有核弹头的……大哥，你可别惦记人家了，咱们四个旅团还不够人家一个合成旅下酒的！” “啧～老魏，你脑子坏了吧？”林枫不满地看着老魏，“我都说了我脑子没泡。” “你到底想干嘛？” “哼，他勒索我，那我也去勒索他，看谁不要命！打电话回村里，给我在东海挑两千个胆大心细不怕死的老弱病残过来，叫村里那些老无赖带队，养了他们那么久也到他们干活的时候了，连夜给我去舟山基地堵门！” “啊？” 老魏懵逼了两秒，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这要是把事情闹大了，舟山的驻军会不会发火？” 正在弹烟灰的林枫一巴掌拍在桌上，带着火星的烟灰飞了一桌子。 “老魏，我说你怕他们个卵啊，当初不就是这样混到饭吃的吗，难道发了财还不敢玩命啦？他们要发火，也得老子先发完火再说，老子打自卫军那是为民除害，他们居然还敢来收保护费，还他娘收这么多！老子到现在都还没挣回这么多呢，惹毛了老子，老子让舟山也跟331一样姓林！” “京都那边怎么办？” “京都？他们敢叽歪一句，老子调头北上，凑他妈三五百万人一起到京都讨饭吃，到时候谁也别想好过。有种就来弄死老子，老子拉着他们全家一起死！” 老魏不知道林枫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感觉他好像真的有只为了这种小事就玉石俱焚的准备。 第1047章 这帮孙子 “大哥，干嘛发那么大的火。” 夜里，林枫在卧室里对着镜子刮脸，刘涵在一旁帮他整理换下来的衣服，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小子当时骂我比我还凶，怎么好意思说起我来了？” “那我当是不是气的吗，而且我也没想真要跟驻军干架。” 林枫擦掉脸上的剃须膏，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淡淡的说道：“军队可能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如果我们现在就交这么多保护费，他们以后会觉得可以把我们当狗使唤，就像你在南越看到的那些雇佣兵一样。兵团组建之前我就已经给他们承诺了足够的好处，今天换了一批人又来要，是时候给他们点脸色看看了，不然还以为我怕了京都。” “如果舟山的驻军不肯让步怎么办？” “那咱们就不用往南了，叫上东海的几十万人一起登岛，去吃他们舟山的粮。” 刘涵放好衣服，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大哥，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着急南下一样，你以前做事没这么暴躁的。” “是啊，我着急。”林枫轻轻点了点头，“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可能要发生点什么不好的事，我们要尽快积蓄力量自保。” …… 331基地，刚钻进被窝的许可突然听到外面响起敲门声。 “组长，麻烦了，林枫那家伙要来阴的了。” 许可赶紧下床拉开门：“怎么回事？” “我刚收到消息，林枫的人在城里召集了两三千号老弱病残，鼓动他们去舟山基地找军队寻求庇护，而且他们放话了，这只是第一批，只要找到了舟山的军事基地，立马把所有老弱全部接过去。” “操！” 许可顿时皱紧了眉头，林枫这孙子果然一肚子坏水。 还他妈寻求庇护呢，说得好听，明明就是要带人去上门要饭，打算在舟山基地赖着不走了。 到时候东海人全部涌过去堵门要饭，驻军开枪也不是不开枪也不是。 难道真的接进去住下当爷爷供着？ 那他吗更加中了林枫的圈套，几十万个听林枫指挥的难民进了舟山基地，那他吗舟山就是第二个331。 几十万人一旦上了岛，拿不到好处绝不会走，驻军要是开枪杀人，林枫一定会大做文章，到时候所有难民在他的挑唆下都会敌视军队。 就算那些人不搞事，光是吃饭都能把林枫交上去的好处全给吃回来，最后还得跟林枫感恩戴德。 “狗东西，他是不是疯了，又想重现一次331的暴行吗？” “组长，林枫那个疯子什么都敢干，要不趁着车队还没出发赶紧拦下来吧。” “拦？你敢拦你信不信他敢把人塞到你手里让你收拾烂摊子，或者直接冲到这里来给224团施压，反正来331比去舟山近多了，那孙子正愁手下几十万张嘴要吃饭呢！” 许可骂骂咧咧地原地踱步起来，他思索了几秒后说道：“你把消息告诉舟山基地，让他们自己定夺，反正是他们跟林枫的梁子。” …… 无垠冰海上，一座岛屿的山头闪烁着微弱的灯火。 那是一间民宿，整个海岛上为数不多还能做点生意的场所。 用玻璃封好，烧着暖炉的庭院里，几名穿着军队常服的男人正在把酒言欢。 “金鳞啊，咱们都多少年没见了？” 一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笑着朝坐在旁边的年轻男子说道。 被唤作金鳞的男子长相俊美，皮肤比一般的女人还要细腻，要不是穿着军装，真看不出来是部队的人。 “赵老哥，得有一年多啦，可是把我想死了。” “这日子真快。”眼镜男人唏嘘不已，给自己又添了杯酒，“我也在这岛上待了一年多没回家了，想不到还能看见老朋友，真好！” “嗐，要不是太忙，假又少，不然我早来看你来了。” “来得好，来得好啊。”男人明显是醉了，话语却依旧条理不乱，“可我看你不像是专程来看我的，是冲着那帮东海人来的吧？” “哈哈，碰巧遇上这事儿，就顺便给您带个话而已。” 金鳞端起酒杯主动跟他碰了一下，周围几人也跟着举杯。 男人很是豪迈地把杯里的酒喝了，将杯子往桌上一顿，语气严肃了些：“先说好啊，找他们要养路费可以，这是上面批准的，谁来也挑不了我们的理，我还得谢谢你给我带的消息。他们要是不给，我们封几天路，也是可以的，但是他们要是来硬的，死了人我就得挨骂了，东海人背后不是没靠山的，说不定要整我，你可得给我掂量清楚点啊！” “放心，赵大哥，那群难民哪敢跟你们动手。我借他们十个胆他们也不敢跟部队来硬的，您只管照章办事，收到这笔养路费上面少不了表彰你。” “有你这句话就行，反正群众的事儿群众自己解决，我们不插手……来来来，都敬金鳞老弟一杯，恭喜他高升！” 一群人吃着喝着，眼镜男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后，眼神中的迷醉一扫而空，站起来朝里屋走去。 “老赵那眼神咋了，这时候谁来电话？” “别不会是有什么紧急任务吧？” “靠，快别说不吉利的话！” 几分钟后，眼镜男脸色铁青地走回来坐下，众人看他那神情，全都不说话了，酒桌上的气氛有些压抑起来。 准没好事儿。 金鳞开口问道：“赵大哥，出事儿了？” 眼镜男拿起酒杯喝了口酒，冷着脸说道：“那群东海人真贱，白天在那笑嘻嘻地打商量，晚上就悄咪咪给我们来阴的了！” 金鳞眉头一皱：“他们找背后的关系给基地施压了？” “没有，养路费本来就是可以收的，找谁来都挑不出毛病，最多就是给他们免了，再说了现在也没哪个愿意开这个头，不然这么大一个军费渠道就断了。东海人知道找人没用，于是就出了个烂穿屁眼的损招，旅长刚刚把我好一顿臭骂，要我赶紧跟331基地说和。” “他们干啥了？”众人好奇问道。 “他们……”眼镜男不知道是不是气到了，说话都有点哆嗦，“那群孙子诶，真他妈是真孙子啊，居然把他们八十岁没牙的奶奶都叫出来了！两千多号老头老太正坐着旅游大巴准备往这来呢，后面还有几十万人在等着，就盼着在我们基地把养路费吃回来！” “我操，这帮孙子！” 第1048章 给我别他车! 黑暗的冰海上，三十多辆大巴匀速行驶着，八辆防爆车在两侧护送。 五马山有名的泼皮无赖老嘎此时正坐在头车里，美美地向那些东海人吹嘘自己年轻时的丰功伟业。 司机听得都快没心思开车了，笑着道：“嘎叔，你别再逗我了，一会儿把车开翻了。” 老嘎哈哈一笑，看了看时间后朝塞满了车厢的那些老头老太说道：“记住了，一会儿到了地方给我拼命地闹，只要进去了，下半辈子就有着落了，兄弟我是为你们好，可别给我掉链子。” “村长对咱们那么好，带咱们杀敌人报仇，还分了那么多粮食给咱们。那群混蛋啊，整天就躲在基地里吃香的喝辣的，啥也没干竟然还好意思找我们要粮食，这不是从我们身上吸血吗，简直无耻！” “谁也不用怕，一会儿烈士家属给我走前面，缺胳膊少腿的殿后，有绝症的随时待命准备一击必杀，今晚必须让他们给咱们负担养老！” 老嘎的发言立马引来了众人的附和，一群老头老太此时比年轻人还有活力，都在兴奋地讨论着战术。 能不开心吗？这可是去军事基地要饭，只要能赖在那里住下，那以后再也不用怕被人欺负了。 凤凰村都未必有人家舟山基地那么安全。 作为一群行将就木的老者，他们很清楚自己就是累赘，住进军事基地接受军队的保护和供养，可能是他最好的一条活路。 自己得到了照顾，还减轻了林大善人的负担，也不用再看人脸色了，一箭三雕。 相比于这群老头的摩拳擦掌兴高采烈，舟山基地的一群人倒是急坏了。 刚刚还在和来自闽西的说客把酒言欢的赵团长此时已经急急忙忙地跑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拿起电话直接打到了331。 “喂，肖铮，你们什么意思？” 电话一接通，赵团长便质问起了那头的肖铮。 “什么叫我们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你们东海人拉了两千多号老头来舟山，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哦，我刚刚听说了。”肖铮坦然承认，“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是民间活动，又不归我管。” “少跟我装傻，这事儿是你们东海的救灾队干的，怎么会跟你没关系？” 肖铮嗤笑了一下：“你要不要去打听打听，当初发起暴动袭击331的那帮人跟救灾兵团是什么关系，他们连我都敢打，你还指望我能管到他们？省省吧，脚长在他们身上，我又拦不住。” “那是你们东海的人，别往我们的辖区甩！” “你这意思是舟山是你们的独立王国咯，不欢迎大夏人了是吧，还是说入境之前得办个签证？” 肖铮有些阴阳怪气地拿话刺了一下对方。 虽然他也挺不爽林枫的举动的，但他更加不爽对方的这种态度，仿佛忘了自己的职责，完全已经把人民当成了包袱，有用的就拿过来，没用的就一脚踹开。 “你少给我扣帽子，赶紧把人弄回去，不要故意制造军民矛盾！” “那你得去找救灾兵团的人说，我讲话可没什么分量。” 说罢，肖铮直接挂了电话，他可不想淌这浑水。 好不容易有人出来把东海那些随时可能制造暴动的难民拉走，他肖铮谢天谢地都来不及，根本没兴趣在这个时候去拆林枫的台。 林枫不高兴了，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东海，一旦在东海开启内战，他肖铮马上就会被推上风口浪尖。 在私底下讲，肖铮很希望林枫能履行诺言重整南方，整合难民一起去南亚采猎。 如果靠这种方式能够解决南方的匪患和叛乱，京都也很乐意让渡一点好处，就当花钱送神，免得将来南方的形势进一步恶化。 但林枫注定不是那种乖乖让上层操控的顺民，肖铮只希望难民和上层的矛盾不要在东海爆发就行。 被挂了电话的赵团长心里一阵窝火，马上又把电话打到了331的行政办公室。 331的几个行政老大默契的装死，全都不接电话，不是推说在开会就是组团去下乡考察了。 赵团长听着这些蹩脚的借口，直接被气笑了。 晚上十点多，还是这种狗操的环境，你居然跟我说你要下乡考察？ 俾养的这是睁着眼说瞎话故意气我呢，你怎么不直接说你忙着玩秘书。 “来人，先派一个连队去拦截那帮老头，想办法让他们回东海去。” 先前那个进入宁波索要军费的连队很“荣幸”地获得了这个任务，一群士兵全都是白眼翻的老高。 他们宁愿去跟丧尸干一架，也不想去伺候牙都快掉光的老太太。 可惜团长的命令又不得不执行，一百多人唉声叹气地开上车，驶出岛上的基地，朝着冰海驶去。 一个多小时后，这群士兵在冰海上拦住了来自东海的旅游大巴。 “你们已进入戒严区域，请原路返回！” 带队的连长坐在车里握着对讲器大声喊话。 见到军车来了，护送大巴的防爆车利索地掉头，直接走人。 连长有些惊喜，想不到事情竟会如此顺利啊。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高兴早了，防爆车是走了，旅游大巴可是一点减速的意思都没有啊。 “奶奶的，这帮王八蛋，这是直接把人甩给我们了。去，给我拦截这些大巴。” 军车碾上慢悠悠的车队，一辆吉普超到头车前面，打着双闪开始减速，试图逼迫大巴慢慢减速停车。 军车司机正准备观察一下后视镜的情况，突然就看到那辆大巴加速撞了上来。 “我草！”司机吓了一跳，赶紧加速躲开，破口大骂道，“不要命啦，不怕翻车啊？” 在侧翼的连长恶狠狠地说道：“怕什么，他吓唬你呢，我就不信东海人真敢撞军车，去给他别停！” 得到上级的命令，司机重新贴到大巴前面，再次开始减速。 大巴依旧是故技重施，猛然加速，一副非要追一下你的尾才罢休的做派。 “我就不信你们真敢……” 嘭~ 一声闷响，负责拦截的车里，一众士兵都感受了一下美妙的柴油发动机推背。 第1049章 小伙我给你说个对象 见自己的车真被人撞了，带队连长顿时火冒三丈，当即下令所有车一起上去拦截。 这次大巴车队没再来硬的，老老实实减速停车。 那个连长气急败坏地跳下车，带着一队士兵朝着那台头车快步走过去。 “混蛋，为什么不停车！” 他骂骂咧咧地走到驾驶座边上，指着车门说道：“给我把这个白痴司机拖下来！” 士兵立刻上手拉开了车门，刚要去拖驾驶座上的司机，灯光一打进去突然又愣住了。 只见一个头发斑白，满脸老年斑的老头正咧着嘴朝自己等人笑着，嘴里的大黄牙还缺了两颗。 “当兵的，可算找到你们了呀！” 坐在驾驶座上的正是老嘎，他一脸欢喜地看着这群士兵，脸上的猥琐藏都藏不住。 那连长看了一眼车里，发现全是老人，唯一一个稍微年轻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此时正在第二排的位置上闭眼装睡。 “老人家，是你开的车吗？” 连长压着火气朝老嘎问道。 “不是我还是谁啊？”老嘎得意洋洋地回道。 那连长看着安全带都没系的老嘎，心里气了个半死。 真正的司机应该是在后面装睡的那个男人，老嘎肯定是刚刚换上来顶包的。 现在该怎么办？ 本想借着故意撞击军车的名头收拾一下这群东海人的连长有些犯难了。 这怎么处理啊，给他开罚单吗，这老头有没有驾照都是问题，海上也不归交警管吧。 抓回去了又能把他怎么样，只怕他到了牢房里还会笑嘻嘻地找狱警要烟抽。 想来想去，他决定就当吃了个哑巴亏，懒得去提这事儿，真要追究人家也不会承认，那个司机只怕也是个滚刀肉，根本不怕坐牢。 “老人家，请你们马上原路返回！” “啊，为什么要我们回去啊？”老嘎傻兮兮的问道。 “因为你们已经进入我部的军事的管辖区域，这里……” 连长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看到老嘎从驾驶座上蹦了起来，跟变戏法一样从座位下掏出一个大喇叭，往肺里猛吸一口气蓄足了力气后扯开嗓门大喊道：“老哥哥老姐姐们，咱们找到可以保护我们的人了，快感谢恩人来接我们！” 老嘎嘶哑的喊叫响彻云霄，在扩音器的加持下震得连长心脏狂跳。 “喂喂喂，你干什么，叫你们回去，没叫你们下车！” 三十几辆大巴里的老登笑嘻嘻地贴到窗户边，打开手电照射那些士兵，嘴里还在兴奋地说着话。 体格子好的那些更是直接走下了车，笑嘻嘻地就往军车边跑。 “干什么，快回去！” 连长骂骂咧咧地喊着，那些人根本不听他的，冲到士兵面前就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啊，亲人啊，我这把老骨头可算是见到你了！” “老二你快来，这小子多像咱们村的狗子啊。” “小伙，快给我点吃的，我要饿死了。” “呜呜呜，总算找到你们了，我再也不走了！” “你们知道我这一年多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是担惊受怕忍饥挨饿，我差点就……嗝~我差点，嗝~不好意思夜宵吃得有点多……” “当兵的，有热水没，我渴了。” “我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快带我去你们那睡觉！” “我三个月没洗澡了，我想洗热水澡。” “快带我去医院，我要不行了。” 一大圈老头老太叽叽喳喳的，吓得百把号士兵脸色煞白，连连后退。 “你不要过来啊！” “不要碰我的枪，退后！” “老人家，你冷静点！” “连长，她们抓着我的枪，怎么办？” 带队的连长此时已经被老嘎带着十几个老太太围住，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 他死死咬着牙，捂着自己腰间的配枪不让这群笑嘻嘻的老太太摸走，嘴里大声喊叫着试图喝退这群老流氓，脑门上的青筋都抱起来了。 没一个人听他的，他拿这些老太太一点办法都没，喊又喊不动，打又不好打，开枪更是不行。 自己来着纯纯就是当小丑。 拦截不成眼看就要倒赔一百多号人的连长见势不妙，挣脱一群老太太的咸猪手，艰难地杀出重围后大吼道：“回车里，快！” 一群士兵如蒙大赦，赶紧往车里钻。 “跑啥？”老嘎笑眯眯地冲到车前，“下来啊，小伙，我给你说个对象！” 一群年轻士兵看着这个死老头在这耍贱，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但又无可奈何。 带队连长把车门锁好，隔着车窗朝老嘎喊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什么我们想怎么样？我们要吃饭，要房子住，要水喝，要军队保护我们！” “去找你们当地政府啊，跑这来干什么？” “什么狗屁当地政府，他们就是一帮饭桶加穷鬼，又蠢又穷，根本没饭给我们吃，更加不是丧尸和坏人的对手！你们不是舟山基地的吗，快接我们去你们的基地，那里肯定有暖气吧，快快快，我这把老骨头都快冻死了！” 连长深呼一口气压制着心里的愤怒，拿出卫星电话联系上级。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帮老登仗着自己年纪大，铁了心要耍无赖，常规手段是绝对赶不走他们的。 此时的舟山营地里，赵团长正尝试着第三次拨打331提供的林枫的联系方式。 电话还是没人接，他又开始联系自己部下白天在宁波找到的那伙东海人，电话打过去对方倒是接了，但一开口就是我不知道你别问我，摆明了要装傻。 “他妈的，这帮人做事太过分了，什么都不谈就把人塞过来！” 赵团长骂骂咧咧地放下电话，心里满是愤怒和不甘。 东海人这是在给自己上眼药，故意报复自己找他们收养路费的事。 可对方现在又不给一条沟通渠道，这不是要逼死他吗。 第1050章 你还要敲诈我? “行了行了，传话给东海，养路费不收了，让他们滚蛋！” 万般无奈地赵团长只好选择服软，先打发走这群讨嫌的东海人再说。 他算是知道肖铮为什么说自己管不了东海的救灾兵团了，这群人就是一块滚刀肉，根本不和你讲道理。 消息通过331传递给林枫，林枫冷笑着骂了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随后让人传话给老嘎。 正在冰海上“围堵”士兵的老嘎等人接到消息后贱兮兮地笑了一下。 “喂，能不能带我们回去？”他朝车上的连长问道。 “回个屁，你赶紧回自己家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个老无赖是什么货色。” “嘿~”老嘎立马喊道：“老姐姐们，这个当兵的骂我们！” 一群老太太立马围上来了疯狂敲打着车窗。 “这是军车，不许动手动脚，都给我闪开！” 司机疯狂按着喇叭，老婶子们完全不为所动，仗着自己年纪大趴在引擎盖上嗷嗷就是哭。 “他妈的，我们都答应免了你们的养路费了，你们还要怎么样?” 老嘎一副土匪做派，叉腰大喝道：“什么养路费，我听不懂，赶紧给我们弄点吃的喝的，不然我写信去中央军区告你们，告你们草菅人命见死不救！” “你去告，怕你我是你孙子！” “告就告，谁怕谁！” 老嘎见吓不住这个连长，转头又朝一众老不死地喊道：“反正咱们也没有粮食了，去哪都是个死，还不如死在舟山基地！” “对，我们要去舟山！” 一群人纷纷跟着起哄，把军车死死围住，一众士兵想跑路都没机会。 “奶奶的，明明接了电话了还不走，死老头你到底要怎么样？”连长气得破口大骂。 老嘎扬起下巴，一副小人得志地欠打模样，得瑟道：“先给我们弄顿好的填填肚子，再给我们打包五车粮食五车柴油，再来点手榴弹，我们留着防身！” 连长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你踏马连军队都敢敲诈！” “敲诈？”老嘎眼睛一瞪，脚步一动连退三步。 正当连长疑惑这个死老鬼在干嘛时，就看见他退开后让出的位置被几个挥舞着红色本子的老人挤占。 他们冲上来疯狂拍打着车窗，声泪俱下地开始控诉。 “我儿子是消防员，他为国捐躯了凭什么不把我接到避难所去？” “你看看老子的优待证，去你妈的狗东西，把该发给老子的粮食交出来！” “滚下来！我爷爷当年就是在舟山牺牲的，你也配坐在车里教训我？” 那位连长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却没有回击的勇气。 他是军人，当然认识那些红色本子，不是烈属证就是优待证。 那些人有资格骂他。 他扫视着包围着汽车的人群，那些人苍老、消瘦，哭泣着咒骂着大笑着，像是在燃烧最后一点生命力寻找黑暗中的火光。 他有些不敢再去看那些“老无赖”的眼睛，只是默默地拿起电话，把老嘎的勒索条件告诉了舟山基地。 “连长，这帮老不死的太气人了，让我下去，我拼着犯错误也要轰走他们！” 坐在边上的年轻士兵攥着拳头愤怒地说道，他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碰瓷敲诈。 连长摆了摆手，闭着眼睛说道：“算了，他们……他们也就是想活着而已。” 电话沟通了一会儿后，连长把老嘎叫过来开始讨价还价，最终迫于两千多名老头的压力，勉强给了他们一点物资和燃油，这才说服老嘎滚蛋。 “当兵的，护送我们回去。” “靠，你不要太过分！” “你不送是吧！等下我们在路上遇到劫匪或者丧尸，我们拿什么反抗？到时候两千多条血债全都要算到你头上！” “你他……我……好好好，怕了你，赶紧上车，别他妈冻死了跑来赖我！” “你抽的什么烟，给我来一根！” “我踏马……双喜，都给你得了，老实坐着抽烟不许再提要求！” 舟山基地的指挥官知道这事儿后连翻三个白眼，又好气又好笑。 该收的军费没收到，还被一帮老头倒敲一批物资。 物资是小事，丢了面子才是大事。 但他们面对这种无赖招数，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总不能真的命令士兵屠杀那些手无寸铁的老头吧。 “林枫……这吊人什么来路。” 舟山基地的一把手扭开保温杯喝了口茶，在电脑里搜索林枫的资料。 作为主管一个拥有洲际导弹基地，统帅一整个重装合成旅的王牌旅长，他的权限非常高，直接获得了户籍部门里林枫的档案。 浏览到底，平平无奇，他换到军方自己的情报系统重新查询，看到结果后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这么草率，跟户籍那边没什么区别？” 思索了几秒后他关掉了电脑，把门口的卫兵喊了过来：“传令下去，以后跟东海救灾队有关的情况第一时间向我报告。” “是。” 再次拿起保温杯喝了口茶水，这个从军二十多年的男人在心里琢磨了起来。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军队的情报机构不记录其信息很正常，需要调阅的话直接从户籍部门的资料库提档就可以。 但一个控制着几万武装的军阀头子，军队的情报机构却没有更详细的记录，没有符合其身份的特别关注，那就显得有点过于轻视了。 这有可能就是拿来糊弄人的档案，上面的内容要么是假的，要么只是能见光的那一小部分。 这种情况在大夏的军队里只有一种情况：这个目标牵扯高级别的守密档案。 “我甚至连知晓机密是否存在的权限都没有，这吊人是个什么东西啊？” 舟山基地的一把手把玩着杯子，想来想去都觉得很诧异。 他如果想查询某支保密部队目前的位置，那后台给他的反馈会显示为“未获授权”，意味着这支部队存在，并且处于保密状态，他暂时不被批准知晓具体情况，但他在林枫的资料里遇到了截然不同的情况。 他凭直觉认为，林枫的资料里应该包含一些保密信息才对。 可能会有一份关于林枫的更详细的资料被藏在某个箱子里，但却没有这个箱子的任何情报，就好像它根本不存在一样。 到了他这个级别，可以知道某些地方藏有某些重要东西，但可能只是知道其存在，要获得更详细的信息还需要中央授权。 但如果是连让他知道这东西是否存在的机会都不给，那很可能就是另一个意思。 这是不能被收录的信息，不可被知晓存在的档案，共和国的最高机密！ 第1051章 摘桃子 被索要军费的小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大军的推进，战斗依旧在继续着。 只不过现在就连后勤的小兵都明确感受到了前线上的自卫军根本没有多少战意，东海人压上去后两下就能解决战斗。 大部分的阵地上几乎是一面倒，抓两脚羊和搜杀小规模的死硬分子成了主要工作，俘虏一天比一天多，数目都快超过了林枫投入在正面战场的兵力了。 胜利的气氛感染着每一个人，士兵们都很开心。 但那些轻易被击败，或者连抵抗都不做就直接投降的敌人，都是些被陆昭明当成炮灰的臭鱼烂虾，没有什么价值，缴获的战利品更是少得可怜。 捷报纷沓而来，林枫没有多少喜悦，战斗打到现在仿佛成了自己在帮陆昭明精简人手，剔除混饭吃的怂包一样。 那些连陆昭明都看不上的人，他更加看不上。 唯一遭到剧烈抵抗的也就是沿海一线了，陆昭明还是不愿意轻易放弃最为便利的海路。 陆地上的追击虽然艰难，但主要的麻烦还是由行军条件造成的，并非自卫军在拼死战斗。 “传令第二旅团，不要再管那些炮灰了，把打扫战场的工作交给难民，直接奔袭台州，跟余杭人一起搞掉陆昭明的海路。” 陆昭明避战的态度让救灾兵团得以快速推进，每到一处几乎都会有余杭本地人来接应，他们苦陆昭明久矣，一听说东海人要来救灾，早都摩拳擦掌在等着了。 仅仅一周，林枫就将轻易地整个诸暨到嵊州乃至东阳的自卫军清理干净，在付出了一定的伤亡后，又击溃了驻留在台州的自卫军。 战线迅速推进到温州，虽然暂时没有清除温州的自卫军，但实际上海岸已经被封锁，至此陆昭明基本上已经丧失了对余杭海路的控制权。 陆地的战斗就艰难多了，难在交通。广袤的土地曾经孕育出作物供养着人类，如今它又再次孕育出了无数暴徒，仿佛生生不息一般。 余杭除了有陆昭明的自卫军，还有不少小股难民势力，想要把每一个角落都清扫并完成整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就连东海也有大量的自由人不受政府和林枫的控制。 天灾不结束，暴徒就杀不完，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但这世上似乎还有比杀人放火的暴徒更让人恶心的存在。 “村长，177号战时避难所刚刚知会331，他们将对温州城的武装分子进行制裁，要求我们配合他们行动。” 消息一出，指挥室里一屋子正在研究战术的人全都懵了。 林枫皱起眉头问道：“117号现在谁做主，出动了多少兵力？” “市长宋克伟，暂时还不知道他们将会派出多少部队，331才刚刚接到消息而已。” 老魏丢下手里的铅笔，朝林枫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林枫点了点头道：“要收拾自卫军，他们早出手了，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要这个时候动手，不是在打算盘就有鬼了。让331给军区打电话，收了老子那么多钱也该他们干点活了。” “他们是不是想摘桃子？”刘涵开口问道。 “应该没这么简单。”林枫摇了摇头，“军队要捏死自卫军费不了多少力气，要下手早就干了，自卫军放在外面是棋子，收入麾下就变成了包袱，军队不喜欢干这种赔本的事，先等消息吧。” 林枫等来331的消息之前，先等到了一通来自温州117号战时避难所的电话。 “你好，我是温州海上护卫队总队长卢超，接下来我们将针对温州的武装分子展开打击，请你们的工作人员退出行动区域，避免误伤。” 林枫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心里一阵不爽，“卢队长，冒昧地问一句，温州境内的武装分子聚集在一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你们不早点出手？” 卢超语气淡淡地说道：“针对这种情况，我们一直有在进行打击，只是因为案件太多，人手又太少，犯罪反反复复无法根除，所以才发展到今天的地步。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下定决心，拿出壮士断腕的勇气开展一次……” “行了，少他吗跟我打官腔，你们护卫队有多少人？” 林枫语气粗暴地将对方打断。 “林先生，请注意你的素质。我们的人员部署不需要向你汇报，这通电话只是通知你我们的行动安排，不是在跟你商量，明白吗？” 卢超针锋相对地回怼了林枫一句。 林枫冷笑起来，怒斥道：“你们他妈一个海事局的下属单位，能有多少火力，能有两千人吗？温州城有多少叛军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踏马这点实力就敢腆着脸出来保陆昭明的人马，你算老几？” “林枫，说话注意点影响，我随时可以告你诬陷……” “去你妈的，去东海打听打听老子是谁再来放屁。” 林枫直接把电话挂了，扭头朝刘涵说道：“打电话给许可，问候他祖宗。” “是！” 刘涵熟门熟路地掏出卫星电话开始拨号，拨完之后他才想起来还没问原因。 “大哥，这次又是因为什么要骂他？” “管他那么多，骂了再说。” 许可：首先，我没有得罪任何人。 嘴替小刘正在骂娘的同时，林枫收到了从司雅那里得到了一桩消息。 据当地难民所说，已经有一支自卫军的队伍向温州海上护卫队投降，并且是带着大量物资和一批精锐士兵投降的。 这他妈就有点诡异了，人家还没打过来就先投降，还是带着物资和精锐投降，这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而林枫已经品出一点味来了，而稍后331传来的消息更加确定了他的判断。 “他妈的，117号确实是摘桃子了，不但摘了桃子，接下来应该还会保护陆昭明。” 第1052章 无形的手 “陆昭明交了一笔保护费，接下来117号会以清扫武装分子的名义封锁温州，我们进不去了，而陆昭明的人则可以慢悠悠地撤回闽省。” 林枫把331那边传来的消息一公布，指挥室立刻炸了窝。 “我草，这帮俾养的，真不要脸。” “这他妈是拿我们当刀使还不带演了？” “这些狗日的，早在这里等着了吧？” 刘涵骂骂咧咧地又拨起了许可办公室的电话，许可不在，他就对着那边接电话的人一顿梅毒输出。 “村长，117这不是跟匪徒勾结吗，咱们告他们去。” “告？你往哪告，人家正规单位正常执法，一切有法可依，你拿什么告？” “他妈的，大不了把他们一起干了！” “呵呵~你吃了几头蒜啊，口气这么大，你干了人家执法单位，军队马上有理由出来像收拾陆昭明那样收拾我们！” “我……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咽不下也得咽，人家拳头大，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整件事情很简单，也很复杂。 117号早就想再从陆昭明身上弄点银子花花了，东海日子难过，117的日子也不算好，当然是想方设法弄资源。 林枫对陆昭明开战后，117号就利用这一点拿捏陆昭明，陆昭明现在眼看林枫要进攻温州，果断选择了跟117号的人谈判。 在这里跟林枫交战没有意义，也没有多少胜算，与其吃败仗还不如拿些好处送给117号换取当地官方人士撑腰。 这当然不是陆昭明一个人能搞定的交易，背后少不了有人在发力。 “这帮人是真他吗让人恶心。”老魏掰断手里的铅笔，骂骂咧咧地继续说道：“陆昭明的人能洗劫当地难民，一定是给他们上过贡的，不然不可能这么嚣张。现在我们来了，他们又利用我们的威胁再盘剥陆昭明一道，我们打来打去，死的是难民，好处都让他们占了。” 被老魏道破缘由，众人也是一阵气结。 林枫觉得这种事可笑又可悲，但他却没有感到过多的愤怒。 太阳底下无新鲜事，他早就习惯了这种龌龊的勾当。 对于很多人来说，陆昭明的这种叛军的存在非常有用。 纵观陆昭明的整个发家过程，他从未袭击过官方的地盘和大型避难所，下刀的对象一直都只是难民，洗劫一地之后还会裹挟着当地的难民前往下一站，只留下部分人马驻留当地继续搜刮。 他确实是在犯罪，但有趣的是这种行为侧面的减轻了官方的压力。 会闹事的难民被他杀了，剩下的被他带走离开当地，去下一站解决更多的可能会制造暴动的难民，各地的势力还能让他上供。 在管理者的眼里，林枫就算把自己裱进画框吹成救世主，也未必有陆昭明来的可爱。 如果有一天他们想结束这种局面，只需要出来干掉陆昭明，那时候除了能白捡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还能获得难民的感激。 也许对某些人来说，他们更喜欢陆昭明，厌恶不受控制的难民。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温州那边可是自卫军的精锐，就这么放跑了？” “凉拌，放弃温州，直接绕开。” 林枫点上一支烟在心里思索着，再往南可就到人家的大本营了，当地全是陆昭明的关系网，到时候麻烦更多。 金家在闽西的势力能通天，完全可以像117这样派个执法单位把路一封，林枫连进去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搜刮陆昭明的存货和人马。 难道要想绕开温州这样绕开整个闽省？ 再往南可就是粤东了，难道那里就没有这种情况吗？ 那里可是受灾最严重的地区之一，堪称遍地血腥，加上又是大夏征伐南亚的桥头堡，军方非常重视，多次镇压民间暴动，当地关系错综复杂，只怕比闽省还要棘手。 进攻余杭能如此顺利完全是自有特殊省情在此，其他地区可不像东海余杭这么好拿捏，林枫的关系网也很难够到那么远。 “大哥，我怎么感觉有人在算计我们啊？”刘涵突然嘀咕道。 林枫转头朝他看去：“你说什么？” “你看，现在摆明了是有人在保陆昭明，但是我们当初在东海组建救灾队可是明白说了南下的目的的，军队那帮人收了好处一点忙不帮，现在就看着我们吃瘪。我踏马怎么感觉那群人在操纵着什么，让我们放弃继续前进，直接顺着他们放开的海岸去南亚？” 林枫冷笑着吐出一口浓烟：“你都能看出来了，那说明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没错，摆在救灾兵团面前最简单的一条路就是解决余杭的战斗后原地修整，然后直接顺海而下离开本土去南亚或是天竺，一路上大概不会有什么阻碍，说不定还会格外轻松，并且得到不少帮助。 每一张餐桌都有自己的食客，不管是闽西还是粤东，亦或是其他地方，都不会欢迎林枫这群外人。 就跟东海人自己在打生打死，但是照样不欢迎陆昭明进来分一杯羹一样。 现在的情况就仿佛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操控着某些事，推动着救灾兵团向前，并且悄悄为他们画出了方向。 而这只手的某些组成部分，也许就是当初那些支持林枫在东海起事的人。 在你能走的路上都放上障碍，再放开一条他们希望你走的路，这就是拨弄苍生组成的棋盘的方式。 “难道咱们就这样让他们牵着鼻子走？”刘涵不忿地说道。 “先解决眼下的战斗，整顿好浙省的力量再说。” 来自温州的消息对众人的士气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几万人在正面战场取得的胜利，却抵不过办公桌上的三言两语。 大家既愤怒于117号避难所的无耻，又对眼下的环境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你再厉害，你杀得了秦桧，你杀的了秦桧身后的皇帝吗，你杀的了皇帝，你杀得死皇权代表的制度吗，你革新了制度，又要如何战胜催生了制度的世界？ “去跟331沟通一下，过几天请汪新建过来给俘虏做思想工作。” “叫他来干嘛，咱们又不是没人干活。” 林枫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淡淡地说道：“他既有身份又有名望，又没什么道德瑕疵，有资格谈奉献讲境界，让他来当肉喇叭正合适。” “明白了，我现在去联系他。” “对了。”林枫突然看向刘涵，“刘思甜在哪，把她给我找来。” “她跟吴军他们一起去石城了，叫她来做什么？” 林枫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你就跟她说，别他妈在石城浪费时间了，来南方跟我干大事。我可以接受她的采访，东海、余杭乃至整个浙省数百万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都愿意接受她的采访，只要她能让北方的居民清楚了解救灾兵团现在的情况，她要什么我给她什么。” 第1053章 钓鱼执法 石城，金陵区。 刘思甜推门走进一家酒馆，抬手摘下了自己的帽子。 她那张出众的脸蛋立刻引来了酒馆内男人们的注意。 她并没有躲避那些男人不怀好意地目光，反而笑着朝人群中抛了个媚眼，随后将大衣脱下丢给服务生，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向吧台。 “好骚的娘们。” 男人嘀咕着，端着酒杯就要上前搭讪，同一时间几乎是四五人在行动。 “来杯啤酒。”刘思甜将皮包丢在吧台上，从里面摸出烟盒弹开，夹起一支烟叼在了嘴上。 叮~ 打火机的清脆声响在侧面亮起，一个光头壮汉殷勤地凑上来为刘思甜点上火。 “美女，外地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刘思甜饶有兴致地问道。 “这两条街没有你这么靓的，而且你身上有股子金陵没有的味道。” “哟，怎么个味道，说说。” 壮汉在一旁坐下，跟刘思甜攀谈起来，他似乎是风月老手，说话逗得刘思甜娇笑连连。 陆续有男人凑上来一起搭话，刘思甜很快被酒吧里的单身汉捧成了中心。 吹了一会儿牛，刘思甜突然朝酒保说道：“听说你们这有种叫麻辣口服液的东西，给我来一点试试。” 酒保皱了皱眉，打量了刘思甜两眼后摇头道：“我们这没那玩意儿，你上外面问问去。” 刘思甜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糊弄你姑奶奶啊，人家都跟我说了你这大把货。你干嘛啊，害怕被抓啊，街上不全是这玩意儿吗？” 搭讪的光头似乎为了在美女面前彰显一下自己的江湖地位，笑眯眯地朝酒保说道：“拉仔，你搁这装啥装，赶紧的，给美女弄一点出来快活快活。” 拉仔翻了个白眼，打开酒柜的暗格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摆满了像是止咳糖浆一样的瓶子。 他随手拿起一瓶，一边倒进酒杯里一边问道：“美女，我这可是最纯的货，不是街上那种勾兑过的能比的，你整慢点。” 倒了一点点里面的液体，又往杯子里掺上酒，酒保将酒杯放到了刘思甜面前。 刘思甜露出满意地笑容，伸手举过头顶打了个响指：“人赃并获了吧！” 众人疑惑地看着她，刘思甜得意洋洋地转头看向酒吧的角落。 “诶，人呢？” 刘思甜懵了，空气中凝聚出一种名叫尴尬的气氛。 酒保说道：“你刚嘟囔啥呢，什么并货？” 刘思甜闹了个大红脸，放下手说道：“没什么。” 酒保有些狐疑地看着她，伸手摸到了柜台下的枪：“美女，东西都给你倒出来了，你倒是喝啊。” 周围的人也感觉有些古怪，全都盯着刘思甜。 刘思甜有些骑虎难下，尴尬地说道：“等会儿，我缓缓。” 这时洗手间的房间走出来一个男人，一边走还一边在提溜裤子。 刘思甜见到他后大松一口气，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 对方脸上露出笑容，一边从怀里掏出手枪跟证件一边说道：“刚上厕所去了，不好意思啊。” 他走上来把证件丢在柜台上，抬枪对准酒保：“警察办案，抱头蹲下！” 众人懵逼一下后立刻四散而逃，酒保趁着这瞬间的混乱，快速抽出了柜台下的枪。 “闪开！” 男人一按刘思甜的脑袋，双眸中闪现出爆燃的雷弧。 银色的雷光在他身上爆发，冲着四面四面八方席卷过去，一群人颤抖着倒在了地上。 酒保栽倒在地，失去了开枪的机会。 何小伟从酒吧门口走进来，随手关上了大门，抽出放在大衣里的冲锋枪冷声道：“谁也不许走。” 刘思甜重新抬起头，扫视周围一圈后朝刚刚把自己脑袋按下去的吴军问道：“怎么有点骚，你洗手了吗？” 吴军老脸一红，身上的雷光一下子就萎靡了下去。 “没……没水了……没洗……” 刘思甜五官聚集在一起，挤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 这时柜台后面探出来一个脑袋，疑惑地看着这里的情况。 何小伟抬枪一指：“周老板，现在可以谈谈了吧？” 周老板一愣，立刻拉上门退回后面。 吴军纵身跳进柜台，一拳砸在了门上，雷光闪烁间木门轰然破碎。 他张开双臂驱动雷霆冲进屋内肆虐，嘴里大声喊道：“立刻投降，否则别怪老子不留情面！” 何小伟冲上来往里一看：“别他妈电了，再电都熟了。” 吴军进去把那个周老板拖出来，把他弄醒后按在柜台上，指着柜子里的那些毒品说道：“昨天客客气气来找你聊，你他妈门都不愿意开，现在人赃俱获还有什么好说的？” 周老板气得火冒三丈，大骂道：“操你妈的死条子，跟老子钓鱼执法是吧，街上那么多人在卖，你盯着老子干什么，有种你就弄死我啊！” “嘴还挺硬！”何小伟上来就是一拳捣在周老板的肚子上，“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给他们供货的！” “去你妈的，够胆杀了我！” 周老板似乎一点都不怕这两个警察，即使被抓了现行依旧敢叫嚣。 “你以为我不敢？” 吴军按住他的脑袋，大拇指怼在他的眼睛上，冷冷地说道：“我先捏爆你一颗眼珠子，你再不配合我就捏爆你的卵蛋，到时候你要是还没晕过去，那我就服你是个汉子，大发慈悲赏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吓唬谁呢……啊！” 惨叫声响起，鲜血从周老板的眼眶喷出，吴军面无表情地用自己的大拇指搅动周老板那颗破碎的眼珠。 刘思甜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把脑袋移开，不想去看这血腥的一幕。 吴军停下右手的动作，一记龙爪手怼到周老板的胯下：“你以为有那个当官的保着你，我又是警察就不敢在这弄死你吗，我告诉你，老子一个多月没领过警察的工资了，辞职申请就在兜里揣着呢。你今天要是不让我满意，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你。” 周老板颤抖着开始求饶：“别……别，我说，我什么都说……” 几分钟后，吴军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扭断周老板的脖子后扬长而去。 三人在街上快步走着，避开了正在鸣笛的警车，刘思甜小声道：“吴大哥，我怎么感觉你现在好凶啊，而且咱们这样直接杀了他是不是不太符合流程啊。” 吴军挠了挠头，又恢复了那种憨厚的表情：“不狠一点他不会交代的，这种浪费粮食的渣滓，留着他干啥，讲流程有用的话压根都不用我们来弄他。” 三人七拐八拐走进一间脏兮兮的民房，等在里面的两个同伴给他们送上了热水，开始询问今天的收获。 这一队四名警察加上刘思甜，是专门来石城调查药贩子为顾振东报仇的。 除了他们还有几队人也在行动，但他们感受到了非常明显的阻力，吴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转入地下，也不跟当地警署合作了，直接避开本地人的眼线，偷偷地调查。 躲开了本地警察他还觉得自在些，逮到该死的药贩子就直接干掉，还跟你讲什么勾八的审判流程。 老子警服一脱谁知道老子是警察，老子说是难民就是难民，难民杀几个坏人天经地义！ 正说着话，带来的卫星电话响了，警员挂了电话后有些疑惑地看着刘思甜：“刘记者，家里说有个叫邢道荣的找你，说要带你干大事。” 第1054章 南来北往 刘思甜拿上卫星电话走到一边，给刘涵拨了过去。 跟刘涵叽喳叽喳咪咕咪咕了一会儿，刘思甜脸色古怪地回到了屋里。 何小伟一边就着煤炉烘烤自己的衣服一边打听起来。 “怎么个事儿？” 刘思甜噘着嘴想了一会儿后说道：“该死的东西，咱们一走他们就在东海干了件破天荒的大事儿。” “咋了啊？”众人都围了上来。 “之前不是有一伙自称闽省自卫军的人在袭击东海吗，林枫带着东海人把他们赶走了，然后趁机成立了一个救灾兵团，几十万人响应了他的号召，一大帮人正在余杭跟自卫军的人交战呢，现在林枫的麾下很可能有上百万人马！” “我靠，这么夸张？” “啥？我们这才出来不到一个月，怎么感觉我们是村里才通网啊？” 刘思甜又把详细一点的情况讲了一遍，他们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吴军揉了揉下巴，问道：“那林枫现在是想让你去帮他把南方的事彻底捅开，利用民间的呼声给上层施压对吗？” “对，差不多这么个意思，他说如果能唤起北方民众的同情并且获得支持，那他会在接下来的谈判里获得更多主导权。” “谈判？跟谁谈判？” “京都，最高办公室。” 吴军倒吸一口口凉气：“他胆子真大。” 刘思甜有些无奈地撇撇嘴：“我真怕一上他的贼船我就会被人暗杀。” “但是你还是想去是吧?” 刘思甜点了点头：“我很荣幸，能够被邀请去参与如此伟大的事业。” 吴军跟同伴们交换了一下眼神，何小伟主动开口道：“那你就去吧，正好这边也不需要再麻烦你了，剩下的事都是打打杀杀，不需要勾引爱吹牛逼的街头混混。” 刘思甜笑了笑，故作风骚的模样朝何小伟打了个飞吻：“何警官，回去之后我会建议汪局长好好审查你一下你的个人作风。” “为啥？” “因为你教我扮妓女教的太好了，我严重怀疑你经常去那种地方。” “我没有，别瞎说。” …… 吴军把刘思甜送到石城火车站，让她自己坐到常河等林枫派人来接，随后便准备回去接着干活。 走出火车站时，他突然看到一个穿着大衣的男人，侧脸感觉非常眼熟。 刚想上去看看，对方就跟同伴一起坐上一辆黑色奔驰离开了。 “越想越觉得眼熟，是谁呢？” 想不起来便懒得想了，吴军屁颠颠地离开了火车站。 铁路废了一大半，金陵硕果仅存的几条线路还是靠杀了数千人保下来的。 积雪可以被清除，低温冻坏轨道也可以养护，轰炸炸烂的也可以修复，但只有一个问题没法温柔的解决，那就是堵在铁路上劫车的难民。 只有杀人才能勉强缓解这些麻烦，但环境注定了这些劫匪杀不完，接下来还得不停地杀。 黑色奔驰在街道上匀速前进，坐在后排的沈洪生揉了揉鼻梁，朝来接自己的司机问道：“大老板这几天在干嘛？” “二老板，这我还真不知道，天哥最近神神秘秘的。” 沈洪生也没再追问，而是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车子开进一条人丁稀少的老街，在一栋很大的院子前停下。 沈洪生习惯性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确认没有异常或是跟踪。 司机笑着道：“二老板，没有尾巴，放心吧，石城可不像东海那鬼地方，这安全的很。” “安全吗？”沈洪生冷笑了起来，“东海特警都追到石城来了，你们这群蠢货还被蒙在鼓里呢。” “什么？”司机脸色一变，“您没弄错吧？” “不然你以为我突然从北边回来是为了什么？” 沈洪生冷着脸走下车，进入院子走入屋内。 见到沈洪生回来，屋内众人纷纷出来迎接。 “大老板没在吗？” “天哥去了趟公司，马上就回来。” 沈洪生坐在屋里吃了点东西稍作休息，很快就等到了周小天。 周小天如今换了副模样，穿上了西服和羊毛大氅，要不是额头上带着块狰狞的疤，看起来倒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周小天脱了外套在他对面坐下：“老沈，怎么突然回来了？” “你的兄弟张海可能要害死我们了。”沈洪生冷着脸说道。 “怎么回事？” “张海那孙子没按我的吩咐把东海的老窝处理干净，条子闻着味儿追过来了，他们死了一个特警队长，这次是动真火了。” 听到这个消息，周小天似乎并没有过分惊讶，他只是哦了一声，思索了一下后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先让厂子停工一阵子，石城周边暂停出货，大家在家避避风头，就当提前过年了。” 周小天点了点头：“听你的。” 沈洪生沉默了一下后低声道：“张海是个祸根。” 周小天点上一支烟抽了起来，没有说话。 沈洪生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他也什么都没再说。 一支烟抽完，周小天说道：“他跟我挺久了，也算忠心耿耿，我送他去外地吧。” 沈洪生只是嗯了一声，似乎不打算继续讨论这件事。 周小天也开始沉默，两人似乎都在等着对方主动开口。 沈洪生想处理掉张海，周小天不想，双方也都知道对方的想法。 半晌后，沈洪生说道：“聊聊其他的事吧，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招标会，我找到关系了，但是对方要拿走六成的利润。” 周小天摇了摇头：“那我们搞不好还得贴钱干呢，我不同意。” 沈洪生给他倒了杯茶，耐心地说道：“小天，这活就算贴钱都得接下来，只要咱们拿下这个项目，就能拿到上流圈子的入场券，以后就不用再躲躲藏藏做那种生意了，我们可以做更加赚钱也更加安全的生意，以后有的是办法把现在投入的本钱收回来。” “还不都一样，都是卖毒。”周小天言语中有些不屑。 这句话让沈洪生彻底失望了，他静静地看了周小天一会儿，将茶壶摆在桌子正中间，淡淡地说道：“小天，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兄弟们的意见？” 周小天笑了起来：“老沈，你刚来投奔我的时候还愿意叫我周老板周老大，现在是不是觉得只拿一半委屈自己了？” 第1055章 药贩子的矛盾(上) “小天，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沈洪生一脸认真地看着周小天。 “咱们准备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街头的生意没有门槛，虽然利润大但是谁都可以做，你没看到那些同行跟饺子翻锅一样往外冒吗？医药公司不一样，只要我们拿到手续，以后很多事情我们就可以自己说了算！而且我已经跟南越那边打点好了，出货渠道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多少人盯着这笔生意，你知道水有多深吗，就敢一头扎进去？”周小天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善，“你想去搏一把我不拦着你，别带着我的兄弟去送死。” 谈话不欢而散，沈洪生憋着一股气离开了周小天的住处。 沈洪生是个非常有头脑的人，最开始通过朋友马原之的关系在331拿货加工违禁药品，销往东海及周边地区，快速积累了大量财富。 331的暴动之后，权力逐渐被曹东乐跟金河等人拿走，加上东海的交通不够便利遍地都是暴民，沈洪生意识到东海不是可以久待的地方，也不适合做生意，于是他们就往北边搬迁，靠着金钱开路成功在石城站稳脚跟。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非常正确，如果还留在东海，说不定都被自卫军给霍霍了。 这一年他们靠着出售那些药品赚了很多钱，现在人手多了，设备也多了，但利润却远远不如当初。 因为丧良心的人太多了，看到有钱赚了都他妈跑来干这个。 “老沈，是不是不顺利？” 沈洪生的大胡子同伴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嗯。”沈洪生点了点头，“周小天这人的眼界还是不够高不够远，做事的格局小了点。” “那东海那边的问题呢，他会处理掉张海吗？” 提到这件事，沈洪生的语气更加失望了：“他这个人……我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不该讲义气的时候乱讲义气！” 大胡子明白了，即使警察已经追着张海的尾巴来了，周小天也不想灭口。 他并没有像沈洪生那样表现得不满，反而还替周小天说起话来：“老沈，张海这人虽然有点那啥，但好歹也是跟我们出生入死过几回的老人了，要不就听天哥的，留他一命？” “留他一命？”沈洪生冷笑起来，“他那种张扬的性格，难保有一天不会被逮到，到时候把你我卖了，谁来留我们的命？这是生意，不是江湖堂口，张海这种人就是祸根。” 大胡子知道沈洪生说得是对的，可他依旧更偏向周小天的处理方式。 “那现在投标的事情怎么办？天哥不答应的话，下面的人也不敢参与进来啊。” “我会说服他的，医药公司能帮我们摆脱药贩子的身份，正式踏入上层圈子，等他看明白了里面的利润，自然会改变主意。” 大胡子不再说话，两个老大有不同的想法，他劝了也没用，最后就看谁能说服谁。 沈洪生回到自己在金陵租的房子，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大胡子已经买好饭菜在桌上摆开。 沈洪生吃了两口，突然瞥见大胡子顺路带回来的报纸。 他似乎被上面的内容吸引，拿过来翻阅起来。 快速看完那条有关东海的新闻，他皱着眉头说道：“东海什么情况，怎么突然搞这么大的动作，为什么上面没有阻止他们？” 大胡子扫了一眼报纸，说道：“这不挺好吗，为什么要阻止？” 沈洪生丢下报纸摇头道：“几万人的救灾队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有专业的装备，攻克几个城市易如反掌，真不明白上面为什么会坐视东海干这种事。” “也许这就是上面默许的呢？” 沈洪生再次摇了摇头：“不，我在北边一丁点消息都没收到，明显是上面封锁了消息，那说明上面是不支持这件事的，这事儿太怪了。你去打个电话给331，打听一下这事儿的来龙去脉，看看到底是谁在领导这支武装。” 关于东海成立救灾队的事，报纸上只有寥寥几句，但沈洪生还是从那只言片语中嗅到了异样。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消息被捂死了，却还是让他们办成了。 就好像家里的熊孩子要去搅屎，家长明明有能力阻止也想阻止，最后却只是禁止了家庭成员讨论，而没有去阻止熊孩子搅屎，这太怪了。 沈洪生吃完饭，大胡子很快回来了，表情有些惊讶。 “老沈，马原之说是一个叫林枫的人挑起的这件事，我特意打听了一下，那人是凤凰村的村长，很可能是曹家的白手套。” “林枫？” 听到这个名字，沈洪生愣在了原地，沉默了许久后突然问道：“是重名吗？” 大胡子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得问问当初在北区的那个警察了。” 沈洪生想去拿卫星电话，亲自打给马原之让对方查一查这个林枫，但刚站起身，他又颓然地坐回了椅子上。 “罢了，反正她也不在了，问那么多有什么用。” 大胡子是当初跟沈洪生一起从粤东死里脱身逃回来的，一路上的事情他都知道，包括沈洪生那个死了的女儿。 他拍了拍沈洪生的肩膀，低声道：“别想那么多，人要向前看。” 他觉得不去打听沈薇死亡的细节才是最好的，免得沈洪生受不了刺激。 都已经过去一年了，时间会慢慢抚平伤疤，何必再去揭开呢。 沈洪生伤心了一会儿，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你去找一下小天的那个情人，我要跟她谈谈。” “老沈，枕头风怕是不起作用的，他根本不在乎那些娘们。” “去吧，怎么样也得试试才行。” 第1056章 药贩子的矛盾(下) 夜幕降临，沈洪生坐在一间咖啡馆里耐心地等待着。 不多时，一名容貌俏丽的年轻女孩快步走了进来，在沈洪生面前拉开椅子坐下。 “沈大哥，什么事这么神秘，非要约我到这里来说？” “关系到咱们身家性命的大事。”沈洪生面色严肃，直接进入正题，“阿芬，公司最近想参加一个医药投标，小天跟你提过这件事没有？” 名叫阿芬的女人迷茫地摇了摇头：“天哥很少跟我说生意上的事。” 沈洪生满脸惋惜地叹了口气：“看来他把你保护的很好，不让你知道生意上的那些龌龊。” 阿芬苦笑了一下：“沈大哥，他其实就是懒得跟我说，我只是他花钱养着打发时间的女人而已，哪天遇到了更喜欢的我就得走。” “不，我看的出来，他很喜欢你。”阿芬眼神亮了一下，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您别跟我开玩笑了。” 沈洪生察觉到她心里的期待，微微一笑后换了一个话题。 “先说正事吧，我跟小天做的什么生意你也知道，这事儿终究是担着大风险的，说不定哪天就被人抄了，而且如今好多人都挤进来在做，我们的进账一天比一天都少，这么下去肯定不是长久之计的。 石城现在有个招标会，详细的我一两句话跟你说不清，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我希望能拿下一部分份额来，这样以后我们就能做稳妥的生意，不需要再东躲西藏了。但现在的问题是小天他不是很想做，所以我才叫你来聊聊。” “这不是挺好的事儿吗，天哥为什么不想做？”阿芬有些疑惑地看着沈洪生。 沈洪生抿了口咖啡，循循善诱地说道：“因为这个项目前期投入非常大，需要打点很多关系，里面的牵扯很复杂，我们一家还不一定能吃下来。小天他担心收不回成本，更重要的是他自由惯了，改不了身上那种江湖气，觉得自己适应不了这种生活。” 阿芬明白了对方叫自己来的意思，无奈道：“天哥自己很有主见，我就是想帮你劝他，他也不会听我的。再说了，我……我对他来说就是个情人，说话没分量。” 沈洪生笑了笑，“他要是不喜欢你，干嘛留你在身边这么久？现在这世道，一直打生打死是不行的，我们得往上走，把自己变成干干净净的大人物……阿芬，知道小天为什么这么久都没说要娶你之类的事情吗，就是因为他太固执了，他觉得这世道乱，朝不保夕的，根本不可能安定下来。但现在机会来了，只要我们把这个项目拿下来，我们很快就能赚大钱，而且还是有政府背书的，这可比在车间里造两盒白粉再四处辛苦散货有前途得多，你难道不想自己的孩子长大后可以堂堂正正地去学校上学吗？” 沈洪生是个很会察言观色、很会探索他人内心欲望再针对性地下手的商人，往往他嘴巴一张一闭，就能把人说动心。 阿芬脸上流露出意动的神色。 其实不需要沈洪生讲那么多，她就已经心动了，她是个女人，这种乱世一个弱女子是很难立身的，必须要有个依靠，而且最好是长久的依靠。 她想嫁给周小天，可惜周小天对她似乎有点冷淡，仿佛只是包了一个陪床的女人一样。 阿芬憧憬了一下那种场景，很快又叹息着低下了头：“沈大哥，别说了，他看不上我，我知道。” “阿芬，你干嘛老是这样想？金陵有多少女人，他为什么偏偏留下了你？再说了，他不主动你还不知道主动吗？” 阿芬被沈洪生说得心里浮现出些许甜蜜，抿嘴笑了一下后单手撑着脑袋：“怎么主动，我都暗示过他几次了，他根本没有要娶我的意思。” 沈洪生半开玩笑道：“人家常说先上车后补票，这招又不是只有男人能用！” 阿芬愣了一下后脸上浮现红晕。 “沈大哥……这样不好吧。” 沈洪生不再说笑，而是严肃地说道：“阿芬，你跟小天都是老大不小了，该想想这方面的事情了。过完春节正式开标，你做好打算吧，不为自己想想，也为小天想想，他那人思想比较直，需要别人给他一个理由才能说服自己走正道，咱们都没那个本事，孩子也许可以。” 阿芬一时间没能消化沈洪生的话，但沈洪生也没再给她多说的机会。 “阿芬，你如果能跟小天有个孩子，以后我肯定会照顾他。金陵女人多，花样更多，你可千万别耽误了自己。” 说罢，沈洪生放下咖啡钱起身离开，阿芬坐在椅子上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沈洪生坐进停在路边的车，大胡子发动汽车问道：“管用吗，周小天那人可不像会听女人的话的人？” “你看着吧，男人有了崽，十个有八个都得收了脾气。等他开始考虑未来了，我们再说点好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应该会愿意听。” “就不到一个月了，赶得上吗？” 沈洪生笑了笑：“那就看阿芬自己了，两条杠的事儿还不简单。” “你想让阿芬骗他啊？”大胡子苦笑起来，“他要是知道自己被耍了，可能会宰了阿芬。” 沈洪生没说话，只是低下头看起了手机。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他下手一定会比周小天更快。 “那他要是不吃这一套呢，或者干脆就让阿芬去流掉？”大胡子再次问道。 沈洪生沉默一会儿后说道：“他要是铁了心要做咱们兄弟的绊脚石，那就只能请他出局了，这么多兄弟都盼着做体面人，可不能因为他一个人给坏了事。” 大胡子感觉车内的空气都冷了点，情不自禁握紧了方向盘。 周小天是大老板，想让他出局可不是退股撤资这么简单的事，那是要拎着刀枪棍棒见血的。 他突然觉得沈洪生好可怕，这人似乎没有一点人情味，只要挡了他的路，就算是朋友兄弟也得死。 也许沈洪生就没把谁当成过朋友兄弟，所有人不过是他的利益伙伴，有用就坐一起喝酒，没用就踹进太平间。 车子开回沈洪生的住处，沈洪生上楼打了几个电话，又把大胡子叫了过来。 他取出一张纸条递过去：“现在交通不好，很多东西十天半个月都配不上货，你帮我提前给这些人准备一下年节礼物。” 大胡子接过纸条扫了一眼，上面都是周小天那边的心腹和高层，写下的礼物要么是别出心裁的稀罕物，要么是价值不菲的硬通货，最多的还是金条。 大胡子叹了口气，点头应下这件事。 沈洪生这是要开始费心思拉拢周小天的人马了，只是不知道周小天如果知道了，会不会直接翻脸。 第1057章 封建迷行要不得 阿芬回到家里正好赶上晚饭，周小天问她出去做什么，阿芬犹豫了一下后说只是逛逛。 吃过饭，阿芬借口上楼休息，实际上却是坐在卧室里思来想去的。 沈洪生的话给她触动很大，她突然发现自己目前的问题很好解决，只需要给周小天生个孩子就行。 有了孩子，周小天就算不娶她，以后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把她留在身边。 何况现在沈洪生还主动开口了，只要能帮他说服周小天，以后就会捧自己的孩子接手周小天的家业。 虽然这些都是很遥远的事，可对于一个在乱世里无依无靠的女人来说，这可是极有诱惑力的条件。 胡思乱想了半天，她都没注意到周小天已经进了房间，正在拿衣服准备洗澡。 见周小天进了浴室，阿芬犹豫了一下打开衣柜换了身好看的内衣，开门溜进了浴室。 “你怎么进来了？” “帮你搓背。” 浴室里很快传出嬉闹声。 第二天清晨，阿芬从周小天的臂弯里爬出来，主动跑下楼去给他准备早餐。 早餐做好，周小天下来后有些惊讶，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 女人乡是英雄冢，本该在八点出门的他多耽误了十几分钟。 周小天走后，屋子里安静了下来，阿芬突然有些怅然若失。 正回想着昨夜的激情，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接起来发现是朋友陈太太。 聊了一会儿八卦，陈太太突然说道：“阿芬，没什么事就别在家里闷着，正好我打算去还愿，一会儿陪我去吧。” 阿芬笑问道：“那神棍还真给你算准了？” “嘿，别说什么神棍，太不礼貌了，人家是有真本事的！那位大师开了三卦，已经对了两卦了，我老公都被他吓着了。” “真的假的，是碰巧的吧。” 左右无事，阿芬干脆就答应了陈太太的邀请，就当是打发时间。 换好衣服出门，阿芬很快见到了陈太太，陈太太竟然在车上备了一只锦盒，里面是摆着十几根金条。 “这么重的礼啊？”阿芬颇有些惊讶，半开玩笑道：“莉姐，烧香拜佛可以，封建迷信要不得哦。” “你懂啥，大师一句话就帮我赚了一大笔，这点东西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见对方说得这么有鼻子有眼，阿芬不禁都好奇了起来。 “你那次不是说就让他算了下你公公的寿数吗，怎么还跟赚钱沾上关系了？” 陈太太得意道：“大师说不给凡人算生死，我就让他随便算，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第一卦算出来我公公以前的一个后辈会被调到城建去当局长，第二卦算出来城建准备开新的项目，好家伙真的被他说中了，我公公现在正在帮我们走那个局长的关系呢！” “这么神？”阿芬被惊得瞪大了眼睛，“不是还有一卦吗，算的什么？” “第三卦他说时候没到，解不出象来，我今天就是想专门去问问他现在看出来什么没有。” “这……这说得太玄乎了，我怎么觉得不太可靠啊，哪有人能预知未来的啊。” 阿芬又不是没上过学的文盲，实在不敢相信这种神鬼之言。 “嘁~那个曹萱不就可以吗？”陈太太得意洋洋地反驳了一句，“再说了，你看看现在多少超人，有的人连子弹都不怕了，说不定真有神佛呢！” 如雷贯耳的名字被提起，阿芬突然被点醒。 是啊，那个公开对全国宣布自己能预知未来的曹萱都可以，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了跟她一样本事的人呢。 想到这里，她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莉姐，快走，我得亲眼看看。” 陈太太带她来到一栋位于江滩边装修华丽的建筑前，阿芬下车后不禁一愣。 “极乐天？这不是娱乐会所吗？” “对，就这。” 陈太太拿着锦盒，拉着阿芬就走了进去，保安认识她，主动放行。 “那个大师就住这？”阿芬有些好笑地低声询问。 “你别以为，极乐天的老板花了大价钱才把他请来金陵的，大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走呢，好多人想找他都得碰运气。” “真的那么厉害的话他为什么不给自己赚钱，要来给别人算命？” 阿芬问出了一个非常经典的问题，陈太太笑着回道：“高人的想法我们怎么会明白，反正他算的基本都是准的，这事儿还是极乐天一个股东亲口告诉我的。” 陈太太来到一间独立包厢，整理了一下衣服后伸手敲了敲门。 房门打开，一个十七八岁的短发女孩探出头来打量起了她：“抱歉，今天不营业。” 女孩的肤色透着不自然的苍白，脖子上还有着颜色深浅不一的斑，看起来像是患有某些疾病。 屋内传出麻将机洗牌的声音，还有说话声。 陈太太笑呵呵地把锦盒递过去：“小晴妹妹，是我呀，我今天不是来问卦的，是专门来谢谢你哥哥的，这是我准备的谢礼。” “这样啊。” 小晴没去接盒子，而是转头看了一眼屋内，随后才收下陈太太递来的盒子：“他在打牌，要不你晚点来？” “我就想跟他道声谢，耽误不了多久。” “好吧。” 女孩拉开了门，示意两人进来。 阿芬跟着陈太太进去后发现屋子正中间放着一张麻将桌，两男两女正在搓麻将，其中一个女人身上还穿着道袍，头发盘成高髻，嘴里骂骂咧咧地摸着牌。 坐她对家的男人则是只穿了一条裤衩，大毛腿翘在椅子上，搞笑得很。 屋里满是烟味，呛人的很。 阿芬差点没憋住笑，能预知未来，神乎其技的大师会混在这种地方打麻将？ 让阿芬没想到的事，小晴偏偏走过去把锦盒递到那个最不像高人的短裤男手里：“哥，那个陈太太来找你来了，这是她给你的礼物。” “放一边去，没看我这下忙着呢，二饼。” 男人头都不抬，专注于牌局。 小晴也不说话，就拿着盒子在边上站着。 站在门口的阿芬忍不住小声道：“莉姐，我怎么看着不太……不太靠谱啊。” 陈太太笑着回道：“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也觉得不靠谱哩，可惜他今天不开卦，不然我一定要再求他算一算。” “那是他的妹妹吗，怎么看起来年纪差得不少啊？” “嘿嘿，说起来这事儿还特神奇呢。”陈太太把声音压到最低，快速说道：“我听极乐天的老板说，小晴是个难民，大师是她在路边捡来的，后来小晴就跟着他了，管他叫哥哥。要我说，还是她命好，能天天跟着这种人物。” “捡来的？” “对，大师他自己也是这样说，是在快死的时候开了窍，正好碰到小晴给了他点吃的才把他弄活了。” 阿芬越听越觉得古怪。 一把牌打完，男人这才扭头朝这边看来。 阿芬也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长相，平平无奇，甚至有点丑陋。 但那双黑色眼睛却格外的不同，幽深如黑夜，阿芬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有微弱的光点在里面涌现。 仿佛是星辰在其中生灭。 第1058章 你跟哪些男人睡过觉啊? 两人对视了一眼，男人突然笑了起来，停下手里摸牌的动作。 “哟，想不到这么坏的时候还能碰上触轨的人。” 阿芬愣了一下，发现众人都因为男人这一句话朝自己看了过来。 陈太太有些惊讶地问道：“大师，你说什么出轨？” 男人笑了笑，没有直接解释，而是朝阿芬招了招手：“来，你肯定有东西想问的，正好我也要借一借你的气。” 阿芬看了看陈太太，哭笑不得地走过去：“大师，我没出轨。” “哈哈哈，不是出轨。” 男人笑起来时眉毛都带着笑意，似乎是个很喜庆的人。 “帮我拿衣服来。” 小晴递来一件花衬衫，男人穿上后低头在抽屉里摸索，扣出一根烧了一半的雪茄，捏把捏把叼在嘴里点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气，会在固定的命轨里穿行，我们也是通过观察气来推定阴阳黑白。你的气改变了方向，正在跟一道不该交汇的主轨发生接触，这就是触轨。” 阿芬听不懂对方的意思，只好问道：“那这样是好是坏？” “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咯。”男人笑眯眯地看着阿芬，吐出一口浓厚的烟气，“你身上沾着龙气了，龙能吞云入海驱雷掣电，你沾了他的气，命格上升自然触轨。但是龙要是饿了，它是要吃人的，吃谁呢，那种凶残的东西当然是吃靠得近的人咯。” 阿芬心里一喜，急切地问道：“那是不是意味着我要发达了？” “你怎么听话只听一半呢。”男人笑得更开心了，“都说了，要看你自己造化。” 一块打牌的三人此时都在盯着阿芬，对面女道士的眼神似乎有些古怪。 陈太太的脸色同样是喜不自胜，拉着阿芬走近了一点：“大师，那我能沾到龙气吗？” “那就得先看看咯，各人有各命。” 男人笑呵呵地去摸口袋，摸了两下后苦恼道：“我钱呢？” 对面的女道士起身去边上拿来一副龟甲三枚铜钱递给他。 男人把铜钱丢进龟甲，随后看向阿芬：“想好了哟，跟我问卦，那我就要借你的气，以后咱们可就是沾上因果了。” 阿芬疑惑道：“这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大了，你我的命轨一旦交汇，我倒霉你也得倒霉。” “那你发财是不是我也发财？”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你想得美，发财的好事我一个人就给占了，哪里轮得到你来分我的财运。” 阿芬闹了个红脸，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听起来似乎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陈太太拉了她一下，满不在乎地说道：“你傻啊，大师可是能算命看象的人，他怎么可能倒霉，跟人家沾上因果可是大好事！” 阿芬觉得她说得有理，便点了点头：“好，我愿意把气借给你，我想算算自己的命。” 男人笑得更开心了，仿佛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舒展着，雀跃地呼吸着空气。 他摇了摇龟甲，铜钱在里面叮当作响。 “你叫什么名字？要说本名，改过名字的话就说自己认可的那个名字，不然我找不到你在哪。” “徐玉芬。” 男人将龟甲里的铜钱抖落在牌桌上，随手放下了龟甲，一边观察卦象一边说道：“我叫华熙，喊我一声。” 阿芬觉得这场景有些奇怪，但还是依言照做，对着男人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华熙动作随意地拨弄着铜钱和龟甲，这时陈太太有些好奇地问道：“华大师，其实我一直好奇噢，你的名字都是小晴帮你取的，这对得上吗，会不会影响你给自己看啊，你真的想不起来自己之前叫什么吗？” “啥呀，别听老金他们那帮傻逼瞎说，明明是我本来就叫这个号。”华熙耸了耸肩，把雪茄放到一边，“反正是对上了，正极碰负极，都他娘擦出火花来了，准得很。” 阿芬听得迷迷糊糊的，感觉这位大师用词真是粗鄙，没有一点高人风范。 “还行，有象，能解。”华熙抬起头看向阿芬，“一般的凡人可以问三次，你触轨了，所以只能问一个问题，说吧，想知道什么？” 这下把阿芬难住了，她想了一下后说道：“我想知道我下半生能幸福吗？” “这么笼统啊？”华熙笑了笑，“我知道你想问爱情，我只能很无奈地告诉你，要是继续照眼前的轨道运行下去，你幸福不了一点。” “啊？” 阿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你……你不是说我的命格在上升吗？” “上升又不是啥都好，天上还打雷呢，还没氧气呢。” 男人自顾自地把铜钱再次丢进龟甲，跟个赌场荷官一样哗啦啦地摇了几下，再次倒出。 “大师，有没有办法改变这种情况？”阿芬焦急地问道，“是他会抛弃我吗？” “你这种刚刚触轨的命格变数太大，我告诉你办法也没用，跟你沾上因果的气无时无刻不在变化，到时候又是新的气象了。” 陈太太面色有些尴尬，本来是带阿芬来凑个热闹，想不到被大师道破了她下半生的悲剧。 这时站在华熙身后的小晴开口安慰道：“在变化才是好事，这样说明还有扭转厄运的机会。” 阿芬被她说的感觉柳暗花明了，激动地点头：“对对对，有变化才好。大师，你现在是在帮我重新算吗？” 华熙歪头瞟了她一眼：“别自作多情了喂，我这是给自己看呢。” 阿芬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又忍不住问道：“大师，我那道龙气是哪来的，那条龙能不能帮到我？” “你最近跟哪些男人睡过觉？” 阿芬愣了一下后惊声问道：“我最近只跟我老公周小天睡过，他是那条龙？” 华熙摊手道：“也许吧，带着龙气不一定就是真龙，你自己回去琢磨吧，我要打牌了。” 阿芬即欣喜又紧张的离开，连带着陈太太都是一脸兴奋，已经开始跟她打听她男人周小天的情况。 牌局重新开始，那个女道士一边摸牌一边说道：“师傅，你不是说金陵没有龙吗，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真话？” “她的命太苦了，总要给人家留点希望嘛。” 华熙似乎有些同情阿芬，眼里都流露出了些许悲伤。 “那她的龙气是哪来的？” 华熙的脸上重新泛起笑容：“她有个狗屁的龙气，那倒霉孩子命里全是煞，跟她说这些只是想让她把那个周小天给我带来。” “那个周小天有什么特别吗？” “他啊？”华熙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我借她的气去看了周小天，你都不知道那第二卦有多凶，那小子沾上大因果了，我要借他的手屠龙。” 第1059章 臭屁郑天南 刘思甜在常河待了两天，跟随郑天南的队伍一起前往余杭。 他们需要开着车在冰封的江河上穿行，抵达入海口后顺着海岸一路南下，这比走陆路来得方便快捷，也更安全，不得不说这是种非常新奇的体验。 “郑队长，我们就像从溪流进入大海的鱼。” 郑天南揉了揉鼻子，满不在乎地说道：“鱼都被冻死了，真不吉利。” 刘思甜笑了笑，转而问道：“你明明可以待在常河舒舒服服地坐办公室，为什么还愿意冒着战争的风险去救助灾民？” 郑天南看了看她放在边上的相机：“这个问题你会做进采访里去吗？” “可能吧。” “那当然是不忍心看到黎民百姓遭受匪徒的压迫和屠杀，作为一名大夏公民，我的良知不允许我袖手旁观！” 刘思甜感觉他就是在背稿子，苦笑道：“那我不记录进采访里好了，说点真话。” 郑天南脱口而出：“我叔叔叫我来镀金，他说我只要去挂个名露个面就能捞到政治资历，以后再升官，那哥们的职位也是嘎嘎板正的。” 刘思甜被这位幽默镀金人搞得无语了，明智地选择结束了话题。 车队在宁波的镇海区靠岸，刘思甜远远地就看到岸边房子里有人在等着。 看到车队来了，那些人欢呼着从房子里跑出来，一条巨大的红色横幅被拉了起来。 “热烈欢迎常河市反暴恐大队郑天南队长慰问灾区” 郑天南看到那欢迎自己的横幅，笑眯眯地朝手下说道：“一会儿拍好点啊。” 说罢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下了车，接受人群的欢迎，他的手下很快跟上去咔咔咔地拍照。 刘思甜见到这一幕，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啊。 都这时候了，还要搞这一套，真丢人。 郑天南出够了风头，大手一挥，后面装着物资的车马上开始卸货。 难民立刻抛弃了他，冲向那些物资，欢呼声一浪比一浪高。 刘思甜很快见到了来接自己等人的刘涵，她上去第一句话就是质问为什么要搞这么恶心人的欢迎仪式。 刘涵耸了耸肩：“大婶，人家老郑要的就是这些东西，你跟我说有啥用？你不把他哄开心，谁给你煤？” “这样只会让难民觉得你们是整天搞形式主义，溜须拍马的傻逼。” “嘁，你以为我会在乎他们怎么想，还是他们有条件看明早的常河日报？”刘涵满不在乎地钻回车里，“上车，摆了一桌给你接风。” 刘思甜跟着刘涵来到一栋房子里，厨子见他们回来马上把备好的菜下锅。 看到桌上丰盛的菜色，刘思甜有些食之无味。 “我在331的时候都没这么好的伙食，你们的条件比他们还好，到底谁才是难民？” “那是汪新建抠门，舍不得请你吃好的……过两天他就来了，到时候我帮你骂他。” 听到汪新建也要来，刘思甜放下筷子问道：“你们让汪局长来做什么，我又需要帮你们做什么？” “我大哥叫老汪过来给那些俘虏洗脑，你嘛……你看着办，反正我也对你不抱什么希望。” “你这小嘴真会说话昂！” 刘思甜恼怒地敲了刘涵的脑瓜子一下。 刘涵当场红温：“我这颗绝顶聪明的脑瓜只有我大哥能敲，你丫少跟我动手动脚。” 吃完饭，刘思甜擦了擦嘴说道：“带我去见林枫吧。” “我大哥忙着呢，过阵子吧，你先自己到处转转，需要啥跟我说。” 刘思甜当即有种被耍了的感觉：“你说了他会接受我的采访的。” “对啊，又没说不让你采了，只是现在他要指挥作战，没空而已。” “好你个邢道荣，你敢耍我！” 刘涵闪身躲开刘思甜要来抓自己的手，一副滚刀肉的做派说道：“你急什么急，你就是现在采访了他也上不了报纸，你先去拍摄素材，好好想想怎么用你的笔杆子把北边那群小娘们的眼泪全骗出来。” 说到这件事，刘思甜又有点泄气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其实……其实这种内容应该是很难见报的，我建议你们也不要报太大希望。” 刘涵嘿嘿一笑：“我大哥也是这么说，但是他早就想好了曲线救国的办法。” “什么办法？” 刘涵从兜里摸出一张书本大小，印满了图文的纸递过去：“有些事儿啊还得是传统报纸靠谱，至少不会被删帖，他们不给报，那咱们自己办一个小报不就得了，免费发给居民们看。” 刘思甜愣了半晌后苦笑道：“你是真想让我被枪毙是吧！” “别怕，你爸那么牛逼，你怎么也能有个争取死缓的机会。” “好家伙，你们还想拖我爸下水！” …… “她要不是有个好爹，我还不找她呢。” 另一头的指挥室里，林枫一边喝茶一边嘟囔着。 坐在他对面的老魏有些担忧地说道：“发传单太危险了，上面不会允许我们这样随便宣传的，而且这事儿毕竟不长久，得做好消息石沉大海的准备。” “所以啊，就得她这种人来，她那些同学朋友哪个不是富二代官二代啊？只有他们才有资源能做成这种事，就算被逮了也有人会去保出来，一般人能有这本事？” 老魏想了想后苦笑道：“你这是忽悠人家造自己老子的反啊……另一种意义上的从内部攻破敌人的堡垒？” “不趁着年轻人还有热血忽悠一下，年纪再大点可就忽悠不动了。” 林枫笑眯眯地点了一下头，这时通讯兵走了进来。 “报告村长，3旅2团来电，请求运输一批粮食和燃料给他们补给。” 林枫抬头问道：“他们的粮让老鼠吃啦？” “报告，比闹鼠灾还厉害，他们又抓获了两千多名俘虏，携带的物资坚持不了太久。” 林枫扫了一眼地图，骂道：“这哪里是打仗，我看是在养猪。” 第1060章 汪师傅上钟 三天后，汪新建刚踩上余杭的土地，就被接他的刘涵火急火燎地拖走了。 没有欢迎仪式，没有接风宴，只有一盆面条一个鸡腿一个卤蛋。 “快吃，吃完赶紧开始干活。” “哎哟，别催了，让我缓缓，我年纪大了，比不了你们小伙子。” 汪新建也是实干派，填饱了肚子就开始问刘涵现在是什么情况。 “情况非常恶劣！”刘涵抖出一张表拍在桌上，“现在我们至少有六万多俘虏，并且这个数目还在不断上升！” “夺少？”汪新建一对眼睛瞪成金鱼眼。 “六万多！” “我靠，你们怎么这么猛，能这么快打垮十几万人？” 汪新建由衷地赞叹了一句，新世纪之后，就没见过几场大战，即使在非洲和中东那种战乱区，一场战斗投入上万人那都可以说是灭国之战了。 俘虏都抓了六万，那起码是击溃了十万人的队伍，嘎嘎牛逼！ “快拉倒吧，那些人好多都不是自卫军，甚至连士兵都算不上！” 刘涵很快解释了一下缘由，直接给汪新建干无语了。 真正通过战斗俘虏的人绝对不超过两万，剩下的要么是见到人就投降，要么是不知道该干嘛，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感到非常迷茫，于是想来体验一下俘虏营的伙食。 而就在几天前，陆昭明更是出了一损招，他让人去给各地的难民散播消息，说东海人有好多物资，鼓动难民去抢东海人，并且还说了东海人善待俘虏，打输了被抓了也不怕，当了俘虏会给饭吃给床睡，还有暖气伺候。 这可是给那些难民说激动了，纷纷打上陆昭明的旗号来找林枫的先头部队，拿着家传的鸟铳朝天打两枪叫嚣两句，等东海人一动手，立刻上来纳头便拜！ 搞得现在林枫的手下都有点分不清陆昭明的兵力部署了。 比如刚进入某地作战的部队，他们的心路历程可能是这样的：哈哈哈，小小自卫军不堪一击，兄弟们随我进城生擒敌寇。 进城之后：坏了，怎么遍地都是自卫军，兄弟们，我们被包围了，快想办法突围！ 一开打马上又懵了：麻痹这些人怎么么这么弱，婊子养的陆昭明真是畜生，怎么连没牙的老太太都派出来作战？ 等到抓俘虏的时候，他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但是这群吊毛明摆着是赖上了，不给饭吃就不肯走。 现在是打着大义的旗号在干活，不方便像之前那样用血腥手段镇压平民，搞得大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现在还有大量的难民闻询而来，就等着打秋风。 林枫也不得不更新了自己的版本，让士兵看到这种人马上给他们扣上恐怖分子的帽子，抢占道德高地，不听话就以袭击救灾队的名义先枪毙几个，决不能给他们开口卖惨勒索的机会。 你要冒充自卫军，那我让你求仁得仁。 但是俘虏的问题依旧不好处理，这要是把整个余杭都扫一遍，只怕会出现十几万甚至几十万俘虏，眼下得赶紧开始处理俘虏。 汪新建拿热水洗了把脸，舒缓了一下额头乱跳的青筋。 “杀是肯定不行的，放走了他们又要做坏事，养着吧我估计你们也不乐意，你们现在是打算怎么安排这些人，不会是要我拉回331吧？” “嗯？你还有这能耐啊，那再好不过了！” “你想得美，331现在都还在温饱线上挣扎着呢，接下这几十万人那都可以直接宣布倒闭了。” 刘涵嘿嘿一笑，从兜里掏出一支雪茄，跟个狗腿子一样送到汪新建嘴边。 “汪局长，这些人最大的问题就是目无法纪，毫无家国情怀，整天就想着混饭吃，惦记着不劳而获！这样的人，必须要狠狠地提高一下他们的精神境界，让他们重新树立起正确的价值观，做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 汪新建哪里舍得抽这好货，接过来直接用盒子装好塞进兜里：“你小子不愧是林枫的狗腿子，花花肠子真多，说起好听的话来一套一套的。但是你不要跟我来这套，直接说要怎么办？” “你给他们做思想工作，让他们去上前线。” 汪新建也猜到大概是这么个处理办法，点头道：“好，反正我在331也是吃闲饭，等我先看看你们的情况，过两天直接把市局的宣传部门整个要过来帮忙，他们干这个门清。” “你先听我说完。”刘涵又掏出第二根雪茄塞过去，这次直接帮他点上了火，“那帮孙子愿意上前线早就主动去了，而且这些人素质那么差，坏毛病又多，军队可不一定愿意要的。而且啊，有些好苗子我们也不舍得让军队这样白白拿走啊。” “那你要怎么弄？” “你给他们做思想工作，挑出那种心怀正义的可造之材，这些人呢是军队要的，但是捏……但是捏……但是你得让他们到了军队里还记着我们的好！” 抽着雪茄呛了一口，大惊道：“好家伙，你是要我帮你们往军队里掺沙子啊！” 刘涵嘿嘿一笑：“瞧你这话说的，多难听。再说了，万一这些人将来立了功升了官，你难道不希望他们回报一下曾经拯救过他们的东海朋友吗？” 汪新建眼咕噜转了转后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嗯，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舒服多了，说好了啊，我可不给你们培养内奸。” 此时汪新建在心里已经笑翻了天，狗日的林枫是真的坏。 “军队要拿走上等品，稍微次一点的咱们可以留下，这些人你可得帮我好好改造，必须要让他们认识到自己错误，认识到我们救灾兵团的伟大。” 汪新建斜眼看了一下刘涵，鄙夷道：“是啊，真伟大呢。” 刘涵装作没听出来他话里的讽刺，继续说道：“然后，那些老弱病残是我们最烦的，你尽量用温柔一点方式劝说他们自己离开，不要再给大家添麻烦。” 汪新建想了想后说道：“明白了，你要我从道德上谴责他们，让他们自己麻溜的滚远点，别回来再给大家找事儿，最好是死在没人的角落才好，不然下次再见面别怪你们不客气，对吗？” 刘涵笑着点了点头。 “你真不要脸，居然就这么承认了，拜托，我是警察诶，能不能不要当着我面表露出这么险恶的用心？这就是你们说的拯救同胞，真他吗是个笑话。” 刘涵被骂了一通，但却不见丝毫羞愧，他笑嘻嘻地继续说道：“其实我们还给他们准备了一条路，他们可以跟着那些无法完成改造的死硬分子一起走。” “什么路，黄泉路吗？” 第1061章 改造(上) 汪新建花了点时间研究情况，很快就开始干活了。 他的方式非常简单，先安排俘虏分批进行劳动改造。 至于干什么活，他也很贴心的帮林枫想好了主意。 表现好的干轻松的，表现不好的去清理城市，死硬分子全部拉到海岸边修工事修城墙。 效果显着，第一天就有一群死硬分子哭爹喊娘地承认错误。 因为监工的东海人要求他们上午和下午都要连续干上三个小时。 这天气在户外连续干三个小时重体力活不能休息，不是完成了基因进化的超人很难顶得住。 汗水一旦在衣服里结冰，体温会被迅速带走。 “老汪，我觉得这样不行。”刘涵一边看俘虏干活，一边摇头叹息，“那些吊毛现在认错，完全是因为不想干活而已，以后还是有可能犯事。” 汪新建笑呵呵地说道：“我知道，干活本来就不能把混账变成好孩子，但是没关系，只要他们认错就行。” “有什么说法吗？” 汪新建点了根烟解释道：“你瞧以前的罪犯被关起来坐牢，你以为坐牢就能让人变得善良吗？不行滴，我天天跟他们打交道，我太了解这些人了。包括你我在内，每个人心里都有恶念，这些东西是无法根除的。 其实包括坐牢在内的一切惩罚行为，本质上都是在训练他们遵守规矩，坏人和恶人也是有资格活在世界上的，但前提是他们得遵守社会规则。我们从不敢奢望完全改变一个人的内心，但只要他能控制自己的犯罪欲望，那就算改造成功了，社会就会重新接纳他。惩罚不能让人变善良，但可以让人变听话。” “训练服从性？”刘涵试探着问道。 汪新建点点头：“这么理解也行的，人心太过复杂，咱们只看他的行为就好，只要他认罪态度良好，那就说明他内心是能接受这套社会规则，知道错了要挨罚。要是连认错都不肯，那这人就彻底没救了，留在社会上只会伤害别人，建议直接枪毙。” 俘虏干活的过程中，监工按照汪新建的要求给俘虏们打分，表现最好的人被当众表扬，也得到了实际的奖励。 这一套刘涵可太熟了，整个世界哪哪都是这一套。 但不得不说，这被老祖宗使了几千年的老套路是真的好使，人难免会相互比较，哪怕是现在正在劳改。 等到俘虏干完活回房间休息，汪新建就会带着管教进去找俘虏聊天。 他也不专门挑什么特定的话题去说，就是跟犯人天南海北地聊，美其名曰关心生活。 刘涵晚上出来巡视牢房，惊讶地发现有一群人正聚在一起抱头痛哭，还全是大老爷们。 哭了半天这群人就开始写认罪书了。 刘涵乐了，问看守犯人的士兵这是怎么回事。 “被汪局长给说哭的。” “他还有这本事？” 刘涵来了兴趣，第二天晚上专门跟着汪新建一块进了牢房，想看看他是不是魅魔，竟然有本事说哭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大老爷们。 进入俘虏的宿舍，汪新建选了间关押死硬分子的房间走过去，用他的原话说身为领导就应该啃最难啃的骨头！ 刘涵怀疑他是在给自己贴金。 来到房间门口，刘涵就听到里面的人正在小声咒骂林枫。 汪新建故意在门口听了一会儿，随后把自己的警帽摘掉，故意把头发弄乱，一边开门一边高声道：“你们骂他有啥用？” 房门一开，屋内立刻安静下来，一屋子人要么躺着装睡要么别过头去不说话。 汪新建扫视众人一圈，靠在门框上抱起胳膊，笑眯眯地说道：“不过你们也算骂对了，林枫那家伙确实不是啥好东西！” 装睡的俘虏睁开眼，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位陌生警官。 汪新建提高了一点音量，继续说道：“明明按照战时治安管理法，好多人都该直接枪毙，他奶奶的他非要说有些人走上犯罪道路纯属迫不得已，犯罪也只是为了活命而已，应该再给大家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他个狗日的说得轻松，干活又不是他来干，最后都是咱们这些打工仔来受罪！” 众人有些惊讶，这个鬼屎警察讲话真大胆，满嘴喷粪，喷的还是正在制霸余杭的头号军阀林大老爷。 没人敢接话，生怕这是林枫派来试探他们的，这要是敢跟着骂，只怕是要砍脑袋。 汪新建倒不觉得尴尬，自顾自走进去在一个俘虏的床边坐下，一边掏出小本子一边说道：“上面要我来了解一下你们的情况，真不知道干这些有啥鸟用。大家都是打工的，别为难我，一人随便讲两句帮我应付一下。” 说罢，他拿出香烟朝众人问道：“抽烟不？” 憋了两天的烟鬼们见到烟，立马围了上来，一人要了一根。 双方的距离仿佛在这飘荡的烟雾中拉近了些，一个缺了门牙的男人壮着胆子说道：“长官，您可是吃公家饭的，咋能说是打工的呢。至于咱们，咱们更不算打工的了，都是瞎混日子的土匪而已。” “嘁~”汪新建翻了个白眼，“奶奶滴，你以为我过得是啥好日子啊，要不是心疼我那交了二十多年的社保，老子早就不干了。” 接下来汪新建开始诉苦，讲自己这一年多在工作中受过的委屈。 没说几句，一个俘虏就坐不住了。 “喂，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说苦，你的苦比不上咱们一根毛！” 很快，一群人比赛似的，把自己这一年多经历的苦难和委屈说了出来。 这男人的该死胜负欲，连这个都要比一下是吧！ 好多人都没了亲戚朋友，吃尽了苦头才活到现在，那委屈可大了。 说到情动处，一群大老爷们都开始抹起了眼泪。 这一刻，他们似乎都忘了汪新建是敌人派来的。 第1062章 改造(中) “这些俘虏在灾前基本都是老实本分的普通人，要不是为了活下去，谁愿意提着脑袋去干杀人放火的事啊。” 汪新建一边巡视俘虏的宿舍，一边跟刘涵说话。 “我都能想到他们这一年多为了活下去吃了多少苦头，那些大人物只是把他们当棋子来利用，没人在乎他们到底需要什么，陆昭明甚至都没把他们当人看过。你跟这些人来硬的，他大概率只会阳奉阴违，他们能活下来也是因为他们擅长这一套，你得真正去关心他，他们才会觉得你有把他们当人看。” 刘涵觉得汪新建这人挺有耐心的，刚刚居然花了两个小时跟一屋子俘虏聊天，而且会回应每个人说的话。 他们说天灾刚爆发的时候救灾物资被人挪用了，汪新建就帮着他们骂那些畜生。 他们说自己家附近的官员都跑了，汪新建就说东海那群俾养的也是一个吊样，都是混饭吃的王八蛋，有机会一定要把他们吊起来抽。 他们说饿肚子好难受，自家的谁谁谁被饿死了，汪新建就开始掉眼泪，哭着说自己的下属和朋友也饿死了好多，被他一带动情绪，众人也开始哭了起来。 他们说自己做坏事也是被人逼的，不听那些老大的话，自己也要被杀掉，汪新建就说理解理解，然后带着他们开始骂陆昭明那些人的祖宗。 一群人在一起又哭又骂，哭自己的悲惨遭遇，骂这世道的不公。 骂爽了，汪新建又开始说救灾兵团对待难民的方式是怎么样的，他也不去夸谁谁谁好，但是俘虏自己一对比，立马就觉得林枫这人还不错，比陆昭明强多了。 东海人也还不错，打了胜仗不但没弄死自己，也没逼着自己去当炮灰，比鸟屎自卫军强多了。 浑然忘了前几天还差点被东海人宰了。 言语的力量似乎真的很强大，面对枪口都没低头的铁汉，愣是被汪新建哄成了哭哭啼啼的孩子。 “咱们要先软化这些人，等他们放下了戒心，不再仇视我们了，那就可以真正地开始改造了。” 刘涵认为汪新建说得很对，这种道理大家也不是不懂，但为什么很少有人能像汪新建这样把事情做好呢。 因为现在的人充满了戾气，心里只有仇恨，根本无法发自内心地想要去拯救一群敌人。 身份、地位、阶级的差距注定了人与人之间难以共情。 有些人连坐在办公室里为屁民开张证明都嫌烦，你还指望他去真正地关心你？ 他忙着思考怎么赚更多钱，连关心自己身边人的兴趣和精力都没有。 汪新建这种方式需要管教者自身就具有足够的道德操守和良好品质，但拥有这种条件的人可不多。 刘涵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汪新建摇了摇头，反驳道：“快乐是可以被传递的，热情和爱也可以，你可以用自己去影响其他人，不要对人性那么悲观。” “老汪，你讲的太不现实了，要是真有那么简单，这个世界就不会这么糟糕了。” 汪新建撇了撇嘴，叉着腰趾高气昂地说道：“那我换个说法，你让他们住在垃圾场边上，他身上能不臭吗？你得把真正的垃圾弄走烧掉才对，而不是直接把他当成垃圾烧掉。这样哪怕改变不了他的心，至少他身上也不会那么臭了！环境会影响人，你只要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自然可以把罪犯的数量降低，如果整个社会遍地都是王八蛋，那一定是社会本身的问题，你得先去改变社会，而不是在这自以为是地骂大家是王八蛋！” “行行行，你是领导，我说不过你，反正你把这事儿办好就行。” 刘涵算是明白为什么救灾兵团已经是“人才济济”，林枫偏偏要把汪新建叫过来了。 五马山遍地杀手和暴徒，就是没有几个心灵导师，难民堆里更不用说了，全是臭不可闻的“垃圾”。 林枫手下虽然有不少心地善良的人，但这些人显然不具备汪新建的“工作经验”，人家一个电话就从331调了一批专门干这活的人过来，嘎嘎利索。 劳改进行了几天后，认罪书就多得差点能把刘涵淹死。 汪新建开始降低劳动时间，组织人手给俘虏上课，刘涵本以为会是让人抱着那些劝人向善的书大段朗读，但汪新建明显很清楚难民现在根本不吃这一套，尤其是这种已经靠杀人获得了财富和地位的罪犯。 我踏马向善的时候差点饿死，好不容易过了心里面那一关跑去干坏事，你又来叫我回去做烂好人？ 每天上课之前，管教先带着俘虏骂半个小时的娘，骂陆昭明，骂天灾，骂贪官污吏，骂欧洲佬，有啥骂啥。 骂痛快了再开始学习，学什么呢？学怎么搭建温室，学怎么急救，学如何利用科学知识提高燃料热效率，学如何在荒废的城市里回收有价值的物资，反正啥乱七八糟的都被汪新建塞进了课程里。 一开始俘虏还有些嗤之以鼻，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玩意儿真有用。 不是，哥们，你教真东西啊？ 很多人第一次感受到了有人在关心他们，不辞辛劳地用科学、系统的方式教授他们生存知识。 仿佛这群管教是真心实意地希望他们能在这场浩劫中活下去。 上了几天课，汪新建等俘虏们适应下来，开始往课程里塞思想教育课了。 搞这个的话大家可太熟了，只需要拿出京都印发的宣传文件，对着在前线英勇杀敌的英雄们大夸特夸，基本上就起效果了。 都是端着枪玩命的，人家是万人追捧的英雄，你们怎么就成了人人唾弃的阶下囚呢？ 这一对比，不少人都破防了。 妈的，老子当初怎么就加入了自卫军？ 没去吃上军粮，我踏马也没必要这么作贱自己啊。 早知道要被陆昭明抓去当炮灰，我当初还不如去加入正规军。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俘虏营的气氛立马变了，不少之前的死硬分子现在哭着喊着要投靠救灾兵团，为祖国做贡献。 鬼知道这些人有多少真心实意，但是收到消息的林枫很满意这个效果。 真的假的他才不在乎，反正救灾兵团里大部分人也都不是为了报效祖国来的。 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谁也别嫌弃谁。 你要吹牛也行，等军队来验收的时候也一定要给本村长吹出水平来，不能让征兵处说我改造不彻底，不然老子还得花粮食给你们养着继续改造。 第1063章 改造(下) “报告村长，第四旅团已进入衢州，初战大捷！” “大毛线捷，狗日的吹逼不打草稿，明明是对面一枪没开就投了。” 林枫看着电脑上的卫星图像，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应着通讯兵的汇报。 陆昭明根本没有死磕的打算，衢州也还有政府军驻扎，衢州注定打不起来，也没有打的必要。 但后面的龙泉就麻烦了，那里是浙省进入闽省的门户，陆昭明囤积了重兵在当地扼守交通要冲。 龙泉多山，通行条件极差，不走公路几乎不可能大规模通行。 似乎是看出了林枫在思考这个问题，老魏主动说道：“温州沿海一线有驻军封锁，龙泉也不是短期内能啃下来的，基本上陆昭明在浙省的势力也算是到头了。咱们要不要暂缓行军，一边剿灭残余敌人，一边整编手上的人马，而且大家打了这么久也需要休整啊。” 林枫扫了一眼日历，点头道：“好，让兄弟们尽快清除当地的残余敌人，最快速度完成修整，顺利的话还能在春节办一场庆功宴。” 原地休整的命令被传达下去后，整个兵团都是欢呼一片。 能休息没人愿意去打死打活，特别是现在的敌人还是一群穷鬼，根本没多少战利品可以搜刮。 安排了一下手上的事，林枫坐着直升机回到了位于后方的宁波。 还有一件比正面作战更麻烦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打到现在，俘虏人数已经接近八万，等到剿灭剩下的敌人，这个数量很可能会突破十万。 林枫离开东海时，正式的战斗人员也才不到三万，随行的难民也才不到两万人，这意味着一仗打完抓的俘虏可能会比自己人数量的两倍还多。 如果是十万精锐当了俘虏，林枫做梦都要笑死，可惜这群人的战斗力实在有点对不住他们吃的粮食。 俘虏还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那些听说了救灾兵团的名头后，主动跑过来投奔的难民。 他们饿着肚子眼巴巴地看着这些说要来拯救他们的东海人，就等着林枫像当初在东海那样下令放粮。 不管他们，救灾兵团的名声直接臭掉，不但得不到难民的帮助，接下来还要跟难民开战，甚至还会引起内部的不满和哗变。 要管他们吧，林枫现在也实在是有点养不起。 “大哥，331征兵处的人来了，他们等着见你呢。” “他奶奶的，做饭的时候不见人，菜马上出锅了就来照着自己口味加料。” 林枫笑骂了一句，决定晾一晾这伙名义上在331工作，实际上属于中央军队系统的人。 从俘虏中筛选出精锐，完成改造后输送给军队作为优质兵源，这是兵团组建之前就跟军队达成好的交易。 但是现在还没到时候，军队就派人来了，明显是不放心林枫的“改造”方式，打算来监督一下，顺便提出一些自己的要求。 林枫可不怎么欢迎他们，要是按照军队的改造方式，那这群俘虏得改造到猴年马月去，他可没那么多物资和精力来干这种事。 军队是把林枫的俘虏营当成了雇佣军训练学校，打算让他出钱出力把人收拾好，送到前线立马就能干活。 这样既不用背上强征兵役的骂名，又可以节省一大笔军费，出了事还能把锅甩给林枫，爽得要死，要不是有这桩美事，当初军方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说服。 但是林枫哪里会那么大方。 他只想用自己方式完成自己想要的改造，最好还能掺点沙子进去。 林枫找到汪新建，了解了一下目前的进度。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墙头草，根本没啥廉耻心，现在跟你认罪完全就是为了不挨揍。你要指望十天半个月就把他们弄成精忠报国的热血男儿，几乎完全没可能。我劝你还是不要耍这种心眼，军队的人又不傻，三个月才能长成的果子，你一礼拜就摘下来卖钱，人家也不肯要啊。” 汪新建直白地戳穿了林枫的打算，显然他早就看出来林枫是准备糊弄军队的人。 “这些人认罪态度怎么样？” “凑合吧，大部人都是装的，混日子而已。” “那可不能凑合，他们混日子，出钱的可是老子……刘涵，去把那批候审的犯人拉出来，再去本地难民里把领头的叫过来。” 汪新建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静静地看着刘涵安排人手。 两个小时后，近四千名俘虏被押到一个广场上，有些人身上戴着枷锁，有些人则可以自由活动，显然是分了轻重罪行，得到了不一样的对待。 收到消息来围观的难民数量也不少，广场已经被挤得满满当当。 等人差不多到了，林枫没有废话，站上高台大声说道：“诸位同胞，我们已经搜集完了这群罪犯的犯罪证据，他们在宁波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相信很多人都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我作为救灾兵团的负责人，今天就在这里给你们一个公道！” 尽管已经猜到今天要干什么，当那些难民听到林枫亲口说出要主持公道的时候，全都欢呼了起来，整个广场瞬间沸腾。 而那些士兵看守着的俘虏，此时全都是如丧考妣，不堪者更是吓出了尿来。 “把首犯带上来！” 三十几个背着枷锁的男人被人拖上去，有人愤怒地吼叫着咒骂林枫，有人哭哭啼啼地在求饶。 这些人要么是不愿意认罪的死硬分子，要么是真正的十恶不赦的畜生。 “宣读他们的罪行。” 一名士兵开始挨个点名，把他们干过的事说了一遍，底下已经骂翻了天，甚至有人已经等不及了，想要爬上来弄死这些人。 “我代表宁波所有受灾的难民判处你们死刑，有人要为自己做最后的申辩吗？” 当场有人吓晕过去，前几天在俘虏营里还好好的，给吃给喝还给上课，怎么现在一言不合就要杀了自己。 “我认罪，我认罪！” “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我都是被逼的，是陆昭明逼我的啊……” “别杀我，我在城里藏了一箱黄金，我愿意全部上交！” 林枫冷眼看着那群人嚎叫，等待了两分钟后朝士兵们挥了挥手：“看来没有人能为自己申辩，行刑。” 三十多名士兵走到犯人身后，对着他们的脑袋扣下了扳机。 也许他们都曾是刀尖舔血的枭雄，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的遭遇处决时的凄惨。 就像那些被他们杀掉的人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这个世上。 硝烟散去后，整个广场所有人都疯狂地叫好。 第1064章 本村长让你自己选 鲜血流淌在地上，快速冻结，像是在岩石中生长的鸡血石。 林枫让人把尸体拖走，等人群稍微安静下来后，看向了在台下那群俘虏。 被林枫看到的人全都低下脑袋瑟瑟发抖，有些人更是情绪崩溃在疯狂求饶。 站在后排那些没带镣铐的俘虏倒是稍微镇定些，他们知道自己应该不用被枪毙，但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反正这世道，只要能活着，就算是赚了。 “你们之中很多人肯定在想，按照战争法，你们作为俘虏不会被处决，最后要么是被放走，要么是投靠我们加入救灾兵团，对吗？” “想得美！你们根本不是军人，一群被捕的罪犯也配要求俘虏的待遇？按照灾后颁布的战时治安管理处罚法，你们之中很多人都应该像前面那些混蛋一样，就地枪决！”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被吓到了，在心里求爷爷告奶奶，祈求着千万别杀老子。 “我知道你们有些人肯定要喊冤叫屈，哭着说你也是走投无路，当时你全家人饿着肚子，不跟着陆昭明落草为寇你们就要饿死，或者干脆就是陆昭明强行把你征入麾下，你的所作所为也是被逼的，对不对？” “我没空关心你的心路历程，因为比你们凄惨的人多了去了！但我还是愿意看在同胞的份上，给你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继续接受审判，法官将按照你们的罪行轻重进行处罚，是服刑还是枪毙，就看法官怎么考量。二是用行动向受害者赎罪求得原谅，我将以救灾兵团的名义赦免你们的罪行，问心无愧敢上审判台为自己辩护的现在可以举起手来！” 一群俘虏面面相觑，相比于接受审判，他们更关心怎么获得赦免。 但应该不会是道个歉就算完事了吧？ “我们要怎么赎罪？” 有人怯怯地问道。 林枫从怀里抽出两张纸抖开：“这里有两份文件，第一份是中央颁布的征兵公告，如果你们愿意，救灾兵团将会给你们一份合同，签字之后你们要接受军队征召，如果能通过军队的审核，那你将会成为一名光荣的士兵，去往前线为国效力，用敌人的血来洗刷自己的罪行，而你们的工资将会作为善款，用于支援国内受灾的同胞！等到你的上级认为你已经立下了足够的功劳，彻底完成了赎罪，那个时候你将会重新获得合法身份，得到一名军人应有的待遇！” 话音刚落，广场上立刻响起了议论声。 大部分人都是眉头紧锁，显然觉得这个要求太难了。 他们倒是有不少人想吃军粮，但是军队看不上他们。 自古以来最好的兵源都是良家子，哪怕现在放低了一些要求，他们这种罪犯除非真的具有非常出色的技能，不然根本没机会成为正规军，毕竟军队也养不起那么多人。 他们去了前线，基本就是当炮灰的雇佣军。 林枫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扬了扬手里的纸继续说道：“第二份文件，同样是一份征兵公告，但颁布它的人是缅甸政府！缅甸军正在扩充人手，他们是大夏在西线战场上的坚定盟友，目前非常需要出色的兵源和劳工作为补充，如果你们愿意去那里成为一名联防士兵或者工人，缅甸政府将为你们支付赔偿款！” 这话一出，一众俘虏全都是面面相觑。 大夏人跑去缅甸当兵，真他吗新鲜。 但很快有人品出味来了。 “不会是让我们去当炮灰吧！” “怎么听都觉得有点不靠谱。” “那我要是成了缅甸人，将来岂不是会被区别对待？” 到底还是有不少聪明人的，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问题。 大夏军队征兵，要发工资，要安置军人家属，要投入巨量军费训练和配装，一旦士兵牺牲，还要付出高昂的抚恤金。 不做这些，军队的人心要散，但现在谁家都是穷得叮当响，军队也没那么多钱养士兵。 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雇佣军，这样就不需要给他们士兵的待遇了，随便三瓜两枣就能打发。 眼下要是听了林枫的去缅甸，说的好听缅甸是咱们的坚定盟友，只怕到了地方都不需要进军营报到，当场就被专车拖到天竺去填线。 你反抗都没用，敢当逃兵一枪给你崩了。缅甸人出钱召你入伍，你现在是士兵，拿的还是缅甸国籍，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大夏人管不着。 到了那破地儿，只是奉献一个腰子都是福大命大，填线宝宝能活几天全看天意。 林枫也不等他们讨论个二三四五来，语气平淡地说道：“作为同胞，我希望你们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为国效力，如果你们不愿意主动赎罪，那就等待法庭的审判吧。” 一名俘虏推开人群怒吼道：“前线就是绞肉机，军队也不会要我们这种底子不干净的人，这根本就是要我们当雇佣军去送死！” “你可以选择接受审判。”林枫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你们不是总抱怨老天爷逼得你们无路可走吗，我现在可是大发善心给你们选择自己未来的机会。” “审判？哈哈哈，你难道会把好心把我们关进监狱养着吗，最后肯定会因为没有物资把我们全部枪毙！” 他倒是不傻，没有像某些白痴一样做着每天牢饭吃饱饱的美梦。 连救灾粮都拨不出来，哪来的粮食养这种罪犯，没看政府军懒得管民间的犯罪了吗，就是因为抓回来除了枪毙没别的办法。 一众俘虏唉声叹气的，仿佛天塌了一般，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要么是吃枪子，要么是去参军，但很明显除了少数人能被大夏军队挑中，剩下的都只能当名义上的“军人”，实际上就是充当炮灰的雇佣军。 “我们怎么办，难道我们这些娘们也要去上前线吗？”俘虏堆里一个女人叫嚷了起来。 林枫呵呵一笑：“我可没有那么野蛮，不会因为修不起监狱就把轻罪的人也枪决。” 听到这话，一众自知罪大恶极的犯人全都燃起了希望。 “那我们是要坐牢吗？” “不，只要罪行不重就不需要坐牢，国家体谅你们的无奈，愿意给你们再世为人的机会。” “太好了，真的吗？” 林枫笑了笑，没有答话，径直走下了高台，将接下来的审判工作交给了真正的法官 第1065章 流放南亚 林枫很快让各地的士兵按照自己在宁波的方式去处理俘虏。 十恶不赦完全没救的直接砍掉，然后鼓励剩下的人参军，罪行不重或者是遭到胁迫并且有一定能力的筛选出来，军队看不上就留着自己用。 剩下那些林枫都看不上，军队更加看不上，直接准备集中审判。 不少人都选择了申请加入军队，选的当然是大夏军队，他们是穷，不是傻，俾养的缅甸军十有八九就是大夏的仆从炮灰，去了肯定吃大亏。 倒也不是真的愿意上阵杀敌，实在是现在这年头根本就没什么活路，眼下又成了任人宰割的俘虏，还不如投军算了。 余杭宁波这一片的俘虏是最早被抓的，也是关的最久的，改造工作自然是最先开始，同时搜罗罪证也是最彻底的。 其实彻不彻底，或者有没有罪证，都已经不重要了。 在这种乱世，已经成为蛮荒之地的南方根本不需要证据和审判，就算被冤杀，也只能去地底下咒骂老天不公。 时代的残酷就在于此，个体对不公的控诉只会随风消散。 两天后，一名临时被任命的年轻法官仓促完成了集中审理，当他宣读完在场两千多人的罪行后，面无表情地念出了林枫给出的判决。 “你们所犯下的罪行有目共睹，证据确凿。按照大夏于去年开始启用的战时治安管理条例，地方执法机关对一切暴力犯罪拥有完全的自由裁量判罚权力，对造成严重破坏的团伙型暴恐犯罪可以直接处以死刑，无需等待最高法核准。 但考虑到你们受困于环境，当时情况特殊，被匪徒暴力裹挟，从事犯罪活动也属身不由己。念在同属大夏子民，而如今国家深陷灾变之泥潭，正是急需民众齐心协力共同抗争之际，如若按照法条处以死刑，实为背离法律之意志。 为了民族之存续，为了民众之利益，本庭经过与受害群众商议后，决定法外开恩，对你们从轻处罚。” 听到他说能从轻处罚，那些俘虏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法官推了推眼镜，略微停顿了一下后庄严地开口：“本庭在此宣布，允许你们回归社会继续进行劳动与生产工作，但仍需缴纳赔偿金，用以补偿那些被你们伤害过的无辜民众。考虑到你们曾对社会造成过巨大伤害，已经不适合继续与广大受害者同处一地生活，为避免因仇恨情绪滋生更多犯罪，给国家造成更大的损失，你们将被安置到我国位于南亚的生产基地进行工作，直到完成对受害者的经济赔偿为止。” 击锤声响起，处于懵逼状态的犯人们如梦方醒，愤怒地站了起来。 “凭什么！” “这是流放，流放！” “我们是大夏人，凭什么让我们去南亚！” “我不要去南亚，那里天天打仗，就是个坟场！”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从轻处罚？我们到了南亚能活几天？” “抗议！我抗议，我要见我的管教！” 法官挥了挥手，充当法警的士兵走进人堆，对着叫得最凶的人一枪托砸了下去。 混乱的场面很快被平息，法官拿起放在桌上的那本战时法晃了晃：“如果对本庭的决议有任何不满，你们随时可以向上级法庭申诉，好心提醒你们一下，根据战时法，武装分子制造的暴恐犯罪归属于军事法庭审理，我相信他们大概率没有本庭这么仁慈！” 士兵可没他那么有耐心，干翻几个想闹事的犯人后直接把枪上了膛，怒吼道：“流放南亚是我们村长心善，求爷爷告奶奶替你们求来的！谁再他妈叽叽歪歪咆哮法庭，老子给你按照战时法枪毙！” 一群犯人顿时都蔫了。 士兵等这群人全部老实了，一边分发早就印刷好的判决书一边说道：“都他妈上来签字按手印，看清楚了，都给我写上百分百服从处罚放弃上诉，不服的现在就去隔壁的军事法庭，那边正在审恐怖分子，老子请那边的法官给你们重新判一次！” “都记住了，到了南亚好好干，挣够了赔偿款和处罚金就算是彻底洗清罪过再世为人了！发了财记得给我们林村长塑个金身好好供起来，要不是村长可怜你们，警察早把你们毙了！” “你踏马别那副死样子瞪着我，你就算留在这你能干嘛？我就问你，你在宁波吃啥喝啥，上哪找工作，留在这还不是饿死，到了南亚可是有分配工作的，咱们村现在都不包分配了！” “别他妈哭哭啼啼，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把你卖到南亚去做鸭子呢！那边有的是发了大财的老乡，去了那边机灵点，跟前辈多学学手艺做个正经人，别再犯法了。跟你说话呢，听见没，哭几把哭，真不像个爷们，再哭送你去卖沟子……” “那你还是送我去卖沟子吧，我不想死在南亚！” “瞧你那点出息！” …… “这样流放他们真的好吗？” 一间屋子里，汪新建一边扒拉火盆里的红薯一边说道。 “那你倒是给我出个更好的主意呗。” 林枫吃着红薯一脸不屑地回道。 汪新建叹了口气，南亚比国内凶险得多，当地已经杀成了坟场，大夏人和当地人结了死仇，每天都在互相厮杀。 他也不忍心把同胞往那边送，但是正如林枫所说，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放了他们，这群没有生活来源的人一定会重新拿起武器，朝着同胞下毒手。 那还不如把他们流放到南亚，让他们在当地野蛮生长。 把罪恶留在国外，这对国家和人民都有好处。 汪新建掰开一块红薯，看着正在散发热气的诱人红薯，闭上眼睛叹息道：“流放啊，这他妈是多封建才干得出来的事，根本没把人当人看。林枫，你开了个很不好的头，一旦那些人觉得这种做法有效果，很可能会鼓励你、甚至逼着你替他们继续这么干，你会变成推动文明倒退的罪人。” 林枫咽下嘴里的红薯，满不在乎地说道：“无所屌谓，等我解救了南方数千万黎民苍生，自有大儒前仆后继前来替我辩经。” 第1066章 你瞧着没钱闹的 正面战场上轻而易举就取得了胜利，但是在打扫城市的巷战里，林枫的人马却是遭遇了零散但是却格外强烈的抵抗 那些没有投降的，或者没有撤离的，无一不是具有极强抵抗意志的人。 加上城市里还躲藏着大量丧尸会趁夜袭击人类，林枫在复杂的巷战中付出了大量的伤亡。 也许不是所有人都能过上一个好年了。 腊月二十三，也就是小年这一天，林枫突然接到了一通由部下转来的电话。 对方自称是龙泉民管处，接到难民举报，声称救灾兵团杀害无辜难民，要求林枫派人前往龙泉说明具体情况。 林枫问了对方的工号，随后直接挂断电话。 “大哥，这帮臭傻逼给咱们上眼药呢，我带一队人去这个民管处给他们送点过年礼。” 刘涵骂骂咧咧地说着，也不知道这个过年礼是多少焦耳。 “你跟他们这些基层的人较劲没用，他们就只是办事的，这是陆昭明的人在给我们发出警告，不要去龙泉找事，当地全是他们的人。” 林枫点上烟看着地图陷入思考，闽省囤积着重兵，陆昭明又明显有靠山在撑腰，要怎么把事儿办了又不能让陆昭明背后的人找到借口为难自己的救灾兵团。 “那咱们就看着他们这样点我们的炮啊？他妈的东海市政来了都不敢这么跟你说话，一个狗屎民管还敢瞎叫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有一个兵团。” 现在所有官方部门里，最招人讨厌的就是民管部门，刘涵在东海从来不给他们惯着，见到就骂。 “你小子滚一边去，等我想想。” 林枫挥了挥手让刘涵滚开，叼着烟开始捣鼓坏水。 肯定不能跟官方动手，不然京都就算不想对自己下手，也一定会借机拿救灾兵团开刀。 一支刚打完胜仗，配备大量装备，具有成熟作战经验的队伍，只怕军队正盼着林枫干点混账事，然后他们再出面将这支队伍打散收编。 玩政治的人绝对不会讲什么廉耻，你有好东西他就一定会想弄过来放进自己口袋，何况是一支武装部队。 林枫在拿南方炼蛊，京都又何尝不是在拿他们这种人炼蛊呢。 林枫没能安生多久，手下就送来了刚出炉的“账单”。 他才瞄了两眼就破口大骂起来：“咱们不是没去临安吗，为什么临安现在冒出来两千人的部队要补给？” “村长，是当地的人主动找的家里，家里发现有一批人特别优秀，就要下来了，这事儿是庞副村长批准的，刚准备跟你说呢。” “又是两千份军饷，干脆叫老庞去卖沟子补贴一下村里的财政吧！” 手下观察了一下林枫的脸色，小声问道：“要不……把他们开了？” 林枫揉了揉脸，摇头道：“算了，老庞既然都说好，那肯定不能再往外推了。” 站在门外的刘涵鬼头鬼脑的钻进来，极尽谄媚之色开口道：“哥，让我带一队人去温州跟龙泉绑一车富少爷回来吧，帮兄弟们过个好年。” 林枫最近一直在为财政问题发愁，刘涵为了帮他分忧，开始琢磨起了赚钱的办法，他认为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绑票，绑有钱人。 “出发点很好，但是执行手段太烂，不予采纳，滚吧。” 刘涵还想争取一下，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倒觉得这主意不错。” 林枫抬头一看，发现是司雅。 “什么时候到的？” “就刚刚。” 林枫点了点头，招呼刘涵滚进来泡茶。 司雅坐下后直接说道：“我认为他的想法很好，现在死的都是底层人民，受苦受灾的也是底层，连上战场都是打发底层去，该让那些混蛋付出一点了。” “我也想啊，但是绑票根本绑不出来几个钱。现在财富都集中在北方，你难道想让我去打京都？” 司雅从自己带来的包里取出一些照片递给林枫，林枫看了看，应该是在一个封闭的避难所里拍摄的。 “上次被温州海上护卫队摆了一道之后，我们就一直在暗中联系当地的人，这是温州117号避难所的内部照片，他们的条件看起来还不错，我认为可以要求他们捐赠一些物资。” “捐赠？”林枫放下照片看向司雅，“说说吧，你们有什么想法？” “派出一部分人过去直接求助，对方一定会阻拦，制造一点摩擦之后我们以同伴被杀害的理由直接出兵，逼迫117号交出一笔物资。” “好粗暴。”林枫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们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 司雅的计划就是没有计划，照着最简单的方式去干。 当初117号借着林枫的威胁从自卫军身上狠捞一笔，司雅这是记恨上了，想要找回来这笔损失。 成不成不好说，一旦出什么事，损失最大的肯定是林枫。 “我们有把握策反一批内部人士，成功率很大。极度顺利的情况下，也许可以重演在331发动的政变，我认为值得赌一把。” 林枫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低头看着那些照片陷入思索。 在这种好不容易获得的快速扩张期，他是绝不想跟官方正面爆发矛盾的，那样可能会让他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民间的资源是极其有限的，到最后不可避免得要到官方碗里抢饭吃。 绝大部分的资源都被掌握在官方手里，不薅官方的羊毛，他林枫就算整合再多难民，最后也就只是个给难民发粮食的冤大头。 他也很想去抢有钱人，但有钱人背后有军队啊。 “让我考虑一下，这事儿影响太大了。” 林枫思索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先把这件事放一放。 如果说在某些问题上林枫是激进派，那司雅跟金河这帮人就是嫌弃他太过保守的保守派。 人家是正儿八经不怕死，敢提着脑袋跟驻扎着军队的避难所硬碰硬的狂徒。 林枫有家有业的，实在不愿意在这种时候把自己变成众矢之的。 第1067章 大师算得真准 石城，极乐天门外。 周小天走下车看了看这栋自己曾经来过一次的建筑，冷着脸朝阿芬说道：“那家伙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真的能算准人的命数，等会儿你见了他就知道了。”阿芬挽上周小天的胳膊，满脸都是甜蜜的笑容，“他当时说我怀了我还不信，谁知道一检查真的有了，他可是咱们家的恩人。” 周小天看了看阿芬平坦的肚子，心思有些复杂。 这个孩子太突然了，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准备。 “也许他只是个懂点把脉的江湖骗子而已。” 两人走进极乐天，阿芬带着周小天来到华熙的房间前，刚准备伸手敲门，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那个肤色惨白的女孩小晴站在门后，朝两人说道：“请进来吧，他已经在等你了。” 周小天皱起眉头看向阿芬：“他怎么知道我们要来找他？” “那肯定是算出来的呗。”阿芬有些得意地说道。 周小天看了看屋内，冷笑着嘀咕道：“装神弄鬼。” 进了屋子，越过屏风，立刻就看到了华熙，对方正坐在长桌前摆弄着一只罗盘。 华熙抬起头，露出真诚的笑容：“你好，周小天。” 阿芬拉着周小天走到他面前，笑呵呵地说道：“华先生，你真是神了，那天说我有了身孕我一开始还不信呢！” 华熙笑着点了点头：“不用谢我，这是命数，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周小天满脸狐疑地坐下，打量了华熙两眼后直接说道：“既然大师这么准，不如帮我算算这一胎是男是女？” 阿芬赶紧拽了一下他的胳膊：“老公，华先生有规矩，一次只能问一个问题，想知道男女咱们到时候找个医生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干嘛劳烦人家。” 周小天摆了摆手示意阿芬别说话。 他静静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华熙，眼神中充满了审视，他是从来不信鬼神的。 “阿芬快把你吹成神了，非要带我来算一卦，她说你只要问了名字看了面相，就能知道这人未来的福祸。可我不信，连京都那个先知都做到的事，你怎么敢说自己做得到？” 面对周小天的质疑，华熙丝毫不见生气，依旧是微笑着说道：“我看的是气相，天地万物都有气，彼此纠缠关联，牵一发而动全身，通过气相的变化，我能勉强窥探到一些正在发生的阴阳造化。” “哼，听说你前后给阿芬算了三卦，收了十几根金条，我看你倒是更像个江湖骗子。” 周小天讥讽着从腰间抽出自己那把装好了消音器的手枪拍在桌上，“我也不问男女了，你现在就告诉我，你今天会不会挨枪子儿，算准了的话十根大黄鱼双手奉上，以后我周小天随你差遣。” 阿芬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自己劝了半天才劝来的周小天，居然还是认为华熙是骗子，勉为其难过来一趟也是来收拾华熙的。 “老公，你冷静点，华先生他……” “闭嘴！”周小天冷声打断了阿芬，“你看不出来他就是在骗你的钱吗，今天我就让你断了念想！” 阿芬被他吼得缩了缩脑袋，不敢再劝，作为枕边人她是知道周小天性格的。 华熙看了看那把枪，又看了看周小天，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好啊。” 他点了一下头，拿起铜钱龟甲，快速卜了一卦。 低头看了一会儿卦象，他拿起一旁的纸笔开始书写起来，周小天点上烟，冷眼旁观。 也不知道他写了什么，将纸撕下对折，递给了站在一旁的小晴。 小晴愣了一下，接过纸条一边哭一边往屋外走。 周小天正琢磨着这江湖骗子是不是让自己的手下去叫人了，却不想华熙突然转头看向自己，笑着开口道：“会的。” 周小天冷笑起来，他抓起枪上膛对准了华熙的脑袋。 “你是不是以为这样能唬住我，还是觉得我不敢打你的要害？” 华熙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灿烂如孩童，周小天恍惚间感觉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无数星辰在闪烁。 “你会打我的心脏，我看得很清楚。” 周小天哈哈一笑，扣下了扳机。 噗！ 华熙的胸口爆开血花，周小天冷冷地说道：“算得真准，下辈子记得早点来找我要那十根大黄鱼。” 阿芬吓得花容失色，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喊出来。 周小天满不在乎地吐了口烟，收起枪准备离开。 他可是在蛮荒之地摸爬滚打混出来的人物，杀一个江湖骗子对他来说比喝水还简单。 刚拉上阿芬的手，他突然听到华熙开口道：“周小天，你不是一直在怀疑当初找你办那件事的人是那个先知的弟弟吗，想不想知道答案啊？” 周小天突然停下脚步，阿芬感觉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突然死死攥住了。 周小天在原地停了一秒，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向心口中枪的华熙。 “这件事我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你怎么会知道？” 他的声音中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 华熙摸了摸自己胸口的血洞，咳出两口血后虚弱地说道：“周小天，你命真苦啊……” “你什么意思？”周小天冲过去按住对方的伤口，快速问道，“你真能算准人的命数吗？我以后会怎么样，能活多久，当初曹勇为什么要杀李大山，他姐姐现在身居高位，我有没有机会从这件事里获利，快说！” 华熙一边咳血一边笑着点头：“你啊，你的命可真苦……” 周小天一边用力止血一边大吼道：“快说我的命会怎么样，你他妈的……说完再死啊！” 他现在后悔死了，刚刚为什么要开枪。 “至……”华熙抬起沾满鲜血的手指凑到周小天额头上，气若游丝开口道：“至尊……会需要……你……” 那只手无力地垂下，华熙的瞳孔中失去了生命的光泽。 周小天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死在自己面前的神棍，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能窥探天机的人，竟然会任由自己开枪将他干掉。 如此厉害的人物，就这么死了？ 他不敢相信这一切。 “至尊……需要我？”周小天迷茫地看向已经失魂落魄的阿芬，“谁是至尊？” “我……我不知道……老公……我们快走吧……” 阿芬已经吓傻了，身体不停地颤抖。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人数似乎不少。 “妈的！” 周小天立刻将枪抽出来，拉上阿芬就要走窗户离开。 他现在后悔死了，为什么要赌气开那一枪，结果崩得还是一个真货。 外面的人说不定就是保安，极乐天的后台不小，周小天不想因为杀极乐天的保安惹上事。 刚拉开窗户，房门就被人打开了，周小天端着枪看过去，发现是一个中年男人，见到对方手里没有武器，周小天放下心来，托着阿芬准备翻出去。 对方突然开口：“你是周小天吗？” 周小天站上窗户举着枪说道：“都是混口饭吃，别逼我开枪啊。” 预想中的对峙没有出现，那个男人欢喜地走上来说道：“别走，至尊需要你！” 周小天愣住，一脸懵逼的他很快醒悟过来，看向椅子上的那具再也无法算卦的尸体。 第1068章 他就这么死了? “你们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判断出对方没有敌意，甚至完全不打算追究自己弄死了极乐天的客人，周小天索性从窗户上走了下来。 那个男人笑着说道：“是华熙死之前让小晴告诉我们的，要我们好好招待你。” 这时小晴走了进来，她依旧在哭，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道士，阿芬认出来她是自己上次来时一起跟华熙打麻将的人之一。 周小天把阿芬抱回屋里，径直走到华熙的尸体前看了看，他可以确认这人死了，不是在假死演戏。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家伙既然真的能算出人的福祸，那他为什么不跑，反而要在这里等着我来崩了他？” 女道士拿着一个裹尸袋走过来，一边在地上铺开一边说道：“我师父是神灵的使徒，他在想办法帮助神灵恢复力量，他没有躲避你的子弹也许是想用自己的生命来向你证明他没有说谎。” 男人笑着朝周小天伸出了手，眼神中浮现出兴奋与狂热。 “欢迎加入极乐天，很快你就会知道自己有多幸运，竟然能够得到至尊的垂青！” 周小天看了看对方的手，没有回应对方的握手的邀请。 “这世上哪来的神，少跟我在这放狗屁！” 周小天此时感觉这几人都是疯子，说不定就是某些嗑药把自己嗑傻了的邪教狂信徒。 他们竟然能看着自己干掉一个同伴，然后还在这里夸夸其谈，邀请自己加入他们的组织。 太他妈疯狂了，周小天觉得那些瘾君子的脑子都比他们正常一些。 “你怎么就知道没有神呢？”男人戏谑地笑了起来，“当初我也跟你一样无知又狂妄，直到至尊向我展露了神迹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浅薄。” “那你证明给我看！”周小天突然举起枪对准了男人，“我不介意再杀一个！” 男人举起手后退两步：“我愿意为了这份伟业献出生命，但现在还没到时候。请你把枪放下，我会让你看到这个世界的真相。” 周小天看了看那个女道士和小晴，发现她俩根本不在乎已经拔枪的自己，正在合力将华熙的尸体装入裹尸袋。 周小天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握着枪，却对这三人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这些人简直就跟完全漠视了生命一样，只有最癫狂的狂信徒才会如此。 但他又无比好奇，对方口中的神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华熙又愿意死在自己的枪下，就为了跟自己说那几句没头没脑的奇怪话。 他犹豫了两秒，放下手枪说道：“现在就给我说明白，不然别想我帮你们。” 男人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伸手对着门外虚引：“请跟我到地下室去，这里说话不方便。” 周小天拉着阿芬跟上他的脚步，屋内只剩下还在处理尸体的女道士和小晴。 小晴哭着拉上裹尸袋的拉链：“我好难受。” “别哭了。”女道士将裹尸袋扛起，一边朝门外走去一边继续说道，“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小晴流着眼泪从口袋里取出之前华熙交给她的纸，看了一下后说道：“正月初四那天到闽西金家去，他们家有个叫金鳞的人，去找他。” “那不是金烈的侄子吗，师傅为什么选他？” “不知道……呜呜呜，他干嘛要让别人杀了自己啊……” “不知道，别哭了，先把这具皮囊火化掉，然后赶紧启程去闽西做准备。” …… 眼看着春节近了，五马山也开始准备起了年会。 相比去年的草率和紧张，今年的气氛倒是好了很多，连年假也加到了七天。 林枫还没有回来，庞建军只好代表他出席各个部门的年终大会。 忙活了一天，庞建军路过于胜利的办公室，发现对方正坐在椅子上咬着烧完的烟头发呆。 “想啥呢？” “啊？哦。”于胜利把烟头丢了，随口道：“我在发愁怎么养活那么多人。” “嗐，想那么多干嘛，船到桥头自然直。” 庞建军非常乐天派地摆烂，他也愁，但是考虑到发愁也没用，那干脆就不去想了。 数万人规模的救灾兵团是吞金兽，那些数量庞大的灾民更是无底洞，林枫必须尽快找到稳定的进项，否则东海加上大半个浙省的难民迟早会把五马山吃垮。 于胜利很怕有一天兵团无以为继，前期的投入打水漂就算了，那些难民还会反噬五马山。 “林枫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于胜利问道。 “还没确定，双方都停火了，过年期间应该不会打起来，估计他也会提早回来……” 庞建军说到一半又停下了，他想说团聚的，可那是有家人的人专享的特权，林枫孤家寡人一个，他回不回家也没影响。 想到这里，庞建军觉得林枫也有可能不会回来，毕竟前线的战况比狗屁倒灶的春节更重要。 于胜利重新拿起一根烟点上，看着庞建军说道：“老弟，你帮我参谋参谋，林枫跟我家姑娘到底咋了？” 庞建军一摊手：“这我哪知道。” “你跟他好得就差穿一条裤子了，你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啥？” 庞建军咬着指甲陷入思索，过了一会儿他偷瞄了于胜利一眼，试探着说道：“有没有可能，小林同学是要始乱终弃了……” “去你奶奶的，一张破嘴整天乱说话。” 于胜利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着庞建军。 “嘿嘿~”庞建军干笑两下，随后说道：“咱们在这瞎猜，还不如你直接去问问你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弄清楚啥情况了，咱们这些做长辈的也好对症下药啊。” “我也这么想的，但是……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啊。” 于胜利叹了口气，突然看向庞建军：“长辈？你不是人家的表弟吗？” 第1069章 瑞云镇 一架直升机飞过城墙，降落在了闽西瑞云山脚下的瑞云镇。 一队身穿民兵制服、身上背着枪的男人围了上来。 胡悦儿从直升机上下来，用口罩和帽子遮挡了容貌的陆昭明紧随其后。 “怎么，不认识我了？”胡悦儿朝着民兵们调笑道。 “悦儿姐你真会说笑。” 一行人朝着镇子中心走去，很快来到一栋装潢朴素的小院前，陆昭明拿出钥匙准备开门，保镖先跑了过来。 “你们找谁？” 陆昭明拉下口罩，静静地看着他，保镖愣了一下后惊喜地朝屋内喊道：“陆老师回来了！” 屋内冲出一道较小的身影，窜过前庭，越过刚打开的大门，一把扑到了陆昭明的身上。 陆昭明冷漠的脸上浮现笑意，像是冰山正在开化。 “爸爸，我好想你！” “爸爸也想你。” 陆昭明抱起自己的掌上明珠，在她脸上亲了两口，大踏步地走进院内。 相比于某些孤家寡人，他可是儿女双全。 “陆老师，晚上七点去见老族长，别忘了。” 胡悦儿没有跟进去，只是站在门口提醒他晚上记得赴约。 陆昭明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径直进了屋。 天色逐渐暗下去，房门再次被打开，陆昭明从屋里走出来准备去赴约，一个年纪大概三十五六，气质温婉的女人追了出来。 “我们走吧，我不想在这待了，连女儿上学他们都要盯着，我受不了。” 陆昭明摸了摸她的脸，安慰道：“再等一等，我保证很快就会结束。” “还要多久？你每次都说很快，女儿这一年跟你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三天，你觉得自己像个合格的父亲吗？” 女人似乎是压抑已久，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不停地拍打着陆昭明的身体。 陆昭明任由她发泄情绪，用力把对方抱进怀里，轻声细语地安慰了好一会儿。 …… 瑞云镇是个很大的镇子，但是在灾后重修了用来隔离丧尸的城墙，被动地放弃了一大片区域。 现在的镇子中心是金家祖祠，而此时里面正有一群人在布置着年节需要的东西，祠堂后面的一栋房子里，胡悦儿推门走进书房。 书房内坐着一老一少，老人头发花白，穿着唐装，靠坐在雕花木椅上拨弄手里的佛珠。 年轻的男人穿着军装，长相格外俊美，他正往一只细长烟杆里填着烟丝，一边和老人说着话。 “三爷爷，您是越来越年轻了。” “小金鳞，就数你最会拍马屁。” 老人笑着接过他递来的烟杆，点上火美美地吸了一口。 “哟，悦儿来啦。” 老人见到胡悦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金鳞看了一眼门外：“陆昭明那家伙怎么还不来？” “应该快到了。” 三人坐了一会儿，眼看七点了，陆昭明还是没到。 金鳞皱起眉头朝老人说道：“三爷爷，姓陆的越来越没规矩了，现在连您开口都叫不动他了吗？” 老人摆了摆手：“可能耽误了吧，人家那么久没见到老婆孩子，说着话说不定就忘了时间了。” “三爷爷，这我可得跟你告他一状了，上次我问他账目的事，他居然跟我打马虎眼。后来我留了个心眼，发现他果然有在瞒报，一会儿你可得好好问问他。” 老人斜睨了他一眼，笑了笑后看向胡悦儿：“金鳞说的是真的吗？” 胡悦儿点了点头：“陆昭明确实有克扣，并且私自蓄养了一批人手在外面，具体多少我也不清楚。” 金鳞顿时不满了起来：“胡悦儿，你既然都知道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下人通传说陆昭明来了。 “等我抽完这袋烟再让他进来。”老人笑眯眯地吸着烟，像是故意要晾一下陆昭明。 一袋烟吸完，老人让金鳞去院子里把陆昭明领上来。 胡悦儿上来帮老人收拾烟杆，她动作熟练地嗑掉烟锅里的残灰，将烟杆放回了一旁的架子上，似乎经常做这种事。 老人的目光在胡悦儿的腰身上扫过，笑眯眯地把手放上去抚摸起来。 “你这身段怎么越来越俏了，是不是在外面的时候偷偷让谁给滋润了？” 胡悦儿也不躲，只是低声道：“门外还有人呢。” “怕什么，你以前不是很想让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吗？”老人的手开始下移，“怎么现在还不好意思了，是不是觉得我快死了，惦记着找下家了？” “哪有，别把我说得像个荡妇。” “你瞧瞧你，心里怨着我了吧，怪我不给你名分，还把你丢到外面去受累？” 胡悦儿不说话了，只是别过头去抽了抽鼻子，像是受了委屈正在哭泣。 老人却是哈哈一笑：“越来越会做戏了。” 门外响起脚步声，老人收回手，胡悦儿伸手楷了一下眼泪，整理好衣服坐回椅子上。 金鳞带着陆昭明走进来，陆昭明朝老人问候了一声，老人没说话，甚至没拿眼睛去看他，只是随意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坐下。 陆昭明眼底闪过一丝阴郁，自顾自拉开椅子坐下。 金鳞率先开口道：“陆昭明，说说吧，为什么不但在东海吃了败仗，还让人给你赶出了余杭？” 陆昭明看了他一眼，在心里冷笑一下后朝着老人说道：“老族长，东海的情况想必你也知道了，那个姓林的背后是曹家人，曹西进现在重兵在握，曹萱更是在京都被人当宝一样供着，331又被他们控制在手里，能就地为他们提供大量的武器和物资，我的部下……” “输了就是输了，哪来这么多借口！”金鳞毫不客气地将他打断，“我们投入在你身上的资源可比曹家人投在东海的本钱多多了，你几十万人连个东海都搞不定，还被人杀成了丧家之犬，哪来的脸皮在这狡辩？” 陆昭明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的怒火，不卑不亢地说道：“老族长，进攻东海失利确实是我的失误，但是余杭是我主动放弃的，整个过程中我们并没有伤到筋骨，损失的只是些炮灰而已，这件事也是金会长首肯的，余杭已经没有价值，我们根本没有在那里浪费精力的必要，还不如留给东海人，让那些难民把他们拖垮。” 金鳞咄咄逼人地继续训斥道：“失败就是失败，不要找一堆借口来为自己开脱。还有，上次我要看账目，你为什么不给我看？” 陆昭明转过头去，看了他一会儿后淡淡地说道：“我专程回来向老族长汇报，你一个毛头小子总是插话干什么，难道金家已经轮到你当家做主了吗？” 金鳞勃然大怒：“陆昭明，你……” “行了。”老人突然抬手挥了挥打断金鳞，“小陆说的对，你小子这性格太毛躁，是该改改了。客人都坐下半天了，也不知道给人家看茶。” 第1070章 送亮 “说说吧，你打算怎么把东海人的武装拿过来？” 老人垂着眼皮拨弄茶碗，漫不经心地朝陆昭明发问。 “东海人的联军才刚刚成立，组织非常松散，完全是林枫靠着武力强行镇压糅合在一起的，内部并不完全是一条心。只要能解决掉林枫和他的死忠，我们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吞并他的手下。” 老人抬眼看了看他，笑着问道：“那你打算怎么解决他？” “他平时都是躲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所以我一直没找到斩首的机会。但是他肯定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大军的保护下，眼下他的部下被我们挡在龙泉一线无法推进，他也已经命令部队休整，再加上马上就是春节，我认为他大概率会返回自己的老巢，到时候就有了追踪他的机会。” “听起来你已经有了成熟的计划了？” “是的，我的人已经混进了五马山，一旦林枫回去，他会想办法为我传递林枫的行踪。” 老人想了想后问道：“他的地盘里一定驻扎了重兵，你有把握在那里完成刺杀吗？” “如果在五马山没有机会下手，那我们可以在别的地方想办法。林枫这个人自持武力过人，处事非常狂妄，出入331号基地时甚至只带几个护卫，只要我们在331策反一些有力人士，那就可以很轻松地干掉他。” 老人并没有去纠结计划的细节，而是转而问道：“他死之后，你要怎么降服他的部下？” 他似乎是认为刺杀一个军阀并不难，所以更加看重怎么接收林枫死后的遗产。 “他们跟着林枫不过就是为了糊口，林枫是他们跟曹家以及331连接的纽带，林枫一死，他的部下失去领导和资源输送那必然崩溃。到时候我们只要许下足够的利益，那些人自然会明白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 老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曹西进这种人终究只是个兵头，而我们能开出更高的价码，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放手去做吧。” 陆昭明把茶喝了，继续说道：“据我调查，林枫跟曹西进弟弟一家的关系异常亲密，林枫的发迹曹家人全程有在参与，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林枫死了之后曹家会狗急跳墙。” “不用担心他们，曹家蓄养私兵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你就算把他的灶掀了，他也不敢在明面上跟我们发难，他再生气，也得老老实实按照规矩来办。再说了，这里是大夏，不是南亚，轮不到他一个匹夫称王称霸。” …… “大哥，咱们什么时候回家？” 办公室里，刘涵端上一堆文件，朝着正在工作的林枫问道。 林枫抬头看向他：“你着急回去吗，两天问了三遍了。” 这倒是把刘涵问住了，他想了一会儿后说道：“急倒是不急，只是一到过年，心里就觉得该回家了。大哥，说起来我好像都不知道你真正的家在哪，你家现在还在吗？” “我家的房子早被划了拆迁了。”林枫陷入短暂的回忆，“不过那块地放了七八年了还没动工，房子应该还没倒，被你说得我都有点想去看看了，顺便还得给家里人送亮，去年都把这事儿忘了。” “什么是送亮？” “年节的时候家里人会回来团聚，三十那天要到坟前去烧东西，亡魂看见了火光就知道路在哪了。你们这一辈不知道也正常，各地风俗也不一样，现在年轻人不怎么搞这些东西。” “哦，我们老家过年也要烧纸，只是叫法不同而已。” 刘涵突然又嘀咕了一句：“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神，那应该也有灵魂，这些习俗会不会是真的有用呢？” 林枫被他问得愣住了。 “也许吧，可能你祖宗现在就在你背后看着你呢。” 刘涵转头看了看自己身后，不禁打了个哆嗦。 “行了，东海也还有不少事儿要处理，咱们过两天就回去吧。反正陆昭明已经缩回闽省了，短时间内打不起来。” “好嘞。” 林枫在余杭停留了几天，处理完手上的事务，在年二十八这天启程返回了东海。 他先去了一趟331，取了一批刚下生产线的武器，顺便借331的手跟京都伸手要钱。 要不要得到都得试试，毕竟林枫马上要把好几万罪犯流放到南亚，以后估计还会有更多，这里头的花销和手续光靠他一个人可不行。 林枫都打算好了，趁着这个机会敲京都一笔路费，拿不到钱就把这些人甩到温州或者龙泉去。 对余杭的作战虽然没有多少像样的缴获，甚至还贴了本，但是“投资人”们目前还是非常满意的。 至少兵团得到了实质性的扩张，并且已经获得了上百万难民的支持，而林枫也证明了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 狗屁倒灶的事儿干完，林枫坐上直升机准备返回五马山。 飞了几分钟，林枫突然改主意了：“去上南新区，知道在哪吗？” “知道。”驾驶员点了点头，“村长，去那干嘛？” “提前去给家里人烧纸，年三十可能没空。” 驾驶员有些惊讶，他还是第一次听林枫提自己家里人。 刘涵好奇地拿出地图翻看起来：“大哥，上南新区在哪？” 林枫随手在东海的西北角一指，点出来一块区域。 “哦，这啊，我以前有个同学好像也住这……那还真不远。” “东海本来就没多大。” 直升机飞进荒芜的城区，很快就到了林枫说的地方。 刘涵朝下方看去，满眼破败不见一丝人烟，整个上南新区都是一片白色。 “大哥，去哪降落？” “往前飞，那边小山背面有片公墓，里面有平地能降落。” 第1071章 墓园 直升机按照林枫的指示飞过一片矮山，很快看到了他所说的公墓。 正欲降落，副驾的观察手突然咦了一声。 “那屋子门口怎么有脚印？” 林枫顺着对方指出的方向看去，发现是公墓的管理处，管理处门外明显有人类活动的痕迹，雪地里开了条路，还有脚印。 “可能是有人，背着那边降落。” 直升机在公墓外选了个平坦的位置降落，这么大的动静也没见屋里有人出来，林枫感觉可能只是过路的人借宿留下的痕迹，便也没想那么多，径直朝公墓走去。 到了门口一看，公墓的大铁门不但关着，还挂着大铁链上了锁，锁链上很干净，说明最近经常被人用过，不然应该会有积雪或者灰尘。 “真奇怪，不会还真有人住在这吧？” 刘涵跑到管理处的窗口，贴着玻璃往里看了看，惊讶地喊道：“呀，还真有人！” 林枫疑惑地走过去，发现屋内有个人正趴在桌上睡觉，从背后看那人头发花白，应该是个老人。 “乖乖，他都没生火，这怎么睡得下去啊？” 刘涵敲了敲玻璃，试图唤醒那人，但对方似乎睡死了没有回应。 “不会是死了吧？” 林枫懒得废话，走上来抓住防盗网一拽，把整张网撕了下来，随后一拳砸碎窗户，径直翻了进去。 酒味扑面而来，林枫走到桌前一看，是个老人，桌子上还摆着几只空酒瓶，以及半碟吃剩的花生米。 刘涵上手一摸老头的脸，对方的体温还算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我靠，这老头真牛逼，火都不生就睡了过去，不怕把自己喝死啊？” 林枫打量了一下屋内，发现有很重的生活痕迹，这个老人可能在这生活了挺久了。 “大哥，这老头好像是这里的管理员，你说他一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啊？” 刘涵似乎非常好奇老头的来历，正在屋里翻箱倒柜内。 这都什么年代了，一个住在公墓里的孤寡老头居然还没死，甚至还有吃有喝过着好日子，睡在没火的屋子里也没被冻死，简直不可思议。 林枫走过去抓起老头的手看了看，掏出手枪顶在对方的脑袋上：“起来。” “呼~呼~” 回应他的只有老人微微的鼾声。 刘涵也掏出了枪，走到窗口给等在外面的同伴做了个手势。 “奶奶的，还真的睡死了。” 林枫见这都没把老头弄醒，便把枪收了。 刘涵上前摸了摸老头身上，从他腰间抽出一根奇怪的东西。 那东西应该是一根骨头，一端被磨尖，另一端用布条缠出把手，似乎是用来刺杀的骨矛。 整根骨矛上面满是暗金色的花纹和字符，看起来像是带有神秘色彩的宗教物品。 “大哥，这玩意儿有点像人骨啊，这老头不简单，咋弄？” “不管他，这年头奇怪的人多了，让小磊看着他，咱们烧完纸就走。” 林枫说罢也懒得再去研究这个老头的情况，从管理处正门直接进了公墓。 走进来后林枫发现雪地里被人专门清理出了一条雪径，林枫顺着路往自己家人坟墓的位置走去。 越走他越觉得有点不对。 雪径在几块墓碑前停下，那墓碑还被人精心打扫过，面前放着贡品和烧过的香烛。 刘涵嘟囔道：“这谁家的墓，真有钱，这时候还贡得起水果。” 说完后他才发现林枫的脸色不太对。 “去把那个老头弄醒，问问他谁来过这里。” “怎么了？” “这是我家的墓。” 刘涵瞪大了眼睛，万分惊讶地看向墓碑上的照片。 这是一块双人墓穴，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里，一对笑容慈祥的老人正在安静地注视着访客。 刘涵懵了一下后，转头走向管理处。 林枫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外公外婆那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墓碑，心里万分疑惑。 他想不明白现在这时候了，除了自己还有谁能来他们的扫墓。 也许只有那个管理员能解答自己的疑惑。 林枫掏出一束花放在墓碑前，看了看外公外婆的照片，低声说道：“还好人家是来扫墓不是来挖坟，我回去就找人来给你们迁走，可别哪天被我的仇家给刨了。” 被白雪遮蔽的公墓，只有风声在呼啸。 林枫将香烛点上插好，走到隔壁的坟墓前。 那也是个双人墓，只不过只有一块碑上有字，另外半边空着。 “爱女林爱晚之墓” 照片上的女人微笑着，眼神中洋溢着生命的活力，仿佛她并不是那个饱受精神折磨最终自杀而死的女人。 林枫将一束花放在墓碑前，盘溪坐下静静看着那张照片。 身后传来脚步声。 “大哥，那老头喝太多了，根本弄不醒。” “知道了，晚点再说吧。” 刘涵看了看林枫面前那块墓碑，小声问道：“这是你家亲戚吗？” 林枫摸出烟点上，随口道：“我妈。” 刘涵干笑一声，有些笨拙地转移话题：“难怪大哥那么帅，原来是基因好。” 脸上在笑，刘涵心里却在骂自己多嘴，干嘛要问出来。 照片上的女人那么年轻，再一看墓碑上的字，刻碑的人是林枫的外公，估计是一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 “你去管理处等我吧，我坐一会儿就来。” 刘涵应了一声，转头就走。 世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声呼啸。 林枫静静地抽完一支烟，自言自语道：“妈，我又杀了好多人，我真是个混蛋。” “你要是没死该多好，我肯定让你天天享福。” “我爱上了一个女人，本来想把她带来的……可能我并不爱她，我现在分不清……” 林枫絮絮叨叨说着话，突然感觉有些犯困。 眼皮越来越重，他垂下脑袋一个恍惚就闭上了眼睛，强打起精神才让自己醒了过来。 揉了揉眼睛，他刚想抬起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 转头一看，是下班后工服都没换就跑来学校接自己的外公。 林枫高兴地跑了过去，外公摸了摸他的脑袋，带着他往菜市场走去。 买上菜，外公牵着还没他肚子高的林枫回家，林枫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事，外公突然塞给他几颗大白兔奶糖。 “你张叔叔给的，不要让你外婆看见，等下她要啰嗦我。” “好。” 林枫吃了大白兔，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怎么不吃完？” “留一块给妈妈。” 外公笑了起来，没笑一会儿他突然又叹了口气：“她昨天是发病了才打你的，你不要生她的气，外婆已经骂她了。” “不会的，我不会生妈妈的气。” 祖孙俩走进老旧的职工小区，突然听到一声尖叫。 “有人跳楼啦！” 林枫抬头看去，一道白色身影从楼上坠落，落在水泥地上发出嘭的一声。 外公失魂落魄地走过去，跪在那具变成红色的身影上崩溃地喊叫起来。 林枫呆呆地看着那具尸体，大脑一片空白。 一瞬间他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世界正在快速变黑，一切都在扭曲着远去。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攥着手里的奶糖，任由自己不断在扭曲的黑暗里下坠。 突然觉得嘴里没了奶糖的甜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味道，温热的微咸中带着铁锈的味道。 他在雪地里的墓碑前重新睁开眼睛，鲜血从嘴角溢出。 林枫低下头，呆呆地看着胸前那根穿胸而过的骨矛。 骨矛饱饮鲜血，上面的符箓仿佛活过来了一般，正在疯狂涌动，散发出炽烈的光。 林枫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快速涌向心脏的缺口，消失在了骨矛的金色符箓里。 第1072章 神孽(1) “额~” 林枫喉咙里发出痛苦的低喝，拼命募集身体里残存的力量，转身一肘砸向身后。 嘭~ 肘击砸退袭击者，林枫忍着剧痛往侧前方扑去，拉开一点距离后迅速转身看向袭击者。 是那个先前还在呼呼大睡的老头。 对方此时正站在雪地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林枫死死咬着牙，想要从亚空间里取出武器和急救用品，却惊恐地发现从来都是如臂指使的空间能力在这一刻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他和自己的亚空间仿佛失去了联系。 “你……对我做了什么？” 老人静静地朝他走来：“我等你很久了，林枫。” 林枫踉跄着后退，心脏的破裂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虚弱，更可怕的是他的力量正在被那根不知名的骨矛快速吞噬。 “你是谁？” 林枫喘息着咳出鲜血，他尝试着撕开空间裂隙进行跳跃却发现根本无法成功。 死亡的冰冷正在快速侵袭过来，脱力的林枫在后退中被绊倒在雪地里。 “我？”老人走到林枫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我叫熙，给你道标的那位忤逆者告诉过你我是谁吗？” 林枫伸手想要去拔掉那根骨矛，却发现那东西似乎有些诡异的魔力，死死嵌入了自己的胸膛中。 “不用浪费力气了。”老人蹲下来定定地看着林枫的眼睛，“那是林爱晚的腿骨，刻画着能封印神性的真言，用来对付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东西，恰到好处。” 林枫惊骇地看向母亲的坟墓，愤怒和恐惧一同冲上大脑，他朝着老人大吼道：“你对我妈的尸骨做了什么！” 林枫想要去拔腰间的手枪，老人伸手一按，力量疯狂流失的林枫根本无法跟他抗衡。 老人将那把枪丢到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凑到林枫的胸前似乎想要接取他身体里流出来的鲜血。 林枫用力抬起右臂，朝着老人攻了过去。 老人挨了一拳鼻梁被打断，但他却完全没有反应，反手一拳砸在了林枫的太阳穴，打得他脑袋一片昏沉。 林枫精神恍惚地看着老人接走一些自己的血液。 “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人端详了林枫两秒，随后淡淡地说道：“看来他什么都没告诉你，我更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拥有我父亲遗留的神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明明身负神性可笑的是你竟然一无所知。” 老人扣着林枫的下巴掰开他的嘴看了看，随后席地而坐。 “还需要一会儿……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好好聊聊吧。” 老人看着远方的暗沉天空，缓缓说道：“我是你们的祖先，也是人类文明的源头，最早的那些人叫我太一……真是个难听的名字，我明明有自己本来的名字，那些傻瓜却总是以自我为中心，按照自己的喜好来称呼我们。如果不是为了夺回神性，你们根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林枫感觉自己的思维变得迟缓，听到的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眼前朦胧一片，已经快要看不清老人的模样。 “环正在封闭，我要收回我父亲遗失在外的力量，虽然还不知道你身上的神性来自哪一位忤逆者，但是没关系，等我吞噬掉你的神性，我很快就会搞明白。” “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老人转过头来看向瞳孔中渐渐失去神采的林枫，“他是万物的缔造者，世间唯一的真神。而你们这群白痴竟然听信了那些忤逆者的谎话，遗忘了最初的血誓，千百年来从未去帮助我和耀回归。” “嗬——” 林枫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他的瞳孔正在缓缓收缩，蛛网一般的细密血丝在眼白中浮现。 老人抬手擦了一下流到嘴里的鼻血，继续说道：“真是可悲，明明是我的后代，可一旦离开以太，你们的肉体就退化得像是虫子一样。我们的故土被你们弄得到处都是污秽和腐臭，简直就是在玷污我父亲的杰作。” 老人拿出刚刚从林枫身上取下来的血倒进嘴里，他那双浑浊的黑色瞳孔里逐渐亮起了一粒粒微弱的光斑。 像是有星辰正在那片黑色中生灭。 “哈~” 他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还好我比他们先找到了你，不然那些忤逆者抢先吞噬你身上的力量的话，我还要费一番手脚。” “携带着这么强大的神性，却只会跟个猴子一样捡起石头攻击敌人，你的愚蠢真是让我叹为观止。” 林枫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他的眼前浮现出各种光怪陆离的场景，人生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一般播放起来。 老人看了看他那双正收缩成竖线的眼睛，轻声说道：“让我来看看你这只猴子到底是什么来路。” 他伸手抓住林枫胸前那个骨矛，骨矛上那些暗金色符箓流动的速度在此刻攀升到顶点。 嗤~ 骨矛被拔出，带起一蓬温热的血。 老人以林枫为中心，用骨矛在他周围的雪地里画下一个又一个“∞”形的图案，像是数学里的无穷大符号，又像是躺平的8字。 也许更像是代表轮回的莫比乌斯环。 做完这一切，老人调转骨矛，对着自己的心脏用力刺下。 骨矛穿胸而过，就像是先前刺穿林枫的胸膛一般。 流动的金光停下了，短暂的停歇后开始以完全不同于先前的方向进行流转。 老人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踉跄着摔倒在了林枫的身旁，倒在了那一片符号之中。 鲜血不断从他的胸膛流出，那双闪烁着星光一般的眸子逐渐失去了光彩。 而此时林枫身上的鲜血正在以一种难以言喻的姿态缓缓回流。 被刺穿的胸膛上，血肉如同时光倒流一般，正在返回他的身体。 第1073章 神孽(2) 林枫恍惚着来到一片黑暗的空间。 也许并不能说是空间，这里是纯粹的虚无，林枫感受不到任何时间和空间的概念。 “这是哪？” 他迷茫地朝周围看去，什么都想不起来，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他尝试着站起来，像婴儿一般笨拙地行走，四肢是那么难以控制，以至于他险些跌倒。 前方突然亮起一点微光，林枫朝那走去，步伐逐渐稳重，不再摇晃。 微光逐渐放大，变得强烈，渐渐有些刺眼。 林枫眯着眼看向那团光球，隐约看到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光球一会儿膨胀一会儿收缩，像是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他走上前后，看到了光球里的事物，那似乎是条盘成圆形的白蛇。 也许这更像是个胚胎，像颗卵。 林枫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光球，白蛇突然睁开了眼睛，露出一对冰冷的黑色竖瞳。 看到那对竖瞳，林枫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击中。 “逃……” “逃出牢笼……” 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哪听到过。 光球以极快的速度爆开，炫目的光斑在黑暗中飞射。 光斑“推”开黑暗，像是正在地下膨胀生长的种子推开泥土。 那些奇异的，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物体在林枫眼前释放着、扩散着。 他看到了一颗熊熊燃烧的火球，大量围绕着火球飞行的小球，其中一颗蓝色的是那么眼熟。 林枫恍惚间意识到，自己正在目睹世界的诞生。 他突然感觉身后有东西在靠近，转头一看，巨大的白色鳞片正在自己身边划过，仿佛飞驰的列车。 林枫跳上去，抓着对方的一块鳞片，坐上了这趟“列车”。 白色的巨蛇在黑暗的星海中游动，仿佛并不在意这位冒失的乘客，或者说它也有意载对方一程。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十万年，巨蛇抵达了那颗蓝色的星球，穿破云层飞入一片蔚蓝之中。 林枫感觉到它似乎正在变得虚弱，孕育出这个世界消耗掉了他绝大部分的力量。 巨蛇落入海洋里，在水中滑行，用最后一点力气爬上一座未知的陆地，停在岸边不再有动作。 林枫从它身上跳下来，走到它的脑袋前，巨蛇移动了一下眼珠，静静地看着林枫，冰冷的竖瞳里突然涌现巨大的哀伤。 林枫感受到对方的痛苦，走上去张开双臂抱住对方的下颚，仿佛它们是相识多年的伙伴。 巨蛇移动了一下脑袋，发出一声嘶哑的哀鸣，林枫这时在对方的瞳孔里看到了一个大概六七岁的男孩。 林枫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倒影。 那倒影中的男孩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个子逐渐变高，头发变得僵硬浓密，脸上的婴儿肥慢慢褪去。 他很快就成了一个少年的模样，仿佛正在伴随世界的诞生一起成长一般。 巨蛇的身体开始崩溃，那些白色的鳞片和血肉崩解成光一样的斑点，飘落在了这颗星球上。 它的力量成为了星球的养分，孕育出了风暴、海潮、山峦、金属。 巨蛇从嘴里吐出一个小小的光球，光球如同先前一样跳动着，孕育着新的生命。 林枫走过去想要抱起光球，光球突然破裂，脓血流淌出来，一个四肢畸形的婴儿在脓血里虚弱地蠕动着，似乎想要爬出来。 林枫帮了他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婴儿的眼中满是呆滞之色，静静地、呆呆地看着林枫。 “你的长子是个畸形。” 林枫朝巨蛇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理解巨蛇的举动，能明白对方正在试图延续自己的生命。 这些东西仿佛就是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一看到便能理解。 巨蛇吐出黑色的蛇信在林枫和婴儿身旁嗅了嗅，再次发出了哀鸣。 它的半截身体已经彻底崩溃，飞散的光斑快速朝他的头颅涌去，随时都会将他吞噬。 巨蛇的瞳孔里流出泪水，再次吐出一团光球。 那团光球刚飞出来便在空中裂开碎成两半，它们纠缠着开始生长，快速凝聚出人类的形状。 一对拥抱在一起静静沉睡的少年男女出现在林枫的面前，他高兴地朝巨蛇说道：“你的生命得到了延续，他们看起来很健康！” 巨蛇没有任何回应，彻底崩解成无数的光斑，散落在了天地间。 林枫伤心地哭了起来，巨大的痛苦在他身上弥漫着，仿佛正在设身处地的体验巨蛇刚刚经历过的痛苦。 怀中的畸形婴儿也开始哭泣，它似乎意识到了孕育它的那个生命已经消失。 林枫不知道哭了多久，身体越来越痛，怀里的婴儿却在不断长大。 这时候他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响起，转头看去，是那对巨蛇创造出来的孪生兄妹正在苏醒。 他们好像看不到这边，自顾自地抱在一起，额头相抵，似乎在通过这种方式交流。 很快哥哥站了起来，他走到水边抓起一把湿泥，有些笨拙的揉捏起来。 妹妹走了上来，夺过他手里的泥巴，随手捏出一个模样，丢在了地上。 泥胚落地后便获得了生命，自发地涌向“父母”。 哥哥看着那个奇怪的东西，眼神有些失望，妹妹一脚将它踢开，着手制造下一个。 两兄妹静静地捏着泥土，捏出了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物体，但似乎每一次都无法满意。 林枫突然间明白了他们的想法，他们在尝试捏出自己刚刚死去的父亲，那条白色巨蛇。 但他们没有见过父亲的样子，所以只能依靠想象去创造，不断地寻找能给他们带来熟悉感觉的模样。 无数生物在他们手中形成，长着扭曲的肉色翅膀的白色老虎，背着巨大龟壳的青蛇，撑开双翼便能遮蔽群山的丑陋魔龙，被杀死后又会重新涅盘的朱鸟。 他们努力复制在诞生之初感受到的父亲的朦胧模样，却迟迟未得要领。 林枫怀里的畸形孩子突然跳到了地上，朝着他们爬了过去。 哥哥转过头来，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你的味道那么熟悉。” 妹妹有些嫌弃地看着那个孩子：“熙，他真恶心。” 哥哥走过去抱起他，端详了他一会儿后，流露出了这个新生世界除了悲伤和思念之外的第三种情绪 他大笑着说道：“耀，这个东西是我们的兄弟。” 畸形的孩子挥舞着双臂，努力地转头看向林枫。 哥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有什么？” 畸形儿不像他的弟弟和妹妹一样完美，一出生就拥有智慧，并且继承了巨蛇的力量。 他不会说话，无法交流，无法表达，也没有名字。 只是一个畸形的痴儿。 第1074章 神孽(3) 哥哥和妹妹很快长大成人，他们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生命，那些生命不断地成长又死去，重新变为泥土。 那个孩子也长大了一点，但依旧不会说话，整天只是看着天空发呆，偶尔在林枫过来的时候会转移一下目光去看林枫。 哥哥喜欢他，妹妹讨厌他。 哥哥建造了一座高耸入云的石塔，以便让自己能够俯瞰整个世界。 妹妹不断地创造的生命，然后看着他们不断死去。 终于有一天她懊恼地对哥哥发了脾气：“这样没有用，他们和我们还有父亲完全不一样，我们应该是永恒不灭的，而他们的生命却过于短暂。” “我们也不是永恒不灭。” 哥哥纠正道。 “不，我们是，还没降生的时候，父亲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为什么我没听到？” 妹妹看向那个痴呆一样的畸形儿，若有所思的说道：“父亲用生命孕育了我们，他就活在我们身体里，我们也可以活在我们孕育出的生命里，这样我们和父亲就都是永恒不灭的。” 哥哥陷入了思考。 很久之后，他们找到了办法，双生子在高塔里重新结合在了一起，像是曾经在胚胎中那样，他们本来就是一体。 他们创造出了真正的生命，并在那些生命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些孩子们逐渐长大，有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开始争斗，已经成为父亲的哥哥认为需要好好管教一下他们。 他按照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残缺不全的知识，建立了一个叫做国家的东西，他的孩子就是他的子民。 林枫坐在高塔上，静静地看着那对兄妹管理这个不断扩大的国家。 他们的族群很快遍布整个星球，妹妹突然感觉到自己正在变得虚弱。 “他们分走了我们的力量。” 哥哥看着镜子中正在变老的自己，认同了妹妹的说法。 “我们要拿回那些力量。” 妹妹创造出燃烧着烈焰的陨石，砸落在大地上，杀死了她孕育出的那些生命。 生命中蕴含的力量在天地间飘散，哥哥开始慢慢将他们收集回来。 他们重新变得强大，变得无所不能。 在毁灭那些生命的过程里，他们发现这个世界上已经出现了其他的生物，是那些从他们父亲的死亡中获得力量诞生出来的。 “熙，他们占据着父亲的力量，所以我们一直无法复活出完整的父亲。” “那就杀死他们，夺回父亲的遗物。” 他们点燃了尘世的第一缕烽火，战争第一次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那些生物并不弱小，并且数量极多，兄妹发现光靠自己的力量似乎有些吃力。 毕竟他们同出一源，拥有的都是来自巨蛇的力量，只不过这对兄妹最为强大而已。 他们开始重新制造生命，将自己的族群扩大后继续征战。 那些生命意识到了这对双生子的强大，开始联合起来对抗他们。 兄妹尝到了生命中的第一次失败，退回了高塔中舔舐伤口。 林枫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痛苦越来越强烈，仿佛随时会将自己撕开一般。 “那些忤逆者联合在了一起，我们的力量还不够。” 妹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那个痴呆的孩子。 哥哥挡在了他面前：“不，他是我们的兄弟，父亲的长子。” “他只是个白痴，父亲的试验品而已。” 妹妹推开了自己的孪生哥哥，吃掉了另一个从未认可过的兄弟。 “不要。” 目睹了这一幕的林枫感受到了强烈的悲伤，巨大的痛苦快速侵蚀着他。 妹妹变得无比强大，但也变得畸形。 她长出了黑色鳞甲，扭曲的犄角，巨大的肉翼，她振动着翅膀飞出高塔。 那些忤逆者恐惧于她的力量开始逃离，逃入了因神力逸散而被撕开的虚无世界里。 她义无反顾地追了进去，发动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远征。 哥哥知道那片世界的危险，那是纯粹的虚无，没有任何立足点，他的父亲就是在虚无中创造了一个稳定的世界，这才让更低等的生命能够存活下去。 他要去找自己胞妹兼妻子，和她一起夺回父亲的遗物。 临行前他在高塔里聚集了自己的孩子兼臣民，对他们说道：“我将进入一片没有方向的永暗世界，你们要继续猎杀那些残存的忤逆者，并时刻呼唤我和王后的名字，为我锚定故土的方向。等我们夺回失散在外的权柄，我父亲将会从虚无中归来，作为奖赏，你们的灵与肉都将得到升华。” 那些人答应了他，继续进行着和敌人的战争，并在他离开后每天都在念诵着他的名字。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他们一直没有回来，于是有人认为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王已经陨落了，我们应该推选新的王。” 战争再次爆发，战火烧毁了高塔，林枫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彻底崩溃。 他如同那条巨蛇一般，崩碎成无数光斑，飘落在了天地间的一草一木中。 林枫再次从黑暗中醒来，他捂着痛到快要裂开的脑袋，剧烈的喘息着。 “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他感觉自己刚刚仿佛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时光，目睹了一场神话般的戏剧，戏剧揭示着整个世界的起源。 眼前的黑暗突然裂开，光亮照了进来。 林枫抬起头，惊恐地发现一只粗糙老迈的大手伸了进来，抓住了自己的肩膀。 “抓到你了。” 熟悉的苍老嗓音响起，唤醒了古老到快被遗忘的记忆：盖着白雪的墓园，母亲腿骨制成的凶器，自称为熙的神秘人…… 林枫被拽出黑暗，踉跄着摔倒在了洒满阳光草地里。 “你的世界真难进来。” 老人拍了拍手，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说道。 林枫站起来朝对方扑过去，一拳砸出。 拳头砸碎头骨的画面并没出现，他的拳头穿过了老人的身体，两人的身体似乎都不是实体。 “别白费力气了，这里是世界的背面，你我都不存在于这里。” 林枫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努力在心中梳理着自己经历的一切。 不知道多少年的时光流转，让他对前世今生都有些模糊了。 花了好一会儿他才将回到世界诞生骑上巨蛇之前的那些记忆完整找回来。 他难以置信地转过身看向老人：“你是……我们的祖先？” 第1075章 神孽(4) “你刚刚唤醒了来自远古的记忆？” 熙转头朝林枫看了过来。 林枫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苍老的墓地管理员，一时间无法消化刚刚获得的庞大信息。 他不认为那是临死前的黄粱一梦或是幻觉，因为他的直觉在真切的告诉他，他看到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历史。 那是天地初开时的画面，人类正是起源于眼前这个男人和他的妹妹。 而那个在虚界里曾经出现过的声音，提醒他逃离牢笼的声音，刚刚又出现了一次，就在那条巨蛇刚要破开胚胎时与自己发生的对视。 那是直接诞生之前，所有生命诞生之前，虚无之中应该只存在一个生命能对自己发出那种声音。 是那条巨蛇，熙口中的父亲，造物主，唯一真神！ 而对方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甚至自己跟它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巨大的冲击让林枫陷入了呆滞，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看到那些东西，而已经死去的造物主为什么又在提醒自己逃离。 身为真身之子的熙为什么又要杀自己，他口中自己身上的神性又是从何而来？ 无数个问题包围了林枫，让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看起来你有些无法接受。”熙冷笑了一声，“是不是觉得很颠覆，文明的起源竟和书中所说完全不一样，而血脉祖先又是一群背弃与神灵盟约的叛臣？” 林枫张了张嘴，想要将一切疑惑吐出，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最终他问出了一个最紧要的问题：“我……死了吗？” “我不会让你死的。”熙转身看向远处，“你会成为神座的一部分。” “什么意思？” 林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对方正在看着一所学校。 学校的名字是那么耳熟，林枫想起来了，那是自己就读过的小学。 “这是哪？” “我说了，这是世界的背面。”熙抱起胳膊，静静地看着那些从校门口走出来的孩子，“用你的记忆打开门进来的，我要好好看看你的人生，看看是谁给你种下的道标。” “这是……我的回忆？” 熙没有回答，似乎是不想解释这些低级的问题。 林枫突然看到小时候的自己，背着书包欢快的从校门口走出来，看到路边上那道身着蓝色工服的身影后开心的扑了过去。 “外公……” 林枫下去意识地往那边走去，想要伸手抓住外公，那是他从小到大最依赖的人。 他抓了个空，虚无的手掌穿过了外公的身体，什么也没摸到。 林枫看着小时候的自己和外公一起朝菜市场走去，说说笑笑的买好菜，然后朝家里走去。 他第一次发现记忆中无比高大的外公原来并没多高，甚至还有些驼背。 看到外公拿出奶糖递给自己时，林枫的心脏突然一抽，他意识到了这是他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 他转头朝祖孙两人相反的方向走去，像是在逃离不愿意面对的阴影。 熙却不愿意放过他，用无法看见的力量将他拘缚起来，一路跟着祖孙两人往家的方向走。 “我花了好久才读出这一段记忆，又花了好久才复制出来让你走进去，你在看到那个女人死掉的时候，灵魂脆弱得仿佛风中烛火。” 林枫愤怒地看向熙：“是你，是你让我在墓园里睡着，梦到那段过去！” “我的力量没有恢复，只能降临在这种残破的容器里，而你拥有神性构成的屏障保护自己的灵魂，用梦魇击穿你的防御是我唯一能想到安全制服你的办法。你应该感到自豪，那些忤逆者都不曾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你到底想做什么？”林枫咬着牙问道。 “我要吃掉你，顺便查一查你的力量来自于哪里。” 一前一后四人来到了林枫外公居住的小区楼下，林枫不想再去重温那场噩梦，强行别过头去闭上眼睛。 如同之前的每一次午夜梦回，先是尖叫声响起，随后是肉体砸落在水泥地上的声响，最后是人群的喧嚣和外公的哀嚎。 熙看得津津有味，过了一会儿他有些失望的说道：“不在这里。” 周围的景象开始变换，林枫睁开眼看向周围，发现时光仿佛在倒流，新换的路牌爬上锈迹，变回了更换之前的模样。 家门口已经倒闭的发廊又重新开业，已经因为结婚而不再打牌的邻居又出现在了牌馆4里上，并且变得年轻。 熙在进行回溯，在林枫的人生里寻找重要的节点以期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一路翻找到林枫出生的那一天，都没有找到答案，不禁皱起了眉头。 “奇怪，直到这里都没有发现，难道是在出生之前吗？” 熙看向产房里那个满头大汗正在惨叫的女人，又看了看林枫：“你如果能提供点线索，我可以让你不那么痛苦。” 林枫没有答话，他正在快速地思考着，思考着如何破解眼前的局面。 这种吊诡的梦境他根本不知道如何逃离，更加不知道该怎么逃离熙的掌控。 他也不知道现实中的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是否已经因为心脏破碎而死亡。 自己目前很可能是灵魂状态，现在的敌人是一位从远古时期就存在于世间的神灵，自己拿什么跟他抗衡？ 熙想要自己身上的神性，同时还想知道那些神性从何而来，可林枫自己都不知道。 这一切都不是他一个凡人能搞明白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想不出任何破局的办法。 见林枫不说话，熙也不生气，静静地看着林爱晚生产。 婴儿状态的林枫被护士抱起来的时候，熙突然笑了一下：“真丑，好像我的那位兄弟啊。” 林枫突然抬起头看向熙，熙察觉到他的注视，转头看来：“你好像有话想说。” 林枫的眼中涌现出哀伤和怨恨两种情绪，熙恍惚间觉得那像是从远古而来，划破了无数时空的情绪。 “耀在高塔里吃掉我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保护我？” 林枫一字一顿地说着，熙呆立原地，眼中闪过前所未有的惊诧。 第1076章 神孽(5) 林枫在他眼中看到了强烈的情绪波动，周围的世界开始扭曲，仿佛是一刹间因为制造者的心神不宁而正在发生改变。 拘束住自己的力量出现了漏洞，林枫猛地挣开，扑向一处刚刚出现的裂缝。 他半截身子钻入裂缝，看到了外界那些纯粹的黑暗。 “你不是他！” 身后传来愤怒的吼叫，那声音里满是刺骨的杀意。 狂涌的能量在身后爆发，直冲而来，在巨蛇身上见到了世界本质的林枫已经明白了那些能量都是什么。 那是最纯粹的以太，构建一切的基石。 林枫的后背被击中，他喷出一口鲜血冲出熙制造的梦境，重新回到黑暗的虚界中。 转身朝后看去，熙已经冲了出来，一把燃烧着烈焰的长刀出现在的手中，朝着自己径直斩来。 那一刀速度极快，燃烧的烈焰瞬间占据了林枫的视线。 这是神灵斩出的一刀，在没有距离概念的虚界里凡人毫无躲避的可能。 林枫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比死亡更紧迫的东西正如山一般压过来。 他已经明白了熙要对自己做什么，他要“吃掉”自己的包括灵魂在内的一切力量，那时候自己就会成为他的一部分。 就像他的妹妹曾经吃掉那个畸形的孩子，从而获得巨蛇遗留在他身上的神力一样。 一旦让对方得逞，自己将会在灵魂层面上死去，而留在外界的躯壳也会变成熙重新返回尘世的容器。 这就是双生子永恒不灭的方式，将自己的力量通过血脉延续，即使他们死亡，也能通过血脉连接的方式，在血裔身上复生。 凡人，不过是他们的棋子和容器！ 面对这必死的局面，林枫突然感受到了体内又一股力量正在苏醒过来疯狂奔腾着，并且正在迅速蚕食自己的灵魂。 林枫不但没有去对抗那股力量，反而主动放开了一切防御，任由对方夺走自己灵与肉的控制权。 他闭上眼睛轻轻吐出两个字眼：“折叠。” 一切开始扭曲，火焰长刀不断逼近着，无数次斩破两人之间的区域，却一直无法加之到林枫的身上。 熙的眼睛里浮现出浓浓的惊诧。 “你在唤醒他？” 惊诧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暴怒。 “你宁愿让他吞噬你，都不愿意把本就该属于我的东西还回来！我才是你的祖先，你们效忠和供奉的神！” 长刀上的烈焰蔓延着将周围的黑暗烧成火海，神力在片虚无中奔涌，彰显着其主人的愤怒与强大。 “你以为那些忤逆者能救你吗？可笑，这世上能胜过我的只有耀！” 千万把刀剑在火海里涌现，熙抬起手掌，那些刀剑从四面八方朝林枫攻去。 凝聚出来的空间屏障被神力彻底砍碎，刀剑加身的刹那，林枫睁开眼睛，露出了一对黑色竖瞳。 “你们不该回来。” 冰冷得仿佛没有情感的声音从林枫的嘴里吐出，他攥起拳头砸向面前。 同样狂暴的以太在他身上绽放，喷涌着撕碎了周围的一切烈火与刀剑。 熙死死看着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林枫：“你是谁？” 林枫冲到熙的面前，宛若星海般遥远的距离转瞬即逝，他握着奔腾的雷光、燃烧的烈焰，坍塌的山岳与无穷无尽的风暴朝着熙的脑袋砸了下去，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他握在了手中。 两股同出一源的狂暴神性相互碰撞着崩碎着，它们又在这残暴的相互绞杀中纠缠融合。 嘶吼声中，林枫掐住了熙的脖子，长刀也捅进了林枫的心脏，两人在崩坏的虚界中翻滚，瞬间失去了来时的方向。 熙一边对抗着来自林枫身上的力量，一边咆哮道：“林枫，他想利用你杀了我，任由他这么做你也会回不去！” 黑色脉络爬上了林枫的脸颊，他的额头长出犄角，青灰色的鳞甲在四肢上生长。 熙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拥有如此强大的神力，但他很清楚双方的战斗正在搅乱本就破碎的虚界，再这么下去，他即使胜出也会迷航。 “你以为……是他在控制我吗……” 林枫咆哮着开口，他的声音已经开始扭曲，变得不再像人类，尖锐的獠牙在他的口腔里闪出寒光。 林枫死死攥住熙的脖子，用另一只长出了利爪的手按住熙的脑袋，强迫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睛。 “弟弟，你当初为什么不阻止耀，我们明明是兄弟！” 熙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枫，眼神中流露出惊慌和无措，仿佛是做错了事孩子。 “你真的是……他……我……我试过了，可她……” 他面对着林枫的眼睛，仿佛看到了那个丑陋的畸形儿，仿佛又回到了自己最不愿意回想的那一天。 神力开始紊乱，他的防御变得脆弱。 林枫的眼中突然浮现出一丝讥诮：“你的神性……脆弱得仿佛风中烛火。” 熙愣住了。 林枫张开嘴咬在了他的脖子上，撕扯下一大块血肉，代表着神性力量的光斑从他脖颈的伤口里疯狂流出，如喷泉般狂涌。 熙捂着脖子嘶吼起来，他拼命地想要修复自己，却发现为时已晚。 林枫抬起右爪合拢后朝着熙的心脏快速刺下，已经崩解的防御让林枫的攻击势如破竹。 爪子在胸膛里搅动着，攥住了那颗跳动的心脏。 “你……到底……是谁？” 已经失去力量的熙，死死咬着牙看着眼前这个怪物。 “去问你老子去吧！” 林枫咆哮着发力，捏碎了那颗苍老的心脏。 轰！ 从熙身上倾泻出的神力瞬间击碎了周围的黑暗，五彩斑斓的光点翻飞跳跃，如同蝴蝶。 变成畸形怪物的林枫张开嘴，贪婪地将那些神力吸入腹中。 刹那间仿佛天河倒灌，所有从熙身上流出的以太全部涌了过来，进入了他的身体里。 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以无可比拟的速度攀升，很快达到了一个新的顶点。 随之而来的，是无数碎片化的信息与知识。 他在那些来自于真神之子的灵魂残片里，看到了更多不为人知的隐秘。 第1077章 神孽(6) 不知过了多久，林枫将那些力量吞噬，睁开眼睛看向周围残存着正在消散的微弱光斑。 他伸出手将那些光斑聚拢在手心，阅读完其中携带的信息片段后合拢手掌狠狠一攥。 光斑彻底崩散，那位神灵遗留的一切就此湮灭在了虚界之中。 “你们这种东西……也配称之为神？” 知晓世界真正的起源后，林枫不但没有对这些所谓的神有所敬畏，反而觉得格外的厌恶和恶心。 人类就是那对双生子的血裔，但他们并不具备完整的正常的人类情感，血亲后代对他们来说不过就是工具。 在发现血裔分走了自己的力量后，这对双生子立刻开始清除人类，丝毫没有一丁点留恋。 再次创造出人类，也仅仅是为了对抗那些数量庞大的忤逆者，同时延续自己的力量。 他们所具有的独特能力，让他们在死亡后可以通过某些方式在携带自我神性的血裔的身体里复生，同时也可以强行夺取血裔的肉身作为自己新的躯壳。 换句话说，每一个人类都是神灵通过生育的方式对自身的复制，人类身体里都流淌着来自神灵的血，这让他们携带着微弱的神性。 而作为“父母”的神灵，可以通过这份血脉链接控制自己的“子嗣”。 只要还有血裔存活于世，他们就拥有无限复生的可能，做到了另一种程度上的永恒不灭。 林枫此时已经明白了自己身上为什么出现那种“篡改”记忆的情况。 极有可能是某位神灵，或者说是神灵口中的那些忤逆者，正在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夺取自己的身体，作为他们的容器重新降临尘世。 林枫端详着自己那双覆满灰黑色鳞甲、长出利爪的双手，无声自语道：“你很舍不得我死吧……狗杂种。” 身体的变异，以及突然出现的那股强悍到能胜过神灵的力量，并不完全来源于林枫自身，也有可能如熙所说，他的身体里蕴含着巨大的神性，但林枫自己并不知道怎么使用。 刚刚在即将被熙杀死的那一刻，那股曾经想要支配他的身体的力量再次出现，让林枫获得了胜过对手的实力。 林枫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那些力量到底是来自对方的“给予”，还是就是一直就藏在自己身体里的神性，只是被对方用特殊的方式激活了。 但他现在非常清楚一件事，那个未知的存在不愿意让自己死，更不愿意让自己的“躯壳”被其他神灵占据。 既然对方帮助自己反杀了熙，那说明对方很可能跟高塔上的双生子是敌对关系，也就是那些同样继承了巨蛇神力，被双生子称为忤逆者的其他神灵。 林枫快速消化着从熙那里获得的力量和知识，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为什么他是残缺不全的？” 林枫闭上眼睛，将熙的灵魂残片投射在自身的意识里，快速搜索着其中有用的信息。 这正是熙先前用来搜索林枫人生经历的手段，一种相比于普通的觉醒者来说，真正超脱了物理现实，称得上是神力的手段。 此时此刻的林枫也已经明白了进化的本质，站在“无知”的现代人类的角度去看，这被称为基因进化。但它实际上应该说是一种“解封”，随着诸神的回归，以太变得活跃，身负神之血脉的人类的身体依照古老的本能，逐渐吸收了那些以太，获得了当初曾经拥有过的力量。 林枫此刻已经开始怀疑，历史和神话中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那些通天彻地移山填海的仙人，是不是确有其事，神鬼以及仙人其实就是更加强大的人类，说不定还是双生子或者那些忤逆者的直属后裔。 他们的消失，很可能就是因为诸神的战争造成了力量的流逝，他们的力量无以为继最终泯然众人。 林枫掠过了那些不重要的，碎片化的，以及无法解读和没有意义的信息，终于找到了一些让他不寒而栗的画面： 无光的黑暗里，刚刚经历了与忤逆者大战的熙遭遇重创，他吞噬了敌人的尸体，为了避免再次遭遇强敌被杀死，同时也为了快速消化那些庞大的力量，他将自己的灵魂分割成了三份，用颠覆认知的方式完成了又一次的复制。 三位神灵各自携带一部分力量离去。 林枫“跟随”其中一位的视角，看着他在虚界里不断迷失，最终找到了返航的道标，重新返回了尘世。 他通过一种神乎其技的手段观测星轨，锁定了拥有道标的自己，他利用自己的能力诱骗了那位墓园管理者，让他乖乖奉献出了肉身作为容器，然后提前在墓园里设下埋伏，等待着即将前来扫墓的自己。 “刚刚那个太一并非完全体，世上很可能还有另外两半复制体。” 林枫惊骇于神灵手段的诡异，同时又无可避免地产生了另一种怀疑，是否已经有大量神灵通过占据血裔躯壳的方式重新回归尘世？ 他们也许正在暗处默默积蓄着力量，利用血裔的身份地位控制人类国家和势力为自己服务？ 就像刚刚那位太一一样，他只要吞噬了林枫的力量夺取他的肉身，那他就是新的“林枫”，原本属于林枫的一切资源与权力都将任他调用。 如果某些国家的元首或掌权者已经被这些神灵完成了“附身”，那世界的走向将任由他们操控。 更可怕的是普通人根本不会知道，那些躯壳里的灵魂已经是另一个人。 林枫越想越觉得恐怖，也许这个世界早就不属于人类了，一切都被隐藏在暗处的神灵操控着。 “要怎么回去？” 林枫试图返回尘世，却发现自己无法找到准确的坐标。 刚刚战斗爆发出的狂暴神力搅乱了本就没有方位与距离概念的虚界，现在林枫陷入了诸神曾经经历过的困境。 记忆依旧牢固，但身处虚界的他和现实世界似乎缺少了一道至关重要的连接。 他在永暗的无垠大海中迷失航向。 第1078章 神孽(7) 林枫思索着重新返回尘世的办法，脑海中突然自动跳出了一些破碎的信息。 是来自那位神灵的记忆残片，林枫吞噬了他的灵魂，间接掌握了一部分他所拥有的能力和记忆。 翻阅完那些已经变成自己的“记忆”的信息，林枫正式确认了曾经在京都和那位研究员讨论过的关于宗教与神话形成原因的可能。 熙在进入虚界寻找自己的妹妹之前，曾经要求他的血裔供奉他们。 凡人修建神庙与塑像，制造与他们有关的信物与具有象征意义的符号和物体，传播他们的名字与信仰，歌颂他们创世的伟业。 这就是宗教与神话的最初形态。 那些神灵能在超越物理现实的层面感应到血裔的呼唤，一旦在虚界中迷航，他们可以通过这些血裔定位故土的位置，重新找回方向。 还真的被那个傻帽研究员说中了，某种意义上凡人是诸神的锚，一旦尘世之人遗忘了他们，那他们就等于在物理意义上死去。 也许汉人一直流传下来祭祀祖先的习俗，就跟这件事有着直接关联，这很可能是一种模仿，甚至干脆某些祖先已经升格为神灵一般的存在，他们的肉身陨灭后灵魂依旧在另一个世界游荡。 只要拥有足够的锚来稳定自身，那就有机会重新返回尘世。 林枫愈发觉得这个世界是那么魔幻，很多早就习以为常的事件，很可能就蕴含着某些超现实因素。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返回尘世，在虚界待得越久，危险越大，这可是连神灵都得小心应对的地方。 林枫闭上眼睛，按照从太一那里获得的知识，去感受灵魂深处的悸动。 他尝试着搜索了很久，终于在一片迷蒙之中隐约感觉到了某个方向有声音传来。 林枫不敢怠慢，立刻朝那个方向“前进”。 在没有时间概念的虚界里，他无法判断自己在这里停留了多久，又行走了多久，只能默默期待着自己倒在墓园里的肉体没有被丧尸叼走。 如果是那样，那就只能期待刘涵跟白痴表弟那帮人逢年过节来给自己烧点元宝香烛，别那么快把自己忘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枫感觉自己离那些破碎的声音距离很近了，穿过一片黑暗后，他终于听到了一句完整的话。 “呕里当啦昂咔……” 鬼叫一样的声音，让人听了人头皮发麻的扭曲声调，但林枫还是理解了其中的意思：“都过年了还不回来，村长是不是偷偷在余杭养魅魔啊？” 那是穿越世界屏障后，被虚界扭曲过的声音，就像林枫曾经在脑海中听到的那句“卓哈里希”。 人家当初说的估计就是人话，但最后传到自己脑子里，就被扭曲成了另一种完全无法理解的语言，直到自己某次突破后掌握了足够了能力，也获得了更多的信息才从灵魂层面理解那些被扭曲过的语言。 很快另一个朦胧的声音响起。 “说不定嘞，村长之前不就跟老庞抢过魅魔吗？” “哎哟，快别说了，老庞说不定就是魅魔，不然他凭什么啥也不干整天泡妞都能当副村长啊？” “想不到村长竟然是那种人。” 林枫听完后气急败坏地骂道：“别让老子知道你们俩是谁！” 这肯定是村里的无聊人士放年假了，正凑在一起吹牛打屁。 那些村民长期和林枫生活在一起，现在又谈论到了林枫，成功被获得神力的林枫本尊听见。 只有两人还不够，他们所带来的锚的效应还不够强烈。 林枫继续寻找更多能帮助自己在虚界中稳定自身的锚点，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又陆续听到了或感受到了一些“信号”。 朦胧的黑暗里，有一盏又一盏微弱的烛火逐渐出现，林枫主动朝他们靠了过去，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些灯火是一种抽象意义的投射，代表着现实中与自己有关联或是正在思念、谈论、崇拜自己的人类。 林枫在心中想象着回家的道路，那些烛火自发地聚拢在了一起，像是黑夜里狂暴海潮中的唯一的灯塔，驱离黑暗指明了返航的方向。 林枫“踩上”那条虚幻的火焰之路，发现其中有几盏最为显眼和明亮，他忍不住伸手摸向其中一盏。 扭曲的画面在眼前闪现着，破碎着崩塌着又快速重组，林枫看到了一个坐在书桌前整理春节对联的女人。 看到对方的身影，林枫叹了一口气后有些纠结又惶恐地缩回了手。 一时间也失去了继续探寻自己获得的新能力，林枫通过这些锚点提供的“定位”找到了尘世的入口，重新找到了方向并与现实世界建立连接。 有了返回的办法，这让林枫大松一口气，他可不想死在这片永暗世界里。 正准备撕开空间的屏障，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他突然听到了一阵断断续续的朦胧呼唤。 “太一……” 林枫愣了一下后脸色大变：“有人在祭拜他，为什么我能听见？” 思索了片刻，林枫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能吞噬我们，我们也能吞噬他，取代他成为他！” 神灵可以被凡人杀死并吞噬和取代，想到这里，林枫的心中翻起惊涛骇浪，他突然明白了“故土”中的凡人为什么会遗忘自己的神与先祖，并且神话中出现了那么多不属于那对双生子的故事。 也许就是有一部分获得了神性的人在有意操控，他们想要取代双生子的地位，成为无神之地的新神。 是否有一种可能，在诸神回归之前，尘世中一直就有从远古时期存活下来的神灵？而那些人便是太一口中的叛臣与忤逆者。 也许人类历史上，还存在着更多不能与人言说的惊天隐秘。 林枫现在没办法弄清楚这些问题，只能寄希望于以后慢慢调查。 但至少他现在能确定的是，信徒供奉太一时，他有可能会得到一部分微弱的感应。 拥有一部分太一神性的他，某种程度上也是太一！ 第1079章 神孽(8) 所谓的太一并非某个具体的人或者灵魂，这只是称谓和尊号，更像是一种象征，代表着太一神所具备的权柄和神性，拥有对应神性的人都可以自称“太一”。 “岂不是说老子现在也是神了……可惜跟那条大蛇比起来，我跟那个破碎的太一都弱得跟狗屎一样！” 林枫自嘲了一句后撕开空间裂隙，穿过一片朦胧后，他感受到了虚界中不存在的温度。 睁开眼睛从雪地里坐起来，林枫第一时间扒开破碎的衣服观察胸口的伤势。 被洞穿的胸膛已经重新愈合，里面那颗心脏依旧在有力的跳动着。 “这都没死，不愧是我！” 死里逃生的林枫心情大好，开始用玩笑安抚自己依旧有些紧绷的情绪。 他转头看向倒在一旁的那具尸体，心情立马又暴躁了起来。 林枫上前从对方胸口拔出那柄用来刺杀自己的骨矛，端详了一会儿后那是又生气又害怕。 堂堂神灵，竟然能干出刨人祖坟这么不要脸的事！ 还把自己老妈的尸骨挖出来做成具有特殊能力的武器来刺杀自己。 他妈的，既让人觉得恶心又让人胆寒。 “狗东西，有妈生没爹教，一点素质和道德都没有，活该没爹没妈还被老婆踹了！” 林枫骂骂咧咧地将老妈的腿骨小心收好，一边咒骂那个狗屁一样的祖先神灵没有教养，一边朝着墓园的管理处走去。 那一位“太一”先前使用的是一种神奇的咒术，林爱晚是林枫的母亲，在双生子构建出的血缘底层规则里，生育者对自身的直接复制体有极强的压制力，用她遗留下来的骸骨制成武器刻上神灵的真言，林枫自身的防御就跟纸一样脆弱，一旦被咒术击穿，力量会飞快被封印起来。 而太一只需要将那根骨矛上的咒文倒转，刺进自己的身体里，就能让自己的灵魂进入林枫的灵魂。 刚刚要不是林枫抓到了太一内心不愿意去回忆的阴暗一角，用言语干扰了对方的心神，趁机逃出梦境进入虚界唤醒了藏在自己身上的那股力量，现在重新爬起来的林枫估计就该改名叫林熙了。 但这玩意儿也只能用来针对林枫，就像是传说中的魔法诅咒一般。 也许那些传说并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存在过的能力，在岁月的演变中拥有了不同的称呼：魔法、仙术、诅咒、蛊术。 走到管理处门口，林枫立刻看到了刘涵和另外一位名叫小磊的手下，他俩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林枫一下子还以为他们死了。 走上去一看，还有气儿，刘涵嘴里还流着口水，小磊突然还抽搐了一下，给林枫吓了一跳。 还以为他要尸变了，仔细一看狗日的可能是正在做梦。 林枫摇晃刘涵两下，刘涵砸吧了一下嘴，迷迷糊糊睁开眼说道：“终于能开饭了？” 林枫恨铁不成钢的一个大鼻兜抽过去：“吃你个腿，老子没回来你说不定都冻死了！” 刘涵眼神朦胧地看着林枫：“你好香，洒的什么料啊……” 林枫皱了皱眉，难道本村长功力退步了，一巴掌都抽不醒？ 林枫抬手又是一耳光：“你当我大猪蹄子呢？” 这一巴掌下去，刘涵的眼神稍微清明了些，他看了林枫一会儿，有些迷茫地说道：“你长得好像我大哥啊……” “嘶~” 林枫倒吸一口凉气，转头去摇了一下小磊。 被摇醒的小磊猛地弹了起来，大喊着“你不要过来啊！” 林枫意识到这两人应该是中了什么邪术了，正在发梦，就像自己先前在墓碑前被太一拖入噩梦中一样。 现在这两人被自己强行弄醒，可能还没彻底清醒过来。 那个太一的记忆是破碎且不完整的，林枫看不清对方对刘涵两人做过什么，一时间也没什么好办法。 好在那个太一没下杀手，估计是觉得在附身到林枫的肉身上，这两人马上就是他的“财产”了，没有杀的必要。 林枫观察了几分钟，刘涵的意识逐渐变得清明，他认出了林枫，哆嗦着说道：“大哥，我好冷。” 林枫取出一个火盆点了火，一边让他们取暖一边说道：“你俩笨蛋，刚刚梦见什么了？” “我梦到……”刘涵想了一下后突然流起了眼泪，“我梦到我爸死的那一天了……” “你放屁，我明明看见你在梦吃的。” 刘涵擦了把眼泪后说道：“是啊，他死了之后，我把杀他的人全部宰了做成肉干，当成牛肉卖给了陆昭明，换了好多好酒好菜回来准备美美地翻一下肠子，刚在锅里炖着猪蹄呢，突然就醒了。” 林枫愣了好一会儿后说道：“我真想到你脑子里去看看，里面到底都是些啥。” 另一个小磊估计比他还严重点，现在都没完全回过神来。 林枫也算见识了神力的可怕，一个破碎的极度虚弱的太一，随意一点小手段就把凡人弄得五迷三道，连自己都着了道。 这要是全盛时期的完整形态，这世上有人会是他的对手吗？ 林枫可是在梦境中亲眼见过双生子中的妹妹，招来天火与陨石杀死他们创造的第一批生命，如果是那种状态下的神降临在尘世，林枫觉得全世界的军队加起来都未必够这对兄妹下酒的。 强悍如他们，也仅仅只是继承了那条巨蛇的一部分神力，林枫不敢想象那条创造了整个世界的巨蛇有多么强大。 也许人类已经创造了一个词来形容那种程度的生物：无所不能。 “大哥，刚刚发生什么了，怎么我……我好像刚一过来就睡着了。” “出大事儿了，去通知直升机准备起飞，我们回去再说。” 刘涵懵懵懂懂地拿对讲机通知外面的同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无所不能的好大哥刚刚差点被让人给宰了。 停靠在外面的直升机上的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神灵之间超越物理规则交锋根本不是凡人用肉眼能发现的。 林枫来到管理处后面的库房，一脚把门踹开，进去后直奔最深处，掀开了一只箱子。 看到里面那具散乱的骸骨，差点没给他鼻子气冒烟。 “造孽啊！” “狗日的你给老子等着！” “老子迟早撅了你的祖坟！” 亲老娘的坟被人刨了，尸骨还被随意丢在仓库乱成一团，估计这个春节林大村长是很难开开心心过年了。 第1080章 你是玉帝他爸 林枫正小心翼翼地收敛着尸骨，刘涵突然走过来问道：“大哥，这哪个倒霉催的死在这了？” 正在气头上的林枫顿时暴跳如雷，转头揪住他的耳朵大骂道：“会不会说话！回去给老子铲三个月的大粪！” 还有些迷糊的刘涵瞬间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哀求道：“哥，我戳了，别！” 五马山新扩建的居住区现在还没修上排水，都是用老式旱厕或者马桶，堆埋大粪的地方就不是人待的。 林枫啪地赏了他脑门一个暴栗，转身继续收拾尸骨。 把老妈收拾好，林枫又马不停蹄往外公外婆的坟墓走去。 到了地方，林枫正琢磨着怎么下手，刘涵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主动说道：“大哥你歇着，我喊人来帮你姥爷搬家。” “闪一边去~” 林枫挥手赶开刘涵，随后走到墓碑前双手虚握，激活了流淌在身体里的神力。 咔咔咔~ 地面响起冻土的崩裂声，整座坟墓缓缓抬升，仿佛正在拔地而起的巨石。 “我草！” 刘涵惊得连退三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枫的背影。 “大哥，你吃什么神仙屎了？” “神仙屎？”林枫冷笑一声，眼中流转出天幕群星一般的微光，“以后我拉的屎就是神仙屎，回头先让你好好补一补！” 刘涵惊得说不出话来，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鹅蛋。 将整块坟墓完成与地面的分离，林枫直接连碑带底座一块收进亚空间，完成了彻底意义上的“搬家”。 林枫又弄来一些积雪掩盖掉地面上的空缺，转身就走。 “先不要告诉别人，回去再跟你细说。” 完全陷入懵逼状态的刘涵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林枫拉上直升机的，稀里糊涂就快到五马山了。 一路按捺着心里的好奇，终于到了五马山的停机坪。 地上已经有一大群人在等着了，看到直升机过来全都开始欢呼。 都是住在基地的里的人，收到消息说村长回来了，在庞建军的组织下一起跑出来迎接。 “村长回来啦！” “村长村长，上我家吃饭去！” 林枫走下直升机，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扑面而来，林枫苦笑一下后本想随便应付两句就让大家回去，突然心里有所触动。 他感受到了强烈的“锚”。 人群朝他的每一次欢呼和呐喊，那些狂热崇拜和喜悦的情绪里，让他感觉似乎进一步掌握了刚刚获得的神性。 恍惚间似有所悟，原来诸神的锚还有这种效果，难怪在古老的年代诸神会疯狂传播自己的信仰，甚至教会不惜发动惨绝人寰的屠杀来清洗异教徒。 这下林枫还不打算走了，极为臭屁地接受了众人的欢迎，笑嘻嘻地说了点场面话才带着众人一起返回基地。 打发村民们滚蛋，林枫走到分别通往办公室和自家的岔路口，一时间陷入了犹豫。 这么大的事，该找谁商量？ 一起来开个会讨论下，还是先把事情捂着，免得走漏了风声？ 诸神的战争绝对不会跟你讲客气，任何一位拥有足够实力的神灵都很可能会想要吞噬其他人身上的神性。 尤其是那对实力恐怖的双生子。 自己吞噬掉了一位“太一”，剩下那两位呢？会不会找上门来取回本属于他们的那一份神力？ 林枫想来想去决定暂时不对外公布自己今天的遭遇，只告诉少数几个心腹让他们心里有个底就好。 “你跟老庞、马志还有老关说一声，半小时后到我家来。” “好。” 刘涵答应了一声，开始拿手机通知那三人。 林枫径直回了家，一屁股坐进沙发里之后抬手扫开茶几上的杂物，从空间里摸出一枚硬币，摩挲了一下后屈指一弹。 锃~ 硬币飞起，林枫稳稳接住。 刘涵疑惑问道：“大哥，你干啥呢？” 林枫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会儿后说道：“黑色内裤，是的话正面，不是就反面。” 撒手一看，正面。 刘涵正疑惑着，突然看见林枫伸手往自己裤腰上的皮带一扯，直接把自己裤子给扒了。 “啊！大哥，你别这样！” 刘涵赶紧提上裤子，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枫。 谁想林枫笑了起来，笑得颇有些猥琐。 “哈哈，果然是黑色，老子成了！” “大哥，你干啥呀，你别这样我害怕。” 刘涵一边系裤腰带一边后退着说道。 “哼，你想啥呢？”林枫得意地再次抛起硬币，看了一眼正反后说道：“你现在去老庞家敲门，应门的应该是他那个短头发的情人。” “你咋知道？” “因为我他妈能通晓阴阳！” 刘涵一脸古怪地跑出去，庞建军家就在隔壁不远，几步就到，他没在家，但是家里肯定有娘们在等他下班。 两分钟后他跑回来惊喜地说道：“还真是诶！” 林枫也来劲了，又丢了一次硬币，但他看了一下结果后有些不满意，连丢三次后似乎才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打电话给老李，问他这几天是不是有个东瀛娘们勾搭上咱们村里的人了。” 刘涵立马拿起电话，果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那头的老李还以为是关海山向林枫的汇报的。 他还在那信誓旦旦地保证那个娘们绝对没在他的妓馆干过，不用担心有村民娶了个东洋洗脚妹给村里丢脸。 挂了电话，刘涵彻底信了，屁颠颠地凑到林枫面前，一脸崇拜地问道：“大哥，你怎么上趟坟的功夫就变得这么神了，难道你家祖宗显灵了？” “我说我刚刚宰了一个神，还继承了他的遗产，你信吗？” 刘涵的脑袋点成小鸡啄米：“我信！你现在说你是玉皇大帝他老爸我都信！” “哈哈哈，小嘴真甜！你先滚吧，我要先整理一下，一会儿老庞他们来了我再跟你们一块解释。” 轰走刘涵，林枫立马开始研究自己“吃”掉那位神灵后获得的新能力。 第1081章 抽象派算命先生 相比于能力单一的觉醒者，太一那样的神灵拥有着更丰富的手段。 吞噬了对方的神力后，林枫可以轻微地操控周围的物理元素，其中关于金属和火焰方面尤其出色。 林枫大致判断了一下自己这方面能力的强度，估计能超过刚晋升二阶的觉醒者。 但相比于后面的能力，操控元素就像是商场赠品一样不值钱。 首先就是“占有”对方力量后获得的神性，让他能够像是神灵一般借助“锚”来强化和稳定自身，林枫怀疑自己现在看到的还只是冰山一角，毕竟他现在并没有几个真正意义上的“信徒”。 另一项能力就玄乎了，太一能够通过观测天地间以太的流动，去看到一些人类肉眼无法看到的信息，再通过自身神性发动天人感应去解读，有可能会能预知事物接下来的发展方向。 所有的事物都由最底层的元素以太构成，在超物理层面它们拥有特定的“相”，最强大也最好观测的相就是宇宙里的无数天体，灵魂升格到足够高的层次后，甚至能引发天体的感应，传说中的观星术确有其事。 抽象一点呢，他就是路边摆摊算命的大爷，具象一点呢，那就是看不明白可以尝试丢硬币，只要神性够强，预知未来不是没有可能。 除此之外，还有最后一项能力，但林枫却没能获得完整的技巧和法门。 那就是像神灵一般降临在他人身上，占据别人的躯壳行动。 林枫目前只知道相互之间拥有足够的“契合度”就能展开降临，但里面肯定有点窍门和特殊的门道，可惜那一位太一的灵魂是破碎的，加上战斗中损伤严重，很多信息都残缺不全。 林枫觉得这种邪门的路数不用也好，免得自己稀里糊涂冲进别人的精神世界，落得跟那位太一一样被人反杀的下场。 弄清楚自己的能力后，林枫掏出三枚硬币，按照卜卦的方式在手里摇晃着。 “陆昭明在哪？” 抛下三枚硬币，林枫盯着那一正两反开始尝试解读卦象。 几分钟后，眼睛都瞪得发酸了，依旧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看来是缺少足够的关联性，或者说自身实力不够，解不出卦象里隐藏着的“相”。 占卜问卦的内容里如果有过多复杂的因素，难度会直线上升，尤其是对方也是具备了相当实力的觉醒者，同时又拥有一定的“信徒”，在超物质层面拥有了一定的神性。 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跟诸神传播的信仰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当某个人拥有足够庞大的势力，自然就会收获坚定的崇拜者和追随者，这些信徒的“气相”汇聚在一起，会让处于领袖地位的人拥有类似于神性的“相”。 林枫认为古代那些方士道人嘴里说的帝王龙气，很可能就是蕴含着神性的“相”。 “祖宗的历史越来越有意思了。” 勘破世界的奥妙后，林枫再回过头去看古代历史和神话传说，已经能够一窥隐藏在历史长河里的隐秘。 “熙，耀……你们的老子还真会起名字，这么光正伟的名字，干得净是天怒人怨的破事！” 把创造了世界的真神骂了一通，林枫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敬。 他本来就不信神，更何况现在已经看穿了神灵的本质，甚至自己都快成了小半个神，他对所谓的神更加不感冒了。 神？狗屁！无非就是比凡人更强的生物而已。 这帮狗东西估计都跟那个太一一样，刚刚回归尘世或者干脆就还没走出虚界，大部分还没完全恢复全部实力或者还没找到合适的容器，林枫甚至有了猎杀他们夺取神性的想法。 有种就现在来单挑，让老子再弄死两个补补身体啊！ 骂完之后他又有些后悔了，那条白蛇好像主动给自己发出过预警，只是信息过于破碎，自己又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而已。 “不帮你儿子跑来帮我，你他妈的人……呸，你蛇还怪好的嘞！” 林枫越想越觉得好笑，同时也坚定了要弄明白其中原因的决心，那条巨蛇身上一定还藏有秘密，或者遗留了某些带有意识的力量在世间，很可能连那对双生子都不知道。 咚咚~ “表哥，开门。” 门外响起庞建军的声音。 “自己进来，又不是不知道密码。” “这不是怕你金屋藏娇还没穿上裤子吗？” 庞建军一边开门一边嘟囔着，关海山和马志还有刘涵也在外面，跟着他一起走了进来。 马志走进来打量了一下林枫：“大哥，小涵说他回来路上好像中了迷药，出什么事了？” “先坐。”林枫招手示意众人坐下，随后朝刘涵说道：“去把许海安接上来。” 刘涵出门坐电梯下到楼下的实验室，把正在摸鱼睡觉的许大博士拉了上来。 要说金屋藏娇，林枫确实藏了个人，五马山不少人都知道，那就是许海安，这位博士基本是不见人的，林枫也不让人见他。 见林枫把许海安都叫出来了，众人都意识到可能是有了不得的大事要说。 “林村长，找我来干嘛，我还忙着做实验呢？” 完了啊，之前来的时候挺老实一人，现在都开始吹牛了，明明就是在摸鱼睡觉。 “你先坐，我有大事要说。” 林枫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起头，只好慢悠悠地泡着茶，在心里组织着语言。 沉吟了半晌，他给众人倒上茶，轻声问道：“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吗？”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能有吧。”马志点了点头。 庞建军耸了耸肩：“我不信，就算有的话，我认为也只是比较强的觉醒者在装神弄鬼。” 林枫赞许地点了点头：“从某个角度上来讲，也许老庞的说法是正确的。” 许海安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这趟出去是有什么发现了吗？” 林枫摊开手，一团火苗在他手心涌现，缓缓说道：“接下来我要说的是能颠覆世界的秘密，只管听，但不要往外说。” 第1082章 我乃神的表弟! 林枫一股脑讲完自己遇袭的经过后，屋内几人都是张大着嘴巴一脸懵逼，空气静得落针可闻。 最后还是刘涵神经比较大条，凑上来小心地问道：“你的意思是，墓园那个老头就是神？” “嗯，严格来讲他只是个容器。” 庞建军也跟着凑了过来，一边疯狂打量着林枫，一边问道：“你不但宰了一个神，还把他拿来剁吧剁吧下酒了？” “可以这么理解，他还不是完全体，能降临到物质世界的力量非常的弱小，否则也不需要在那里布置陷阱偷袭我。” 马志也有样学样地围了上来：“你快算算，这雪灾什么时候结束。” “试过了，这么庞大的‘相’我完全看不明白。” 关海山回过神来后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也就是说那是人类的祖先，你把咱们祖宗弄死了？” “他是个勾八。” 林枫恨恨地骂了一句，显然是被对方刨坟的手段气坏了。 许海安揉了揉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难怪世界各地的神话里总是有一部分惊人的雷同，也许有些故事是在远古时期真实发生过的，由那对双生子的事迹演变而来。” “哎哟……”关海山唉声叹气了起来，“那另外两半太一会不会来报复咱们啊，还有他的妹妹，那死老娘们那么狠，不会又要毁灭一次世界吧？” 被他一句话点醒，众人都是有些担忧起来。 倒是许海安神经挺大条的，拉着林枫说道：“快把那个老头的尸体拿来，让我剖了看看被神附身过的人类会有什么变化！” “一会儿给你送去。” “大哥，那帮神要是彻底恢复力量，到时候来找你麻烦怎么办？” 林枫回来路上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但他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今天如果不是那位太一过分弱小，本身又有些大意轻敌，死的肯定是林枫。 但他仅仅只是三分之一的“太一”而已，另外两半很可能还活得好好的，除了他们，还有一位更加恐怖的妹妹。 除了这对真神的嫡子，还存在着大量继承了巨蛇力量的神灵，那些东西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鸟，说不定也会对林枫身上的神性感兴趣。 如果他们现在就降临在尘世，林枫还不用这么操心，因为至少能判断出对方是什么状态，如果都跟那位太一一样，林枫一定会考虑先下手为强，实在打不过也可以躲起来。 但到现在为止，林枫都没听说过什么有可靠证据的神灵降世的风声。 说明这帮俾养的神灵，估计也是一群老银币，都跟那位太一一样，碍于自身实力还没恢复，正苟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猥琐发育。 指不定哪天就会突然冒出来玩偷袭。 等等，好像不是完全没有风声…… 林枫突然想到了英国那位移植了丧尸心脏的公主，还有操刀这场手术的光照派。 “靠，他们不会是在改造容器吧！” 林枫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他之前根本就没听说过有人能移植丧尸的器官后不变异，现在英国佬突然就做到了，背后很可能就是有超自然力量在干预。 容器本身的强度越高，能容纳的力量强度自然也越高，这也是太一为什么想要在林枫身上降临的原因之一。 他的肉身很可能是目前最好的容器。 “大哥，你嘀咕啥呢？” “没什么，回头等我调查一下再说。” 林枫敷衍地回了一句，咬着嘴唇快速地思索起来。 如果光照派背后真的有一位神灵，那林枫绝不愿意让对方借助英国甚至欧洲的力量完成降临。 除非对方对自己没有恶意，并且跟双生子处于敌对关系。 但林枫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天真的想法，上一世的光照派颠覆了大半个欧洲，跟大夏打得人脑子变成狗脑子，就差没互刨祖坟。 就算那位神灵本身跟林枫可以共存，但欧洲跟大夏可是有着尖锐的利益冲突，这种立场关系天然地决定了林枫没办法接受光照派坐大。 不然等到欧洲佬得到神灵的支持击穿亚洲，那林枫还不是一样要倒霉。 顺着这件事往下一想，有没有可能其他的神灵，也正在暗中控制某些势力甚至国家为自己服务？ 说不定大夏现在就藏有正在尘世行走的神灵呢？ “放眼望去，举世皆敌啊。” 林枫骂骂咧咧地叹息了一声，人类要争夺生存资源，神灵要抢夺创世真神的遗物，连他妈丧尸都要抢猎物。 这个世界已经彻底被杀戮和战争所扭曲，神与人都一样，各自端着猎枪走进了黑暗森林。 “大哥，你又嘀咕啥呢？” “没啥，我说我命真苦。” “哦。”刘涵满不在乎地点点头，随后说道：“那你现在既然拥有了老祖宗的神力，那你能不能变出点粮食跟石油来？” “你当我是许愿池里的王八吗？” 刘涵嘿嘿一笑：“大哥，你连神都剁了，这点小事还会办不成？” “那可能得再剁几个才行。” 庞建军看着正在跟刘涵说笑的林枫，心里一阵古怪。 明明大家当初都是从一个地方跑出来的，怎么林枫就这么牛逼，现在居然把神都宰了一个。 虽然那个神可能有点拉胯，但再怎么说也是神啊。 而且突然间知道世界的起源，眼看着那些虚无缥缈的神话正在照进现实，庞建军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消化这些信息。 更让他有点手足无措的是，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现在的林枫相处。 按照林枫自己的说法，他已经是携带了神性的人，那岂不就是说他在某种层面也等同于神灵？ 这感觉就像凤阳的农民突然发现以前家门口那个叫重八的邻居现在做了皇帝，你难道还敢跟问他红薯吃多了屙屎臭不臭吗？ 庞建军是完全无法将林枫代入进高高在上的神灵形象去，明明这家伙上个月还在顺自己的打火机和珍藏的雪茄。 其余几人和他差不多一样的想法，都有些消化不了这些消息带来的冲击。 人不是自然演变的，而是身为神灵的祖宗造出来的，现在出门旅游的祖宗回来了，还要对自己人下杀手，表哥中了祖宗的埋伏，竟然反手就把祖宗给剁了塞进自己肚里？ 那我庞建军算什么？神坚定的战友，忠诚的副手，亲爱的表弟？ 庞建军悄悄背过身去，捏了捏自己的脸确认没在做梦，心想这个世界不会是疯了吧？ 刚一转头，突然发现马志也在悄悄掐自己的手背，同样是一脸古怪。 第1083章 斟茶兵小庞 屋内还算正常的也就刘涵跟许海安了。 不，应该说他们最不正常才对。 刘涵满脑子都在想着：哇，大哥真牛逼！哇，神话原来是真的！哇，太他妈刺激了！哇，我竟然在神灵的陷阱里全身而退，我岂不是等于跟大哥打了配合联手剁了一个神？好想拍个抖音啊！ 许海安则是不断苍蝇搓手，不停用期待和兴奋的目光看着林枫，脑子里在想着神灵的身体构造会不会有什么特殊？ 要不是碍于面子，他现在都想把林枫拉到楼下的实验室去，关上门好好研究一番。 “咳咳。”林枫清了清嗓子，令各怀心思的众人收回心神，“反正情况就这么个情况，我还没彻底弄明白神性的全部作用，为了避免被有心人针对，或者引来其他神灵，这件事暂时不要对外公布，咱们自己内部知道就好。” 庞建军：这么大的事只告诉我们几个人，很好，我庞霸天现在又有了新的身份，神灵忠实的密友。 刘涵：可恶，这么牛逼的事为什么不昭告天下呢，不然一定会有很多人跑来投奔我们！ 许海安：哟西，可不能让京都那帮老东西知道喽，否则我就没办法第一个研究了，诺奖在向我招手……我呸，小小诺奖，不过如此，以后的科研最高奖项都应该以我来命名才对！ 马志：我是谁我在哪，神与神之间的战争是我这种普通人能插手的吗？ 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关海山：嗯？哦……啊？我靠，这他妈是我儿子的干爹啊！ 林枫拍了一下桌子：“怎么都不说话，眼咕噜乱转什么？” “哦，没啥。”庞建军呵呵一笑，一脸谄媚地凑上来帮林枫斟茶，“表哥，你既然把祖宗都给办了，有没有得到什么返老还童延年益寿的仙法啊？快快传授于我，咱们以后一起快活做神仙！” “想屁吃呢你，有那好东西我这会儿还有空理你啊？肯定先给自己来上一套爽一爽啊。” 熟悉的脏话，熟悉的口吻，一如往常的粗犷用语，让庞建军感到格外亲切。 “那你难道就没有弄到一点什么增强实力的办法吗，比如什么秘籍啊功法啊，赶紧拿出来给兄弟们分一分啊。” “都说了，没事儿别老看小说。”林枫端起庞建军双手递来的茶碗，一口喝干，继续说道，“变强的本质就是吸收以太，这个过程是身体自然进行的，没有功法那种东西。” “啊？” 庞建军大失所望，茶也不斟了，坐回一边去抽烟。 被庞建军的话引发期待的马志几人也是有些失望，他们还只是普通人类，要说不羡慕觉醒者那是不可能的。 庞建军这个贱人都快四十了，就是因为走狗屎运成了觉醒者，现在身体倍儿棒，总是跟别人吹嘘自己进屋之后龙抬头彻夜不低头。 “不过这世界应该确实存在借助外力让人变强的方式。” 林枫突然话锋一转，众人立刻朝他看来，心底重新燃起希望。 庞建军丢下香烟，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屁股挪到林枫身边，重新拿起了茶壶。 “人类的身体里就具有以太，凡人只有非常微小的数量，觉醒者则拥有非常多，实力越强越多，我在那位太一的记忆里看到他曾经在一场大战之后受伤，于是就把人类的血抽出来提取以太为自己恢复力量。” “我靠，这么邪性？”斟茶兵庞建军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难道要我们去喝人血？” 林枫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其中的窍门，但人类其实就是双生子对自己的复制，母体通过进食来收回子体里的营养，也符合自然规律。” “这个世界真的好癫，难道就没有正派一点的神吗？” 林枫回忆了一下残缺的记忆，无奈道：“构建世界的底层逻辑就有问题，创造人类的那对双生子更是不在乎除了自己之外的一切事物，神灵的价值观和人类不同似乎也属于正常现象吧。” 马志小声嘀咕道：“这叫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话倒是没毛病，源头都是坏胚，后面的也好不到哪去。” 林枫又跟大家交流了一会儿，眼看着大家也接受了消息带来的冲击，于是摆摆手道：“行了，先回去吧，明早叫大家一起开个会，村里的事可能又得重新调整一下，刘涵你叫人送两份晚饭去实验室，一会儿我要跟许博士聊点事情。” 众人起身走人，林枫送他们出门，到了门口他突然看到玄关角落放着几个袋子，袋子里都是些年货，红彤彤的包装挺喜庆的，里面还有一副对联。 “马志，你给我准备了些啥啊？” 林枫随口问道。 马志瞧了一眼后摊手道：“不是我们后勤送来的。” “那谁放在这的啊，王姐吗？” 林枫掀开对联看了一眼，见到上面的字迹后突然不说话了。 庞建军像是有意无意一般随口说道：“既然不是马志，那你家的事儿小刘没在还有谁给你操办啊，王姐又不知道要给你准备什么，肯定是老于他们家帮你备的啊。” 空气中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这次秘密会议没有叫于胜利过来，大家都在猜测林枫是不是不信任于胜利，或者说他跟于欣彻底闹掰了。 本来大家你不提我不提啥事没有，结果庞建军一句话给点出来了。 林枫似乎没注意到气氛的古怪，随意地摆了摆手说道：“行了，都回去吧，刘涵你也别去叫饭了，我上于欣家里吃去。” 见他这么说，众人都打着哈哈走了。 怎么说也是共事了一年的同事，大家也不想看见林枫跟于胜利一家闹掰。 第1084章 算了，下次吧 哗啦~ 厨房里，江燕关上水龙头，转头朝刚回来的于胜利问道：“今年怎么安排，要不要请林枫？” “请是要请的，就怕他俩闹着别扭，林枫可能不愿意来。” 于胜利也有些头疼，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问题，世上最难处理的估计就是人际关系了。 江燕叹了口气，小声道：“年三十是一家人团圆的时候，他一个人过日子也怪可怜的，还是喊他一声吧，来不来随他自己。” “村里有的是人要去给他拜年，你别乱发善心。” 于胜利走出去看了看，发现于欣在白闵冬的房间里教他认字，于胜利犹豫着要不要跟于欣谈谈这个问题，门铃突然响了。 “谁啊？” “老……于叔叔，是我。” 于胜利听到这声音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憋着笑走过去开门。 小比崽子，现在又于叔叔了，真不要脸。 开门一看，林枫正提着一袋子礼物站在门口。 于胜利笑着把他领进来，小声道：“机灵点，一会儿我给你助攻。” “好嘞，谢谢老于。” 于胜利懒得跟他计较称呼上的问题，反正提着礼物主动来上门，进门还喊了于叔叔，那说明这个小笔崽子心里还是有于欣的。 “老婆，多烧两个菜，林枫来啦。” 江燕立马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笑着嗔怪道：“你也真是的，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啊。” “这不是马上过年了吗，在余杭的时候看到当地的特色，就顺手办了点年货。” 江燕跟他说了几句客套话，突然把他拉进厨房，小声问道：“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林枫点了点头：“是的，是我的问题。” 江燕没想到林枫承认得还挺痛快，一下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想了想后说道：“没有谁家不吵架的，你去跟她好好说说，话说开了就没事了，放心，等下阿姨肯定帮着你。” “好，谢谢阿姨。” “她在书房教你干儿子认字。” 林枫放下东西，来到书房前伸手敲了敲门，于胜利两公婆饭也不做了，扒在墙后贼眉鼠眼地偷看。 书房门打开，穿着毛绒睡衣素面朝天的于欣静静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林枫，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林枫挂上笑容，刚想说话，白闵冬突然跑了过来：“干爹，叔叔什么时候回来啊？” 林枫看他那副期待的样子，伸手将他抱了起来，塞过去一块糖后说道：“你叔叔发财了，忙着数钱呢，估计得三十那天才会回来，等着吧，他肯定给你准备了大红包。” 白闵冬撅着嘴委屈吧啦地说道：“别人说他不要我了。” “怎么会，他可宝贝你了。”林枫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于欣，继续朝白闵冬问道：“在这里住的开心吗？” 白闵冬想了一会儿后说道：“开心，伯伯给我买了好多吃的，于欣姐姐还会带我去玩，但是我还是更想跟叔叔在一起。” 躲在后面听墙根的于胜利眼睛一黑，赶紧跑出来。 “哎呀呀，闵冬，快过来帮我择菜。” 于胜利腆着个脸抱走了白闵冬，小声朝他说道：“以后叫伯伯叫爷爷，叫于欣姐姐叫阿姨，知道吗，不然乱了辈分了。” “哦。” 林枫被这老登搞得有些尴尬，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于欣突然笑了起来，转头走回了书房里，林枫跟上去一脚带上了门。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换气管道微微的风声，于欣在沙发上坐下，主动问道：“要喝什么吗？” 林枫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于欣比以前随意了很多。 “不用了。” 林枫跟着坐下，直直地看着于欣的眼睛：“我想跟你道歉。” 于欣的眼睛闪了闪，沉默了许久后说道：“也许该道歉的是我，有时候是我太幼稚了，总是对爱情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想要你来满足我这种小朋友天真的要求。” 听到于欣这么说，林枫不但没有因为得到体谅而欣慰，反而有些难过起来。 “不要这样说，是我做得……” “林枫。”于欣打断了林枫的话，脸上浮现出一股无奈中夹杂着不舍的情绪，“其实你并没有多么爱我，我能感觉到，我们还是分手吧。” 林枫突然感觉心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般难受，一种轻飘飘却又不停游荡在心里的遗憾与难过同时出现。 书房重新安静下来，两人坐在沙发上，谁也没有说话。 林枫看着于欣那双眼睛，感觉对方的情绪非常平静，似乎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并非是负一时之气而说出来的气话。 他几次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像确实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可以用来挽留于欣，自己的表现太糟糕了。 沉默了许久，他慢慢站起身说道：“也许是我的性格和行为方式让你误会了什么，但我确实爱你。” 于欣把头扭到一边，似乎不想去看林枫的眼睛，她淡淡地说道：“我也喜欢你，但我们并不适合在一起。过完年我会搬去331，大家以后还是做朋友比较好。” 林枫走到她面前蹲下，低声道：“留下来吧，我愿意为你去改变，以前是因为我受到了……”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于欣再次打断了他，“我花了好久才下定决心，不要再说了，我怕我会动摇。” 林枫抓住她的手，诚恳地说道：“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于欣轻轻地抽回了手：“没必要了，说再多也无法改变我们之间性格的差异，继续这么耗下去，大家都不会幸福。” 林枫看着那只被抽走的手，心里像是被人重重地锤了一下，仿佛从自己指尖溜走的是那整整五年的人生。 他无声地叹息着，安静地站起来，走到书房门口拉开门离去。 坐在客厅里的于胜利立马问道：“咋样？” 林枫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拿上外套低着头走向门口。 “诶，吃了饭再走啊。” 林枫在门口停了一下，有些悲伤的说道：“算了，老于，下次吧。” 说罢，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于胜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分外失望地坐回沙发上发起呆来。 听着外面的关门声，书房里的于欣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自己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无声地哭泣起来。 第1085章 墓地管理员的疑点 腊月廿九，宜作灶、祭祀、掘井，忌嫁娶、丧葬、开市。 清晨，林枫独自坐在床头翻看着一本老黄历。 卡卡从外面走进来，瞧了他一眼后汪了一声。 林枫没有回应，卡卡便不再叫唤，走过来把脑袋搭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林枫只好起身下床，揉了揉它的脑袋后说道：“好吧，我马上起床带你出去玩。” 卡卡咧开了嘴，像是在笑。 洗漱好出门来到餐厅，不断有人凑上来打招呼，林枫一一回应，熟络地说着客套的话。 基地里张灯结彩，年节的喜庆正在地下世界里蔓延。 特意赶来餐厅的人越来越多，林枫应付的累了，有些不太想说话，草草吃完早饭便去了办公室躲起来。 五马山现在有好几万人，这几天估计会排着队来拜年，但林枫突然谁也不想见。 在办公室里发了一会儿呆，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后让人去通知各个部门的负责人过来开会。 早就准备向大老板汇报战果的众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了会议室，五马山的年终大会正式开始。 一路干到中午，林枫起身离场让大家先去吃饭，庞建军突然追了上来：“怎么感觉你今天兴致不高？” “有吗？” “没有吗？” “一边待着去，你表哥我忙着呢。” 看着独自走回办公室的林枫，心思细腻的庞建军猜到些什么，叹了口气后不再追问。 繁琐的会议直到下午才结束，林枫其实对这些事已经没有了多少兴趣，但他不想打击众人的热情。 几万人住在基地里，几十万人在外面依靠自己活下去，春节需要的是喜庆，是褒奖，是靠着越来越好的生活建立起来的信心，不是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就让年会冷场的垃圾领导。 感觉有些累的林枫坐在办公室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想着心事，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大哥，准备贴春联了，你看喜欢哪一副？” 林枫抬头一看，是刘涵，正抱着一堆对联笑嘻嘻地站在门口呢。 “拿来我瞧瞧。” “好。”刘涵凑过来，将一堆春联摆在桌上，指着第一幅说道：“我觉得这副比较好，是嫂子写的嘞！” 林枫看了看那红色对联上熟悉的字迹，轻轻地揭了过去，随手挑出一副：“用这个吧。” 刘涵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不用……” “你去叫老关来一趟，我有事要他去办。” 林枫打断刘涵的话，交代了一句后低头喝起了茶，似乎不想解释春联的问题。 刘涵迟疑了一下，默默地走出了办公室。 片刻后关海山来了，眼神有些古怪，也不知道是不是刘涵跟他说了什么。 “老大，你找我？” “我昨天跟你们说的那个被附身的墓地管理员，有个事情我觉得不太合理，你帮我去调查一下。” “好，什么事情，从哪里开始查？” 林枫给他抛了根烟，随后慢悠悠地说道：“我没有看到关于他的记忆，所以不太清楚太一是怎么附身到他身上的。但是你想想，天灾爆发已经一年多了，一个年老体弱的老人，怎么能做到在没有补给的偏僻墓园里一个人一直安全存活下来？难道那位太一会愿意在他身上附身一年多，就为了死等着我去扫墓吗？” 关海山很快明白了林枫的意思：“你是说那位太一降临的时间应该不会很长，而那位管理员在之前得到了来自其他地方的帮助和补给，这些人有可能跟那位太一有牵扯？” “嗯，这是我唯一能想到比较合理的解释，不然那个管理员要么另寻出路，要么早就死了，毕竟他那种年纪的人连丧尸都打不过，更别说劫匪了。不管怎么说，那个管理员都挺可疑，有必要调查一下。” “好，我马上去办。” 林枫摸了摸捏在手里的硬币，叮嘱道：“做得隐蔽点，不要打草惊蛇，我感觉这件事还有不少牵扯。” 关海山瞟了一眼那枚硬币，突然很想问问林枫，这个感觉是字面意思上的感觉，还是神力带来的某种感应？ 关海山走后，林枫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摸出一副龟甲和铜钱，不停地尝试着问卦。 但他想知道的答案似乎过于“遥远”，不管尝试多少次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 “哥，消息送不出去啊。” 基地一角，一男一女凑在一起小声说着话。 男人小声回道：“他回来的动静那么大，司令应该很快就会收到风声，咱们等着命令就是了。” “要不找个机会直接下手吧，偷把枪趁他在基地里走动的时候下手。” “你别犯傻。”男人瞪了她一眼，“姓林的一个人都敢去刺杀司令，他什么实力你弄得清楚吗，要是没打死他，咱们就前功尽弃了。” “现在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看着？” “按计划行事，先想办法联系上司令。等姓林的出了这个基地，马上通知家里用防空炮干掉他。” …… 闽西，瑞云镇。 陆昭明的书房被人推开，手下走进来快速说道：“司令，收到消息，昨天有一架直升机进了五马山，很多人都跑出去迎接，看那架势十有八九是林枫。” “好，我还以为他不准备过这个年呢。” 陆昭明脸上泛起笑容：“马上请老族长联系331里面的人，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是。” “混进五马山的那几个探子有消息回来吗？” “还没有，进山要上缴通讯设备，他们还没取得信任，暂时没办法下山传递消息。” “继续往里面安插人手。” 第1086章 吃富裕饭 腊月三十，除夕。 宜动土、乔迁、嫁娶、祭祀，忌探病、伐木、解除…… 作为一年中最后的一天，也是汉人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年三十这天整个五马山都是张灯结彩。 所有屋子被打扫干净，人们张贴好门神与春联，结伴走出家门，来到集市参加年会。 鞭炮被扔到门外，噼里啪啦地响着，居民被允许可以在山里自由活动。 马志带着一群人四处派发小礼物和红包，有摸到大红包的孩子欢天喜地地叫嚷起来。 免费的食物不断发到居民手里，香气在防空洞里快速弥漫着，喜悦的氛围越来越浓烈。 今天还有特别供应的水果，熟得刚刚好的柿子和香蕉，仿佛正在这个时节错乱的防空洞里，昭告着一年中的丰收。 林枫一早起来带着村民摆供桌，按照风俗祭拜了一下老天爷，随后便一直待在办公室里接待前来拜访的居民。 不要钱的吉祥话说了一句又一句，林枫笑得脸都有些僵硬了。 居民都想来给村长拜年，不接待一下多少也有点说不过去。 像个接待机器一样忙到天黑，林枫总算能休息一下了。 村里还是跟去年一样打算办个晚会，只是今年人实在太多了，干脆就让村民自己去商量着搞，爱干什么干什么。 林枫得了闲，坐在舞台下吃吃喝喝，也没什么兴趣去看台上的节目。 坐在一旁的刘涵偷看了他几眼，又往隔壁桌于胜利那边瞧了瞧，这才小声朝马志问道：“志哥，你说大哥跟嫂子是不是……” 马志摆了摆手：“别说了，咱们别管这些事。” “哦。” 晚会热热闹闹地办了几个小时，居民们还在嬉皮笑脸地说笑，林枫等到新年的钟声敲响，默默地回家睡觉。 明早村里还有活要干呢，他作为村长得参加。 领袖在很多时候是一种非常无聊的职业，你需要配合着广大的追随者，出现在你该出现的地方，说一些老套到不能再老套的话给他们鼓舞士气，否则人们便会怀疑你死了，或者站的太高不愿意下来和他们一起前进。 用大夏比较流行的话来说，就是不能脱离群众，否则凝聚力会直线下降。 因为刚刚吸收了几十万人，又拿出了大量资源接济新人，现在五马山的财政有点紧张，但林枫还是让后勤发出了比上一年更多的奖金和年节礼物。 穷也得憋着，上市公司一旦开始哭穷，下一步就是股价暴跌，紧随其后的就是倒闭。 大年初一，林枫被敲门声吵醒。 “村长，快起来啊，吃富裕饭了！” 凤凰村有个很有趣的说法，那就是新年的第一天赖床会穷一年，起得越早说明越勤劳，这一年也就越富裕。 谁家第一个吃上新年的第一顿饭，那谁家接下来就要发大财。 这也就衍生出了一个有些折磨人的习俗，那就是大年初一各家人比赛似地起早做富裕饭，天还没亮烟囱就在库库冒烟。 果然到哪都有卷王。 本来调了六点闹钟的林枫听到外面好多人在喊自己，只好苦笑着爬下床去开门。 门外站满了人，男女老少皆有。 此时才凌晨三点半，林枫揉了揉眼睛朝众人笑骂道：“干啥啊，这才几点就开卷，你们想搞死谁？” 村里有名的无赖老嘎挤开众人窜了上来，把一碗蒸得软烂的八宝饭递上来：“村长，别磨蹭了，快吃富裕饭！” 一个妇女立马又把他挤开，送上来一碗饺子：“村长，吃饺子，韭菜猪肉的！” “你闪开，要吃也是先吃我做的。” 人群被他们带动，纷纷举起了自己带来的食物往面前凑。 林枫这才发现他们都带着吃的，都在试图让自己吃他们的东西。 林枫苦笑道：“你们这是干嘛？” “初一第一餐要吃得早，接下来一年才能天天有饱饭吃！” “哎呀你快吃啊，等下那帮新来的说不定要偷偷先吃饭了！” “村长，吃我的，这是鸵鸟肉，老稀罕了！” 林枫挠了挠头，问道：“你们做好了饭干嘛不直接吃？” 老嘎咧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憨笑道：“那得让你先吃啊！” “就是就是，得先让村长吃饱！” “哎呀你快点吃啊，千万不要被那帮王八蛋偷偷先吃了” 林枫有些无语，但很快他就明白了众人的用意。 看着那些热气腾腾的食物，林枫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好多年没吃过这么早、这么丰盛的新年饭了。 也许这些村民昨晚根本就没睡觉，熬夜守完岁马上暗戳戳地准备食材，就等着成为村里第一个吃富裕饭的人。 也不知道是谁先带了头，大家就把做好的“富裕饭”拿来让林枫先吃。 林枫不缺这一口吃的，但村民还是抱着朴素的想法跑来了，就想帮他讨个吉利，做村里第一个吃富裕饭的人。 “有这个必要吗，反正谁先吃都一样。”林枫无奈地随手接过老嘎硬塞来的碗筷。 先前跟他抢位置的妇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自己带来的饺子倒进碗里，大声说道：“当然有，没有村长咱们哪能过上这好日子，说不定早被丧尸吃了！” “对啊，小林你赶紧吃，吃饱了这一年都不会饿肚子！” “吃我的！” “村长，你一个人在家多无聊，一会儿去我家玩吧！” “快把饭吃了去我家吃水果。” 其他人有样学样，把自己的东西倒进了老嘎的碗，老嘎的八宝饭被其他食物盖住，气得他当场开始骂娘。 林枫看着吵吵嚷嚷不断往自己碗里夹菜，或者是把菜夹走再把自己的菜夹进来的村民，心里五味杂陈。 欢声笑语中，林枫拿起筷子大口吃起了早饭。 冥冥之中，他感觉到自己的拥有的锚正在再次加强。 等他开始吃饭了，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 满满一碗堆得冒尖，什么菜色都有的百家饭进了肚子，林枫随手擦了擦嘴说道：“好了，我吃饱了，谢谢大家的好意。” 正准备说点吉祥话，林枫突然发现众人全都陷入了安静，空气中隐隐有“杀气”在弥漫。 仔细一瞧，众人正在端着碗筷，互相打量着，眼神中写满了戒备。 “你们干嘛？”林枫问道。 老嘎端着碗一边后退一边说道：“都说好了啊，我喊三二一大家一起动筷，全村人民共同富裕，谁要是先吃，谁就……我草你的祖宗，你怎么先吃起来了！” 哗啦哗啦~ 筷箸翻飞，一群人跟饿了三天的猪仔一样，把脑袋塞进饭碗里，拼了命地往肚里塞富裕饭。 “不要脸的东西，我都七十了你们还来偷袭，来骗！” 老嘎边吃边骂，一张嘴都快撑破。 林枫看着这一幕哭笑不得，突然发现自己以前都没意识到，这帮人其实还怪可爱的。 第1087章 表哥，咱们反了吧 “新年好，恭喜发财。” “新年好新年好。” 走在基地里，入耳尽是问候声，林枫派了一上午红包，总算是趁着午饭得到了休息的机会。 饭是在关海山家吃的，庞建军这群没有结婚也就没有家庭的，全都跟着一起来蹭饭。 林枫坐在沙发上一边逗小孩，一边等着开饭，突然发现刚从隔壁房间走过来的庞建军跟马志在咬耳朵。 他的听力远超常人，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我觉得很有必要，咱们得好好宣传宣传呀，光在村里还不够，得在整个东海还有余杭都好好搞一搞。” “总感觉有点怪怪的嘞，会不会被有心人针对？” “怕啥，天无二日，是时候让他们知道知道东海谁说了算了。” 林枫朝两人招了招手：“你俩嘀咕啥呢？” 庞建军走过来把小孩哄走，随后一屁股坐在了林枫身边说道：“表哥，我认为咱们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干。” “有话直说，马上开饭了。” “我刚刚跟马志听到了一件事，说是有一帮人现在吃饱了，在偷偷联系331，想去捧铁饭碗。” 林枫哦了一声，随口道：“我知道，老关刚刚跟我说了，有合同的就赔钱解约，没合同的随他们去吧。” 庞建军顿时大为不满：“这帮人就是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要只是单纯让他们滚蛋，我捏着鼻子也认了，但我怕其他人有样学样。” 林枫看了看正扒在餐桌边偷吃的那几个小孩，笑着道：“你直接说想怎么办吧，马上开饭了。” “我觉得有些人还对那群大老爷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指不定是在拿咱们这当跳板准备以后吃皇粮呢，我觉得必须好好地做一做宣传工作，让他们认清现实。” 林枫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想掀了京都的遮羞布，但我劝你省省力气，你敢公开讲这种话，到时候有人打你黑枪可别说我没救你。” “表哥！”庞建军递上一支烟，压低声音说道：“咱们早晚跟那群人干上，早点做好群众工作有备无患，而且你那个什么神性不是也需要信徒吗？天无二日，他们整天惦记着去靠京都大老爷的窑，又怎么能全心全意为咱们东海做事啊？” 林枫接过烟叼上，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表弟，你真像个奸臣，在我耳边叭叭得我恨不得立马造反。” “表哥，咱们可以先悄咪咪地慢慢开展工作，反正外人也进不来，等培养出了足够的人手后再朝整个南方辐射。” 这时正好关海山的老婆招呼大家吃饭，林枫只是朝庞建军嗯了一声，起身朝着餐桌走去。 马志小声朝庞建军说道：“感觉大哥不是很赞成啊。” 庞建军咧嘴一笑：“他要是不赞成，刚刚已经骂娘了。” 马志苦笑一下，和庞建军一起入席。 狗日的庞建军话说得巧妙，真的操作起来其实就那么回事儿。 政治宣传，你光说自己的好有啥用，天底下会吹牛的人多了去。 最好的办法是揭别人短，骂别人烂！ 他想彻底掐灭难民对京都的期待，让他们死心塌地跟着五马山干，那除了夸五马山好，还得说京都的不好。 但这么诛心的事儿是想干就能随便干的吗？刘思甜当初想报导一个豪奢的地下商场都能被绑架，更别提揭京都的短了。 这种事之前连林枫都不会公开去干，否则要不了几天就会有军队找上门。 但现在林枫获得了神性，知晓了信仰的真实作用，自然而然就有了这方面的想法。 庞建军何许人也，鬼精鬼精的，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正好还能进一步加强东海的凝聚力。 东海跟余杭加起来还有上百万难民，如果宣传得当，说不定能让这些人都成为类似于“信徒”的存在。 信仰不一定非要靠宗教，政治领袖一样可以获得无数狂热的信徒。 他现在非常好奇坐拥百万信众的林枫，实力会不会获得进一步的飞跃。 如果真的可以，那他会毫不犹豫地马上组织五马山的高层一起去挑件黄马褂给林枫披上。 陛下！我是你的内阁首辅小庞啊，当初说好的把东海封给我的事还作数吗？ 也许林枫还没想那么多，庞建军的野心就已经先开始膨胀了。 要说现在谁最希望林枫坐拥更多的部下、更大的权力，庞建军绝对首当其冲。 我下半辈子是吃糠咽菜还是锦衣玉食，就靠表哥了！ 一桌子好菜被众人炫进了肚里，一群男人借着酒劲开始吹牛打屁。 正聊着天，一名秘书从外面走了进来：“村长，331刚刚来电话问您什么时候能去一趟，年前的项目结算需要您去过目，另外还要跟您商量一下新年之后的合作计划呢。” 喝得满面红光的庞建军笑着调侃道：“瞧瞧，老林现在面子多大，东海市政开年会还得等他一个人！” 林枫想了想后说道：“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来要粮要煤的，跟他们说我过两天去一趟提走一批武器，正好给他们也带点新年礼物。” 打发走秘书，一群人继续吃吃喝喝，马志突然说道：“大哥，大沙现在也稳定下来了，要不让王强回来吧。” “也好，是我疏忽了，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干嘛。” “那换谁去管理大沙？” “等王强回来了再商量吧，这会儿不乐意想事。” 第1088章 长大是不快乐的 夜里，无人郊外的一处山洞里，几个穿着野战服的男人正围坐在煤炉前取暖。 小队队长拿着卫星电话从外面走回来，朝众人说道：“指挥部说目标已经接受331邀请，会在后天前往331。” “这孙子终于要出来了。” “队长，他走哪条路？” 众人都有些兴奋和释怀，他们已经在这里荒郊野岭待了很久，补给都快消耗完了，只盼着早点完成任务回家过年。 “暂时不能确定，但只要他不发癫绕路，肯定要经过这一带。咱们在这附近布置了四个小组，全部配备了肩扛式防空火箭，老天保佑这孙子千万别走坐车走大路，不然一定会有车队保护，只要他坐直升机，那就有机会干掉他。” 队长看了一眼表，继续说道：“指挥部说3组的通讯连不上，可能是他们那个山头没信号，如果明早他们还没回复，那小虎你跑一趟，过去通知他们一声，免得他们因为没收到消息把事情耽误了。” “明白。” …… 五马山。 满身酒气的林枫回到自己家，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往沙发里一躺，朝刘涵说道：“烧水泡点茶。” “诶。” 大年初一光是吃席都得排队，更别说敬酒的了，林枫也不知道今天喝了多少，反正脑子现在晕乎乎的。 喝酒的时候开心的很，喝完了之后酒劲涌上来了，整个人都不好受。 仿佛生活中很多事都是这样，一时痛快之后就是心烦到翻来覆去的彻夜难眠。 随手抓起桌上的零食想要塞进嘴里压一压肚里的酒，林枫突然看到发现那些零食之前没见过。 他想了想后意识到这是哪来的，低头从茶几底下拉出一个袋子，里面都是于胜利帮他办的年货，估计是保姆王姐过来干活的时候看到了，就帮他拿了一些出来放在桌上用于招待客人。 林枫有些意兴阑珊地翻弄着那些年货，从里面把于欣写的对联还有福字之类的玩意儿拿了出来。 刘涵见他在翻那些东西，刚想说话，突然就看到林枫像是发了疯一般将对联撕碎，用力丢进了垃圾桶里。 “大哥……” “拿去扔了，看着心烦。” 刘涵不敢再说话，立马提上垃圾袋出门。 等他回来时，林枫已经整理好了情绪，正在一边喝茶一边浏览京都那边的新闻。 刘涵怕他一个人孤单，想说话的时候找不到人，干脆就坐在边上玩起了手机。 真是好笑，五马山有好几万人，山外还有几十万人在等着调遣，但一年中最热烈的一天，这间屋子里竟然只有林枫一个人。 刘涵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孤家寡人，难怪有人总说爬上权力顶峰的人都是孤独的，身边连家人都未必能留下。 林枫看了好一会儿新闻，盖上电脑说道：“长大了别学我。” “啊？” 刘涵没反应过来，懵懵懂懂地应了一声。 “我说，长大了别学我。” “哦。” 刘涵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哦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 “你跟他们去玩吧，我要休息了。” 林枫下了逐客令，转身上了楼。 刘涵把茶台收拾好，叹息着离开了林枫的家。 作为年轻人，他的精力很充沛，至少现在还不想睡觉。 晃晃悠悠走到主干道，发现一群年轻男女正在笑嘻嘻地结伴往后山出口走去，手里还拿着烟花。 “诶，邢大将军，快走，一起放烟花去！” 刘涵在人群中看到了桃桃，便揣着手走了过去：“你们哪来这么多烟花？” “他们专门从常河买来的，村里的工厂竟然嫌我们订单太小不肯给我们做，真可恶。” “回头帮你骂他们去。” 一群人笑嘻嘻地走出通道，在出口外点燃了烟花，仿佛年轻人从来不会被烦恼绊住脚，即使在条件恶劣的末世依旧能用心去寻找快乐。 绚丽的烟火在夜空中炸开，刘涵拿出手机拍了照发送给林枫。 【大哥，一起来放烟花啊！】 等了两分钟都没得到回复，可能是洗澡睡觉了。 刘涵有些失望地收起手机，眼前突然多了一捆仙女棒。 “拿着，咱们去旅馆那边玩。” 刘涵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这些事也没什么好玩的。 他有很多事情要做，要和警卫一起巡视，整理下面送上来需要给林枫过目的文件，要审阅这几天从外面过来想见林枫的人员名单，还得操心余杭那边的情况。 好像以前都不会去想这些工作，和朋友玩闹的时候就算天正在坍塌都能抛之脑后。 刘涵明白大人为什么不怎么笑了，即使露出笑容也会很快收敛。 也许这就是成长带来的副作用。 “算了，你们去吧，我想起来还有事没干。” 刘涵拒绝了同龄伙伴的邀请，转身走回了基地的通道里。 …… 次日清早，林枫洗漱好开始接待那些来自山外的手下和朋友。 相比于公式化的工作汇报，这两天的拜访更多的是人情往来，大家带着礼物互相串门，联络感情。 在331的驻军不出面的情况下，五马山已经实际成为了东海民间的领导，东海的难民现在都得来五马山跑关系，狂拍一众“村干部”的马屁。 不过林枫却并不觉得轻松，相比讲上一整天客套话带来的疲惫，他更宁愿去战场上割陆昭明手下的脑袋。 刚送走一位想要采买些物资的难民头领，林枫正准备休息几分钟再接待下一位来自某个基地的商人，放在桌上的卫星电话突然响了。 拿起来一看，竟然是曹东乐。 林枫不想搭理这家伙，随手挂了电话。 刚点上烟，电话又响，来电人是曹勇。 林枫意识到可能是有什么事儿，拿起电话接了起来：“新年好，什么事？” 那头传来曹勇的声音：“新年好，姐姐让我问你，春节期间会不会来家里拜年？” 林枫立刻皱起了眉头，挥手示意刘涵关上门，随后说道：“正打算去，但手上还有些事儿要安排，顺利的话明天或者后天启程。” “那巧了，早点来吧，介绍几位朋友给你认识。” “行，我尽量。” “好先不说了，亲戚来串门了，来了再给我打电话。” 挂断电话，林枫朝着刘涵说道：“让藏在老西坡的飞行机组准备起飞，我要秘密去一趟京都。” “大哥，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曹勇在那讲鬼话，让我去他家拜年。我估计是出大事儿了，不然曹萱不至于不敢在电话里沟通。” 林枫起身去拿大衣，刘涵犹豫着跟上来说道：“大哥，会不会有鬼啊，曹萱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 林枫没有回答，只是披上大衣推门走了出去。 第1089章 师傅莫怪 林枫和庞建军打了声招呼，随后便只带了刘涵，悄悄离开五马山，前往藏在后山中的机库。 接到命令的手下已经将直升机从山洞里拉了出来，待林枫登机之后立刻起飞朝北方飞去。 “村长，如果运气好，最快也要五个半小时才能到京都，咱们有飞行许可吗？” “飞就是了，老庞已经在找人批文件了。” 林枫掏出卫星电话，犹豫了一下后拨给了驻守在余杭附近的大猛：“刘思甜还在你那吗？” “在的，大哥，怎么了？” “盯着她，这几天不要让她离开你的视线，如果家里出事你马上扣住她联系她老爸，没我的命令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要放人。” “大哥，出什么事了？” 大猛是知道刘思甜底细的，林枫这道突然的命令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先别问那么多，我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挂了电话，林枫发现刘涵正瞪着眼睛惊讶地看着自己。 “她……她是好人……大哥……” 林枫瞟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东海从来不缺好人。” 刘涵颓然地低下头，小声道：“她把我们当朋友来着，我们现在却要挟持她。” “看不明白局势就赶紧抓几张大牌在手上，如果京都出了问题，扣着她至少我们能靠刘苍耳的势力全身而退。她从来就不是我们的朋友，她只是一个掌权者的家属，他老爸一样可以在有需要的时候挟持你我，这就是政治。” “大哥……京都到底出什么事了？” “鬼知道，电话里没说那就意味着可能被监听了不方便说……”林枫停顿了一下后又嘀咕道：“难道是曹萱的马甲被人撕了，等着我去捞一把？” “我靠，不至于吧？” …… 五马山基地，庞建军把那些想要给林枫拜年的居民轰走，借口实验室有重大突破，林枫正在检阅研究成果，直接把门给关了闭门谢客。 随后他又暗戳戳地将林枫的一众心腹喊来，让大家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那当然是干仗的准备。 大家问庞建军出什么事了，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凭借着敏锐的嗅觉，坚定地认为做好准备有利无害。 京都就是个火药桶，曹家人更是处于各派人士斗争的中心，他们突然打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来让林枫赶紧上京都，甚至曹萱还没办法说话，十有八九是出事了。 要是有个什么万一，曹家真的垮了，那必定会牵扯出巨大的风波，搞不好当场爆发内战也不是没可能。 曹老板可是五马山直播间的榜一大哥，这一年多来没少“刷礼物”，他们出了事的话五马山肯定也没得跑。 …… 于胜利刚送走一波拜年的客人，正准备坐下歇歇，电话突然响了。 接起来嗯嗯啊了几声后他脸色有些古怪的拿上衣服就要出门。 “怎么了？”江燕问道。 “庞建军让我去军营里坐镇，说是收到点风声可能要出事，叫我们先做好准备。” “啊，怎么又要打仗，这才初二啊！” 江燕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八字还没一撇，只是做个准备而已，不用那么着急，这事儿你先别跟外面说，来客人了就说我去值班了。” “那晚上回来吗？”江燕赶紧给他拿了一盒吃的，“带去办公室里吃。” “嗐，就这几步路，有啥好带的，到了饭点你让姑娘给我把饭送来就行。” 于胜利摆摆手拒绝了，披上外套就往外走。 “你可注意点啊。”江燕送他到门口，又赶紧说道，“那我们明天还去不去得成331走亲戚啊？” “庞建军说晚上有结果，没事儿就能去，有事儿就老实在家待着吧。” …… 闽西，一座被军队接管的中转站。 皮肤惨白的小晴跟穿着道袍的女道士一起走下火车，有些茫然地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这里好荒凉。” “南方都这样，这里算好的了，走吧。” 两人背着包，拿着证件排队出站，这趟火车是货客混装，客人少得可怜，大部分还都是军人或者闽西本地人，他们两个外地口音的女人分外惹眼。 更别提还是个女道士了，不少人都在好奇地打量着她们。 执勤的士兵看了看她们的证件，疑惑地问道：“师傅，这兵荒马乱的时候，从北边跑来闽西做什么？” 女道士淡淡地说道：“送一位客死他乡的居士回家。” 士兵哦了一声，递回证件感慨道：“辛苦你们两个女人来操办，只怕那位居士家里也没几个人了吧？” 女道士笑了笑：“还好，人丁还算兴旺。” “这边比不了北边，出去了尽量不要随便搭车，坐那些走运输线的正规班车就行，慢是慢了点，但是比黑车更安全。” “多谢提醒。” 出了中转站，两人在路口只看到零星的商铺还在营业，显然是这只是个小站，没多少过路客，自然也没多少生意可做。 但好歹也是条运输线，有军队在这镇着，牛鬼蛇神轻易不敢来这搞事，比废弃的地区强多了，最起码的就是钱能花得出去。 不像东海那山卡拉地方，拿着粮票都没地方花！ 见到她们两个女人结伴从中转站出来，路边立刻有辆车动了。 “美女，坐车吗……哟，打眼了，还是个女道士呢。” 开车的司机是个流里流气的黄毛，正笑眯眯地打量着她们。 小晴有些不喜欢他的眼神，拉着女道士就想去边上打听有军队护送的班车什么时候开。 女道士却不走，而是朝着黄毛说道：“我们要去瑞云镇，知道在哪吗？” “知道是知道，不过你们去那干嘛？” “当地一个大户家的子弟客死金陵，我们要把他的骨灰送回祖祠。” 黄毛愣了一下后问道：“金家的人？” “对。” 黄毛苦笑了一下后说道：“让金家人知道我宰他们的客，非得弄我一顿不可，上来吧，收个油钱送你们一趟。得亏是遇到我，不然你们两姑娘可要倒霉了。” 女道士一边上车一边问道：“之前想抢我们对吗？” 黄毛惊了一下后哑然失笑：“看来师傅也是老江湖，莫怪莫怪，现在都这样，外地来的肥羊都要挨宰，命好的给钱就完事儿了，命不好的嘛……呵呵~” 第1090章 你说话真吉利! 东海到京都直线距离一千二百公里，直升机的乘坐条件不是很好，五个小时的飞行让刘涵感觉脑子都是嗡嗡的。 直升机在京都郊外降落，庞建军也已经打点好了流程，易容后的林枫跟刘涵拿假证件离开飞行管理处，雇了辆车直奔西二门。 到了地方，林枫下车逛了一圈，一枪托砸歪一个想偷自己钱包的小贼的下巴，随后用枪逼着他给自己带路。 “大哥，你有枪你早说话啊，干嘛钓我的鱼？” “你踏马没看我找人问路没人搭理吗，你自己没眼力见是你活该。” “大哥，别打了，算我倒霉好吧，你要去哪？” “西二门附近有个叫赖老三的人，认识吗？” “不认识，但好像听过……哎哟喂，别掰别掰，我带你去找他。” 倒了血霉的小贼带着林枫两人在混乱的临时居住地里走街串巷，很快通过他的人脉关系找到了赖老三。 赖老三是个混混，混得还不错，手下人马不少，见到林枫端着枪上门，他也不怕，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问道：“哪路的好汉，亮亮道，哥们我也好知道卸你几条腿才好。” “我是孙老板的兄弟，他让我来找你。” “什么孙老板，不认……哎哟我草，原来是孙老板的朋友，快看茶！” 赖老三的态度一下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满脸都是谄媚。 只靠打架是坐不稳老大的位置的，勉强上去了也坐不长久。这个赖老三挺会来事儿，早就在暗地里投靠了内城里一个大老板，靠着人家的关系在南门大捞特捞，但也经常要为人家处理些见不得光的腌臜事。 他估计到死都不会想到，他靠上的那个大老板背后是在京都如日中天的曹家。 “茶下次再喝，我现在有要紧事要进城一趟，但不能让城防的人知道。” “嗐，明白明白，兄弟一看就是人中龙凤，身上肯定背着大因果，条子见了你都得打哆嗦！哥们我这就去安排，你稍坐一会儿，半小时内送你进城，保准不让城防的狗跟你打照面。” “你丫小嘴还挺甜。” 京都人说话就是俏，能把背着悬赏的大犯人说成人中龙凤，比东海人好听多了。 赖老三办事还是挺利索的，林枫刚拿盒饭填饱肚子，他就联系好了进城的车，林枫跟刘涵待在装满货物的货车后厢，直接进了城。 至于检查？赖老三自然有办法搞定，金条开路就没有打不开的门，到了南天门也是一样！ 反正这是外城，每天都是一群难民在这找机会混进去，城防只要收到好处，根本不在乎放几个人进去。 但想进内城就不一样了，赖老三没那么大脸面。 不过接下来的事也用不着他操心。 林枫在城里换了车，一路来到曹东乐的公司。 现在是过年期间，公司里没人，但林枫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一辆黑色汽车停在他们公司楼下路边等着，驾驶座上坐的司机正是曹萱以前的一个手下，林枫跟他还挺熟。 走过去随手敲了敲车玻璃，司机扫了一眼林枫后立刻开门，林枫和刘涵钻上去后，司机一边开车一边激动得说道：“林老板，你可算来了，我还怕你去别的地方找呢！” “别着急，先说说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老板只说小姐身体出问题了，下了死命令不让告诉任何人，就让我们在外面守着，你一来就悄悄把你接到家里去。刚刚他还打了电话来，操他奶奶的江剑波可能是发现什么了，你要是再不来家里都快瞒不住了。” “身体出问题？”林枫眉头立刻皱起，“怎么会这么突然，医生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医生肯定看过了，但是看老板那态度，估计医生都没辙。” 林枫一时间思绪纷飞，本来还以为是曹家卷入了政治斗争，需要自己来剁人或者捞人，没想到竟然是曹萱生病了。 但是什么程度的毛病会着急到需要让自己来京都，她可是觉醒者，等闲不可能生病，难道是被人下了毒？ 最奇怪的是曹萱身体出了问题，为什么要搞得这么严防死守秘而不宣？ 林枫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倒是刘涵咋咋呼呼的说道：“不就是生病吗，为什么不能电话里说，难不成她尸变了？” 林枫一把捂住他的嘴：“你他奶奶的说话真吉利！” 司机也是被他这话吓了一跳：“不……不会吧！” 刘涵本来只是开玩笑抖个机灵，但看到林枫这个反应，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猜中了。 他拉开林枫的手，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哥，不会真的是……” 林枫皱着眉头说道：“我哪知道，但肯定不会是好事，不然生病了她应该第一时间去医院或者研究院，而不是躲在家里不告诉外人。我想来想去，只有你刚刚说的那种情况最有可能。” “妈的……那他们还叫我们来，这都一天了，想抢救也没时间了啊！” “你丫闭嘴，她真要变成活尸，曹东乐父子第一个被吃掉，去看看再说。” 司机都被他俩说的开始打哆嗦了：“大哥，你们能不能别说了，我害怕！” “行了，赶紧开车。” 曹家人的住处是一座保卫严密的政府大院，但好在这台车就是曹家人自己的，挂了免检通行，不然林枫还真躲不过警卫。 一路开车进入院内，司机开进车库，林枫还没下车，曹勇就从屋内跑进了车库。 见到是林枫后他大喜过望，一把冲上来拽着林枫就往楼梯间走。 “你踏马再不来老子都要去东海找你了！” “到底怎么回事？” 林枫一边下楼一边问道。 “你下去看了就知道了！” 曹勇似乎很着急，根本来不及解释，拉着林枫冲下了地下室。 第1091章 畸变(上) 这栋屋子的地下室很大，准确的说地下室也只是个入口，再下面是通往地下避难所的逃生通道。 这些当官的，命比金子都贵，林枫甚至看到了不比金库差多少的闸门。 曹勇拉着林枫走到地下室，此时门口正站着七八个曹家的打手，枪械已经上膛，估计是真的有事儿了。 曹勇一边开门一边说道：“底下有军队的人，你一会儿别弄出动静把他们招上来了。” 林枫走进地下室，刘涵则被曹勇留在了门口等着。 进门后是个门厅，曹东乐正和一个男人说着话，见到林枫进来，他二话不说就跑到边上打开一扇钢制闸门：“快进去，她在里面！” “到底怎么了？” 林枫快步走过去，拉开门看清里面的情况后，瞳孔猛地一缩。 这间屋子应该是曹东乐用来存放重要物品的保险库房，墙边都是厚重的混凝土浇筑出来的。 一个人影此时就躺在库房的地板上，手脚上拴着巨大的金属铁链，地面上还散落着大量鲜血以及整整十几支药剂碎片。 虽然还有人形，但那人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上满是青黑色的鳞片，随着它的呼吸一开一合，灯光照耀下折射出金属一般的质感。 手肘反弯处、肩膀、膝盖等等关节上莫名地多了一些黑色的骨刺和增生物，撑破衣服暴露在空气里。 林枫走上前去，通过长相认出了对方是曹萱，但那张白净素雅的脸蛋上现在长满了夹杂着暗红色光泽的黑色纹路，并且那些纹路如同活物一般正在缓缓游动。 她的额头微微鼓起，骨质增生物已经顶破皮肤露出来了一点，林枫怀疑自己再晚点来的话就能看到鹿角一样的东西在她额头上生长。 曹萱不知道是自己昏了过去还是被注射了药物，现在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即使是见多识广的林枫，此时也是惊疑不定。 他在曹萱身上看到了正在翻涌着沸腾的海量以太！ 那些东西仿佛岩浆一般，正在用她身体组成的火山里喷发，狂暴得宛如随时要出笼的猛兽。 是那些奔腾的以太正在改造她的肉体，将承载她灵魂的躯壳拔高到一种更加“高等”的层次。 完成这种改造的人，在外面有一个更简单的名字：丧尸。 “她在变成怪物，到底怎么回事？” 林枫转过头，瞪着一双牛眼朝曹东乐问道。 “你放屁，她没变成怪物，她还有意识！” 曹东乐激动地反驳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就差没有直接跳脚。 曹勇拉住急疯了的老爸，朝林枫快速说道：“早上她没下楼，我上去叫她才发现她倒在地上，手背上长出了这种鱼鳞一样的东西，浑身烫得跟一团火一样，还流了很多血。当时她的意识就非常模糊了，我问她发生了什么，她迷迷糊糊地跟我说她进入到了一片时空的夹层，里面有东西袭击了她，她昏迷之前一直在跟我重复你的名字，你肯定知道怎么救她对吧？” 林枫听完后脸色大变：“确定她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 曹东乐察觉到林枫的表情变化，立刻问道：“你是不是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 林枫此时已经彻底明白了曹东乐为什么找自己来，不是他找的，是曹萱昏迷之前让他们找的自己。 她一定是进入了虚界，在里面遭遇了其他能在虚界里行走的生命体随后爆发了战斗。 曹萱肯定是意识到了这是空间能力的一种运用，那目前最了解虚界内部情况的，很可能是走在了所有人前面的林枫，所以才会让曹勇把自己找来。 这种超越了科学边界的肉体变异，如果医生无法解释，那就只有林枫才可能有办法。 林枫没去回答曹东乐的问题，而是在曹萱身边蹲下，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格外烫手。 “她这样多久了？” “早上八点多发现的，到现在已经超过十个小时了。” “找医生来了吗？” 曹东乐立马指着先前跟着自己的那个男人说道：“朱医生是我们家十几年的朋友。” 林枫朝那位医生看去，对方皱着眉头说道：“很抱歉我从来没处理过这种情况，她的身体构造正在快速地改变，我也束手无策，换在正常人身上，光是这么高的体温都能把人烧死。为了她的生命安全，我还是坚持最开始的意见，马上送她去国立研究院，那里有最好的设备和医疗条件……” 曹东乐当即打断朱医生：“别说了，研究院那帮饭桶除了抽血化验什么都不会干，指望他们还不能去庙里烧香！” 林枫没有跟他讨论要不要送医，而是开始询问这十个小时里曹萱变异的整个过程。 为什么不送医，甚至还要瞒着外人，显然是曹东乐害怕自己的女儿真的变成了丧尸，外人知道了会干掉已经变成怪物的曹萱。 作为亲人，他愿意承担风险把女儿锁在地下室寻找救治的机会，外人可未必愿意。 而且他也认为医院根本没有能力解决这种情况，如果能逆转变异，那相关的技术早就被运用到荒野中那些数以万计的丧尸身上了。 指望那些快要被时代淘汰的科技设备，还不如指望真正的“先知”。 “我是九点一刻赶到的，当时她还没有完全昏迷，但已经失去了神志，眼神恍惚地不断呓语，重复一些无意义的语言，根本没办法正常交流。她的体温、心率、血压、血蛋白含量等一切身体指标全部远超正常状态，已经突破了普通人的危险线，我只能先给她注射了一些降低身体代谢速度以及平衡各类激素分泌速度的药物，但是效果很差。 当时我也被吓死了，她身上表现出了剧烈的畸形变化，就跟丧尸突变的过程一样。但不同的是她还没有完全失去人性，也没有暴起袭击我们。最开始先是长出白色的鳞片，像是鱼鳞，后来那些鳞片颜色变深，并且越来越硬，我甚至已经没办法刺穿她的皮肤注射药物。 她大概在十点左右彻底失去意识陷入昏迷，在十一点十分左右指甲开始转变，到下午的时候已经变成这样了，你应该能看出来吧，这已经不是指甲了，这是大型食肉动物才有的爪子。最糟糕的是她的瞳孔，你看……” 朱医生伸手掀开曹萱的眼皮，林枫看了一眼后不做言语，继续听朱医生讲述变异的过程。 不出意外，属于人类的圆瞳已经变成了能随着光线强度变化而收缩的竖瞳，眼白部分满是爆开的血丝。 第1092章 畸变(中) “我参加过不少对变异人类的学习讲座，从未见过这种类型的畸变。” 朱医生指了指曹萱额头上冒出来的带血骨质，脸色凝重地说道：“要是没猜错，这里很快就会长出角，就像动物一样。”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林枫摆了摆手，示意朱医生不用再说了。 朱医生走到一边跟曹东乐说话，似乎还是希望曹东乐将曹萱送去研究院，但曹东乐显然不打算接受他的意见。 他宁愿把曹萱锁在地下室，也不会愿意让她变成研究院的观测样本。 把医生送出去后，曹勇一把关上门朝林枫说道：“她今天一整天都有行程，白天我们是找借口推掉了，但现在江剑波已经起了疑心，你快想想办法，决不能让她变成怪物，不然上面的人很可能会清除她。” “我也没辙。” 林枫蹲在地上看着曹萱，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不是先知吗，你怎么会没办法？” 病急乱投医的曹东乐急不可耐地嚷了起来。 林枫呛声道：“你踏马脑子坏了吧，骗老百姓把自己都骗进去了，你真以为老子是先知啊？” “你肯定知道点什么，袭击她的人是谁，想办法把那些人找出来，说不定能治好她。” 曹东乐虽然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但毫不影响他的智商，他刚刚明显感觉到林枫对曹萱说的话有强烈反应。 他的逻辑倒是没毛病，一切的起因都是曹萱去了一片不属于物质世界的时空夹层，既然林枫治不好她，那就让林枫去把害她的人找出来让他们治。 “这不是病。”林枫摇了摇头纠正曹东乐说法上的错误，“这是肉体正在蜕变，血肉重组，变成更强有力的生物。” “妈的，变成丧尸也叫蜕变，你他奶奶的别在这说风凉话！” “乡巴佬，你懂个卵。” 林枫掏出烟叼上，犹豫了一下后略微掀开了一点曹萱的衣服，观察她衣服下的皮肤组织。 “你干嘛？” “做检查啊，我一会儿还要脱她裤子，你要不要看！” “你踏马的……” 曹东乐气急败坏地瞪着林枫，一副随时要上来干他一顿的姿态。 林枫也只是说说气话，倒也没真去脱人家的裤子。 掰开曹萱的嘴看了看对方的牙床，林枫一屁股坐下，点燃香烟后说道：“我实话告诉你们吧，她的身里不知道从哪来了一股庞大的以太，那根本不应该是她这个级别能掌控的力量，就好比一辆八手老爷车突然换上赛车发动机正在夺路狂奔，发动机越猛，车手死的越快。” “什么是以太？”曹东乐一脸懵逼地发问。 “组成世界的基本元素，所谓的觉醒者其实就是吸纳了足够的以太从而获得力量，你可以理解成仙气灵气。” “还有这种东西？怎么以前都没听你小子说过？” “你个老登也没问啊，这他妈还要怪我？” “你他……” 曹勇一把捂住老爸的嘴，快速朝林枫说道：“林枫，现在就你能救她，算我求你，赶紧想想办法吧，在这跟我爸斗嘴有啥用啊？” 林枫撇撇嘴，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已经变成另一种生物的曹萱。 他自己也经历过这样的变异，但根本没达到这么恐怖的程度，他最多也就是出现竖瞳以及轻微的皮肤增生。 年前跟太一的那场战斗，完全是以灵体状态在虚界里进行的，产生的变异并没有作用在肉体上，灵体返回虚界后他使用的依旧是凡人形态的躯壳。 换句话说，林枫的灵体可能就跟现在的曹萱是一个样式的，但肉体层面的变异他也不知道怎么逆转。 “肉体的变异不可怕，只要她的灵体没有湮灭，那她也就只是丑了一点而已。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幅容器里的灵魂……”林枫吐了口烟，略微迟疑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到底还是不是她。”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能说明白点吗？” 林枫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曹萱：“接下来我说的话不要对外人透露。” 曹东乐快速点了点头：“赶紧说，哥们嘴可严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林枫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嘲弄着嘀咕道：“你嘴严，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把鬼子带去大沙的。” 曹东乐老脸一红，无言以对，他也知道林枫一直在记这件事的仇，要不是给曹萱面子，估计早跟自己翻脸了。 林枫盘起腿，换了个舒服地姿势，一边尝试去“拨弄”曹萱身上逸散出来的以太，一边低声说道：“我们的世界之外其实还有一个世界，那里什么都没有，物理规则在那并不适用，古代神灵把那个地方称为虚界。曹萱说的时空的夹层就是那里，虚界并不只有我们这种人进入，某些超凡的生物也能进去，并且据我所知那些玩意儿还不少。 我怀疑她是在里面行走的过程中遭遇了敌人，在战斗中诱发了蜕变，逃回物质世界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这种情况我也经历过，只要没有遭遇其他灵体附身，她就能保留自我意识，不会变成丧尸。” “虚界？” “超凡生物？” “神灵？” “灵体附身？” 两父子一个眼睛瞪得比一个大，呆呆地看着林枫，重复着那些自己无法理解的词语。 林枫抖掉烟灰，思索了一下后决定用最容易理解的方式向他们解释：“这么说吧，世上确实有鬼神，鬼还会勾人的魂然后上身，现在就怕她是被鬼上了身。” “我靠！”曹东乐当场就跳了起来，“日他麻批的，我就说这个世界可能有鬼吧，那现在怎么办？” 第1093章 畸变(下) 林枫无奈地耸了耸肩：“你老问我有啥用，我都说了没辙了。” 不是他不想帮忙，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自身的变异都是靠硬扛过去的，他也不懂怎么解决这种问题。 “那你能不能查出是谁袭击了她？” “你知道虚界有多大吗？” 林枫抬起手指在面前一划，指尖撕开世界的屏障，将一小片纯粹的黑暗展露在两人面前。 “人进入那里，就像是草履虫进入大海，在里面找凶手，比移民火星都难。” 曹东乐被那片黑暗吸引，情不自禁地上前伸出手想要尝试触碰。 林枫立刻封闭那一小块缺口，破口大骂道：“不要命啦，你没有足够的以太保护自己，卷进去马上就会死。” 曹东乐触电一般缩回手，低声哀求道：“老弟，算老哥我求你了，你好歹想想办法啊，我就剩这么一个姑娘了！” 林枫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要不我介绍个医生给你做试管？” “嗯？”曹东乐一愣，随后气得脖子都红了，“你奶奶的，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林枫不再开玩笑，而是正色道：“我有两个事情很奇怪，首先，撕开屏障在虚界中行走最少也要完成三次蜕变才行，照理说她整天忙着当吉祥物，应该没这么容易晋升吧？曹勇，你也是觉醒者，你应该明白这里面的难度吧。” 曹勇思索了一下后说道：“其实她之前还只是二阶，但几天前她突然就晋升了，并且她说感受到了力量正在快速膨胀，她这几天都在花时间尝试掌握新的力量。” “突然晋升？”林枫隐约间抓住了些奇怪的点，“具体是哪天？” “上周六，那天中午她突然就觉得不太舒服，胸闷了几分钟后就获得了晋升，我们还以为是身体进化过程的正常反应。” “周六？”林枫算了一下日子，当即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么巧？” “有什么问题吗？”曹东乐问道。 “这事儿以后再说，第二个让我奇怪的点，是她为什么会突然获得这么庞大的以太，但你们这么一说，我估计应该跟她的突然晋升有直接关系。” “那你有办法帮她……帮她变回正常人吗？” 林枫低头思索了一下，重新抬起头说道：“我有个办法能试试，但不保证成功，你们先出去。” 两父子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曹东乐果断地拉上曹勇直接往外走：“那我也不问你要怎么搞，你快点弄，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她变成怪物。” 曹东乐某些时候百分百信任林枫的能力，何况是现在这时候他已经束手无策了，林枫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曹东乐出去后把门一关，曹勇小声道：“爸，我有点不太放心，他会不会把二姐弄死啊。” 曹东乐嘘了一声，随后把耳朵贴到门上开始偷听，曹勇有样学样，跟着扒了上去。 此时屋内的林枫已经取出了一副龟甲和三枚铜钱，他将铜钱沾上曹萱的血，放进了龟甲里，一边摇晃一边看着昏迷中的曹萱。 他已经有了一个猜测，现在需要去求证。 唤醒自身的神力，林枫闭上眼睛默默摇晃龟甲，片刻后，他重新睁开眼睛，露出一对黑色的竖瞳。 全力激发力量后，以太蒸腾着从他身体中逸散，扭曲着周围的空气。 突然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抓着龟甲往地下一砸。 啪~ 龟甲碎裂，铜钱翻飞着掉落在地，与龟甲组成一副残破的“相”。 凡人肉眼不可见的东西开始浮现，那是一丝一缕勾连着天地的气流，正在快速交织出各种抽象的图案。 林枫看着那些图案，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看不懂，这也就是意味着无法获得答案。 林枫随手拍碎那些气流，叼着烟思索起来。 “为什么她会在那个时候晋升，还获得了这么庞大的以太？难道说她身体里有我的血，就能分享我的力量？不对啊，我踏马自己都没这么多以太……” 上周六，正是腊月二十八，林枫在墓地被太一伏击的日子。 林枫相信世上应该不会有那么多巧合，曹萱身上发生的事情很可能跟自己和太一之间的战斗有关。 只是他实在搞不懂自己和曹萱相隔千里，她是怎么被影响的？ 林枫思来想去，决定换一个方式去验证。 他打开锁住曹萱手脚的镣铐，轻轻地将对方抱起。 昏迷中的曹萱歪头倒在林枫怀里，一头长发随意地披洒着。 她脸上那些黑色纹路的游动速度突然加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外界刺激的缘故。 “咯手啊，老妹儿。” 林枫被她肩膀上的骨刺顶得奶疼，心里不禁有点好奇，人类继续进化下去是不是全部都要变成这种半人半鬼的生物。 与其说是进化，不如说是返祖。 尖牙、利爪、鳞甲，这些都是双生子创造的第一批生命所具有的特征，林枫估计再这么下去人和人之间可能都会有生殖隔离了。 一道漆黑的裂缝在面前张开，林枫抱着曹萱走去其中。 无尽的黑暗包裹而来，林枫突然感觉虚界的“空气”格外香甜，给了他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是不是那个傻逼太一在这呆了不知道多少年，间接影响了我啊，怎么有种回家的感觉？” 五感崩溃着重组，等到适应了穿梭屏障带来的变化后，林枫举起左手，凝聚出一团像是火焰般燃烧着跳动的以太。 光芒在黑暗中散开，林枫低头看向怀中的女人。 躯壳依旧是那副躯壳，但她的身体上，多了一层朦胧的光影，光影深处，正有一股海潮般狂暴、天火般炽烈的以太正在横冲直撞地肆虐着。 “嘶~这他妈哪来的啊。” 真正看清这股力量的汹涌后，林枫都忍不住咂了一下舌头。 本村长“吃”了一个神都没这么夸张，你不会是撬了上帝的保险柜吧？ 第1094章 人造神灵 林枫将曹萱放下，重新取出铜钱和龟甲，隔绝一切无关的干扰后再次卜出一卦。 物质世界的以太纷乱无措，存在着大量的干扰，反倒是虚界没有那么多生物的“气”，能够更容易地观测到曹萱的情况。 铜钱与龟甲破碎着组成卦象，林枫这一次终于看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 “太一？” 林枫惊讶地看着曹萱身体内部那团浓烈到几乎凝成实质的以太，那里面竟然附着有太一的神性。 他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难道曹萱真的是通过血脉的连接从自己身上分享到了太一的神性？ “她是靠我的血作为种子重新活过来并且掌握的以太，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的躯壳在某种程度上成了我的复制体？” 林枫思来想去，只能想到这一个解释，当初曹萱已经快死了，是他用自己的血作为种子帮对方打开的基因枷锁，问题的源头很可能就在这里。 “那她身上这些庞大的以太，难道是……” 林枫突然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不人不鬼的曹萱：“人造神灵！” 此时的林枫整个人都傻掉了，如果他没猜错，曹萱就是通过血脉的连接被动地从自己身上获得了一部分神性。 这些神性也许非常微小，但已经足够为她建立锚点。 相比于影响力只限于东海周边的林枫，曹萱可是以先知的身份在面对整个大夏，不知道多少人把她当成了救世主。 那些人崇拜她、追逐她、听命于她，为她送上了难以估量的锚。 千千万万黎民，就如同无数盏微弱的烛火，在永暗里交织在一起，为一个凡人铺就了登向神座的长阶！ 陈守义愚弄整个世界的造神行动，竟在此刻成真，大夏真的就靠着电视广播，硬生生造出了一个“神”！ 安抚国民的童话真的被实现，简直是天方夜谭，不可思议中又充满了一种荒诞的意味。 “不是……我险死还生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就吃吃喝喝歪打正着也能拥有神力，那我算什么？” 林枫眼神复杂地看着曹萱，如果说现在全世界谁是信徒最多的宗教领袖，绝不是欧洲那些教皇教宗，应该是曹萱才对。 大夏人不怎么信宗教，但是却被陈守义硬生生编造出了一个本来不该存在的“神”，用来鼓舞民众。 民众狂热的崇拜与期待，已经形成了实际上的“信仰”。 其他人信的神未必存在，管理教派的教皇也不过是神灵的“服务者”，唯独曹萱不一样，她就是信仰的本身，直接接受信徒的“供奉”。 “干，你也摘我的桃子！” 林枫笑骂着坐下，此时的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伸出手，尝试去吸纳曹萱身上逸散出来的以太。 结果意外地顺利！ “果然可以。” 林枫心中大喜，狞笑着说道：“嘿嘿，拿来吧你！” 他不再有所顾忌，直接开始大力抽取那股正在曹萱身体中奔涌的以太。 之前这些庞大能量没有被曹萱完全吸纳，像是被关进笼子的野兽四处乱窜不得安生。 但现在它们找到了新的去向，立刻响应了林枫的召唤，像是开闸的洪水一般从曹萱身上流淌出来，又迅速过渡到林枫的身体里。 那些以太一进入身体，林枫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一股炽热的洪流淹没，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疯狂地张开，灵与肉在这一刻疯狂地升华。 林枫很快感觉到一阵眩晕，大脑在疯狂地欢呼，像是被注射了致幻药物的毒虫一般，思考能力都差点被强烈的欣快感冲垮。 “嘶~爽过吸鸦片，这到底是多少人带来的锚……” 那种热烈中带着电击般酥麻的异样快感，让林枫脸色涨红，抑制不住地想要呻吟起来。 那些奔涌的以太源源不断地涌来，沉醉于其中的林枫浑然没注意到自己的手背上正在长出青黑色的鳞片。 直到额头有些麻痒，他伸手摸了一下，摸到了一块鼓包和鲜血后，他才陡然惊醒。 “这果然是掌握巨量以太的副作用，躯壳正在朝着更强的生物体转变。” 这让林枫想起了在那场虚幻的梦境中看到的历史，那位在高塔中吃掉自己亲兄弟的神，在消化了对方身上携带的狂暴神性后，肉身很快出现了变化。 “应该可以重新化形的吧，这个逼样子怎么见人啊？” 林枫看着自己那只已经长出鳞甲和利爪的手，不禁产生了一种名为“幸福”的苦恼。 我踏马变强了，但我也变丑了！ “神灵可以捏造血肉创造生命，既然我也拥有了神力，那控制肉体这么简单的事应该不难做到吧？” 林枫尝试着控制体内正在不断代谢生长的血肉，试图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长。 他如愿以偿地重新接管了自己的肉体，但生疏的手法让他把自己的血管都捏错了。 “呕~血管也会转筋啊！” 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林枫一阵想吐。 以太对他肉身的改造依旧在继续，林枫索性决定等吸收完全部的以太再去重新调整自己的形态。 以太依旧在喷涌，林枫感觉自己已经达到了一个瓶颈，估计很快就会迎来再次晋升。 “这要是全世界的人整天啥也不干，就一门心思地崇拜我，给我提供以太，那我是不是能直接把那对还没恢复力量的兄妹活吃了？” 林枫越想越觉得这是条出路，也许人类想要跟诸神对抗，也必须拥有自己的“神”。 啵~ 无形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捅破，林枫感觉自己的灵魂一轻，恍惚着就要飘出肉体。 朦胧的虚幻光影中，他看到了一座巍峨如巨人般的阶梯。 他遵循本能的指引踩了上去，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灵体已经完全变成了非人的物体。 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青黑色鳞甲覆盖全身，尖利到仿佛能撕开山岳的利爪和关节处的骨刺，简直就是山海经中的神话生物。 他踩着台阶一路走上去，在第五级停下，仰头看向被朦胧光斑遮挡的前路。 这是以太与他的灵魂交融后给他的的指引， 那些飘摇着欢呼与狂歌的精灵，正在用他能理解的方式告诉他，他现在正在涉足一条登神之路。 天梯的顶端，便是上古诸神苦苦追寻的东西。 那是世界的终焉，唯一的神座！ 第1095章 鉴定为肾虚 “看起来似乎并不远。” 林枫伸手虚握，试图抓住天穹的顶端。 幻象在畸形的手掌中崩碎，他感受到怀中传来动静。 低头一看，曹萱的眼皮抖动了两下，缓缓睁开，那对漆黑的竖瞳里折射出的是不属于人类的冷漠。 但很快那双眼睛里浮现出了惊诧，被鳞甲包裹住的利爪直取林枫的咽喉。 林枫汗毛倒竖，迅速抬手格挡，用力将曹萱推了出去。 “是我！” 曹萱愣在原地，惊骇地看着林枫：“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林枫看了看自己的手，反唇相讥：“你以为自己能好到哪去啊？” 曹萱抬起手看了看，一对竖瞳收缩成竖线，她又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一时间懵逼得忘了说话。 林枫走过去打量着曹萱，一边伸手搭在对方肩膀上继续榨取对方身上逸散出来的以太，一边笑着说道：“我又救了你一次，好好想想怎么报答我。” 曹萱体内的以太已经快要被他抽空，此时所剩不多，但林枫向来是个节俭的人，怎么能接受浪费呢？ 这可都是本村长的血汗钱啊！ 懵逼状态下的曹萱浑然没注意到自己正在被林枫榨取剩余价值，她抓着脑袋思索了好一会儿后说道：“我记得……我在这片空间里遇到一个怪物，被他袭击之后逃了出去，后来发生了什么？” “你弟弟把我叫来了京都，我治好了你。” 林枫大言不惭地吹嘘着，毫无半点羞耻之心。 “这样吗……谢谢。” 曹萱满脸都是疑惑与费解，显然她一时间还没能回过神来。 她突然感觉到一阵无力与眩晕，一时间有些站不稳，林枫将她扶住，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撕开了空间的屏障。 “我怎么感觉……好累……”曹萱看向林枫放在自己腰间的咸猪手，“感觉腰有点痛，好像身体里有东西在从这里消失……” 林枫面不改色地说道：“腰疼啊？肯定是当初腰子打坏了留下了后遗症，你有点肾虚，回去我给你找个中医补补。” 林枫不打算承认是自己抽走了曹萱的力量才造成这种情况，不然曹萱要自己还给她怎么办？ 再说了，本村长可是为了唤醒你才“出此下策”，不让你知道也是为你好。 此时曹萱已经感觉到了林枫在胡说八道，但她的身体实在虚弱，脑子里又是一团浆糊，想要反驳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任由林枫抱起自己穿破空间的屏障，在一片朦胧与晕眩中返回了物质世界。 冷风扑面而来，入目一片黑暗，远处还有大量霓虹光影在闪烁。 曹萱迷迷糊糊地朝周围看去，发现这里应该是内城某栋大楼的天台。 “这是哪？” “忘了叫啥。” 林枫随口回了一句，重新撕开屏障，再次进入虚界展开跳跃。 曹萱也不再问，拉紧身上残破的睡衣，闭上眼睛缩进林枫的怀里躲避冷风。 她倒也不怕林枫把她卖了，甚至都懒得看下一次的落点。 连续跳跃几次，林枫在京都穿行着，最终来到远郊一处破败的民房。 踹开大门，嘶吼声从屋内响起，一只丧尸咆哮着冲出，林枫一脚过去踹翻，丧尸翻滚着倒在地上，被走上来的林枫一脚踩碎脑袋。 晋升五阶，加上神力加持，以及这具宛如神话生物一般的躯壳，普通丧尸在林枫手里就跟鸡仔没区别。 曹萱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低声问道：“为什么来这里？” “先想办法恢复正常，不然没法见人。” 林枫将曹萱放到椅子上，取出一件大衣递给她，随后开始生火。 火光的照耀下，曹萱彻底看清了林枫现在的样子。 棱角狰狞如同神话中的恶魔，畸形的躯体上散发着不属于人类的金属色泽，青黑色像是血管一样的纹路在他的皮肤下爬行着，仿佛多看一样都能让人心生堕落。 曹萱感觉世上应该没有比他更恐怖的生物了。 不过她并没有害怕，因为那是林枫，而且自己现在也是一个逼样。 她摸索着自己手上那些坚硬如金铁一般的鳞甲，低声问道：“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弄好取暖火炉的林枫一屁股坐下，长出一口气后摸出了香烟。 “有多长？” “长到要从世界的起源讲起。” 曹萱靠过来，从他手里拿走烟点上：“那就长话短说吧。” 林枫揉了揉脸，随后将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曹萱听完后陷入了沉默，她静静地看着火堆好一会儿，最终才吐出一句话。 “光怪陆离，就像在听故事。” 林枫把烟屁股丢进火堆，摊开手一边调整手上的血肉，一边说道：“先尝试控制自己的血肉，把自己弄回正常人的样子再说。” “怎么做？” “用心去感受自己的身体。” 曹萱拿出一面落地镜放在边上，仔仔细细的将自己打量了一遍。 她显然是非常惊讶于自己现在的样子，又颇有些好奇。 林枫正聚精会神地操纵自己的血肉，突然感觉一把刀扎在了自己腰上，刺穿外衣之后被皮肤上的鳞甲挡住，发出金铁碰撞一般的声音。 他转过头，看向正握着匕首在捅自己腰子的曹萱，皱眉道：“你脑子瓦特啦？” 曹萱摸了摸匕首的刀尖，表情平淡地说道：“我想试一试这种鳞片的防御力，看起来很厉害，刀尖都弯了。” “为什么不捅你自己？” “明知故问。” 林枫一时间无言以对，只好转身继续研究怎么把自己弄回人样。 背后传来淅淅索索的声响，曹萱突然问道：“喂，你现在有几个泄殖腔？” 林枫转过头去，一脸看傻逼的表情看着正在穿外套的曹萱：“你想考研啊？研究这些干嘛，赶紧变回去然后回家，你爸还在等着呢。” “至少要知道这种身体是什么情况吧。” 林枫有些不耐烦了，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把曹萱的脑细胞也跟着吸出来了一点，怎么跟刘涵一样轻重不分了。 他指着外面的院子说道：“你自己去放个大的试试呗。” “你这人怎么整天不是黄赌毒就是屎尿屁，成了神也改变不了你的粗鄙吗？” 林枫嗤笑道：“你要是亲眼见过神灵干的破事，你会发现我根本就是道德楷模！” 曹萱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重新坐下跟林枫一起研究“整容”。 第1096章 女人啊 青黑色的鳞甲一开一合，底下的血肉蠕动着生长上来。 林枫看着这一幕，感觉格外的恶心。 一想到这是自己的手，顿时更恶心了。 “你真像个怪物。” “你不也是一样？” 两人忍不住互相嘲讽起来。 林枫捣鼓了好半天，总算学会了怎么控制自己的身体组织，成功让鳞甲缩回去埋进皮肤下。 被撕裂后流着鲜血的皮肤重新生长，那些骨刺也收缩着嵌回肉里。 整个过程就像是在锻造钢铁，用重锤将铁胚砸扁，再敲打出想要的形状。 “至少能变回人样，估计以后再拍ct能把医生吓死。” “我感觉我的心脏大了一圈。”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面兽心。” 林枫费劲巴拉地将自己的四肢弄回人样，对着镜子折腾起了自己的脸。 也许有时候女人的心确实细些，在这种精细活上面曹萱进步神速，当然也有可能是女人更在意自己的外貌。 曹萱突然起身去了隔壁房间，林枫捣鼓了一会儿后明白了对方干嘛去了。 他也起身走到另一间房间里，掏出镜子和照明灯，脱了衣服开始调整身体里的其他部位。 “也许传说中的妖怪化形成人，就是这么一个过程。” 林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畸变之后跟着涨号的小老弟，突然感觉这具身体好像有点意思。 经历得越多，林枫越是发现很多事情在神鬼故事中都有迹可循，历史的角落里，也许藏着数不清的“觉醒者”。 血肉在他的意念操控下艰难地退回应有的样子，林枫重新变回了人类的模样，但有些细节还是做得不太到位。 “你的眉毛一边高一边低。”曹萱提醒道。 “哪有？” 林枫再次调整了一下眉毛的位置，曹萱端着镜子不停打量自己的脸，又朝他说道：“帮我检查一下跟以前有没有区别，不能让民众看出问题来。” 林枫转头端详起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后说道：“好像没什么问题，不过……你干嘛把胸隆得这么大？” 曹萱愣了一下后红着脸大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本来就这个尺寸！” 林枫干笑一声后说道：“我记得你脖子上好像有颗小痣的啊。” 曹萱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想了一会儿后说道：“不好看，弄掉了。” 林枫有点无语，想到曹萱也会计较这种小问题。 曹萱看出了林枫的心思，反唇相讥道：“别以为我没注意到，你小子把自己的身高拉高了一点！” “我没有噢，我本来就够高了。” “狡辩。” “你不信拉倒，要不要拿尺子量！” “量啊！” 林枫再次看向曹萱的胸膛：“那你也量，看看谁是人谁是鬼！” “你一双狗眼就只会看女人的胸部是吧，再胡说八道我要你的命！” 看吧，果然没有女人会不在乎自己的外貌。 林枫选择转移话题：“该回去了，不然你爸还以为我把你拐走了。” “带路，这是你打开的坐标，我不知道怎么回去。” 林枫收拾好东西，撕开空间的屏障，曹萱看向那片在裂隙中跳动着的黑暗，突然像是抓到了林枫的小秘密一样嘲笑起来：“原来这就是你敢跟京都叫板的底气，我还以为是别的什么呢，原来只会逃命的本事。” 林枫满不在乎地朝曹萱伸出手：“足够我带着炸药冲进那群人的办公室了。” “还有多少人拥有这种能力？” “说不好，纯粹的人类应该没有，但不排除有人跟我们一样获得了神力能强行撕开屏障。” 曹萱抓住林枫的手，由对方拉着自己走入虚界。 一边在虚界中穿行着跳跃，林枫一边问道：“袭击你的人是谁？” “一个很奇怪的东西，看起来没有实体，反正不是人。” “描述一下他的长相。” 曹萱回忆了一下后说道：“身体像是比较胖的狼，爪子很尖，脑袋上是人脸，特别丑，耳朵很长很尖，脑袋后面还长着两条小蛇像是触角一样。他说的是一种很奇怪的语言，我勉强能听懂一点，他问我是从哪来的，又该从哪里出去，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它就想吃了我。” “很可能是某个正在想办法回归尘世的上古神灵，你要不是跑得快，可能已经被他上身了，回去找人画出来。” 林枫带着曹萱在京都连续跳跃几次，回到了曹家的地下室。 一回来他就听到门外的曹家父子正在争吵，可能是屋内一直没动静，曹勇想要进来看看，但曹东乐却怕坏了林枫的事，想等林枫主动出来。 曹萱最后检查了一次自己的样子，打开门走了出去。 “爸，他一直没答话，说不定出什么意外了！” “你别吵他，他说不定正在运功什么的，电视里不都那样演吗，咱们现在进去说不定影响到他，岔了气怎么办？” 正在争执的两人听到开门声，转头看来，发现曹萱站在门口后，顿时跟见了鬼一样怪叫一声。 “妈呀！” 两父子抱在一起后退两步，曹东乐颤抖着说道：“这是你姐姐吗？” 曹勇一边打量曹萱一边说道：“看起来是你女儿，应该不是鬼！” “爸，你们什么表情啊？”曹萱皱眉开口道。 “呀，她叫我爸嘞！” “是不是假的啊，她不是变成丧尸了吗，林枫不是说鬼会上身装成人吗！” 林枫跟着从屋内走了出来：“本大仙刚刚回到阳间，急需补充阳气，你俩细皮嫩肉的，还不快点献身于我？” 曹东乐松开了曹勇，高兴地说道：“他是真的，只有这种贱人能说出这种鬼话！” 他跑过去拉着曹萱左看看右看看，眼里满是喜悦的关切。 “哎哟，我的心肝宝贝啊，你是怎么变回来的啊！” 曹萱被这老登搞得有点起鸡皮疙瘩，拉开对方的手说道：“这事儿慢慢再说，反正我没变成怪物就对了，你别担心。” 曹勇也跑了上来，围着曹萱打量了半天后说道：“姐，我怎么感觉你跟之前有点不一样？” 曹萱挽了一下耳边垂下来的头发，问道：“哪不一样？” “好像……说不上来，好像是年轻漂亮了一点。” 曹萱微微一笑：“是吗，你别拍马屁噢？” 林枫看着这一幕，心里乐翻了，笑着嘀咕道：好哇，果然整了，还故意让别人夸，真不要脸呐你！ 林枫可能是有点脸盲，但是曹勇可是曹萱的弟弟，从小就跟姐姐在一起，一眼就看出来了细节上有一点变化。 唉，女人啊~ 第1097章 你听我狡辩 “你没事就好，你都不知道我跟你弟弟差点被吓死。” 一家三口在那说着话，林枫自顾自地叼起烟在边上坐下。 这时门外传来曹东乐手下的声音：“老板，江剑波又打电话来了，那家伙说一会儿要来拜访二小姐，怎么办？” 曹东乐转头大骂道：“我女儿已经醒了，让那孙子来吧，一会儿去门口洒点钉子！” 正在抽烟的林枫笑得被呛到，曹萱此时已经知道了外界发生的事情，嘱咐自己老爸和弟弟先去应付外面的人。 见她没事，曹东乐也放下心来，赶紧出去收拾局面。 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曹萱，白天本来还有活动需要她出席，一天没出门显然已经引起外人的疑心。 屏退众人，曹萱将门关上来到林枫身边坐下，正色道：“那些神灵如果要对我们不利，有没有什么办法反制？” “暂时没什么好办法，那些家伙很可能有一部分已经回到了尘世，正隐藏在人堆里……也许你熟知的某个朋友，已经被他们替换掉了灵魂也说不定。” 曹萱的眼中闪现出些许忧色。 “这种手段防不胜防，我都不敢想象那些东西回来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那个袭击我的怪物说不定就是想借用我的身体作为容器，找到返回尘世的坐标。” “我刚刚搜索了一下那个太一的记忆，偶然想到了一个东西。” 林枫从空间里取出一堆书，翻找了一下后抽出一本早年地摊的畅销读物，《山海经》。 他在目录里翻找了一阵，找到目标后翻开书页，看向书上的插图。 那是个长着人脸的怪物，耳朵尖利，头边还有两条青蛇。 图片画的有些潦草，经过后人的想象和描画后，估计和最初的传说已经有点不太一样了，但曹萱立刻被这个怪物的信息吸引住了。 【有神，人面犬耳兽身，珥两青蛇，名曰奢比尸。】 “这很像袭击我的那个东西，山海经记载的东西竟然是真实存在过的？” 曹萱接过这本售价不过十几元的地摊盗版书，饶有兴趣地翻阅起来。 林枫想了想后说道：“太一是那位神灵的尊号，而上古时期的神话中，就有太一创世的故事。在可以考究的资料里，战国时期就有人在供奉他，关于他的信仰一直延续到西汉之后才逐渐走向衰落。真正存在过世间的神灵尊号叫太一，古代人供奉的主神也叫太一，我并不觉得这是巧合，那些神话很可能直接指向那位神灵。也许古人将神话时代的很多信息都记录了下来，只是因为传承的问题，真相都淹没在了历史之中。” 曹萱沉默了许久后说道：“这意味着我们的祖先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就跟神灵共生于这个世界，并且留下了详实的文字记载，我们这个时代的蠢货竟然认为那些神话只是蒙昧时代原始人的幻想，真是讽刺……” “我认为这可能是有人在故意引导的结果。” 林枫把烟头踩灭，继续说道：“太一带领了一部分臣民进入虚界远征，临走前他曾经交代剩下的人，要继续清除那些没有逃入虚界的残余力量，并且利用锚为他指明回家的方向。你结合历史，会发现事情似乎并没有按照他指定的路线去发展。” 曹萱思索一番后顺着林枫的话头说道：“那些没有被诛杀干净的忤逆者获得了胜利，扭曲了历史之后间接破坏了他的信仰和锚……这意味着可能有其他的神灵从远古时期就一直存活于世，对世界的走向施加着影响。” 林枫点了点头：“也有可能是他的臣子背叛了他，想要阻止他们的回归，从而窃据神位。那位太一在和我的交谈中也透露出了他存在这种猜测，他将锚的崩溃归结于人类的背叛。”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曹萱苦笑起来，“照你的描述，那对兄妹根本不在乎人命，回来后一定会杀光我们这群叛徒的后代。” “所以在弄清楚他们的想法之前，决不能让他们轻易回来。”林枫耸了耸肩后又补充道，“反正那对兄妹肯定是要弄死我的，他们想要重新掌握神座就必须收回所有神性，而我身上有三分之一个太一……对了，你也别想跑，这事儿你也有份。” 曹萱微微一笑，抓起林枫的手，又将自己的手摊开贴上去掌心相扣。 “为什么神性会在我们的身体里传播，你能感受到什么连接吗？” 林枫感受着曹萱手心的温度，摇了摇头：“我倒是能感觉到你的脉搏，其他的毛都没有。” 曹萱收回手，又翻阅了一下那本山海经后说道：“也许我们应该找几位古代历史方面的专家，好好调查一下历史和神话中的疑点。” “我也有这个想法，正准备这几天就联系一下呢，结果就碰上你这档子事儿了。” 曹萱迟疑了一会儿，转头看向林枫：“你不愿意对陈守义他们公布这些事，是不是担心已经有神灵利用一些手段进入了权力阶层？” 林枫点了点头：“不是我吹牛逼，现在的凡人估计没人能比我更强，但是太一连我都能下手，更别提那些整天坐在办公室里连觉醒者都不是的普通人。那些人掌握着权力和资源，绝对是诸神的第一目标，我现在不敢随便相信他们，搞不好某些大人物已经被换了魂了。” “你为什么这么有自信认为自己是最强的，跟你预知未来的能力有关系吗？” “你就当做是这么一回事吧。” 曹萱静静地看着林枫不说话。 林枫被她盯得有些发毛，瞪着眼睛问道：“你这么看我干嘛？” 曹萱伸出手指用力戳了戳林枫的心口。冷冷地说道：“林枫，你我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那对兄妹宰了我，那你离死也不远了，我对你可是毫无保留，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提防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抽走了我身上一部分以太，回来路上我就想明白了为什么醒来之后会感觉被榨干了一样手脚发软腰子疼！” 林枫吃了一惊，做贼心虚的他顿时气势都弱了三分。 “我……你听我狡辩……” 第1098章 坏女人，屑男人 曹萱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神却逐渐变得不屑，完全是在看一个趁人之危的“垃圾”一样。 那双眼镜仿佛在说：小林啊小林，你这种行为，跟在酒吧后巷翻醉倒在地的女人的钱包有什么区别，拿了钱还要顺手摸两把，屑中之屑。 林枫败下阵来，双手一摊开始摆烂：“我当时是为了救你，那么狂暴的以太在你身体里横冲直撞，鬼知道会发生什么。再说了，你的那些力量来自于民众对‘救世主’的崇拜，这事儿我也有股份，分我一笔也是应该的。” 曹萱抱起胳膊，下巴也跟着仰起了一点，恍惚间像是高大的警官在俯视渺小又阴暗的窃贼。 她语气玩味地开口道：“不问自取便是偷，偷的还是朋友，还是个昏迷中的弱女子。林大村长，你难道真的没有一丁点廉耻心和风度吗？难怪现在的东海风气这么差，原来都是你在吹不正之风把我们的老乡带坏了。” “你不要人身攻击，大不了当我借的，用完了还你。” “哈！哈！”曹萱嘲弄似得干笑两声，“这东西都能借啊，我看你下辈子都不打算还，林枫啊林枫，你又刷新了我对你道德底线的认知。” 林枫被她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顿时感觉自己变得有些渺小又下贱。 “行行行，是我不对，行了吧！” 气急败坏地摆了摆手，林枫别过头去点烟掩饰尴尬。 曹萱却不愿意放过他，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给他掰过来：“你到底能不能预知未来，又看到了什么东西？” “你问这么多干嘛，需要告诉你的东西我自然会跟你说。” 曹萱露出失望的表情，有些苦涩地开口：“那些狗屁神灵现在肯定把我当成了你，说不定已经在计划干掉我了，我替你承担了这么大的风险，现在我们又在一条船上，我对你毫无保留，连你偷走了我的力量都没有跟你计较，你为什么还在提防我？” 林枫有点不敢去看对方幽怨的眼神，下意识地移开目光，有些局促地说道：“再等等，时机成熟了我就告诉你真相。” “还要多久，那些上古神灵都追到家门口来了，你还要我等多久？” 林枫叹了口气，在心中纠结了许久后，无奈道：“好吧，我把我知道的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都告诉你，现在说话不方便，晚上没人的时候再说。” 曹萱露出满意的笑容，温柔地帮林枫整理了一下衣领：“小林同学，你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这时外面传来曹勇的声音：“姐，江剑波那孙子来了，你得出去应付一下他。林枫，你在屋里躲着，别让他的人看见了。” “知道了。” 曹萱站起身，笑着朝林枫挤了挤眼睛：“姐姐晚上等你哟。” 林枫懵逼了几秒，直到曹萱离开地下室后，他猛然反应过来，一把跳起来气急败坏地将烟头摔在了地上。 “怎么感觉她在演我……肯定是！” 林村长此时已经回过了神来，曹萱这种女人心如铁石，肚里坏水比自己都多，蛇蝎心肠用在她身上都是褒义词。 这种人怎么可能示弱，怎么可能会有道德感？ 林枫觉得这事儿换了曹萱来，只怕她要把自己心窝子里那点以太都榨出来，然后再笑嘻嘻地说：噢，我的朋友，刚刚事发突然，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你啊，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吧？ 坏女人刚刚故意做出一副楚楚可怜又哀怨的小女儿姿态，百分百是在演戏，就是为了让自己产生愧疚和负罪感，让自己陷入一种有愧于她的心态，然后把肚里的货全吐了。 当初曹萱就用过这种套路，关键自己当初中了一计就算了，现在在曾经摔倒过的地方又摔了一次，真他吗丢人！ 林枫抽了自己一嘴巴，当场就撕开了空间屏障准备跑路然后把这件事赖掉。 就在这时曹萱突然又倒了回来，看向林枫和他面前的那道裂隙，眼神万分委屈与失望：“你要走了吗？” 被抓了现行的林枫明知对方可能是在装模作样，但还是产生了强烈的尴尬和羞耻感。 “没……开个门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 曹萱伸手一挥，用自己的力量强行将那道裂隙合拢，小声道：“别出去，我怕那个奢比尸会找到这里，我一个人应付不了。” 说罢，她不给林枫继续说话的机会，快速关上门离开。 林枫坐回椅子上，满脸的懵逼与疑惑。 她的眼神好真诚，怎么感觉不像是演出来的…… 林枫陷入了思索，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 …… 曹萱跟曹勇一块走上楼梯，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惨叫。 “我靠，这院里怎么有钉子？” 曹勇奸笑一声：“哈哈，狗日的江剑波，活该！” 曹萱无奈扶额，嘀咕道：“妈的，你们这些男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幼稚。” 刚走上一楼客厅准备坐下，曹勇突然“咦”了一声。 “姐，我才发现你怎么换了身衣服？” 曹勇狐疑地打量着曹萱身上的外套，曹萱刚想解释，曹勇突然大怒：“你怎么穿着林枫的衣服……是不是他给你换的衣服……王八蛋是不是占你便宜了，我替你去宰了他！” 曹东乐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和儿子一块瞪大一双牛眼盯着那件男式外套。 曹萱低头看了一下身上的外套，想了想干脆一把脱掉丢给曹勇：“胡说什么，我自己换的衣服，当时我睡衣烂了，他给了我件外套我就顺手穿上了，赶紧去藏起来，别给江剑波看见了。” “嗯？” 曹东乐目光追着那件外套开始转头，跟个机器人似的，喉咙里无意识地嗯了一声，像是在发问，又像是表达自己的怀疑。 曹勇也怕江剑波发现端倪，赶紧把外套往垃圾桶一塞，一脚踩了个结实。 一边踩他还一边骂：“狗东西，要是让我知道你有乱来，我剁了你的爪子……爸，快来帮忙，狗日的买这么好的衣服，踩都踩不扁！” 曹东乐像个傻逼一样帮着踩了一脚，突然反应了过来，眨巴两下眼睛后傻傻地说道：“为什么……不直接塞到空间里呢？” 一家三口面面相觑，感觉对方和自己都是大蠢驴。 第1099章 甬道，世界 林枫坐在地下室里纠结了半天，总感觉自己好像被绕进去了。 “我是土匪，我没有素质，我明明可以抢，光明正大地抢，我为什么要不好意思？” 林枫懒得再想，摸出硬币随手抛飞：“走不走？” 硬币落下，林枫看了一眼结果，脸色略显便秘。 “三局两胜。” 又丢了一次，林枫把硬币收回口袋，嘀咕道：“封建迷信果然要不得……嘁，肯定是太一的神力太垃圾了，这都算不准，一定是。” 屁股已经坐牢，林枫把这件事丢到脑后，开始研究起了自己晋升五阶后获得的能力。 首先是之前拥有的所有能力都得到了大幅度的增强，最直观的就是之前一次空间跳跃的距离基本维持在七八公里，多次跳跃后会消耗大量的力量进而力竭。 但现在他感觉自己随便就能完成一次二十公里以上的穿梭，并且能利用神力大幅延长在虚界中停留的时间，这意味着他只要愿意燃烧神力，也许能强行跨越整个星球，前提是得有足够的锚来定位。 林枫攥了攥拳头，感受着筋膜下血肉力量的涌动，他取出一根机枪枪管，试着扭了一下，枪管迅速被扭成了麻花。 随手把钢铁麻花重新撸直，林枫小声嘀咕道：“可能得定制一条能穿在外面的内裤和红色披风了。” 除了自己原有的能力得到了提升，通过太一神性获得的能力也得到了极大的增强。 林枫感觉自己对金属和火焰多了些亲和力，他似乎能听到到金属的“声音”。 那是构成金属的以太元素的声音，这带来的好处是林枫能锻造出更强悍的特殊金属，并且在对付装甲一类的东西时，金属会在他面前被动地弱化。 元素畏惧神灵的力量，无思无念的金属一样会感到恐惧。 除了这些，他还获得一项在空间跳跃这项能力上延伸出来的新能力。 林枫闭上眼睛收敛心神，用自身的灵体去沟通周围的以太。 瞄准前方桌上的烟盒，林枫果断撕开了空间的屏障。 虚无的黑暗在物质世界降临，朝着烟盒压了下去，像是正在吞食猎物的猛兽。 黑暗退去，烟盒消失不见，一道裂缝在林枫面前出现，烟盒掉了出来。 把玩了一下烟盒，林枫笑了起来：“这下真的是任意门了？” 刚刚的发生的一切仿佛就是他在利用自己的亚空间收取了烟盒，又重新拿了出来，但实际上根本不是一回事。 林枫以前使用亚空间时，需要肢体触碰到物体本身，现在虽然可以不通过上手就能将物体收纳进空间，但也得保持在非常近的范围内。 他刚刚打开的并不是自己的亚空间，而是虚界，并且是在远离自己的地方打开屏障，让虚界延伸出去将物体吞噬。 “在已有的锚点坐标上撕开屏障，在虚界里建立一条符合物质世界规则的‘甬道’，这样没有足够以太保护自己的凡人也可以利用甬道在虚界穿行……真可惜，消耗太大了，不然可以试试拉一支军队去白宫抢几个大洋马。” 林枫又尝试了两次，算是勉强熟练了“甬道”的运用。 这项能力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强，目前来看最大的作用可能也就是带着其他人一起进行空间跳跃。 虽然可以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打开屏障建立甬道，让其他人带着武器来支援自己，但这么做的消耗相当巨大。 林枫觉得要是有什么战斗是自己都顶不住的，开辟甬道摇人也没用，手下们来了也是送死，还不如留着力量直接进虚界跑路。 至于从远处取东西，那就更没必要了，没有坐标的地方拿不到，有坐标的地方完全可以跳跃过去直接拿走，省时省力省心。 所以目前看来，这项能力好像也就在关键时刻拿来带人传送比较有用。 但林枫却想到了这项能力背后所代表的真正含义。 “‘甬道’是临时的，需要巨量的以太来维持，但如果我拥有数之不尽的力量，我所建立的‘甬道’不就成了一个长存于虚界中的小世界了吗？” 想明白这一点后，林枫心头巨震。 这也许就是那条巨蛇创世的手段！ 神灵开天辟地的终极伟力，竟然是这么的简单，而且就这么被自己掌握了，林枫一时间都有些无法接受。 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好笑。 他建立一条小小的甬道都分外吃力，每分每秒消耗掉的力量都让他心惊肉跳。 而那条巨蛇，可是在虚界里开辟了一整个世界，并且让这个世界存续了不知道多少时光。 两者之间的对比，宛如蚍蜉之于建木，精卫之石较之沧海。 林枫越是了解以太的力量后，越是感觉那条巨蛇深不可测，他感觉不光是自己，哪怕就是自己在那场梦境中看到的全盛时期的双生子，在那位真神面前也都只是个小屁孩。 这不禁又让林枫产生了新的疑问：“这么恐怖的存在，为什么会死呢？” 林枫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凡人无法理解神灵的想法，就像男人理解不了女人的想法一样。 “要吃点东西吗？” 曹萱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林枫这才发现自己想事情想入了迷，都没注意到曹萱已经下来了。 “好啊，肚子都咕咕叫了。” 曹萱招呼保姆去弄点吃的，重新走进地下室在林枫身边坐下。 “江剑波走了吗？” “打发走了，那家伙疑心病很重，刚刚不停地套我话，想问我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骂他一顿就好了，这人就是有那么点欠，挨了骂就会听话。” 正在坐车回家的江剑波突然猛打三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后嘀咕道：“谁在惦记我？” 第1100章 噩梦(上) 曹萱泡了壶茶后不再说话，就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林枫。 林枫顿时感到一阵压力，这个女人太会了，不吭声就是等着自己先开口。 他干咳了一声后说道：“我得先跟你讲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事物的发展过程是不断改变的，我所看到的未来也许已经被破坏，并不一定能实现，你不要觉得知道了未来就能领先别人。” “没关系，多掌握一点信息总比什么都不知道来得好。” 曹萱的唇角勾起，饶有兴致地看着林枫，似乎是在得意自己终于能把这个狗东西肚里的东西都掏出来了。 林枫整理了一下思路，粗略地讲了一下上一世那五年里的世界格局变化，以及一些有重大影响的关键事件。 曹萱是个很好的听众，明明有无数个问题想问，但依旧能耐着性子等林枫讲完，再一点点地发问。 两人一直聊到凌晨，林枫都觉得有些累了，把手里的烟掐了后说道：“其实我觉得这些信息的作用已经不大了，诸神正在回归，世界的进程已经被改变，你最好不要太过依赖我刚刚所说的那些信息。” 曹萱放下手中正在记录的圆珠笔，抬起头看向林枫：“没关系，我不介意，你继续讲。” 林枫拉开袖子指了指自己的腕表：“很晚了，你不累吗？” “没关系，我明天上午只有一个活动，我想办法让人取消掉。” 林枫心说你妹的，听不出来我下逐客令了吗，你没关系我有关系，我还想睡觉呢…… 耐着性子又跟曹萱聊了半个小时，他突然就醒悟了过来。 曹萱不是不识好歹也不是傻更不是钝感力太强，她是在故意装听不懂！ 算了算了，都他妈已经这样了…… 林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喝了两碗茶做好通宵的准备。 这时他突然想起来有件事儿忘了。 “差点忘了，我得给家里报个平安。” 林枫摸出卫星电话，打给了庞建军。 “表弟，不要担心了，啥事儿没有，让大家都歇着吧。” “嗐，吓死我了，你一直没来电话，我还以为出事儿了呢。” “具体的等回家了再跟你说，先挂了。” 放下电话，林枫发现曹萱正在摇头苦笑。 “笑什么？” “我刚想问你家里哪有人，你一句表弟让我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你哪来的表弟……你好像很信任那个庞建军？” “还好吧，主要是他够聪明也够贪，对我足够忠诚，我恰好也了解他。” 曹萱沉吟了片刻后说道：“以前在东海的时候，我们家有朋友认识他，这人出身于市井，是个圆滑又狡诈的人，这种人的忠诚可未必有多长保质期，你最好还是留点心眼。” 林枫挑了挑眉，戏谑道：“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那可是我的好表弟，你不要离间我们的关系哟。” “外人终究是外人，随时有可能为了更大的利益出卖你，世上只有家人最可靠……刚刚说到哪了？” 曹萱说着，突然就收住话头，快速将话题拉回正轨。 也许是突然想起来林枫是个孤寡佬，跟他说这种话似乎不太合适。 曹萱问得很细，哪怕是林枫说了世界进程已经被改变，她依旧执着地想要了解所谓的未来。 半夜三点多，曹萱总算肯放过林枫。 “二楼的客房空着，你自己去挑一间吧。” 林枫懒得废话直接上楼洗澡睡觉。 深夜的大院格外安静，林枫很快就在被窝里进入了睡眠。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有声响传来，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白雪皑皑的山脉中。 呼啸声贯彻天地，狂风迎面而来，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他似乎感受到了前方有什么东西在呼唤自己，于是紧了紧衣服，茫然地朝前方走去。 翻过一座山头，他看到了远方山坡上正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着。 突然心脏有些绞痛，呼吸不畅，林枫感觉呼唤自己的声音就来自于那团火焰之中。 他捂着心口，踩着积雪艰难地跋涉过去。 走下山头，翻过新的山头，本该抵达的目的地却依旧遥远，他与那团燃烧着的火焰仿佛相隔千山万水。 林枫继续向前，连续翻越两座小山，明明正在靠近目标，距离却越来越遥远。 呼唤声逐渐变小，彻底淹没在了呼啸的风里。 心脏像是被烧红的钢钎洞穿，林枫疼得跪倒在地，大叫起来。 猛然睁开眼，林枫从床上坐起，茫然地看着黑暗的卧室。 “噩梦吗？” 他打开灯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腕表，发现已经是凌晨六点。 这突如其来的噩梦让他有些心神不宁，无法重新入睡。 他感觉这也许不是简单的梦，仿佛是在揭示着某些信息。 “难道是太一来了，又在尝试把我拖入幻象里？” 林枫不敢马虎，掏出龟甲铜钱马上开始卜卦。 连开三卦，他都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这让他有些恼火。 “是我太紧张做了噩梦，还是说有神灵参与在其中，我的实力还不够所以解不出相？” 林枫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办法，干脆心一横，出门到隔壁把刘涵弄醒。 “大哥，怎么了？”刘涵迷迷糊糊地问道。 “从现在起你就在门口蹲着，听到有其他人去我的房间，马上给我示警。” 刘涵脸色大变，抽出藏在枕头下的枪：“出事儿了吗，老曹家的警卫呢？” “我刚刚又做了个噩梦，很像在墓园被袭击的那种情况。我担心太一已经来了，暂时不要相信这屋子里的人，你在这盯着，我去找曹萱。” 刘涵马上穿好衣服，端着枪靠到门边。 林枫轻轻拉开门，悄无声息地朝着曹萱的房间走去。 黑暗的走道里安静得可怕，对太一的忌惮让林枫的精神处于紧绷状态，窗外的一点风声都让他感到有些压抑。 橘红色的火焰在林枫的右手窜出，驱散了黑暗，无数金属碎屑翻飞着聚拢，在火焰的熔炼下快速凝聚成一把钢刀。 披着睡衣的林枫手提钢刀，来到曹萱的房门前伸手轻轻扭了一下把手，门是反锁着，林枫不再犹豫，撕开空间屏障，直接穿过房门走了进去。 刚进入屋内站稳，林枫突然听到床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黑暗中有利器正在快速破空袭来。 紧随其后是被褥被掀飞的声音，林枫迅速闪身躲过黑暗中飞来的利器。 床上扑下来一道黑影，同时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林枫清楚地感受到了世界的屏障正在被撕裂，来自世界之外的虚无正在降临。 “是我。” 他后退着低声道。 第1101章 噩梦(下) 扑到面前的黑影立刻收回了准备划开他喉咙的利爪，用柔和的手掌按在了林枫的肩头。 林枫伸手一揽对方的腰，旋转半圈卸力后将对方轻轻放下。 两人默契地没有说话，各自退到墙边，在黑暗中静静地聆听着楼里的动静。 确认楼内没有什么异样后，黑暗中传来曹萱的声音：“你他妈半夜摸我房间来干什么！” 语气有些愠怒和羞愤，似乎林枫不拿出个让她百分百满意的理由来，这事儿就过不去了。 “我刚刚做了个噩梦，很像是前几天被太一袭击的时候遭遇的那种幻境，我怀疑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来了。” 曹萱心中一凛，低声道：“怎么办，我家里人都在这。” “别急，他要是有本事直接杀了我们，就不会拖我入梦，咱们在这蹲着，找机会做了他。” “好。” 房间重新安静下来，两人一言不发静静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曹萱有些不满地说道：“为什么一直没动静？” “我哪知道？” “他是不是发现你已经醒了，所以放弃了行动？” “说不好，我没学会这种能力，不了解它的情况。” 曹萱又等了几分钟，突然走到门边打开了灯。 “在这傻等着有屁用，把人叫醒，把屋子搜一遍！” “好。” 这是曹萱的家，她的家人还在屋子里睡觉，林枫决定听对方的意见。 刚准备出去，林枫瞥了一眼曹萱，突然愣住了。 曹萱捂着胸口瞪了他一眼：“还看？挖了你的眼珠子喂狗！” 林枫干咳一声，快速移开目光，拉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曹萱一边在心里咒骂林枫无耻，大半夜摸进女人的房间，一边把薄得透光的蕾丝睡裙一把撕下来丢在地上，快速穿上能出门的衣服。 这换衣服的效率让林枫一个男人都有点自愧不如。 林枫等曹萱出来后，小声道：“那些灵体能上身，小心甄别，别被骗了。” 曹萱啥也没说先抽了他一个嘴巴，这才朝着曹东乐的房间走了过去。 她一振双手，青黑色的鳞甲快速浮现，尖利的爪子从指甲片下窜了出来。 林枫自知理亏，白挨了一个大逼兜愣是一声没吭。 刚刚曹萱身上除了一件睡裙啥也没有，林枫隔着薄薄一层纱衣，朦朦胧胧地看到了白玉一般的温软，林间雨后浆果一般的粉嫩，还有山峰的起伏与蜿蜒…… 这一嘴巴子是他应得的奖赏。 曹东乐倒是敞亮，睡觉不锁门，穿着一看就很富态的丝绸睡衣打着鼾。 曹萱给他摇醒，捂住他的嘴小声道：“爸，可能出事儿了，赶紧起来。” 曹东乐眼睛一瞪，仿佛演练了无数次一般，一把跳起来二话不说就从床下拉出一个大屉子，两只压满子弹的微冲就躺在屉子里。 他一边拉枪栓一边说道：“带你弟弟先走，老爸给你们断后！” 一手一只枪，他跟个彪子一样冲到窗户边，挑起窗帘小心地往外看了一眼，见外面安静得操蛋，刚开机只激活一条线程的他终于回过了神来。 “什么情况，没人啊？” 林枫无奈地摇了摇头，朝曹萱说道：“直接拉警报，把整个大院都封锁！” “可是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怕什么，你还心疼那帮人睡不好觉啊，咱们都没的睡，让他们也别睡，都给我起来接受拷打！” 曹萱拉开曹东乐床头柜下的一格抽屉，伸手进去一摸，大院外突然警铃大作。 曹东乐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两年轻人：“不是……你俩搞什么飞机，这大院里住着的全是要员，别乱来啊。” 曹萱没空理他，只是看向林枫：“怎么跟警卫解释？” “随便编个理由，你那么会演戏，这种事还用问我？” 曹萱顿时就生气了：“你怎么说话呢？” 林枫挠了挠头，一脸无辜地说道：“什么我怎么说话？” 曹萱懒得理他，走出去找已经被吵醒的曹勇和警卫们。 林枫也离开了曹东乐的房间，出去拉上刘涵直奔地下室。 这片住宅区全是达官贵人，门岗都是正规军，一会儿警卫肯定会进来搜查，他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来了京都。 两人在地下室的秘密夹层里躲着，地面上很快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警卫来了。 林枫虽然人在地下室，但已经利用自身的神力开启了跟以太的沟通，通过这种方式简单地监视着屋内的情况。 如果真的有类似于太一的存在出现，一旦对方激发力量必定引起以太的活化，林枫能通过以太的波动感受到他的存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枫听到警卫来到门前检查的动静，最终被曹勇出面领去了别的地方。 “大哥，你这刀好帅，哪来的。” 刘涵突然盯着林枫手里的那把钢刀，这把林枫随手搓出来的武器就是最普通样式的斩刀，但是因为神力的加持，刃面隐隐有赤红的火线在流动，就像是皮肤下的血管。 “拿去玩，上面的以太应该能维持一两天。” 林枫随手把刀抵了过去，随后当着刘涵的面凝聚金属元素，用烈火再次熔炼了一把新的。 “我草，大哥，你这……” 刘涵直接看呆了，瞪目结舌了好一会儿后说道：“你这么一手，真有点像是神仙了。” “雕虫小技而已，实力够强的觉醒者硬搓也能搓出来。” 刘涵端详着钢刀的刃面，摇头道：“不一样，那些吊毛搓出来的东西没有这种火焰纹路。” 坐着又等了一会儿，林枫依旧没察觉到任何动静，这时门外传来曹萱的声音：“监控翻了个遍，今晚没有外人进过这座大院，地下通道也只有巡逻的士兵，没有外人。” 林枫打开门让她进来，皱着眉头说道：“难道是我太敏感了？” “不知道，也许吧。” “说不定他早就附身了某个人，正躲在人堆里隐藏自己呢。” 曹萱也是微微蹙眉，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我们又没办法甄别，一直这么往下怀疑，日子都不用过了。” 林枫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吧，哪怕他真的来的，现在他不敢现身也能说明他还很弱，这里防御足够严密，你自己小心一点应该就不会有事。” “警卫现在在门口守着，江剑波等下还会带人来做一次检查，你们就在这里休息吧，晚一点我再让人偷偷送你们出去。” 林枫点了点头，曹萱刚想上去，林枫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等等，你传话给陈守义，让他的人私下排查一下那些出现了性格转变的人，那些记忆错乱的也很有嫌疑，记得多盯着一点那些坐在关键位置的人，这群人被当成傀儡或者容器的可能性最大。” “好。” 第1102章 还是叫姐姐吧 闹铃响起，于欣从被窝里伸出手关掉闹钟。 才赖了五分钟床，屋外就传来了母亲的催促：“赶紧起来啊，吃了早饭去你三叔公家拜年，你表姑她们都盼着你去呢。” “知道啦。” 于欣有些不情愿地爬起来，直到洗漱完才恢复了精神。 走出房间，江燕已经快要做好早饭，白闽冬正规规矩矩地坐在餐桌边，眼睛却一直盯着桌上的蒸饺。 “你看冬冬才六岁都知道自己起床，哪像你，还要人喊。” “那么讨厌我，那我干脆搬出去好了。” 于欣顶了一句嘴，走到餐桌边夹起一个蒸饺就塞进了嘴里，白闽冬看得有些眼馋，却又不敢动手。 于欣顺手夹了个蒸饺送到他嘴边上，竖起手指嘘了一声，白闽冬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立马抓起来塞进嘴里，随后又有点做贼心虚地朝厨房看了一眼。 于欣小声道：“怕什么，想吃就拿啊。” “叔叔说……要等大人先动筷子。” 白闽冬口齿不清地说着话，他胆子有点小，刚来的时候还不太敢跟于欣一家子说话，即使到了现在也还是规规矩矩的，不像其他小孩一样会在家里撒娇。 只有在于欣面前他胆子大一些，可能是因为年龄差距并不算特别大的缘故。 于欣笑了笑，朝厨房喊道：“妈，快点弄，冬冬都饿了。” 白闽冬立马红了脸，仿佛麻烦别人为自己做什么事是件很难为情的事。 江燕探出头来看了看，笑着朝白闽冬说道：“马上就好，饿了就先吃，不用等奶奶。” 白闽冬点了点头，等江燕回去后他才又夹了一个蒸饺。 于欣坐在边上也跟着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朝厨房内问道：“我爸呢？” “那死家伙一早接了个电话就去了办公室，说是昨晚半夜余杭那边出了点事，得他拿个主意。” “严重吗？” “我倒巴不得严重点，那样的话林枫就来了，免得你爸操心。” 于欣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继续吃东西。 她本来想趁着早饭的时候跟父母谈谈，就说自己想搬去331，随便找份工作过普通人的生活。 于家在331还有些朋友和亲戚，加上跟五马山离得也不算远，两个基地常有往来，她相信父母会同意。 那天跟林枫提了分手之后，她突然就觉得五马山这个地方没有以前好了，而且到处都是林枫的影子。 也许离开这里，重新开始另一种生活才是正确的选择。 “姐姐……”白闽冬突然开口，但很快又换了一个称呼，“阿姨，你好像不开心。”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块糖递过来：“送给你。” 于欣看了看那块糖，伸手摸了摸白闽冬的脑袋：“谢谢冬冬，以后还是叫我姐姐吧，叫阿姨太老了。” 于欣转过头去继续吃早饭，江燕端着两碟子菜走出来，一边吃饭一边跟于欣闲聊亲戚的事。 算起来都快两年没见了，明明离得也不远，却一直没有走动的机会。 于欣心不在焉地听着，江燕见她不想说话，便也不再啰嗦，只是在心里暗暗叹息着。 吃过饭江燕去洗碗，交代于欣去整理好要带给亲戚们的礼物，一会儿就出门。 于欣收拾好东西坐在客厅里等着，见白闽冬一个人坐着在看电视，她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下去了刘阿姨家要听话，你叔叔中午应该会来接你，到时候不要乱跑。” “好！”提到最亲近的白龙，白闽冬笑了起来。 白龙现在也是个狗日的大人物了，过个年天南海北地跑动，替林枫慰问东海的难民，前几天回来一趟没待上一天就又出了门。 于欣突然有些心疼这个小男孩，本来该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却失去了家人，被迫寄养在陌生人家里。 伸手揉了揉白闽冬的脑袋，于欣蹲下来问道：“我们要去331基地，那里有好多玩具，要姐姐给你买什么玩具回来吗？” 小孩子怎么会拒绝玩具呢，白闽冬有些心动，但还是忍着心里的期待说道：“我有好多玩具了，叔叔说不能随便跟别人要东西。” “没关系，姐姐不是外人。” 白闽冬脸上流露出纠结的神色，他低下头扣着手指，似乎在犹豫。 “姐姐给你带一个遥控车回来怎么样？” 该死的林枫，怎么都不知道关心一下小孩子，这么大的五马山连找个全新的玩具都找不到。 白闽冬小声说道：“我想要蝙蝠侠……” “好，姐姐给你买蝙蝠侠。” 白闽冬抬起头看向于欣，眼睛都是亮的，满脸都是喜悦，于欣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开心。 好像白龙那种糙人根本没注意过小孩子需要什么玩具，会给小孩带吃的喝的，却没注意过白闽冬最喜欢的是什么。 在外面的时候条件很苦，白龙也长长要饿肚子，白闽冬虽然年纪小但是很清楚叔叔的艰难。 加上他失去了父母，胆子又小，更加不敢主动开口跟大人索要玩具。 “我们走吧。” 江燕走出厨房，一边拿起自己最好的一件羊毛大衣穿上，一边招呼于欣出门。 大过年的，不就是穿上最好的衣服去亲戚家显摆的时候吗， “冬冬，把电视关了，去隔壁刘阿姨家再看。” “好。”白闽冬关了电视笑嘻嘻地应了一声。 江燕把白闽冬送到邻居家里，让对方帮忙照看一上午等着白龙回来接他，随后便和于欣坐上车朝着出口赶去。 到了门口，早就在那等着的士兵们朝她俩敬了个礼。 “江阿姨，于团长让我送你们过去，请问是现在就出发吗？” “对。” 第1103章 山海不可平(上) “江姐，带这么多礼物去拜年啊？” “是啊，两年多没去，特意多准备了点东西。” 几个同样要前往331的居民笑嘻嘻地和江燕打着招呼。 众人登上运输直升机，座位被塞得满满当当的，飞行员很快也来了，还有四名陪同的士兵。 旋翼卷起风雪，直升机升入空中，朝着331的方向飞去。 能被批准离开基地，还有直升机可以坐，基本都是基地的中高层。 众人说说笑笑地等待着到达目的地，一种不属于末世的欢快气氛在机舱里蔓延着。 每个人都很放松，因为他们已经可以在年节时后前往两百公里外的地方走亲访友，比起曾经担惊受怕的日子，现在无异于是神仙日子。 于欣偏头看着窗外，覆着白雪的皑皑群山仿佛是无边无际的大海中起伏的波浪。 这让她想到了一句不知道在哪看到的话，山是地质年代里缓慢的浪。 她就这样跨越着白色海浪，一步又一步地正在远离那个男人。 好像也不需要这些，他们之间本来就隔着一层东西，像是朦胧的纱帐，让于欣总是看不清那头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又像是无穷无尽的山峦与无垠大海，再怎么努力靠近也无法跨越山海。 可能有些事情就不应该开始。 家的方向被连绵群山掩去，目的地仿佛又有些遥不可及，天与地之间仅剩下白色的浪，此刻的于欣突然有种在翻涌的海潮中迷航的魔幻感。 莫名地有些心悸和不安，她朝脚下扫视着，试图找到让她不安的源头。 江燕注意到她的皱起的眉头，以为是她还在因为林枫的事情不开心，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安慰道：“年轻的时候总会受点伤，很快就会过去的。” 于欣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收回目光把头侧到一边。 江燕隐约看到她在转头的刹那眼角有晶莹的泪光闪过，不由地心疼起来。 她伸手抱着女儿的肩头，像是小时候哄她入睡一样轻轻拍打着。 “会好起来的，人生就是这样，酸甜苦辣都要尝一遍才会成长。” 于欣再也止不住泪水，把头埋进母亲的肩膀里，小声啜泣着：“如果当初没有认识他该多好……” 这时坐在飞行员边上负责观察情况的观察手突然看到一处山坡的中段似乎有什么动静。 正当他准备拉高望远镜仔细查看时，橘红色的火焰在那块坑洞中轰然喷发。 一道，一道，又是一道。 观察手的大脑一白，随后用生平最大的音量、最快的语速喊了出来：“躲避，躲避！” 江燕立刻朝窗外的地面看去，橘色的焰流融化了周围的积雪，撕开空气带着冷酷的杀意冲入天际。 她愣了一下后，瞳孔骤然收缩，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女儿，大声尖叫起来：“导弹！” …… 呼啸的风扑面而来，林枫裹紧大衣，茫然地继续向前跋涉。 他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冥冥之中的感召指引着他继续前进。 翻过一座覆着白雪的山头，让他累得开始大口喘息。 肌肉疲劳带来的酸痛，以及冷空气给肺带来的刺痛，让林枫混乱的神志微微清明了一些。 “我好像来过这里……” 他努力思考着，混乱又破碎的思绪勉强重组，他猛地一惊，警惕地朝周围打量。 “又是这个梦！”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并且延续了之前的梦境。 “为什么会这样？” 他尝试着激发神力，想要撕开梦境返回现实。 他刚募集到足够的以太准备发力，突然看到天边有一道黑影掠过，好像是架直升机。 那架直升机是那么的眼熟，林枫很快认出来，那是属于自己的财产。 看着直升机飞越自己面前的区域，他感觉心脏突然抽搐了一下，随后是剧烈的绞痛。 他感受到了不知从何而来的惶恐，拼命地朝着直升机挥手大喊：“不要去！” 直升机没有看到他，依旧在朝着前方飞行，林枫发了疯一般朝前追去，大声吼叫着：“回来！” 三道火光在他面前飞起，林枫感觉整个世界正在快速崩塌，天地像是破碎的镜子裂开蛛网一样的脉络。 “不要！” 他狂啸着唤醒了一切可以被调用的力量，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自己送过去，拦下那三道火光。 崩塌的天地露出后面的漆黑，狂暴的神力在这片无法被描述的区域轰然喷发，现实与虚幻开始交叠，世界的屏障轰然破碎。 林枫的“身体”跟随着世界一起崩解，巨大的青黑色光流从中飞起，膨胀着生长着。 他的灵体穿过雪山的上空，想要飞到直升机的前方。 崩塌的世界里闪过无数扭曲的画面，就像是卷破碎的胶带正在放映着残破的历史。 那些东西真的变成了展开的黑白胶卷，那些已经褪色的故事快速展开，试图用属于人类的过往唤醒林枫的理智，又像是漫天的锁链一般完成了封锁，强行阻止林枫穿越过去。 “滚开！” 青黑色虚幻灵体撞上胶卷，一幕又一幕的画面在他面前崩碎，林枫感受到自己正在进入一片深海，远离了自己的锚。 那些所谓的“胶卷”是抽象的锚的具象呈现，它们在试图拉回正在涉陷的迷航者。 京都距离东海有一千两百公里，飞射的防空导弹只需要几秒就能击毁直升机，林枫的力量不足以支撑他在一瞬间飞跃群山与大海。 林枫疯狂冲击着那些胶卷，他知道这是自己的锚点，但他现在没时间思考那么多，潜意识在告诉他必须完成跳跃。 无数宝贵的锚被他亲手撞碎，他的灵体也逐渐在变质。 林枫死死盯着那架直升机，心中满是愤怒与悔恨，他已经明白了这场梦境的源头。 这不是太一对他的刺杀，而是来自于自身神性对危险的预警。 那些奔行于世间的以太，在努力用它们能做到的方式提醒林枫有很严重的事正在发生。 但他却愚蠢地误以为是神灵的陷阱，没能领会其中的真正含义。 第1104章 山海不可平(下) 眼前的世界彻底崩溃，只剩下在漆黑的虚无中翻滚的胶卷。 “为什么会这样……” 灵体凄厉地嘶吼着，声音中满是不甘与绝望。 “返航。” 虚空中传来了一个声音，紧接着又是一个。 “返航。” 声音此起彼伏，不断地在林枫脑袋里回荡着。 周围那些胶卷上的画面在同一时刻定格，无数张人脸在小小的格子中一同注视着林枫。 “返航……” 林枫在那些人像里看到了自己的朋友、部下，还有许许多多陌生人。 那些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地重复着同一个词语。 来自锚点的原始意志正在努力尝试唤醒即将失控的灵体，呼唤着林枫离开这片正在崩溃中陷入错乱的空间，回到属于人类的世界去。 如果继续冲击锚带来的保护，强行去到更深层的虚界，他可能会像无数年前逃入虚界的诸神一般迷失在其中。 “送我过去……送我过去！” 林枫朝着那些“人”大声呼喊着，像是无助的孩子正在祈求大人的帮助。 锚没有回应，只是不断重复着“返航”。 身后的黑暗像是潮水一般开始翻涌，林枫已经感觉到自己正在失去和肉体的联系。 “返航！” 那些面无表情的脸突然拥有了同一种情绪，是慌张。 “让我过去，我需要你们的力量！” 林枫不管不顾地大吼着。 一卷胶带飞了上来，凝聚出一张苍白的人脸，那是个年轻的女人，她轻轻地抱着林枫脸，低声道：“返航……” 林枫看着那张一直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脸，所有的坚硬突然被软化，他伸手想要抱住对方，哭喊着说道：“妈妈，她要死了，我该怎么办……” 林枫的手穿过对方的身体，以太交织出来的虚幻灵体仿佛没有任何智慧，眼神空洞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返航……” “返航！” 所有的锚齐声大喝，焦急地催促着他抓紧最后的机会，在连接还未消散之前回到物质世界去。 最后一缕连接即将如烟般消散，身后翻涌的黑暗里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快速抓住了林枫的后背，将他拖入黑暗。 “不要！” 林枫大叫着从地下室的床上坐起来，额头已经被汗水浸湿。 他惊恐地看着站在床边的曹萱，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曹萱放下手里的餐盘，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为什么会出这么多汗？” 在连接消散的前一刻，曹萱在现实世界唤醒了他的肉体，得到帮助的锚点强行将他的灵体从虚界中拉了出来。 林枫颤抖起来，用一种绝望地眼神看着曹萱：“为什么……为什么要叫醒我……” 曹萱呆呆地看着林枫，那双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情绪让曹萱大为震动，仿佛那就不是林枫的眼睛一般。 她感觉自己好像犯下了某些很严重地错误，犹豫着说道：“我担心你会出事……发生什么事了？” 林枫没有说话，只是身体已经开始颤抖，眼眶里涌出泪水，无声地哭泣着。 曹萱被他吓到，一时间也不敢说话，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林枫这样。 滴滴滴~ 放在一旁的卫星电话陡然响起，如同尖刀一般刺破了房间里的沉默。 林枫颤抖着伸出手去拿电话，来电人是庞建军。 他呆呆地看着电话，用尽全身力气才按下接听，电话里传来庞建军紧张的低语。 “表哥，发生了件事，你千万要冷静，不要冲动。” 林枫闭上眼睛，哑着嗓子颤抖着开口：“说吧。” 那头的庞建军没有立刻说话，仿佛是在犹豫着措辞。 林枫等了好几秒，才听见庞建军小心翼翼地说道：“刚刚于欣她们坐直升机去331拜年，在路上突然遇袭，现在处于失联状态，老于已经带人出去找了，你尽快回来主持大局吧。” 也许人的痛苦到了极致，真的会笑出来。 林枫流着眼泪笑着道：“我很快就回来。” 庞建军听出他的声音不对，又叮嘱道：“我怀疑他们是把飞机上的人误会成了你，我已经下令整个基地戒严了，你回来的路上小心点。” 林枫没有回复，默默地挂了电话起身下床，披上外套撕开屏障，纵身跳入其中。 “出什么事了，你要去哪？” 曹萱急忙问道，屏障的裂缝快速合拢，林枫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她思索了片刻，转头快步走上楼，朝着正在吃早餐的曹东乐说道：“爸，马上联系我们留在331的人手，让他们做好准备。” 曹东乐，迷茫地问道：“什么准备？” “好像有人想刺杀林枫，结果杀错人了，林枫的表现特别反常，刚刚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我担心他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曹东乐心中一惊，立马拿起手机，一边拨号一边说道：“谁死了？” “我听电话里说可能是于欣。” “那不是于胜利的女儿吗？” 正在厨房里盛饭的刘涵突然冲了出来，瞪着一双眼睛大声问道：“你们说什么！” …… 寒风凛冽的城郊，一道漆黑的裂缝浮现。 林枫从中走出，分辨了一下方向，重新进入虚界展开了下一次跳跃。 整个过程里他的脸色出奇的平静，眼神里似乎已经没了任何情绪。 他不断地在雪原里出现又消失，随着跳跃地不断进行，他撕开过屏障的地方逐渐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扭曲，许久才会消散。 那就像是一个个降临在世界的黑洞，连通着世界之外的虚无。 以太感受到了他的情绪，逐渐开始沸腾，在天地间奔涌着，回应来自神灵的召唤。 神力逐渐变得狂暴，如山如岳般横扫过雪原，用最蛮横地方式撕扯着世界的屏障。 直到最后，积蓄至顶峰的力量开始不受控制地朝外逸散，走过的地方连云海都在翻涌，脚步踏足的雪地里翻涌出炽烈的炎流。 此刻的世界，仅剩下名为距离的概念在阻止着来自天穹的愤怒。 第1105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 “再快点！” 装甲车里，于胜利再次催促着司机加速前进。 苍茫群山中，士兵骑着雪地摩托全速奔赴事发地点，装载着重武器的车队在后方的公路上快速前进。 直升机已经升空，正在高空中搜索着地面上一切可疑的目标。 而五马山基地里，所有大门都被封闭，整个基地进入戒严状态。 庞建军拿着电话正在朝331的某个军官破口大骂。 “为什么我们的直升机会在距离你们基地不到一百公里的距离遭遇伏击，你们的侦察系统是干什么吃的？” “你踏马不要跟我说那么多废话，马上派人出去搜索，飞机上坐着的都是我们的家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老子现在是说话难听，你不要让我做事也难看，这件事你们不给个交代出来，到时候林枫掀了东海别怪我不帮你们说话！” 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庞建军心烦意乱地坐回椅子上。 于胜利的老婆孩子都在飞机上，如果飞机已经被击落，那她们必死无疑。 他不敢想象暴怒的林枫跟于胜利会干出什么事来。 “给我放话出去，重金悬赏杀手的情报，务必要活捉那群杂种，要是哪个敢吃里扒外，老子把他剁了喂狗！” 庞建军的命令一传出去，整个东海的人闻风而动。 他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这都不重要，这正是表现的好时候，只要能抓住杀手，立马就能让五马山欠一个人情。 …… 331基地，刚刚结束视频会议的肖铮关闭电脑，有些疲惫地揉着额头。 眼下的局势太过复杂，他坐镇东海一年多了都没有回家的机会，新年伊始更是有数不清的会议要参与。 上面又给了他一系列的新命令，最重要的就是让他增加监视林枫部队的力量，如实了解救灾兵团的动向。 一来是为了防着林枫，二来也是了解兵团的缴获和战况。 前线的压力很大，上面已经有了再次从南方募兵的想法，所以现在总参有一部分人非常看重林枫的力量。 正当他打算召集部下传达上级的命令，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名配着少校军衔的男人闯了进来。 肖铮皱了皱眉，刚想训斥，对方便急不可耐的说道：“团长，出大事了！五马山的一架直升机在上元山附近失联，有难民声称看到了火光，飞机上有九个人，于胜利的老婆和女儿也在上面。庞建军打电话来兴师问罪，他怀疑那些人是为了伏击林枫结果搞错了对象，本来今天林枫是要来331开会的，很有可能我们基地有人泄露了他的行踪。” “什么？”肖铮脸色一变，立刻站了起来，“老于肯定急疯了，马上派人去找！” 于胜利以前跟肖铮就是一个部队的，两人到现在都保持着往来，战友关系总是比社会上的朋友纯粹些。 “团长，现在不光是于胜利的问题……”少校犹豫了一下，又咽了口唾沫，这才继续说道：“庞建军说，于欣跟林枫在搞对象。” 肖铮愣了一下后勃然色变：“马上把机动部队全部派出去，不计代价找到袭击者，以林枫的性格，抓不到凶手很可能会报复任何一个有嫌疑的人。” “我已经让部队在集合了！” 肖铮快速拿起电话，准备把这事儿汇报上去，突然他眯了一下眼睛，朝着少校低声说道：“秘密通知下去，一定要先于五马山的人找到凶手，抓到人后第一时间拷问，如果口供不利于国家，立刻处决！” 少校一愣：“这……” 肖铮冷声解释道：“敢在我们眼皮底下对林枫动手，绝对不是一般人，最有嫌疑的自然是正在跟他们作战的自卫军，这么简单的道理陆昭明他会不知道吗？保不准他已经做好了借刀杀人的准备，一旦他的死士从嘴里吐出了你我的名字，甚至是总参某位长官的名字，到时候你要怎么说服失去理智的于胜利跟林枫，让他们相信这是栽赃？如果林枫跟上面起冲突，后果不堪设想，国家基业决不能毁在我们手上！” 少校呆呆地看着向来都是直来直去、作风朴素的团长。 肖铮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不在乎凶手是谁，他在乎的是这件事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 反正凶手决不能是京都的大人物，否则林枫必定跟京都决裂，甚至发动内战。 如果是，那不管口供是真是假，都不能让俘虏的话传到林枫跟于胜利的耳朵里。 也许肖铮在心里已经有了担心，说不定这件事真的是上面有人在参与，毕竟很多人都不喜欢东海有林枫这么一号人，想他消失的人多了去了。 只要他死了，救灾兵团立刻会崩溃，到时候用上一点小小的手段，就能接管五马山的遗产。 而陆昭明又跟上层有着一定联系，情报也很可能是从331泄露出去的，肖铮绝不会希望不利于国家和自己的情况出现。 再往阴暗一点想，如果没办法从俘虏嘴里掏出东西，肖铮也可以自己编造一份口供，给林枫一个发泄怒火的方向。 欧洲人，俄人，北美人，谁愿意背这口锅就让谁来背。 真相不重要，想杀林枫的人多了去了，一切要以大局为先。 这就是他能统帅一个王牌装甲团的关键，作为东海军事人员的最高指挥官，肖铮从来不缺乏政治智慧和见识。他在第一时间果断地做出了决定，想到了化解危机的办法，甚至还留下了可以为国家争取利益的空间，他在某些方面甚至比职业政客更加敏锐和精明。 现在要做的，就是先于五马山的人抓到袭击者，这样才能最大程度控制住局势。 少校沉默了两秒，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是！” 肖铮重新拿起电话，他没有打给自己的直属上级，也没有打给总参，而是把电话打到了京都统战部办公室主任的私人号码上。 他尽量用最精炼的语言把事情的经过陈述了一遍，那头的人话都来不及说，啪地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放下电话，肖铮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拨号向上级汇报。 汇报完情况，他的上级顿时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并命令他立刻抓住袭击者。 死的如果是一飞机难民，那么注定不会掀起半点波澜，可惜这世上的人命总是这样，分好了三六九等。 放下电话的肖铮仿佛已经感受到了东海的风云正在卷动，连厚重的山壁都无法阻挡那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第1106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2) 闽西，瑞云镇。 书房门被人推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走到陆昭明身边说道：“陆老师，老族长让我通知您，半小时前斩首小队击落了一架直升机，因为没有信号所以没能第一时间上报。基本可以确定是林枫的座驾，五马山的军队正在出动。” 陆昭明眼睛一亮：“能确认是林枫在上面吗？” “飞机被炸得粉碎，没办法核实，小队正在紧急撤离，东海人肯定想不到我们会往北撤退进入常河。” “哈哈哈，他死没死已经不重要了。”陆昭明得意地大笑起来。 男人愣了一下后问道：“陆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 陆昭明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笑着说道：“其实我真的很讨厌你们金家的人。” 男人微微皱了皱眉，隐隐感觉有些不对。 陆昭明突然伸出手，钳住了男人的下巴，巨大的力量差点将他下巴捏碎。 “呜~” 男人惊恐地挣扎起来，试图脱离陆昭明的控制。 陆昭明的力量远超于他，将他按倒在桌上，笑容冷了下来：“我真的很怀念以前当老师的日子，可惜啊，都怪你们的老爷子，非要让我给那个傻子铺路，结果搞得我身败名裂。我帮你们做了这么多事，冒天下之大不韪洗劫了整个闽省，你们金家的小辈居然也敢骑在我头上大放厥词，你们真以为我陆昭明是任你们呼来喝去的狗吗？” 男人根本说不了话，直接被他掐晕了过去。 陆昭明用力砸了一下脑袋，随后朝门外喊道：“阿元！” “司令，我在。” “东海已经得手，打开地道，按计划行事。” “是！” 陆昭明走出书房，快步来到客厅，一把将正在看电视的女儿抱了起来，笑着说道：“宝贝，想不想出去旅游？” “想！” 他的老婆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金高雄肯让我们出去了？” 陆昭明淡笑道：“去换身衣服，阿元会送你们出去，我办完手上的事就来。” 老婆脸色一变，冲过来拉着陆昭明的胳膊。 “你要干什么？” 陆昭明在她脸上吻了一下，温柔的说道：“以后再也没人能控制我们一家了。” 放下女儿，陆昭明头也不回地走到院子，开上车离开了自己家。 几分钟后他来到一栋屋子前敲了敲门，屋子的主人见到是他，开门后皱眉问道：“有什么事吗？” 陆昭明笑了笑，突然伸出了手狠狠一攥。 无数沙石凭空出现，交织着扑向对方，以及门口的两名警卫。 “你干什……” 屋子主人的话堵在了喉咙里，岩石爬满他的身体，将他的手脚和嘴巴都给封上。 对方惊恐地看着陆昭明，一时间无法理解对方为什么突然袭击自己。 陆昭明走上去，拖着对方一边往外走一边笑着说道：“金鳞，知不知道我真的很讨厌你那张嘴？” 陆昭明来到窗台朝外看了看，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不等接通便挂断。 他将被岩石束缚住的金鳞拖出去，丢进自己的汽车后备箱，随后开着车回到自己家，此时正好有两个人影从街角走来。 那是一个穿着道袍的女人，以及一个肤色惨白的少女。 陆昭明摇下车窗静静地看着对方，坤道走了过来，朝他说道：“确定一切顺利吗？” 陆昭明打量了对方一下，这才说道：“说实话，你们的人联系我的时候，我真的很惊讶。我一直不相信世上有神，能让我亲眼看看吗。” “既然你这么好奇，那我就满足你，进去吧。” 两人上车，陆昭明将车子直接开进车库。 此时陆昭明的心腹正在屋里用裹尸袋收拾着几具尸体，那都是金家派来的保镖，同时也是为了监视陆昭明的家人。 陆昭明朝众人说道：“都出去守着。” 心腹们一言不发地迅速走出去，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坤道走下车拉开后备箱，被关在里面的金鳞惊恐地看着她和陆昭明。 “确定他是我们要的那个金鳞吗？”坤道一边打开少女背上的包一边问道。 陆昭明观察着两人的动作，点了点头：“我把族谱翻了一遍，只能是他。” “很好，你很快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坤道拿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陆昭明点上一支烟闲聊般问道：“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们。” “叫我当阳就好。”坤道淡淡地说道。 陆昭明把目光看向那个少女，相比于看起来就有点神秘兮兮的女道士，他更加好奇这个看起来有些怯懦和内向的女孩，为什么也会被派来执行这种任务。 少女小声道：“我叫华晴。” 当阳打开一个小包裹，里面是一只骨灰坛子，以及一根被磨尖了的骨头。 “开始吧。”当阳取出朱砂墨笔，和那根骨头一起递给了华晴，“这次可别再写错了，不然师傅又要找半天。” “好。” 华晴小声地应了一下，接过东西，用毛笔沾上朱砂，在那根骨头上开始书写。 陆昭明凑上去看了看，是种有点像甲骨文的字体，他不认得。 他看了看那只骨灰坛子，朝当阳问道：“这样就能控制一个人吗？” “不是控制。”当阳摇了摇头，“是借用他的身体降临。” 陆昭明心里闪过万千思绪，感到不可思议地同时又万分期待。 听着两人的谈话，后备箱里的金鳞无比惊恐，死死地等着陆昭明，像是在祈求这位“家仆”放了自己。 察觉到他的注视，陆昭明嘲弄地说道：“不要看我，是神选中了你。” “呜——” 金鳞拼命挣扎着，试图发出声音，但他只是个普通人，根本无法冲破陆昭明制造出来的牢笼。 陆昭明更加鄙夷起来：“你们这样的废物，如果不是当初投了个好胎生在了帝王家，连让我正眼看一下的资格都没有，好好躺着吧，别浪费力气了。” 第1107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3) “b7报告，发现黑色金属物体散落，疑似是直升机残骸，坐标……” 一架搭载了尖端设备的侦察机呼啸着穿过山岭，将自己发现汇报给了331。 飞行员没想到所谓的紧急任务竟然会是搜索一架直升机的残骸，他明明应该在战场上侦查敌情才对。 靠着侦察机的优势，331在五马山的人抵达之前就先找到了残骸，肖铮立刻命令部下以事发地点为圆心，四散出去对袭击者展开搜索。 于胜利接到消息，疯了一般往这边赶。 最先抵达的是雪地车队，十几人冲到一处残骸附近开始检查。 “小心点，不要破坏证据，一会儿等专业人士过来带回去排查。” 带队的队长很有经验，先是拍了照才凑上去查看，越看他的心越凉。 纠结了一会儿，他拿起对讲机把情况汇报了上去。 基本可以确定这是直升机的残骸，而且明显是刚掉在这里不久的，不然早就被雪盖住了。 “都给我散出去找，抓不到那帮杂种等着村长扒我们的皮！” 队长大声朝着手下下令，一群人骑上雪地车，风一般冲了出去。 众人心里都憋着一股火，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事，之前从来没有人能伏击五马山的直升机。 正在朝这边赶来的于胜利再次拿起了通讯器，愤怒地朝那头的庞建军质问道：“林枫呢？他去哪了，他到底去哪了！” “老于，你冷静点，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我的老婆跟女儿都在飞机上，你叫我怎么冷静！” 此时的于胜利一双眼睛通红，表情格外的狰狞。 “你别急，她们说不定逃掉了，总会有一线希望的！” 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于胜利不想再跟他说话，挂了通讯后朝自己的部下说道：“以我的名义给第三旅团打电话，命令他们马上开拔，我要在天黑之前看到他们登陆东海！” “可是，村长还没……” 于胜利怒吼着将对方打断：“照我说的办！” “是！” 于胜利大口喘息着，用力拉了一下衣领后大吼道：“继续联系林枫，一刻也不许停！” …… “事情就是这样，林枫目前不知所踪，他的部下正在集结，我担心会爆发更大的冲突。” 书桌前，秘书毕恭毕敬地朝陈守义汇报着情况。 陈守义听完后默默地摘下眼镜，低头叹息了一声。 秘书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要授权224团先出面控制局势？” “他不会罢休的。”陈守义颓然地摆了摆手，“这种长了獠牙的畜生，你不让他报复，他会连你一起咬。” “部长，这件事很可能是陆昭明做的，他太过分了，要不要……” 陈守义思索了一会儿，随后说道：“先想办法联系上林枫，再给闽省的机动部队下令，秘密搜捕陆昭明，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即使这把火要烧起来，也不能让他烧过界。” 秘书应了一声，随后轻声说道：“部长，防空武器都是有数的，事发地点距离331仅有一百公里。” 陈守义挥了挥手：“给三处的人说一声，看看一会儿有没有人调阅林枫的资料。” 秘书点了点头，默默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仅剩下他一人，这位操控天下如同拨弄茶盘一般轻松的纵横家，脸上突然浮现了难以言喻的疲惫。 他拿起放在边上的私人电话，犹豫了许久后拨通了一个许久没联系的号码。 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爸，有什么事吗？” “有人拿着防空武器在东海对一位民间领袖展开刺杀，目前最有嫌疑的是一个叫陆昭明的武装分子，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吗？” “他也是闽省人，你找你们家里人打听打听吧，那位东海的民间领袖是京都的伙伴，我要给他一个交代才行。” 女人听懂了陈守义的暗示，沉默了几秒后说道：“好的，我会跟家里说一声。” 挂了电话，陈守义将手机放下，静静地看着桌上的赤旗沉默不语。 那是他的儿媳妇，金家的女儿。 半晌后，秘书重新走了回来：“部长，三处刚刚触发了一次警报，有一位四级权限申请调阅林枫的资料，访问记录显示权限来自于闽西军区某个情报科室。” 陈守义淡淡地说道：“全部控制起来隔离审查。” 秘书也没有去问原因，应了一声后出门去办。 作为陈守义最可靠最亲密的属下，他已经猜到了陈守义的想法。 他才刚给金家的女儿打电话说了这件事，马上就有人调阅林枫的资料，并且还是来自军队。 草被打了，蛇自然也惊了，用来刺杀的那些防空武器，百分百就是闽西军区流出去的。 陈守义现在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金家林枫非常重要，希望金家能主动跟陆昭明切割，陆昭明就是他准备给林枫的交代。 不然这件事一旦跟金家扯上关系，林枫一定不会讲道理。 金家掌控着大量的财富，亲朋好友遍布社会各界，这个家族早就靠着金钱与权力的媾和掌握了能动摇一个国家的力量。 林枫则控制着一个军事基地，拥兵十数万，在南方振臂一呼就能召集上百万暴徒，杀人对他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双方一旦开战，很可能造成极其恶劣的后果。 最重要的是，林枫是唯一一个能预知未来的人，更是造神计划的第一参与者，一旦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那可能就不光是内战那么简单了。 这个匹夫，一定不缺少掀桌子的胆量。 不管谁输谁赢，都不是陈守义希望看到的，所以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控制事态。 也许这就是政治中的妥协与平衡，在掌权者的眼里，一切都需要小心翼翼地计较利害，最后做出艰难但却妥善的处理。 第1108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4) 海与天的交界，漆黑的缝隙在空中涌现，瘆人的黑暗如同墨汁一般开始流淌。 一团巨大的黑影从中飞出，扭曲着重组成直升机的模样。 林枫坐在驾驶座里，默默地操纵着直升机向前方飞去。 他的眼里已经爆开了无数细密的血丝，脸色略显苍白。 过度使用力量进行多次长距离的跳跃，让他的身体进入了超负荷状态。 他飞过冰海，飞过岸堤，飞过公路，很快就看到了梦境中的那片苍白群山。 一切都和梦境中一模一样。 盘旋在周围的直升机全都靠了过来，地面上的搜索部队也在戒备着，当他们认出了这是林枫的直升机后，立刻开始引领他降落在山头。 林枫拉开舱门走出来，一群人围了上来。 “村长，你可算来了！” “大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众人的嘈杂声，传进林枫的耳朵里仿佛是模糊回荡的背景音，他有些听不太清声音了。 推开人群，林枫朝着前方那片残骸走去。 与他相对的方向，一支雪地车队正在飞速驶来。 车队在前方停下，于胜利从一辆车的后座跳下，红着眼冲了过来。 积雪被他踩得翻飞，这个五官已经被愤怒扭曲了的中年人冲到林枫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口。 “她死了！她死了！” 林枫被他晃得视线有些模糊，他努力维持着自己不堪重负的身体，抬眼去看于胜利。 刚对上对方的眼睛，林枫便移开了目光，不敢再去看。 那双眼睛里写满了痛苦，但又被极致的愤怒掩盖，各种情绪扭曲在一起，交织成一种名叫疯狂的情绪。 “你说话啊！”于胜利发了疯似的摇晃着林枫的衣领，“你去哪了？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像头落入陷阱的野兽，用吼叫宣泄着自己的愤怒与恐惧。 得不到回应的于胜利一拳打在了林枫的脸上，将他捶翻在了雪地里。 于胜利的泪水像是决堤的大坝，像是崩溃了一般，无助地嚎哭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你答应过我会保护她的……你答应过不会让她们卷进你的生意里……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在东海没人敢跟你作对吗……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这个混蛋！” 林枫默默坐起身，擦了一下鼻子里流出来的血，轻声道：“是啊，为什么死的不是我这种混蛋。” 于胜利再次上前揪住林枫衣领，大喊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你把她还给我！” 他一遍又一遍地质问林枫，仿佛林枫才是凶手。 林枫一言不发，任由他发泄着情绪。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壮着胆子上来分开了两人。 被人拉开的于胜利发了狂，一把甩开众人，抹了一把眼泪后，咬着牙一字一顿地朝林枫说道：“我要他们死，参与过的每一个人，我都要他们死！” “好。” 林枫轻轻地应了一声，转头看向周围众人。 被他目光扫过的人感觉自己正被一头冰冷的蛇盯住，心头一凛，汗毛都跟着竖了起来。 林枫伸手将一名士兵的通讯器拿了过来，接入全频道后继续说道：“传令驻扎在浙省的队伍，即刻南下，沿途如有阻碍，直接清除。” 一位正在记录现场的军官听完后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张口想要劝阻林枫，但感受到对方那平淡话语中蕴含的愤怒和杀意后，他又情不自禁地闭上了嘴。 拿起通讯器，他立刻把林枫要提兵进攻闽省的决定通报给了肖铮。 听说林枫终于现身，肖铮先是一喜，但听完手下的汇报后，肖铮的心立刻悬了起来，事情在朝最坏的方向发展。 丧妻丧子的于胜利已经疯了，林枫也已经被仇恨压倒了理智。 “还没有找到袭击者吗？” 站在指挥部盯着大屏幕的肖铮，焦急地朝手下问道。 “已经找到了对方开火的位置，但在雪地里没找到踪迹，对方很可能是利用了一些特殊手段逃离。” “妈的，林枫的人一旦进入闽西跟军队爆发冲突，后果不堪设想！”肖铮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加快速度，一定要在矛盾被激化之前找到真正的凶手！” “是！” …… 闽西，瑞云镇，陆昭明家中。 “还要多久？他消失太久很可能会被发现。” 陆昭明看了一眼时间，有些不悦地催促起来。 这时华晴停下手中书写的动作，女道士当阳点头道：“已经可以开始了。” 当阳接过那根画满了咒文的骨头，走到了已经昏死过去的金鳞面前。 陆昭明抬手一挥，那些束缚住金鳞的石锁迅速崩解消散。 此时地面上已经被当阳用朱砂颜料勾画出一幅阵图，一个又一个古怪的文字共同组成了一个圆。 金鳞正好被置于圆心。 扯开金鳞胸前的衣服，当阳将骨头被磨尖的那一头抵在了对方的心口，用力地刺了下去。 鲜血立刻开始流淌，骨头上的咒文在同一时刻闪耀起了金色的光芒。 陆昭明被这诡异的仪式吸引了心神，死死瞪着眼睛看着金鳞。 当阳将那只骨灰坛子打开，直接将里面的骨灰倒在了金鳞的身上，随后退到一边。 陆昭明开口问道：“那是谁的骨灰？” “上一位容器的，那里面蕴含着些许神力，能为我师傅提供指引。” 陆昭明思索了一下，一边观察着金鳞的变化，一边问道：“神是永生不死的吗？” “神一样可以被杀死，只不过那不是凡人能做到的。躯壳崩溃后神灵依旧可以维持自己的存在，在彻底失去所有神力之前，神灵都是不死不灭的。” 陆昭明又问道：“你是怎么成为他的弟子的？” “你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反正过程没有你想的那么奇妙。” 这时金鳞突然睁开眼睛，痛苦地颤抖了起来。 他咬着牙开始低沉地嚎叫，一对瞳孔开始收缩，变成了竖瞳。 见对方似乎正在尸变，陆昭明瞳孔一缩，在手中凝聚出了一把岩石长枪紧紧攥住。 “不用紧张，只是神力在改造他的肉体而已，能进入到这一步说明没出现意外，我师父马上就会完成降临。”当阳摆手安慰道。 陆昭明松了口气，但还是握着自己的武器。 金鳞逐渐恢复了平静，陆昭明这时突然想起来自己一直忽视了一个问题。 “请问……”他犹豫了一下，斟酌了一下自己的勇次，“我该怎么称呼这位……神灵？” 当阳转头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我师傅尊号太一。” 第1109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5) 陆昭明可以确定金鳞已经被刺穿了心脏，现在这个还在挣扎着的东西估计是跟丧尸一样的生物。 对方的表情逐渐平缓，似乎痛苦正在消退，眼中逐渐涌现生物该有的神采。 他眨了一下眼睛，竖瞳逐渐扩散，恢复成圆形。他从地上坐起来，看向面前三人。 陆昭明小心地打量着对方，试图在对方身上寻找“神迹”。 让他失望的是，眼前这个“死而复生”的金鳞，和往日那个纨绔子弟根本没有区别。 但仅仅是刺穿心脏还能重新复活，就已经足够震撼了。 金鳞的眼神有些迷茫，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伸手拔出那根骨头，疑惑地打量了起来。 胸前的伤口开始愈合，像是神灵的力量在赐福凡人，再造血肉。 “好熟悉的感觉啊。” 他咕哝着，再次抬头看向眼前三人。 当阳主动开口道：“师傅，是我，当阳。” 金鳞揉了揉脑袋，动作有些笨拙，像是不太适应自己的身体一般。 他打量了一下三人，最终目光落在华晴的身上：“我见过你。” 当阳推了她一把，华晴有些不情愿地走上去，小声说道：“哥哥，是我，小晴。” “原来我们是家人，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华晴拔出一把匕首将自己的手掌割开，举着手凑到金鳞面前，有些怯懦地说道：“你在飞升之前保留了一份神性在我们的血脉里，喝了它你就能想起来那些事。” 金鳞伸手蘸了一点华晴手心的血，送到自己嘴里。 他闭上眼睛，像是在品味着鲜血的滋味，很快他重新睁开眼睛，脸上浮现出微笑。 “我想起了很多事情，再次见到你真好。” 华晴用纱布包住手，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当然。”金鳞点了点头，“我叫熙，我永远不会忘记。” 华晴像是松了一口气，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华熙才对！你怎么老是忘记自己姓什么！” 陆昭明被这两人搞得有点莫名其妙，却又不敢插话，他总感觉这位所谓的“神”好像是忘记了很多东西，甚至需要凡人来提醒。 更让他古怪的是，这个女孩为什么会跟神灵是兄妹关系，这看起来有点不可思议。 “师傅，你还记得我们的计划吗？”当阳开口问道。 “唔～记得，但不确定有没有遗漏……我似乎又损失了不少力量和记忆，真麻烦……” 金鳞……不，也许应该叫他华熙才对。 他的脸上流露出思索的神色，随后摸了摸口袋，当阳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立刻取出几枚铜钱递了过去。 华熙接过铜钱，在手里搓动了几下后眼睛亮了起来，咧嘴一笑，不过这次笑的有点猥琐。 他大手一挥，抬头挺胸，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外走去：“哟西，本王想起来了，艾瑞巴蒂来死狗～” 陆昭明当场懵逼：什么情况？ 转头去看那两个女人，发现她俩的表情也有点僵硬。 只见华晴凑到当阳耳边，皱着眉头小声说道：“糟了，我就知道，这次他的性格又变了。” 当阳也是一脸纠结：“那我有啥办法，师傅的锚极度不稳定 ，能完成降临就不错了，别指望他能是完全体。还好他还知道自己是谁，我真怕哪天来的是个嗜杀的屠夫，先把咱们呢剁了开荤……” 两人挤在一起咬耳朵碎碎念，在陆昭明看来，两人先前的高人风范尽毁。 陆昭明总感觉画风不太对，刚要开口询问，华熙突然掉头回来，扯着身上的血衣说道：“备马，摆驾洗浴中心，本王要先搓个澡再开干！” “坏了，他这次适应得好慢！” 当阳无奈地走上去拉着华熙说道：“师傅，你正常点，你当王爷的事儿都过去好几百年了！” “哦，是哦。” 华熙跟个神经病一样抓耳挠腮了一下，随后说道：“这不是刚回来吗，得适应适应，你也知道，虚界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别说技师，连……” 华晴一把扑上去捂住他的嘴：“哥哥，别再说了，不干净！” 陆昭明越看越觉得情况不对，老子拜的神就这么个德性？ 当阳一边拉着华熙往里屋走，一边朝陆昭明说道：“他经历过无数次轮回，不同人生的记忆残片纠缠在一起，让他经常陷入认知错乱，刚降临还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以前也是这样的。我先给他换身衣服，你让人准备好，一切按计划行事。” 陆昭明皱眉道：“他这样子……很可能会被人看出来。” “没关系，路上我会帮他回忆起过去。” 陆昭明心里一阵古怪，感觉神奇的同时又觉得有些荒诞。 原来世上真有轮回转世，而这位神灵似乎已经经历过了无数次轮回，并用凡人的身份在世间行走。 听他那意思，他甚至还在古代当过王爷？ 陆昭明虽然觉得他降临的过程有些荒诞可笑，但又不可否认对方的力量确实近乎于神。 凡人能被刺穿心脏死而复生吗？何况那具身体里的灵魂，明显已经不是之前那个金鳞了。 他一边走出去吩咐手下开始行动，一边在心里嘀咕着：吗的，这个年代怎么连神都这么抽象？ 几分钟后，换了身干净衣服的华熙重新走了出来。 当阳拉着他坐进陆昭明的车里，陆昭明开车驶出院子，他的手下则带着行李和家伙，领着华晴来到地下室，打开了一条藏于地下的密道，迅速钻了下去。 陆昭明是打洞的高手，这条密道连金氏的人都不知道。 越野车来到瑞云镇的城门口，守卫队长打量了他一眼后皱眉道：“陆老师，是你啊，怎么突然要出门？” 陆昭明还没说话，坐在后面的华熙便摇下车窗，破口大骂道：“瞎了你的眼，本少爷去哪也要向你汇报？” 见到是金鳞，守卫队长赶紧凑上来谄媚道：“哎哟，是四爷啊，我刚刚没瞧见嘞。四爷，您这是有什么事吗，怎么还要带上陆老师？” 他完全没发现金鳞的躯壳里，早已被换成了另一个灵魂。 “社会上的事儿你少打听！”华熙砸过去一包华子，笑骂道，“赶紧开门，耽误了大事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谢谢四爷。” 队长笑呵呵地挥手放行。 金鳞是金家的嫡系子弟，最受老族长宠爱，有他在，瑞云没人会多事。 家仆阻拦主子的脑残桥段，只有电视剧里才会演。 看着越野车远去，守卫队长揣好香烟，咂巴了一下嘴后嘀咕道：“四爷今天讲话怎么有点不太对，跟咱们北方人似的。” 第1110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6) “师傅，你哪里掏来的华子？” 当阳好奇问道。 华熙一边去摸陆昭明的烟，一边说道：“社会上的事儿你少打听。” 当阳眉头一皱：“这句口癖又是谁教你的，以前从没听你说过。” 华熙愣了一下后，有些疑惑地嘀咕了起来：“是啊，我怎么不记得，好像这句话自然而然就出现在了我脑子里……嗐，管他呢，先办正事，回头再研究。” 当阳也懒得去深究，毕竟对方经历过无数段人生，连对方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少种性格和经历。 车子顺着公路朝远处的山林驶去，当阳抓紧时间不断地给华熙讲述他之前留下的布置。 陆昭明越听越心惊，逐渐在当阳的话语中勾勒出了事情的部分全貌。 原来联系他的那一位华熙在肉体层面已经死了，但是对方的神魂却通过类似于“嫁接”的方式转移到了金鳞身上。 两人都是华熙，都是太一，但性格却完全不是一回事，之前那个是说话神秘兮兮的神棍，现在这个就是个脑残。 “哦，所以我前几天刚死了一次，还是我主动让人干死的……靠，那个我怎么会那么蠢啊，被枪打很痛的好不好，他不知道选个好一点的死法吗？” 当阳小声道：“你自己的想法你自己都看不懂，我又怎么会知道。” “真麻烦啊……”华熙抓了抓脑袋，“之前的我真是个傻逼，为什么要搞这么麻烦呢，那么多信息想得我真是脑袋疼嘞，就应该去忽悠一下皇帝才对，让他下令把敌人全杀了不好吗？要是我上一次复生留下了很多不为人知的暗手和底牌，可我自己都想不起来，那我该多尴尬？” “我想你当是会考虑到这一点的。”当阳安慰道，“还有，现在这个时代没有皇帝了。” “也对。”华熙点了点头，得意洋洋道：“老子通晓阴阳，算无遗策，肯定早就做好了这方面的防备，说不定前面的路上早就准备好了三个锦囊在等着自己去拆，哈哈哈，小小金家，可笑可笑！” 正在开车的陆昭明彻底无语：他妈的，这个人的脑子是不是有点不对劲，能不能让之前那个正常的华熙回来啊？ 陆昭明开到一处荒废的村庄停下，按了三声喇叭，破旧的民房里立刻钻出来一群人，扯掉路边伪装的篷布，露出了藏起来的汽车。 陆昭明又按了一声喇叭，随后继续驱车向前，五辆汽车默默跟上，似乎早就跟陆昭明有所约定。 华熙看着这一幕，笑嘻嘻的说道：“瞧瞧，不愧是我的布置，如此精妙绝伦！” 当阳的脸羞得烧红，拉着他小声说道：“师傅，求你，别再说了，有外人在，太丢人了！” 陆昭明已经对这个处于脑瘫状态的神没了指望，无奈地看了一眼时间，朝两人说道：“我帮你们收买的那两个死士，你们到底对他们说了什么？” 当阳看向华熙：“师傅，你还记得吗？” 华熙突然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这可是最妙的一手，我让他们老老实实被抓，然后直接原原本本地交代。” 陆昭明眉头一皱：“这有什么用，他们猜都猜得到是我们干的。” “浅薄！”华熙嗤笑一声，“你啊，还年轻，还得练！” 陆昭明被呛得不想说话，最终选择相信上一位还属于正常状态的神，忽视这个处于脑瘫状态的神。 …… 东海北部边境，已经改头换面伪装成难民的一支小队，正停靠在一处破落的村庄里临时休整。 “抓紧时间休息，小蔡你去前面看看。” “是！” 一名士兵开上事先准备好的破车，朝着公路前方驶去侦查路况。 “吗的，这一票干得真爽，回去之后肯定能升官！” 众人都有些激动，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总部接受表彰。 “先别急着高兴，逃出去了再说。” “嗐，怕个卵，这荒山野岭的，等他们找过来，咱们都已经搂着小妞在睡大觉了！” “哈哈哈，狗几把林枫，杀了咱们那么多兄弟，这次可算是报仇了！” 众人谈天说地，一名疤脸男人突然站起来说要去撒尿。 疤脸走到隔壁房子里，透过窗户朝天上看了看，嘀咕道：“嘿，那家伙是怎么知道这里的云会散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台贴身藏着的手机，拨通了自己老婆的号码。 等待接通时他还特意看了看隔壁的同伴，确认没人跟出来后他对着接通的电话快速说道：“老婆，听我说，我干死了东海的军头，就那个叫林枫的杂种！队长的反应不太对，我怕金家会灭我们的口，你马上回家带上咱爸先躲起来，厨房水台下面有个夹层，是我这一年多攒下来的家当，你全带上……行了，别问了，东海的信号可能被监听了，一切等我回来再说，如果你们被抓了，直接把我供出来保命，政府不会为难你们！” 又交代了老婆几句，他快速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回怀里。 揭开拉链撒了泡尿，他仰头看向天空，小声嘀咕着：“爹，儿子这条贱命今天就算是还给你了 ，下辈子还给你当儿子。” 甩干净手上的尿水，疤脸走回人堆坐下，沉默地等待着。 …… 331，东海国安信息安全科。 一名戴着监听耳机的士兵猛然站起来，大声朝科长喊道：“监测到87号警报被触发，找到他们了！” 科长精神大振，立刻扣上耳机说道：“播放！” 那条被截获的通话立刻被播放出来，科长丢下耳机直接拿起了电话，立刻把情报传递给了肖铮。 国安面对海量通讯的监听手段非常简单，那就是利用软件自动筛选编辑好的敏感词汇，比如“杀人”，比如“炸药”，比如某些大人物的名字，比如“林枫”。 当你在电话里和朋友指点江山高谈阔论，吹牛说要爆破总统府的时候，也许正有一位技术员在监听设备后面暗自发笑。 “机动部队立刻出发！” 肖铮的命令迅速被传递出去，十几架直升机快速掠空而过。 331的机库大门洞开，几架战机随时准备升空，肖铮已经获得了授权，一旦有人想要灭口，他可以立刻调动战机。 第1111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7) “不惜一切代价活捉目标，任务完成后第一时间进行审讯！” 高速掠过的直升机里，军官朝着众人再次重复了一遍命令。 “是！” 直升机的速度极快，更别说是这种军用武装直升机，顷刻间便飞越了茫茫群山。 “他妈的，这帮人真是贼，都以为他们会往南或者往东边跑，谁知道他们居然往常河逃。” 军官恨恨地骂着，似乎怨气不小。 此时的东海边境，那队击落了五马山直升机的袭击者也已经完成了修整和侦查。 “走，进了常河就安全了，那边有人接应我们！” 一行人用伪装布盖上之前开来的汽车，换成了新的车子，顺着公路往前开去。 逃出了事发地，又抛弃了工具和汽车，他们现在就算遇到军队盘查也不怕，遍地都是没有身份的难民，想查他们是谁也查不出来，随便糊弄几句就能过关。 众人已经开始畅想回去之后该怎么庆祝了。 刚走几分钟，眼尖的人突然发现后方天空中有几个黑点在靠近。 拿起望远镜一看，他大惊道：“坏了，是直升机！” “别慌！”领头的队长立刻喊住准备提速的司机，“这是公路，他们来排查也很正常，别怕，咱们现在是难民，车速放慢点，不要让别人觉得心里有鬼！” 车是绝对跑不过直升机的，队长心里很清楚，现在能保护他们的就是难民的身份。 直升机快速靠了过来，几辆车故意放慢了一点速度，队长还把头探出去，假装是在好奇地打量。 末了，他还朝天上招了招手，像是个热情的群众在打招呼。 这一看还真就是难民的德行。 天上的直升机却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直接离开，而是冲到前面一点的位置，打横着悬在路上。 队长心中一惊，正思索着自己根本没露马脚，对方绝不可能发现啊。 武装直升机上挂载的机枪突然开始喷吐弹药，打得前方一阵积雪翻飞。 “立刻停车，接受检查！” 几辆车为了避免冲进弹幕中，统统都是一个急刹，直接在路上追了尾。 “干，这群人有病吧！” “大哥，咱们是不是暴露了啊？” “别慌！”队长大吼着安抚众人的情绪，“怕个卵，肯定只是怀疑我们而已，都别怕，证据全都丢在那边，他们根本不可能查到是我们。” 直升机的舱门打开，全副武装的士兵索降下来，直接扑向了这几辆停在路边的破车，人群里还有三名穿着白色装甲的特种战士，提着巨大的防爆盾正在冲刺。 站在飞机上指挥现场的军官看着那些人居然到现在还没开始反击，不禁冷笑了起来：“他妈的，要不是截获了他们的通话，我踏马还真以为他们是良民！” 狗东西演得是真好，如果没有那通电话，就算真的拦下来了估计也只会把他们当成普通难民。 “先哄他们下车，然后直接拿下！” 士兵们冲到车前，见那些人还在装，个个都是喜上眉梢，将人骗下来后一拥而上给按了。 一群人当场就傻了：“长官，我们是好人，干什么抓我们！” “还他妈在这装！说，谁派你们来的？” 士兵将这群人拖到路边，抬手就是一枪托，将某个男人的门牙打碎。 那名队长心脏狂跳，他思来想去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暴露的可能，为什么这群士兵直接就奔着自己来了。 肯定是在诈我！ 他这样想着，梗着脖子吼道：“凭什么打人，你们哪个部队的，我要投诉你们！” 他的手下也不傻，跟着叫嚷了起来，试图吓退这群士兵。 “投你妈的比，还在这装！你们的电话都被监听了，不然你以为老子怎么敢直接开火？” 带队的军官上来就是一脚，将叫得最凶的一个踹倒在雪地。 那名队长不明所以地嚷嚷道：“什么勾八电话，老子听不懂，别想栽赃我！” “老子没空跟你废话！”军官从怀里掏出卫星电话举起来，怒喝道，“你们杀了林枫的女人，我要是把你们交给他，会有什么下场自己想想！我现在是在救你们，我给你们三分钟，三分钟之内不交代，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这话一出，众人心头皆是一惊。 见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那名队长惊声问道：“林枫没死？” “对。”军官上去揪住那个队长的衣领，“他不但没死，他还要集结部队去宰了你们的主子！国家将会因为你们这群白痴爆发内战，你知不知道你们这群白痴闯了多大的祸！” 队长瞳孔一缩，飞快在心里衡量着利害。 林枫没死，那他岂不是死定了！ 正当他在思索着怎么保命时，一名疤脸男人突然大声喊叫起来：“长官，我交代，我全部交代，别杀我，我还有老婆孩子，求求你别把我交给林枫！” 队长气急败坏地大吼道：“阿华，你踏马疯了？” 军官立马指着疤脸朝手下说道：“带上来！” 两名士兵立刻将他拖到一旁，军官挥了挥手，士兵们快速推开。 军官一边用通讯器接通肖铮的通讯，一边揪着那个疤脸男人的脖子快速问道：“说，谁派你来的！” “我说了你能放过我吗？” “放了你？”军官冷笑一声，“我听出来了，那个电话就是你这个白痴打的！我告诉你，我唯一能保证的是不把你交给林枫！记住，我现在是在救你，也是在救你的老婆和爸爸，你要是落到林枫手里，他的手下会把你全家杀光跟他邀功，早点交代出来，你家人还有活命的机会！” 男人的脸上浮现出恐惧，他哭着说道：“呜呜呜~我就是怕他们会害我家里人，我才……我才忍不住打了这个电话……我交代，我全部交代，但你要答应我，不能让林枫找到我家里人！” “你踏马快说，说完了我才好联系人去保护你家里人！” 为了尽快得到口供，军官选择答应这个男人的要求。 “是江潮派我们来的。” 疤脸男人吐出一个陌生的名字，军官快速问道：“江潮是什么人，你们的军火是哪来的？” 男人看了一眼那边正在死死瞪着自己的队长，咬了咬牙后低声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大家都以为江潮是自卫军的人，实际上根本不是，我们这个小队除了队长就没人知道江潮真正的底细，队长肯定不会吐口的。但我有一次不小心听到了江潮跟他真正的老板打电话，我们其实根本不是陆昭明的部下，江潮也从来不用听陆昭明的命令，真正的老板是金高雄！ 那批军火是哪来的我也不知道，但是上面的铭文是我亲手磨掉的，我当初就是担心有这一天，所以拍了照片留底！该说了我都说了，我也是身不由己，别把我交给林枫，他的手下都是畜生，肯定会杀我全家！” 军官心中一喜，暗叹自己运气好，正好撞到一个知道内情又足够贪生怕死的人。 “金高雄是谁？” “是……是金家的老族长，就是闽西那个金家。” 军官立刻按着对讲机说道：“团长，你听见了吧？” 对讲机里的肖铮沉默了两秒，低声道：“立刻把人押回来，先让他把嘴闭上，这件事需要请示上面！” “是！” 第1112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8) 秘书推门走进办公室，朝陈守义低声道：“部长，东海来电，已经抓到了袭击者，那群人确实是自卫军的成员，但是其中一名杀手私下招供，他们其实是直接受闽西金氏指挥的秘密部队，原计划是要刺杀林枫，整件事都是金高雄命令他们干的。” “金高雄？”陈守义眯起了眼睛，“不好好含饴弄孙，净掺和到这种腌臢事里去。” “部长，331到处都是林枫的眼线，他随时都有可能收到风声，电话还没挂，肖铮在那边等您定夺。” “让他留在东海真是埋没了人才。”陈守义轻声感叹了一句，随后无奈地挥了挥手：“密电闽西军区负责人，不要阻拦东海人复仇，杀了陆昭明之后，这件事到此为止。” 秘书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陈守义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端起茶杯慢慢啜饮着。 他在思考，思考着怎么敲打一下金家人，思考怎么平息东海人的愤怒。 …… 东海。 一名通讯兵快速跑到林枫身边朝他说道：“村长，224团抓到那群杂种了，果然是陆昭明的人，他们伪装成难民想要逃入常河，差点就让他们给跑了！” “知道了。” 林枫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坐在一旁的于胜利却是立刻站了起来，瞪着眼睛嘶吼道：“我要陆昭明血债血偿！” 林枫看了看他，拿起对讲机语气平静地说道：“告诉所有的同盟，我要陆昭明，要活的。” …… 闽西，瑞云镇郊外，某处山坳里。 陆昭明的汽车开到一座村庄前，被一群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拦住。 “谁家的傻逼，为什么突然上山，懂不懂规矩啊？” 那些人手持武器，目光锐利，远处的房子里还有更多人正在瞄准这边。 要不是陆昭明的车上贴着瑞云的通行标，估计这群人已经动手了。 华熙从车里探出头来，笑骂道：“竟敢骂我是傻逼，看我怎么参你们老大一本！” 众人疑惑地看着他，片刻后一名中年男人笑着从村里跑了出来：“小老四？吗的，都把枪放下，叫四哥！” 一群人挠了挠头，对着金鳞喊四哥。 “你回来的少，这些人不认识你，别计较。” 男人凑上来给华熙递了根烟，笑着问道：“怎么突然来我这？” 华熙大咧咧地接了烟叼上，指了指后面的几辆车：“大家在下面大鱼大肉，可是苦了你们在这挨冻，三爷爷让我来犒劳你们一下。” 男人哈哈一笑：“还是老族长会心疼人，友叔上去之后连个红包都舍不得给我们发，扣死了！” “行了，再说下去又要扣你钱了，赶紧把大家都喊来，我有个好消息要跟大家宣布。” 男人眼睛一亮：“终于要把我们从这破地方换下去了？” “留点惊喜。” 华熙挤了挤眼，随后指挥陆昭明直接往里开。 男人这才注意到开车的是陆昭明，他有些疑惑，但又不好当面询问。 照理说慰问这种事，没必要让陆昭明一起来，这金家自己的家事，跟他陆昭明有什么关系。 车队进了村，男人把人都喊了过来。 一群气质彪悍的男人凑在一起，一边笑呵呵地谈天说地，一边期待着一会儿犒赏。 老族长向来大方，慰问的东西绝不会少，何况他们长期待在山上秘密驻扎，日子很是艰苦，早就在等着换防了。 那个领头的男人见人到得差不多，便催促着华熙赶紧发钱。 “小老四，别吊我们胃口了，赶紧发了钱，再说说是什么好消息。” 华熙看了看聚在院子里的众人，笑呵呵地问道：“都到齐了吗，你可别贪污兄弟们的东西啊！” “我哪有那么缺德，你以为我是东海人啊？除了村头村尾两班岗，都在这呢。” 华熙朝停在外面的货车喊道：“把东西卸了，对了，给在值班的那几个倒霉鬼也送一份，夸夸他们，可别让他们以为家里忘了他们的贡献。” 车上的人应了一声，开始卸车，有几人搬起箱子朝着其他地方走去，似乎是按照华熙的交代去慰问要值班的人。 看到车上搬下来的烟酒和吃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这才像过年的样子嘛！” “就是，队长太小气了，还是老族长大方。” 华熙招呼起众人排队领东西，刚发了两个人的犒赏，男人又催促道：“赶紧说，到底什么好消息，哥哥我一个月没下山了，心痒啊！” 华熙看了陆昭明一眼，随后笑嘻嘻地朝那男人说道：“你闭上眼睛，我给你个惊喜。” “你小子……拿我当女人哄呢！”男人笑骂了一句后闭上了眼睛，“赶紧拿来吧！” 华熙笑嘻嘻地退后两步，伸手堵住耳朵，朝着陆昭明努了努嘴。 陆昭明真有些受不了他这副贱样，无奈地抬起了手。 刹那间，那些在车上卸货的人突然从车厢里掏出了上好膛的武器。 正在排队等着领东西的人们愣在原地，满脸呆滞地看着黑洞洞的枪口。 “杀！” 砰砰砰！ 刹那间枪声大作，火光中喷吐而出的子弹迅速洞穿了这群排好队等待屠宰的猎物。 鲜血在空中飞溅，无数残肢碎肉翻飞。 男人猛然睁开眼，看着自己正在被屠杀的手下，整个人汗毛倒竖。 他刚想拔枪，突然心口一凉，腰间的枪也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按住。 低头一看，一根石矛已经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额～金鳞……为什么……你不是老族长的……” 他口吐鲜血，看向自己的远房表亲。 华熙嘿嘿笑着，拍手道：“看，我就说我有锦囊妙计吧！” 陆昭明的声音在男人耳边响起：“别急，一会儿就送你的老族长一起上路。” 嗤～ 石矛拔出，鲜血喷射出三米多远。 男人软软地倒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华熙，满是难以置信。 他不明白，明明是兄弟，都是金家的子孙，对方为什么要带外人来害自己？ 陆昭明一矛捅进男人的脖子，用力搅动两下后大声道：“前程富贵就在今天，干他妈的金高雄！” “干他娘的！” 那些枪手对着地上补了一顿枪，随后四散而去。 他们在村子里快速搜索了一番，很快找到了此行的目标。 掀开伪装的篷布，一架又一架巨大的钢铁造物得以重见天日，在雪地里肆意散射着杀机。 第1113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9) “林枫一死，他的部下群龙无首必定方寸大乱，我们只需要让浙省的驻军出面堵死那几万人的退路，再随便威逼利诱一下，那些武器和物资不就成了咱们的囊中之物了吗？ 吃掉那支军队之后，五马山就是个空壳，咱们再把东海一封锁，跟军方一起慢慢瓜分东海，那群人是绝不敢跟军方对抗的。” 紫檀木雕成的长桌上，金氏的上一任族长金高雄正笑呵呵地朝众人公布了自己的计划。 众人一脸笑容，都在高兴于刚开年就有了大收获。 “三伯，还得是您啊，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哈哈哈，那个姓林的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当，现在还不是给咱们做了嫁衣。” “那可是几万人的武装啊，他背后的曹家人能眼看着咱们吃干抹净吗？” “呵呵，他曹西进一个臭丘八还能翻了天？这是大夏，不是南亚，他再狂也得照规矩办事。” “怕什么，能把他从南亚叫回来，就说明上面在防着他了。曹家现在势大，上面肯定也不会愿意看到他们在南方控制这么多军队。” “与其怕曹家报复，还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填饱军方的胃口，那些人肯定会狮子大开口！” 就在众人谈笑间，金高雄的电话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人，立马笑吟吟地接了起来。 “小烈，三叔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那头的男人突然打断了他，快速说了几句话，金高雄顿时脸色一变，快速起身走到隔壁房间接听。 众人意识到可能出事了，立刻停止谈笑，等着金高雄回来。 片刻后金高雄急匆匆地走了回来，阴沉着脸朝众人说道：“干他娘滴击败，干活的人把事情办砸了，林枫没死，他现在正在集结人马，准备进攻闽省干掉陆昭明！小烈的意思是陈守义那个老王八在挺那个姓林的，让我们马上跟陆昭明切割，把他交出去也好保住自卫军的人马。” “什么？” “三伯，现在怎么办？” 金高雄按了按了按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随后快速说道：“没干掉就没干掉，他敢对闽省用兵，正好给了咱们收拾他的借口。 阿城，去把陆昭明叫来，得让他的部队做好准备。我要给军区打个电话，等东海人一动手，立刻让驻军出面把他们的人马装备扣了。 哼！陈守义这个忘恩负义的老杂毛，要不是找到了曹家跟一群刁民挺他，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帮他坐上现在的位置！ 这种老王八说不定哪天就让人打下去了，现在竟然敢对我发号施令？老子就让他知道知道，闽西这一亩三分地到底谁说了算！” 说着，金高雄就拿起手机开始拨号，但打过去对方却没接。 放下手机，他朝众人问道：“金鳞呢，他怎么没来？” “不知道。” “去把他喊来，让他联系他们的旅长，送了那么多钱给他们，该到他们出力的时候了。” …… 东海。 刚布置完作战命令的林枫突然接到了许可的电话。 “林枫，部长希望跟你谈谈。” “我现在没有什么好谈的。” 林枫说罢就要挂了电话，许可赶紧说道：“等等，我们会支持你复仇，但是你得保证不扩大冲突……” “轮不到你们来教我做事。” 林枫打断他的话，语气冰冷又强硬。 “你给我联系闽西军区，告诉他们我很清楚陆昭明的武器是哪来的。让他们给我把陆昭明还有那些参与了这件事的人都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陆昭明和他的同伙要是跑出了闽西，我会把这笔账算到他们的头上！” 说罢，不等许可继续讲话，林枫便挂断了电话。 一众人见他直接威胁军方，心里都有些担心林枫会因为愤怒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但他正在气头上，谁也没敢直接劝。 于胜利的愤怒更是快要凝成了实质，现在谁也不敢去阻拦他报仇。 林枫看向面前众人，淡淡地说道：“不用瞻前顾后，我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办。” 说罢，林枫收起卫星电话径直走出去，登上了前往浙省的直升机。 此时的五马山基地里，庞建军一群人正在紧锣密鼓地对下面下达各种命令。 马志有些担忧地说道：“老大的情绪现在很不好，搞不好会跟军方对上，咱们最好劝劝他。” “别去劝，他决定的事不会改变，你开了口反而还要挨骂。老于才是真的气疯了，恨不得宰了跟陆昭明有关联的所有人，你敢说这种话，他马上就得干你。” 庞建军直接摇头否决了马志的提议。 “可是胳膊也拧不过大腿啊，如果闽省人非要保着陆昭明，难道咱们真要跟军队宣战？” 一起来参会的某个人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庞建军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怕个鸡毛，当初在东海的时候不也是脑袋别在腰上过日子吗？咱们吃的是林枫的灶，没有他咱们说不定早就死了，他要干就干呗，大不了就当把命赔给他了，早点上西天占个好位置。” 屋内众人有不少都是面露难色，显然心里是不太赞成林枫现在的想法。 要报仇可以，大家都会支持，但用这么暴烈的手段，很可能会迫使闽省的驻军帮着陆昭明收拾五马山。 庞建军自然也知道众人的想法，但他没有兴趣去一个个劝。 一想到居然有人敢在东海伏击自己家的直升机，既让他感到愤怒又让他一阵脊背发凉，要是自己也在那架飞机上呢？ 这件事也激起了他的凶性，不报了这个仇的话，五马山的威信荡然无存，以后什么牛鬼蛇神都敢来挑衅和刺杀。 庞建军看似奸猾油腻，实际上是个江湖气很重的人，向来睚眦必报。 最重要的是，他相信林枫，这种信任来自于一年多共事的积累，来自于他对已经获得神力的林枫的敬畏。 就算是心里不认同林枫的做法，他也愿意赌一把，跟着一条路走到黑。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想要开口劝说却又不敢率先挑这个头的时候，一个让新人有些陌生的男人突然敲了敲桌子，示意众人看过来。 “大家扪心自问，大哥哪一次的决定是错的？他既然敢威胁闽西的军队，那肯定是有把握让他们低头。大哥下了命令，咱们做属下的执行命令就是了，不要去质疑大哥的决定，否则下面的人看到咱们都没信心，他们更加不敢放开手脚去做事。” 众人眼珠子转了转，突然觉得对方说得很对，这么长时间，林枫从来没失手过。 “强哥说得对，村长敢这么干，肯定是有把握的。村长待我们不薄，老于更是咱们的兄弟，这仇必须报！” 开口说话那人赫然是刚回五马山不久的王强。 这时一直在打电话的关海山突然放下手机，冷冷地说道：“不要忘了，当初是谁把咱们从东海的火坑拉出来的，咱们都发过誓，吃了大哥的粮，就得把命给大哥。”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心中有所动摇的人，话语间隐隐蕴含杀机。 众人心头一凛，被五马山富足生活逐渐掩埋的记忆重新被唤起。 这里的人全都受过林枫的恩惠，五马山对忘恩负义的叛徒从来不会客气。 庞建军拍了拍桌子，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你们这帮孙子，天天待在家里过好日子，还没有人家在外面吃苦受累的王强讲义气。都不许瞻前顾后，飞机上九个人都是咱们的兄弟姐妹，不报这个仇咱们还是人吗？跟着林枫干就是了，他就是要把天捅了老子也跟着一起去，管他麻痹那么多二三四五六！” 第1114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0) “部长，林枫现在根本听不进去我的话，他还想让我们出面警告闽西军区，要求他们主动帮忙抓捕陆昭明，他心里肯定已经因为这件事迁怒于当地驻军了，我很担心他会跟军方起冲突……” 听着电话里许可的汇报，陈守义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了，你尽量稳住他，我来想办法处理闽西的事。” 放下电话，陈守义心中满是纠结。 军队的威严不容挑衅，但宣战的人如果是林枫，那就容不得他不小心对待。 没人知道这种能预知未来的怪物在背地里有多少筹码和底牌。 那可是曾经扬言要灭世的狂徒，陈守义不敢去赌对方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普通人未必会畏惧林枫，但深知其中利害关系的陈守义却是格外忌惮。 就算他曾经的威胁仅仅只是威胁，陈守义也不想看到林枫因为这件事而跟京都对立，最终倒向敌对国家。 火中取栗的造神计划牵扯到整个大夏，一旦被林枫揭穿，京都很可能会彻底失去民众的信任。 即使不考虑民众的感受，陈守义也很担心林枫会利用预知未来的优势，跟敌国结成同盟颠覆大夏。 一想到林枫可能会带来的威胁，陈守义就头疼不已。 可另一边的金家，同样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主。 双方如果开战，大夏必定元气大伤，在这种风雨飘摇的乱世，内战带来的分裂很可能会成为压垮大夏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守义点上一支烟，用焦油和尼古丁的刺激激活自己苍老的大脑，快速思索着如何妥善处理这件事。 烟头烧到末端，思索中的陈守义完全没有注意到。 直到灼痛感涌上心头，他才有些狼狈将烟头丢掉。 刚想伸手拂去桌上的烟灰，烟头却不知道被他丢哪去了。 他突然感觉这件事就像这团散乱的烟灰一般，好像少了一个最为关键的烟头。 他眯起眼睛，重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所有信息。 刹那间，他抓到了一个被所有人遗漏的，格外不起眼的小插曲。 “不对，不对，不对！” 他猛地站起来，朝着屋外喊道：“马上联系金烈，我要亲自见他！” 秘书立刻推门而入，一边摸手机一边说道：“部长，出什么事了吗？” 陈守义没有说话，而是坐回椅子上快速思索起来。 …… 瑞云，血腥气弥漫的后山。 一门又一门的大炮被陆昭明等人拉出来，做着最后的调试。 华熙揣着手叼着烟，笑吟吟地看着众人忙活。 陆昭明见一切就绪，走过来朝他说道：“华先生，可以开始了。” 华熙吹了口烟，神秘兮兮地说道：“动手之前，我得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请说。” 虽然这位“神明”的举止轻浮跳脱，看起来有点不正经，但事情发展到现在，一切都在按照对方所制定的计划完美进行着，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如同熟透后压弯枝条的果子般唾手可得。 所以陆昭明心里还是非常认可对方的实力的，态度也是相当恭敬。 华熙小声道：“其实啊，林枫没死，但是他的女人死了。” 陆昭明当即愣住：“这……你怎么知道？” “本王夜观天象，推演出来的结果。” 华熙故作深沉仰起头看天，很快尴尬地发现现在是白天。 陆昭明完全跟不上他跳脱的思维，懵逼了几秒后问道：“那这会对我们的计划产生影响吗？” 华熙没有回答，而是笑嘻嘻地跑到一门榴弹炮前，从旁人的手里夺过了发射绳，嗷嗷叫唤起来。 “所谓艺术……” 他猛地拉动发射绳，撞针击破炮弹底火，高能火药燃烧着发出咆哮。 喧天地巨响在村庄中爆开，巨大的冲击波肆意席卷着周围的雪地。 华熙捂住耳朵，神情癫狂地喊出了后半句话：“就是爆炸！” 这一声炮响，仿佛就是战场上冲锋的号角一般，所有人都跟着发射了自己手中的火炮。 一时间二十几发炮弹打了出去，金属与火药结合出让人沉醉的轰鸣声，肆意地向世人昭告自己的火力。 弹头划破长空，如同流星一般坠向山下的瑞云镇。 …… 金氏祖祠，金高雄正和一群人商议着接下来的计划，门口的一名警卫突然皱了皱眉，扭头去看窗外。 “怎么了？”同伴问道。 “不知道，感觉有点不对，好像……有很强烈的波动。” “是吗？” 那人闭上眼睛默默感受了一下，突然脸色大变，猛地转头朝众人大吼道：“敌袭！” 他一把朝最上首冲去，准备扑倒金高雄。 众人愣愣地看着这名负责安保工作的精锐战士，一时间都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暴起。 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冲击波伴随着爆炸声一同席卷过来。 轰！ 大地开始摇晃，房屋在震颤。 “快躲起来！” 警卫扑倒金高雄，一边大声吼叫着提醒众人，一边拉着金高雄往后面爬。 祖祠后庭有地道，下面是能扛住轰炸的地下工事，只要冲进去就安全了。 众人幡然醒悟，霎时间尖叫着一同跑向后门。 就当这群平日里作威作福的金家高层与嫡系人员刚跑出两步时，更多的炮弹落了下来。 那些炮弹，似乎把他们的祖祠当成了主要目标。 轰轰轰！ 火光席卷了整个祖祠，这间有数百年历史，见证着金氏数代子孙在这片土地上呼风唤雨的古老建筑，彻底被爆炸与火焰吞没。 他们引以为傲的家族祖祠，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第1115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1) 陈守义匆匆登上汽车，准备赶回自己家中会见金家目前的领头羊。 汽车刚准备启动，秘书的电话突然响了，他一边招呼司机开车，一边按下了接听。 刚听对面说完两句话，他的瞳孔便猛地一缩。 豁然转身，他朝陈守义快速说道：“闽西瑞云镇遭遇炮击，金氏祖祠被夷为平地，当时金氏的高层基本都在那里开会，他们全被干掉了！” “什么？” 陈守义脸色大变。 秘书挂断电话，眉头紧锁着说道：“很有可能是林枫干的，金家一定会报复！” 陈守义凝眉思索着，摇了摇头道：“我现在怀疑不是他干的，他如果有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动火力袭击瑞云，那他在余杭打仗的时候就不会那么艰难，这件事……很可能有古怪。” 他的秘书很快领会了他的意思，惊声问道：“有人要杀金高雄，故意嫁祸给了东海！” “不，很可能没有这么简单。” 陈守义眯起了眼睛，浑浊的瞳孔里突然闪现一丝阴狠地杀机。 “我怀疑有人在故意制造摩擦，想利用他们在国内掀起战争。马上命令肖铮把那个招供的俘虏秘密押解出东海，让许可亲自审问，这个人非常可疑！” 秘书立刻掏出手机联系肖铮，陈守义思索片刻也拿起手机，打给了金家目前的领头羊。 但连打两次，都显示关机，陈守义试着给对方的助理打电话，助理也不接电话。 “操！” 陈守义罕见地骂了句脏话，随后朝司机说道：“调头，去旧宫会堂。” 打完电话的秘书快速问道：“部长，金烈不愿意见面了吗？” 陈守义深吸一口气，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语气凝重地说道：“他在提防我，怕我会对他下手，这家伙现在应该已经躲起来并且开始联系人马了。” “既然他躲了，那说明他一定会报复。” 陈守义沉默了几秒，低声道：“联系我们的朋友，告诉他们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金家的人很可能会迁怒于曹西进甚至我们所有人，决不能让他们先对我们发难！” 秘书深深地叹了口气，重新拿起手机执行着陈守义的命令。 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林枫跟陆昭明的矛盾那么简单了。 光天化日公然炮击金氏的祖祠，杀了那么多金氏的核心成员，散落在外的金家子弟一定会在怒火中展开报复。 现在不光是林枫不会放过陆昭明，金家也不会放过林枫。 东海的武装在外人眼里又是曹家在支持，不管是曹萱还是曹西进，又都是陈守义这一派的人士。 而金家不光是自身势力盘根错节那么简单，他们代表更是一整个利益阶层，在任何领域都具有强大的影响力，这些人早就在暗中联合起来，组建了攻守同盟共同在这风云变幻的时代守护自己的利益。 陈守义梦寐以求的改革为什么无法被推进，激进派多次请战的提议为什么被打回，成千上万的匪徒啸聚荒野为什么没有被铲平，就是因为这些人在其中搅弄风云。 现在的局势已经微妙到千钧悬于一发的地步，双方各有自己的盟友和利益联结者，一旦情况恶化，很可能会促使两派本就积怨颇深的势力彻底撕破脸。 汽车穿越旧宫的红墙，天色将暗，太阳缓缓西沉，仿佛正在被旧宫的巍峨所遮蔽。 陈守义在一片昏暗中摇下车窗看向城楼上正在换防的士兵，以及那面正在疯狂飞扬的赤旗。 他突然感觉今天的风格外的冷，格外的强。 风穿过曾被无数王公贵族踏足过的古老甬道，发出呜呜的恐怖啸叫，仿佛那是传说中被旧宫镇在地下的孽龙苏醒后发出的吼叫。 老人抚了抚被风吹乱的衣领，摇上车窗有些苦涩地吟诵起了一首诗中的片段。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 “嘿嘿，不愧是我。” 闽西瑞云，华熙坐在车里捧着个望远镜，得意洋洋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他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把车停在半山坡，俯瞰着瑞云镇中心那片已经被炮火夷为平地的区域。 坐在驾驶座上的陆昭明一边抽着烟一边问道：“如果金烈不按照我们预想中那样去行事，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华熙嘿嘿一笑，指着自己的脸说道：“我可是他的亲侄子，我说什么他还能不听？再说了，天命已定，他一介凡人哪有能力挣脱天道呢？” 陆昭明突然发现自己忽视了这个问题，在他眼里，眼前这人是刚刚降临，性格与认知还未完全稳定的神明。 但在外人眼里，他还是那个金鳞，如假包换的金家嫡系，可以验dna的那种，他只需要随便做点什么说点什么，就能引导事情的走向。 此时山坡的另一面，那群跟陆昭明和华熙一起炮击了瑞云的打手，正在快速转移。 他们故意唤起风雪掩盖雪地里的车辙，但又仿佛不甚用心，亦或是急于逃命，所以掩盖的不算很好，细心去查看，很快就能发现一些踪迹。 这群人冲到一处山坳里，全部下车后从车里拖出两个昏迷中的男人。 这两人衣着整齐，穿着崭新的作战服。 “把那帮傻逼的枪拿来。” 有人拿出在先前那个村里带出来的武器，对着那两人各开了一枪，随后捡走弹壳，给他们的伤口做了个简单的包扎，送到了车子的座位上，摆好一个合适的姿势。 “这样行吗？” “看起来挺真的，可以了。” 说着，那人拔出了枪顶在那个昏迷中的男人脑袋上，旁人说道：“打心脏吧，免得那些沙雕机器识别不出来。” “怎么会呢，现在的技术这么发达，连便利店的刷脸支付都是一扫一个准，想躲都躲不掉。” 嘭嘭！ 一人太阳穴来上一枪，做成被灭口的模样， 那人收了枪笑道：“放心吧，刑警一来，资料一录，马上就能知道这两个替死鬼是林枫的手下。” 做完这一切，这些人骑上早就藏在这里的雪地车扬长而去。 第1116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2) 夜幕之下，331基地大门。 一群士兵押送着抓到的罪犯刚准备进门，突然一名军官快步走了出来：“陆良，过来！” “是！” 面色精干的陆良越众而出，跟着军官来到一边：“连长，有什么指示？” 军官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后说道：“京都下了一份十万火急的机密任务，团长让你现在就带人去执行，给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听好了，这个任务非常重要，决不能出一丁点岔子！” 陆良神情一肃，挺直腰板掷地有声地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军官满意地点了点头，快速说道：“那个疤脸很可能有问题，上面让我们立刻把他送到石城的一个秘密基地，特反小组的组长许可负责押送，我们的人提供保护，路上许可不管用什么手段进行拷问，你们都不要插手。上面下了死命令，决不能走漏风声，没有团长或者许组长的同意，不管是谁跟你们要人都不能交出去，记住，是不管是谁！哪怕是有人告诉你命令来自总参，你也要当做没听见！” 陆良瞳孔微缩，作为被重点培养的军官，他非常清楚对方的话中所蕴含的深意。 “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讲得这么清楚吗？”军官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上面怀疑有人想利用那个孙子的嘴挑起东海跟闽西的战争，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如果万一遇到特殊情况，团长需要你自行判断要不要秘密处理掉他。” 陆良心头巨震，他在这一刻明白了这个任务的重要性，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军事行动了。 “这件事牵扯非常大，甚至有可能让国内爆发内战，这个任务不会有记录，最坏的情况下你可能会上军事法庭，团长不能承认他对你下达过这项命令，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良没有犹豫，朝着对方敬了一礼后郑重地说道：“明白！” 军官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直升机已经准备好，马上出发。团长信任你的能力才让你执行这个任务，你千万别给他办砸了。” “是！” 陆良立刻跑向自己的手下，一群人一起带走了那个招供的疤脸。 …… 浙省，温州北部海岸。 一群工人正在海上护卫队的指挥下，对刚修筑好的工事做着交付前的检查。 东南沿海从来都是备战区，哪怕如今大海已经被冰封，这里的军队依旧不能放松警惕。 在海岸边修筑工事几乎是一项每天都在进行的工作，仿佛这群人是恨不得再造一座长城。 冰海和往日一样黑暗，又弥漫着薄雾，让人看不清远方。 “真他吗的操蛋，大过年的还得干活！” 工人们咒骂着该死的天气，眼神飘向坐在屋子里烤火的那群护卫队警员，于是骂得更难听了。 “妈的，每次看到这帮俾养的，我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火。” “嘿嘿，我看你就是嫉妒。” “妈的，你敢说你心里能舒服了？” 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海上有灯！” 众人转头看去，黑暗中有光亮出现，一个接着一个。 那些东西很快靠近，冲出薄雾现出了原形，是一辆又一辆刷成了统一灰白色涂装的汽车，借着车灯的照射，能看到车顶还架着机枪。 警报声响起，那些海警忙不迭地冲出来，提着武器朝这支突然出现的车队打量。 他们很快认出来这支车队的来路。 “妈的，东海人有毛病吧，跑来咱们的地盘干什么？” 负责主持工作的队长让人挥舞了一下旗子，随后拿着对讲器喊道：“你们已经进入管制海域，请立刻调头返回，否则我们将会采取强制手段！” 车队对他的喊话置若罔闻，径直开到了工事前面才停下。 头车里钻出一个彪形大汉，他拿着一只大喇叭，对着警长大喊道：“我们将要前往闽省执行任务，我奉命前来为大部队开路，请你们打开关口，做好让我们通过的准备！” 队长嗤笑一声：“你踏马年饭油水太多，把脑子吃坏了吧？你算老几，没有协调命令，凭什么让我们开门？” 大汉冷冷地说道：“根据战时管制条例，友军部队进入辖地执行任务时，地方部门应主动提供协助，请马上打开沿途关口，保证我方部队能第一时间通过！” 队长哈哈一笑，指着被云雾遮挡的远海说道：“你们这种狗屎组织也好意思自称部队？这种部队老子可不认，你要么拿出协调命令来，要么滚去太平洋绕路！” “老子的兄弟从来没有绕远路的兴趣，我现在怀疑你们的身份，马上给我滚下来自证身份然后为我的兄弟开路。” 大汉冷笑一声，钻回了车里。 两辆改装过的重型皮卡从后方开了上来，车后面拖拽着一架庞然大物。 见到那东西，队长心头一紧：“你们想干什么！” 停在前方的车队完全没有回话的兴趣，沉默着注视着那两门重炮被拉到前面。 几名士兵跳下车，走到重炮边开始做着击发的准备。 工事里的队长急了，拔枪朝天连开三枪，大喝道：“你们疯了，竟敢冲击军事关卡，我警告你们，立刻停止这种愚蠢的行为！” 那些人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 对方的炮兵就在射击范围内，没有任何遮挡地操弄着大炮，但躲在工事里的队长却是一阵胆寒，根本不敢开枪。 一旦杀了人，事情就算无可挽回了，东海人必定会冲上来宰了他，甚至进一步引发东海武装和温州的冲突，他就是个小小的队长，可不敢担这么大的责任。 “等等！我要请示上级核实一下你们的身份，如果没有问题，我马上通知沿途单位为你们开路！” 队长高声喊道。 事到如今，他也只好先打一个空头支票稳住这帮莽夫，驻军收到消息几分钟就能赶来，这件事得他们处理。 车内的大汉冷笑道：“我给你五分钟，五分钟没有结果，那老子就上来核实你的身份，要是耽误了我们的行军计划，老子第一个枪毙你！” “妈的！” 队长恨恨地捏了一下拳头。 “什么勾八东西也敢到这里来耍威风，等下有你好果子吃！” 第1117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3) 这名队长刚拨通上级的电话，正准备把情况跟对方说明，上级却率先开口了。 “东海佬是不是准备跟咱们借道？你给我想办法拖住他们，就说可以让他们过，但是得先请示上级，协调一下沿途各个单位！” 队长傻眼了，本来还想着让上面的领导出来压一下东海人，谁知道领导竟然先软了。 “局长，为啥让他们过啊，这帮王八蛋上来就甩脸子，咱们不能让他们这么欺负啊。” “你踏马少在这废话，闽西人对林枫搞了暗杀结果失败了，这次他们要动真格了！东海人现在说是借道，实际上就是逼我们拿出态度来，不许让我们在给陆昭明方便！你记好了，不能跟他们起冲突，林枫那个俾养的还记恨着我们上次挡路的事儿，他说不定会找借口整我们！这个狗东西现在已经疯了，甚至都敢放话出来威胁军区的长官，咱们只是护卫队，没必要掺和这群王八蛋的恩怨。” “我草！” 队长脸上色大变，他这才明白过来东海人为什么突然这么疯狂，直接把大炮拉到了海岸上来。 这帮狗日的估计是在等着自己开枪杀人，然后直接用这个件事做借口跟温州宣战。 林枫的大部队要南下，走陆路的话是最无可奈何的选择，只有平坦的海面能让他们快速进行长距离的行军。 但如果要走海路，也必须要有陆地的依托，否则在海上遭遇袭击，根本没有掩体可以遮蔽。 而且选择绕行的话，一旦进入闽省必定遭遇战斗，位于海滩上的东海人根本没有地形可以依托，只能用人命和火力硬填出一块能登陆的阵地。 如果自卫军再绕行到位于后方的温州发起袭击，东海人势必会溃败。 这就意味着东海要想进攻闽省，必须要消除温州海岸的威胁，这样才能保证安全的行军。 要么控制强行拿下温州海岸，要么逼迫温州的势力表态，立即跟自卫军切割，并向林枫表明诚意。 队长的心思电转，他一边观察外面的车队，一边说道：“局长，怎么拖啊？” “你自己想办法，现在上面正在讨论这件事，等领导们做决定吧。” “这……怕是拖不住啊，他们已经把大炮拉过来了，正对着咱们刚修好的围墙呢。” “什么？这帮俾养的，疯了吧！” “局长，你快拿主意吧，他们只给我五分钟，实在不行我就先带着兄弟们撤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后方看去，那群工人早他妈收拾东西跑没影了，自己的属下也是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姿态。 都是混日子的普通人，手里有枪也没胆量掺和这种事，堵住了东海人，最多得个表扬，没堵住，那就真的要被炸成炮灰。 “妈的！你这样，带着人先走，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敢来硬的，不敢就最好，要是真的敢硬闯，那也不关我们的事了，交给军队去处理。” 队长一听这话，顿时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带人跑路。 他们一跑，车队里的人也猜到了这帮人的想法。 带头的大汉一挥手，一群士兵跳下车爬上工事，移开路障开始开路。 更多的士兵跳下来，抱着枪直接进入了工事里，开始了搜索。 那名队长躲在远处观察了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对着电话喊道：“糟了，局长，这帮王八蛋他们赖着不走了，现在正在往工事里构建火力点呢！” “什么……坏了，这帮逼是想先占了咱们的地盘！” 车队留下一部分人控制这块区域，剩下的人继续拉着大炮前往下一个关口。 海岸的工事修得不算密，但也不算少，他们很快来到了下一站。 此时驻军已经赶了过来，装甲车与坦克一同开出海岸的掩体，来到了遍布路障和工事的海面。 两拨人马撞上，十分默契地摆开架势，就这么无声地对峙着。 而他们各自的长官，此时都在激烈地展开沟通，或者说对骂也可以。 代表林枫暂时指挥的老魏态度强硬地要求温州在两个小时内放开一条通道，并且暂时将海岸的控制权交给东海的救灾兵团。 如果两个小时后东海的大部队抵达这里无法获得通行条件，他们将要用自己的方式获得通行条件。 温州的驻军则是接到了来自总参的命令，暂时不要跟林枫起冲突，但也不能直接放行，要想办法拖到京都的高层做出最终决定为止。 这个命令无疑是非常扯淡的，既不能打，又不能放，加上东海人的态度又非常强硬，这种情况下他们根本不知道怎么执行上级的命令。 更让他们感到憋屈的是，他们有绝对的自信能在开战后快速击溃这支杂牌部队，但现在上面的态度搞得好像他们怕了东海人一样。 军队被地方武装威胁，说出去都觉得扯淡。 同时这也让他们感到分外的疑惑，东海人吃了哪门子神仙屎，哪来的胆子敢跟军队叫板？ …… 京都，曹萱握着手机坐进车里，有些焦躁地朝曹东乐说道：“打不通林枫的电话，可能没信号。” “那就打给五马山的庞建军……算了，一会儿再打吧，先见到你大伯他们，一起商量一下再决定。” 曹萱放下手机，皱着眉头看向窗外的天空。 曹东乐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出言安慰道：“别着急，金家再怎么狂妄也得照规矩办事，京都还轮不到他们当家做主。” “我怕他们对大伯下手。” 曹东乐不屑地撇了撇嘴：“要是都能发展到刺杀你大伯的地步，那京都离垮台也不远了，操心这些还不如想想怎么安抚住林枫跟金家的人。” 汽车快速行驶着，很快开进一条地下通道。 黑暗的通道里，曹萱转头看向坐在边上的父亲，低声道：“如果京都选择支持金家牺牲掉林枫，你会怎么做？” 曹东乐淡淡地说道：“我支持你大伯的决定。” “那大伯要是也妥协了呢？”曹萱突然提高了音量，“要是我要支持林枫呢！” 曹东乐沉默了许久后无奈叹息一声，小声说道：“不要忘了，我们还在京都，瓮里的鳖哪来那么多选择？” 第1118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4) 直升机刺破夜幕，在台州一处隐秘的海滩降落。 一群士兵迎了上来，将通讯器递给了林枫：“村长，家里转接过来的通讯，肖铮坚持要跟你对话。” 今天的雾格外的厚，仿佛有人故意在阻碍着南北之间的通讯。 林枫随手接过通讯器：“我是林枫。” “稍等，肖团长马上过来！” 林枫握着通讯器走进前方伪装成普通哨卡的指挥部，肖铮的声音很快在通讯器里响起。 “林枫，瑞云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瑞云？” “闽西金氏的祖地就在瑞云镇，一个小时前有人炮击了金氏祖祠，杀光了里面的所有人，现在金家人认定了是你干的！” 林枫眯了眯眼眼睛，在椅子上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三枚铜钱，搓了搓后随手抛在桌上。 组成了相，但解不出来，说明有迹可循，但缺乏足够的关联与了解，还待获得更多线索方可拨云见日。 伸手拂过铜钱，林枫冷笑着说道：“金氏果然也有份。” 肖铮心头一惊，但很快他就收敛好情绪，语气镇定地说道：“你是怀疑金家也参与了对你的袭击？” 林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揣摩着肖铮的语气，刚刚他是故意在诈肖铮。 他早就调查出陆昭明背后是闽西金家在提供支持，情报还是许可给的。 但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件事跟他们有没有直接关系，到底是陆昭明自作主张，还是金家也在推波助澜。 但是没关系，他现在根本不在乎这些细节，把人抓到之后，他有办法撬开陆昭明的嘴。 大不了就把陆昭明的心挖出来做祭品，拿他的命卜一卦！ 身负神力，很多事情他已经不需要遵守物理层面的规则，嘴巴说不出来的话，以太会替它说。 “你应该替他们高兴，没有落到我手上就死了。” 肖铮听出了林枫话语中那股冷冽的杀意，镇定如他也不禁感到有些脊背发凉。 同居东海，但他到现在也没摸清林枫的底细，这也是陈守义对林枫处处忍让的根本原因，换了别人来，早就被肖铮投进监狱里了。 “林枫，你听我说，陈部长现在怀疑有人想把这件事嫁祸给你。” “嫁祸给我？” “对，很可能是有人想挑起金家跟你们的战争，我希望你能冷静一点，暂时停手，等事情的原委调查清楚再说。” “哈哈哈~”林枫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格外地冷。 “你说的话真的很好笑，仿佛你是正在替小朋友做决定的大人一样，用得着你们这群只会躲在山洞里装死的孬种来替我做主吗？ 我有自己的办法查清真相，等我找到了陆昭明，从他嘴里撬出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会一个个地收拾参与了这件事的人！ 去告诉陈守义，他要是想护着他的好亲家，那就别怪我把他最珍视的宏图伟业撕烂扫进垃圾桶，一个小时后我的部下会借道温州，让他们老老实实给我把海道让出来，不然我先宰了他们的海防局长祭旗！” 林枫的声音越来越大，逐渐变成咆哮，杀意和愤怒已经流于言表。 “林枫……” 啪！ 挂断通讯，林枫转头朝站在边上心惊胆战的通讯兵说道：“联系司雅！” 通讯兵立刻开始呼叫司雅的部下，请他们转接司雅的通讯。 在卫星信号无法使用的时候，士兵只能先寻找还在运行的基站或者国防光缆，一步步地转接想要呼叫的目标。 部队推进二十公里，可能需要留下三四个信号转接点以保证通讯的稳定。 这种糟糕的通讯方式，注定了在很多时候都无法第一时间找到人。 通讯被接通，司雅抢先开口道：“事情我听说了，需要我做什么？” “让还留在331的同伴盯住整个基地，如果224团要干些我不知道的事情，马上让人冲击军营。” 司雅犹豫了一会儿后说道：“这样就要跟他们彻底撕破脸了。” “那又怎样？”林枫冷冷地反问，“他们施舍过我们一粒米吗？告诉331的居民，是我们在养活他们，放手去干就是了，如果有人死在里面，五马山会给他的家人一笔抚恤。” “我明白了，金爷正在召集人手，我们上路之后需要到你们的驻地补充柴油和食水。” 满脑子都是如何复仇的林枫，听到司雅的这句话突然愣了半秒。 他根本就没有叫司雅的人来帮忙，这意味着司雅在收到消息后便主动召集了她的同伴，准备帮助林枫进攻闽西。 “谢谢，我会让人给你们提供补给。” “不用说谢谢，我们发过誓要共同进退，他们也一样。” 挂了通讯，林枫突然觉得格外的讽刺，还有一丝丝地羞愧。 那场为了攫取名望不得不哄着民众的结义，那些说过一遍之后便抛之于脑后的誓言，竟然有那么多人当真了，并且准备用生命来践行自己的誓言。 林枫在这一刻恍然明白，为什么上一世的司雅会崛起地那么迅速那么猛烈，又在几乎最鼎盛的时候死在南方。 因为她在说真话，在用行动履行誓言。 这些固执到近乎愚蠢的理想者，从来都不长命，如同焰火一般照亮黑暗后便会迅速消亡。 “呵呵！”林枫冷笑着，好像是在嘲笑自己一般。 他扭头搜寻可以说话的人，最后目光落在了通讯兵的身上。 “小五，你看看，那些明明都是用来骗人的鬼话，他们居然当真了！东海最坏的伪君子，居然被一群怀揣着赤子之心的白痴拉着拜了把子，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通讯兵是长期跟着他的亲卫，一个只有十九岁的毛头小伙。 见到林枫这副模样，他不知道为什么就心疼地哭了起来。 “村长，我知道于欣姐死了你心里很难过，但你别这样说……你是好人，大家都是跟着你才活下来的，你不是伪君子，大家心里都在崇拜你。” “崇拜我？”林枫笑得有些癫狂，眼睛里蕴起一层水雾，“崇拜一个满口谎话的刽子手，崇拜一个连女人都保护不了的蠢货，还是崇拜一个连自己到底是谁都弄不清楚的精神病！” 通讯兵被他吓到，这是他一年多来第一次见到林枫哭。 第1119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5) “报告营长，作战人员集结完毕！” 无名的地堡中，一队又一队的士兵紧锣密鼓地完成了集结，登上交通工具等待着来自上级的命令。 “通知下去，上级正在尝试利用谈判手段平息这次冲突，在正式开战之前不许发生任何摩擦，对方就算采取挑衅行为，只要没有率先开火，都得给我忍着！” “是！” 沉重的装甲履带碾过水泥地面，发出沉闷的噪响，崭新的炮弹在做完最后一次检查后，被推上了射击位等待炮手的拿取。 正在休息的飞行员被紧急召回，扣上面罩坐在狭小的机舱里静静等待着，油箱和弹仓都已满载。 这些从未上过真正战场的年轻士兵都有些仓惶和紧张，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接到准备作战的命令，也不清楚对手是谁，只知道自己的长官眉宇间满是忧色。 没人喜欢战争，尤其是需要亲历战争的士兵。 此时此刻，东海到闽省一线的海防基地，几乎都收到了来自总参的备战命令。 但那份语焉不详，仿佛是连下令者都在犹豫不决的模糊命令，却让无数指挥官犯了难。 …… 京都，夜幕下的旧宫依旧灯火通明。 踏踏踏~ 军靴快速踏过古老的青石板，在城墙的夹击中发出层层叠叠的回响。 住在附近的居民隐约发现今晚的气氛不太对，似乎旧宫城墙上站岗的士兵多了一倍。 不断有汽车驶入其中，城门口执勤的士兵不再像往日那样看到通行证便直接放行，而是客气地将乘客请下来，换乘停靠在门内的军车。 沉睡的旧宫似乎正在苏醒，巨大的门洞吞食着名为生命的养料，随着那些达官贵人的进入，灯火愈发明亮。 那些官员面色严肃地走进会堂，他们各自凑在一起，努力压低声音交谈着，宽广到足以容纳数千人的金色会堂里，此时仅仅坐着数十人，以至于显得是那样安静。 而在会堂的更深处，一间狭小的会议室里，一场闭门会议正在快速进行着。 屋内仅有五人，气氛却凝重得仿佛像是聚集了成百上千人正在沉默着对峙。 “这个林枫把事情做得太难看了。” 一位梳着三七分的中年男人冷声开口，话语中暗含怒气。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穿着白色衬衣戴着眼镜的斯文老者，老人抬眼瞥了他一下，淡淡道：“这件事是南方的武装分子先挑起来的，你怎么不先批评一下闽西的人剿匪不力？” “他完全可以向上级部门说明情况，请求京都出面主持公道，可他干了什么？他现在竟然敢集结匪徒强行进入军事地区挑衅军队，我看真是我们对他太纵容了，以至于让他变成这种没规矩的疯子。” 那人说着，目光看向坐在斜对面的陈守义。 陈守义低头默默看着杯中的茶水，似乎不想回应对方的指桑骂槐。 “现在不是讨论责任归属的时候。”那名老者扶了扶眼镜框，目光扫视众人一圈，“现在最重要的是拿个章程出来，林枫的态度非常强硬，他的人很快就要进入温州沿海，当地的官兵还在等着命令呢。” “哼，难道要我们接受一个土匪的要挟吗！”男人立刻呛声，“既然他这么喜欢对抗国家，那就请他去监狱里学习改造一下好了。” “是啊。”坐在他旁边的某个人轻声笑了笑，目光揶揄地看向陈守义，“这样陈部长想找他问话的时候，也不怕没信号联系不上了。” “抓他？”老者皱起眉头，语气不善地喝道，“你怎么就能保证一定能生擒他，怎么保证他不会投入欧洲人的怀抱？你想让那些秘密都公之于众，被白人用来对付我们吗？” “那你又要怎么保证，他现在没有叛国？”对面的男人针锋相对，“这种人留在外面就是个祸患，不能为我们所用，那就该立刻清除！” “可笑！”老者怒喝一声，瞪着对方骂道：“他要是真的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你是要赌他看不到围剿他的军队吗？” “他要是真有那么神，还用得着我们坐在旧宫里领导大夏吗？” 除了坐在上首的男人一直没有表态，屋内四人的态度已然明了。 眼看着就要演变成争吵，陈守义突然摸出了烟盒，抽出一根香烟捻在手里，淡淡地说道：“不如请你先说说，林枫那样一个聪明人，他很清楚仅靠东海那点破铜烂铁根本无法跟整个共和国对抗，又为什么还是有起兵的胆量，他真的不怕死吗？” 对面两人话语一滞，一时间无法作答。 会议室内重新陷入安静，众人陷入思索，这是京都迟迟不敢下手控制林枫的根本原因。 没人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底牌。 啪嗒~ 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陈守义点烟的声音是那样突兀。 “他如果不怕死，早就来京都享受民众的拥戴和崇高的地位带来的好处了。”陈守义夹着烟，嗓音温和却仿佛又夹杂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态度，“他怕死得很，怕火种计划失败，怕输掉战争，怕遭到间谍刺杀，怕成为民众的眼中钉，怕变成靶子。他就是个投机者，胆小如鼠的投机者，没有把握的事情他绝不会做。” 一旁的老人点了点头：“是啊，他可不是疯子，他的脑子比谁都清醒。既然他敢这么强硬，那一定是有反制我们的手段，我们不能大意。再怎么说，他也是汉人，还配合了我们进行宣传工作，他心里肯定还是倾向于自己的民族和国家的，对待这种人应该怀柔，而不是强行按着牛喝水。” “那就这样看着他挑衅军队，驱逐军队吗？”对面的男人皱着眉反驳起来，“国家的威严何在？秩序何在？大夏什么时候变成了他一个野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地方了？” 他旁边的参会者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小声嘀咕道：“既然要这样说，那干脆啊，请他来旧宫主持一切工作好了。反正我们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这样看着他坐大，他早晚也是要来旧宫逛逛的。” 诛心之语像是一根刺，狠狠刺进了几人的心里，屋内的气氛更加地压抑起来。 “我看你是恨不得马上帮金烈主持公道吧？” 老人瞪了他一眼。 第1120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6) “胡大法官，您不用这么着急就给我扣帽子吧？” 那位看起来言语有些轻佻，仿佛是故意在拱火的男人微笑着靠着桌上叉起手，直直地看着对面的老人。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委员会的本意是想让他出面先整理一下江浙一带，剿灭匪患的同时为国家救助灾民，同时募集物资与优秀兵源，可他干了什么？他现在拿着那份委员会赏给他的任命书，肆意侵犯军事管制区域，党同伐异建设私人武装，我看他根本没心思救灾，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在南方当军阀。再不敲打一下这种狂徒的话，只怕要不了多久，他就要幻想着来旧宫坐堂了！” 被唤作大法官的老人冷哼一声，出奇地没有反驳。 似乎是他心里理解林枫的复仇，但却依旧在担忧这种不受京都掌控的势力不断坐大。 身为权力核心的他们，最是清楚权力带来的诱惑，站上这个名利场，所有人都是在瀑布上逆水行舟，只能进不能退。 陈守义略微皱了一下眉，心中不免因为对方的话窝着一股火。 不管他愿不愿意，他的立场注定了更倾向于保护林枫，尽力争取不爆发任何冲突。 但对方刚刚那些诛心之语，无疑会极大的影响在座的与会者，以及下面的一众权力阶级。 权力的殿堂里，哪有对错，哪有是非公道？ 林枫的行为已经触及了掌权者的底线，无论是最高委员会，还是军方，亦或是任何握有职权的相关者，都无法容忍这个权力体系之外的“野蛮人”大肆侵占本该属于大夏的资源和权力。 竟敢在没有打招呼的情况下，强行轰走海岸的驻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国家元首。 今天敢轰走军队夺取海道，明天说不定就要来旧宫轰走委员会的所有人。 “他想要报仇，那也得先经过检察机关的调查取证，经过最高法的判决才行，任由他这样挑战国家的威严，岂不是自断国本？” 男人收敛起笑容，面色严肃地说着，看似正气凛然，陈守义却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阴狠。 这人是支持金家的，或者说他支持的是金家所代表的整个阶层，以及自己屁股下的宝座。 陈守义靠在椅子上，手指夹着烟轻轻弹了弹，神情平静地看着那位男人，“孟部长，你要是已经有了处置这件事的方案，不如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我认为那个林枫根本没有一丝一毫为共和国效力的觉悟，这样的危险分子不应该被纵容，我提议立刻解除他的一切职务，让东海重新回到东海市政的领导下，再派人把他带到北方来，剩下的事慢慢商量。” 陈守义轻笑一下，默默吸着烟没有说话。 “陈部长，您笑什么？” 陈守义一口气把烟抽完，按灭在烟灰缸里，静静地看了对方几秒后说道：“我在笑你，笑都到了今时今日这般地步，你还心思在这种地方讲没用的废话，不如你去请林枫来京都如何，只要你办成这件事，下一届选举我投票给你。” 男人脸色一变，他没想到陈守义今天居然如此锋芒毕露，说话似乎一点顾忌也没有。 “陈守义。”一旁的胡大法官皱眉喊了他一声，“注意你的态度！” “呵呵！”陈守义冷笑着环视众人，“你们没见过他没有和他对话过，当然如此地想当然，他是我找到的，我太清楚他的性格了。我绝不会同意在了解他的全部能力之前就采取强硬手段，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谁都没办法向民众交代。” “一个装腔作势的狂徒就把你吓成这样？”男人讥讽着撇了撇嘴，“陈部长许是年纪大了吧，做事这么的畏首畏尾，要是气力不足扛不起担子，不如多给年轻人一点机会。” 与他同一阵营的那人也是义正言辞地开口道：“小人畏威而不畏德，对他怀柔只会助长他的气焰，军队是国家的根本，决不能接受他的威胁。既然他这么想要战争，那就给他想要的东西好了！” “我看你们真是在京都待久了，不知道天是什么颜色。”陈守义目光凝重，用力地敲了敲桌子，“这件里面很可能有第三方在参与，故意挑起他们之间的争端，你们这么着急地为金家说话，不怕真的引发动乱，成为历史罪人吗？” “我是站在国家的立场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孟部长的神情和语气端正到无可挑剔，“陈部长，倒是你，这么护着林枫，难道你和他之间还有些委员会不知道的往来吗？” “说不定呢。”一旁的人端着茶杯说起话来，“你也说了，只有你跟他对话过，我们可是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呵呵，他不愿意出来，你就听他的捧一个女人出去，直到现在整个最高委员会也只有七个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你这么小心地把他藏起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不用跟我阴阳怪气，整个计划都是委员长批准的，你有什么不满大可以现在就拿起电话拨一号专线。” “你少拿委员长压我。” 眼看着又要演变成争吵，一直坐在上首没说话的那名男人再也受不了，敲了敲桌子后轻声道：“士兵们翘首以盼等着我们的命令呢，诸位，为了大夏，收收脾气吧。” 孟部长不再搭理陈守义，拉了拉领口后朝那人说道：“秘书长阁下，直接举手表决吧。” 男人点了点头，说道：“事急从权，另外四位决议委员不参与此次会议，委员长已委托我全权处理，我们五人直接表决即可。现在开始表决，支持孟部长提议的请举手。” 左侧两人自然是举起了手，男人看向陈守义边上的那位大法官。 那位老人似乎陷入了激烈的挣扎，眉头都是紧紧皱着的。 陈守义在桌下拉了一下他的衣角，低声道：“胡老，你要相信我的判断，咱们根本不清楚他的底牌，决不能逼他狗急跳墙啊。” 老人看了一眼陈守义，犹豫了一下后伸手拿起茶杯，低下头无声啜饮起来。 陈守义松了口气，正当他庆幸于按下了孟部长的傻逼提议时，电话铃声突然在这间小小的会议室内响起。 众人看向那只被秘书长放在手边的手机，全都皱起了眉头。 第1121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7) “村长，先头部队预计半小时后就会抵达温州海道，当地驻军还是没有表态。” 参谋皱着眉头向林枫汇报着目前的动向。 正在盯着沙盘的林枫头也不抬地说道：“让驻扎在宁波海岸的部队开始收缩，将主要的战斗人员转入地下工事做好交战准备。” 参谋心里一个咯噔，拿起通讯设备向部下传达林枫的命令。 在温州争夺海道，但是在更后方的宁波却要收缩兵力，看似不合理，实际恰恰是在为开战做准备。 一旦跟军队撕破脸，囤积重兵的舟山基地必然出击，跟具有重火力的军队在空旷的海滩上死磕肯定会迅速落败，只有转入城市打治安战才有较量的可能。 林枫下达这样的命令，无疑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爆发战斗，先头部队很可能会腹背受敌。”参谋脸色凝重地问道。 “我在这里，你怕什么？” 参谋不再说话，老老实实坐下默默等待着。 大家都没有打赢军队的信心，但世上很多事往往都是如此，如果要等到有十足的把握才肯开始，那这件事可能永远都不会有结果。 既然林枫要起兵，那大家也只能执行命令。 林枫抽完一支烟，看了一眼腕表，这时通讯兵突然走了进来：“报告村长，224团肖铮来电，他说有紧急情况需要跟您沟通。” “接进来。” 林枫拿起通讯器，耳机里很快传来肖铮有些急促的声音：“林枫，瑞云那边找到两个凶手，都是你的部下，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林枫直接挂了通讯，骂了一声傻逼后不做理会。 这时老魏急匆匆地从外面赶了过来，进门便立刻说道：“林枫，肖团长说瑞云那边找到两个袭击者，一看就是被灭口的，他们用警务系统的数据库查到那两个人是东海人，而且还是我们的人！我刚刚去查了，那两个人是7团的士兵，十天前在一次扫荡中失踪了，一定是有人在利用这件事栽赃我们，得赶紧让肖团长帮忙解释清楚！” 林枫偏头看向老魏，冷笑道：“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怎么现在还变成我要去求他了，要不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他们看看是黑是白？” 老魏怔住，似乎林枫说得也没错，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自证清白有什么用，林枫更加不可能像个犯人一样去接受调查。 “陆昭明先动的手，他们现在也配来质疑我？你去告诉肖铮，就算是我干的，他又能怎么样？” 老魏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不决地走到一边，握着通讯器却一直没呼叫任何人。 最终他叹了口气，丢下耳机走到会议桌前坐下。 自证清白没有意义，现在去解释反而还会丢了气势，仿佛错的是自己一样。 有什么蹊跷，那也要等找到陆昭明之后再说。 …… 京都，旧宫会堂。 “他已经丧失了理智，不愿意沟通。” 秘书长放下电话，冷冷地朝众人说道。 那位对如何处置这件事表现出十分强硬的态度的分头男人冷哼一声：“哼，简直无法无天，他心里根本没把委员会放在眼里！” 胡大法官揉了揉鼻梁，有些疲惫地说道：“陈守义，你出面联系他吧，这件事必须要弄清楚。” 陈守义冷着脸拿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说道：“他会蠢到让有记录的人动手，甚至在灭口之后把尸体留在当地吗？” 孟部长嗤笑起来，“他很聪明，但不代表他的手下办事也很牢靠，你看陆昭明的人不也弄错了情报杀错了人吗？照你的说法的话，我倒怀疑陆昭明也是被人栽赃的！” 陈守义拨通手下的电话，让对方开始转接呼叫林枫。 等了好半天都没有得到回复，正当他以为林枫连跟自己交谈的兴趣都没有，正打算放弃时，电话里总算传来了林枫的声音。 但一开口，便是率先展开质问。 “我的人很快就会抵达温州海道，什么时候能把海岸给我让出来？” 本想打开免提的陈守义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只是对着电话低声说道：“这件事稍后再谈，我想你已经看出来了，有人想利用你们之间的冲突渔利，这背后一定有阴谋，你何苦要替别人做刀？” 林枫置若罔闻，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还要多久能把海岸交给我？” 陈守义压着心中的火气，语气诚恳地说道：“林枫，我答应你，我会帮你报仇，京都会替你主持公道，你先退兵，等一切调查……” “你在教我做事？”林枫冷冷地打断了陈守义，“我有自己的方法，不需要你来插手，记住我说的话，我的部下如果在温州受阻，我先杀海防局长！” 电话被林枫挂断，陈守义气得咬紧了牙，却又不想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 但不需要他说，众人也已经看明白了通话的结果。 “陈部长，看看你养的好狗。”孟部长讥笑一声，“连你都咬。” 秘书长似乎已经没了耐心，站起来说道：“我已经将我那一票投给孟部长，大家没有必要再争论了，既然他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好意，那就按照表决结果来执行吧，我需要去对委员长汇报，这次行动交给……” “等等！”陈守义站起来打断秘书长的话，眼睛死死盯住坐在对面的那个分头男人，“石侠，你不要听信金烈的一面之词，如果对他采取强硬手段，他必定狗急跳墙。再相信我一次，取消你的那一票，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结果！” 名叫石侠的男人是会议中率先对林枫和陈守义发难的，虽然不像孟部长那样阴阳怪气摆明了要针对陈守义，但他的态度在无形中显得更加强硬。 面对陈守义的求助，石侠微微垂下眼眸，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件事无关私人恩怨，我是为了大夏。” 第1122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8) 陈守义走出会议室，走进电梯按下了地下三层的按钮。 秘书看出他眼中含着怒气与阴冷，低声问道：“委员会不愿意理解您的苦衷吗？” “林枫这次太激进了，他们接受不了这样的挑衅。” 走出电梯，迎面便是一条宽广的地下通道，矗立在两侧的士兵目不斜视，只在陈守义走过时抬手敬礼，除此之外再无动作，仿佛是套着衣服的雕塑。 陈守义快步走到一间屋子前，推门而入。 屋内几人立刻站了起来，刚要说话，陈守义便率先开口：“曹萱，给林枫打电话。” 曹萱默默地拿起卫星电话，拨通林枫的号码。 似乎是意识到情况脱离了陈守义的控制，气氛有些凝重，屋内众人都沉默着没有开口。 陈守义在桌边坐下，冷着脸说道：“尽管我极力反对，委员会还是完成了表决，温州海道不会交给外人，如果林枫的部下敢进攻军管区，他们会立刻下达开火的命令，用武力击退东海的武装人员。” 一位坐在角落双手抱胸的中年人轻声开口：“如果林枫还是不肯罢手，那他们打算怎么办？” 他穿着军队的便装，语气平静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如果事态升级，委员会可能会对林枫采取雷霆手段，第一时间掐灭他带来的威胁。林枫的人还有十几分钟就会抵达温州，为今之计只有说服他退兵才能制止这场战争。” 陈守义将目光看向曹萱：“他现在根本听不进去我说话，你和他是老朋友，我需要你向他阐明利害关系，劝他以大局为重。” 曹萱一边等待着电话接通，一边皱着眉头说道：“他这样的犟种，决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轻易改变。” 趁着这会儿功夫，陈守义朝着军装男人低声说道：“如果走到最坏的地步，不能让他被其他人控制，我打算想办法把他送去南亚保护起来。” 男人点了点头：“我会保证他的安全。” …… 滴滴滴~ 桌上的电话一直响着，老魏看了一眼后问道：“为什么不接？” “接了说不定要给人家惹上麻烦。” 林枫坐在椅子上抱着胳膊看着那台电话，完全没有拿起来的意思。 老魏走过来瞥了一眼来电人，犹豫了一下后说道：“说不定是有重要的事，要不我帮你接，不方便的话我就说你不在。” 林枫犹豫了一下后点了点头，老魏拿起电话：“你好，林村长不在，我是他的同事。” “让他接电话，我知道他就在边上。” 老魏苦笑着看向林枫，林枫接过电话，“什么事？” “委员会刚刚做出了决定，不会让出海道，更不会撤军，如果你强行进入军管区域，他们会下令开火。” “知道了。”林枫淡淡地应了一声。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后，曹萱继续说道：“不要把事情弄得那么糟糕，暂时先退兵，等事情调查清楚，京都会支持你搜捕陆昭明。” “不用他们代劳，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 旧宫地下室。 曹萱看着周围一脸期待的众人，叹了口气后说道：“林枫，我知道说服不了你，但你能不能看在朋友的面子上，给我们一个晚上的时间，陈部长正在努力替你斡旋，他需要时间说服委员会。” “一个晚上的时间我没有，我的部下大概十分钟后进入温州海域，我给你一个面子，给陈守义十分钟时间说服我，把电话给他。” 曹萱知道林枫是在替自己摘出去，她也不想替京都去得罪林枫。 把电话打开免提，直接推到了陈守义面前。 “林枫，我是陈守义。”陈守义对着电话快速开口，“现在的情况对我们很不利，委员会早就对你的行为很不满了，如果你执迷不悟，他们很可能会针对你展开行动。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好好考虑一下我们的提议，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想办法查清楚背后是谁在兴风作浪。” “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用不着你们来插手！” 林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落进众人的耳朵里，每个人都从中听出了不屑与狂傲。 陈守义的脾气也快到了极限，他咬着牙说道：“林枫，我苦心孤诣为你考虑，你就算不愿意领情，好歹也替自己的部下考虑考虑吧，你真的愿意看着他们死在军队的围剿下吗？” “那就看看是我们先死，还是你们先死。” 毫不遮掩的威胁之语在房间里回荡着，陈守义彻底动了怒，呵斥道：“我看你真的是疯了，明知道有人在陷害你，还要往火坑里跳，为了一时之气跟国家为敌葬送自己的前程，真的值得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正当陈守义以为林枫终于开始权衡利弊时，林枫的声音再次响起。 “陈守义，你有没有亲手杀过人？” 陈守义一愣，冷声道：“没有。” “你知不知道人的身体有多脆弱，喉咙被割开会死，从高处失足摔下来会死，脏器被震伤会死，误食毒药会死，摔进浴缸里会死，甚至连划伤皮肤感染细菌都会死。” 陈守义看了一眼手表，有些焦躁地说道：“我现在没兴趣跟你讨论这些，军队正在……” “你以为靠军队就能吓退我？”林枫的声音突然变大，“你以为我会在乎你们这群所谓的委员？外面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被割喉之后会马上死亡，整个过程只要十几秒，你们这些高贵的食利者，是不是以为自己坐过龙椅就跟凡人不一样了，就不会流血了？” “林枫！”陈守义明白了林枫鱼死网破的决心，愤怒地咆哮道，“你再这么威胁委员会，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你什么都不懂，你们这些坐井观天的凡人，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竟然妄谈要帮我？” 林枫的声音突然冷得如同凝固的冰海，屋内众人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电流里穿梭着来到千里之外的旧宫，加之于每个人的灵魂之上。 他一字一顿地继续说道：“你以为……我会在乎你们这些苟延残喘的蝼蚁怎么想吗！” 第1123章 蚍蜉撼树(1) 轰轰~ 内燃机咆哮着释放出澎湃的动力，大灯全开的车队在无边的黑暗冰海上快速前进，宛如夜色中结群飘飞的萤火虫。 已经知晓此行目的的士兵们坐在车里，紧握着钢枪，心中一阵紧张。 对讲频道里响起上级的声音：“全体单位注意，五分钟后进入温州海道，抵达后先遣队会引导我们进入工事，所有人最后检查一次装备，各级指挥官确认做好战斗准备。” 车队缓缓散开，此时突然有一道强光刺破了海岸上的夜空，紧接着是一道又一道。 风开始呼啸，轰鸣之音滚滚而来，光柱开始摇晃着，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 “是温州的飞行部队，在警告我们立刻退出他们的领海。” 这支从台州完成集结，一路顺海而下的部队对那些直升机的警告置若罔闻，依旧继续着先前制定好的路线。 通讯频道被人切入，耳机里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最后一次警告，你们已经进入军事管制海域，五分钟内退出这处海域，否则视为对共和国的宣战！” 指挥官没有回应，而是大喝一声：“关闭通讯，举火为号！” 他摘掉耳机，朝着身后一名大汉挥了挥手，对方拉开车顶翻身而上。 他在高速行驶的装甲车上牢牢站定，仿佛扑面而来的劲风根本无法撼动他一丝一毫。 火焰在他的双掌涌现，他张开双手，火焰立刻冲天而起，点亮了周围的夜空。 看到约定的信号，数百名精挑细选出来的觉醒者立刻激发了自己的力量。 刹那间，风开始猛力地嘶吼，剧烈的狂风如同平地炸起惊雷一般，卷着漫天冰雪冲天而起，那些雪花里，还混杂着大量黑灰色粉末。 风暴裹挟着石墨烯等具有电磁屏蔽特性的材料，朝着四面八方散开，其中最澎湃的一股风暴，直扑远处正在紧跟着车队的直升机。 呲呲呲~ 耳机里传来嘈杂的电流声，所有人摘掉了耳机，抛弃了这些在超凡因素干扰下变成了废铁的科技造物。 看着扑面而来的风暴，那几架直升机立刻开始后撤，同时在通讯器呼叫着总部报告情况。 刚说明完情况，通讯器突然刺啦啦的响起了电流音，他们在一瞬间失去了与总部的联系。 “糟了，是信号干扰！” “快走，东海人是真的打算宣战！” 意识到不妙的直升机立刻开始撤退，上级还没有给出开火的命令，他们也不能傻傻地待在这里任由东海人把自己击落。 对于现代化部队来说，失去通讯连接往往都是致命的。 看着退去的光柱，操纵着火焰的大汉凝聚出火球，掷向天空连爆三次，在他的四周，不断有人爬上车顶，按照相同的规律与力度在天空中引爆火球，制造出绚烂的火光。 得到指示的队伍调转方向，向着海滩发起了冲锋。 这种古老的通讯手段，历经千年之后，再次在这片土地上登上了战争的舞台。 涌动的风雪包裹着正在加速冲刺的车队，隔绝了外界的窥探，雷霆滚动的声音在天边炸响，逼退了试图重新切入风眼中的侦查力量。 已经进入视线范围的海滩之上，大地开始剧烈颤动起来，岩石从雪地里翻起，在错综复杂的海滩上铺开一条平坦的通道，火焰腾空而起驱散黑暗，成为引导部队前进的旗帜。 驻守在海滩边的零星守卫，见到这一幕后跌入惊骇之中，浑然忘了自己的职责。 …… 一道又一道工事保护着的某处地面基地，灯火大亮。 管理者加派了三班的警卫值守交通要道，提防着可能到来的袭击。 整个基地进入宵禁，路上只能看到背着枪械的警卫在走动。 基地外的一片山林里，本该寂静无声的黑暗中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林枫绕过一棵倒塌的枯树，站在朦胧的月光下眺望着前方那座驻扎了大量人员的地面基地。 比黑夜更深沉的黑暗在他身后涌现，他的身体扭曲着被扯入其中。 再次出现时，他已经来到了一座房子的天台。 楼下的街道上，一队警卫匆匆走过，完全没发现头顶多了个人。 林枫取出铜钱，在掌心中一抛，快速利用卜卦的手段观测了一次目标的命轨。 得到答案后，林枫再次展开跳跃，来到了一座挂有“温州海事局驻青溪办事处”牌子的建筑前。 屋子里仅有几盏灯光在亮着，林枫推门而入，大厅里一名正在打瞌睡的值班员抬头看来：“哪个单位的，找谁？” 林枫从怀里抽出一把手枪，拉开枪膛，淡淡地说道：“找你们局长。” 那人懵逼了一秒后，额头浮现出冷汗，他一边悄悄地去摸桌下的警报器，一边说道：“兄弟，有话好说，别冲动。” 林枫走到他面前，看了看他伸到桌下的手，对方立刻停下了动作。 “你们局长在哪？” 那人咽了口唾沫，看了一眼林枫手里的枪后说道：“他回家去了。” 林枫静静地看着对方不说话，那人被林枫的目光压得有些不敢喘气，立刻补充道：“他住在金典街16号，别杀我，我只是个打工的而已。” 林枫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朝他伸出了手。 那人吓了个半死，急切地往后一仰，带着椅子摔在了地上。 正当他以为林枫要杀了自己的时候，却看见林枫把手伸到了桌子下面，摸到报警器后按了下去。 “哔——” 老式电铃急促地鸣叫起来，整个办事处都响起了警报。 林枫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搁在桌上，点上一根烟后朝那位倒霉鬼说道：“打电话给京都的紧急专线，告诉他们这是哪，再给我传句话。” 那人咽了口唾沫，老老实实地爬起来拿起了电话快速拨号：“兄……兄弟，怎么说？” 林枫吐出一口幽蓝色的烟雾，声音里仿佛带起了来自九天之上的冷冽罡风。 “谁敢拦我，我就让谁陪陆昭明一起上路。” 那人拨通了号码，悄悄扫了一眼那张留下的名片，看到上面的名字后不禁呼吸一滞。 第1124章 蚍蜉撼树(2) 旧宫，临时成立的指挥室内，一块块屏幕被陆续点亮，一幅幅画面和一张张人脸出现在上面。 孟昌易走进屋内，屋内的人以及通过视频连线进入这场会议的众人纷纷起身。 “坐吧。” 孟昌易摆了摆手，拉开椅子坐下，众人这才跟着坐下。 一名军官模样的男人开口道：“孟部长，林枫的部队已经逼近温州海道，根据情报那应该是他麾下的第一旅团，属于救灾兵团的王牌部队，我方已经派出直升机进行警告，但对方拒绝沟通，完全没有要撤回的意思。” 孟昌易这个名字很多人听了也许只是觉得有些耳熟，但身居名利场的人却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大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商务部长，并且在三个月前某位决议委员因为个人问题被调查解职后，成功接替了对方在委员会的权力。 最高委员会作为大夏至高的权力殿堂，三十二张席位坐着的都是位高权重的人物，在除了需要召集全体委员展开裁定的重大决策之外，日常以及某些机密的、紧急的需要问询委员会的事务，都由其中七位决议委员协助元首做出审理。 民间有个黑色笑话用来调侃这七张席位所代表的无上权力：如果要造反，光嘎了皇帝还不够，还得把这七个有继承权的王爷也一块嘎了。 大夏有数百万政府职员，外聘、工会、街道等相关工作者高达千万，政府下属企业及单位的职员更是多达三四千万。 如果要剔除其中连“小吏”都算不上的人，再把没有进入正式政府职员名单的候选者一并剔除，走上仕途的人也最少有四五百万。 四五百万社会的中流砥柱，几十年宦海沉浮，大浪淘沙一般甄选出来的七个人，任何一个跺一跺脚都能让东亚发生地震。 说万里挑一，那可真是贬低了。 寻常人终其一生能混个科室负责人安逸退休就已经是不错了，但这些在小地方呼风唤雨的官吏，却只是堪堪爬到政坛的山脚而已，山峰上是什么样的宏伟锦绣，他们连窥探的资格都没有。 而孟昌易，刚刚成为主宰大夏命脉仅次于元首之下的七人之一。 “兹事体大，委员会正式接管此事，并且授权我来处理。郑泉司令，温州属于你的管辖范围，说说你的意见吧。” 画面上一名身着军装的将军点了点头，开口道：“驻扎在温州的部队早已完成作战准备，就等着委员会下令，我们有信心在天亮之前击溃对方的主力部队。” “很好。” 孟昌易看向正中间屏幕，那是温州一线传回来的画面，可以看到战机已经做好了起飞准备，炮兵部队也在待命，只要一声令下，火箭炮便会飞越辽阔的冰海，诛灭那些不自量力的地方武装。 “他们到哪了？” “已经进入管制海域。” 画面切入一片黑暗，直升机旋翼的啸叫在会议室内响起。 顺着直升机拍摄到的画面，孟昌易看到了那支萤火虫群般在黑夜里前进的车队。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孟昌易冷哼一声，抱起胳膊往椅背上一靠，“最后警告他们一次，再不撤出的话就武力击退。” 指挥官将他的命令传达下去，直升机立刻开始用技术手段接入通讯，刚喊完话，孟昌易突然看到那些闪亮的虫群中浮现出一道冲天而起的火光。 “他们在做什么？” 正当他疑惑间，直升机上士兵的声音响了起来：“报告，他们想制造风暴，表现出明显的进攻意图，请授予我开火权力。” 郑泉正想向孟昌易做最后一次确认，是否要在现在正式开战，还是再等一等，看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这时直升机的信号突然消失，孟昌易皱了皱眉，作为真正的军人的郑泉对这种新兴起的战术自然是十分了解，他朝着孟昌易还有那些文官解释道：“是超能力，他们应该是募集了大量特殊人士，制造风暴为进攻提供掩护，风暴中可能有大量类似于石墨烯材料的粉末，这种战术能隔绝战场的电信号，达到阻绝通讯的目的，对方这么做看来是不打算和平解决了。” 孟昌易冷笑起来：“竟然敢主动宣战，真是狂妄……郑司令，我代表委员会正式授予你开火的权力。” 郑泉在心里微微叹息一声，朝着画面之外的部下说道：“执行三号预演方案！” 夜色笼罩着的海岸边，大量藏匿于山体基地内的榴弹炮开始了属于火焰的奏鸣。 火焰腾空而起，如同利剑一般刺破夜空，朝着东海第一旅团制造起的风暴中心轰然砸下。 第一波轰炸只是带着警告意味的试探，郑泉已经留手了，他的想法是依靠这轮轰炸让林枫意识到双方的实力差距，老老实实投降，免得枉死在这场没有意义的战斗上。 作为军区司令，他是爱才的，第一旅团的战斗力在民间武装里属于顶尖的，因为给林枫效命而死在自己人的炮火下，实在可惜。 巨大的火焰在风暴中升起，绚烂的火光连剧烈的风雪都无法遮蔽。 一轮速射后，风暴依旧固执地向前，并且已经成功“登陆”了海岸。 孟昌易看着海岸边某个观测碉堡内传回来的现场画面，因为太过漆黑，他只能勉强看到些爆炸带来的火光，但可以确定是风暴没有退却。 他大为不满地说道：“郑司令，这一轮轰炸好像没什么效果啊。” 风暴遮蔽了视线，虽然看到了火光，但却无法确认具体战果。 但是从那片风暴的推进速度以及范围来看，操控着风暴的那些人似乎并没有被炸死。 “海岸上有一片雷区，等引爆之后就能追踪到对方的推进范围。” 郑泉倒是非常淡定，随口解释了一句宽慰孟昌易这个门外汉。 只不过他心里也是有些不爽以及惋惜，面对如此强悍火力的轰炸，林枫的部下竟然一点退缩的念头都没有，白费了他的一片好心。 第1125章 蚍蜉撼树(3) “部长！”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名男子握着电话快步走进来，朝着正在与众人商议对策的陈守义快速说道：“温州清溪镇拨通了国安的紧急专线，有一名持枪男性闯进了海事局在当地的办事处逼问他们局长的住所，那位报警的值班员说对方留下了一张名片，名字叫林枫！对方还让他带句话给我们，他说……谁敢拦他，他就要谁的命。” 陈守义当即愣住，片刻后他皱眉问道：“怎么可能，林枫怎么进入清溪的？” “不知道，他们询问了值班员对方的长相，基本可以确定是林枫。” 陈守义的脸色顿时一黑，他朝着秘书快速说道：“马上让清溪的部队把那个局长转移！” …… 同一时间，地面上的临时指挥室里，一台电话也响了起来。 一名官员起身接听后，立刻皱起了眉头，他放下电话朝着众人说道：“孟委员，诸位，国安紧急通报，温州清溪镇海事局刚刚拨通了紧急专线，那边的值班员说有一个叫林枫的男人拿着枪闯进去逼问他们局长的住所，临走之前还让值班员传话，说谁拦他他就杀谁。” 孟昌易的眼中立刻流露出愤怒，他拍了一下桌子后大喝道：“简直混账，他还真敢在我们眼皮底下刺杀国家官员？” 一名参会者兴奋地说道：“郑司令，这是好机会，马上派人去把他抓起来！” 与他想法一样的人不在少数，他们既惊讶于东海人的狂妄，又觉得这名匪徒简直狗胆包天。 清溪镇位于主要交通路线附近，在灾后已经成为了温州的一个重要军事驻地，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相关部门都把办事处转移到那里的原因。 现在唯一让他们有些怀疑的，就是那名匪徒应该不是林枫本人，也许只是他打入清溪的一名死士。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在兴奋和嘲笑，至少郑泉就皱起了眉头，正在低声和自己的部下询问着。 孟昌易朝他说道：“郑司令，还在等什么？” 郑泉转头回来对着镜头说道：“清溪已向我司令部发出警报，当地的战士正在搜捕那名匪徒……但我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太对。” “哪里不对？” 郑泉对着镜头外挥了挥手，一张从高空拍摄的清溪镇的照片出现在大屏幕上，他对着这座位于交通主干道附近的小镇画了个圈，有些疑惑地说道：“在林枫发出死亡威胁之后，清溪就进入了戒严状态，晚上全面宵禁，街上全是巡逻的士兵。我不夸张的说，就算有只鸟要飞进去也得先得先验明正身，镇子外围又是没有遮挡的雪地，我想不明白那名匪徒是怎么悄无声息进入清溪的。” “也许那不是林枫本人，只是他提前安插在镇子里的死士。”某人开口道。 郑泉摇了摇头：“海事局办事处外面有两个排的士兵，他就算在镇子里，也不可能在士兵的眼皮底下上门啊？再说了，他如果早就在清溪潜伏，那一定提前调查过那名局长的住处，我退一步说，他完全可以去找那些回家的员工询问，何必多此一举跑到办事处去逼问，甚至还故意拉响警报，再打一通电话来挑衅？” “管他那么多，抓到人之后自然就清楚了。” 郑泉也懒得再去计较这些问题，只是交代部下给清溪传话，一定要小心应对，对方敢这么嚣张地行事，肯定是有阴谋。 …… 清溪镇，金典街某栋小楼。 隐藏在楼里的士兵接到命令，立刻从藏身处冲出，快步来到刘局长的家门前按下门铃。 刚刚入睡的刘局长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 大海封冻之后，他的工作变得简单了许多，就是替接管了冰海的部队打点下手，出面处理一些军队不方便做的事，比如驱赶难民。 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林枫的威胁目标，部队为了避免麻烦，只是暗中调动人手对他进行保护。 “谁啊？” “刘局长，是我，出事儿了，赶紧开门。” 刘局长一听这声音便认出来对方是与自己相熟的周排长，于是快步跑上来拉开了门。 “咋了，出什么事了？” 周排长一把将他拉出来，随后一队士兵便快步进了屋。 一看这架势，刘局长的困意顿时消散大半：“老周，到底咋了。” 周排长关上门，随后一边拉着他往楼下走一边说道：“你冷静听我说，东海人扬言要先杀你祭旗，刚刚已经有一名匪徒冲到你的办公室找你去了，你现在跟我走，我的人会处理好。” 刘局长顿时吓了一激灵，“啊？好端端地杀我做什么？” “一会儿再说，赶紧走。” 几名士兵一起拉着周排长直接下了楼，他们没有出去，而是去了地下室。 清溪作为军事驻地，地下早就跟大沙镇一样建好了防空工程，周排长带着刘局长走进还有些粗糙的地下通道，向上级汇报了一下情况后，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走吧，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等抓到那个匪徒就没事了。” 水泥浇筑出来的厚重墙体给了刘局长足够的安全感，这条地下隧道能直接通往防空洞和军营，沿途随时能找到执勤的士兵，足够安全。 他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地说道：“妈的，这帮王八蛋，简直是丧心病狂，居然还想杀我，真是……” 他的嘴突然被周排长捂住，周排长迅速将他拖到一边，几名士兵端起枪朝前方大喝道：“什么人？” 灯光昏暗的通道里，响起了阵阵脚步声。 一颗红色的火星在黑暗中亮起，林枫叼着烟从阴影中走出，一边从怀里取出一只电击器一边说道：“谢谢你们把人送过来，你们可以走了。” 周排长脸色大变，一边抬起枪一边对着对讲器说道：“目标在我这里！” 士兵们端着枪对准林枫，厉声喝道：“放下武器，抱头蹲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方手里没有枪械，而自己的武器已经瞄准上膛，但他们却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 周排长死死盯着林枫，目光交接的瞬间，林枫轻轻地眨了一下眼。 对方的眼皮再次张开时，周排长全身汗毛倒竖而起，灵魂跟着剧烈震动起来。 他拉着刘局长踉跄后退，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正在从那对瞳孔里迸发出来，仿佛直达天穹的浩瀚山岳正在眼前崩塌倾倒，万吨的山体遮天蔽日地朝他压了下来。 那双圆润的黑瞳，此时已经合拢成了竖线，眼仁变得冰冷，再也找不到一丝人类该有的情感。 第1126章 蚍蜉撼树(4) 在短暂的一个瞬间，埋藏在周排长记忆深处的某段记忆突然被唤醒。 那时他还是个鼻子下经常挂着两条过江龙的小屁孩。 那天他被母亲带到了医院，当时他还不懂太多事，只看见母亲不停地跪在医生面前磕头，医生苦着脸把她推开落荒而逃。 后来他才知道是父亲在外面干活的时候，从脚手架上掉下来摔断了腰。 母亲借遍了亲戚朋友的钱，终于把父亲带出了医院，但那后来父亲再也下不了床。 母亲每天以泪洗面，他也逐渐在母亲的眼泪里明白过来，父亲再也站不起来了。 后来母亲不知从哪听来，说在很远的地方有座道观，里面住着得道的真人，能治百病，她便不顾家人的阻拦背上父亲要去给神仙烧香。 他当时已经上学，懂了很多事，听说了无数江湖骗子的套路，极力反对母亲的迷信行为。 但母亲比谁都倔强，他拗不过，便不情不愿地陪着母亲，坐上拥挤的绿皮火车去了那个地方。 一上山他便失望了，道观很小很破，香火稀薄，只有三四个道士，其中一个还是比他还小上一两岁的小姑娘，穿着缝补了不知道多少针脚的破烂道袍，看起来跟要饭的没什么区别。 道观后院还晒着很多药材，似乎道士们也要靠倒卖药材补贴生活。 母亲烧了香，给那个年纪最大的白头发老道士跪下，讲了自己家的遭遇，哭着求他显显灵，还把自己身上的钱全部拿了出来。 老道士瞧了一眼瘫痪的男人，又瞧了一眼他，随后接过母亲递来的钱，从里面抽出两张毛票揣进怀里，把剩下的又还了回去。 老道士带着自己那个屁大点的女徒弟，去后山里弄了一大捆叫不出来名字的草药回来做成膏药，还教他们怎么按摩。 后来他回家之后，就被母亲命令着每天把膏药敷在父亲的腰上然后按摩父亲的腰椎，他心里很不情愿，觉得老道不过就是赤脚医生，怎能治好这种大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病症。 但作为儿子，还是听话照办。 那些膏药的味道非常刺鼻，沾到皮肤上会火辣辣地痛上一夜，他只能祈祷着这种江湖偏方真能起点作用。 他按摩的手法很粗糙，父亲经常被弄得很痛，但又怕妻子和儿子失望，往往都是强忍着不吭声。 某一天下午他放学回家，一开门看到父亲扒在门口，颤颤巍巍地看着自己。 “爸，你怎么下来的？” “我……我扶着墙慢慢走下来的。” 父亲又休养了半年，总算能自由活动了，虽然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能随意地跑跳，但至少比瘫子强。 后来有个心善的老板看他们可怜，便让父亲去自己的厂子里看监控，工资不多但能生活，千疮百孔的日子总算又能继续过下去了。 他一直不认为是老道的药起的作用，只觉得是父亲身体自然恢复的。 但心里难免总有股执念，想要再去看看那个老道士。 长大后存了一点钱，于是又坐上了火车，去了一次那个道观，不过已经是很多年以后了，道观比当年更加破败，仅剩的一个老道士告诉他，当年那个老道士已经老死，观里没有几个香客，日子过不下去，年轻人只能下山讨生活去了。 等过几年他也死了，这道观可能就只有孤魂野鬼会来。 他有些失望，买了香烛纸钱，跑到那座修的歪七扭八的坟茔前祭拜。 烧了东西，他跪下磕头的时候，突然在那些飘摇直上的烟气中朦朦胧胧地看到了那个老道士的身影。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上山的那一天，头发花白的老人从母亲手里接过皱巴巴的钱，轻轻地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清明。 他这才想起来，当时自己只顾着扶着父亲，完全忘记了对方朝自己看来时，当时那匆匆一瞥，他在那双眼睛里看到的微光。 那些闪烁的光斑如同天顶的群星在不断诞生又毁灭，最终交织成一种独特的情绪，仿佛是高居天穹之上的神明对凡人的悲悯。 他揉了揉被烟火熏出眼泪的眼睛，再次看向纸钱燃烧的烟雾中的那个老头，香火飘摇着，他仿佛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神性。 执念消了，后来他莫名其妙地把这事儿给他妈全忘了，就像是那段记忆随着飘摇的香火一同被山林的风给吹散。 多年后的今天，在这条昏暗的防空隧道里，他再次看到了那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神性。 只是当年的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对生灵的悲悯，如今这双却只有冰冷的杀意。 “退后，不许靠近！” 战友的怒喝将他唤醒，他看着那个眼部已经出现丧尸化变异的男人，强压着心中的恐惧，怒吼道：“再不放下武器我就开枪了！” 林枫对他们的警告置若罔闻，握着电击器迎面走了上来。 士兵开始后退，周排长扣动扳机将子弹打在林枫前面的地板上：“最后一次警告，立刻放下武器抱头蹲下！” 林枫加快脚步冲了上来，别无选择地周排长只能朝他扣下了扳机，同时他的部下也开始开火。 砰砰砰！ 枪火点亮了昏暗的隧道，枪声震耳欲聋。 但众人惊恐地发现子弹根本没能阻挡对方的前进，周排长清楚地看到一颗子弹打在对方颧骨上，对方的皮肤与弹头之间似乎出现了一层极其微弱的水浪一般的波纹。 大量子弹在对方的身体表面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停滞”状态，仿佛正在被某种肉眼无法观测到的力量所阻隔。 直面这种离奇又震撼的场景，众人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超能力！对方是觉醒者，子弹杀不了他！”周排长大喊着向上级汇报情况，拉着刘局长拔腿就跑。 林枫突然加快脚步，在瞬间穿过了隧道来到众人面前。 电击器跳动出幽蓝色的电弧，按在了一名士兵的脖颈上。 滋~ 边上的人开始后退，但林枫再次提速，连人眼都快要跟不上他的动作。 滋！ 刹那间电倒三名士兵，林枫扑向正在逃窜的刘局长。 周排长听到动静，一咬牙推开刘局长，随后抓起腰间的手雷拽开了拉环。 第1127章 蚍蜉撼树(5) 周排长刚要转身掷出手榴弹，他突然感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后脖颈被人掐住，那只手上传来一股奇怪的力量击穿皮肤直达自己的神经组织。 他全身一麻，颤抖着倒在地上。 一只手覆了上来，按住了还未弹开保险的手雷。 “为这种人死，值得吗？” 他听到那人在对自己说话，但他却没有抬头去看的力气，他全身都还处在麻痹状态。 林枫看了一眼正在连滚带爬逃跑的刘局长，抬手就是一枪。 “啊！” 大腿被击中的刘局长倒在地上，惨叫起来。 林枫将周排长提起来，丢到隧道墙边让他靠墙坐好，随后走到刘局长面前，一脚踩住对方的后背，冷冷地问道：“当初我们追击自卫军来到温州的时候，你为什么跳出来保他们，陆昭明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敢跟我作对？” “啊……”刘局长艰难地转过头想要去看一看林枫的脸，“别杀我，外面全是当兵的，杀了我你也走不了，饶了我，我送你平安出去。” 林枫抬起腿，正当他以为林枫要放了自己的时候，那只套着靴子的脚猛然跺了下来。 咔吧！ “啊！” 他的右手肘被林枫硬生生踩碎，骨头碎裂发出的清脆声音在隧道里不断回荡着。 刘局长的下身弥漫出恶臭，他哭喊着说道：“我只得了几十根金条而已，大头都是他们拿的，别杀我，我只是给部队打下手，温州的事也不是我……” 嘭！ 他的声音被一颗穿透后脑勺的子弹打断，喷溅出的鲜血如同鲜花一般在水泥地面上盛开。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周排长死死睁着眼睛，全身止不住的颤抖，有愤怒也有恐惧。 林枫转身朝他看去，一边摸出烟盒一边说道：“听到了吗，你就在为这样的杂种卖命。” 周排长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林枫叼起香烟，烟头无火自燃，他深吸一口后吐出一大团幽蓝色烟雾。 周排长突然愣住，他看着林枫那张被包裹在飘摇烟雾中的脸，仿佛又回到了记忆中的那座破败坟茔前。 漆黑的裂隙在林枫的身后展开，那些吞噬一切的虚无缓缓盖了上来。 他看到林枫的身体开始扭曲，融入那片黑暗，宛如世界之外的力量正在将他拉扯着肢解。 在对方彻底消失在黑暗中之前，他听到林枫朝自己说道：“告诉那些井底之蛙，半小时内没有让出海道，我会带着礼物去拜访你们的指挥官。” …… 温州北部海岸，阵地里的士兵们死死盯着那片正在肆虐的风暴。 本就是天黑，加上风暴的遮挡，他们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无人机之类的侦查设备一进去便会被吹飞，即使能抗住风势，很快也会因为电磁干扰而失去联系。 士兵们倒不害怕这种风暴，因为面对这种战术他们早有预案，海滩上有雷区，后方有足够炸平整个海滩的炮团，即使不动用毁灭性的火力，坚固的碉堡和工事也足以帮助他们阻挡对面那群一身“破烂装备”的敌人。 唯一让他们不安的，是他们不明白这场战斗要打到什么程度，是不死不休，还是造成足够的杀伤击溃对方的作战意志就能停战。 甚至连上级的命令也是含糊不清的，似乎指挥官自己都没拿定主意，到底要不要打。 “特战营，启动对抗手段。” 指挥官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那些憋着一股劲的精锐士兵总算可以出手。 狂风在阵地这一方呼啸着升起，朝着面前的风暴席卷而去。 长达一年多不间断的征兵，从各地抽调走的觉醒者可不光是送去京都和前线，东南海域作为重要备战区，自然是获得了大量的名额。 这些特种士兵操控着气流，用一模一样的手段开始驱散来自那头的风暴。 超凡力量，从来不是某一个人或某一个组织的专利。 …… 京都，旧宫指挥室。 孟昌易扫了一眼温州的战场传回来的画面，有些兴致缺缺。 可视条件太差，根本没什么可看的，他也非专业军人，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还没抓到那个歹徒吗？”他开口问道。 “当地已经将刘局长从家中转移了，留守的士兵正在他住处守株待兔。” “很好，生擒之后立刻审问，我倒要看看他是人是鬼。” 孟昌易喝了口水，突然听到郑泉那边有人在喊报告。 “报告司令，转移刘局长的队伍突然遇袭，目标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潜入了防空地道。” 孟昌易立刻喊道：“给我接清溪负责人，让他立刻派人增援，绝不能真让歹徒杀了那个海事局长，否则温州军区颜面扫地。” 郑泉莫名有些烦躁，心说这么简单的事用得着你说，一线的负责人肯定会做好准备，我的部下我自己指挥，你只是委员会派来督战的，大事我听你的，至于怎么执行你得听我的，你又不懂军事，要你多嘴什么。 心里不爽，但他也没有明着表现出来，他虽然贵为一军司令，但是年终述职的时候，委员是坐着的，他是站着的，其中地位差距可不小。 郑泉朝着自己的部下说道：“看来清溪有害群之马，立刻封锁地下隧道，务必生擒目标，审问清楚是哪个混蛋敢给敌人放行！” 他的第一份反应是林枫在清溪还有内应，不然那名歹徒不可能避开巡逻士兵的视线，进入到地下隧道截住了正在转移的队伍。 清溪那边的通讯刚被接进来，众人突然听到了一声焦急地喊叫：“超能力！对方是觉醒者，子弹杀不了他！” 孟昌易皱了皱眉：“难道这么有恃无恐，看来是有点本事在身上。我就不信了，那么多飞机大炮还对付不了一个歹徒，都给我压上去，一定要活捉目标。” 郑泉撇了撇嘴，关闭了自己在会议频道的麦克风，走出画面后让部下传话给清溪，照正常战术执行，不要被委员的话影响。 大夏的军队发展了这么多年，对一切突发状况都有成熟的预案，士兵也是经过多次演练的，总指挥要做的只是告诉他们战略目标，至于怎么执行战术，阵地指挥官自己会根据临场情况来决断。 长官就该做长官该做的事，喜欢多嘴那干脆直接去一线好了。 第1128章 蚍蜉撼树(6) “护送小队丢失信号。” “第三小队即将抵达。” 频道里快速响起各种声音，孟昌易等人听着那些士兵之间的呼喊，心里莫名有了点紧张，仿佛正在亲临战场。 屏幕上的画面剧烈晃动着，照出灯火大亮的防控地道，其中还夹杂着奔跑声与喘息声。 第三小队以战术队形冲过拐角，透过笔直的通道看到了前方的情况。 “有人受伤，未发现目标！” 队长快速报告着，端着枪小心地跑了上去。 走近后他立刻看清了倒在地上的刘局长，被打碎的脑袋以及喷浆在地上的脑浆与鲜血，让那些会议室里正在观看的人们一阵恶心，不堪者更是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别过头去。 即使已经到了人吃人的末世，依旧有大量养尊处优的人没有见过真正的血腥。 “老周还活着！” 他们很快发现了靠坐在墙角的周排长，立刻上前检查他的情况。 周排长瞪着眼，死死咬着牙，整张脸都被汗水浸湿，他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开口道：“他……走了……” “那名匪徒吗？” “队长，他们好像是被打昏了。” 众人一边戒备着搜索，一边检查他和其他几名昏迷不醒的士兵的伤势。 郑泉看着画面上仿佛身体瘫痪了一样的周排长，心里一阵惊骇。 凶手留了他们一命，只杀了自己要杀的目标，似乎还让周排长旁观了整个过程，可见对方之嚣张，或者说是自信，根本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暴露。 更让郑泉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防控地道就这么大，士兵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在朝这边赶，为什么没有遇到凶手。 “问清楚，那家伙去哪了？” 那些赶来支援的士兵立刻围住周排长，“老周，发生什么事了，他去哪了？” 周排长试图唤醒自己的身体，但他连蠕动嘴巴说话都分外艰难，仿佛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他……他去了……黑洞里……” 艰难地对抗着麻痹的身体，他用自己唯一能理解的语言快速说出了自己看到的画面，随后突然哭了起来。 在这一刻，他理解了父亲曾经陷入瘫痪后的痛苦，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明白自己看到了什么。 那根本不是凡人能拥有的力量，二十多年前就有人向他展露过，可他却像是井底之蛙初见天上明月一般，根本没有领会其中的含义。 “什么黑洞？” 郑泉皱眉问道，他看出了周排长身上的古怪，更令他费解的是对方所说的话。 “他要……袭击……指挥部……” 郑泉心中一惊，立刻问道：“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他去哪了，指挥部有他的同党吗？” 周排长移动着眼珠，死死地盯着面前那名队长肩膀上挂着的记录仪镜头，用自己最后的力气，一字一顿地说道：“他是……神明……” 整个会议室陷入安静，所有人呆呆地看着画面上那个七窍流出鲜血的士兵，一时间都被对方所吐露出的信息所震惊。 “什么意思？”郑泉怒声问道。 周排长的眼神开始涣散，在自己战友的怀里昏死过去。 “快救他！” 士兵们手忙脚乱地开始施救，好在他还有心跳和呼吸，似乎只是休克。 半晌后，会议室里一名男人叫嚷起来：“他刚刚说什么，神？我没听错吧？” “怎么可能！” “郑司令，你的部下干什么吃的，清溪就这么点大，连个杀手都拦不住？” “废物！”孟昌易猛拍一下桌子，怒喝道，“就这么任由他们杀了我们的人，你要让国家的脸面置于何地？郑泉，马上给我全面封锁清溪，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凶手找出来！” 郑泉捏着拳头，冷着脸对清溪的驻军下达了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把人抓住，另外赶紧想办法弄醒周排长把事情经过问清楚。 只是相比于孟昌易的愤怒，他因为对自己部下的信任，反而冷静了几分。 他给了自己的副手一个眼色，让对方过来暂时接替自己，随后快步走到一边拿起电话。 手按在号码盘上，他却陷入了犹豫。 短暂的纠结后，他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拨通了号码。 这件事太他妈诡异了，别人会怀疑清溪的布防，会怀疑清溪官兵的业务能力，但他不会怀疑，因为他比那些没有真正进入过军队的文官更了解清溪的情况。 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是他回想起在前几个月前，在和某位高级将领的闲聊中，对方曾有意无意暗示自己，总参在招揽东海一个叫林枫的人，还是陈守义在秘密安排，并且那个林枫跟曹萱相交莫逆。 聪明人点到为止，当时郑泉知道对方是在提醒自己，东海已经倒向了陈守义或是曹西进，可以算是军政派的自己人。 这一刻他再去回想，虽然还是无法推测出林枫跟陈守义真正的关系，但他至少知道这件事可能还有别的处理方式。 他拨通了那位与自己关系不错的同期将领的号码，暗示了一下刚刚看到的诡异场景，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他相信对方一定会去通知陈守义或者曹西进，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等委员会内部重新商讨一个应对方案出来。 他是军人，虽然手握重兵，但真正的决策权并不在他手里，他要做的只是服从来自总参亦或是更上级的委员会的命令。 事实上，他刚放下电话，同为决议委员之一的陈守义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当那段画面在屏幕上播放出来后，亲口听到七窍流血的周排长在昏迷之前用最后的力气吐出“神明”二字后，陈守义的瞳孔猛烈震动了起来。 “他到底干了什么？” 第1129章 蚍蜉撼树(7) 郑泉走回位置上坐下，表面上是在观察着海滩上传回来的战斗画面，实际心里想得却是另一回事。 周排长昏迷前说了，那个疑似林枫的杀手准备袭击指挥部。 虽然对自己部下的能力以及军事基地内的布防有足够的自信，但周排长那诡异的表现，还是让他忍不住生起了些许担忧。 万一对方真有办法潜入军事基地来到指挥部，像杀害刘局长那样干掉自己，那岂不是…… 也许内部已经有人背叛了祖国，被林枫收买了也说不定。 抬头扫过屋内正在忙碌的众人，他情不自禁地朝着一名警卫说道：“让警卫连出去巡查一下，我心里有点不踏实。” “是。” 警卫应了一声，出门去找自己的连长。 收回目光，郑泉已经不可避免地在心中陷入了怀疑。 关乎到自己的生命安全，不多虑都不行。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担忧，一名参会者主动开口道：“郑司令，不必担忧，军事基地防御严密，对方的恐吓完全是无稽之谈。” 郑泉皱了皱眉，在心里骂道刘局长死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换你坐在我这，你还能跟没事人一样吗？ 孟昌易瞧了一眼屏幕那头不吭声的郑泉，冷声道：“郑司令，我们顾及情面给足了他们迷途知返的时间，这帮狂徒非但不领情，竟然还敢明目张胆地杀害国家官员，简直就是一帮恐怖分子！不需要再束手束脚了，立刻歼灭那些正在进攻海道的武装分子。” 他又转头看向身旁一名军官，继续说道：“给东部战区下令，立刻出兵控制林枫的所有据点，遭遇抵抗力量就地消灭。” “孟委员！”郑泉突然开口打断他，“没必要这么快扩大战争范围，东海跟浙省还有很多难民被他们裹挟，一旦爆发全面战斗，势必会引起林枫的反扑，到时候大量无辜的民众被卷入战场，只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他们拿着武器帮助林枫叛国，怎么还能说是无辜？”孟昌易不屑地说道，“就算有被他逼迫的流民，我们绕开就是了，精准打击敌人的武装力量，对我们的部队来说有什么难的？” “我建议还是先调查清楚对方是利用什么手段进入清溪展开刺杀比较好。”郑泉不卑不亢地表达着自己的意见，“我现在怀疑他们很可能掌握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技术，或者内部出现了叛徒， 这很可能会威胁到高层的安全。” 孟昌易的眼神冷了下来：“你被那个排长的话吓到了？” “我是在根据实际情况做出合理推断。” 孟昌易看向郑泉的目光隐隐有些不善：“郑司令，不要忘了你是军人，军人不应该这么怯懦。总参是信任你才让你主持温州的军务，你难道要因为一个被吓破了胆的脓包就延误战机吗？” 郑泉的脸色也黑了下来，他攥着拳头说道：“孟委员，请注意你的措辞，我们的士兵可都是经过层层选拔和艰苦训练的英雄。” “英雄？”孟昌易冷笑起来，“他的职责就是保护刘局长，现在刘局长死了，他还活得好好的，如此失职也称英雄，那我们的英雄称号也未免太过廉价了！” 孟昌易说得义正言辞，郑泉一时间无言以对。 周排长确实是失职了，这是无法反驳的事实，迎接他的必定是审查和谴责。 放在京都那些负责保卫大人物安全的警卫身上，出现这样的情况，等待他们基本都是无限期的调查，最终就算能自证清白，也要退役离开这个岗位。 遇到这种保护目标被杀的情况，最好的结果就是死在现场，这样哪怕真的是自己的工作失误，那至少也能得到烈士表彰。 古代的将军若是战死，亲卫如不能诛杀敌人为将军报仇，唯一的选择就是战死沙场，否则回去之后必定问斩并且还要祸及家人。 郑泉死死攥着拳头，想要为自己的部下辩解两句，可最终千言万语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世界就是这样，哪管你那么多道理，在你手上出了事那就是找你的麻烦。 锅总要有人来背吧，你不背难道要孟委员来背？ 见郑泉不说话了，孟昌易感觉也没必要再说下去，转头朝身旁的军官说道：“执行我的命令。” 军官低声道：“孟委员，战略目标里没有打击五马山这一项，这样的军事调动需要先得到总参的批准。” “委员会已经授权我全权处理此事，总参难道已经不需要听委员会的意见了吗？” 那名军官也不敢表现出反对的态度，只能默默起身去给总参打电话，说明孟昌易的决定。 照理说军事行动是直接由总参来决定与布置的，但因为林枫以及他手下的部队涉及到太多问题，尤其是林枫本人，存在着巨大的影响和一些不能公开的秘密，委员会不得不亲自过问，并且委派一名决议委员把控事情的走向。 一开始他们就没想真的弄死林枫和他的部下，计划只是在温州击溃林枫的先头部队，震慑一下狗胆包天的东海人。 等那些乡巴佬见识到了双方实力的差距，自然就会乖乖听话了。 正常的战争都是如此，就像人与人争抢东西一样，打一架分个高下决定归属就好，正常人都不会把人打废打死，否则接下来就得面临对方和对方家人朋友无底线的报复。 但是林枫的行为，等于是跳过了比拼拳头大小的过程，直接对着对手的蛋去捏，捏爆了一颗之后还要让人跪着爬出去，不然就再捏爆一颗。 郑泉他们也理解孟昌易的想法，现在刘局长真的被杀，手段还如此猖狂与凶残，人家大小也是一名官员，就这么被明目张胆地杀害，这不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抽委员会的大嘴巴子吗。 现在大家的面子都挂不住了，尤其是负责处理这件事的孟昌易最没面子，不报复回去倒显得京都很软弱无能。 第1130章 蚍蜉撼树(8) “部长，孟部长想要全面打击林枫的据点，总参有不少人都在支持他的想法。” 秘书走上来说道。 “混账。”陈守义低声骂了一句，朝着他说道：“先想办法拖住他们，一旦攻击五马山，可能就再也没有谈判的可能了。” “是。” 秘书应了一声快速退到一边打电话。 人是最复杂的东西，而人类组织起来的部门就更加是复杂无比，即使是总参，也一样会有不同的意见与派系。 但陈守义很清楚，这群军人的霸道不比孟昌易差多少，面对林枫这样的挑衅，早就有人在要求以雷霆之势镇压叛乱了。 至于陈守义主张的谈判和怀柔，很多人都在嗤之以鼻。 一个军事实力问鼎亚洲的庞大国家，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向一个地方军阀和颜悦色了，还是在对方主动挑衅开启战争的前提下？ 这种国际玩笑，你敢说我都不敢听。 陈守义再次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个陷入昏迷的军士，心里涌现无数的猜测。 “黑洞？神明？” 他低声呢喃着这两个关键的词语，试图从中还原出事情的整个过程。 别人觉得周排长要么是被吓傻了要么是被某些特殊手段骗过去了，但陈守义却不敢轻易地做出判断。 当初直面林枫威胁的人是他陈守义，当林枫说出要制造核战摧毁世界的时候，他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到的全是对生命的漠视以及残暴的果决。 他高度怀疑林枫不是在虚张声势，而是真的有办法驱使某个国家发射核武。 思索了几秒，他抬起头看向屋内众人，目光落在了曹萱的身上。 曹萱察觉到他的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两秒后说道：“陈部长，也许你该亲自去向元首阐明利害。” 陈守义皱眉问道：“你和他相识最久，你应该比我们都了解他，他使用的是什么能力，进入清溪的那个人真的是他吗？” 曹萱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淡淡地说道：“部长，也许很多人心中还残存着愚昧的信仰，如果一位能预知未来的神明向他们许诺未来，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拒绝？我只知道他既然敢宣战，一定是做好了准备的，也许旧宫对他来说，和清溪没有多少区别。” 陈守义瞳孔骤然一缩，他的担忧在这一刻攀升到了极致。 作为操刀了整个造神计划的人，他比谁都清楚那种虚无缥缈的信仰有多么可怕。 京都推出曹萱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私底下悄悄接触她，多的是向她表示衷心的“狂信徒”，某些人甚至狂热到已经表现出了一种愿意为了神明献出一切的疯狂举动。 其中不乏名流政要达官贵人，那些人各有所求，但绝大多数人就是想搏一把，押注在有可能突破现实规则的神明身上。 曹萱只是替身，如果正主林枫私下找到那些人，并且展现出能颠覆世界的筹码，那些人有多大可能保持对大夏的忠诚？ 狗屁的忠诚，很多人面对白人给的零星好处都能卖国，更何况是有可能超脱了现实规则更高级的存在？ 陈守义放在腿上的拳头情不自禁地攥紧，心中强烈地不安。 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煌煌旧宫的雄伟高墙根本就是个笑话，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啊。 军队拥有再多先进武器又能怎样，操控武器的还不是人？ 但凡是人，就一定有欲望。 别看那些人嘴上叫嚣着要消灭林枫，维护祖国尊严，只怕心里想的都是其他的算计。 少数的几个知情者，像孟昌易那些人，也许就是想借机控制住林枫，把真正的先知从陈守义的控制中夺过来，为自己所用。 至于杀了林枫？呵呵，谁会吃饱了没事去引爆一枚核弹？把核弹的引爆器夺过来，搬进自己的仓库里才是正确做法。 他们早就表露出了这种态度，只是陈守义一直强硬地在反对，加上为了让造神行动能顺利进行下去，所以才暂时没人去找东海的麻烦。 陈守义怀疑曹萱可能知道点什么，只是碍于林枫的原因不愿意说出来。 对方刚刚说的话，也许已经在暗示自己了，林枫能在重兵把守的清溪杀人，未尝没有在旧宫动刀的能力。 无论是用的什么办法，至少他拥有威胁到核心掌权者的能力。 “也许可以换一种方式。”坐在一旁的曹西进突然开口，“您先说服委员会停战，帮助林枫解决陆昭明之后再进行谈判。” 曹萱转头看向自己的大伯：“已经闹到这一步了，还想跟他重修旧好怕是有点难吧？” 就当她以为曹西进是忌惮林枫的能力，却听到曹西进淡淡地开口：“破镜确实难圆，那干脆彻底扫进垃圾桶里好了。” 屋内众人全都愣住，一时间都没能领会曹西进想扫进垃圾桶的是哪面镜子。 只有曹萱皱着眉头说道：“大伯，杀了他对我们没有好处，如果失手，他必定会跟大夏不死不休。” “留着他就有好处吗？”曹西进反问道，“你以为石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这次表现得这么强硬？我告诉你，林枫他从头到尾就没有要跟他的民族与国家站在同一条船上的打算，这样的人，留着他等他慢慢蚕食大夏，到时候更难对付。我们当初也许就不该容忍他留在东海，这么一颗炸弹，拆不掉就应该直接引爆。” 曹西进的话引起的众人的深思，他们都是陈守义这一派的人马，向来都是以陈守义的想法为主，但这一刻曹西进的话却是戳破了陈守义的美梦。 他小的时候都不听你的，还指望他长大了能听你的？ 与其等他蚕食了大夏对所有人发号施令，不如趁着现在把他干掉，将危险掐灭在萌芽阶段。 众人都是被曹西进的想法惊到，在心里默默感叹着不愧是把南亚杀成了坟场的匹夫，心里比谁都狠。 这就是军政派在京都不受核心政治人物待见，并且一直无法进一步掌权的根本原因。 这些人做事的风格不能说激进，只能说胆大包天。 一切他们认为会威胁到大夏的东西，那就该第一时间清除，而不是跟个小娘们一样优柔寡断！ 不得不说他的想法在某种程度上比所有人都正确，面对危险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危险扑灭在萌芽阶段。 而不是像陈守义这样寄希望于自己无法掌控的力量，更不是像某些人那样到了现在还想着控制住林枫，从而利用他预知未来的能力实现自己的宏图伟业。 虎终究是虎，养得再好，也永远防不住他暴起伤人。 第1131章 蚍蜉撼树(9) “我不同意这么做。”曹萱低声道。 曹西进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女，微微往前探了探身子，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说道：“他的行为已经触及到了国家的底线，如果真的让他拿下了温州，你觉得他会仅仅满足于一个温州吗？说说你觉得大夏能跟他和平共处的理由，如果没有足够的说服力，光是你一句不同意可没法说服委员会。” 曹萱陷入沉默，一时间她也拿不出足够的理由来说服曹西进。 曹西进转头看向陈守义，跟对方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语气严肃地说道：“如果您有所顾忌，那我会请求面见元首，向他陈述我的计划。” 陈守义眯了眯眼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思索了半晌后才说道：“再让我考虑一下，他还有用，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冒险。” “时间不等人。”曹西进摇了摇头，“温州已经进入交战，我们多犹豫一刻，就会有无数无辜的人死于他掀起的战争，我不能坐视我们的同胞在这种内斗里送命。” 陈守义还想再说点什么，曹西进已经站了起来：“祖国的尊严要用枪炮来扞卫，不是妥协与忍让。” 他拿上挂在椅子上的大衣，离开座位朝着门外走去，似乎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曹萱见状立刻起身跟上。 有人犹豫着想要一起追上去再劝劝曹西进，但却被陈守义用眼神制止。 曹萱追着曹西进走出这间会议室，拉住他的胳膊低声道：“大伯，不能杀他。” 曹西进甩开她的手，皱着眉头颇为严厉地说道：“你以为这是在家吗，这是旧宫，我们在讨论的是关乎到亿万同胞生死的大事，回去坐下，继续履行你的职责。” “大伯！”曹萱的语气带上了些许哀求的味道，“一旦你们用这种方式对付他，他势必会跟所有人翻脸，到时候就彻底没法收拾局面了。” 曹西进冷冷地勾起唇角：“只要干掉他，你的担心就永远只是担心而已。” 曹萱有些赌气似得拽住他的衣角：“常规的手段根本留不住他，你不要再火上浇油了行不行！” 此刻的她倒是更像是在跟长辈撒娇赌气的小女孩，但她在曹东乐面前都没有表现出过这种小姑娘做派，似乎她跟这个大伯的关系还更加亲密些。 曹西进的眼神微不可察地闪动了一下，看了看远处正在站岗的警卫，凑到曹萱面前压低了声音快速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他的底牌是什么？” 曹萱的内心陷入纠结，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曹西进等人。 林枫在清溪杀了人，还留了一个目击了全程的活口给上面传话，他很可能是有意震慑京都的高层。 但曹萱现在又不知道林枫的计划，所以也不敢随便替他做主。 可是眼下如果没有合理的理由，事态一定会继续恶化下去，曹西进一旦面前元首陈述自己诱杀林枫的计划，元首以及委员会很可能会直接采纳。 “你如果知道些什么，就快点说出来。”曹西进冷声催促着，“因为那个王八蛋，数百万战士枕戈待旦等着总参的命令，一旦真的在南方爆发大规模内战，欧洲的杂碎势必会乘虚而入。我告诉你，欧洲人收到风声后必定会拉拢他，利用他来分裂大夏，到时候时候即使我跟陈部长一起替他说话也没用，京都一定会干掉他。” 曹萱低着头不说话，在心里快速思考着。 京都有很多秘密是连她都不知道的，她担心的是说出林枫的能力后，说不定京都会有针对林枫的手段。 大夏坐拥半个亚洲，能人数不胜数，京都更是卧虎藏龙，不到万不得已曹萱不想对陈守义这些人公开林枫的情报。 “你有没有想过，再不阻止他的话大夏要死多少人，那些人都是我们的同胞！”曹西进抓住曹萱的胳膊，又朝她凑近了一点：“你不信任其他人，连我都不信吗？” 曹萱犹豫着，最终抬起头朝曹西进说道：“我给他打个电话，最后劝他一次，如果他还是不肯……” 她说到一半突然愣住，愤怒地甩开了曹西进的手：“大伯，你诈我！” 曹西进脸上的阴云迅速散去，露出淡淡的笑容：“哼哼，你是我看着长大了，我还不知道你？果然让我蒙对了，你跟他的关系就没那么简单！” 曹萱被气笑了，转头就走。 曹西进可不打算这样放过她，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追上去笑吟吟地说道：“不肖崽，你别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现在一定有人已经对他动了杀心了，不想把情况彻底搞得无法挽回，你就赶紧给我如实招来！” “烦死了，不想跟你说话！” “小王八羔子！当初求我的时候是一副嘴脸，现在混大了又是一副嘴脸，不愧是你爸的种！我真是白疼你了，长大了连我的话都不听！” “那你去找那个老王八羔子吧！” …… 楼上一层的某间休息室里，曹东乐正叼着烟和一群社会名流在吹着牛逼。 他突然猛打一个喷嚏：“谁在骂我？” 这时几名穿着西装佩戴着工作证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径直来到他的面前：“曹先生，方便出去谈谈吗？” 曹西进眼咕噜一转，笑呵呵地起身：“都是为国家服务，我肯定方便的啦。” 见他如此配合，几人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带着他来到一间无人的房间后，领头的那人主动开口道：“时间紧迫，我也不绕弯子了，我们需要进一步了解林枫的情况，你跟他是老朋友，关系又很好，你能提供些信息吗？” “他的情况我该说的都说了呀，你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曹东乐一脸懵懂地反问。 那人观察了一下曹东乐的反应，随后郑重地说道：“他可能掌握了某些特殊的技术或是能力，也有可能是他在私底下勾结了大量朋党，反正我们怀疑他可能有些不为人知的东西能威胁到京都，不然绝不敢如此狂妄地宣战，你如果有什么线索请全部提供给我们，委员会一定会回报你的付出。” 曹东乐眨巴了两下眼睛，随后又流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他想着想着很快就开始抓耳挠腮了，摸了一下烟盒发现吹牛的时候都干完了，于是朝对面的人说道：“给我搞根烟。” 那人起身掏出华子，给他递上，还十分客气地拿出火机双手为他点上火。 老曹猛猛地爽抽两口后，继续思索起来。 一根接着一根，眼看着他都抽了三根烟，那人终于有些坐不住了：“曹先生，您还没想到吗？” 曹东乐眉头紧锁，一脸的便秘之色，似乎cpu都快干烧了。 只见他玉唇轻启，有些羞愧又无奈地吐出一句话：“经过我的仔细回忆，我觉得我没有什么能提供的情报。” 那人眉头一皱，心说你这孙子，憋了半天屎结果就放了个臭不可闻的哑炮。 他似乎不愿意放弃，继续追问道：“他最近有没有私下联系过你或者你的家人和朋友，他在京都除了你们之外还有没有经常来往的关系？” “没有。”曹东乐脸不红心不跳地摇了摇头，“有这种事的话我怎么可能不上报呢，你难道在怀疑我对祖国的忠诚？” 那人暗自撇了撇嘴，心里骂道忠诚你奶奶的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东海干的破事！ 曹东乐似乎看出他的不满，笑呵呵地说道：“我对祖国的忠诚日月可鉴，绝无任何隐瞒，你放心，如果将来我得到了任何有用的信息，一定会第一时间向委员会上报滴！” 报报报，报你娘的蛋蛋！小林，兄弟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曹东乐在心里暗自冷笑。 第1132章 蚍蜉撼树(10) 狂风肆虐的海滩上，几发照明弹打出后快速被风暴吹得远去。 短暂的光华并没能让士兵们看清风暴内部的情况，阵地指挥官颇为恼火地踢了一脚桌子，随后放下望远镜说道：“情况不对，他们好像故意在海岸边停留，命令8营来一轮齐射。” “是！” 命令很快被传达下去，炮兵部队立刻开始装填弹药，短暂的停顿后，数百发炮弹在指挥官的命令下快速打出，如同一条横线般朝着海岸砸下。 作为政府军，他们的火力配置根本不是民间武装能比拟的，一个火炮营的火力就超过了五马山一整个炮团。 炮弹如雨点般落下，橘红色的火焰在海岸前绽开，巨大的冲击波甚至吹散了周围的风暴。 火光四射间，黑暗被聚散，天地亮如白昼，士兵们得到了一次观察战场的机会。 光明蔓延着，最终被一堵冰墙抵挡。 指挥官立刻皱起了眉头：“之前可没有这个结构……靠，居然想跟我们打阵地战，简直不知死活！” 那堵莫名其妙出现的冰墙显然是东海人制造出来的掩体，但让指挥官想不明白的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凭他们那个垃圾装备也敢这样打仗？这种临时构筑出来的工事在军队的火力覆盖下根本就跟厕纸没多大区别，只需要几轮轰炸就能彻底摧毁。 “肯定有诈。”一名军官皱着眉头说道。 “管他那么多，一力降十会，给我对着他们的工事轰炸！” 正当他准备命令炮兵部队修正目标，那片冰墙之后突然亮起了冲天的火光，飞旋的风暴都被印红，朦朦胧胧的仿佛天边有山火正在燃烧。 “什么玩意儿？” 话音刚落，风暴突然开始朝两边扩散，那团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如同奔腾的猛兽般穿过风暴让出的通道。 火焰铺天盖地，仿佛是天边的火烧云一般，整片海岸被彻底点亮。 驻守在近岸阵地里的普通士兵仰起头，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仿佛似曾相识一般，原来是曾经在电视上看过，只不过那一次是为了熄灭贺兰山的地火。 火焰交织成云，带着焚烧一切的气势飞跃海岸，那些可笑的雷区连一点阻挠的机会都没有。 指挥官的脸色大变，握着通讯器大吼道：“退回掩体，躲避！” 火云飞快蔓延着，沿途洒下无数细小的火焰，宛如天上正在降雨一般。 那些火焰落在阵地里，逼得士兵全部退回了掩体中。 “开炮！” 火炮再次开始轰鸣，对着冰海上那面冰墙后面开启了猛烈的轰炸。 这一刻，双方的阵地都被不同的火焰点亮，整个天地都是赤红一片。 轰鸣声撼动着天地，爆炸的冲击波肆意地席卷着，就连待在掩体里的士兵都感受到了由海岸外吹来的劲风。 炮弹不断落下，但那片火云不但没有消弭的势头，反而越来越庞大。 “他们没在墙后！”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轰轰轰～ 大地突然响起了轰鸣，海岸边的积雪翻飞而起，大量的沙子纠缠着爬上了天空，快速组成了一根高达百米的巨大圆柱。 圆柱开始扭动着，宛如拔地而起地长蛇，它狠狠地抖动两下，随后朝着海滩压了下去。 嘭！ 撼天动地的巨响中，沙蛇砸落在海滩上，那片地面突然亮起爆炸的火光。 是被触发的地雷。 沙蛇开始滚动自己的身体，仿佛一根擀面杖一般碾过海滩上的雷区。 轰轰轰～ 连串的爆炸声响起，整个海滩都被轰鸣声充斥。 指挥官已经看呆了，从未去过真正战场的他对大规模超能力作战的了解完全靠总参下发的战斗案例。 这种在灾后才出现，最近几个月才逐渐兴起的特种战术，已经颠覆了他之前在军事学院学到的一切作战知识。 本来能够阻挡敌人大规模抢滩登陆的雷区，在短短一瞬间就被摧毁了一大片。 “干掉它，快！” 炮弹飞射着砸在沙蛇身上，巨大的爆炸中，沙蛇的躯体开始崩碎，无数砂石四散着在空中飞射。 但它毕竟不是活物，没有痛苦更没有生命，即使已经被拦腰炸断，它的“肢体”又迅速重组起来，仿佛不死不灭一般。 精巧的人手都握不住的流沙，根本不在乎被炸碎几次，海滩上多的是沙子能调用。 火雨还在肆虐，风暴开始挺进，那条如同神话中的巨兽的沙蛇已经调整姿态，扑向了更前方的阵地。 指挥官茫然地看着那条在火焰与爆炸中肆意妄为的“怪物”，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雷区正在被摧毁，一同被撕碎的还有他对现代化军队的信心。 裹挟着石墨烯的风暴能隔绝信号摧毁电子设备，飞沙走石能遮蔽视线掩护推进，离子态的火焰更是能横跨天空冲进掩体烧死士兵。 火炮的弹药一旦耗尽，要靠什么来抵挡这些吊诡的力量？ 第1133章 蚍蜉撼树(11) 温州一处军事基地内，郑泉正在通过视频会议，和总参的几位长官快速讨论着是否要扩大战争范围的问题。 他的副手突然打断了他：“驻防海岸的部队请求火力支援。” “什么？”郑泉一愣，转头朝他看来，“东海人不是就几千人吗？” 副手不说话，只是调转电脑屏幕，请他看刚刚在海滩上爆发的战斗。 瞥见那些漫天飞舞的火雨，以及那条正在硬顶着炮火轰炸朝着阵地推进的巨大沙蛇，郑泉的心猛地一跳。 “他们的组织能力已经这么强了？” “特战营正在启动对抗手段，他们感受到了大地之下有强烈的波动，怀疑敌人很可能正在利用特殊能力快速开掘地下掩体应对我们的火力覆盖，林枫的部队很可能打算硬啃下海道。” 郑泉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倒不是说这种战术就让他束手无策了。 大夏的军队在海外作战的过程中，遇到过各种奇奇怪怪的战术，早就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应对这种进攻，火炮是很难起到效果的，就这可视条件，连人在哪都找不到，更别提东海人很可能已经打洞分散到了地下。 最有效的战斗方式就是派出数量相当的觉醒者，用同样的方式展开对抗，普通士兵则携带现代化装备配合他们作战。 但问题是，现在正在爆发战斗的只是一片不算重要的海滩，那里的火力倒是挺猛，但是驻防的人数却不多，觉醒者的数量更是稀少。 而林枫可是整合了一整个东海和半个浙省民间的觉醒者，全部编入了自己的部队，第一旅团作为他的嫡系部队，里面觉醒者的数量一定是最多的。 郑泉短时间内也没办法调集那么多的觉醒者过来支援，因为这些“特殊人才”，绝大部分都被调去拱卫京都，剩下少部分则被派去了前线。 留在本地的可谓少之又少。 温州作为沿海城市，又一定程度需要配合闽省、粤东辐射南亚，得到的份额已经算是多的了，像中部某些城市，招募到觉醒者都是直接调走，根本不会留几个给当地。 最关键的是，郑泉实在有点舍不得。 这些力量可都是留着对付老外的，万一这些精锐中的精锐折在了林枫手上，他哭都没地方哭。 现在这种时候，要武器弹药，打申请就是了，总参看你可怜总会给点的。但想要补充具备特殊能力的特种士兵，那排队都轮不到温州。 京都连物资补给都舍不得发，可别提这种更加珍贵的特殊部队了。 可现在不派人支援，光靠海滩那些普通装备虽然能守住阵地，但肯定也奈何不了东海人。 而且一旦风暴成功挺近阵地，双方爆发接触战，那装备的优势会被迅速抹平，到时候那些费心培养出来的士兵，很可能就得跟林枫手下的泥腿子一换一了。 这种事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看着屏幕上被火焰点亮的海滩，郑泉突然一激灵，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 他想起了另一件事，一件可能关系到自己指挥部安全的事。 “他妈的！” 郑泉纠结了几秒，恶狠狠地骂了一声后，重新回到视频会议里，他觉得得尽快让总参做出最终决定。 …… 旧宫，地下室。 顺了人家一包华子的曹东乐屁颠颠地准备回去继续找人吹牛，转头就看到自己的大哥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曹西进使了个眼色，曹东乐默默跟上。 来到无人的角落，曹西进低声道：“曹萱有事瞒着我，你知道吗？” “哪方面？” 曹西进一时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说道：“再这么打下去，委员会一定会杀了林枫，我拿话激了一下曹萱，她很强硬地反对我们对付林枫，并且她应该知道林枫的底牌是什么，可惜她太聪明了，刚要跟我交代就反应过来我在诈她，现在不肯跟我说话了。” 曹东乐点了点头：“她跟林枫私底下有很多往来，连我都瞒着哩。” 曹西进揽着他的肩膀，再次压低了声音：“有人杀了清溪的一个官员然后消失了，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林枫，有一个排长目睹了全过程，昏迷之前提到了黑洞和神明，现在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被吓傻了，我很担心林枫可能掌握了某些不可思议的能力，就像他能预知未来一样，你对这方面有所了解吗？” 曹东乐眼咕噜一转，反手勾住哥哥的肩膀，一边拉着他往前走一边快速说道：“有件事儿我本来想找机会跟你说的，但是谁知道睡了一觉就出了这档子事儿，其实林枫前天来了……” 曹东乐在他耳边快速耳语，曹西进听着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两兄弟勾肩搭背走到通道尽头，曹西进突然朝着曹东乐肚子上捣了一拳：“怎么不早说！” 曹东乐当场就要还以颜色，可惜曹西进对他的伎俩再熟悉不过，按下了他的肘子后骂道：“这么说那个所谓的黑洞很可能是曹萱进去过的地方，林枫在这条路上走得比她更早也更远，那说不定真的能利用这种能力潜入清溪……你晓不晓得你耽误了多大的事！” “少跟我来这套，那是我的女儿，我难道还要主动把她变成了怪物的事抖出去，等着他们来抓她吗？” “回头再收拾你！” “去你大爷的，你要不是我兄弟你看我会跟你说这事儿吗？我告诉你，这事儿不许说出去，不然你侄女得被人收拾，而且林枫那个逼心眼小得很，他要是知道我乱说他的事，说不定要来报复我！” “我去你大爷的！” 两兄弟对骂了一句，各自转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在岔道分别，曹西进走得很快，似乎非常着急。 第1134章 蚍蜉撼树(12) 曹西进推门走进会议室，瞪了一眼坐在角落的曹萱后快步来到陈守义身边，弯下腰在他耳边低语起来。 “那个排长提到的黑洞很可能是真的，林枫极有可能掌握了一种特殊的能力，可以无视物体障碍进行穿梭，就像把物体放进他开辟的空间一样。” 陈守义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心里却已经翻出了惊涛骇浪。 他无比清楚这种能力的恐怖。 这个年逾古稀的老人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波澜不惊地站起来，朝着曹萱淡淡地说道：“我会努力说服委员会撤销作战计划，跟林枫进行谈判，你能不能出面说服他暂时停火？” 曹萱看了一眼自己的大伯，隐约猜到可能是家里那个老登把事情抖出来了。 他们毕竟是亲兄弟，这么重要的情报，并且还关系到自家家人的安全，曹东乐显然是不打算瞒着亲大哥的。 不过曹萱倒也没怪自己老爸多嘴，反正林枫自己都故意留了活口给京都传话，这时候再借曹西进的嘴去游说委员会也许对大家都有利。 他说话的分量，可比曹萱重多了。 曹萱思索了一下后摇摇头道：“我讲话没用，他愿意谈判的话之前也不会挂我们电话。” 陈守义微微颔首：“如果我们说服了委员会停火，让他的部下借道温州，并且派人协助他抓捕陆昭明，你觉得他会满意吗？” “也许吧，我也说不好。” “不要说也许，大夏需要你，我相信你能说服他。” 陈守义丢下一句，转头朝着门外走去。 曹萱默默地拿起卫星电话，拨通了五马山办公室的电话。 曹西进跟着陈守义一起出门，朝着电梯走去。 陈守义突然低声道：“你觉得呢，和平，还是战争？” 曹西进按下电梯按钮，冷笑着嘀咕道：“以我对他们的了解嘛……哈哈。” 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笑着笑着眼神突然变得愤怒。 陈守义走进电梯，像是脱力一般闭上眼睛靠在墙上，脸上突然浮现些许苍凉。 曹西进伸手扶住他的胳膊，顺势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们的火种遍布亚洲，大不了再造一个大夏！” 陈守义用力按住了曹西进的那只手，缓缓说道：“等我们这一代人都死了，还有谁会记得那些理想和誓言？” 曹西进搀扶陈守义的那只手颤抖了一下，电梯内的空气沉默得像是堆满了化不开的泥浆，正在灌进肺里，想要溺死生者。 电梯回到地面一层，两人走出电梯，陈守义突然站在原地不动，曹西进也不催促，静静地等待他做出决定。 片刻后，陈守义轻轻地拍了拍曹西进的手，从对方的搀扶中挣脱出来，淡淡地说道：“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就够了。” 陈守义走入那间正在与温州连线的会议室，屋内众人停下讨论朝他看来。 “陈部长，您来了。” 孟昌易皱了皱眉，似乎猜到对方有话要说，便沉默地等待着。 几人起身相迎，陈守义摆了摆手：“都坐下吧，我长话短说，林枫极有可能掌握了一种特殊的技术，能够让他无视障碍，穿梭进入防御严密的建筑，那名战士昏迷前所说的黑洞应该就是他用来穿梭的某种东西。具体如何实现，强度几何，暂时还无法确定，但他已经能在事实上威胁我们的指挥系统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位参会者主动询问道：“陈部长，这未免有些过于离奇了吧？” 陈守义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淡淡地说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曹萱都能预知未来，相比之下穿过一两堵墙又算得了什么？” “您是从哪里获得的情报？” “东海有很多我们的情报工作者。” 陈守义给出了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随后环视周围一圈，郑重地说道：“诸位，还需要我来提醒你们这种技术用来打击指挥系统会起到什么样的效果吗？” 孟昌易心中一震，仔细打量着陈守义的表情，试图去判断对方言语的可信度。 屋内众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与担忧，有人想与身边同伴小声讨论，却碍于两位委员在场，不敢多嘴。 能坐在这里的，即使说不上惊才绝艳，至少也不会是蠢蛋。 之前就有人因为周排长所说的话而陷入怀疑与担忧，现在陈守义出面再次确认了这件事，一时间让所有人既感到不可思议，又有些恐惧。 刘局长的死状之凄惨，他们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看着那些眼中流露出各种情绪与想法的参会者，陈守义真切感受到了一种凝重的气氛，像是慌张，又像是迷茫，又仿佛是恐惧。 人对于未知的强大力量总是恐惧和迷茫的，更何况那种力量刚刚已经毫不遮掩地杀死了他们的同伴。 他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林枫跟自己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你们这些苟延残喘的蝼蚁…… 那种冰冷的、不屑的、残忍的语气在他脑海中跳动着涌现，他已然明白那名排长为什么会在惶恐不安中说出“神明”二字。 超脱于肉体凡胎之上，把可以随意杀死的凡人视作蝼蚁的生物，他们本就是凡人眼中的神明。 那些潜藏在血脉中神秘莫测的东西，已经彻底颠覆了凡人对世界的想象，用超脱物质规则的力量制造出了一个名叫林枫的怪物。 “你能确定情报的准确性吗？” 孟昌易盯着陈守义的眼睛，语气严肃地问道。 陈守义不答反问：“难道你打算用我们的命来验证情报的真伪？” 孟昌易瞳孔一缩，眼底浮现出浓浓忌惮。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不少人的脸色都白了两分。 陈守义戳穿了所有人心中最大的恐惧。 他们都是大人物，站在众生之上对一切予取予求。 即使犯了错，做了些糊涂的事，那也不过是罚酒三杯笑笑就过去了，只要还没有被人踹出权力筑成的高塔，那对于蝼蚁一样的凡人来说，他们就是天上的神仙！ 而现在，也许有了一位超脱了世界规则的人存在，他能无视权力高塔那厚如山岳的防御，进到内部割开神仙们的喉咙。 权力织成的华美金袍将他们装点成了高高在上的天人，可在那件袍子下面，也只不过是一具肉体凡胎罢了。 刀锋刺穿心脏的时候，他们又与那些在街头碌碌无为的平民有什么不同？ 还不都是蝼蚁一样的东西？ 第1135章 蚍蜉撼树(13) 会议室沉默得让人感到仿佛空气都在凝结，但这种沉默最终还是要被打破。 屏幕上的郑泉皱着眉头开口道：“陈部长，我的部下昏迷前说林枫准备袭击指挥部……” 陈守义转头看了他一眼：“你们的位置可能已经暴露，做好防范，我们尽量争取和平解决这件事。” 郑泉点了点头，脸色凝重地说道：“明白。” 郑泉表面上沉着冷静，实际心里已经慌得一批。 他暂时关闭了麦克风，起身朝着周围众人说道：“所有人，关闭通讯一分钟，警卫，把门关上。” “司令，怎么了？” 等所有人都依照自己的指示关闭通讯并站起来后，郑泉这才说道：“我有理由怀疑基地内部存在叛徒，从现在开始三人一组互相监督，拿上东西从后门去7号仓库继续指挥，期间不许与其他人交谈，不得讨论目的地。警卫给我封锁指挥室，伪装成我们还在这里的样子，明白吗？” “明白！” 都是职业军人，众人没有多问细节，默默地依照郑泉的命令执行起来。 郑泉并不打算带着人跑路，一是这里是温州最重要的军事基地，决不能因为害怕就拱手让人。 二是因为如果连这里都保护不了他的指挥部，那去别的地方也没有意义，说不定还要在路上被人伏击。 他认为林枫可能知道这个军事基地的位置，但这么大一个基地，对方未必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 现在自己切断了和外界的通讯，带着指挥部的参谋们秘密换一个地方继续工作，这样林枫很可能会找到之前的指挥部，这样就能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完整地目击对方那种诡异的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了保密，他打算不对任何外人说明自己接下来的位置，哪怕是委员会他也不打算说。 众人的速度很快，三下五除二就拿上最重要的东西，快速走向后门。 这时电脑里突然传来孟昌易的声音：“郑司令，我需要你立刻唤醒那名战士，让他把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地说一遍。” 郑泉看向屏幕中的众人：“可他还在昏迷中。” 孟昌易冷声道：“采取紧急手段强行唤醒，研究院每年拿走那么多预算，可不是用来造花露水的。” 郑泉皱了皱眉：“他的身体很虚弱，现在贸然使用药剂和刺激性手段很可能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 “郑司令，我们的战士从入伍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将生死抛在了脑后！”孟昌易打断对方的话，“现在只有他目击了林枫逃走的整个过程，我们需要通过他了解那种黑洞的能力和实现方式，这是非常重要的情报，林枫的那种技术能力很可能会威胁到元首的安全，我们必须采取一切可以采取的手段来尽快了解它！” “是啊，郑司令。”立刻有人跟着孟昌易一起出声，“何况那名战士已经说了，林枫接下来要袭击你的指挥部，尽快了解具体情况我们大家才好做出应对啊。” “郑泉，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这么优柔寡断怎么带兵，难道要因为怕死人而不打仗吗？” “郑司令，时间不等人，也许林枫已经在寻找机会潜入你的指挥部了。” 画面上的众人纷纷开口，都在让郑泉赶紧把人弄醒获得情报。 虽然军人确实不应该因为畏惧伤病和死亡就放弃获取重大情报的机会，但郑泉却觉得那些义正言辞的发言格外刺耳。 你们到底是从国家利益与工作职责出发，还是只是在为他们的小命呐喊。 “我明白了，我这就让清溪的军医采取应急手段。” 郑泉语气平静地回应了众人的要求，只是心里却是一阵失望，他感觉自己仿佛就是个卑劣的小人，在用下属的命换自己的命。 尽管这种做法符合战争的需要，符合国家的需要，符合所有委员们的需要，任何一位明智的指挥官都应该采取这样的作法，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良心的谴责。 这时陈守义突然开口问道：“你在转移指挥部吗？” “是的。”郑泉拿上自己放在一旁的帽子，“我担心林枫真的会来打击我们的指挥系统，所以已经秘密转移了指挥部，现在我要前往新的地点，稍后再重新进入通讯。” 陈守义赞许地点了点头：“做得好，记得不要暴露自己的位置，林枫很可能会用你来威胁委员会。” “等等。” 郑泉刚准备离开，孟昌易突然出声阻止了他。 “郑司令，如果委员会授权你使用毁灭性的武器，你有把握为共和国清除威胁吗？” 郑泉一愣，随即惊骇地看向屏幕上那位表情阴冷的决议委员。 同时，那头会议室里的众人也是同样流露出了惊讶，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孟昌易。 陈守义的眼中浮现出巨大的愤怒，他朝着孟昌易怒吼道：“你想让整个基地的同胞都跟他陪葬吗？” 孟昌易往后靠在椅背上，脸色阴沉地说道：“陈部长，还未开战，你就在顾虑未必会发生的伤亡，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畏首畏尾，那我们干脆解散所有军队好了，这样就没有人会因为打仗而牺牲。” 陈守义死死看着这位新晋的决议委员，胸膛快速起伏着，似乎怒火正在他的胸中积蓄，随时都会喷薄而出。 孟昌易丝毫没有畏惧这位当下声威仅在元首之下的决议委员，反而当着他的面，用逼人的目光扫过每一位与会者，包括屏幕上的郑泉。 只见他叉着手，目光冷冽地开口道：“我不认为他会止步于温州，等他解决了眼下的战斗，目光一定会投向北方！当初他的势力还很弱小的时候，他当然愿意韬光养晦，可当他获得了足够的权势立刻就释放了野心。不信你们看看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他一点点地控制了东海之后，立刻就开始招兵买马想要统治南方，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他现在还只有几万杂牌军，但若是我们步步退让，等到他尽起南国之兵进犯北方之日，就是诸位人头落地之时！” 灯火通明的会议室里，孟昌易的声音不断回荡，如同一柄重锤不断地敲击在众人心头。 “诸位！”孟昌易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眼神陡然变得凶狠，“岂不闻《六国论》所述？” 他把目光投向对面的陈守义，和他针锋相对地对视了两秒后，一字一顿地说道：“六国之灭，皆因贿秦！” 第1136章 蚍蜉撼树(14) 郑泉看着画面中那两位针锋相对的委员，心中剧烈震动起来。 作为军人，他对放弃属地向敌人退让的举动的厌恶程度更甚于孟昌易等人，但他又不得不为了大局去把握分寸。 而此刻，事情变得讽刺了起来。 向来以强硬与果决着称的陈守义，在对外政策上从来都是铁血无情，甚至不惜背上屠夫的骂名掀起对整个亚洲的掠夺。 但在对待内部问题上，他却选择了一次又一次地妥协，现在面对明目张胆起兵跟军队争斗的林枫，他的应对方式堪称软弱，在某些人看来这简直就是耻辱。 而孟昌易，这个常常在背后被人说是靠溜须拍马上位的委员，他的身上纠缠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利益网络，支持他进入最高委员会的除了那些老派的保守派，还有大量陈守义的政敌。 他占有一张决议席位，本就是某个群体为了遏制正在快速抬头的激进派的杰作。 这个群体，在对外问题上的主张向来都是持保守态度，或者说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他们反对陈守义制造的火种计划，更反对试图扩大战争范围的激进派的主张。 而对待内部问题上，他们的处事方式却堪称强硬，更甚于对外开刀的陈守义。 此刻，双方在关于此事的处理意见出现了巨大的分歧，属于两个完全背道而驰的极端。 “陈守义。”孟昌易冷冷开口，“难道你打算任由他这样分裂大夏吗，还是说你一直纵容他在南方胡作非为，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 如此诛心的话一说出口，屋内众人纷纷低下了头，仿佛就差捂着耳朵装作没听见了。 陈守义跟孟昌易互有嫌隙，在旧宫就是公开的秘密，陈守义恼火他处处阻挠自己推进改革，孟昌易则恨陈守义放纵权力体系之外的人坐大，给了他们分食上层利益的机会。 还有那最让人厌烦的战争，也是陈守义带着一群激进分子裹挟委员会主动发起的。 陈守义眼中跳动出一丝微末的杀机，他直视着孟昌易开口道：“我作为决议委员，有权利对任何可能伤害共和国利益的行为举措提出批评和反对意见，你难道要剥夺我说话的权利吗？” 孟昌易嘴角勾起讥诮地笑意：“关于这件事，委员会已经完成了表决，难道你一个人要反对整个委员会的决定吗？” “情况已经发生转变，我要求重新裁定这次事件。” “你以为这次会有多少人支持你？”孟昌易冷笑着凑近麦克风，低声道，“秘书长阁下，您听见陈部长说的话了吗？” 众人愣了一下后便迅速反应了过来，原来会议频道里，有一位在旁观但一直没有开口的人物。 “很抱歉，陈部长。”屏幕上跳动出一个男人的脸，他静静地看着陈守义，随后继续说道，“孟委员的意见与元首的意见不谋而合，我代表元首否决你重新表决的提议。” 屋内众人纷纷起身，但大家都很识相地没有说话。 陈守义看着那个一直在幕后旁听了整场会议的秘书长，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巨大的无力感。 孟昌易他算什么东西？ 他的资历连某些下级委员都不如，他凭什么代表整个委员会。 可他就是获得了授权，这背后的意义，也许早就是心照不宣地秘密了。 他只不过是替秘书长，以及秘书长身后那位主人传话的“家臣”罢了。 不是孟昌易要反对他陈守义，也不是孟昌易要跟林枫火拼，而是这个国家真正的掌权者，以及他们拥立出来的代言人要这么做。 陈守义要说服的不再只是一个孟昌易，也不只是半数以上的决议委员，更加不是总参的某些实权军官。 他要说服的，是牢牢把持着北方，掌控着这片土地命脉的所有利益相关者。 说服这群从来都是对这个世界予取予求的“贵族”，请他们低下高傲的头颅向林枫认输，让出海道甚至让出整个东南沿海，然后期待着林枫就此满足，永远不要对北方动心。 这可能吗？ 也许这话说出来，任何一个能进入旧宫工作的人，哪怕是只有小学文化从小到大都没走出过京都的老迈清洁工，听完后都会捧腹大笑。 他要是能做成这种事，何至于连颁布一些精简政府雇员的政策都得先看他人眼色。 他能干成这种事， 那他就不该只是区区一个部长兼陆军副总参谋长，他应该坐上旧宫的龙椅才对。 陈守义眼中的情绪像是被风吹过的烛火飘摇不定，直至湮灭。 秘书长似乎没有安慰他的兴趣，看了一眼手表后朝着孟昌易说道：“妥善解决这件事，不要因为某些地方武装的叛乱而损伤整个共和国的威信。” “明白。” 孟昌易朝着陈守义得意一笑，眼中满是讥诮与鄙夷。 他正要向郑泉下达正式的命令，陈守义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个发根皆白的老头慢慢挺直了自己腰背，从桌下带起一双紧紧攥着的拳头。 那双长着老年斑的手，也许是因为签发过太多制造血腥杀戮的文件，此刻指尖竟仿佛要溢出血来。 他目光平静地直视屏幕上的秘书长，用仿佛餐桌边闲聊的平淡语气缓缓说道：“我要求召集最高委员会的全体成员，进行一次紧急议事。” 孟昌易讥讽道：“陈守义，你没有这个权力召开……” “根据《战时法》第7条！”陈守义平静地将他打断，“在五级警报触发后，如有任何一名决议委员对相关事件的处置方案存有怀疑，有权召集全体委员进行二次裁定！” 陈守义环视四周众人，高声道：“我将行使统战部部长兼陆军副总参谋长的权利，对共和国全体官兵发布五级警报！” 孟昌易一愣，屋内众人同样是满座皆惊。 他愤怒地站起来朝着陈守义说道：“宪法规定，最高委员会……” “现在是战争时期！”陈守义再次将他打断，眼神变得失望透顶，“你们这个年代的小子，看来根本就没好好读过建国之前就已经成文的《战时法》，几十年的和平就养出了你们这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蠢猪，你们根本就不懂真正的战争。” 孟昌易顿时涨红了个脸，刚要发作，却见陈守义猛然咆哮出声：“战争时期《战时法》高于一切法案，包括宪法！” 第1137章 蚍蜉撼树(15) 温州军区，已经全面戒严的基地外。 几十架直升机在低空来回游荡着，巨大的探照灯将苍白的大地点亮。 代表最高战备状态的警报已经连响三次，整个基地的士兵都拿上武器等待着上级的命令。 所有可供通行的区域已经被荷枪实弹的士兵把持住，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探照灯扫过一片雪地，确认没有任何异常后迅速远去。 在灯光消散后的不久，林枫从一片黑暗中走出，踩着积雪发出沙沙声。 他看了看正在天空中盘旋的直升机，还有那座灯火通明的基地。 “不知死活。” 轻声嘀咕了一句后，他蹲下身扫开面前的积雪，将手按在了冷硬的大地上。 那些僵硬得仿佛铁石的冻土开始蠕动起来，林枫抓起一把泥土塞进嘴里，瞳孔中亮起微弱的光斑。 无人可见的雪原下，大地开始蠕动起来，仿佛正在回应来自神灵的问话。 岩石不语，但它却是这片土地变迁过程中的最佳见证者。 借助此地以太的回应，林枫得以在短时间内看到了关于这里的“故事”的模糊线索。 借助这份连接，他掏出铜钱往地上一掷，瞥了一眼后收回铜钱，吐掉了嘴里的泥沙。 在探照灯再次扫过这片区域的前一秒，林枫消失在了黑暗中。 …… 旧宫会议室。 陈守义的声音在屋内回荡着，所有人都惊骇地看着这位迟暮的老人。 《战时法》是大夏立国后最特殊的一部法典，整整数十年未曾启用，也从未更改和修订，年轻一辈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一部法典。 直至天灾爆发，整个世界陷入混战，这部法典才从历史的光阴中走出，重新进入人们的视线。 但即便如此，包括京都在内的很多地方，对法律条文的使用都非常模糊，因为环境和时局的特殊，以前的法律不再适用，新的法律又未曾正式编撰。 总的来说，就是采用一种由地方执政者主观判断的执法方式，只有存在巨大争议时，才会诉诸于更上级的部门来裁定。 权力高塔的顶端是元首，而唯一能限制元首权力的就是立国之前就已经诞生的委员会制度。 而委员们，又必须遵照法律来行事。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与会者心中一阵惶恐，他们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有人偷偷地用电脑调阅出《战时法》，快速浏览起第七条来，阅读完整个法条后，眉头都拧成了川字。 陈守义提到的这一法条，在大夏立国上百年历史里从未被启用过，同时委员会从未有过专门召开集体大会驳斥元首做出的决定的记录。 陈守义现在是要用这部上百年前由第一届委员会修订的古老法典，来对抗这一届的委员会！ 大夏的名利场上有许多大家一起默认遵守的潜规则，其中一条就是不会让冲突流到台面上，当某项决策在推出之前，一定是已经说服或扫清了反对者，绝不至于弄到台面上公开唱反调。 他的举动正在践踏这条所有人都认可的规矩，公然将问题摆在台面上，并打算用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召开全体大会，迅速完成表决。 这样仓促召开的表决，等于是要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切断众人试探和商议的机会，让人没有时间细细思考，或者说没机会钻营，上级亦是没有时间对下级施压，来不及强迫和说服他人加入自己的阵营。 这不像是在商议，这更像是古代的臣子，召集一群人对猝不及防的君主逼宫，试图夺取对这件事的决策权。 这无异于抽出兵刃，向包括元首在内的所有掌权者宣战。 “陈部长。”屏幕上的秘书长冷着脸开口，“事情已经有了定论，就算再做一次表决，结果也是一样。” “你怎么就知道大家愿意陪着你……”陈守义咬着牙，一字一顿地继续说道，“去送死呢？” 秘书长的胸膛微微起伏，似乎正在努力压制胸膛中的怒火。 他死死盯着陈守义，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杀意。 他沉默了几秒，冷冷地说道：“陈部长，我在办公室等你，我想你应该会需要先跟元首谈一谈。” 陈守义冷哼一声，推开椅子一边朝门外走去一边说道：“我看还是先处理眼下的事更重要，我有自己的办公室。” 秘书长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一双眼睛盯着陈守义的背影，流露出了彻骨的寒意。 他主动给了一个台阶，陈守义却毅然决然地要执行自己的计划，返回自己的办公室，显然是打算开启警报，然后行使作为决议委员的权利。 嘭！ 陈守义的摔门声震耳欲聋，整个办公室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秘书长面无表情地说道：“孟委员，在新的方案制定之前，请继续执行原定计划。” 说吧，他的画面在屏幕上消失。 孟昌易目光凶狠地扫过屋内众人，最终落在了屏幕上：“郑泉，如果有人袭击我军指挥部，该怎么处置，需要我来教你吗？” 一直被夹在两位委员中间，没敢吭声的郑泉此时额头已经淌出了汗水：“孟委员，如果林枫真的掌握那种特殊的能力，我们的人恐怕……” “我不想听这些没用的废话，你身为温州军队的最高指挥官，应该要不惜一切代价扞卫国家的尊严与主权！” 郑泉呐呐地看着这位决议委员，已经从对方的话语中听出了杀意。 不光是对林枫的，还有对自己的。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明就是在告诉自己，如果林枫真的敢袭击他的指挥部，那他要动用一切手段去清除这种威胁，哪怕是牺牲整个基地也在所不惜！ 郑泉心中一阵萧瑟，他其实心里更倾向于陈守义的决定，可陈守义终究不能代表整个决策层。 他也很清楚，孟昌易等人这么强硬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如果林枫真的能无视高墙的保护，随意在跨越重重防御杀死躲在城堡里的人，那他对于所有掌权者来说都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威胁。 这意味着他能随便向任何组织甚至国家宣战并展开掠夺，如果遭遇抵抗，那他只需要潜入敌人的指挥部，把对方的领袖干掉，胜利唾手可得。 与其说这是一种刺杀的能力，倒不如说是砸碎一切规则的绝对暴力，凌驾众生之上的绝对权力。 他能随意剥夺任何人的生命，以此来构建自己的绝对权威，他可以杀光所有掌权者，然后将整个世界都踩在脚下。 试问世间有几人能抵挡这种极致的权与力带来的诱惑，甘愿碌碌无为受人支配？ 孟昌易他们就是太清楚权力的本质了，料定林枫随着野心的膨胀，必定会与整个大夏陷入到不可调和的争端中。 也许可以具体一点，他必定要从大夏的掌权者手中夺取权力。 你想要他俯首称臣，他却在窥探你的王座。 与其等他控制更多的部下，变得越来越强大，不如尽早将威胁掐灭在萌芽阶段。 郑泉无声地叹息着，他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但他是军人，军人自有其职责。 “是，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 他语气萧瑟地朝着会议摄像头敬了个礼，随后起身离开。 第1138章 蚍蜉撼树(16) 郑泉进入一片仓库，新的作战指挥室已经重新布置好。 他重新进入会议频道后，取出了一台没有任何标识的箱式手提电脑。 打开那台电脑后，周围几名高级军官全都变了脸色。 “司令，这……” 郑泉镇定自若地输入密码，打上指纹将电脑开启，随后淡淡地说道：“如果他能攻入这座基地，那就意味着他也能进入旧宫，不能让他威胁到京都的安全。” 站在一旁的副官咽了口唾沫，低声道：“只是一个能力比较特殊的人而已，没必要激活自毁程序吧，基地里还有一万多人呢。” “我们是军人，从入伍的那一天起就该做好牺牲的准备。” 郑泉看着屏幕上跳出的指令，输入了记忆中的秘钥。 “现在没人知道我们的具体位置，他就算进来了也没办法马上找到我们，所以他很可能会去打击我们的机库和火力系统，那些地方要重点防御。发现他的踪迹后先拖住他，尝试最后一次谈判，如果他还是执迷不悟的话就动手。要是常规方式无法杀死他，那我会采取最后的手段。” 看着郑泉操作那台电脑，屋内知情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是基地面对入侵时最后的防御手段，藏在基地里的巨量炸药将会拖着所有入侵者一起走向毁灭，如有必要，程序将会激活发射井里的核武，让它一起引爆！ 这座基地里有数量巨大的武器库存，以及大量尖端科技设备，最重要的是这里还藏有核武。 孟昌易刚刚提到了《六国论》，这也让郑泉读懂了孟昌易对林枫的忌惮，他使用踏平了六国的暴秦来类比林枫，可见对方给孟昌易带来的压力有多大。 现在郑泉不但没觉得孟昌易杞人忧天，甚至觉得他的说法完全正确，甚至这个类比还不太够贴切。 加上委员会已经下达了死命令，这也让他下定了决心，宁愿牺牲整个基地拉着林枫一起死。 就算万一没干掉林枫，也决不能让这座基地落到外人手里，否则只会造成更加不堪设想的后果。 “周兴化醒了吗？” “医生正在尝试唤醒。” “告诉他们，使用一切能使用的手段，不用考虑后果。” …… 清溪，一间医务室内。 几名军医围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周排长正在尝试唤醒他，但仪器却呈现出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读数。 “他的心跳不对劲，很可能在开始心衰。” “各种指数都不符合正常范围，他的身体机能在失控。” 站在门口的一名军官紧锁着眉头，开口问道：“他到底是什么情况，到底能不能治？” “这不是常规休克，他的身体里好像残留了某些奇怪的东西，身体正在本能地对抗，所有肌肉组织都进入了一种高强度的兴奋状态。” “会怎么样？”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军官看了一眼手表，咬了咬牙后说道：“不管了，给他上那种新药。” 医生当即反对道：“那种生物药剂伴随着巨大的副作用，他很可能扛不住，一旦他死在这里，那我们就什么都得不到。” “照我说的做，外面随时可能爆发大战，可能几万人甚至几十万人的生死就要在今晚决定，我们需要他的情报。” 医生不再说话，从冷柜里拉出一只准备好的箱子，打开后取出放在里面的药剂。 简单地混合了一些其他的药剂后，他将针头扎进周排长的脖子，缓慢地推动注射器。 他的注射速度很慢很慢，眼睛一直盯着仪器的读数，仿佛这种药物稍微注射快一点都会要人的命。 周排长很快有了反应，能明显看到他的肌肉正在痉挛，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医生退到一边朝那名军官说道：“拿好你的枪，他要是没死的话最少能保持两分钟的清醒，这东西是某些特殊化的变异者的脊髓提取液制成的，有机会让人在短时间内把身体机能提升到巅峰，但这很可能附带着身体机能被动地突破极限，而且研究院还没有完全掌握这种药剂的效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军官朝着门外的警卫招了招手，“意味着他有可能变成丧尸。” 病床上的周排长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身体不断颤抖着，似乎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眼白里满是爆开的血丝。 军官立马将边上的一台笔记本电脑移过来：“他醒了！” 随后他便抱着笔记本走到病床前快速说道：“周兴化，马上把你当时在地下隧道遭遇林枫的场景简单描述一遍。” 画面上出现郑泉的脸，他正死死盯着这个唯一直面过林枫的目击者。 周兴化的毛孔开始泛红，蕴出细密的血珠，他还有些迷糊和惊恐，迷茫地看着眼前众人。 那名军官快速说道：“现在情况很复杂，来不及跟你解释太多，祖国需要你马上提供关于林枫的情报。” 军人的本能被唤醒，他咬着牙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快速讲述起刚刚的遭遇。 第1139章 蚍蜉撼树(17) “他……他的眼睛和我们不一样，就像是……就像是神明的眼睛！” 郑泉听完他的话，眉头整个拧成一团：“你又没见过神，为什么会觉得像？” 周兴化不知道怎么回答，有些事就仿佛是吃饭拉屎一样，生来便知道。 也许他永远不会明白，那是源自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一直沉睡在血脉里的本能，如若他有能力拨开时光的荫蔽，很快就会发现他的祖先曾与神灵共存于大地之上。 即使诸神已经远去，但是对神力的畏惧却随着血脉流传了下来。 “我……我说不清，我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我就觉得他……” 周兴化说着说着突然栽倒在了床上。 “治好他！” 郑泉丢下一句话，来不及多说什么便匆匆切断了通讯。 他看了一眼时间，朝众人说道：“好像已经过去三十分钟了。” 众人对视一眼，各自开始询问基地内的布防人员。 郑泉有些紧张地摸出香烟点了一根，在心中思索着周排长描述的那种让人凭空消失的能力。 语言的描述终究是空洞的，他不确定自己想象出来的画面是否是正确的。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可以确定，林枫确实有能力穿越高墙发起袭击。 事情确定后，他反而是松了一口气，知道结果总比提心吊胆要强。 “不管怎么样，他到底也是个人，我就不信世上有杀不死的人。” 郑泉大声说道，为周围的同僚打气，他已经看出了有些人心里很惶恐。 他拿起通讯器快速说道：“听好了，敌人掌握了一种能穿越障碍物的特殊能力，能无视枪械的射击，速度极快，体能和力量可能等同高度变异的丧尸，具体战斗力还无法判断。发现目标后第一时间报告位置，想办法将对方留住，不要指望靠一队人就干掉他，一定要坚持到特种队伍赶去支援。” …… 黑暗的虚界中浮现出扭曲的幻象，林枫跟随着以太的指引，打开了一扇离开的“门”。 破碎的世界在眼前重组，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通道内，面前还有几名士兵正在搬运着一些墨绿色的箱子。 那些人浑然没有注意到突然多了一个人出现在身后。 林枫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随后抬起头看向天花板上的监控探头。 此时正在值班室死死盯着一大片监控的值班员突然发现了异常，某条通道里似乎突然多了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 他仿佛就是凭空出现的一般，让值班员的大脑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值班员看到对方抬起了头，看向画面正中间，似乎正在透过监控的探头将目光投入自己的心脏，肆意地掀起名为恐惧的情绪。 短暂的错愕后，值班员瞳孔一缩，猛力按下警报，大声道：“南大门4号通道中段！” 刹那间，整个基地警铃大作。 急促的警报声中，林枫对着监控探头扯出一抹冷笑，随后看向那几个刚回过神来的士兵。 那些人看到他后跟看到鬼一样吓了一跳，随后很快反应过来，丢下东西拿起武器，一边上膛一边大喝道：“什么人！” 林枫看着这几个不过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一边抬起右手一边问道：“你们的指挥部在哪？” “抱头趴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此时郑泉也立刻切入了监控的视角，当发现画面上的人确实是林枫时，他的心跳猛然间漏了一拍。 尽管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现在亲眼看到一个大活人突然出现在防御森严的军事基地里，还是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立刻支援四号通道！” 郑泉握着通讯器快速喊道，驻留在各个区域进行戒严的特种小队立刻奔赴目的地，对待这种超越了人类范畴的对手，郑泉就没指望靠普通士兵来作战。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那只握着通讯器的手正在轻微的颤抖。 通道里的林枫抬起手像是抓住了什么，用力一捏。 那几名士兵惊骇地发现自己手里的枪械内部似乎抖动了一下，仿佛某块零件发生了位移。 “你们的指挥部在哪？” 林枫一边发问一边朝着他们走上去，士兵立刻开始喊叫起来：“退后，否则我要开枪了！” “你觉得这种烧火棍对我有用吗？” 林枫逼近到面前，一名士兵立刻扣动扳机，但扳机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卡死，根本无法扣下。 他又尝试了两下，随后一边后退一边喊道：“我的枪卡壳了！” 同伴这时也跟着喊道：“我的也是！” “散开！” 这时通道转角传来一声喊叫，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庞大身影从后转出，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金属战靴踏在水泥地面上激荡起沉重的脚步声，电控引擎在瞬间释放的澎湃动力让金属传动杆喷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仿佛是老式火车头在启动瞬间爆发出的鸣啸。 为了贴近雪地颜色刷出来的灰白色涂装穿破照明灯洒下的光幕，露出了自己的全貌，那是科技与超凡能力结合后的巅峰产物，特种机甲“夜叉”。 那名机甲战士在顷刻间爆发出最快的速度，粗壮的双臂绕到后腰，反握住了两只异形的握把。 喷薄的火焰在通道里闪现，林枫透过对方的面罩，看到一双严阵以待又战意喷薄的人类瞳孔。 在他身后，又是两名机甲战士冲了出来，三架庞然大物狂奔时的脚步在封闭的通道里不停回响，仿若天外惊雷。 长期的严格训练让那几名士兵听到命令后立刻散开到通道两边，同时往后跑去快速远离林枫。 机甲与士兵错身而过，双手猛然抽出。 锵~ 刀刃与刀鞘剧烈摩擦出声响，擦出的火星像是一个引子一般，两柄燃烧着烈焰的钢刀划破光幕，朝着林枫急袭而来。 林枫看着正在朝自己冲锋过来的机甲，冷笑着说道：“蚍蜉撼树。” 同样的动静在身后的通道另一头传出，显然是身后也有一样的对手正在赶来。 地面上浮现出无数金属碎屑，快速来到林枫的手中，凝练出一把朴实无华的长刀。 冲到近前的机甲战士见到他的动作，心中一惊，他从没见过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征集”散落在周围的金属元素锻造出一把武器。 第1140章 蚍蜉撼树(18) 附着着火焰的双刀悍然劈下，电光火石之间林枫抬起长刀封住了对方的进攻路线。 叮！ 清脆的交击声响起，那名战士的右手刀与林枫的武器一触即分，顺势往下一拖，绕过长刀后斜撩而上，直刺林枫的胸口，同时左手刀用力抵住林枫的武器，用前推的方式限制长刀回防。 他的动作相当果决而快速，借助自身强悍的体魄以及机甲动力的加持更是实现普通人做不到的出手速度。 火焰在两人之间跳动着，那名战士死死盯着林枫的眼睛，试图判断对方下一步的动向。 贴身厮杀时胜负只在转瞬之间，盯着敌人手上的动作是不够的，因为人有两只手，还有两条腿，能从不同的角度发起进攻，而视线永远有死角。 唯一能给出一些信号的，只有对手的眼睛。 就在他的攻势即将得逞，火刀眼看就要刺入林枫胸口的刹那，他突然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讥诮和不屑。 一股巨大的力道从左臂传来，瞬间将他的左手刀压回去，同时长刀顺势下切，以一种肉眼快要捕捉不到的速度打在了他的右手刀上。 叮！ 巨力涌来，他感觉虎口一麻，半只右手都没了知觉，武器险些脱手。 他的眼中浮现出惊骇，他从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力量，甚至连机甲动力全开的自己都被震得差点弃刀。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怯战，而是迅速往左侧移动，同时右手持刀回防守住中线，左手刀再次挥出，砍向林枫空门大开的上半身。 他是近身搏杀的高手，一手双刀玩得出神入化，也正是这个原因才得到一台机甲的使用权，他很清楚自己和对手招式的破绽在哪，并且能第一时间做出正确的反应。 在他身后，另一名机甲战士也已经冲到近前，他在奔跑中抬起右手，抓住了一根刚刚凝结出来的石矛，在同伴让开身位的瞬间，朝着林枫狠狠掷了出去。 那名双刀战士绕向侧面似乎就是为了给他让出攻击角度，他们之间的配合堪称炉火纯青。 嗖~ 长矛瞬间飞过通道，燃烧着烈焰的钢刀也在这时砍下，身后还有呼啸声响起，似乎是另一头正有人在使用某种远程攻击。 三面受敌，林枫却丝毫没有遭遇围攻的紧张。 “米粒之珠……” 林枫携刀在前，猛然转身抡出，长刀在他的带动下瞬间斩出一轮满月的刀光。 “也放光华！” 长刀银亮的刃面上，突然涌现出血管一般的赤红色脉络，于顷刻间爆发出炽烈的炎流。 炎流伴随着刀光泼洒而出，仿佛一道火环一般散射出去。 距离他最近的那名双刀战士看到那些赤红色的火焰，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灵魂剧烈地震动着，身体的本能爆发出示警。 他的能力也是操纵火焰，所以他能感受到那些炎流携带着的恐怖威力。 连他手中双刀上燃烧的火焰都开始飘摇，仿佛恐惧于某些事物一般，朝着另一个方向倒卷而回，宛如正在躲避那些正在散射的炎流。 那是附着着神力的灼火，能融穿一切凡物，连火焰也会恐惧！ 轰！ 炎流轰然爆发，双刀战士手中那柄正在攻来的钢刀突然爬上了锈迹，并开始扭曲着变形。 在炎流化作的刀光切过来的那一刻，这柄特制的武器瞬间被斩断。 赤红色撞上石矛，石矛轰然破碎，在空中崩碎燃烧着，待到落地时已经成了灰烬和一颗颗琉璃碎片。 身后袭来的物体被火焰吞没，连一丝声响都没发出便消弭于无形。 三人的攻势在顷刻间被化解，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些正在疯狂燃烧的赤红色火焰。 郑泉惊骇欲绝地看着监控中的画面，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目睹的一切。 那可是大夏精挑细选出来最精锐的战士，加上机械装甲的加持，对民间那些所谓的高手完全就是碾压，更别提普通人了。 这样的特种小队，整个温州基地也仅有三支，专门用来应对特殊情况，或是处决进入了人群的活尸，平时根本不会动用。 而此时此刻，三名机甲战士联手发起的攻势，竟在一个照面就被林枫击碎。 火焰覆盖上来，瞬间烧毁了监控探头，郑泉张大着嘴，呆呆地看着发黑的屏幕。 他突然明白，那个负责转移刘局长的周兴化，为什么会表现得那么紧张，甚至将林枫比作神明。 …… “啊！” 痛苦的嚎叫在通道里响起，那名双刀战士倒在地上，丢掉武器疯狂地拍打着身上的火焰。 作为这个方向上的觉醒者，他以往是不怕火焰灼烧的，但现在正在他身上的火焰完全不同于往日。 那些火焰烧毁了机甲内部的电子管线，电子系统在瞬间成为废铁，火焰透过缝隙烧进内部，让他感觉自己的血肉正在快速融化。 时隔一年多，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被火焰炙烤的感觉，那种滋味在他一年前成为觉醒者之后，堪称陌生至极。 林枫无视了倒在地上拼命自救的那位机甲战士，一边提着长刀朝前走一边说道：“明明已经成就超凡，却还要为了一群饭桶和蛆虫战死，真是可笑。” 那名投出石矛的战士僵立在原地，惊骇地看着眼前的敌人。 仅仅一个瞬间的交手，他就已经明白郑泉为什么会让整个基地全面戒严，只为了应对一个莫名其妙的袭击者。 同时他也明白了双方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正面对上，自己必死无疑。 错愕转瞬即逝，坚定地意志压下了内心的巨大恐惧，他一边后退一边募集岩石元素在身前建造岩石障碍物，试图以此阻拦林枫。 同时他用最快的速度大喊道：“目标实力极强，我们小队无法制服！” 林枫感受到身后再次传来动静，他转身往后一劈，一张飞射过来的钢丝捕网直接被切开落到两边。 “说出指挥部在哪，我可以留你们一命。” 林枫冷冷地看着身后那个冲上来想要救援同伴的机甲战士。 第1141章 蚍蜉撼树(19) 一名机甲战士拖着那名负伤的同伴快速往后退，林枫不疾不徐地跟上。 “趴下！” 通道那头传来怒吼，机甲战士立刻拖着同伴倒向一旁。 一名抱着重型机枪的机甲战士出现在通道尽头，特制的支撑架展开，他用力将机枪往地上一顿，支架砸入地面的瞬间，电控开关被他按下。 随着一声清脆的机簧转动声响起，撞针击破12.7毫米口径的机枪弹底火，枪膛咆哮着将弹头送出。 空空空—— 枪声咆哮如雷，弹丸在火光中飞射而来。 轰！ 几乎是同一时间，仿若山峦震动的声响在通道里响起，无数岩土从墙上爬出，瞬间在通道中间凝聚出一道丑陋的土墙。 砰砰砰！ 泥土与岩石的碎屑不断翻飞着，但却未能击穿这道土墙。 机枪战士心中大骇，停止开火后焦急地大喊道：“他掌握了不同途径的能力！” 他的声音通过对讲频道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所有人都感到无比惊讶。 打开基因的枷锁成就超凡后，会获得某个方向上的特殊能力，有且仅有一种，之后每一次晋升获得的新能力都是在这个基础上不断延伸演变出来的。 但此刻这条已经深入人心的公理定律却被林枫打破，他到目前为止已经展现了对火焰与岩石元素的控制能力。 如果细想一下，也许还有金属，那些扭曲错位的枪械零件，还有腐化失去刚性的战刀，都是他的手笔。 土墙的出现阻挡了子弹的射击，同时也封锁了那两名机甲战士撤退的路线。 林枫提着长刀看向两人：“我可以一个个杀过去，总有一个人会交代。” 那名想要救治同伴的机甲战士全身肌肉紧绷着，某些部位已经开始痉挛，心里不断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他跪下求饶。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陷入如此丢人的情绪里，哪怕是在最残酷的战场上他也不曾产生逃跑的念头。 而此刻仅仅面对一个提着刀的男人，他却一刻不停地想逃。 仿佛是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正在撕开他的心理防线，一刻不停地施加着天地倾倒一般的澎湃重压。 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血液流转的速度都受到了压迫，心脏每一次跳动能泵出的鲜血都比上一刻少了些许。 那是天地间游离的以太在张牙舞爪地咆哮着向他的灵与肉进行绞杀，来自神明的威权，世间一切权与力的源头释放的力量。 他用力咬了一下自己嘴唇，咸腥的温热血液涌出，巨大的疼痛暂时挡住了那种正在消弭他反抗欲望的诡异威压，斗志被重新唤醒。 “这里没有投降的士兵！” 他怒吼着抽出背在背后的战刀，暗金色的未知金属镀膜在他的机甲上生成，为机甲脆弱的电子系统提供了另一层防护。 他握着战刀朝着林枫狂奔而去，用尽全身力量斩出了自己的最强一击。 但让他失望的是，眼前的男人只是单手提起武器，像是拿起筷子夹取饭菜一样随意地挡下了自己的攻击。 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以往引以为傲的力量在这一刻竟然如同婴儿般孱弱。 他愤怒地再次斩出一刀，这一次林枫却似乎是失去了耐心，微微侧身后提刀而起后发先至。 长刀斩开空气，斩向了对方的肩头，机甲战士在最后一刻爆发出全部的力量，拼命地扭转腰身试图躲避这快若奔雷的一刀。 锵！ 刀锋尖端砍中机甲，那层暗金色的镀膜突然亮起微弱的金光，无形的力量在未知的层面迅速完成交锋，金光瞬间熄灭，火星如同绚烂的火星般开始跳动。 刀锋势如破竹地切开那块凝聚着大夏冶金行业最高成就的合金装甲，即将切开护甲之下的血肉。 在半边肩膀都要被砍下来之前，机甲战士总算完成了闪避，迅速朝侧面退去。 他站稳身形后，惊骇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肩头，而他的机甲上那层暗金色的金属镀膜此时已经失去了光泽，如同腐肉般地暗红色锈迹正在缓缓凝现。 “怎么会……这样……” 他惊恐又迷茫地尝试阻止这个过程，重新用自己操控金属的能力为自己修复装甲。 但他募集来的金属元素却如何也无法修复那道缺口，保护关节和脆弱处的镀膜也仅仅只是停止了锈蚀的势头而已。 “你们所掌握的金属……” 林枫抬起刀锋指向机甲战士，无数金属碎屑在空中闪现而出，交织成一柄又一柄刀锋，如同海浪般涌向对方。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冰冷，仿佛失去了人类的一切情感一般，那些声音在通道里回荡着，机甲战士突然感觉自己的耳膜在疯狂地震颤。 仿佛那些声音里都裹挟着难以言喻的力量。 “不过都是我们制造出来的……玩具而已。” 刀锋一拥而上，从四面八方遏制住了对方撤退的路线。 他瞪大了眼睛，惊骇地看着林枫。 此时在他眼里，眼前的林枫仿佛已经彻底变了一个人，黑色瞳孔里再也找不到一点属于人类的色彩。 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仿佛不再是生于这片天地之中的人类，而是高于这片天地的造物主。 机甲战士已经无法再从林枫身上看到人性，只剩下一种无比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复杂“气味”。 就像是刚出生的豺狗，在误入某片陌生的领地后，即使从未有人教导它，它也能从空气中那些陌生的信息素里分辨出这是处于食物链顶端的猎手的领地。 “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僵立在刀锋的包围之中，迷茫又惶恐地开口问道。 林枫没有回答，而是一刀刺入他的肩膀，抽刀而出后，鲜血立刻喷涌。 他将带血的刀锋横在面前，抬起左手在刀刃上抹过，一道微小的血痕在他掌心出现。 对方血液里残存的以太被成功纳入体内，林枫摸出三枚铜钱在掌心搓动着。 机甲战士咬着牙忍受痛苦，无比疑惑地看着林枫的动作。 游荡于周围的以太彻底被唤醒，以对方血液里的那些以太为跳板，快速向四面八方游荡开。 就仿佛是一群士兵，押送着刚刚捕获的俘虏，命令对方前去寻找自家的指挥部。 以太所及之处，世界没有多少秘密可言。 铜钱饱饮鲜血，林枫感受了一下铜钱纹路的变化，随后抬起头看向机甲战士：“地下四层，最东面那个房间？” 机甲战士瞳孔一缩，心头翻起惊涛骇浪。 “看你的表情，我是猜对了。” 第1142章 蚍蜉撼树(20) “你怎么知道！” 机甲战士没有等来回答，他只看到对方的身后突然出现一片难以言喻的扭曲黑影，快速地包裹上来。 随后林枫就像是扭曲的光影一般，被拉扯着融入黑暗中消失不见，随后那片黑暗坍塌着收缩，仿若宇宙中的黑洞。 他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空气，直到耳机里传来上级的喊叫，他才回过神来。 他甩了甩脑袋，焦急地大喊道：“他知道指挥部的位置了，他消失了！” 此时正在急切等待着战场消息的郑泉心中巨震：“他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他的？”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他突然就知道了！” 郑泉陷入巨大的茫然，这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陌生，连手下说的话传进耳朵里，都仿佛是正在阅读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文字般生涩难懂。 土墙被撞破，支援力量姗姗来迟，那些人看到被大量刀锋包裹着的同伴，眼中全都流露出了惊诧之色。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快，根本没有给他们反应和接受的时间。 坐在会议桌前的郑泉率先反应过来，快速喊道：“切到指挥室，快！” 手下立刻调动监控画面，进入了先前的指挥室。 就在画面刚跳出来的瞬间，郑泉看到空无一人的指挥室里多了一道漆黑的裂缝，而林枫正在从里面走出，仿若穿过一道房门般随意。 亲眼目睹了这种颠覆物质规则的神迹，郑泉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惊骇，张大着嘴险些喊叫出声。 和他同样震惊地还有身旁的众人，神迹在眼前显现，所有人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此时的指挥室内，林枫望着人去楼空的房间，微微地皱了皱眉。 以太代替那名机甲战士如实交代了自己知道的信息，可他不知道的是，指挥部的长官已经瞒着所有人转移了位置。 林枫攥着手中的铜钱慢慢搓动着，在屋内走动起来，似乎是正在打量这间用来遥控整个温州布防的重要房间的布置。 监控的那一头，所有人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一幕，谁也没敢说话，仿佛是在害怕声音会暴露自己的所在一般。 …… 旧宫。 “快，把刚刚的画面调出来！” 孟昌易等人收到温州军区遇袭的消息后立刻让人把画面传输了过来，他们已经看到了在那间指挥室里走动着的林枫。 技术人员快速调出一分钟前的画面，所有人屏气凝神，死死盯着屏幕。 当他们看到黑洞的出现后，眼睛全都瞪大了，当看到林枫从中走出，凭空出现在屋子里的画面后，所有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随后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整个房间落针可闻。 只有亲眼目睹这种颠覆一切的神迹，才能真正明白其中的震撼。 周兴化昏迷前所说的话突然在孟昌易心底涌现，激起层层回响。 整个世界都仿佛安静了下来，只有屏幕里林枫在监控下走动传出的脚步声。 …… 五马山村长办公室。 林枫走后暂时坐上“龙椅”的庞建军正在对着一群手下狂喷口水，焦头烂额地调动着东海的一切。 他可不会天真到认为在已经开战的情况下，京都不会对五马山下手。 正在发布命令的他突然被走进屋内的一名手下打断：“331转过来一通京都的电话，他们找您。” “叫他们滚蛋，劝不住林枫就来往老子身上使力气是吧，没看老子现在忙着吗！” 庞建军根本没有接电话的兴趣，因为331已经把他的电话都快打爆了。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那几句车轱辘话，要以大局为重。 庞师傅现在根本不想理。 见庞建军还要骂娘，手下赶紧抢先说道：“他们说打电话来的是曹萱。” “嗯？” 庞建军眉毛一挑，犹豫一下后看向一旁的王强：“你说我接还是不接？” 王强思索了一下后说道：“还是接一下吧，说不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换了别人来他们根本不用纠结，不过曹萱毕竟帮了五马山不少忙，他们也知道林枫跟曹家关系亲密，不想接主要是怕曹萱要来说和。 “转过来。” 庞建军喝了口水，随后拿起电话：“你好，我是庞建军。” 电话里立刻响起曹萱的声音：“你现在能联系上林枫吗？我有话要跟他说。” “联系不上，他那边没信号，有什么事儿您直说。” 庞建军只当曹萱是来替京都做说客，说话都有点阴阳怪气。 “一旦真的开战，军队势必会进攻东海，陈部长正在努力阻止这一切，我希望他能看在父老乡亲的面子上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庞建军听完后不屑地撇撇嘴：“这话我听了十几个人说过了，我现在也希望你看在大家都是朋友的份上，去劝劝那些傻逼，不要掺和我们跟陆昭明的事。” “老庞，事情没那么简单，算我求你，只要停战一个小时就好，一个小时之后陈部长一定给你们一个准确答复！” 庞建军冷笑道：“他们开了炮，这个答复已经很明确了。我也想帮你，可惜我不是耶稣，你我各为其主，别再让我为难了。” …… 温州军区指挥室。 “我还以为……” 正在翻动桌上遗留的文件的林枫突然开口出声。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前面某张桌子上的摄像头，吐出了后面半句话：“你们真的不怕死呢。” 郑泉看着大屏幕上林枫的正脸，心跳的速度进一步加快。 对方知道了自己正在看着他。 那双眼睛里投射出来的恐怖压迫感，连摄像头与屏幕都无法过滤，仿佛一柄尖刀直刺人类的心脏。 林枫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从怀里取出一根香烟在桌上磕了磕，随后看向镜头说道：“如果等我抽完这支烟，我的部下还在被轰炸，那我会杀光你们这群饭桶。” 第1143章 蚍蜉撼树(21) “干掉他，快！” 孟昌易的低吼从电脑中传出，话语中似乎隐含一丝颤抖，郑泉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 他此时已经顾不上这位高高在上的委员的吩咐，快速朝众人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特战营立刻前往指挥室围剿目标，其余人全部撤出基地，启动隔离防护措施。” 警卫走上来说道：“司令，您也撤吧！” 郑泉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头去看向屏幕。 众人见他打算坚守，立刻开口劝道：“司令，部队需要你来指挥，他随时可能杀过来，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郑泉闭上眼睛说道：“引爆那些武器的权限在我手里，我需要留下来判断局势，你们都走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了。” “司令！” “不要再说了！”郑泉睁开眼睛怒喝一声打断众人的话，“立刻撤离，你们还年轻，祖国需要你们，这是命令！” 众人感受到了他话语中的决绝，一时间都有些悲怆。 郑泉命令大部分人撤退，又启动了安全的防护措施，其目的已经不言而喻。 如果特战营那群最精锐的战士都无法拿下林枫，那么他会选择引爆基地里的核武以及所有炸药，把整个基地的一切和林枫一起永远留在地下。 这是他最后的手段，也是人类武力的终点。 郑泉的副官理解了他的坚持，瞪着一双眼睛朝那些还在发呆的士兵大吼道：“执行命令！” 人群开始沉默着起身，朝着紧急出口跑去，所有人的心情都无比沉重，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仿佛是坚持了许久的理想啊信念啊之类的东西，就这么轻易地被屏幕上那个正在吸烟的男人随手攥灭。 他们坐拥着人类群体的极致暴力，拥有能毁灭一切的核武，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摸不到。 那种巨大的无力感和挫败感像是浸入骨髓的毒药一样，不断地摧残着这群骄傲的军人的内心。 在敌人的进攻下连一点反抗都不做就逃离驻地，这是身为军人的最大耻辱。 …… 旧宫，会议室内。 一名参会者看了一眼屏幕上淡定自若的林枫，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相隔千里，他也无可遏制地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危机感。 他壮着胆子朝孟昌易说道：“孟委员，现在已经证实了他能随意穿过障碍物，那物理武器可能杀不了他啊……” 孟昌易冷眼扫来：“你怕了？” 那人心里缩了缩脑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是担心您和诸位委员的安全呐。” “他无非就是能穿越墙体而已，大夏这么大，有的是秘密基地能保障我们大家的安全，他难道还能把整个亚洲都翻一遍吗！大夏拥有这么多能人力士，联合起来难道会连一个林枫都奈何不了吗？我倒要看看，是他先找到我们，还是我们先把他干掉！” 孟昌易是铁了心要干掉林枫，他似乎做好了准备，就算这次无法干掉林枫，以后也一定会找到机会。 “孟委员说得对！”立刻有忠诚于他的人高声附和起来，“大不了就请诸位委员以及元首前往秘密基地暂避战火，他的个人实力再强也终究有穷尽之时，大夏可是有千万雄兵，淹都淹死他！” “说的没错，这个人行事嚣张跋扈目无法纪，如果任由他这样发展下去，迟早要把主意打到委员会头上。他的能力太过危险，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必须把这个隐患根除掉！” “如今强敌环伺，攘外必先安内，绝不能让他在国内这样作乱！” “对，必须消灭这种危险分子！” 最开始那位说话的男人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人，默默地坐回了位置上。 他已经明白了这些同僚的心中所想。 山里如果出现了一头随时有能力袭击村庄饿虎，那不管老虎有多凶猛，也必须想办法把他干掉，否则这群脂肪最多的人终日寝食难安。 除了这种想法之外之外，同时还有一种对未知存在的恐惧情绪在里面。 这种恐惧促使他们下意识地用最熟悉也最直接的办法来保护自己。 看不懂，掌控不了，那就必须消灭。 孟昌易没有再理会众人的讨论，而是拿起手机快速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出去。 收信人：金烈。 …… 温州军区基地，指挥室。 林枫听到外面传来急促且沉重的脚步声。 他取出那三枚染血的铜钱放在桌上，随后对着摄像头说道：“你们是不是以为跑掉了，我就找不到你们？” 郑泉疑惑地扫了一眼那三枚铜钱，不明白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指挥室的大门被撞开，八名机甲战士鱼贯而入，在走道上，还有大量穿着灰白色作战服的男男女女。 所有人都是严阵以待，攥紧武器死死盯着那个背对门口的男人。 八名机甲战士呈战斗队形朝两侧散开，门外那些特种士兵也暗暗发动了自己的能力。 岩墙在通道里悄悄升起，冰片缓缓游向会议桌，钢刀上跳动出微弱的火苗，喷薄欲出。 没人说话，屋内只有粗重的喘息声，气氛压抑得仿佛随时能从空气中拧出血水来。 椅子开始微微变形，椅角的金属悄无声息地游走着，攀上了林枫的双腿，眼看就要形成一把枷锁将他禁锢住。 林枫吐出一口烟雾，将烟头按进烟灰缸，随后拿起放在桌上的长刀站了起来。 “你们这些蝼蚁啊……明明可以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可偏偏要来送死。” 他转身看向那些如临大敌的战士们，嘴角突然牵出一丝从未有过的狞笑。 “不愧是那些叛徒留下孽种……” 星辰般闪烁的光斑在他的眸中亮起，随后黑夜一样的瞳孔猛然收缩起来。 岩墙浮现裂纹，金属爬上锈迹，冰片碎裂成渣，火焰飘摇着四散而逃。 周围的空间开始剧烈的扭曲，顷刻间仿佛世界正在坍塌！ 林枫扬起刀，声音变得嘶哑而又冰冷，空洞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抽离感，仿佛是由来自九天之外的另一个人所发出。 “你们这些……忤逆者。” 他身上仅存的人性彻底在此刻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超脱于一切之外的神性。 第1144章 蚍蜉撼树(22) 此刻直面林枫的那八名机甲战士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威压加诸于身，每一寸肌肉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收缩，连血液的流速都开始迟滞。 他们惊骇地看着突然仿佛变了一个人的林枫，难以言喻的恐惧在心中引爆，如浩瀚的海潮一般汹涌激荡。 有人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眼底浮现出畏惧与迷茫。 澎湃的能量在屋内四散，激起实质化的扭曲。 郑泉惊恐地发现监控画面都开始跳动起来，通讯频道里涌入巨大的杂音，仿佛有未知的力量正在干扰这些电信号。 指挥室里那些电子设备爆出火花，桌子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仿佛随时会被碾碎。 领头的那名机甲战士强忍着巨大的恐惧，举起手中的微型手炮大吼道：“杀！” 轰！ 炮弹被射出，众人在同一时间发起了进攻。 林枫目光一划，那枚飞速旋转前进的炮弹骤然减速，仿佛在瞬间放慢了无数倍速度一样，在空中以龟速缓缓前进。 连同后面那些雨点一样打来的子弹，也在同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停滞”，如同被拘束在了空中一般。 “子弹没用！” 机甲战士大吼着丢掉手炮，抽出一柄钢刀同另外两名同伴一起朝着林枫冲去。 在他发起进攻的同时，一道火线在屋内凝聚，迅速壮大着朝林枫涌来，瞬间便成了铺天盖地的火海。 林枫凌空劈出一刀，赤红色的炎流伴随着刀光一同斩进火海之中，声势浩大的火焰浪潮瞬间在他面前分开。 宛若神话之中的摩西分开红海！ 炎流瞬息之间斩破空气，落在了最前面那名战士的胸口。 轰！ 他倒飞出去，胸口喷溅出燃烧着火焰的血液。 炎流在空中爆开肆虐，那些火星落在地上将水泥地面烧穿，留下一个个岩浆般的坑洞。 众人惊骇无比，谁也没想到林枫的随手一击竟如此恐怖，穿戴了装甲外骨骼的同伴就被他一刀劈开了胸膛。 顾不得思考那么多，另外两名战士已经冲到林枫面前，挥出了自己的武器。 林枫的长刀突然绽开一抹银灰色的冷光，刀锋震动出虚影。 长刀横扫而过，两人的武器连同覆盖着装甲的手臂被瞬间削断，喷溅出的血浆如同暴雨。 “啊！” 他们惨叫着倒地，身后的同伴悍不畏死地扑了上来。 这名战士没有携带武器，而是凌空跃起，以一个飞扑的姿态扑了过来，灰白色的石岩石结构在他身上快速生长，瞬间将他包裹成了一个岩石巨人。 林枫一刀劈过去，那人在林枫抬手的瞬间在空中用力翻转了一下身体。 本该正中面门的一刀落在了他的肩头，半边肩膀瞬间和身体分家。 他狂吼着伸出仅存的右手，抓向林枫，岩石迅速从他手中蔓延出来，爬上了林枫的身体。 那些岩石如同病毒一般蔓延，快速将林枫的半个身体包裹住。 他似乎早就打算好了，要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限制住林枫的身形，为身后的同伴创造进攻条件。 在他得手的瞬间，四面八方突然涌现出无数钢条，以极快的速度扑上来，缠住了林枫的四肢。 “杀！” 一名明显比旁人大上一号的机甲战士怒吼着抡圆胳膊，朝林枫抡出了自己手中的巨斧。 暗金色的金属元素爬上他的斧刃，为它加持更强的刚性与锋锐，闪烁的火焰猛然涌现，伴随着巨斧一同袭来。 天花板上，突然落下无数冰锥，朝着林枫急袭而来。 被岩石与钢条“封印”住的林枫看着扑面而来的巨斧，嘴角浮现浓烈的讥诮，低声吐出两个字眼：“湮灭……” 巨斧在空中受阻，一道微不可察的黑暗涌现，斧刃迅速崩解成碎屑消失，并且迅速朝后蔓延。 战士惊骇地看着手中正在湮灭的武器，仿佛这柄斧头正在被某种未知的力量吞噬。 一个刹那间，整把斧头便彻底被侵蚀，消散在了空气中。 机甲战士突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视线倒地翻滚，他看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面前栽倒，脖颈上的头颅不翼而飞，洪流一般的血浆喷上天花板，彻底将整个指挥室染成了红色。 目睹了这一幕的众人瞳孔巨震，他们根本就没看到林枫出手，而那名同伴却被直接枭首，连手中的武器都崩碎消失。 这种颠覆一切的恐怖攻击彻底击碎了他们的心理防线，在喷溅的血雨中，一名机甲战士癫狂的喊叫起来，转头夺路狂奔。 很少有人有勇气面对无法战胜的对手，之前的努力完全是因为他们认为有杀掉林枫的可能。 而这短短的一瞬间，林枫就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压迫感和心理阴影。 仿佛他们不是在围杀一名人类，而是在用儿童的弹珠挑战神灵。 林枫讥诮的看着剩下的敌人，持刀的右手在空中轻轻一砍，像是正在砍杀不存在的目标。 长刀刃面浮现一个个又一个跳动着金光的怪异文字，随着这一刀落下，周围的空间再次扭曲了起来。 外面那些正在操控着岩石与钢铁的觉醒者突然惊骇的发现，自己失去了对林枫周围那些元素的控制。 就仿佛，他们与岩石与钢铁之间的连接，被刚刚那诡异的一刀给斩断。 “怎么会这样？” 那些束缚住林枫的东西迅速崩解湮灭，林枫一边朝前走，一边冷笑着说道：“你们这些蝼蚁，到底知不知道……” 他转动手中长刀，在空中反握住刀柄，随后猛力往下刺去。 “连给了你们神血的那些杂种见了我……也要下跪！” 长刀爆出电弧与火光，在空气中摩擦出恐怖的音啸，听到这个声音的所有人都感觉一阵眩晕，耳膜爆开流出鲜血。 裹挟着雷火与电光的长刀带着劈开山岳的磅礴气势，刺入了水泥地面。 地面开始震动，整个基地都出现了轻微的摇晃。 下一刻，银亮的雷光从刀锋中爆开，顺着地面朝四面八方喷发而出。 基地上方的夜空中，不知何时出现的浓云开始剧烈翻滚，随着一道银芒跳过，巨大的雷吼在天地间炸开，点燃了覆盖整片天空的赤红色灼火。 雷光肆虐，燃烧起来的红云翻涌激荡，正在撤离的那些人惊骇的抬起头，看向这方恐怖的天地。 那是愤怒交织出的地狱画卷。 第1145章 蚍蜉撼树(23) 电光以林枫为圆心，朝着四面八方疯狂游走。 那些人在电光中哀嚎着颤抖倒地，周围所有电缆与电器爆出火花开始燃烧。 霎那间，门外众人只余下两三成还能站立，直面了雷霆冲击的那几名机甲战士更是不堪，机甲内已经冒起黑烟。 监控彻底断绝，郑泉焦急地拿起通讯器大喊道：“还有活着的吗？” 无人回应，那些脆弱的电子设备早就在第一时间被摧毁，就连远离了战场中心的郑泉这里，电器都受到了影响，天花板上的灯光一闪一闪地跳动着。 指挥室内，林枫起身抬头，一双眼睛里滚动着的雷浆缓缓散去。 他早就不受单一能力的束缚，能直接沟通天地间的以太，间接操控各种元素为自己服务。 如果给那些以太演变的各种元素融入神力，那破坏力将会成倍上升。 扫过面前的一片狼藉，林枫没有去管门外那些正在逃窜的杂鱼，而是用刀锋抹开掌心，任由鲜血滴落在地。 刚刚的战斗杀得遍地血污，整间屋子到处都是疯狂流窜的以太。 转身拿起放在桌上的那三枚铜钱，随手丢入地上的血浆中。 “不知死活的东西，那就拿命来助我拨云见日好了。” 他的声音冷硬而又暴戾，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冷静与漠然，看向那遍地的尸体也无半点对同胞的怜悯，更像是在看被宰杀的牛羊。 那眼神和语气有些似曾相识，就仿佛那天在墓园附身于老头身上的某人。 正准备借助这群人死后飘散出来的以太直接去窥探天道，寻找郑泉的位置，林枫突然看到门口倒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 她穿着那种灰白色的作战服，看起来像是某个掌握了能力被特招进军队的学生。 那头凌乱的短发下是一张娇俏的脸蛋，满是青春的气息却又带着一些病态的苍白，倒是有点像之前的洪瑶瑶。 只是可惜，这个年纪的花季少女就这么死在了一场没有价值的战争里。 林枫扫了一眼那张脸，不屑地移开目光，但下一刻他陡然惊醒。 想到自己刚刚本能一般说出的那些话，那些残暴得仿佛再也没有将凡人视作同类的“变态”举动，他脸色阴沉着看了看遍地的尸骸，沉默了许久后咬着牙低声道：“太一！” …… “郑泉，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频道里传来孟昌易的喊叫，郑泉没了心思回答，因为他已经失去了现场的联系。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彻底认清了林枫的恐怖实力。 在基地这种空间狭小的地方，凡人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派出再多人都是送死。 他神情萧瑟地伸手摸向那个一直放在手边的箱式电脑，拨开一块红色的保护盖后，印上了自己的大拇指指纹。 屏幕跳出最后一次确认的窗口，郑泉闭上眼睛挣扎了一秒，随后说道：“老子也算为国尽忠了！” 刚要按下确认，他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 “谁！” 郑泉豁然转身，看清身后的情况后脸色大变，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以及惊恐。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猛然伸手去摸电脑。 咔咔~ 一声脆响，电脑扭曲着变形，无数电弧与火花从上面跳出。 郑泉呆呆地看着仿佛被无形的手挤压捏碎的电脑，一时间像是被抽取了脊梁骨一般，跌跌撞撞地后退，撞在一旁的桌角上。 “郑泉，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说话啊，为什么没有画面了？” 通讯器里再次传来孟昌易的呼喊。 林枫走到桌边抽了张纸，随手擦起了手上的血，一边问道：“这个蠢货是谁？” 郑泉无力地闭上眼睛，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林枫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他明明没有告诉任何那些部下自己的所在。 但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核武已经被激活，只需要按下最后一个按键就可以引爆 但是作为启动器的电脑却被突然出现的林枫摧毁了，藏在下面的那枚核武再也无法引爆，这座基地里已经没有东西能杀死这个非人的怪物。 反而还要彻底落入对方的手中，成为他要挟京都的筹码。 也许已经不能说是要挟了，也许他会直接把核武送去京都，用最原始的方式起爆。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郑泉努力爬起来维持自己作为军人的体面，一边拔出手枪一边问道。 林枫丢掉沾满了血污的纸巾，一边挥手驱散正在疯狂肆虐的以太一边说道：“你不知道我是先知吗？” 他拍了拍那台会议电脑，画面闪动两下，连接总算恢复稳定。 正在会议频道里焦急等待的孟昌易等人见到出现在摄像头里的林枫，全都愣住了。 随后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甚至有人吓得往后缩了缩，似乎生怕他下一秒就会从电脑里跳出来。 他们心中又惊又怒，怎么都想不明白，失去画面之前还在指挥室屠杀士兵的林枫，怎么现在突然就出现在了郑泉身边。 他们相信郑泉绝不会泄露自己的所在，而那些前去作战的士兵也根本不知道郑泉现在的位置。 那他是怎么找过来的，没理由啊。 更让他们惊恐的是，林枫已经到了郑泉身边，温州基地却还完好无损，那说明郑泉没有按照计划引爆核武。 是他不想吗？ 只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起爆了，而那枚核武很可能就要落入拥有空间能力的林枫手中。 一想到这个可能，不少人顿时面如死灰，心里又气又急，把郑泉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如果说超凡力量过于抽象无法理解，那核武所代表的含义他们却是比谁都清楚。 而现在，那枚核武就躺在林枫脚下的基地里，偌大一个温州基地却没人能阻挡他的攻势。 甚至现在连直接引爆都做不到了。 第1146章 蚍蜉撼树(24) 林枫朝着屏幕上那些人一个一个地扫过去，随后对着摄像头扯出一个充满讥诮的冷笑。 “我很快就来找你。” 众人如坠冰窟，他们不知道这个“你”说的是谁，却个个都认为是在说自己。 惊恐与慌张在心中炸开，仿佛冰冷的刀锋已经贴至脖颈。 那可是个能随意在高墙之中穿梭的怪物，能无视子弹的射击，屠杀最精锐的机甲战士就跟杀鸡一样简单。 他能攻破郑泉的基地，那就一样能攻破任何一处人类建造的防御设施。 那些曾经给了他们最大底气的军事基地，此刻就仿佛是黄粱一梦，在他面前核武甚至连冲出发射井的机会都没有。 林枫没有再和这群大权在握的“天人”说话，而是转身看向郑泉：“去把核武的发射坐标修改成旧宫。” 郑泉死死握着手里已经上膛的枪，眼神激烈地挣扎着。 突然间他抬起枪，没有去瞄准林枫，而是抵向了自己的下巴。 他知道人类的脆弱，终究是不敢拿自己的意志去赌林枫那些神鬼莫测的手段，就算是没有特殊的能力来扣出自己脑子里的机密，他也怕自己扛不住审讯。 就是铁打的汉子，进了刑讯室也得变成死狗。 “你只管自杀好了。”林枫看都懒得看他，低头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烟叼上，“你死了，我一样有办法把它送进旧宫。” 郑泉气得发抖，调转枪口指向林枫，大吼道：“林枫，你也是汉人，你真的要这样摧毁大夏吗？” “大夏？”林枫吸了口无火自燃的香烟，“郑泉啊郑泉，我本来还觉得你为了保守秘密能直接自杀，也算是个人物，可我现在却觉得你跟饭桶没什么区别。” “哈哈哈！”郑泉气极反笑，“你只管骂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告诉你，我宁愿死也不会叛变。” 林枫冷笑一声：“你这个傻逼样，让我想起了一个邻居，可他再脑残，现在也学会了变通。” 郑泉冷冷看着林枫不说话，他已经做好了打算，林枫愿意嘲讽自己那便让他嘲讽个痛快好了，拖住他给京都争取时间寻找解决办法是郑泉现在最后的价值。 林枫指了指屏幕上那群脸色各异的人：“是我要摧毁这个国家吗，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吧，正主在这呢。” 看着那头林枫把罪责归咎到自己等人头上，孟昌易等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要开口争辩两句，却又不敢率先开口。 此时此刻，他们都在害怕一开口便会触怒这个疯子，然后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郑泉倒是成了滚刀肉，毫不畏惧地顶了回去：“委员会明明已经承诺了会帮你处理这件事，你只要等上一天，自然有人给你交代。是你非要起兵挑衅，冲击军管区域，现在还冲到我的地盘来杀了那么多人！” “交代？”林枫的眼神愈发鄙夷起来，“这些人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像个小孩一样等着他们这些大人来主持公道，拖着我只怕是想替陆昭明销毁证据放他跑路吧？” 郑泉在心里思索着如何跟林枫辩解一下，也好拖延时间。 但林枫却没兴趣等他，只见他拿起桌上的通讯器丢过来：“命令你的手下让出海道。” 郑泉接住通讯器，纠结了一秒后便按照林枫的命令去联系那些逃到外面的部下。 他甚至连请示委员会的兴趣都没有便直接做了决定。 现在不顺着林枫的意，他郑泉死了是小，林枫下去拿了核弹直奔京都是大。 何况现在木已成舟，问题的关键在林枫这个人身上，而不是在外面那支二流军队上面。 见郑泉识相，林枫也不再废话，上前伸手抓住郑泉的一只胳膊。 “你干什么？” 郑泉惊声问道，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林枫按倒在桌上，刀光闪过，他只觉得手指痛了一下。 随后他才后知后觉的闷哼一声，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喊叫出声。 林枫随手推开郑泉。 郑泉倒在一边，用力按住失去了小指正在汩汩流血的右手，死死地看着林枫的背影。 他本以为林枫是在报复自己收到警告后没有退兵，这才断了自己一根手指。 但他很快就发现林枫似乎在对着自己留在桌上的那根手指做什么，他一只手抓着什么摇晃着，叮当作响。 似乎像是硬币在零钱罐里相互撞击的声音一样。 他心中没由来地升起一丝警兆，悄悄起身绕到侧面想去看看林枫在做什么。 等到走上去，只听到一阵丁零当啷，定睛一看，好像是几枚染着血的圆形物体跟自己的那截手指一起落在了桌上，一坨圆溜溜的东西在林枫手里消失不见。 郑泉一时间没看清那东西，但他却感觉桌上那些圆形物体有点像铜钱。 郑泉心中一突，猛然联想到民间那些江湖骗子的把戏。 “难道……” 林枫收起那些带血的铜钱，转头朝他看来：“有意思，你们竟然就把弹头明目张胆地放在杂物堆里告诉别人那是模型，真他妈的天才。” 郑泉心里一个咯噔，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座基地一共有两枚核弹头，一枚被封藏在发射井里重兵看护。 地面上曾是军区驻地，有一处展览馆偶尔会给学生或者来访单位参观，放的都是些普通武器和装备，雪灾来了后基地封闭，展览馆关了，展品自然也就被收下来存进仓库。 为了提防某些有心人渗透搞破坏获取情报，郑泉悄咪咪地把第二枚弹头秘密送进了放展品的仓库，就混在一堆模型里面摆着。 基地里都是严格执行军令的士兵，不会吃饱了没事去那瞎逛，只需要关闭仓库不让人进去就足够保证机密。 万一内部出现问题，内鬼要破坏核武也是直奔发射井，绝不会想到有一枚弹头已经被当成模型丢在仓库里。 而那间仓库，就是二人此刻所处的八号仓库的3号房！ 难怪他会选择躲到这里来，不得不说郑泉真是胆大心细，就跟核武隔了一堵墙，还能在这和林枫虚与委蛇。 林枫瞧见他眼底里的惊诧，冷笑着走向3号房。 郑泉已经顾不上去思考林枫是怎么在转瞬之间获知这些秘密，只能忍着疼追上去说道：“林枫，我们谈谈，事情还有解决的办法，不要搞得生灵涂炭！” 他知道自己不是林枫的对手，就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来也挡不住这个怪物，只能好声好气地祈求林枫重新谈判。 第1147章 蚍蜉撼树(25) 那头的孟昌易等人已经看不见走出画面的两人，但却还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见林枫叫破核武的位置，众人都是吓了个半死。 别说林枫，连他们都不知道温州军区的一枚弹头已经被悄悄转移出了发射井。 孟昌易此时心中已是卷起了惊涛骇浪，他猛然想到林枫的真实身份。 “难道他真的能未卜先知？” 别人不晓得曹萱只是个替身，身为决议委员的他却是无比清楚其中的内情。 孟昌易心中飘起万千思绪，他本来还对林枫的能力有所怀疑，但眼下对方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确实能知道一些未曾听说的秘密。 不过肯定不是无所不知，孟昌易快速思索着林枫未卜先知能力的极限在哪。 他相信这种能力一定会有局限性，不然林枫早就主宰整个世界了，毕竟他可是没算到陆昭明会在东海设伏。 先前对方闯进温州基地，也没能第一时间直奔郑泉藏身的地方，反而是先问了指挥室在哪，到了指挥室又转了一道才找到郑泉。 这说明发动这种能力肯定有点限制或是前提条件。 边上一名男子颤颤巍巍的凑上来，低声道：“孟委员，现在怎么办？” 孟昌易惊醒过来，意识到现在不是揣摩这些事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是阻止林枫拿走核武。 “妈的！” 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随后关了麦克风朝着身边一名军官问道：“能远程引爆那两枚弹头吗？” 军官快速答道：“总参有这个权限，可我怕……”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孟昌易已然明白对方的顾虑。 林枫是白痴吗，会不防着这一手吗？ 要是核弹引爆了，对方却没死，那岂不是彻底玩完？ 孟昌易一时间也陷入了纠结，他先前的底气完全来自于大夏的军力以及遍布各地的秘密避难所，但现在他却开始担忧起来，林枫会不会像找到郑泉那样找到藏起来的自己？ “妈的！” 这次他直接骂出了声，转头朝众人说道：“快给陈部长打电话！” 早就有人偷偷在联系陈守义了，只是拨了几通电话都没接。 这时郑泉的信号突然消失，屏幕直接黑了下来。 “怎么回事？” “好像是断线了。” “赶快呼叫当地的官兵，让他们过去看看！” “试了，叫不上，很可能是林枫切断了信号。” 孟昌易心中一惊：“国防光缆都没用了吗？” 众人谁也没敢吭声，现在他们已经意识到林枫这种怪物不能用常理来揣摩，科技造物在他面前很可能就是一坨屎。 了解不到现场的情况让孟昌易无比焦急，可一时半会儿又不敢轻举妄动。 “等等。”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操，全他妈完了！” …… 仓库里，林枫站在3号房的密码锁前面，拽着正在跳动火花的电线，不知道在做什么。 天花板上的灯一闪一闪的，郑泉猜到他肯定干了什么，哀求道：“林枫，为黎民百姓想想吧，国家禁不起一次内战。” 林枫突然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他：“你也有脸跟我提黎民百姓，嗯？” 郑泉看到林枫眼中跳出一抹杀意，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咽了口唾沫后说道：“一旦开启核战，那些暴露在避难所外面的人全得完蛋，到时候交通彻底断绝，粮食和能源无法转运，不知道要死上多少人啊！” 林枫放下电线，伸手一勾郑泉的脑袋将他按在那块被打碎暴露出内部电线的密码锁边，电弧哔哩吧啦地在面前跳动着，郑泉闭上眼睛咬着牙忍耐。 “你这地方比我的五马山还暖和，可我在你的基地里没有看到一个平民，你们吃的军粮全是百姓的救济粮，你这样的人，也配跟我说什么为百姓想想吧？温州现在还有多少难民，你数过吗？” 郑泉张嘴想要反驳，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只是呐呐地抖动两下嘴唇，最终闭上了嘴。 林枫按着他的脑袋往电线上又靠近了一点：“陆昭明屠杀难民，抢走了那么多物资，你们又从中分走了多少呢？” 电弧跳动着，郑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彻底哑口无言，沉默地忍受着林枫的羞辱。 “要不是看你还有点军人的骨气，早就一刀捅死你了，滚吧，再多嘴一句我把你扒光了带回东海游街。” 甩开郑泉，林枫一脚踹开了面前的大门。 昏暗的屋子里堆着各种展览用的武器，林枫径直朝着最边上走去，一把掀开了一块绿色篷布。 一只竖着直立在支架上的圆锥体出现在林枫面前。 这枚弹头呈现工整的圆锥形，整体黑色，只有角落印刷有一串标号。 它并不像普通人想象中那么庞大，整体高度不过一米出头，直径四十公分左右。 这是一枚小型的弹头，只有二十万吨当量，之前是被部署在一艘潜艇内部，冰海封冻让潜艇失去了原有的传略价值，弹头就被秘密转移回了陆地存放。 但即使只有二十万吨当量，这也是人类目前最顶级的武器，在合适的地点引爆足以摧毁一座小型城市。 林枫看着眼前的核弹头，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曾经无数次期待能弄到这东西，然后用它来勒索自己想要的一切。 可现在这东西真的出现在了眼前，他却没了多少兴趣。 核弹，不过如此，连地壳都炸不开，谈什么毁灭世界。 伸手一摸，弹头消失不见，林枫兴致缺缺地转头看向呆立在门口瞪着眼的郑泉。 “温州以后跟老子姓，你跟你的部队也一样。” 本就怒火中烧死死憋着不敢发作的郑泉听到这话，彻底被气疯了。 “林枫，你已经拿了一枚弹头了还想怎么样！做事不要太过分，再怎么样好歹也要讲一点道理吧！” 林枫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身上浮现出一种目空一切的霸道气质：“你们拳头大，想打南亚就打南亚，想让南方输血就让南方输血，老子的拳头也不小，一样可以看上什么就抢什么，这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道理，你上面的老爷们比谁都懂这个道理。你上级的上级都不敢对老子指指点点，你一个小小的军区司令，读过几本书上过几年学，就在这跟爷爷讲道理？” 第1148章 蚍蜉撼树(26) 郑泉被怼的哑口无言，心里一阵憋屈却又无可奈何。 林枫别说已经拿到了核弹头，他就是只有一把水果刀也能冲进旧宫把里面的人都宰了。 郑泉知道其中轻重，只能先忍着顺了他的意，生怕彻底激怒他现在就启程去京都。 他不怕林枫麾下的几万大军，那些不过是乌合之众，也不怕一枚两枚核弹，这天底下的核弹头成千上万。 他怕的是林枫那些神鬼莫测的能力。 “让你的人给我老老实实在地面上蹲着。” 正当他思索着如何破局，林枫突然丢下一句话消失在了他面前。 愣了一下后，他赶紧跑出去想要跟孟昌易等人商量对策，却猛然发现信号已经被切断。 拿起电话想要拨号，却发现连电话都打不出去。 郑泉心凉了半截，隐约猜到林枫刚刚拉电线那一下可能是用什么手段直接把连接着国防光缆的管线都给毁了。 通讯被切断，这座基地无疑成了孤岛，他连上报情况的条件都没有。 郑泉咬了咬牙，拿上卫星电话就往外跑。 …… 此时的海滩上，炮火已经停歇，硝烟却还在战场上弥漫。 正在进攻的队伍从凿开的冰洞里探出头来小心张望着已经停火的海滩，指挥官突然下达登陆的命令，他们也没想那么多，直接冲了上去。 大猛从冰洞里爬出来，扶了扶貂皮绒帽，咽了口唾沫后骂道：“他妈的，真是吓了老子半死。” “旅长，我都不怕你怕啥，我还以为你要尿了。” “很好，你真勇敢，老子现在奖励你一个大嘴巴子。” 大猛正骂着，后方突然爆出一连串的信号弹，直冲云霄。 这是代表事情已经搞定的信号，林枫正在呼叫他。 于是大猛让人熄灭风暴，取出了被小心存放在怀里的卫星电话。 没一会儿电话就滴滴滴地响了起来，他立马按下了接听：“大哥，你怎么给他们按趴下的？” 林枫只是命令他按照计划做事，他也不知道林枫到底干了些什么。 但是这么久的相处，他已经对林枫建立起了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林枫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边上的几个小兵也全是竖起了耳朵，好奇地听着。 海上还是有些风，噪音有点大，他们没听到林枫在电话里说什么，只是看着大猛嗯了两声，随后瞪大了眼睛说道：“你没开玩笑吧，让我带人去接收温州的军事基地？这这这，能成吗？” 他又嗯嗯啊啊了两下，随后一脸迷茫地挂了电话。 边上几个小兵立马凑上来：“旅长，我没听错吧？” 大猛眼咕噜转了转，使了两分力一巴掌拍在那小兵脸上。 小兵委屈吧啦问道：“猛哥，打我干啥？” “疼吗？” “疼。” 大猛点了点头：“那行，没做梦，传我命令，一团改道温州军区，其他人继续按原计划进军！” “猛哥，村长是不是急火攻心气疯了，咱们真要去打温州军区啊？” 大猛一个大逼兜过去：“放你娘的屁，你才疯了，掌嘴五下！” …… 旧宫地下，某间隐秘的办公室里。 担任最高委员会秘书长一职的贺超眯着眼，死死盯着屏幕上定格的画面，那是正在从一片黑暗中走出来的林枫。 “黑洞？” 他低声呢喃了一句，沉默良久后才说道：“如果对上他，你有没有胜算？” 黑暗的角落里走出一个眼神空洞的年轻女子。 “在旧宫里面也许可以抵挡他一下，出了旧宫，我最多接他三招。” 贺超的鼻翼抖动了一下，屋内安静了片刻，他的眼神浮现出挣扎之色，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 许久后，他低声问道：“那你所说的那位……” 他说到一半却又停下，似乎不愿意再往下去说。 女子缓缓移动出黑暗的角落，她似乎是在漂浮着前进一般，身体姿态竟然没有人类走路时的起伏。 她移动到灯下，光线照出她的下半身，一条爬满了滑腻鳞片的粗壮事物在地面上缓缓游动着。 她的下身没有双腿，而是一条巨大的蛇尾。 她来到贺超的身后，伸手搭上他的太阳穴轻轻揉动着，轻声道：“至尊只要完成降临，世上没有他的对手。” 贺超靠在椅背上拉动了一下领带，出了口粗气后，闭上眼睛咬着牙说道：“这话我已经听腻了，先给我宰了这个杂种再说。” …… 陈守义坐在电脑前，握着还在通话中的电话，静静地看着电脑上的画面。 已经有人将最后那一段录像给他传了过来。 “陈部长，您还在听吗？” 电话里响起旁人的声音，陈守义嗯了一声，随后说道：“你不用来了，直接去会堂等着吧，元首很快就会召见你。” 放下电话，秘书在一旁忧心忡忡地说道：“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陈守义没搭话，只是点了根烟，静静地看着电脑，电话响了，他也不想去接，秘书轻轻为他按成静音。 今晚陈守义的电话已经快被打爆，几乎每一个收到消息的高层都想和他谈谈。 那条恶龙一直都是由他看管的。 抽完一支烟，他突然开口道：“小文，我记得你女儿好像快要毕业了吧？” 秘书愣了一下，点头称是。 陈守义把烟按灭在烟灰缸，“带着她们去江右吧，事情结束了再回来。” 秘书眼眶一红：“部……” 他哽咽了一下，换了个称呼，“老师，让学生最后上一节你的课吧。” 陈守义拿上东西起身，淡淡地说道：“老树要是烂了根，怎么救都没用，去帮小志他们吧，去栽一棵新的树。” 老人朝着门口走去，任由站在不断闪烁的电话旁的秘书暗自垂泪。 推开大门，外面明黄色的光线洒进来，陈守义突然停下脚步，低下头轻轻摸了摸自己脑上的白发，黯然开口道：“虚度了七十五年韶华，到底还是辜负了你师公的栽培……见了小志记得跟他说，当年是我心太软了，就不该念着什么狗屁倒灶的友情亲情，竟然漏了那么多该杀的牛鬼蛇神，叫他们这一辈人千万别再走上我们的老路。” 言罢，老人垂着肩膀走出门外转身离去，苍凉得像是在前往刑场受刑。 他走在过道上，穿过无数向他敬礼的士兵，穿过那些年轻的充满崇拜的目光，穿过这华丽的殿堂，轻轻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只老式按键手机，趁着乘坐电梯的短暂空闲，打开某个联系人的信箱，编辑好一条短信发送出去。 【事以密成，切记切记。】 第1149章 我金麟绝对是好人 夜尽天明，各色车辆顺着平坦的冰面顺海而下。 沿途那些花费大量精力修建的关口全都空门打开，工事里的士兵撤得干干净净。 过了温州就是闽省，关防更重。 可那些镇守着东南海防的大军却全都做起了瞎子，退回基地里对大喇剌穿过驻地的东海人视而不见。 整个闽省像是被人在嘴上贴了封条，人人噤声。 第一旅团那些做好了血战准备的士兵们被弄得有些发懵，心里反倒有点不自在甚至害怕起来，只能硬着头皮按照命令冲上榕城海岸，登上了一辆硕果仅存的老式火车。 那些驻扎在铁路上的军人全都被换成了专门干脏活的民管队，见到坐在火车上耀武扬威的东海人屁也不敢放一个。 那些驻留在闽省的自卫军部队勉强收到了些风声，却迟迟联系不上陆昭明，试图向附近的驻军打听些消息，却发现军队驻地早就封锁了大门，勉强联系上一两个故交也是三缄其口。 有心人一看这势头立马明白了不对，正思量着怎么打探情况时，却收到了东海人已经进入闽省的消息。 “操他妈，咱们被卖了！” 如狼似虎的东海人走下火车的那一刻，甚至已经有人在站口停好了长龙一般的卡车，揭了糊弄人的篷布一看，车里还能看到没来得及刮去的军车编号。 大猛收到消息后问都懒得问，直接叫部下把司机轰走，抢了车大摇大摆开出去。 “不开眼的东西，停在这里挡大家的道，正好便宜老子！” 大猛嘴上在骂，心里却是冷笑不已，知道这是当地的驻军头子在跟陆昭明撇清关系，一路绿灯放林枫过去杀人。 不让他过路，那就得开打，还不如早点送瘟神滚蛋。 此时整个闽西时不时能看到直升机掠过低空，似乎正在搜索着什么，瑞云镇外更是多了一支几百人的部队。 他们也不进去，就在镇外等着，也不知道是来保护金家人还是来看着金家人。 闽省再往西就是江右，此时两地间的交通干道已经全部被封锁，连山林间都有直升机在掠空搜索。 周围的部队像是接到了什么特殊的命令，全都枕戈待旦蓄势待发。 大大小小的驻地和哨卡都收到了一份陆昭明的资料，士兵们怨气冲天地寻找着这个害他们大过年的时候出来遭冤枉的罪魁祸首。 但古怪的是，这个中年男人似乎在这片土地上消失了一样，任他们把瑞云以及周边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找到他的踪迹。 金氏的祖祠被炮平了，高层死了七七八八，一整个世家俨然没了主心骨，只好推出一个叫金麟的年轻人来主持大局。 “我金麟拿人头担保，陆昭明的事我是一点都不知道，我们家只是跟那个王八蛋有点生意上来往而已！兄弟，我也是穿军装的，怎么可能干这么缺德的事，你去这瑞云十里八乡打听打听，哪个不知道我从小就是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啊？” 几架正在准备起飞的直升机旁，金麟拍着胸脯朝面前的军官大吐苦水。 “他早年是个老师，跟我三爷爷有点交情，后来玩了女学生被人点了才下海做生意，那时候我就看出来他不是什么好鸟了，纯纯人面兽心。可我没想到这王八蛋这么胆大包天啊，我要是早知道他能干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来，肯定亲手给他绑了送去派出所！” 金麟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口水都快飞到众人脸上了。 问话的军官躲开两步，给同伴使了个眼色走到一旁，低声交谈起来。 “上面下了命令要封锁瑞云，这时候放他们走了，万一问责起来咱们交代不过去啊。” “人家是苦主，留在这搞不好还要跟东海人起冲突，到时候麻烦更大。” 几人一通商量拿不定主意，只好请示上级。 等了几分钟，便得到了护送他们离开的命令。 “我就说吧，他们家背景大着呢，你非要多嘴，现在白挨团长一顿骂。” “他也是穿军装的，我可是听说他屁股不怎么干净啊，团长不会是怕他说了不该说的话吧？” “你管那么多，反正别在咱们的地界出问题就万事大吉。” “也是，麻溜让他滚蛋也好，他们背景大，那个林枫的背景也不小，神仙斗法，咱们作壁上观就是了。” 金麟带着几个金家的高层登上直升机，周围人全都是心有戚戚，围着他说各种各样的话。 有惶恐的，有愤怒的，有迷茫的。 他随意应付了几声，闭眼装睡。 刚准备起飞，旁边一个表叔突然把卫星电话递了过来：“小老四，你爸的电话。” 金麟在心里笑骂一句：爷正等着你嘞，什么鸟屎玩意儿也敢当本大爷的爸，上了京都之后找个机会弄死你，省得你一口一个儿子占我便宜…… 心里在说骚话，面上却还是一副悲苦相，接了电话便故作惊慌失措的语气，跟那头的男人快速说起话来。 交谈了一会儿，他挂了电话后说道：“上面那帮孬种跟林枫服了软，放了东海人入境，现在正在搜杀自卫军的人马，虽说他们找的是陆昭明，但是保不齐会有林枫的狗为了表忠心来找我们麻烦，闽西不能呆了，直接去附近的基地，我爸安排好了飞机，我们先去京都再跟他们算账。” 一群人气的睚眦欲裂，纷纷叫骂起来。 金麟陪着骂了几句，做了场戏，等这帮人安分下来，闭了眼睛就开始呼呼大睡。 睡得正香，他眼皮跳了跳陡然惊醒，额头渗出一丝细汗。 扫了一眼周围那些人，他悄悄把手伸进包里摸到一副龟甲，用刀子抹开指头，拿自己的血在龟甲上鬼画符。 一边勾画一边嘀咕着：“这狗操的，好强的杀性，也不知道是谁的种，差点让他摸到了我……说起来这副身子真是稀巴烂，多走几步都腰酸腿软，看来没少玩女人，也不知道能诓骗他多久……天道越来越重，老子都快背不动了，走完这一局得赶紧找个像样一点的皮囊……” 第1150章 鬼神作祟 山下硝烟弥漫，攻破了防线的东海人冲进阵地，为数不多还在负隅顽抗的自卫军也识相地趴在地上投降。 山上风雪飘扬，林枫坐在一块大石上，一边观察着战场，一边摩挲着手里的铜钱。 在他眼中，那片战场上空正有朦胧的光华在闪烁着游走，仿佛在努力为他呈现出某些画面一样，却总是差那么临门一脚。 林枫看了一会儿便有些不耐烦地将铜钱收起，微微皱着眉头自语道：“为什么已经到了闽省，反而更加看不清陆昭明的气相了。” 从东海开始，他就在尝试用占卜的手段看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却总是差上那么一点关键线索的指引。 本来以为到了闽省，宰了陆昭明就能明白前因后果，但现在他却连陆昭明的位置都推演不出来了。 陆昭明凡人一个，而且林枫已经和他建立了因果联系，又到了对方的大本营，抓了对方一堆手下，命数交织更加紧密，照理说想找他不难。 但现在事情仿佛刚好欠缺了一块不起眼的拼图，让林枫怎么都拨不开那些遮掩命数的干扰。 “去哪了呢？” 林枫思索着，决定去一趟瑞云。 既然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陆昭明，那就先去看看是谁在栽赃自己。 连续跳跃几次，林枫跳上一辆正在前往瑞云的军车，钻进货箱搭了个便车。 到了镇子外，他没有惊动那些正在镇上调查的士兵，撕开空间屏障直接来到了一片废墟外的某座小楼里。 主人家正在楼下接受士兵的问话，浑然不知自家卧室已经多了一个陌生人。 看着前方被炮弹炸出来的断壁残垣，林枫取出铜钱龟甲，全力发动太一的神力尝试去占卜。 铜钱落地，成了一副莫名其妙的气相。 林枫眯了眯眼，看向远处的瑞云后山。 铜钱和他一起消失在了黑暗中，楼下的士兵眉头紧锁着整合着那些模糊的线索。 带队的军官苦恼的阅读着收集起来的信息，小声嘀咕道：“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照理说那是金家人自己的地盘，林枫的人是怎么做到不声不响摸上去的呢，别不是有内鬼在帮衬吧。” 炸平金家的武器正是金家自己私藏的火炮，被秘密藏在后山，由金家自己的心腹看守，谁也没想到却用来送了他们自己上西天。 林枫来到那处已经被士兵接管的村落，远远看着正在勘察现场的法医和警察。 驻扎在这的金家私兵被杀了个干净，尸体随意地丢弃，林枫看了一会儿，跳跃进一间用来暂时封存尸体的屋子。 绕过看守的士兵，林枫走到那几具被拉进来的尸体面前，随手掀开了白布。 伸手抚过那些被被子弹打出的枪眼，又用刀切开伤口，挖出一枚弹头看了看，林枫的眉头拧得更加厉害。 将带着干涸了的血液的弹头放下，林枫抖出铜钱，直接在尸体上卜了一卦。 铜钱散落，无形的力量纠缠反复，久久不能成相。 林枫的脸色越发阴沉起来。 尸体就在眼前，凶手射出的弹头也留在了这里，又都是凡人做的因果，以太有迹可循，一切都堪称完美，没有理由连一丁点卦相都组不出来。 心里思索片刻，林枫眯了眯眼睛，一丝骇人的凶光在瞳孔中闪过，黑色瞳孔颤动着有合拢的趋势。 他抬起头看向上方，目光仿佛透过那发黄的天花板望向了灰暗的天穹。 “我还没去找你们，你们倒是先来找我了。” 他的嘴里竟然同时发出两个声调，一个属于林枫，填满了压抑的愤怒，另一个不知道来自于谁，暗藏着讥诮和残暴的阴冷。 林枫的脸色变了又变，似乎正在经历巨大的情绪波动。 他低下头看向旁边的一面镜子，看着自己在镜中影像的眼睛。 他仿佛在和另一个自己对视一般，许久后冷冷开口：“死了也不消停，有种就把另外两个也叫来，全杀了正好助我登神。” 他的瞳孔猛烈颤动起来，仿佛愤怒与暴戾正在疯狂涌现，但片刻后似乎又失去了力气，缓缓恢复了平静。 林枫收起桌上的铜钱，转身离开。 他已经明白了自己身上的古怪是来自于太一的残留，那些神力中裹挟着对方的情绪与性格，他越是使用这些力量，越是会受到太一的影响。 昨晚的战斗里他全力爆发神力，甚至短暂地代入了太一的视角，遏制不住地想要杀光跟自己作对的人。 在那位远古神明的眼里，那些人根本不是人类同胞，而是一群叛徒留下的孽种。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未必不是一种“篡改”。 至于为什么推算不出杀害金家人的凶手，又找不到陆昭明的位置，林枫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只有神明能扭曲神明的观测，凡人绝对做不到这么强大的干扰。 …… 五马山办公室，庞建军快速思索着林枫所说的话，眉头紧锁。 “也就是说，狗日的陆昭明很可能拜了什么鬼神，这背后有非人的东西在推波助澜？” “我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尸体就在眼前，我却一点东西都看不到，凡人应该做不到这种程度。” 庞建军紧了紧手里的电话，心里突然一个咯噔。 “不会是……不会是你剁了一个太一，另外两个回来报复了吧？” “说不好，这世上不止太一有神力，现在的关键是要找到陆昭明，他身上一定有答案。” “我们的人已经在搜索了，闽西军区那边受了命令也在帮忙，但是那小子好像蒸发了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连带他老婆孩子也消失了。” “让人去把那些基地也搜一遍，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这……他们能同意我们闯进军事基地去搜索吗？” “谁要是拦着，你就问他是不是想吃核弹。” 挂了电话，庞建军感觉有点头晕目眩，连忙点了根烟定神。 拉着领子散了散身上因为紧张而突然蒸出来的热气，庞建军暗自嘀咕道：“妈的，老子是想做个威风八面的大老爷，可没想做这么找死的悍匪啊。” 抽了一支烟，骂了几句娘，庞建军突然又担忧了起来。 “搞得这样整个大夏都对我们虎视眈眈，举目皆敌，万一林枫要是死了，那……京都的饭桶好对付，可要是有哪门子的邪神帮着京都……” 庞建军不愿再往下想，叹了口气开始按起了于胜利的号码。 “老于啊老于，你没了老婆孩子，几万人替你报仇，你可别再把我们兄弟全都拖下水了。” 第1151章 受我香火 林枫先后出动了两个旅团进入闽省，当地驻军受了京都的默许，加上为了撇清关系，明里暗里地在帮忙围剿自卫军。 失去了陆昭明的统御，那些乌合之众本来也没有多大的战斗欲望，加上少部分聪明人已经看明白自己成了弃子，打了几场意思意思就投降了。 大半个闽省被林枫的兵团搅得天翻地覆，恨不得挖地三尺搜杀陆昭明。 林枫独自在闽西徘徊，追着一些模糊微妙的指引寻找陆昭明。 可惜三天过去，他都没能找到陆昭明的踪迹。 庞建军来了消息，说是于胜利杀红了眼，带着一队人马去了闽省一个跟自卫军往来颇深的军事基地，要查对方的武器库存。 军队当然不可能让他随便盘查，推诿了一下午激怒了于胜利，当场掀了人家的办公室。 碍着林枫的凶名，军队也只能忍了这口恶气，答应自查之后给他答复。 但于胜利怎么可能愿意，现在堵了人家的大门在对峙，放了狠话不交出陆昭明的朋党这事儿没完。 那边的人又气又怒，恨不得一枪崩了他，却又被京都死死压着。 这世道，就没人干净的人，哪怕是军队里也少不了蝇营狗苟，他们怕于胜利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到所有人，于胜利又不相信他们会尽心调查，现在局势闹得很僵。 庞建军劝了于胜利几次也劝不住，只能让林枫出面说话。 他是聪明人，知道那些人肯定在事发的时候就洗干净了手脚，于胜利这么做肯定查不出东西来，只会牵扯出其他不相干的事情。 到时候彻底撕烂了驻军的脸皮，还要激起反抗，没了驻军的帮助，林枫的部下也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封锁闽西。 林枫没说什么，只是让王强去替了于胜利堵住那个基地里的人，等把闽西控制住再决定怎么处理。 现在林枫的部下和驻军的关系相当微妙，一边合作一边对峙，两个旅团在闽西明目张胆地挤占驻军的地盘，浙省则是暗戳戳地互相监视。 唯独331被浇了一锅热油，关海山策动了那些受了金河恩惠的难民，把军营堵得水泄不通，断了军营里的水电，一天三通电话逼迫肖铮带人撤出东海。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就得防着京都狗急跳墙，庞建军下了狠心要把东海彻底打造成一个铁桶，不给京都下绊子的机会。 现在的东南沿海，哪怕是躲在深山老林里苟延残喘的难民，也从那些每天从头顶飞过的武装直升机上面感受到了一股难言的压抑。 内战一触即发，就看是林枫先消了火，还是京都先服软。 但现在林枫奔走几天，能感应到的相却越来越弱，这让他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把那批罪犯带过来。” 林枫突然出现在一座小城内，朝着主事的大猛说道。 大猛懵逼了半晌也没想明白村长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但他也没多问，让人去牢房里把俘虏跟牵羊一样牵过来。 他剿灭了这里的一支自卫军后收到了命令，快速完成审讯，把死刑犯集中起来等着林枫处理。 几百号人被拉进一座体育场，全部按倒在地，求饶声不绝于耳。 “崩了。” 林枫什么也没说，直接给这帮人判了死刑。 枪声此起彼伏，刹时间鲜红的血浆铺满了一地。 “都出去。” 一群士兵知道村长现在杀性大得很，也不敢磨蹭，快步离开。 大猛以为林枫是心里窝着火，想杀人发泄，忍不住小声劝道：“大哥，人死不能复生，得多想想活着的人。” 林枫挥挥手示意他也走，随后面无表情地踩着正在凝固的血浆走进尸堆，地上逐渐有尸体开始抽动起来。 他取出一把黄纸抖开点燃，举过头顶看向天空：“我也不知道你是谁，就当你是我的祖宗好了，我知道你能看见，要是肯帮忙那就受了我的香火，几百条命祭你，够分量了吧。” 燃烧着的黄纸被洒得纷纷扬扬，林枫取出龟甲铜钱摇晃一下，用力往地上一掷。 丧尸嘶吼着爬起来，开始啃食周围的血肉，林枫置若罔闻。 龟甲破碎，铜钱翻飞在地上滚落，遍地的血污里，有无形的力量开始飘荡，缓缓朝铜钱移来。 所有铜钱都已落地，只有最后一枚在原地诡异的旋转着。 林枫静静地盯着正在纠缠着即将显现的卦相，直到铜钱彻底失去力量倾倒在地。 模糊的画面在他眼中显现。 夜幕下几辆汽车缓缓驶过马路，穿过破败的街道，停在一处寻常的院落前。 车门打开，走下来几个气质精悍的年轻男人，腰间鼓鼓囊囊。 他们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快步走进院子，片刻后走出来对着车上说了几句话。 车上走下来一个小个子男人，留着平头，一双眼睛不断盯着周围看。 他下了车后朝身后招招手，几个男人跟着下来，押着一个脸上有道丑陋伤疤的男人快步进了屋。 画面崩碎，林枫站起来看向北方，冷冷地吐出一个名字：“许可。” 他也不知道是借到了那位帮助自己杀了太一的未知存在的神力，还是几百人的血祭帮自己更深一步勘破了天机，至少总算得到了一点指引。 一只丧尸凑上来，有些跃跃欲试看着林枫。 林枫微微偏转目光，看向那个正在嗅探自己气味的怪物。 丧尸闻了闻，眼底浮现出一丝古怪的迷茫，不知怎么的突然又对他失去了兴趣，转头去啃食地上的尸体。 林枫突然开口问道：“人好吃，还是牛马猪羊好吃？” 丧尸听不懂，也没兴趣听，自顾自抱着尸体大快朵颐。 “我看都一样，都是一坨肉。” 林枫一脚踢碎那个丧尸的脑袋，周围的丧尸咆哮起来，死死盯着林枫，却又不敢上前。 仿佛连这群没了智慧只靠本能行事的东西，都能明白世上什么东西该敬该畏。 林枫转身离开，叼上一支烟拨通了庞建军的电话。 “许可抓了个知情人，现在藏在金陵，我要走一趟。” 第1152章 金烈 京都，高墙之下的某个聚居地，即使零下的温度也没能阻止恶臭的飘荡。 一群面如菜色的难民各自挤在脏兮兮的小屋里抱团取暖，街头随处可见打架斗殴，墙角还有斑驳的血迹。 整条街死气沉沉的，连难民的叫骂声里都透着一股乏力。 突然十几辆大巴开了过来，司机故意按了个长笛。 一时间整条街道被惊醒，无数人眼里亮起了光，从被窝里翻身而下，快速披上衣服往外跑。 还有人特意穿上了最干净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发型这才匆匆跑出去。 大巴立刻被难民围住，喊叫声震耳欲聋。 “老板，要我吧！” “我有力气，我啥都能干。” “大哥，我只要管饭就行！” 车上下来一个胖子，举着喇叭喊道：“吵死啦，安静点！” 整条街立刻噤声，全都眼巴巴地望着他。 胖子提了提裤腰带，大声道：“算你们走了狗屎运，我们公司刚拿了个工程，要身体健康有力气的，是长期的活，最少能干上半年，管吃管住，一个月最少赚五十块，不过项目在两百公里外，愿意干的举手。” 人群顿时兴奋了起来，几乎所有人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便举起了手，并且在疯狂的往前挤。 “妈的，竟然有这么好的事，五十块啊！” “这是哪家公司，竟然这么有钱？” “这活必须抢到！” “大哥，要我吧，我做了十年瓦工。” “做饭的要吗？” 胖子怒斥了几声，喝退那些差点挤到自己的难民，眼里满是鄙夷和嫌弃。 随后他才开始点人：“你你你，还有你，去边上登记。” 他挑的都是些看起来比较高大的男人，偶有几个肤色红润的女人也会要。 那些人被叫到边上的大巴上，被要求着掀开衣服，让胖子的手下看他们的肚子和胸膛。 胖子似乎还挺挑，这一轮又剔除掉了大半，皮包骨看起来没啥力气的他根本不想要，选的都是些比较健康的。 即使这样，也没几个身上有膘的。 胖子很快选出了差不多七八百人，拉着他们上车直接走了。 那些难民坐在车上，欢天喜地地讨论着，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 京都远郊，一座小镇上，几辆防弹汽车开进一家小型冶金厂，从仓库门开了进去。 披着黑色大衣的中年男人走下车，十几名保镖在他下车之前便围了过来。 男人鬓角已见微白，眼底藏着一丝化不开的阴郁。 冶金厂的经理屁颠颠地跑过来，一脸谄媚地说道：“金总，什么事您吩咐一声不就好了吗，何必亲自跑一趟？” 男人扫了扫周围摆放的钢材，揉了揉鼻子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东西调齐了吗？” “齐了齐了！”经理忙不迭地说着，匆匆跑到他前面引路，“一接到马秘书的电话，我就赶紧让人去调了，眼下好多材料都被政府管制，我三天就睡了八个小时，求爷爷告奶奶，总算是给……” 男人挥了挥手打断他的自吹自擂：“除了第一车间，其他工人全都放假回去，今天有贵客上门。” 经理愣了一下，心里嘀咕了两下后说道：“哎哟，咱们这厂子条件差，要不我去收拾收拾？” 男人没再和他说话，径直朝着电梯走去，几个保镖推搡着经理把他拉走，免得他继续腆着脸巴结这个金总。 这座冶金厂似乎别有洞天，地上才两三层楼，占地面积也不大，可地下空间似乎不小，光是电梯里一楼以下的按钮都有四五个。 坐着电梯下到地下三层，男人在属下的引领中朝深处走去。 这底下的通道里竟然站着一群背着枪的守卫，各个虎背熊腰气质彪悍，一看就不是单位保安那种花花架子。 “金总，孟委员那边可能还要二十分钟才到。” “嗯。” 男人应了一声，来到了通道的尽头。 那是一个人工开凿出来的自上而下贯穿的巨大圆形空间，仿佛一口深井，底下漆黑一片。 男人站在延伸出去的平台上，默默看着对面那个更大的平台。 那边传来引擎的轰鸣，一台又一台叉车将货物送上平台，在机器的帮助下对着下方倾泻，仿佛倾倒垃圾一样。 那是各种各样的金属，铁锭、金锭、银锭，黄白皆有，甚至还能看到某些只存在教科书上，被严密封存的稀有金属。 金属材料被一箱箱地倒下去，坠落的轰鸣在圆洞里激起层层叠叠的回响。 男人默默看着，突然身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金烈，什么时候到的？” 金烈转头看去：“刚到一会儿。” 穿着西装的孟昌易走到他身边并肩而立，看向对面正在倾泻而下的金属物件：“一下子调集这么多，不容易啊。” 金烈挥挥手，身后的保镖等人全部退去，同时关上了通道的大门。 “秘书长不来吗？” 孟昌易撇了撇嘴：“还不是怕被人抓到把柄，所以只让我来了。” 上方突然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似乎是阀门正在开启，轰的一声，透着银白色金属光泽的液体倾泻而下。 孟昌易皱着眉头退了两步：“倒水银怎么也不说一声，拿个面罩来。” 金烈随手从边上拿了个防毒面罩给他，孟昌易扣上后问道：“你不戴吗？” 金烈刚想回答，他身后的阴影里突然走出一个女人来。 女人目光无神，身下一条巨大的灰色蛇尾在地上摩擦出沙沙声。 见到她后孟昌易下意识地又后退了一点，眼底浮现浓浓的忌惮。 女人开口道：“金先生已经在昨天领受神恩，这种程度的水银蒸汽不会对他有太大的影响。” 孟昌易心头一惊，皱眉看向金烈，似乎在用眼神无声询问他为什么要冒险做这种事。 金烈知道他想问什么，淡淡道：“都到这一步了，我觉得不需要再犹豫了。” 孟昌易立刻问道：“真的有用吗？” 金烈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孟昌易的眼睛微微一眯，随即浮现出狂热的兴奋，有些期待地看着那个女人。 他咽了口唾沫，试探着问道：“尊者，如果今天成功了，那我……能试试吗？” 女人笑了笑，转头看向对面已经变得空荡荡的平台：“神力有限，哪能人人都受恩，先做完眼下的事再说吧。” 第1153章 探河的小马 十几辆大巴开进小镇，驶入了冶金厂的后门。 那些得到了工作的难民排着队下来，好奇又憧憬地打量着自己接下来的工作地点。 “终于能过上安生日子了。” 一个牵着孩子的男人一脸激动地嘀咕着。 工头本来是不让带家属的，但他死求八求，表示可以不要工资，还把最后半根压箱底的金条塞了过去，总算让工头同意。 儿子才十岁，一个人留在那种狼窝，哪里有活路，不被拉去当扒手也是做乞丐饿死的命。 至于寄养在别人家，把工资寄回去，想也别想，那地方大人都保不住自己，何况还要带个累赘。 “爸，这镇子怎么没几个人？” “人少才好，人少没那么多乱子。” 工头此时也下了车，快步走到冶金厂门口，跟里面的人交流几句后招呼着众人排队进来。 “按照之前分好的队伍，排好队往里进，下去登记好了分宿舍，第一队的先来！” 男人赶紧拉着儿子跑到前面，心里想着早点登记好早点分个好点的宿舍。 一行人全都是喜滋滋的，很快在工头的带领下顺着楼梯进了地下一层，走上了一条宽阔的通道。 “嘢，想不到底下这么大啊？” “稳了，这下稳了，肯定是政府修的秘密基地。” “难怪镇上都没多少人，看来我们要干的是保密工程。” 一群人喜滋滋的，心里都乐开了花。 工头突然停下了脚步，指着前面昏暗的通道：“前面就是登记的地方，我去拉个尿，都给我麻利点。” 众人不敢得罪工头，都是加快了脚步朝着前方走去。 灯光越来越暗，才走百来米，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下了脚步：“没路了！” 通道的尽头是个巨大的圆形空间，头顶黑漆漆的，底下也是一样，根本看不清深浅。 “怎么不走了啊？” 后面的人疑惑地喊叫起来。 男人突然意识到了不对，抓紧儿子的手就想往回走。 这时后方突然传来了惊恐的喊叫：“丧尸！” 吼~ 嘶吼声喊叫声叫骂声，在通道内一同响起。 人群立刻惊恐地往前挤，拼命地想跑到前面去。 “前面没路，别挤！” “后面有丧尸，快跑！” 刹那间整个队伍推搡起来，男人努力想要对抗人流，却不可避免地被队伍挤到了通道边缘的平台上。 脚下一片黑暗，儿子正在哭喊，他用尽了全身力气都没能阻挡挤来的人群。 他突然想起了工头收下自己那作为贿赂的半根金条时眼中流露出的一丝坏笑，一时间隐约明白了什么。 人群终于还是涌了上来，儿子被率先挤出平台，往着黑暗中坠去。 他流着眼泪似哭似笑，放弃了抵抗，任由慌乱的人群把自己推下去。 他闭着眼睛在心里念了一句：“是老子没用，害了你一起死。” …… 孟昌易远远站在金烈和那个半人半蛇的怪物身后，站在灯光照不进来的黑暗角落里。 看着对面那个平台上，人群下饺子一般掉入底下的洞里，他重复的在心里念叨着：反正迟早都是要死的，没饭吃了肯定要去偷去抢…… 突然他瞥见一个半大的孩子跟着一块摔了下去，心里的念叨停了下来。 似乎是自欺欺人的谎言再也说不下去，他别过头去不再看那对面的景象，反倒是又往黑暗中退了半步，直到后背贴上坚实的水泥墙面，总算是得到了些许支撑。 百来人全部跌了下去，命大的没摔死的嘴里还在无意识哼唧着，那些声音在封闭的圆洞里回荡着，仿佛是被放大了要往人心里钻一样。 金烈看了一眼腕表，下一波人又送了下来，还是一样的戏码。 孟昌易彻底看不下去了，走到边上一间小办公室进去坐下，关了门戴上耳机，看起了今天的新闻。 只是任由那个他亲手提拔上来的漂亮女主持人如何地舌灿莲花，他愣是没听进去半个字。 摸了根烟点上，他呐呐地嘀咕起来：“总要有人牺牲，这是为了大夏。” 六七百人全部送了下来，地下洞里满是惨叫和哀嚎，很快又有了属于丧尸的吼叫。 金烈转头看了一眼那张紧闭着的房门，撇撇嘴道：“这种货色，恐怕成不了大事。” 那个女人的蛇尾游动着，将她送到平台边缘，往底下瞧了一眼后说道：“反正只是个棋子，要那么好的有什么用。” 金烈点了点头，颇为惋惜地说道：“陈守义倒是一等一的豪杰，如果能借到他的势，事情就简单了，可惜这人冷面无情又食古不化。” “是啊，可惜了……” 女人轻声嘀咕着，无神的眼眶里也隐约浮现了一丝难得的情绪波动。 腥臊恶臭自黑暗洞窟中升起，女人叹息了一声，眼神重新变得空洞：“开始吧。” 金烈立刻去敲门，把孟昌易叫了出来。 孟昌易深呼一口气，走到女人身后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尊者，你说的那些……真的能实现吗？” 女人转过身，看了一眼金烈后取出一把匕首递给孟昌易：“至尊无所不能。” 金烈拿起手机摁了几下，随后给了孟昌易一个眼神，低声道：“跪下，割开你的手心。” 孟昌易压制住心中翻涌的激动与莫名惶恐，屈膝跪在了女人面前，咬了咬牙后用刀子在手上划了道口子，鲜血立刻滴落下来。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猛然收回手朝金烈看去：“老金，你既然都受了神恩，那你老实跟我说，我真有什么人王气吗？” 金烈皱眉低骂道：“坐上你这个位置，猪都能沾上三分龙气，秘书长惜命不肯来我也没办法，箭在弦上，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金烈似乎跟他格外熟络，说话根本没多少一个商人面对高高在上的决议委员时该有的尊重和惶恐。 孟昌易苦笑一声，有些自怨自怜地说道：“他们当初夸我是良驹，原来就是要做那过河试水深的小马，好啊好啊，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饭。” 金烈似乎也有些物伤其类，低叹一声后沉声说着：“只要至尊降世，有的是改命的机会。” 孟昌易做了最后一次思想工作，把正在淌血的手递向了那个怪物一样的女人。 “尊者……” 女人托住他那只正在淌血的手，静静地看着那些正在滴落的血液，轻轻地笑着道：“可惜啊，到底不是真龙。” 说罢，她低头饮下孟昌易手中的血，转身跳下了黑暗中。 孟昌易一惊，急忙问道：“尊者她……” “一副无魂的皮囊罢了，正好给至尊做路引，很快就会有新的尊者回来。” 金烈似乎早有预料，按了两下手机。 上方突然响起巨大的轰鸣声，一道亮光透进来，原来是天顶正在打开。 热浪突然袭来，上方竟然是冶金车间。 两只巨大的坩埚被金属吊臂移动过来，缓缓倾倒。 赤红色的滚烫钢水倾泻而下，如同瀑布，孟昌易被这景象看呆了，跪在地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突然发现金烈也跪倒在地，脑袋紧贴地面，恭敬极了。 孟昌易也赶紧低下头，小声问道：“这些金属和骨肉……真能炼出神躯？” 金烈低声道：“尊者说这东西差远了，只够至尊勉强降临片刻，现在要紧的是先让元首他们见识到至尊的能力，到时候再举全国之力来帮助至尊彻底回归！” 钢水全部倾倒下来，天顶再次关闭，整个黑洞里充斥着滚滚的热浪。 孟昌易惊骇地发现温度不但没有降低，反而正在不断上升，洞底一片赤红。 他耐不住好奇，壮着胆子往前爬到平台边缘，往下瞧了一眼。 只这一眼，就让他惊得魂飞九霄。 第1154章 魑魅魍魉 草草安排好手下继续处理闽西的事，林枫登上一架直升机，秘密飞回了余杭。 余杭西北已经被全面封锁，江北的驻军已经封锁了边界，时刻提防着林枫的人马背上。 林枫在省界外瞧了一眼，撕开屏障无声地穿过了重兵把守的边界线。 乔装打扮成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林枫悄无声息地走上了金陵的街头，那些严密的关防对他来说就是婊子的贞操，随手就能扯烂。 受了他的威胁，现在整个北方都进入了戒严，尤其是最靠近东海的几座城市，满街到处都是荷枪实弹巡逻的士兵，对于身份不明的流浪者全部赶到城南郊外。 整个金陵现在都是骂声一片，不知道多少外地逃来的难民都在问候金陵市长的老妈。 日子本就难过，去了南郊基本没了活路，要么彻底豁出去做刀口舔血的亡命徒，要么南逃，去跟东海人抢饭吃。 背着枪的士兵走来想要盘问他的身份，林枫默默转入巷子消失不见。 在金陵转了半小时，他都没找到画面中看到的那条街道，让他不禁有些烦躁。 正站在一处贫民窟的屋顶抽烟极目远眺，底下突然传来哭喊声，几个目光迷离的流氓围了一个小姑娘正在调戏。 林枫本就烦躁，心里的火没处撒，跳下楼朝着几人走去。 酒臭、烟臭和骚臭味传来，那几人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澡，隐隐约约还有股莫名的糜烂气味。 那是将死之人的味道，林枫嗅出来这几人的血液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这让他更加不高兴了。 几个小流氓见他走过来，笑道：“哪来的肥羊。” 林枫穿得干净，头发整齐，正是下手的好对象。 流氓拔出刀子迎上林枫，小姑娘如蒙大赦赶紧逃离。 刚逃到巷子口，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犹豫着要不要喊人来帮帮林枫。 刚一回头她就呆住了，几个流氓已经倒在了血浆里，林枫提着最后一个活口正在问话。 “你有多少兄弟？” “大……大哥……别杀我。” 林枫见他吓破了胆，也没了问话的耐心，按着他的脑袋往墙上一砸，一颗大好的脑袋碎成了烂西瓜。 随后他取出一枚铜钱，沾着那死人的血，随手抛了一下。 知道了位置，林枫收起铜钱，看向站在巷子口的那个小姑娘。 女孩被他看了一眼，猛地一个激灵，掉头就跑。 林枫什么也没说，撕开空间顺着以太的指引跳跃到了两条街区之外的一家工厂里。 厂房一片狼藉，臭烘烘的，火堆烧着，四周或坐或躺，都是些脏兮兮的男女。 有人互相靠在一起分享着香烟，有人倒在一旁，手上还扎着针管，还有躲在角落笑嘻嘻干那事儿的男女。 最大篝火旁，一群人围在一起喊叫着，最中间是两个不过十三四岁的男孩正跪在地上，各自抱着一只饭碗。 两人中间有个大桶，散发着粪便的恶臭，碗中的东西就是来自于那大桶。 两个男孩用勺子一勺勺蒯着往嘴里送，一边吃一边哭。 “我赌他最多再吃一碗。” “小子，我押了你一包烟，我要是输了你今晚就不用回去了。” “再吃半碗，搞赢他，我心情好了就放过你老妈！” “操了，磨磨唧唧的，是不是要老子给你弄点新鲜的？” 好像是把这事儿当成了一场赌注，一群赌徒红着眼，为自己的押注喊叫。 看遍这一屋子，哪还有人的模样，惶惶如等死的鬼。 “嘿，你谁啊？”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林枫，慌慌张张地拿起了武器。 一群不人不鬼的东西围上来，贪婪又好奇地看着这头闯入自家巢穴的肥羊。 林枫把嘴里的烟吐了，手伸进风衣下拽出压满了子弹的枪，冷冷地说道：“这人世间太苦了，送你们去天上享福吧。” 砰砰砰~ 血雨如注，人群如同割麦茬一样倒下，惊恐的喊叫充斥着整个厂房，那两个男孩倒是聪明，逃到角落抱上一袋子吃的往外跑。 杀了个七七八八，懒得理会那些正在逃离的妖魔鬼怪，林枫掏出铜钱丢进那些正在地面上流淌的血浆里。 借着这些魑魅魍魉身上的东西，勉强勾动金陵的气相，林枫总算模模糊糊看到了那个小院的位置。 走出腥臭的厂房，林枫重新点上一支烟回头看了一眼满地的尸体，小声地嘀咕道：“林枫啊林枫，你真是个畜生，为了看一眼天机就杀了这么多人，天杀的该你家破人亡。” 他仿佛在跟自己对话一般，吸了口烟后说道：“老子一路杀下去，杀到干净为止，看不惯就让老天爷降道雷来劈死我。” 走出两步，他突然抬起头，冷笑着看向天空。 “差点忘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敢来管闲事，老子连你一块剁了。” 第1155章 容器，工具 伦敦远郊，石心教堂。 巡逻的士兵和装甲车将古老的建筑围得水泄不通，殿堂内飘摇着暗弱的灯火。 地下最深处的一间石室里，正在吃饭的戴娜公主突然颤抖了起来，手腕上裸露的皮肤突然裂开一小道缝隙，亮起微微的赤红，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亚裔中年人立刻挥了挥手：“都出去。” 站在边上根本不敢抬头的一群侍者侍女立刻退出来了屋子。 贺息霜走下餐桌，弯下腰恭敬地看着面前的公主扯下蒙眼的黑布。 “我感觉到他了，很微弱，一闪即逝。” 戴娜冷冷地开口，一对竖瞳跳动出赤红的火线。 不，她现在不是戴娜了，身体已经被那个被凡人称做红王的神灵暂时寄居。 “我们能为您做什么？”贺息霜小声地问道。 红王低头看了看正在流出火一样的血的那只手，快速说道：“我本来以为他受了伤，神力暗弱无法苏醒，但现在看来他是在故意躲着我。” 贺息霜略微皱了皱眉，目光低垂着开口道：“太一为什么要这样做，当年指引我来唤醒您，现在又不肯现身？” “他总是那样……咳咳！” 红王说到一半突然咳出血来，那些血液在桌上开始燃烧，留下如同岩浆凝固的黑色物体。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时间不多，她再次加快了语速：“在东面，在那个国家的首都，找到他之后不要浪费时间，立刻在那里唤醒我。” “是。” 贺息霜恭顺地应了一声。 红王眼中的赤红快速湮灭，在崩溃之前她突然又补充了一句：“由你去，他也许愿意见你……” “是。” 贺息霜等了片刻抬起头，发现那副躯体已经闭上眼睛倒在椅子上，毛孔里渗出一颗颗的血珠。 “医生。” 他朝外喊了一句，立刻有一群白大褂冲了进来，快速给戴娜身上注射各种药剂。 贺息霜颇有些忧虑地看着那个公主，低声自语着：“终究不是真正的王者，锚少得可怜，连维持形体都难，也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 戴娜受了药剂的刺激，猛地醒了过来，那些医生被吓得立刻闭上眼，迅速把脑袋移到一边，似乎不敢去看她那双畸形的眼睛。 她大口呼吸着空气，看着站在面前的贺息霜，突然哭了起来：“我是不是要死了？” 贺息霜挂上和蔼的笑容，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不会的，你可是神的宠儿。” “你骗我！” 她像是情绪崩溃了一般，疯了似得撕扯着身上华美的长袍，哭喊道：“你骗我！我根本不是什么救世主，你们只是把我当成装东西的盒子，一个工具！” 贺息霜默默看着她宣泄情绪，完全没有劝阻的意思，一群医生吓得风一般跑了出去。 直到女孩把自己折磨得精疲力尽，他才用一种像是哄小孩的语气慢悠悠地说道：“戴娜，你的人民需要你，你要坚强。” 本来已经努力平复了情绪的戴娜又无声哭泣起来，许久后这个年少的公主用一种怨恨的目光看着这个认识了许多年的亲密长辈，哑着嗓子低声质问说道：“贺先生，你们建造的方舟真的有属于他们的船舱吗？” 贺息霜微笑起来：“也许吧，神力有限，哪能人人都受恩？” 戴娜挥手将面前桌上的食物扫飞，大吼道：“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贺息霜颇有绅士风度地按照王室礼仪弯腰行了礼，这才转身走出石室。 一名白袍主教走过来低声道：“她好像要坚持不住了，会不会影响主的降临？” 贺息霜耸了耸肩：“不好说，也许要重新准备容器了。” “让谁来？”主教皱眉问道。 贺息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思索起来，手不自觉地伸进口袋拿出了香烟。 抖了抖烟盒，弹出一支叼在嘴上，他试探着问道：“您觉得……让一位真正的王者来领受神恩怎么样？” 主教脸色微苦：“女王她……还不够虔诚。” 贺息霜笑了笑，嘲弄地说道：“无知的胆小鬼，瞻前顾后，明明已经见证了神迹，还在这犹犹豫豫葬送良机。” 主教想了想，说道：“不如让副相来试试，他是个非常贪恋权势的人，应该愿意领受神恩。” 贺息霜摇了摇头：“那老家伙的知名度太差了，风评也不好，民众根本不买他的账，凑不出足够的锚负担神力的降临。” “莱纳斯爵士如何，相比政治人物，我们的王室在整个世界都有很多拥趸，他应该分享到了足够的锚。” “算了吧，选戴娜已经是不得已而为之了，他连戴娜都不如，只怕一降临他的身体就会崩溃。” 主教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的人选，一咬牙一发狠，低声道：“伊丽莎白执迷不悟，干脆……” 贺息霜眉毛挑了挑，笑道：“您倒是个果决的人。” 主教眼观鼻鼻观心，低声道：“这是为了英国。” 贺息霜笑了笑，点上烟吸了一口，没再讨论这个大逆不道的话题，转而说道：“我需要去一趟大夏，戴娜这段时间得您来看护了。” “目前我们正在交战，你去的话方便……”主教话语一顿，“差点忘了，你也是亚洲人，不会引起关注。” …… 孟昌易直到走出冶金厂的时候，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金烈扶着他上了直升机，推了他两下：“醒醒，回去了。” 孟昌易看了看正在拉升的直升机，有些颤抖地点上一支烟，猛吸一口后朝着金烈说道：“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老金，你看见那东西了吗？” “看见了，你先冷静点，好好想想脑子里有没有多点什么东西？” “什么？” 孟昌易一时间没明白什么意思，但似乎就是被这一句话点拨了一样，他猛然发现脑子里多了些破碎的信息。 眯着眼睛想了许久，他朝着金烈说道：“至尊好像……答应了我们的请求。” 金烈松了口气，喃喃道：“答应了就好，答应了就好……”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谁也没再说话。 直到飞进了旧宫，落在广场上，一群蒙着脸严阵以待的士兵围了上来，人群中还有整整三十多名机甲战士在候着。 孟昌易看出这些人不是来迎接自己的，还是来看守自己的。 他们对自己有着明显的提防，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仿佛把自己当成了敌人一样。 他明白了什么，心里突然就腾得冒起了一股无名火，愤怒地看向领头的那名特勤。 特勤无奈道：“孟委员，这是秘书长的命令，职责所系，请您谅解。” 孟昌易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任由这群人包围着自己向前走。 踏过古老的石砖，他在进入地下之前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朱红色的城楼，这一刻他才发现，那些古时候皇家专用的琉璃瓦竟是那样瑰丽。 行走在地下通道里，他突然凑到金烈耳边小声说道：“他们对至尊千防万防，根本没有一点该有的敬畏，连领受神恩都不愿意，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成为下一任元首，是不是就能更好地为至尊服务了？” 金烈和他对视一眼，没有接这个茬。 第1156章 陆良(上) 笼罩在云雾后的暗沉太阳彻底被地平线吃进肚里，黑暗降临在金陵城中。 更幽深的黑暗中，一点火星亮起，林枫从中走出，吐出一口浓烈的烟雾。 看了看前方那座低矮的小院，林枫压低帽檐，径直走了过去。 窗帘动了动，似乎有人在窥视着街道。 “排长，有个家伙在往这来。” 半睡半醒的陆良陡然惊醒，走到窗边朝外看了看。 门口没有路灯，他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披着黑色风衣的高大男人站在门口，对着院子里张望，烟雾从他宽大的帽檐下涌出。 陆良皱起眉头，低声道：“贼来踩点吗？” “不好说。” 那人很快转身离去，陆良心里有些不踏实，坐回椅子上思量起来。 “人走了，排长，不用那么紧张，就算有内鬼也只会查到我们去了北边，不会想到我们躲在这种地方。” 陆良揉了揉眼睛，无奈道：“许组长走之前再三交代了，决不能出错漏，还是小心点吧……连山，你跟上去看看，别被发现了。” 也许是憋了几天，心里压力太大，加上又格外好奇，有一个小伙子终于忍不住问道：“排长，一个俘虏而已，真的有必要弄得这么……那什么吗？而且我总觉得许组长太……” 他有些欲言又止，周围几人也是脸色怪异，似乎对这个行动不是很认同。 “执行命令就是了，不要想那么多。” 陆良吸了根烟，下到地下室看了看那个男人。 男人被戴了脚镣，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脸上还有淤青，陆良走进去看了看，目光落在垃圾桶里。 里面是一堆带血的医用棉和几颗牙齿，是许可走之前留下的手笔。 想到许可暴力逼供的那些手段，陆良心里就一阵不适，他看得出来男人把该说的全说了，许可还是不放心的逼供了一遍又一遍。 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虽说这么做是为了避免有心人制造内战，但还是感觉这么做有点不光彩。 他摩挲着腰间的手枪，想着许可走之前的交代。 “如果有人找上门，立刻转移，要是走不了了，那就直接处死他，不要留下任何把柄。” 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最终还是拿起电话打给了许可。 等了好一会儿才接通，那头的许可压低声音问道：“出事了？” 陆良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许可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处理掉他，然后去找送我们来的那家伙，他会安排你们秘密返回，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次行动。” 陆良心中不忍，犹豫了一下后说道：“许组长，可能只是路过的，没这个必要吧？” “跟这件事没关系，我走的时候就想处理掉他了，你得明白，这人是被故意丢出来刺激林枫开战的圈套，不能让他去挑拨东海人，现在情况很复杂，我没办法跟你细细解释，执行命令吧。” 电话被挂断，陆良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那个昏睡中的男人，挣扎了好一会儿后拿起了放在桌上的一支药剂，注射进了男人的手臂里。 打完这一针，陆良有些无力地坐在床边上，眼底尽是复杂的情绪。 真相可以被掩盖，法律可以被践踏，那正义又还剩几斤几两？ 用非正义的手段去守护正义，这到底是作恶的托词还是时代的无可奈何？ 陆良思考着，突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排长，刚刚那人回来敲门了！” “什么？”陆良脸色一变，“连山呢？” “不知道。” 陆良一时间不明白对方的来意，只好跑回楼上，来到窗户边往外看了看。 咚咚咚~ 黑衣男人似乎很执着，站在门口又敲了几下门。 “可能是本地的黑帮，来收保护费的，或者是踩点的贼，不应门说不定晚点就要来闯空门了。” “去，看看他是什么牛鬼蛇神。”陆良点了一名部下去应付。 那名士兵戴上帽子遮挡自己的平头，随后拉开窗户，站在窗台边喊道：“找谁啊？” 屋外的男人看了他一眼，伸手搭在大铁门上，轻轻一推，门竟然开了。 “妈的，哪个蠢猪不锁门？”陆良当即破口大骂。 “不可能啊，许组长早上走了之后我们就没出去过！” 林枫走进院里，抬头看向窗台：“许可呢？” 听到这话，陆良愣了一下，但同时觉得这声音莫名耳熟。 那个站在窗台的年轻士兵一时间弄不清敌友，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应声了。 见没人理自己，林枫自顾自来到门前，伸手搭在锁眼上，内部的金属零件缓缓转动起来。 咔哒一声，门锁打开，林枫伸手推门，却发现后面还有门堵。 他有些没了耐心，一脚踹在门上，防盗门扭曲变形轰得一声开了。 屋内十几名士兵立刻抄起了武器，退到掩体后盯着走进屋内的林枫。 陆良靠在转角后给枪上膛，低声问道：“哪个单位的？” 第1157章 陆良(中) 林枫打量了一下屋内的陈设后，朝着屋内走去。 陆良搞不明白他的来意，但看他往里走，立刻冲出来大喝道：“不说话我开枪了！” 林枫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他有点眼熟，他的记性很好，很快想起来这人是谁。 “许可在哪？” 林枫摘下帽子，一边将帽子放到旁边的桌上一边问道。 “你先说你找他干什么，你又是哪个单位的？” “看来他不在。”林枫笑了笑，撕掉脸上的络腮胡，摘掉了眼镜露出了真容，“看过我的照片吧，陆良？” 陆良看到他的脸，全身汗毛倒竖，仓促后退着喊道：“林枫！” 周围的士兵吓了一大跳，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东海武装头子林枫的大名对于331的士兵来说如雷贯耳，更何况他们都看过林枫的资料。 而陆良更是清楚，他们现在执行的任务就跟林枫有关。 “你来这里做什么？” 陆良一边问着，一边后退，士兵们愣了一下，立刻堵住过道挡在林枫面前。 林枫看着陆良退到楼梯，似乎是有挡着地下室的意思，于是笑着说道：“陆良，你知不知道我刚刚为什么先来转了一圈？” 陆良停下脚步，站在楼梯上看向他，林枫解释道：“故意逗你们派个尾巴出来，好让我问话。” 陆良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你把他杀了？” 林枫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拿起放在桌上的帽子把玩着，他捏着僵硬的帽檐将帽子竖起，随手转了一下，随后重新戴回头上，敛起笑容说道：“就像现在逗你帮我带路一样，看来不在楼上，在地下室。” 陆良脸色变了又变，但他觉得林枫应该不知道真相才对，便强撑着气势说道：“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我既然来了，你觉得装傻还有用吗？” 林枫的话音刚落，屋内陡然跳动起一道道火线，将房间的门窗全都封锁起来。 陆良看着那些诡异的火线，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我们正在执行任务，请你离开。” 林枫没有在说话，而是径直朝陆良走去，一群士兵想要阻拦，林枫身前猛然跃出火焰，烫的人群纷纷后退。 陆良惊骇地看着这个非人的怪物，根本不敢下令开枪，只能一步步往地下室里退。 虽然林枫在温州的所作所为被下了封口令，但他这几天和许可待在一起，可是听说了林枫的恐怖。 打起来的话，屋里十几号兄弟可能都得报销。 “排长……” 陆良犹豫一下，挥手示意部下散开。 林枫见他识相，也懒得多说什么，径直下了地下室，陆良被他一步步逼退，靠到转角不敢有所动作。 走进地下室，林枫看向床上那个男人，走过去看了看对方的脸后，林枫转头看向陆良，冷冷地说道：“灭口的事倒是干得挺熟练，把他的供词给我。” 陆良阴沉着脸不说话，只是死死握着自己的枪。 人已经死了，他打算一口咬定这个人跟东海的事没关系，林枫肯定也没辙。 见陆良不说话，林枫转身撕开男人的衣服，拔出匕首捅进了对方的腹部，用力一划，鲜血立刻流淌出来。 “你干什么？” 林枫没有理他，自顾自地把手伸进男人的肚子里，扯出来一串带血的内脏。 陆良被他残忍的手段骇得心脏狂跳，隐隐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看了看那些还残留有活性的内脏，林枫沾满鲜血的手出现一枚铜钱，轻轻搓动着。 陆良悄悄退到楼道，朝部下小声说道：“撤。” 林枫这时突然扭头看来：“许可为什么要杀了他？” 陆良猛地从兜里扯出一个烟雾弹丢出，往楼上狂奔而去。 林枫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逃离，随后起身去一旁水桶里洗手。 楼上传来惨叫，脚步声急促，还有呼喊声跟咳嗽声。 烟雾弥漫的地下室里，林枫擦了擦手上的水，点上一支烟好整以暇地走上了楼梯。 一楼的那些人正对着封锁了门窗的火线抓耳挠腮，地上还倒着一个男人，身上一片焦糊，正在痛苦地呻吟。 显然是刚刚想要跑出去，撞到了那些火焰上被烧出来的。 林枫站在烟雾弥漫的楼梯口，一边抽烟一边静静地看着这些挣扎的士兵。 他们试图用水泼灭火焰，试图用杂物阻挡，试图用灭火器喷洒，却都徒劳无功，这间屋子俨然成了一个囚笼。 烟雾渐淡，林枫戏谑地开口：“陆良，你不觉得羞耻吗，身为军人，却只能为一群无耻的政客杀人灭口。” 抱着那个受伤士兵正在治疗的陆良转头看来，眼中满是恨意和愤怒：“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我在为这个国家战斗，你又做了多少恶！” “告诉我真相，我可以让你们安全回家。” “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背叛祖国！” “真是大义凛然。”林枫脸上的戏谑更加浓烈，“最近总是遇到你们这样的愣头青，是不是一个个都觉得自己很伟大，在为了大夏同胞在奋斗？” “林枫，你少在这里用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教训我，你杀了多少人，你数过吗？” 林枫讥笑着扫过屋内这群义愤填膺的年轻士兵：“那你们呢，又帮许可那样的人杀了多少人？” “我们杀的都是该杀的人！” “是吗？”林枫哈哈一笑，“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死于严寒和饥饿，还有抢劫跟屠杀，你们既然自诩正义，我怎么没看见你们去救救他们，再把戕害他们的人都杀了？反而是躲在这样的阴沟里，为了一群政客的利益，悄悄掩盖事情的真相？” 陆良一时语塞，只能呐呐地看着林枫。 林枫直直地看着陆良，眼中的不屑和轻蔑让陆良感到有些刺痛。 “你们不但什么都没做，反而心安理得地住在331，吃着民众身上得来的食物，最后还要说一句这是在韬光养晦等待全面战争，这是为了更远大的未来，然后你们个个都成了圣人，反倒是批评起老子来了。” 林枫冷冷地笑着：“你知不知道，你幻想着要守护的那些东海同胞，现在都把我这个刽子手当活佛，把你们当有钱人的白痴打手？” “你踏马别在这颠倒黑白，明明就是你这种人抢走了物资还要残害同胞！” 终于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受不了他的嘲讽，瞪着一双眼睛愤怒地大吼。 林枫笑着望过去：“你在愤怒什么，愤怒于我撕烂了你们自欺欺人的美梦吗？” 第1158章 陆良(下) “你放屁！” 年轻的士兵死死瞪着林枫，胸膛剧烈起伏，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沉重又压抑，男人在愤怒时滋生的沉默总是那么要命。 林枫轻轻地抖了抖烟灰，一边扫视着众人一边说道：“他们杀了我的家人，你们却还眼巴巴地替他们遮掩，你们也没比我干净到哪里去嘛。” “不要再说了。”陆良死死咬着牙，眼里已经浮现了挣扎，“我们只负责执行命令，这些事情轮不到我们来考虑。” “这么想杀身成仁，我成全你。” 林枫冷冷笑着攥灭手中的香烟，包裹着窗台的火线陡然间勾连在一起，朝着内部收缩。 陆良咬了咬牙，不愿再坐以待毙。 “干！” 枪声在屋内响起，十几人相继开枪，空中突然出现悬浮着的子弹，稳稳停在了林枫的面前。 众人惊骇地看着这一幕，哪怕是已经知晓了一些内情的陆良也是神色巨变。 枪械是他们最重要的武器，现在却成了无用之物。 “这……” “隐蔽。” 一名士兵大喊一声，扔出手雷，迅速躲回墙后。 看着飞来的手雷，林枫抬起右手凌空握住，黑暗如同液体一般从他手中流淌而出。 手雷爆炸喷发出火焰，刚刚扩散到足球大小，猛然又被那些黑暗吞没，仿佛无形中有一张嘴将它吞入了肚子里。 林枫甩了甩手，一片片细密的鳞甲在他的掌心涌动着，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微弱的亮光。 鳞甲迅速缩回皮肤下，林枫压制着激活神力后在心中腾飞的杀念，冷冷地说道：“陆良，十几条人命，你就这么看着他们为了许可死在这里吗？” 所有人都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来，被火网逼迫着退到了房子正中间，呆呆地看着林枫。 他们不明白林枫是怎么做到的，但那颗手雷明明已经引爆，却硬生生被他按进了一片黑暗中迅速湮灭。 这种画面，宛如神迹。 陆良的心跳快到了极点，他端着枪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却依旧不愿意屈服。 林枫的眼中浮现出怒意，咒骂道：“你还没听出我的声音吗，当初真应该让你死在那里。” 陆良一愣，猛然间惊醒：“是……是你！” 林枫冷哼一声：“告诉我整件事的了来龙去脉，我可以让你们活着回家，继续去做你们的英雄美梦。” 陆良踉跄着后退一步，林枫一开口他就觉得对方的声音很耳熟，现在被他一点，马上就想起来了。 他曾经奉命去押送一批特殊的丧尸样本带回331研究，结果在路上遭遇了尸群，眼看着马上弹尽粮绝，是一群蒙面的陌生人出手救了他们。 后来林枫成了东海的民间武装头子，声名鹊起，他也注意到了五马山的人，怀疑那天的蒙面人就是五马山的民兵，毕竟东海有那个装备的人不多。 只是他没想到，再次见到救命恩人，竟然是在这种场景，刀剑相向。 “怎么会是……你。” 陆良似乎有些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先前处决那个俘虏留下来的愧疚在这一刻再次爆发，林枫先前那些讽刺的话又在脑海中浮现，他再次怀疑起了自己。 就像这一年多来，每次看到那些难民、听到外面的消息的时候一样，怀疑着自己身上那些可笑又可悲的“职责”。 我们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人民，可为什么不让我们去剿灭那些匪徒…… 上级不止一次强调那些武装势力的不合法，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们那些人都是些对着民众敲骨吸髓的畜生，决不能向那些人出卖基地的物资和情报。 可为什么不让我们去扫平他们呢，我们有足够的兵力，可以轻易地解决那些祸害民众的罪犯。 可为什么……他们还救了我们。 呆滞中的陆良被同伴往后拽了拽：“小心。” 看着缓缓压上来的火网，陆良陡然惊醒，他朝着林枫大喊道：“我说，我说！放我的兄弟走，他们只是执行命令的士兵，放了他们，我全都告诉你！” “排长！” “闭嘴！” 陆良将那个年轻的士兵挡在身后，语气软了下来：“他们也只是普通人，接到了命令就执行，这件事跟他们没关系。” 林枫本来就没兴趣杀他们，见陆良松口，他也懒得再啰嗦，直接驱散了火网。 屋内已经起了火，熊熊燃烧着，陆良转身推搡那些刚刚都快要挤成纸片的部下：“快走，我等下来找你们会合！” “排长，你呢？” “不要啊老陆，泄密是要上军事……” “执行命令！”陆良大吼着打断他们的话，用力将最年轻的那个小子推了出去，“活着比什么都强！” 一群士兵看着他，目光复杂，有惶恐也有担忧，有内疚也有愤怒。 仿佛陆良是为了救他们才背叛自己的使命一般。 陆良见他们不肯抛下自己，只好压低声音说道：“快走，有多远跑多远，一会儿他反悔了全得死在这！警察肯定要来了，咱们不能让警察抓到！许组长允许我在特殊情况下投降，我大不了就是去五马山当几个月俘虏，等着团长把我赎出来就行！” 见他这么说，众人这才跑了出去，路上已经响起警笛声，十几人立刻作鸟兽散。 陆良看着部下跑远，这才转过身来沉默着看向林枫。 林枫皱起眉头：“我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 陆良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表情痛苦地说道：“我只能告诉你，有人想制造仇恨，利用你们来掀起内战。” 林枫不耐烦地说道：“不要给我说这些没营养的废话，我已经知道了那支队伍名义上是陆昭明的手下，实际上是金家养的，我要你告诉我许可在这件事里都干了什么？” 陆良惊讶地睁开眼睛看向林枫，但他没有去问出自己的疑惑，而是苦笑着说道：“你说的对，我们这些人也没强到哪里去，那些畜生用来杀害无辜者的刀子，也许就是我们递过去的。” 他抬起手枪对准林枫，眼里滚出热泪：“是啊，你真是白救了我，做了权贵的打手还自以为是英雄。” 林枫看着那把对准自己的手枪，讥笑一声：“想做烈士怎么不早说，在这浪费老子的时间。” 陆良大笑一声，猛然将枪口杵到了自己下颚，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大吼道：“活了十几个兄弟，赚了！但是要老子泄密，想都别想！欠你一条命，赔给你就是了！” 嘭！ 鲜血从他下巴流出，这个倔强的军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一般，软软倒在了燃烧的火焰里。 第1159章 天倾之夜(1) 也许是因为内疚，也许是因为对现实的失望，也许是为了守住自己作为军人的尊严，也许是别的什么，陆良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林枫看着那具慷慨就义倒在火焰里的尸体，心里仅仅翻涌出些许叹惋，很快又消弭于无形。 这样的事，他见得太多了。动荡的乱世，混乱的时局，最爱用无情的手段摧残这些刚直的人。 陆良不过只是时代洪流里的一粒小小尘埃，就像其他那些死于乱世之中的人一样，豪杰也好枭雄也罢，锦衣玉食者与流离失所之人也没什么太大不一样，连个像样的浪花也未必翻得起。 走到陆良的身前，火焰自动散开，躲避着林枫。 他取出铜钱沾上陆良的血，投下铜钱闭上了眼睛。 他的灵魂开始“上升”，搭上这个可怜人的命轨，在神力的助推下进入那张亿万生灵纠缠出来的“大网”。 轻轻抽出属于陆良的那一根，林枫看到了他接到命令再到护送许可跟那个俘虏来到金陵躲藏的全过程。 他已经从那个俘虏身上知道了陆昭明背后的金高雄，现在只想看看许可到底在这件事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浏览完那些扭曲破碎的片段，林枫看着手中那根正在逐渐走向湮灭的丝线，里面正有一股力量在对抗着死亡，仿佛要重新迸发生命的活力。 但似乎不管它怎么努力，都无法遏制自己的崩溃。 林枫知道陆良的身体正在尝试打开枷锁，为他赋予新的生命，但他的灵魂却不愿意为之努力，只是任由命运用冰冷的死亡掐住他的脖子。 他自己都不愿意活，以太也救不了他。 林枫睁开眼睛，面前的幻象崩碎，映入眼帘的是脸上的血管正在暴涨发黑的陆良。 也许这世上有很多人都跟此刻他一样，有机会为自己争取点什么，却因为心已经死了，再也难敌命运的戏耍。 林枫熄灭了屋内的火焰，抽出长刀斩下他的头颅为他保留了最后一点体面，随后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陆良已经有了获得第二次生命的机会，也许林枫只需要劝一劝他，就能唤起他活下去的信念，但林枫什么都没做。 世上像他这样的人何止千千万万，顾振东，江春，洪瑶瑶，钱正……还有那些连名字都无法留下的籍籍无名者。 也许那些面目可憎的丧尸，不过都是一群得了失心疯的可怜人，破碎的身体拼了命地想要帮他活下去，却耐不过心已经死了。 万般皆苦，唯有自渡。 …… 京都。 陈守义坐在书房中，有些心神不宁地等待着。 外头传来车声，亲信领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进门后见到陈守义，红着眼呐呐地喊了一声参谋长，这才摘了帽子，扯去挡脸的口罩和围巾。 陈守义上前握住他的手，低声道：“这个时候还愿意冒险来见我，不枉我们二十年交情，你肯帮我，我该向你说谢谢。” 男人张着嘴，似乎是有话想说，却被堵在肺里。 陈守义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轻声道：“时不我待，不要犹豫了。” 男人反手按在陈守义的手背上，一脸担忧地说道：“也许还有回寰的余地……” 陈守义用力攥紧他的手，苍老的瞳孔微微颤动着，像是哀求一般说道：“我越过元首和秘书长召开了大会，他们已经容不下我了，旧宫里每一个人都想要我们死，哪里还有什么余地？” 男人低下头思索着，脸上满是为难，许久后他低低地开口道：“先说好，我只能保证万一有人狗急跳墙的时候我能送你们安全离开，但是不能帮你们做其他的事。” 陈守义大喜：“好，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男人抬起头看向陈守义，有些悲痛地说道：“参谋长，你明知道没有几个人愿意给你投票，何况还有秘书长他们在上面压着，胜算太小了，你何必去做无用功……不如主动让步，退到南亚去做个联合主席，以后再慢慢想办法。” 陈守义坚定地说道：“我有把握，你只管去做！” 两人又谈了几句，男人重新戴上帽子口罩围巾，坐上汽车悄悄离开。 待他走后，陈守义唤了一声：“谷雨。” 书房的暗门被推开，那个往日里总是儒雅西装示人的特工走了出来，身上是全套作战装备，他的身后则是两个同样严阵以待的男人。 暗室藏凶，只怕刚刚男人要是说了半个不字，现在已经被谷雨擒下了。 “部长。”谷雨走过来轻轻应了一声。 “你觉得他会不会临阵倒戈？” 谷雨想了想后说道：“应该可靠，看他刚刚的语气神态不像作假。” 陈守义点了点头，又低声叹息起来：“相识二十载，他始终一片赤诚待我，我却对他千防万防，要是让他知道了，不知道又该有多失望呐。” 谷雨等他缓解了一下心中的内疚，小声开口道：“部长，如果元首不来参会，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陈守义闭上眼睛，像是用尽全身力气缓缓吐出一句话：“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我已无路可退，只能赌这一把，该做的都做了，现在就看时运了。” 说罢，他睁开眼睛说道：“让曹萱上来吧。” 谷雨点了点头，出门喊了人传话，随后走回暗门后继续躲了起来。 陈守义身边本来有个绝对贴心的人，可惜那个秘书两天前就已经失踪。 曹萱敲门进来，一双眼睛不住地打量着陈守义，仿佛想要去窥探他的心中所想一样。 这几天她已经嗅到了异样，陈守义似乎正在背着大家谋划着什么。 陈守义抬头看了一眼曹萱，缓缓开口说出了叫她来的目的。 仅仅就一句话，惊得曹萱瞳孔骤缩。 “明天我将在大会上罢免元首，旧宫内城的警卫也已经换成了我的人。”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曹萱沉默了两秒后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陈守义看了看自己那只满是老年斑的手掌，翻弄了两下这只曾经在这片广阔天地翻云覆雨的右手后，缓缓说道： “你大伯今晚会秘密离开京都，如果我失败了，他会和剩下的同伴继续我们未竟的事业。到时候我希望你能说服林枫，让他成为我们的同伴，而不是成为敌人。” 曹萱无奈叹息一声：“国王不需要同伴，他只需要为他冲锋的部下。” 陈守义摇了摇头：“大船要想穿越风暴，只有乘客可不够，还要有人领航有人摇桨，想在这种乱世里活下去，就得通力合作。” 第1160章 天倾之夜(2) 旧宫。 孟昌易经过层层检查，终于在一群特勤的看护下进入到了一间空旷的屋子里。 四周都是厚重的特制钢化玻璃，他刚走进去坐下，门便被锁上。 孟昌易看着这仿佛牢笼一般的屋子，心里又是愤怒又是无奈。 贺超从外面走进来，隔着玻璃与他遥遥对视。 “秘书长！” 孟昌易立刻站了起来。 贺超点了点头，随后和旁边一位医生打扮的人小声说着话。 “秘书长，孟委员的神智很清醒，没有发现任何问题，那位尊者应该没有说谎。” “确定吗，那可是鬼神，不能马虎。” “至少以我们目前的技术手段，看不出什么问题。” 贺超点点头，挥手示意众人退出去。 他打量着被关在里面的孟昌易，开口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孟昌易苦笑道：“没什么感觉，她只是取了我一点血作为引子，我身上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贺超默默在心中思索着，沉吟了一会儿后说道：“他……打算怎么帮我们解决林枫？” “至尊没有告诉我具体的内容，只是告诉我很快就会解决麻烦。” “你们之间是怎么进行交流的？” 孟昌易想了想后说道：“算不上交流，献祭结束后，我脑子里自然而然就多了一小段信息，我想至尊是通过我的血液和我达成了一定的联系，可以直接向我颁布旨意。” “旨意？” 贺超冷哼一声，似乎对这个用来描述极尽尊贵的上位者命令下位者的词语感到十分不爽。 孟昌易看出了他心中的不满，立刻低下头放低了姿态。 贺超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又一次好好地打量了孟昌易一番，随后用一种暗含警告意味的语气朝他说道：“昌易，不要忘了我们和那些尊者只是合作关系，在弄清楚这群所谓的鬼神的真正目的之前，绝不能随随便便打开门把他们放进来。那个林枫很可能就是获得了某些鬼神的帮助才会拥有这么恐怖的实力，要不是为了对付他，我们根本就没必要冒险求助至尊。” “属下明白。” 孟昌易诚惶诚恐地点了点头。 贺超犹自不放心，再次提醒道：“让你来迎接至尊，是信任你，但你自己要有分寸，千万不要被有心人蛊惑两句，就忘了我们最开始的目的。” 孟昌易连连点头称是。 贺超见他一如往日般顺从听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陪陈守义那个老疯子最后走一次过场。” 孟昌易这时想到了什么，赶紧开口道：“秘书长，陈守义死了太可惜，尊者说他的‘势’非常雄厚，不如把他献给至尊怎么样？” 贺超思索了一下，摇头道：“尊者刚接触我的时候，我问她既然都成了鬼神，那为什么还要求助凡人。她说我们这些人握着苍生的命脉，被动地获得了一些神秘力量，按照他们望气士的说话，就是身负龙气命格上升。国父一辈子门生无数，偏偏最喜欢陈守义，姓陈的受了他的衣钵，又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几十年，要是照他们望气士的说法，岂不是陈守义比谁都更像真龙？尊者多次暗示想要他，你怎么不想想是为什么，万一里面不会有猫腻，你怎么保证事态不会失控？再说了，好歹同僚一场，有些事还是要有点底线的。” 孟昌易当即惶恐地说道：“是属下想得简单了，不及您深谋远虑。” “回去休息吧，记得至尊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贺超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孟昌易抬起头，弯着的脊背不知何时已经挺直，他看着贺超离去的背影，冷冷地嘀咕道：“说的真好听，还同僚一场……一怕至尊看上了陈守义踹了你，二怕至尊直接回归，你头上又要多一座山，三怕下面的人兔死狐悲人人自危，偷偷联合起来拿你去喂至尊。” 他的眼里哪里还有先前的恭敬惶恐和顺从，反倒跳出来了一丝杀意和恨。 领受神恩，说得好听，还不是怕里面有鬼，让他孟昌易先去探路。 孟昌易在回去的车上一言不发，眉头紧锁着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最终他拿起手机打给了金烈，约他出来见面。 挂了电话，孟昌易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冷笑。 “给你贺超当一辈子的狗，还不如替那些鬼神效力，是你们自己胆小怕死错失神恩，那就别怪我白捡便宜了。” …… 一架军用飞机在京都机场降落，金麟走下飞机，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突然地猛吸一口气。 他闭上眼睛陶醉起来，笑嘻嘻地嘀咕道：“还得是帝都的味道好闻。” “神经病，京都这破地儿全是尾气，有啥好闻的。” 同乘的一位客人嘟囔着从他身边越过。 金麟听到他的嘲讽满不在意，笑呵呵地自语道：“遍地都是肥羊的味道，你晓得个卵……” 金家已经派车来接，金麟坐上车一路回到京都的家中，应付了一下那些傻乎乎的亲戚后问道：“我……我爸呢？” 说完后在心里恶狠狠地嘀咕道：不行，今晚就弄死他，头上有个爹的感觉太坏了。 “老爷出去办事了，应该很快会回来。” 金麟也不再多问，自顾自回了房间，把门一关，取出龟甲铜钱在桌上摆开。 卜下一卦解了相，他突然皱起了眉头：“奶奶滴，陈守义你好大的狗胆！” 他站起来有些焦灼地原地踱步，嘴里还在小声念叨着。 最终他坐回书桌前，割破手指一边在龟甲上鬼画符一边嘀咕道：“你倒是个厉害的，差点让你坏了老子的好事，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奶奶滴，背着龙气就是叼啊，老子都快勾不动你的命数了。” 第1161章 天倾之夜(3) 粤东，一座海滨小镇。 陆昭明眺望了一下黑暗的冰海，按灭手中的烟头转身说道：“说起来我还是有点不明白，我跟金高雄的关系不难调查，华先生特意送一个舌头给他们，很难不引起怀疑啊，这样做会不会适得其反？” 穿着道袍的当阳扎着高髻，正坐在桌上对着一副空白棋盘凝眉思索。 “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背后有人在捣鬼。” 陆昭明走过来瞥了一眼棋盘，问道：“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你还不明白吗，我师父如果只是为了杀林枫，怎么可能让你们随便乱来，师父图谋的是更大的目标。” 当阳心不在焉地说着，似乎注意力都放在了棋盘上面。 陆昭明苦笑道：“当阳师傅，能不能不要再跟我卖关子了，我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你们了。” “好吧好吧。”当阳有些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来看向他，“我师父算准了肖铮是个心细的，一定会把消息按住偷偷请示京都，他如果直接向总参汇报，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陆昭明也是聪明人，一点就通：“京都会为了保护金家直接让那个舌头消失，等林枫查到这件事之后，会跟京都彻底决裂，甚至杀进京都去。” 他说完后笑了起来，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华先生的胆子真大。” 当阳又说道：“林枫牵扯到很多机密事件，有关他的情况需要直接向陈守义汇报，而肖铮恰好又是支持陈守义那一派的军政成员，所以他很大概率会直接联系陈守义，你觉得陈守义会怎么做？” 陆昭明愣了一下后说道：“我明白了，华先生要离间陈守义和林枫，可是……有必要专门这样做吗？” “当然。”当阳认真地点了点头，“陈守义这个老鬼偷偷在南方下了注，可不能让他跟林枫合流，不然麻烦就大了。” 陆昭明本来以为自己明白了，现在被当阳这么一说，却又感觉自己有点不明白了。 他犹豫了一下，小心地问道：“华先生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整垮京都然后分而食之吗？” “京都？”当阳不屑地笑了笑，“京都垮了我们也没好处。” 她低头看向空白棋盘，那些纵横交错的线条突然浮现出淡淡的微光，捻起一粒棋子放在棋盘一角，那些微光开始游动起来。 “大夏就算打不过欧美人的联军，最起码也能守住东亚，京都那些人能一直舒舒服服地过日子的话，那旧宫就是天庭，他们就是神仙，神仙无所不能，会需要太一帮忙吗，会愿意让太一回来把他们赶回地上做个凡人吗？” 陆昭明思眯着眼睛说道：“我明白了。” 没有雷霆烈火，哪来的香火供奉。 当阳用手指划过棋盘的一十九道横线，淡淡地说道：“极乐天的那位尊者早就接触到了大夏的掌权者，可是这么久了都没有什么进展，你看现在，一发现有人能威胁到他们的安全，京都那边立刻交出了一位决议委员。人呐，就是贱。” 陆昭明笑了笑，似乎很认同当阳最后的那句话，他思索了一下后问道：“需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帮太一完全回归尘世？” “这不是关键，道标已经被释放，太一完整回归只是时间问题。关键的问题是，不能让那些叛徒先回来并且控制尘世，否则他们会切断仅存的锚点，甚至毁灭道标。” 陆昭明点了点头，忍不住问出了一个一直压在心里的问题：“当阳师傅，当年那些叛徒到底是谁，他们现在还活在人世吗？” 当阳的眸子微微闪动了一下，她低垂着目光，小声道：“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 这时她腰间的一个小布袋突然燃烧起来，她立刻扯掉布袋拍灭了火焰，一边拆开一边说道：“我师父来信了，好像提到了你的名字。” “嗯？” 当阳把烧的焦黑的布袋扯开，里面是被包的严严实实的一些灰白色粉末，还有一小撮毛发，有一部分已经烧得发黑。 “小晴！”她朝着隔壁屋喊道。 华晴小跑出来，看到当阳手里的布袋后缩了缩脑袋：“怎么又用这种东西通讯？” “京都现在被封锁了，师父估计是联系不上我们，别废话了，快来吧，肯定是紧急情况。” 华晴脸色有些不太好，走过来不情不愿地抓起一些粉末和头发塞进了嘴里，随后闭上了眼睛。 陆昭明看得眉头一皱，小声朝当阳问道：“那是什么？” “我师父的骨灰和头发。”当阳面无表情地说道，“他们是血亲兄妹，能把神力寄托在其中，通过这种方式传递信息。” 陆昭明感觉这玩意儿又新奇又诡异，但更让他好奇的是另一件事。 “我早就想问了，小晴看起来好像是普通人，华先生不是说已经活了最少上千年了吗，她跟华先生怎么会是……” “轮回不就是这样的吗，永远有着数不尽来来去去的家人朋友，以后你体验一下就明白了。我师父这一世到了15岁才破开胎中之谜，在那之前他一直以普通人的角色在世上活着，这也是为什么他有时候看起来有点疯的原因，无数次轮回的人生经历纠缠在一起，偶尔会让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这些骨灰来自于他这一世的真身，可不是路边随手摸的临时容器。” 当阳随口打断陆昭明的话。 陆昭明心底突然生起一丝火热的憧憬，那可是永生。华熙曾对他许诺过，只要完成计划，就能给予他一样的永生，死亡不再是终点，只会成为新的开始。 这时华晴睁开眼睛，苦着脸说道：“出大事了。” “怎么了？”当阳立刻问道。 “来不及解释了。”华晴火急火燎地拿起桌上的一把小刀，看向了陆昭明，“陆先生，借你根手指用用。” “啊？”陆昭明当即脸色一苦，“这，不太好吧……” 第1162章 天倾之夜(4) 林枫跳跃到机场，看了一眼满机场的士兵，默默地摸出铜钱准备看看哪个时间有不错的便车可以搭。 刚卜完一卦，他突然有所感应，皱着眉头看向北方。 “怎么好像有陆昭明的动向？” 他疑惑地坐下，开始占卜陆昭明的位置。 属于陆昭明的命轨在短暂地跳动了一下，很快又重新归于沉寂，仿佛是一个死人回光返照了那么一刻钟一样。 一番“搜索”，他发现刚刚引发异动的位置在京都附近，这让他立刻皱起了眉头。 “跑去投奔金家人了吗？” 林枫陷入了犹豫，因为这件事隐约透着一点古怪，让他有点怀疑其中可能有猫腻。 “我的占卜能力来自太一，陆昭明的实力应该还没强到完全避开神力占卜的地步，他很可能是得到了某些鬼神的帮助。为什么会消失后突然又出现呢，而且只有很短一段时间，难道是那位鬼神状态不佳，神力无以为继？” 林枫思来想去，决定直接去看看。 不管怎么说，他都要宰了陆昭明，何况现在陆昭明身后很可能有一位鬼神，这更加让林枫想要找到他问个明白。 从获得了太一神力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那些神灵可不是什么善人，在他们眼里，拥有神力的自己可能就是只流着油淌着血的肥猪。 在林枫眼里，诸神也未尝不是如此。 既然迟早会因为争夺神力而陷入无可避免的争斗中，那还不如趁着他们尚且虚弱的时候，直接把根都撅了才好。 一念至此，林枫撕开空间屏障，进入了一艘即将飞往北方的飞机货舱，坐在地上静静地等待着起飞。 机场重兵把守，安检一道又一道，可对于能直接进行空间跳跃的林枫来说，这些手段一点用都没有。 飞机冲上黑暗的天幕，地面上的执勤士兵准备换防，值班的负责人又强调了一遍重点筛查目标，五马山的十几个中高层赫然在列，林枫的照片却出人意料地没有出现在任何系统里。 …… 京都，金家。 华熙止住手上的血，擦了把额头的冷汗，随后跟个死狗一样瘫在了沙发上。 “奶奶滴，这个狗逼到底是谁的种，怎么这么难骗……不行不行，得赶紧把真身弄回来，不然哪天被他顺着网线找过来老子岂不是危险了！” 点了根烟缓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又有些悲伤起来，自言自语道：“多少回了，每次都这样，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叼着烟侧头看向窗外的夜空，仿佛正在与混沌宇宙遥遥相望。 “你说你当初宁愿死都要把这个狗屎一样的世界从肚里拉出来，到底是为了啥，活着不香吗。” 此时，距离他不过十几公里的一家汽车修理厂内，正有着一场特殊的“聚会”正在进行着。 “还有谁没来？” “小朱跟张合材，还有八号门的那小子。” 正说话间，两个男人走了进来，有些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屋内众人，直到坐在主位上的李主任招了招手，他们才摘了口罩帽子和口罩在角落坐下。 “小朱说他们要开会，可能还要半小时才能结束。” “什么？” 立刻有人皱起眉头：“李主任，小朱不会是……” 被喊做李主任的男人摇了摇头：“不会的，小朱绝对不会出卖我们，应该真的是走不开。好了，反正小朱那边也不是很重要，我们不等他，直接开始吧。” 李主任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对方点了点头，走出去外面盯梢。 他一边卷开一张地图，一边说道：“诸位，你们之间很多人相互之间都不认识，甚至听都没听对方的名字和单位，但是你们不需要怀疑对方的立场和信念，能坐在这里的每一位，都是值得信任的好战友。” 屋内的十几个男人互相打量起来，眼底有好奇和疑惑，但更多是一种火一样的炽热。 李主任压平地图，继续道：“大夏已经到了风雨飘摇的时候了，那些混账东西却还在为了自己的地位和利益胡作非为，再这么下去，我们的祖国迟早因为他们的愚蠢和自私而崩溃。现在，我将向你们全盘托出我的计划，以便诸位通力合作，拯救我们的祖国。” 男人们沉默着看向李主任，空气里却像是有火在燃烧。 李主任平静地和每一个人对视，在心里回忆着这一步步将他们从人群中甄选出来的艰辛。 “我们的职责是控制住秦旭东跟马岩，他们刚好住在一个大院，可以一起动手。” 说罢，他详细讲述了一下自己的计划，每个人都认真地听着。 “李主任，什么时候行动？” “凌晨四点准时行动，其他几队伙伴的目标和我们不一样，行动时间也不一样。” 李主任看了一眼自己的表，继续道：“诸位，如果失败，我们都将被以叛国罪投入监狱，甚至可能连审判都不需要就会被直接枪决，如果有人想要退出，稍后可以留下，在这里待到事情结束再离开。” 他静静地等了一分钟，随后缓缓站了起来：“现在，有志救国者，请跟我走。” 十几人接连起身，随后屋内只余下脚步声，男人的粗重呼吸声和沉重心跳。 十几人穿过作为掩饰的厂房，各自拿上武器，钻进了准备好的车里。 他们就这么沉默着进行着一切，谁也没有说话，仿佛仅仅几个眼神的交流就已胜过千言万语。 汽车开出修理厂，披着一缕微弱至极的灯光缓缓驶向黑暗。 尽管市长不止一次拍着胸脯保证，即使是在最艰难的日子里也要保证最基本的民生用电，路灯一定会开到十点，十点之后也会保证最低限度的照明，以便给予那些夜班工人和晚归者足够的便利。 但那已经成了事实上的放狗屁，除了城市最中心地带做到了他所说的照明供应，其他地区全部减少了供电配额，那些地方一到了晚上黑得跟鬼一样。 京都是那么的庞大，以至于它的黑暗也是那么的庞大，那么的浩瀚无边。 几辆汽车的大灯仿佛是长剑一般对准了黑暗，汽车上的人儿，像是唐吉坷德一般，对着这座巨大的风车，发起了属于自己的冲锋。 第1163章 天倾之夜(5) 带着上个世纪建筑风格的朴素大院里，一队士兵轻声走过街道，执行着自己的夜间巡逻任务。 大门口是一整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因为天气太冷，他们得以被允许站在值班亭里守夜。 换班时间已到，站了两个小时的士兵松了口气，把岗位让给了后来人。 街道上突然驶来两辆吉普车，哨兵立刻走了出来，静静地看着停在门前的汽车。 对方的汽车挡风玻璃下挂有通行许可，但这个时间点进入大院太过反常，按照规定需要询问。 “你好，我是统战部办公室主任李东伟，有紧急情况需要见马市长。” 递上自己的证件，李东伟成功通过了第一道岗哨。 驱车来到京都市长马岩的家门口，已经收到消息的门岗立刻迎了出来。 “李主任，请问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 李东伟没有说话，反而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冷眼看着门岗。 坐在副驾的一个年轻人怒斥道：“混账，这么晚赶过来当然是有重要的事，国家机密是你一个普通人能随便打听的吗，还不快去把马市长叫醒！” 门岗碍于地位的差距，也不敢跟他们叫板，只好打开门把他们请了进来。 “已经有人去叫市长了，您稍等。” 李东伟带着一位助理模样的年轻男子走上二楼书房，其余几个人则被留在一楼客厅等着。 刚到书房坐下，保姆送上茶水，穿着睡衣的马岩就皱着眉头走了进来。 他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脸上还残留着困意，进来后也没说话，只是疑惑地打量着这位李主任。 马岩不知道李东伟这时候来找自己要干什么，但他有预感不是什么太好的事，因为对方是陈守义的人，而他马岩却跟陈守义有矛盾 陈守义跟贺超那帮人向来不和，现在就差没把矛盾直接摆到台面上了。 这种时候跟对方见面，马岩很担心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李东伟见对方不说话，便主动开口道：“马市长，都是老相识了，我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是陈部长托我来跟你谈谈。” 马岩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在沙发上坐下后说道：“李主任，我觉得有什么事放到明天的大会上谈也许更合适。” “就是为了明天的大会，所以我才要提前来见见你。” 李东伟朝着自己的助理挥了挥手，对方默默退出了书房，马岩想了想，朝门口两个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会意，走到门外去站着，顺手把门给关上。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马岩这才说道：“东伟，如今这世道早就跟以前不一样了，有些话要是不合时宜，我请你免开尊口，免得你我各自为难。” 李东伟笑了笑：“你看得这么明白，为什么还要往死路上走？” “难道听陈部长的，路就能走活了？”马岩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大夏啊，到底还是要照规章制度来办事，陈部长如果想要一展抱负，我看还是不要浪费精力在这些事情上，好好地做好自己职责范围内的工作就好。你喝完这杯茶就回去吧，我实在是没办法帮他。” 他是委员会成员之一，这时候来找他，不是为了明天的表决才有鬼。 李东伟的笑容微微发苦，直直地看着对方：“马市长，当年你在平郭县主政的时候，我有幸到那里旅行，当地人跟我说你是平西一百年来最好的县长。我听说你调回京都的时候，有个老农追着你的车送你，一边哭一边跑，鞋都跑丢了，这事儿还上了报纸。” 马岩似乎被他的话勾起了回忆，抬手揉了揉冒出白发的脑门，感叹道：“哇，快二十年就这样过去了，我还记得那个老人家，有位大人物知道了这件事，对我百般夸赞，我后来的仕途走得顺，跟这件事也有不小的关系。” 李东伟看着流露出缅怀之色的马岩，突然冷笑起来：“我当时也觉得你真是位好人，能得到百姓如此爱戴。因为这件事被上面注意到，进而得到提携，也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马岩听出他话语中有些讽刺，眼神也微微冷了一点：“李主任，时候不早了，没什么事你还是请回吧。” “不急，再聊一会儿。”李东伟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讥讽和不屑，“那时候我很钦佩你，可后来啊，有一位长辈喝多了，酒后笑嘻嘻地告诉我，那些十里相送的人是你当时的秘书偷偷雇来的。你的岳父替你打点了关系，将这件事登报，然后让当时还在给贺超端茶倒水的孟昌易孟先生，把那份报纸摆在最醒目的位置，大家明白了你岳父的心思，自然就顺水推舟地承认了你那份百般修饰过的报告。你还别说，那位记者拍照的水平真不错，每一张都拍得格外感人。” 马岩脸色一僵，看向李东伟的眼神已经有了怒意。 当年的事明眼人都看出来了猫腻，只是碍于身份，谁也不会当面戳穿，最多私下嘲讽两句，时间一长，就成了一桩笑料。 现在李东伟直接把事情说穿，无异于当面摔他的脸子。 “李东伟，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东伟冷冷地笑着：“你这样的货色，能坐在现在的位置上真是民众的不幸。明白告诉你吧，马岩，陈部长不差你这一个赞成，他也不准备要你这个让人恶心的赞成。” 马岩心头一惊，瞬间明白了什么，开口大喊道：“警卫！” 他的声音刚传出，却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随后在一个密封的空间里层层叠叠地回响。 门口传来碰撞声，闷哼声，他惊恐地看向李东伟：“你要干什么？” 李东伟拿起茶杯往桌上一砸，拎着摔碎的茶杯碎片站起来，冷冷地看着马岩：“你当初不是替贺超抨击过陈部长吗，说他任人唯亲，提拔了我们这么一群莽撞的年轻人进入机要单位，你知道他为什么选我们吗？” 马岩惊恐地后退，想要靠到书桌边去拿放在那里的手枪。 李东伟朝着他走过去，左手抬起用力一捏，整个屋子内狂风大作。 “选了我们这些人，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堂而皇之地走过安检，走到你们这群人的面前来！” 第1164章 天倾之夜(6) 市中心某条街道边，李淮站在窗口往外看了看，走回桌边坐下。 他似乎有些心事，拿着一支烟也不点上，默默地思索着。 他本来是把守一段城门的营长，上个月却因为犯了错误，被扔到市中心驻扎。 这可是辛苦活，关键是麻烦特别多，因为这是市中心，为了避免有人变成丧尸伤人，巡逻强度特别大。 可这世道，天天都有人死了又爬起来，然后就成了负责该地区的军官和警官的责任，稍微有点关系的，都不愿意来干这种活，天天挨骂。 可照李淮看来，这事儿与其怪他们当兵的没及时处理掉丧尸，还不如去怪一天天飞涨的粮价，去怪负责调控物资的人没把事情办好。 可这话，他是不敢讲出来的，当初就是因为想帮难民进城，把拒绝发健康证的民管臭骂了一遍，这才被人整，再说点不该说的，还不知道这工作能不能干下去了。 最近这类问题抓得很严，祸从口出的戏码时不时就上演一番。 能说出口的，只有怪老天爷。 今晚本来不该是他值班，那位长官家里似乎发生了点事，让他来替了一夜。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叔叔，李淮有些奇怪，这才凌晨五点，叔叔怎么会打电话来。 “小淮，我在你驻点后面的街上，出来一下。” 李淮皱起眉头，心底突然有些恐慌。 他的潜意识不断地告诉他，也许是出了什么事。 “好。” 李淮放下电话，披上大衣绕开其他人，独自走出后门，叔叔的车就在街边停着。 李淮走过去拉开副驾车门，刚准备坐上去却发现后排还有一个陌生男子。 坐在主驾驶的叔叔给他递了支烟，淡淡地说道：“你不是老问我，为什么不让你去前线吗？” 李淮接过烟，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重，叔叔从未这样给过他烟。 叔叔看着他手里的烟，突然笑了起来：“说起来你第一次抽烟的时候你妈没舍得揍，还是我给你揍进医院的。” 李淮颤抖着点上烟，小声问道：“是不是出事了？” 叔叔从扶手箱里取出一张折起来的纸递过来，随后说道：“去把你的人叫起来集合，告诉他们有紧急任务，然后掐掉驻点里的通讯，封锁驻点不许任何人进出，不管任何人给你命令都不要管，天亮之后如果有情况，王鑫会告诉你怎么做。” 李淮的心跳猛然漏了半拍，他本能地伸手去接那张纸，却不敢打开去看。 他的驻点在市中心，手下有两百多名士兵，以及一百多名协防的民管队员也要听他指挥，驻地里还有两辆装甲车一辆坦克，大量的重武器。 两百多人，听起来不多，但这里可不是战场，这是城市中心，两百名配备重武器的精锐士兵能做很多事。 叔叔拍了拍他肩膀，脸上流露出郑重之色：“我废了那么多力气把你留在京都，又把你弄到这个位置，为的就是万一有那么一天，我们需要一支能控制这几个街区的部队的时候，能有人可用。” 后排那位男子对着李淮伸出手：“你好，我叫王鑫，陈守义陈部长的属下，接下来我会协助你。” 李淮没有去跟他握手，而是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亲叔叔：“这……这是叛国……” 他的亲老爸在边境驻防的时候牺牲了，叔叔就跟父亲没区别，根本不需要多说什么，他就猜到了叔叔要做什么。 再牵扯到陈守义这样的人物，而明早又有一场大会将在旧宫内召开，他们的目的已然不言而喻。 “不，我们是在救国。” 叔叔按住他的肩膀：“我已经把你妈和你老婆送出去了，天亮之后，京都就是你的战场，这几条街一直到旧宫，就是你的阵地，我要你在这里纠正某些错误。” 李淮沉默无言，眼底涌现惊讶与犹豫。 他曾不止一次幻想过这样的场景，甚至在酒后发过牢骚，在梦里畅想过。 既然我们有枪，为什么我们不能用手里的武器去纠正某些人的错误？ 可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还是亲叔叔向他下的命令，他却有些茫然起来。 “我们老李家五代人都是军人，你高祖爷死在南边，太爷被炮弹炸断了条腿，爷爷在军工厂闹坏了眼睛，你爸死在了西南，咱们老李家不敢说满门忠烈，至少没有孬种，个个都在为这片土地努力，现在轮到你来为大夏出力了，别让老子看扁你。” 叔叔捶了他的肩膀一拳，随后怒喝道：“下车，去执行我的命令。” 李淮还想说什么，叔叔却摆手打断：“我没空跟你啰嗦，我马上要去正阳门，那里的安保负责人是我的老朋友，得我出面才有机会骗他放松警惕。” 李淮脑袋一片空白，直到拉开车门他才反应过来，转头问道：“今晚值班的让我替他，你把他……” 叔叔静静地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王鑫走下来，帮他关上车门，微笑着说道：“李营长，陈志一直说你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陈部长也对你颇有称赞。” 叔叔隔着车窗看了他一眼，突然说道：“如果事败，王鑫会带你逃走，但我得进到旧宫里去，估计是走不了的，你逢年过节记得给我跟你爸还有你爷爷烧纸。” 车子重新启动，驶入了黑暗中。 …… 黑暗的卧室中，孟昌易陡然惊醒。 他用力喘息着，眼神中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至尊在通过梦境向我传话？” 惊疑不定的他拿起手机，按下贺超的号码，正准备拨出，他即将按下的手指突然悬在了半空。 他微微眯起眼睛，眸子里流露出一丝凶光。 快速权衡了一番后，他下床穿上衣服，拉开衣帽间的暗门，独自走下暗道，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自己的房子。 从家里出来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金烈的电话。 “马上出来，我要见你。” 第1165章 天倾之夜(7) “部长，大家已经准备好了。” 谷雨推门走进书房，朝着站在窗台边的陈守义说道。 陈守义背对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后叹息道：“开了这样的先河，后世的人会如何批评我呢。” 谷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干巴巴地说道：“部长，不破不立。” 陈守义转过身走回椅子上坐下，喝了口水后问道：“李东伟那边怎么样了？” “李主任已经控制住了马岩和秦旭东，到时候会按照计划逼迫他们向警署和民管处下令封锁街道。” “王鑫呢，他那边有问题吗？” “一切顺利，李长峰是个牢靠的人，他侄子也是个有抱负的年轻人，很听他的话。” “那小子以前跟我们小志还是一起长大的呢，想不到现在却要让他为我去做这样的事，唉~命运弄人啊。” 陈守义叹息几声，又问道：“城防军那边有异动吗？” “暂时没有，周旅长和其他人在那盯着，有情况肯定会第一时间联系您。” “小周他们我不担心，我怕的是城东的那支部队，那边都是贺超他们的心腹。” “咱们只要快刀斩乱麻，到时候他们不认也得认。” 陈守义点了点头：“可惜我们能调动的人还是太少，否则不需要这么冒险。”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又说道：“去吧，最后检查一次，确认大家的情况。” 谷雨点头准备退出书房，陈守义突然抬起了手，谷雨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他说法。 陈守义沉默了几秒，挥动了一下那只苍老的手，轻声道：“让大家好好看看这片天地吧，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谷雨离开书房，陈守义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屋内安静下来，只余下他的呼吸声。 他一夜没睡，一直在等着各处的消息，对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这是极大的负担。 书房里静悄悄的，不知过了多久，陈守义突然睁开眼睛看向窗外。 在他的眼中，那片黑沉沉的天正在翻滚搅动，仿佛正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天地暗沉，摇摇欲坠。 突然一股银光划破长空，光亮将浓厚的云雾照成朦胧的纱。 空—— 巨大的闷响在天地间炸开，搅碎了夜的静谧。 陈守义有些惊讶地站起身，仰视着闪过雷光的天空。 空—— 又是一道雷光，声势更胜先前。 “好久没有打雷了。” 陈守义拉来椅子，在窗边坐下。 他就这么坐着，在灯光昏暗的书房里，默默地欣赏着那些在天边疯狂游走的银蛇。 冬日的夜格外漫长，如果太阳还未升起，无法照破夜幕的黑暗，那还有雷霆可以刺穿黑夜。 它们一样有自己的光。 …… 黑暗的街道上，捂得严严实实的孟昌易坐上一辆汽车，来到一家餐厅的后门。 虽是凌晨六点，但后厨早已开始忙碌，准备着早上的餐食。 孟昌易左右看看，确认没人跟踪后在司机的带领下走进了后门，穿过厨房进到一间办公室里。 金烈见他进来，立刻站起来说道：“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孟昌易没答话，而是问道：“这里安全吗？” “绝对安全，这是我老家一个朋友的店，京都没几个人知道我跟他的关系。” 孟昌易这才放下心，走到金烈面前坐下，扯掉围巾口罩快速说道：“陈守义那条老狗根本不是想要让委员会重新审议关于林枫的事情，他是要逼元首去旧宫！” 金烈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 孟昌易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做了个梦，梦到的，陈守义准备用武力逼迫委员会选举他为新的元首！” 金烈愣了几秒后试探着问道：“至尊？” 孟昌易点了点头：“没错，一定是至尊在提示我。” 金烈快速思索了一下后，有些不寒而栗地说道：“难怪，我就说陈守义明知道他不可能获得足够的支持，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原来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大会就是个幌子，他要用程序逼迫所有人齐聚旧宫一锅端，包括这大半年一直没有露面的那位！好狠，好狠！” 他猛地看向孟昌易，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不通知大家，反而偷偷把我约出来，肯定不是为了救我一命这么简单吧？” 孟昌易笑了笑，轻声道：“贺超从来都只是把我当狗使唤，我本来已经认命了，可直到见了至尊，我突然觉得有点不甘心，你呢，你难道甘心一辈子为那些人鞍前马后吗？” 金烈与孟昌易交好几十年，怎么会不明白他此刻的意思。 他往椅背上靠了靠，目光不断闪烁着。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他低声说道：“你是想让他们狗咬狗，咱们再坐收渔翁之利？” 孟昌易冷笑一声：“渔翁总要等鹬和蚌咬上了才有收获，我们何不主动出手？你我都领受了神恩，已经超然于凡人之上，可到头来却还要被贺超那样的凡人呼来喝去，你觉得咱们有必要这么委曲求全吗？” 金烈也不是愿意屈居人下之辈，一瞬间就被孟昌易点燃了心中的欲望。 “你打算怎么做？” 孟昌易起身凑到金烈耳边快速嘀咕了几句，金烈听完后微笑了起来：“好，照你说的办，我马上去准备。” …… 空—— 天边闪过的雷霆将刚起床正在撒尿的刘涵吓了一跳。 “妈耶，哪个傻逼又在发誓？” 林枫走得匆忙，没带上他，刘涵因为不清楚情况暂时留在了曹家等着他回来。 林枫起兵袭击温州的动作太快，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等到刘涵发现情况不对，准备返回东海的时候，京都已经戒严，他被迫留在了京都。 曹萱知道他的身份敏感，自己家目前的处境更加微妙，就让曹勇偷偷把他送到一个小旅馆住着，打算等事情结束了再把他送回南边。 他是林枫的心腹，早就在上面挂上了号，这时候他要是在京都露面，肯定会被拖进小黑屋，曹萱可不敢让他冒险去赌城防的设备识别不出他的脸。 撒完尿走到窗台伸了个懒腰，刘涵突然瞥见街角停了辆大巴，几个壮汉正催促着一群睡眼惺忪的男女上车，领头的是个胖子。 刘涵见到这大巴，心里再也按不住好奇了。 他住的这片地方治安很不好，说白了因为难民太多，这里已经跟贫民窟差不多，警察都不愿意来。 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才跑来这里住，鱼龙混杂的地方最适合藏身。 这几天他已经发现那个胖子来了两次，每次都是来招工人。 刘涵好歹也是东海那种修罗场摸爬滚打出来的人，越看越觉得那个胖子身上有股不对劲的味道。 这是种直觉，说不清道不明，他就是觉得那胖子没安好心。 “天都没亮就来招人，这次还要这么多，真古怪，难道是拉去宰了肥田？” 刘涵也是个小脑上长了水泡的乐子人，笑嘻嘻地穿好衣服做好伪装走到楼下，出门在街上找了个公用电话，拨通了报警电话。 “歪，妖妖灵吗，我要举报，有个死胖子在骗人，车牌号……” 压着嗓子打完电话，刘涵笑嘻嘻地开始当街溜子。 第1166章 天倾之夜(8) 华熙刚把车开出城防关口，忽然心中一悸。 他连忙把车停到路边，闭上眼睛感受着那股悸动的源头。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骂道：“真没看出来，你俩一个卧龙一个凤雏！” 揉了揉下巴思索一番，他拿出一副棋盘和龟甲嘀咕道：“倒也行，姓孟的至少比那些鸟人好骗。” 看了看满手的创可贴，他又哀叹了起来：“哥们每天炫十斤当归枸杞也禁不起这么放啊。” 对着最后一根还算饱满的小拇指一划拉，他又开始用血对着龟甲和棋盘开始鬼画符。 料理好一切，他重新启动汽车，朝着远郊驶去。 “希望还来得及。” …… 京都内城。 一间满是鲜血的地下仓库，跪倒在地的孟昌易抬起头来，惊喜地说道：“献祭有效，至尊真的回应我了！” 跪在后面的金烈立刻起身问道：“至尊怎么说？” 孟昌易从血泊里走出来，顾不上身上的血污，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换身衣服，马上去旧宫，路上慢慢跟你说。” 两人匆匆走出仓库，只余下一地已经死去的尸体，满屋的血腥味仿佛都要快要化成实质。 …… 天色终于微微泛亮，陈守义被谷雨从椅子上叫醒。 他揉了揉眼睛：“我怎么睡着了？” “您一夜没睡，累的。” 陈守义看了眼时间，咕哝着还好没耽误事，随后询问了一下谷雨外面的情况。 确认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后，他深呼一口气，披上自己的外套推开了书房的门。 “出发，不，出征吧。” 老人下到楼下，坐上汽车，司机启动车子后轻声道：“部长，我一直很自豪能为你开车。” 陈守义点了点头：“走吧。” 两辆护卫车在门口率先出发，陈守义的车子很快跟上，又是一辆护卫车缀了上去。 四辆车缓缓驶向那座矗立在京都数百年之久的王城。 来到旧宫门口，穿过巨大的门洞，三辆护卫车被留在了门边，仅留下陈守义那一辆车送他前往会堂，属于旧宫内部的安保车辆接替了他们的工作。 作为决议委员，这点小小的特权还是有的。 来到会堂前，立刻有一队特勤围来了上来，护送着陈守义走进会堂。 谷雨提着公文包，安静地跟在陈守义身后，充当助理的角色。 会议还有半小时才开始，但会堂早已被布置好，一群工作人员站在角落安静等待，宽大的会议桌边，已经坐上了几个正在相互交谈的男人。 见到陈守义进来，那几人都是微微一愣，随后站起身来迎接。 “陈部长，您怎么来这么早？” “人老了，睡不好，醒得早就早点过来了。” 似乎是因为陈守义是大会发起者的缘故，加上大家对这次会议里的龌龊已有了解，都不太敢跟他过多交谈，只是闲聊两句便闭了嘴，气氛一时间冷了下来。 毕竟大家都知道他今天注定要失败，事后必定被贺超等人找机会打压，和他走得太近只会沾上麻烦。 陈守义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个搅局者，安静地抽了一支烟，突然笑着说道：“说起来有些人一整年才见那么一面，可能连话都说不上两句，有时候真觉得咱们这个委员会像是一群陌生人在过家家。” 众人见他把最高委员会说成是过家家，心中都有些不悦，但想着他也许是心中有怨想要发泄，便也不跟他犟嘴，只是笑呵呵敷衍了两句场面话。 最高委员会有大半是高级官员，其中有一部分在各地担任要职，很少能回来京都，剩下还有一部分则是社会各界的头面人物，能时常来旧宫走动的并不多。 这些人相互之间虽然有私交，但确实如陈守义所说，除了一年一次的大会之外，基本很难凑到一起见上一面，某些人甚至记不住今年新进委员的名字。 委员会真正的权力，大部分都被把持在七位长期主持工作的决议委员手里，剩下的人只负责表达意见，在大会上举手赞同或反对。 陈守义默默等待着，陆续有人走进来，直到有一位老朋友坐到身边与他闲聊，总算不至于显得孤单落寞。 眼看着大会即将开始，陈守义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随后朝谷雨招了招手。 谷雨会意，走上来在他耳边低语两句，陈守义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 门外走进来几人，领头那人和陈守义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冷笑，随即移开目光，径直走到写有“贺超”二字的名牌后坐下。 作为委员会秘书长，贺超入席后扫了一眼人群，皱眉问道：“孟昌易呢，怎么还没来？” 刚说完这话，孟昌易就从门外走了进来，微笑着来到贺超下手位置坐下。 贺超再次扫了一眼人群，朝身后的人问道：“齐了吗？” “卫主席和高将军在南亚主持工作，齐会长和曲主席在中东，除了他们四位都到齐了。” 贺超点了点头：“清场吧。” 会议人员宣布准备开始会议，一群秘书、助理等人物相继退场，去到隔壁的偏厅等待。 会议人员也跟着退出，关上了大门，屋内除了二十几名参会者，仅剩下两名会议记录员和两名行政人员。 最高委员会的全体大会，从来都是闭门会议。 待他们离去，角落一扇侧门终于打开，几名西装特勤走进来侍立在两侧，拱卫着一名中年男人走进会场。 在贺超的带领下，所有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男人点头回应，不疾不徐地走到最上首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下，摊开了自己的本子后，看了一眼墙上的巨大挂钟，这才说道：“开始吧。” 陈守义缓缓坐回椅子上，同样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开始吧。” 第1167章 天倾之夜(9) 街道已经被封锁，理由是出现了丧尸。 但驻点里的士兵们却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因为他们的长官李淮命令所有人在营地集合，不许外出。 王鑫时不时就看一眼手表，见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他朝着李淮说道：“可以出发了。” 一夜没睡的李淮按灭手里的烟，拿上自己的帽子站了起来，连他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深吸一口气，他走出办公室，点出四十多名士兵。 随后他便对着一名还算可靠的连长严肃地说道：“我接到密令，有人正在城市里制造动乱，并且准备袭击正在开会的委员们，现在我要前去支援旧宫的安保力量，你带着大家在驻地留守，肃清街道不许任何人通过，不要理会除了总参之外的任何命令，明白吗？” 他本以为那位连长会被这惊天的消息弄得慌了神，追问具体的缘由，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只是敬了个礼，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让他心中有些不安，于是问道：“你有什么想要询问的吗？” 那连长淡淡地说道：“没有，我完全服从上级的命令。” 李淮皱起眉头，猛然偏头看向站在边上的王鑫，王鑫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李淮苦笑起来：“好啊，难怪要让我来这个驻点，原来只有我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连长笑了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快走吧，李哥，时候不早了。” 李淮不再说什么，带着四十几人坐上汽车，朝着仅仅间隔了三个街区的旧宫驶去。 开到半路，路边突然出来四五辆汽车，跟上了车队，手下询问李淮，李淮只回答是兄弟部队。 …… 旧宫，保卫处。 处长孔宇巡视了一遍监控室，有些心神不宁地走回了办公室。 他忍不住想去会堂附近看看，最终还是按下了心中的想法。 犹豫再三，他还是重新穿上大衣，走出办公室来到天极门附近，远远地瞧了一眼。 天极门是个不大的侧门，但平时也会有一支人数相当不少的安保力量，以及一群士兵。 士兵只按照命令配合那些特工进行保卫工作，平时不参与安检以及迎来送往这类工作。 今天的天极门，执勤的士兵还是那群士兵，安保也还是那些安保，但负责核对身份以及沟通上下的那名保卫队长却换了个人。 这是给陈守义留的门，旧宫到底是旧宫，不可能任由他拿下所有安保而不惊动任何人，只能在有限范围内换上一个心腹，只要能开门把人送进去，事情就算成功了一半。 “希望能和平解决吧。” 孔宇莫名其妙地咕哝了一句，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几辆军车从远处开了过来。 一颗心像是被人揪住，孔宇转身走人，不愿再去看。 按照计划，那队士兵会打着秘密护送某人的名义进入旧宫，那名保卫队长会假装请示一番，然后直接放行，而下面的那些人是不会怀疑自己的上级的，士兵更加不会多问。 如果事败，那名队长会吞枪自杀，事情到他为止，孔宇有足够的时间逃离，这是陈守义给他的承诺。 城门只是第一道关口，后面还有一道，同时会堂因为在开会，也有一批安保，那些人不归孔宇管辖。 …… 门窗紧闭的会堂内。 “林枫以及其麾下的武装力量已经在事实上脱离了我们的控制，对大夏形成了直接的威胁，孟委员曾给过他足够的优待和谈判空间，但他一意孤行……” 一名委员念诵着手里的报告，对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做出陈述，尽管大家已经提前得到了案宗，但必要的流程还是不能少。 待他念完冗长的报告，坐在上首的男人抿了口茶，微微侧头朝陈守义说道：“陈部长，大会是你发起的，你先来陈述意见吧，为什么要推翻委员会的决定。” 所有人都朝着陈守义看去，这位老人轻轻地点了点头，叉着手说道：“在这之前，我要求先对全体委员解封存放在机要室的编号为甲0820的机密卷宗中的未公开部分，以及它的附属材料。” 话毕，巨大的会议圆桌四下响起低低的交谈声。 旧宫机要室寻常的卷宗只有字母和编号，如果用汉字替代字母，意味着是更高级的机密，甲字头代表的是绝密中的绝密，某些卷可能在整个大夏都只有寥寥几人可以阅读。 那些材料甚至不能被收录进入到电脑中，只用最传统的纸质材料记录，封存在机要室的最深处。 甲0820很多人都看过，甚至可以说是所有甲字卷里被阅读过最多的一份，因为这一卷记录了一起发生在前年8月20号的一起事件。 八月二十日，是个刻骨铭心的日子，摧毁一切的天灾就是在那一天爆发。 但除此之外，天灾爆发之前还有一个小小的插曲，那天在东海某个油厂，出现了一位奇怪的人，最终在海岸边面对特警的围堵全身而退，从此销声匿迹。 甲0820本来是对全体委员公开的卷宗，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增注了一部分内容，并且重新封闭。只有寥寥几人才知道，是陈守义亲手封存的甲0820，并且添加了一份附件材料。 大部分阅读过那份卷宗的委员都认为肯定是跟那个被陈守义亲手捧出来的先知曹萱有关。 不少人都猜到曹萱是个幌子，因为那份卷宗附属的机密录像里，作案的明明是个男人！ 现在陈守义要求解封那份卷宗，不少人的心思霎时间活络了起来。 众人看向上首的男人，等待着他的意见。 男人似乎对这个要求并不反感，轻轻地点了点头：“同意解封，现在就派人去取吧。不过再有这种情况话，麻烦陈部长提前向大会提出申请，不要搞这种突然袭击。” 机要室就在会堂不远处，但毕竟要走程序提取卷宗，不提前打招呼无疑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陈守义笑了笑：“不碍事，我已经让人在机要室等着了，马上就能取过来。” 男人点了点头，朝远处的一名助理说道：“给机要室去个电话。” “陈部长。”一名委员突然开口喊道，“0820跟今天的会议有直接关系吗？” 陈守义点了点头。 见他承认，众人顿时心思各异起来。 “莫非……0820就是林枫？” 第1168章 天倾之夜(10) 众人一边思索一边等待，已然有不少人开始重新考量起了对这次事件的处理。 难怪陈守义铁了心要保住林枫，甚至连对方蹬鼻子上脸跟军队对抗都能容忍。 既然他才是真正的先知，那是否应该采取更妥善、更和平的手段来处理问题呢？ 一群人心思各异，各自思索着交谈着，唯独那少数几位早就知道真相的决议委员一言不发，静静等待着。 几分钟后，两名机要室的工作人员匆匆来到了会堂外，他们身后跟着一个手提一只挂了封条的铁箱的男人，赫然是谷雨。 在他们身后，则是几名配着枪的警卫。 哪怕是在旧宫内部，提取这样的机密文件也有必须的流程和手续，护送的警卫可不比押送钞票的运钞车来得少。 要不是今天是一群委员和元首直接下令要送来会堂，绝无把甲字文件带出机要室的可能。 机要室内部曾流传着一个玩笑，国防部长登仙了大不了重新选，机要室泄密了整个大夏遭殃，毕竟那里面收录的东西甚至可能包含着导弹启动秘钥。 为什么说可能呢，因为他们只负责看管，也不知道那些被放在铁箱里的东西到底都是些什么。 三人一起来到会堂，将铁箱放到一边，过了一遍安检门。 谷雨走过安检门，重新拿起了铁箱，跟另外两人朝着会堂内部走去。 为了避免泄密，这些封藏着机密的铁箱是不允许过扫描台的，更不允许被打开检查。 …… 此时的会堂内，贺超突然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孟昌易正在不停地额头的擦汗。 “怎么了，不舒服？”贺超低声问道。 孟昌易左右看了看，低声道：“至尊好像在向我传递消息。” 贺超愣了一下后立刻问道：“他说什么？” “我要整理一下。” 孟昌易说完便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贺超当即疑心大起，怎么会在这种时候？ 难道是至尊想要干预这场会议？ 这时正门打开，护送卷宗的三人走了进来，陪同的警卫则留在门口，大门重新关上。 走在前面的那人朝上首的几人问了个好，随后取出钥匙准备开锁。 这时谷雨突然顺势接过他手里的钥匙，提着铁箱径直朝陈守义的方向走过去。 那人嘴巴张了张，刚想说这不符合咱们机要室的流程，得我来开，开完箱子之后大家再一起出去，让委员们看完再去回收。 但场上坐着的都是地位远高于他的大人物，这场景他也不适合多嘴，便也就作罢了。 可他没去想的是，甲字号被取出机要室并送到大会上的事情总共就只发生过两三次，都是突发情况，也就是说这事儿不像吃饭一样，有个先洗手的约定俗成的规矩，完全就是看情况来。 众人见他这个负责押送卷宗的人都没阻止，当然也就没开口说什么，毕竟今天情况特殊，就连这场会议都是前所未有的破格召开。 谷雨提着箱子，一步步朝着上首的位置走去，场上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手里的铁箱上，仿佛要用目光烧穿那只铁箱一样。 除了一个人，闭着眼仿佛在假寐的孟昌易。 他陡然睁开眼，猛然侧过身去拉了一下贺超的胳膊：“秘书长！” 贺超转头看来，发现他眼中满是惊恐，当即问道：“怎么了？” 谷雨此时已经走到了陈守义身边，将箱子放下，撕掉封条，打开了上面的小锁。 孟昌易死死咬着牙，低声道：“陈守义要夺权！” “什么？” 贺超刚说话，孟昌易就用力按着他的手说道：“有一伙人已经闯进了旧宫，陈守义在箱子里放了把武器，别乱动！” 贺超瞳孔一缩，脸色巨变。 就在这时，谷雨掀开箱盖，伸手进去抽出一把手枪，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抬起枪口。 这个不苟言笑的年轻男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带着一把凶器走进了旧宫会堂，来到了最高委员会的面前，朝着一群能左右世界格局的人物抬起了代表杀戮的枪口。 蝼蚁拿起了枪，对准了巨象。 贺超克制住自己身体里那股起身逃跑的冲动，咬着牙死死盯着陈守义。 “好一手图穷匕见！” …… 高耸宫墙下，几辆汽车缓缓穿过驶过青石铺就的大道，来到被警卫把守的路卡前。 警卫疑惑地扫了一眼车窗上挂着的通行证，走上来敬了个礼，随后问道：“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头车副驾的车窗摇下，李淮探出头来说道：“我是城防军第八团3营营长李淮，要押送一个重要证人到会堂去。” “城防军？怎么让你们来送，什么证人？” “机密任务，无可奉告，请让开道路。 警卫皱了皱眉：“我们怎么没有收到通知，为什么要这么多人？” 李淮望了一眼路卡，还有那后面大量的士兵以及装甲车，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递过去：“那位证人具有一种很特殊的超能力，一般人制不住他。你可以向委员会秘书长贺超以及陈守义委员核实，你要是头铁，也可以直接请示元首，反正他们现在都在会堂。” 见他说得有鼻子有眼，警卫笑了笑接过东西：“你瞧我像是那么牛逼的人物吗？等着吧，我请示一下我们队长，这种情况得逐级报上去，等里面的人来接你们吧。” 警卫走回岗哨里开始打电话，跟李淮同车的士兵疑惑地问道：“营长，啥证人啊，什么超能力？” 李淮摸了摸腰间的枪，淡淡道：“骗他的，有人要在旧宫里搞事情，警卫已经被收买，上面为了不惊动那些人，秘密派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进来处理。” “啊？” 士兵脸色大变，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淮。 李淮没再理他，而是拿起对讲机说道：“总参急令！内城出现叛乱，子弹上膛，准备作战！” 坐在后面的王鑫拍了拍他的肩膀：“青铜鼎后面有个地下通道的入口，那里是可靠的人，事败之后你可以从那里走。我下去控制住他们的负责人，枪响后你就冲卡。” 说罢，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第1169章 天倾之夜(11) 京都城郊，一架运输机缓缓降低高度，做着降落的准备。 突然间机舱腹部位置浮现一道漆黑的裂隙，林枫从中走出一跃而下。 裂隙消失，飞机机舱重新归于完好。 林枫在呼啸的冷风中朝着地面快速坠落，在即将砸落到地面时又迅速被扭曲的黑暗所吞没。 他穿过漆黑的裂隙，站在了一片落满积雪的丘陵之中。 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他抬头看向远方那堵横亘天地的苍白冰墙。 漆黑圆瞳缓缓收拢，游弋的以太跃入眼中，为他呈现出常人无法观测的画面。 此刻这座困住了数千万人的巨城上空，纷乱的红云正在翻滚，那些从人体中逸散出来的“气”看似随意地弥漫着，拥有太一神力的林枫却从中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蹊跷。 天地间的奇妙力量数不胜数，继承了真神遗产的那些存在往往都有自己擅长的某个领域，而太一恰恰最擅长勾动所谓的命运，这让他能轻易在纷乱无措的命轨中窥见真实。 那些“气”交织成丝线，隐隐有一只大手正在背后拨弄着，想要将它们缠到一起，送上纺车编织成一体。 “果然有猫腻。” 林枫冷笑着闭上眼睛放大自己感官，任由灵体开始上升与那几股交缠在一起的命线“并轨”，试图从中搜寻出那些古怪的源头。 灵体刚撞上去，立刻受到了一股无形力量阻挡，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林枫的窥探。 林枫尝试击穿这股阻碍，却发现那背后的力量似乎勾连了京都无数凡人的命轨，形成的厚重阻隔连他都无法进入。 蝼蚁再弱小，可他们一样背负着造物主的血脉，数以千万联合在一起一样可以动摇神明，何况林枫都不是真神，不过是个吞噬了太一残魂的幸运儿。 林枫并没有因为窥探受阻而丧气，反而面露讥诮，猛然伸手抓住一道不起眼的“丝线”，用力抽了出来。 他的灵体顺着丝线的源头“看”了过去，肉身跟着睁眼，扭头朝西北方向看去。 “藏头露尾，看来跟那个太一一样，还没有恢复全盛时期。” 林枫无法击穿那些阻碍他窥探真相的“墙”，但他却找到了一根与“筑墙者”有关联的命轨。 他毫不犹豫地撕开空间屏障，朝着那个方向开始跳跃。 很快他就来到远郊的一座小镇，刚靠近镇子边缘，他就“闻”到了镇子深处疯狂涌动的以太。 林枫打量了一下这个安静的小镇，这里近期明显有不少人居住过，但此刻都已人去楼空，有些屋子窗边还摆着长势良好的绿植。 地上的车辙和脚印还很新，似乎是最近一两天还有大量的人类在这活动，但突然间就搬离了。 林枫摸出一枚硬币丢了一次正反，随后径直朝镇子深处走去。 这次简单的占卜没有任何结果，恰恰说明这附近隐藏着干扰了他占卜的因素。 也许镇子深处就隐藏着一位刚刚回归尘世的神明，按照林枫以往的性格，不清楚具体情况的时候是不愿意贸然往里闯的。 但他越往里走，内心深处越是感觉到了一种微弱的悸动，他的潜意识仿佛在渴望前去一探究竟一样。 他一边在街道上漫步，一边思索着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也许藏在这里的就是某一位太一。 就像当初在墓园伏击他的那位一样，做好了埋伏在里面等着他。 走到一座工厂门前，林枫抬头看了看那块写着冶金厂的牌子，没有着急进去。 他取出一叠黄纸抛向空中，笑着问道：“你们说我要不要进去？” 四下无人的街道没有任何回应，林枫直接推开铁门走了进去：“不说话那就当你们全都同意了。” 倒是格外从心。 步入厂房，林枫立刻闻到了微弱的血腥味，他走进电梯，顺着内心的指引按下了地下三层。 走出电梯，是长长的隧道，灯光格外昏暗，但通道的尽头一片赤红。 林枫望着那片赤红，点上一支烟坦然自若地走了过去。 相比于以前，他好像没那么怕死了，反而迫切地想弄清楚所有事情的真相。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找一个“懂行”的神好好问一问，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逆转时光重塑生命的办法。 如果有，真神为什么都死了，如果没有，为什么他却回来了。 这个问题折磨得他快要发疯，越是想不明白，越是让他怀疑自己的存在。 融合了太一的残魂让他对所谓的死亡失去了许多敬畏和恐惧，在某种意义上，他已经借助太一那些破碎的记忆在永暗的虚界里度过无数空洞的岁月。 以人类的渺小灵魂成为一个永生者，总会诞生出一种古怪的心态，那就是在漫长时光里厌倦自己一成不变的生命。 某些辗转难眠的夜里，他甚至生出过一个疯狂的想法。 再死一次，看看这一次又会不会重新回去。 林枫走过漫长的隧道，来到一处平台，灼热的高温扑面而来。 他轻轻吐出一口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走到平台边缘，朝下方看去。 下面是个巨大的圆形空间，赤红色的岩浆在其中滚动流淌，高温扭曲着空气，飘荡出的却是一种格外甜美的气味。 那是极致纯粹的以太，对于林枫这种人来说比糖果还甜。 伴随着林枫的注视，岩浆仿佛再次升温，开始剧烈翻滚起来。 赤红的浆体底部浮现出一道黑影，缓缓靠近着岩浆表面，像是一条巨大的海怪正准备跃出水面。 轰~ 岩浆激射而起，一颗暗红色的丑陋脑袋浮出水面，滚烫的岩浆从它光溜溜的脑袋上滑落。 它的五官与人类无异，但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怖与丑陋。 那个东西睁开眼睛，露出一对赤金色的竖瞳，仰头和林枫对视，用一种嘶哑的嗓音说道：“恭候你多时了。” 林枫看着它那双眼睛，突然释怀地笑了起来。 这似乎就是个为自己准备的陷阱，可他不但没有恐惧，反而有些喜悦。 他在喜悦终于又找到了一个和自己一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林枫从空中缓缓抽出一把燃烧着烈焰的长刀，漆黑的圆瞳也开始收缩起来。 “很好，终于有个人能跟老子说话了。” 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自己有时候为什么不爱跟别人交流。 普通人无法开解疯子的烦恼，因为他们想象不出来自己没见过的东西。 而眼前这个很可能一样见识过世界的本源的“同类”则不同，他也许能解答不少疑惑。 两道目光在空气中交汇碰撞，滋长出熊熊燃烧的火焰。 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从岩浆中一跃而起漂浮在空中，林枫这才看到他的全貌，他的下半身竟然拖着一条巨大的蛇尾，这是个身体里仿佛流淌着岩浆的暗红色半人半蛇的怪物。 林枫看着他身上那些开始喷涌的神力，感觉格外熟悉，于是吐掉嘴里的烟，扬起了手里的刀问道：“你是谁，太一吗？” 岩浆如喷泉般涌起，围绕着蛇人的身体浇筑成一具赤红色的铠甲，他没有去回答林枫的问题，而是从浆水中抽出一把巨剑，干脆利落地朝林枫劈了过来。 第1170章 天倾之夜(12) 旧宫会堂。 当那支手枪被掏出来之后，满场鸦雀无声。 很多人甚至懵了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毕竟长期身居高位，枪林弹雨离他们过于遥远。 直到有人开始往桌下钻，沉默才被打破。 “都别动。” 谷雨的声音格外沉稳，不见丝毫紧张和慌乱。 “老老实实蹲下，谁敢乱动我先打死谁。” 侧门那几位警卫也已经拔出来了腰间的手枪，谷雨不慌不忙移动枪口，对准最上首：“抬手试试，我看谁的枪快。” 他就在会议桌边，扣动扳机就能打碎一颗脑袋，而那些警卫毕竟慢了一步，看到他抬手后才拔枪上膛，终究是慢了一步。 相隔十几米，没人有自信在保证场上众人安全的前提下控制住他。 一名委员怒喝道：“你疯了，把枪放下！” “他没疯。” 陈守义站了起来，走到谷雨侧面，用身体替他挡住警卫的视线，此时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精芒四射，被他扫过的众人一阵惊骇。 “是你们疯了。” 陈守义接过谷雨从盒子里抽出的第二把枪，淡定地看着对面的警卫。 “而我是在救你们，以及这个国家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 大门外传来脚步声，显然是警卫发出了警报，正门的警卫已经围了上来，但投鼠忌器的他们却连门都不敢打开。 “陈守义，你要干什么？” 上首的男人虽然依旧稳稳坐在椅子上，但眼中已经满是怒意。 “我要纠正你们犯下的错误。” 陈守义看了一眼正在低声和外面交流的警卫，呵斥道：“都出去，把门关上，这是最高委员会的闭门会议。” “陈部长！”警卫队长死死咬着牙高声喊道，“何苦至于此？” 陈守义没有跟他纠缠，而是直接把枪对准了坐在他对面的一名男子：“要不要我先杀一个给你们看看？” 被他指到的男人亡魂大冒，惊恐地喊道：“老陈，有话好好说，见了血，事儿可就没得回头了，先把枪放下！” 陈守义嗤笑一声：“看你那脓包样，事已至此，你难道以为我还有回头路？” 他明明是在嗤笑，声音里却带着凄凉和决绝。 “陈守义！”贺超死死盯着陈守义的眼睛，“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的后果，你以为拿两把破枪在这里挟持委员会就能掌控京都吗？我告诉你，没人会承认你的合法性，你这么做只会毁掉整个国家！” “可笑！” 陈守义把枪口移过去，贺超顿时汗毛倒竖。 “我不这么做，你们就会毁了这个国家！我现在是在救你们的命，别再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我老了，手不稳，听不得啰嗦。”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重，四面八方全是人，紧闭的窗帘后影影绰绰。 已经被上百人包围的陈守义却仿佛浑然未觉，淡定自若地从铁盒子里抽出一只文件袋摔在桌上。 “你们都猜得到，曹萱是个幌子，我现在就明确告诉你们，林枫才是那个先知！” “他现在已经掌握了一种类似于制造空间虫洞进行跳跃的能力，并且已经掌握了一枚核弹，最重要的是他能未卜先知！” “你们却还在这里拨弄着狗屁不通的算计，想要干掉这种可能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同胞，还想要把责任归咎于我？” 陈守义的声音突然变得愤怒，怒喝道：“你们这些饭桶到底明不明白，如果不是我极力斡旋，如果不是他还有家国情怀，还念着一点苍生疾苦，还想要我们替他守住边境，他随时可能闯进来摧毁整个旧宫！” 被当面揭穿心中的算计，贺超等人的脸色却不见丝毫羞愧。 是又怎样，天底下争权夺利的事从来都是如此。 陈守义扫视着场上众人，一字一顿地说道：“某些人的无能和自私只会毁掉包括你我在内的所有人，我现在依照紧急条例，全面接管旧宫，对李经年、贺超、孟昌易、杨苍、张寒、齐小林等六人的渎职行为做出惩处，并解除他们的一切职务。” 外面突然响起枪声，整个旧宫警铃大作。 听到这个声音，屋内众人更加坐不住了。 陈守义听到警报，转头对边上一名男人说道：“张防长，请你立刻向外面的警卫下令，让我的部下进入会堂。” 男人咬着牙说道：“我看你真的是疯了，竟然敢带人袭击旧宫！大夏立国百年从未有过这种恶性事件，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恕我办不到！” 不用问，他们也能猜到是陈守义的人闯进了旧宫，正在试图冲到会堂来支援他。 一旦让那些叛军接管会堂，彻底控制住在场的所有人，那他们就真的要成为陈守义案板上的肉。 “办不到也得给我办！”陈守义猛然将枪顶在了他的脑门上，“屎堵屁股门，还在这跟老子啰里吧嗦！” 他粗鄙的言辞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陈守义。 陈守义见那些人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突然冷笑起来：“林枫笑话我没杀过人，但我却间接害死了千千万万人，我比你们谁都清楚杀人的滋味是怎样的，手底下的冤魂今天再多几个也无所谓。我现在把他的话原封不动送给你们，别以为自己坐过龙椅就不会流血。我这个人做事讲究有头有尾，老老实实照我说的做，别让我收不了尾了，到时候把事情做得难看。” 外面的枪声愈发急促，甚至伴随着爆炸，桌上的电话一个劲地响着，外面一片嘈杂，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第1171章 天倾之夜(13) 就在众人惊恐万分思索着如何脱身时，孟昌易突然压低了声音对贺超说道：“秘书长，快让元首把尊者给的药吃了，我们一起冲出去。” 贺超低声骂道：“你在开什么玩笑，陈守义已经走了绝路，我们一跑他一定会开枪，要是那药没效果怎么办？我看还是先拖延时间，大不了就投降，等尊者回来出手干掉他。” 孟昌易的态度不再恭敬，反而有些不屑地说道：“这就是至尊给我的指示，现在还有机会走掉，我们冲到门边就能安全，要是等陈守义的人一到那就彻底完蛋，你难道想去赌这个老疯子不会马上杀了我们？” 说罢，他伸手拉开领口扯出一根项链，项链的吊坠是个小小的玻璃圆球，内部似乎装着一小滴暗红色的液体。 谷雨看到他的动作，立刻大喝道：“孟昌易，别动。” 贺超见他如此莽撞，心中大急，低声道：“别冲动！” 孟昌易却不理会他，反而是直直的看着陈守义：“陈守义，你是不是以为拿把破枪就能让在场诸位同僚就范？” 他攥着项链的手往桌沿上用力一按，那花生米大小的玻璃圆球被按碎，碎片刺穿了他的指腹，内部的液体迅速通过伤口进入了他的血液。 贺超万念俱灰，只能被迫选择相信孟昌易，相信他背后的神明。 他咬了咬牙，偷偷把手伸进衣服内袋，同时看向坐在自己侧面的元首，低声道：“准备跑。” 谷雨没看到孟昌易在桌下的小动作，但他感觉到了这人的不对劲。 “孟昌易，你难道还想哄几个傻瓜起来替你挡枪吗？别妄想了，听我的话事情结束一切照旧，听你的才叫自寻死路。” 陈守义猜到他想挑拨大家反抗，直接道破他的算计，免得有人脑子一热真的站起来替他试探自己的胆量。 边上一人也是赶紧劝道：“小孟，别冲动！” 他们心里已经在骂娘了，孟昌易要是惹得陈守义真的开枪了，外面的警卫很可能也会开枪，到时候谁知道会打死几个人。 所谓的死亡博弈，就仿佛是两个人开着车在马路上对向冲锋，都在逼迫对方改变方向认输，现在陈守义等于是直接双手脱离方向盘，端起枪逼对面的人滚蛋，不然就一起去死。 做出这种事，他也没有后路可以考虑了，他要是投降，等待他的必定是终生监禁，甚至有可能被当场击毙，他的部下也绝不会允许他放弃，陈守义已经走上了绝路，不想双输就得听他的。 除非有一起死的勇气，不然面对主动斩断后路的陈守义，这种局面根本不可能赢，唯一能盘算的就是输少一点。 但现在孟昌易如果要反抗，很可能会害死其他人。 孟昌易直接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陈守义：“大夏绝不会向恐怖分子妥协，你现在放下武器，我代表元首和秘书长原谅你的过错，会议继续进行，你要是执迷不悟，那我也绝不会把旧宫交到恐怖分子手里。”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中气十足，周围众人听了不禁心神一荡，隐隐有些热血上头想要一起站起来跟他对抗陈守义的冲动。 但也就是那么一下子的冲动而已。 权力的殿堂里哪有什么狗屁少年热血，中二少年只会被送去前线发光发热。 终其一生好不容易走到这个位置，没有谁会不惜命。 尤其是那些非核心人员，根本就没有一丁点想要陪陈守义玩命的打算，毕竟他只说了要清算六个人，甚至都没说要杀人，只是解除职务按渎职罪处罚。 他想夺权就让他去呗，反正他上位了，还不是要用我们这些人，换个皇帝，老子照样是大员，没了我们，他拿什么统治大夏？ 咱们最多官降两级或者下岗给陈守义的党羽让路，但也比挨枪子强啊！ 甚至还有一部分人颇有些幸灾乐祸，已经做好了陈守义胜利后立刻投靠他的打算。 但即使众人都抱着明哲保身的想法，也不免对孟昌易这种勇士高看了一眼。 此刻陈守义心里确实怒火中烧，他吃定了这些同僚都不会以身犯险，所以才敢只靠谷雨带着一把被藏在机密档案里的枪就夺权。 从头到尾，他就没指望通过会议讨论来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要的只是利用大会的特殊性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现在孟昌易如果要做愣头青，那事情就风向很可能会立刻改变。 “孟昌易，你的主子都没敢吭声，你冒出来逞什么英雄，给我坐下！” 面对陈守义的喝骂，孟昌易却根本没有坐下的意思，反而讥笑道：“看来你真是执迷不悟，那我就告诉你，林枫他就是个屁，你也是！” 说罢，他猛然朝侧门跑去。 谷雨当机立断，一把跳上桌子，跃到贺超那边，一把揪住元首的衣领，随后才把枪口对准了正在狂奔的孟昌易。 陈守义也是立刻抓住身边一个男人，把枪顶在他的脑门上的同时绕到了他身后，一副要拿他挡子弹的姿态。 砰砰砰！ 谷雨的枪口迸发火焰，电光火石间，所有人都跟收到了信号一样，不约而同地往桌下钻，而那头的警卫全都脸色大变，端着枪开也不是不开也不是。 他们的任务不是保护孟昌易，而是保护元首，谷雨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想法，敢对他开火，他也会对元首开火。 三枪全中，鲜血流出，但孟昌易仅仅是一个趔趄，不但没因为中枪摔倒反而跑得更快了，硬生生跑进了侧门的警卫堆里。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开枪的谷雨，包括那些仓皇中将孟昌易拉回了门后的警卫。 “他怎么没死？” 这是所有人心中同一时间冒出来的想法。 就在这时，侧门后传来孟昌易的怒喝：“还不跑？” 谷雨突然感觉一股大力砸在自己手腕上，疼得他一时没抓住那截衣领。 贺超嗖得一声跑了出去，同他一起跑的还有刚刚被谷雨揪住衣领的元首。 “杀了他！”贺超一边跑一边大吼道。 一桌子人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连滚带爬地朝着四面八方逃窜。 他们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操！” 谷雨怒喝一声，立刻揪住一个慌不择路的男人重新作为人质，随后朝贺超等人扣动了扳机。 陈守义完全想不明白这几个王八蛋怎么突然不怕死了，但他是个果决性子，和谷雨一起对着贺超等人开火。 只要还有人质在手就还有机会，但必须杀了贺超那些人。 砰砰砰！ 枪声接连响起，大门也在此刻被撞破，十几枚震爆弹如雨点般被投入屋内。 第1172章 天倾之夜(14) 锵！ 涌动着岩浆的巨剑与长刀悍然相撞，巨大的力道传导自林枫的身下，水泥地面瞬间迸发蛛网一般的裂纹。 灼热的高温席卷而来进入肺里，灼烧着他的呼吸道，林枫一振长刀反撩回去。 蛇人迅速扭身，以惊人的速度攀附在墙壁上朝侧面游去，避开这一刀后猛然一个旋身，巨剑如同重锤一般砸了回来。 林枫没有格挡，反而是挺身而上，青黑色的鳞甲从他的左手上长出，他在巨剑即将斩来的瞬间如猿猴般轻轻跃起，左手按在剑锋上再次借力往前跳起。 右手的长刀高高举起，刀身涌现赤红的火焰脉络，刀锋震动出虚影，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长刀快若奔雷地朝着对方的脑袋劈下。 蛇人的眼中浮现一缕流光，迅速抬起了一只胳膊挡在面前，大量岩浆在他手腕上凝聚，瞬间冷却成泛着冷光的金属巨盾。 当！ 刀盾相击，发出的轰鸣仿佛一口巨钟被砸响。 巨盾碎裂，刀势已尽，蛇人的眼中再次浮现出光芒，但这次并未消失，而是迅速爆发出刺目的闪光。 哗啦啦~ 岩浆如蛇一般涌了过来，林枫翻身而起，避开那些岩浆再次削出一刀。 蛇人猛地张开嘴，发出一种似鸟似兽的尖利吼叫。 戾—— 无形的冲击扑面而来，林枫感觉脑袋一阵剧痛，手中武器都险些脱手，灵魂仿佛被重锤砸中，飘摇着后退。 林枫心中大惊，募集全身的神力对抗这种古怪的冲击。 他的灵正在被动摇，对方的攻击似乎能切割灵与肉的连接，他可不想失去自己的肉身，变成在虚界中飘摇的孤魂野鬼。 伴随着那股冲击的蔓延，以及林枫身上神力的爆发，整个隧道像是正在经历地震一般摇晃着，墙体开裂，水泥块片片掉落。 冲击越来越强，就在灵即将被震得脱体而出的瞬间，无数青黑色的鳞甲在他的身上生长而出，他的脸部扭曲着变形，张开嘴吐出一个完全不属于人类的声音。 “湮灭！” 黑暗无声，如滚动的瀑布般倾泻而下。 所有的一切，砖石、岩浆、火焰、声音、尘埃，在被那些黑暗侵袭过后统统消失不见，整个世界在一瞬间仿佛失去了声音。 那是连神力都无法扫平的虚无，林枫强行撕开了周围的空间屏障，用纯粹的虚无构建出了属于自己的防线。 林枫在一片寂静无声中扬起长刀，朝着蛇人隔空劈下。 火焰在刀锋暴起喷发，如怒龙般席卷而出，扑向那个不明身份的敌人。 蛇人立刻停止了啸叫，双手抡起巨剑往地上一插，巨剑立刻如同盾牌般矗立在它身前。 无数岩浆从巨剑中流淌而下，迅速蔓延成一层又一层的钢壳。 轰！ 火焰迎面击中蛇人的剑盾，盛烈的洪流爆开散落在整个隧道里。 震动更加剧烈，隧道摇摇欲坠。 剑盾的钢壳缓缓融化，重新变成岩浆，林枫的这一击也逐渐失去了锋芒。 蛇人松开剑柄，张开双手仿佛环抱着空气一般，那些四散的火焰仿佛倦鸟归巢，纷纷流向了他的面前。 只见他张开嘴吸了口气，火焰立刻如流水般被吸入他的腹中。 刹那间他的腮帮鼓起，对着前方吹出了刚刚吸进去的火焰。 轰！ 火龙倒卷而回，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林枫站在正在坍塌的通道里，看着迎面而来的火龙，眼中浮现出汹涌的杀意。 “果然是你！” 他反握长刀掷向地面，刀锋切豆腐一般插进水泥地面，随后无数火光在地面的裂缝中亮起。 岩石与钢铁如同没有固定形状的液体一般在地面升起，在林枫面前结成一堵墙。 两个同样非人的东西，仿佛使用了相差不多的攻击和防守方式。 轰！ 火龙与墙体相撞，四散迸溅，整段隧道在战斗的冲击下彻底坚持不住，轰得一声开始倒塌。 蛇人立刻倒退到平台边，那些不断坠落的乱石中突然激射出一道黑影。 “太一！” 已经彻底失去了人形的林枫从乱石中冲出，咆哮着斩出一刀。 蛇人同样咆哮起来，双手对着林枫举起用力一攥。 岩浆自四面八方涌来，瞬间结成牢笼，朝着林枫压下。 无数岩浆即将加身的刹那，林枫的身体扭曲了一下，岩浆牢笼收拢成一团，其中却没了林枫的影子。 蛇人猛然转身，抬起左手挡在面前。 空无一物的前方，一道漆黑的裂缝突然出现并在瞬间扩大，林枫从中跃出，燃烧着烈焰的长刀悍然斩下。 锵！ 刀锋砍在蛇人的金属护腕上，发出清脆的鸣响，护腕被切开一个口子，但也成功阻止了刀锋继续深入。 就在蛇人准备反击的刹那，一道漆黑的裂隙从刀锋上蔓延出去。 长刀无声斩落，像是切开空气一般毫无阻碍。 蛇人的左腕喷溅出岩浆一样的血液，连着半截小臂的手掌掉落在了地上。 “嗷——” 被砍断了一只手的蛇人愤怒的吼叫起来，无数夹杂着黑色尘埃的火焰在他身上喷发，朝着四面八方爆开。 那些火焰并不像普通的火焰一样滚烫，反而带着一种阴冷的味道，林枫的潜意识开始疯狂预警。 他立刻调动神力在面前疯狂折叠空间，同时后退一步，踩入虚界与现实之间的裂隙，准备情况不对就立刻离开。 第1173章 天倾之夜(15) 火焰在林枫面前受阻，潮水一般朝四方蔓延。 被那些火焰撩过的墙壁，瞬间成了灰烬，又迅速在战斗掀起的冲击中被吹得不知所踪。 林枫突然发现手中的长刀正在锈蚀腐烂，那些暗红色的斑驳锈迹不断朝刀柄蔓延过来，他立刻将这把武器丢掉，发动跳跃去到地面上。 冷风呼啸而来，林枫重新凝聚出一把武器，站在一栋楼顶静静看着那座冶金厂。 火焰开始从厂房中喷发，像是一座火山被掘开，岩浆冲上天空，又如暴雨倾盆一般落下。 被那些岩浆触碰到的物体迅速燃烧起来，又软化着倒塌下去，就像是被融化的巧克力。 冶金厂被岩浆吞没，这片区域瞬间成为了火焰的海洋。 蛇人从岩浆浮起，利用巨大的尾巴在那些能瞬间烧死活人的岩浆中悬浮游动。 此时他的身体大了整整一圈，刚刚被砍断的左手伤口处如同橡皮一样蠕动着，缓缓长出了一只新的手。 两人隔空对视，他那张丑陋的没有感情的脸扭曲着抽动了一下，眼中慢慢涌现出些许情绪色彩。 林枫突然抬头看向四周以及天空，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涌向那个蛇人，似乎来自虚界。 最终他的目光落回蛇人身上，对方扭动了一下脖子，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 林枫皱起眉头，有些戒备地看着这个似乎与虚界中某些东西建立了连接的蛇人。 刚刚的战斗中他已经看出来这个东西身上拥有的神力很接近太一，但又不完全是，而且这个东西似乎并不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体，灵体应该是破碎的。 “太一？”蛇人的笑容越来越强烈，变得有些癫狂，“去我肚子里找他吧！” 他震动着身躯，双臂腋下的骨肉开始蠕动，四只新的手臂破体而出。 原有的那对双臂合在一起，在额前结出一个古怪的法印，周围的岩浆突然像是受到了感召，刹那间冲天而起，交织成一个倒扣的巨大罩子，将两人同时盖在了这片火海中。 那些蕴含着诡异力量的火焰在此刻画地为牢，林枫感觉自己与外界以太的联系正在变弱。 岩浆在头顶流淌成河，迅速倾泻而下，如同天河倒灌。 林枫立刻催动神力凝聚于刀刃上，朝着倾泻而来的岩浆劈去。 轰！ 炎流被他劈开，后续的岩浆前仆后继地袭来。 放眼望去，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火海，那些火焰里飘荡着黑色的尘埃，仿佛具有腐蚀物体的能力，林枫手中的武器仅仅挥动来了几下就出现了暗红色的锈蚀，那些锈蚀疯狂蔓延上来接触到他的手掌。 林枫感觉手掌一阵灼痛，立刻抛弃了那把长刀。 脚下的建筑彻底坍塌，林枫坠入岩浆中，浆体蔓过腰身，滚烫的高温侵袭而来，空间屏障岌岌可危。 他用力一跺地面，岩石拔地而起，将他重新抬高脱离岩浆。 但那些被神力唤起的岩石在岩浆的冲刷中不断地开始溶解，化做岩浆的一部分。 岩浆瀑布中冲出一道黑影，急袭而来，速度快得惊人。 林枫立刻双臂交叉护在身前，金属物体迅速蔓延而上形成第二道防护。 嘭！ 巨大的力道砸在他的手臂上，震碎了那些金属，震得他手腕酸麻不已。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第二只拳头又从另一个方向砸向了他的脑袋。 林枫后退一步，上半身快速后仰避开这一拳，蛇人却缠上了他，四只拳头如狂风暴雨般不断落下。 伴随着蛇人的每一次出拳，周围的温度都提高来了一分，蔓延出一股滚烫的具有刺激性的气体，那些气体让林枫的眼睛有些灼痛，视线开始模糊。 林枫不断后退仓皇招架对方的攻势，同时还要不断唤起足够的岩石来支撑自己不被岩浆吞噬，颇有些狼狈。 “你也不过如此！” 蛇人大笑着双拳交握，蛇尾用力将身形撑高，双拳如榔头般猛力砸下。 林枫已经退到火牢的边缘，被迫抬起胳膊硬接下这一击。 当！ 金铁交鸣如洪钟大吕，林枫手上的钢铁顷刻间崩碎，巨大的力道砸得林枫胸口一闷，差点吐出一口鲜血。 他的左手无力的垂下，像是被砸断了骨头，正当蛇人准备追击时，林枫的右手突然向着他的咽喉抓了过去。 锋利的爪子在他指尖弹出，高速撕裂空气带起音啸，眼看就要划破蛇人的喉咙，一只爬满了赤红色血管的粗壮手臂突兀地护在了脖颈前。 嗤！ 爪子撕开血肉，带起一蓬滚烫的血火。 林枫一击得手没有纠缠，而是迅速朝侧面一扑，与蛇人拉开了距离。 蛇人游动身体转过身来，赤金色的竖瞳微微张开，倒映出衣服被焚毁，露出满身青黑鳞甲的林枫的身影。 此时林枫的身体同样大了整整一圈，那些鳞甲伴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开合，映照出周围火光。他的关节、咽喉、胸膛等等脆弱的要害的部位长出了像是骨质的增生物，如同昆虫保护自己的外骨骼一般。 此刻即使是刘涵那样的熟人，只怕也认不出他来了。 林枫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正在上面流淌着燃烧的那些血液，送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如同岩浆一般血液在他的口腔里爆开，灼烧腐蚀着他的口腔壁，但那些伤口又以非人的速度愈合着。 迅速剥离出其中蕴含的一丝以太，林枫皱眉问道：“你为什么有太一的神力？” 他在那些血里尝出了太一的味道，但眼前这个怪物应该不是太一。 那怪物哈哈大笑着再次朝林枫扑了过来。 “你以为这世上……只有你吃过它吗？” 岩浆如同海潮般涌起，跟随着蛇人一同朝林枫袭来，如同连成线的千军万马。 林枫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心中的猜测得到确认，让他感到惊讶的同时又有些好笑。 那位真神之子一分为三，想不到已经有两个已经成了他人的资粮。 短暂的交手也让林枫看明白了，对方应该是用什么手段获得了足够的锚，在虚界中与尘世建立了连接，眼前的对手不是真身，只是个承载某人暂时降临的容器。 但即使这样，对方的实力也在此时的自己之上。 搞明白了这一点，林枫立刻撕开屏障准备离开，身处这片火牢之中他的实力受到了极大的削弱，没必要跟一个实力强悍的假身纠缠，出去摧毁对方在尘世的锚才是最安全的办法。 刚撕开一道裂缝，准备让那片黑暗蔓延上来将自己包裹，林枫心中突然警铃大作。 他立刻抽出已经进入虚界的半个身体，但那片黑暗中却仿佛伸出来一只手，想要抓住他。 “操！” 林枫脸色大变，倾尽所有力量迅速封闭那块裂缝，不知名的“手”悻悻地缩回虚界之中。 蛇人裹挟着岩浆扑来，六只拳头带着击穿山岳的气势悍然砸落。 林枫仓促格挡，终究还是没能全部架住，被一拳印在心口，一拳打在面门，炮弹一般倒飞出去。 第1174章 天倾之夜(16) 旧宫会堂。 蓬蓬蓬！ 十几枚震爆弹在屋内爆开，一时间整个会堂被照的一片纯白，所有人都无法睁眼，剧烈的耳鸣让不少人甚至当场晕倒。 “谁敢动我马上杀了他！” 谷雨的咆哮在桌下响起，只见他擒着一个男人，缩在桌下用男人作为掩体，枪口直接杵在对方的脑门上。 他是受过特训的顶级特工，对旧宫的所有安保流程格外清楚，他知道一旦枪响，警卫必然采取行动，震爆弹和催泪瓦斯开路，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这才保住了自己的眼睛。 陈守义同样是做好了预案，但毕竟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身体根本比不了谷雨那样强悍，此时脑袋眩晕的他只能借着桌子的遮挡，不断朝那边的谷雨爬去。 听到谷雨的喊叫，那些冲进来的警卫一时间有些踟蹰不前，只能先护着那些逃开的人跑出会堂。 现在谷雨手上抓着一个人，左前方几米处还倒着一个人，大腿上汩汩流着血趴在地上哀嚎不断，那是被谷雨打的。 他本想多留住两个人作为人质，但无奈情况太过突然，警卫的动作太快。 场面一时间陷入短暂的僵持，警卫碍于有人质在他手里也不敢上前。 与后面冲进来的警卫不同的是，侧门那几个警卫此时是既惊讶又欢喜。 他们扶起身形踉跄的贺超和元首，快速将他们拖到安全的地方后面。 还没来得及高兴，他们便发现两人的衣服上有血迹。 警卫队长脸色大变，立刻扑上来喊道：“躺下，先止血！” 慌乱之中匆匆一瞥，这才看清贺超身中两枪，一枪后心一枪左臀，元首身上更是中了三枪，一枪大臂一枪左肩，一枪侧腹。 谷雨的枪法相当好，要不是过于仓促，拿的又是手枪，只怕这两人要被他打成筛子。 警卫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扯开他们的衣服，准备进行止血。 孟昌易这时推开正在给自己止血的警卫，站起来说道：“他们没事，不用担心。” 众人一愣，这才想起来事情有些诡异。 虽说手枪的停止能力比较弱，加上受伤时肾上腺喷发能让人短暂忽略痛苦，爆发出极强的力量和速度，但孟昌易三人全都中枪，冲过这么远的距离流了这么多血，仅仅只是脸色有些发白，好像和正常的中枪反应有点不同。 尤其是腹部中枪的元首，这样剧烈运动只怕里面的肠子都在大出血，贺超后心那一枪也很可能伤到了要害。 就在众人疑惑间，贺超抹了一把后背的血，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怒吼道：“给我杀了他！” “秘书长，您先别激动，对伤口不利！” 他推开想要按倒自己的警卫，一把站起来说道：“我已经获得了超凡能力，这种枪伤要不了我的命，元首也一样！” 一群警卫面面相觑，随后都看向了自己真正的保护目标。 他们是长期跟在元首身边的警卫，从未听说过元首什么时候也成了觉醒者。 元首喘了口气，眼底同样满是滔天的恨意，他没有像贺超那样着急要去杀陈守义，反而朝着孟昌易怒斥道：“你这个白痴，脑子坏了吗，为什么要这么冒险！” 显然他是在怪孟昌易不该铤而走险，孟昌易跑了，岂不是逼着陈守义杀人，他跟贺超被逼无奈也只能跟着跑。 孟昌易辩解道：“这是至尊的指示，不这么做的话……” “闭嘴！”贺超怒声打断他的话，“明明等尊者出手才是最安全的办法！” 孟昌易不再解释，而是蹲下身凑到元首身边去扶他：“元首，尊者的药虽然能让我们获得蜕变，但还是得让医生来处理一下伤口。” 元首似乎是对他余怒未消，一把甩开他的手，让警卫扶着自己站起来后说道：“马上给我控制住陈守义！” “元首，他的同党抓住了蔡部长和齐委员做要挟，暂时不……” 贺超在此时冷冷地说道：“陈守义的同党正在外面冲击旧宫的防御，你难道还想跟陈守义慢慢谈判吗？” “可是……” “马上采取措施！” 贺超冷声道，他虽没有明说，但作为心腹的警卫已经明白了他和元首的意思。 “是，请三位先去处理伤口，这里的情况我们来处理。” 贺超等人心中虽然气得恨不得马上撕了陈守义，但到底还没彻底昏头，便依着警卫的意见让他们搀扶自己先离开这里。 贺超一边走还在一边咒骂孟昌易，孟昌易倒是个受得住的，一言不发搀扶着他往外面快速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他突然看到前方的元首一个趔趄，随后身体一软就要往地上倒。 警卫赶紧手忙脚乱地把他扶住，此起彼伏的惊呼立刻响起。 贺超愣了一下，连忙上前查看，只见元首此时面如金纸，额头满是冷汗，眼中一片恍惚，身体还在不断地颤抖。 此刻的他，倒才像是要害中枪的正常反应。 “快，肾上腺素！”警卫队长朝着一旁提着医疗箱赶来的手下怒吼道。 贺超惊声问道：“怎么会这样？” 刚说完，他突然感觉服药后身体里出现的那股澎湃的力量正在疯一般的消退，剧烈的疼痛与虚弱感立刻侵袭而来。 他摇晃着倒地，被孟昌易扶住，他惊恐地看着孟昌易，伸手死死拉住对方的衣领，像是正在拽住救命稻草一样，气若游丝地说道：“怎么会这样……我不是成就……超凡了吗……快救我……救我” 所有警卫乱做一团，全都在抢救元首，一时间还真没注意到他这个秘书长也倒菜了。 孟昌易低着头，手上在检查他的身体，嘴角却勾起一丝冷笑。 贺超看到他在笑，心中一惊，猛然间明白了什么，他的指结被攥的发白，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满是不甘地低吼道：“那个婊子……骗了我……” 孟昌易笑得格外得意，眼中燃起火一样的野心。 他凑到贺超耳边低声道：“药当然是真的，可惜的是你们没有我虔诚啊，尊敬的秘书长阁下，请放心去吧，大夏很快就会在我的领导下再上一个台阶。” 第1175章 天倾之夜(17) 蛇人讥诮地看着正从岩浆中狼狈爬起的林枫，眼底满是嘲弄和冷意。 “你的反应倒是挺快。” 林枫踉跄站起，强行用神力将身下的岩浆冷却以避免自己的屏障被彻底灼穿。 此刻的他心中满是惊诧，快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这片火牢之中的天地似乎已经被虚界中的某位存在锁定或者构建了连接，对方正等着自己撕开屏障进入对应的虚界，刚刚要不是自己反应快，很可能已经落入了对方的陷阱中。 不对，如果对方已经获得了准确的坐标，为什么不以真身直接降临。 林枫立刻想到了另一个可能：对方因为某种原因无法撕开屏障，很可能是要利用自己作为载体返回尘世，或者干脆就是借自己的手来打开通道。 陆昭明的命轨突然在京都被短暂激活，大概率就是对方故意诱自己来京都，到了京都，自己依靠太一的神力必然追查到这处冶金厂。 事情很可能确实如他所想，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有神力在背后施加影响，但对方的目的绝不是在东海设伏杀了自己那么简单，最终的目的很可能就跟当初那个太一一样，是想要自己这个人。 或者说，是想要太一口中所说的那个“道标”，以及那些来路不明的神性。 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林枫感到不寒而栗的同时又不免有些释然。 他宁愿做个明白鬼，也不想稀里糊涂的让人牵着鼻子走，至少现在找到了始作俑者，对方很可能知道“道标”的真相，而道标很可能又跟他的重生有直接关系。 于欣的死给他的刺激很大，恍惚间让他甚至觉得世上再也没了家人，甚至动摇了他对自身“来处”的认知，这使得他对所谓重生的真相的探索欲攀升到顶峰。 我到底是谁，到底属于过去，还是现在。 继承了太一那些破碎的记忆，拥有神性之后让他很多时候看待事物的态度拔高到了不属于凡人的层次，更加迫切地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 这关乎到他的自我神性，自我认知的锚的稳定。 林枫吐掉嘴里混杂着血沫的唾沫，朝着那蛇人问道：“你骗我来这里，是想要我身上的某些‘东西’，对吗？” 周围那些汹涌如海潮的岩浆平静了几分，蛇人扭动尾巴来到火牢的正中心，直直地看着林枫：“向我俯首称臣，把道标和属于太一的那些东西献给我，我可以饶你不死。” “道标到底是什么，是谁交给我的？” 林枫一边默默感受着对方神力涌动的轨迹，一边问道。 但对方的回答却让林枫愣在了原地。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蛇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嘴角的笑意又浓烈了几分，显得愈发邪异。 “也许太一能回答你的问题，不如到我肚子里去问他吧。” 话音刚落，刚刚平息的火海骤然腾空而起，以更加猛烈的力度攻来。 早就蓄势待发的林枫膝盖一弯，朝着蛇人急袭而去，瞬息间冲到蛇人身前，一振双臂尖利的爪子弹出，凌空扫落。 蛇人两只手掌抓起两面小盾护在身前，另外两只手提起双剑，对着林枫的肋下刺了过去。 林枫扭身避开对方的攻击，手中突然凝聚出一把利刃，如同疯长的野草般不断蔓延，削向蛇人的咽喉。 蛇人似乎对他的手段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抬起一面盾牌格挡，空着的两只手快速伸出来，去抓林枫的腰，同时持剑的双手再次斩了过来。 林枫不得不放弃攻势，后退一步避免被对方抓住，同时持刀回防格开对方的双剑。 刀剑相击，巨大的力道震得林枫手腕微微酸麻。 如果说刚刚还在地下的时候，林枫还能跟对方打得有来有回，甚至借助空间能力压对方一头。 但先前对方应该还只是个承载了部分神力的容器，此刻的对方却已经和虚界中的本体建立了连接，实力暴涨，远胜林枫。 最关键的是，林枫最强的空间能力在此刻根本不敢启动，一旦撕开现实与虚界的屏障，对方的真身很可能就有了再次干预这场战斗的机会，甚至干脆直接完全穿越屏障回到尘世。 林枫可不敢赌对方的真实实力有多强，对方大概率是跟太一同一时代的神明，甚至已经吞噬了一个太一，实力肯定不可能弱。 而且对方能在京都勾动大量的锚，必然是获得了人类的支持，林枫不觉得现在的自己能稳稳胜过一位已经能在虚界干预尘世的神明。 蛇人可不给他思考那么多的时间，一剑未能建功，紧接着又是一剑，双剑如同风车一般疯狂舞动，刹那间斩出数十剑。 两人的武器交击数十次，林枫感觉手里的长刀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立刻主动放弃了它，飞速后退拉开距离，重新凝聚出一把新的。 虽然说林枫制造出的武器完全是当耗材来用，但毕竟是凝聚了神力的武器，在对拼中却屡屡被腐蚀崩溃，双方实力高下立判。 蛇人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空着的两只手从虚空中又扯出两把剑，快速扑上来发起了疾风暴雨一般的猛攻。 林枫疯狂催动神力，左支右绌被逼得不断后退，短短片刻就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 嗤！ 剑光穿过刀影，在林枫的肩膀上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立刻喷涌而出。 林枫被逼到火牢边缘，眼看就要落入绝境，他被逼无奈地募集所有神力洒出一片刀光，暂时逼退蛇人。 喘了口气，蛇人再次攻来，林枫狼狈地抽出新的武器抵挡，张口喊道：“太一必然容不下你我，杀了我你也没什么好处，不如我们联手，你告诉我所有真相，我帮你回归尘世，一起对抗他们！” 蛇人大笑着扫出无数剑光：“吃了你，我自有办法解决太一！” “那耀呢，她吞噬了真神的长子，比太一还强，你拿什么跟她对抗！” 蛇人的笑容短暂僵硬了一下，随即眼神中浮现出如同火焰般燃烧的暴怒。 “闭嘴！” 火牢开始颤抖，他的身躯再一次膨胀，六只手抛弃了武器，反而涌现出黑红交杂的火焰，携着吞噬天地的气势朝着林枫包裹下来。 第1176章 天倾之夜(18) 灼火如山岳般压下，林枫避无可避，只能拼命压榨残存在身体里的些许神力加固自己的屏障。 周围的火牢具有某种古怪的力量，隔绝了他与外界的联系，无法调动弥漫在周围的以太，同时让他无法像正常状态那样操控神力的流转，用一分就少一分。 灼火化作一道道锁链，猛然将他身体周围的空间封锁，此刻的林枫仿佛成了笼中的鸟雀。 蛇人游过岩浆来到林枫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暴怒和彻骨的杀意。 身陷绝境的林枫并没有感到恐惧，反而有些癫狂地笑了起来：“看来你怕她怕得要死，只能用愤怒掩饰自己的恐惧。” 蛇人死死盯着林枫，火焰锁链猛然收紧，将林枫束缚在半空。 他伸出一只手臂用力掐住林枫的脖子，又用另一只手凑到林枫的额头前张开成爪。 无形的力量开始涌动，林枫突然感觉像是有无数根冰冷的针刺入自己的灵体，前所未有的剧烈疼痛让他的灵魂开始疯狂颤栗，像是失控一般开始和肉体剥离。 他感觉自己的灵体正在崩碎，一道又一道光斑快速从额头飞出，汇聚到蛇人的手心。 那古怪的力量似乎从灵魂根源刺激着他，无数种情感翻涌上来，让林枫又哭又笑。 林枫知道对方在摧残自己灵体的防御，汲取自己身上的神力，就像自己当初吞噬太一的过程一样。 “你到底是谁？” 涕泗横流又哭又笑的林枫到此时还没放弃询问对方的来历。 蛇人那双眼睛里仿佛流淌着化成实质的恶念，他冷冷地和林枫对视：“如果不是我，你们这些虫子在绝地天通之后就已经死了，你居然还来问我是谁？” 蛇人加大了汲取的力道，凑到林枫面前声嘶力竭地咆哮道：“那个孽种要杀你们，是我救了你们，你们不拜我却拜他，简直该死！我才是这片天地的至尊！” 林枫的颈椎被捏的咔咔作响，眼珠爆开一道道血线，整个人已经是强弩之末。 但他却咧开满是鲜血的嘴大笑起来，目光掠过蛇人的脸，看向上方。 “你在找什么？” 林枫没有回答他，而是燃烧起体内的神性，在上方撕开了一道漆黑的裂缝。 蛇人的脸色一变，疯狂地撕扯起了他的灵魂：“你想干什么！” 林枫哈哈大笑着：“你果然害怕了！” 不等蛇人回应，他突然爆发出全部力量，朝着那道连通了尘世之外的裂缝吐出了一串拗口的音节。 “卓哈里希！” 随着那串古怪的音节在神力的助推下传入世界之外，那片裂隙竟然自发地开始放大，火牢之内的空间开始疯狂地扭曲颤动起来。 随着裂隙的扩张，林枫也终于看清了等在与火牢相连的那片虚界之中的那个存在。 那是个虚幻的光影，勉强能看出人形，但时时刻刻都在扭曲着，身体像是一次次地崩溃又重新组合。 他站在黑暗的虚界中，露出一双森冷的眼球，怨毒地盯着正在燃烧神性的林枫。 裂隙不断扩大，但他却没有任何喜悦和期待，没有欣喜若狂地等待着穿越屏障回到尘世的机会。反而是开始施加干扰，不断阻挡林枫的神力，并且尝试弥合着被林枫撕开的屏障。 那才是蛇人真正的灵体，眼前的蛇人不过是个帮助他对尘世施加干扰的载体。 “你以为他们会愿意救你？蠢货，那个贱人会把我们都杀了！” 蛇人一拳砸在林枫的脑袋上，愤怒地咆哮着。 林枫的左手挣脱锁链，抬起来反抓住蛇人的手腕，狞笑着说道：“老子本来以为你是太一，草拟吗的，害老子白高兴一场……你这种小卡拉米，啥也不是，老子还是亲口去问那对双生子比较靠谱！” 明明快死了，林枫却仿佛是赢过了对方一样，笑得格外张狂。 蛇人被他彻底激怒，凝聚出一把长剑捅入他的肚子里狠狠搅动着：“停下！” 腹部的剧痛不但没能让林枫屈服，反而更加激起了他的凶性。 他像个疯子一样朝着对方咆哮道：“用点力，杀了我更好，让另一个狗杂碎也一起出来！” 蛇人惊骇地看着主动往死路上走的林枫，随后意识到了什么，他快速问道：“还有谁回来了？” 林枫的牙床已经被鲜血染红，他松开对方的手，摸到肚子上那柄剑，用力握住。 “你问我，老子还想问你呢！” 他咆哮着搅动剑柄，仰起头朝天空中怒吼道：“狗杂种，老子要死了，你还不出来！” 说罢，他不理会蛇人诧异的目光，准备拉动插在肚子里长剑，在自己的腹部横切而过。 他曾跟许海安讨论过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基因创造了人类，为何又会允许人类自我毁灭呢？ 在和那位太一的战斗中，他本来毫无胜算，但在最后一刻却获得了一股未知的力量。 林枫更加笃定那股曾经对自己进行篡改的力量就藏在自己身体里，极有可能与重生有关，与那个所谓的道标有关。 当初它帮自己战胜了太一，那现在自己面临了死亡的威胁，也应该会出手才对。 毕竟，它和自己很可能是寄生或者共生的关系。 剑柄刚刚转动一点，电光火石之间，林枫突然看到一片朦胧的虚影飞入自己的灵体，构成一幅模糊的画面。 那是个长相俊美的年轻男子，正站在汽车边上摆弄着一只棋盘，汽车引擎盖上还摆着香炉贡品，以及一大滩血迹。 男子先是跟跳大神一样开始念叨着乱七八糟的咒语，随后用刀子一脸肉痛地割开自己手掌，任凭血液滴落在棋盘上，那棋盘突然燃起火来，并出现了两个一大一小的火焰人影。 他一把掐住那个大号的火焰人影，随后仰起头看向虚空，正好对上林枫的目光。 第1177章 快关门 林枫看到那张脸后生起了一丝莫名的熟悉感，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已经见过了千百次一样。 那男子似乎知道林枫在看他，皱着眉头骂骂咧咧地说道： “奶奶的，老子马上救你出来，你踏马快把门关上，万一真把那个死老娘们弄来了咱们全得上西天！” 林枫愣愣地看着那个古怪的男子，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他想见的是促使自己重生的那股力量的主人，怎么现在来了个莫名其妙的人，还是个凡人。 模糊的画面在眼前消散，林枫突然感觉身上的束缚为之一松。 “嗷！” 蛇人的吼叫在面前响起，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脖子，疯狂的吼叫着。 他身上的血肉如同消融的冰雪一般崩解，踉跄着跪倒在地上，一边疯狂抓挠地那只无形的手，一边咆哮着喊出了一个名字：“华熙！” 那声音里充满了怨毒和愤怒，还有一丝无奈。 他似乎是气急了，浑身的神力疯狂喷涌，令周围的岩浆如潮水一般激荡起来。 短短几个呼吸间，蛇人的力量飞快地崩溃，周围的火牢崩碎着倾倒，地面的岩浆快速冷却凝固。 林枫一时间顾不上探究原因，立刻去修复刚刚被自己撕开的空间屏障。 裂隙缓缓合拢，那站在虚界中的虚幻身影死死盯着林枫，仿佛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林枫强撑着力气对他比了一个中指：“老子明天就去撅你妈的坟！” 对方显然是碍于那对双生子的威胁，不敢再轻易把林枫拖进虚界，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容器被杀死，任由林枫逃走。 裂隙彻底复原，暴动的神力恢复平静，岩浆彻底凝结为钢水，林枫也得以重见天日。 凛冽的寒风吹来，林枫跌倒在地上呕出一口血，身上的鳞甲一片片地收缩回去，露出千疮百孔的皮肉。 他现在连支撑自己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最麻烦的是他感觉自己的灵被那个蛇人肆虐过之后，就像一个漏风的破房子，到处都是破损，力量坚定地流逝却得不到任何补充。 “咳咳~” 他想要打开亚空间去拿急救用品，却发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被消耗得一干二净，已经无法驱动那些原本如臂指使的空间力量。 连微微抬手去捂住肚子上的伤口都格外艰难，轻轻一动便牵动了被灼火烧的千疮百孔的肺，咳出来的血里还有被烧焦的碎肉。 “他骂了隔壁的……” 林枫呆呆地看着天空，笑骂了一句。 “老子马上要死了，你还不出来吗……” 他好像并不在意自己身上那些随时会要了他的命的伤势，仿佛巴不得通过杀了自己的方式来唤起那个所谓的道标，还有道标后面的某人一样。 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昏睡过去的时候，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张苍白的脸。 林枫看了一眼后就失望地闭上了眼睛。 “你什么表情，跟他妈网恋奔现结果来了个坦克一样！” 华熙把自己的围巾扯下来，胡乱塞进林枫肚子上的破口堵住正在往外冒的血和肠子，就像是用抹布堵厨房的下水口一样随意。 林枫全身疼得都快麻木了，已经快感受不到疼痛，任由他塞好自己的肚子后，睁开眼睛问道：“你是谁？” “先溜了再说，待在这里会有麻烦。” 华熙想要将林枫拉起来，但他的身体似乎格外虚弱，根本使不上多少力气。 林枫淡淡地说道：“怕个屁，他的命门让我捏住了。” 华熙突然松开林枫，原地蹦起来猛拍几下大腿，破口大骂道：“你是不是有病，自己要死了也不让我们好过，来的是别的畜生还好说，万一是耀那个死老娘们来了，咱们全得给她下酒！” 骂完之后他又恨恨地抽了林枫一个嘴巴子：“赶紧起来，离开这里。” 林枫静静地打量了他一下后说道：“我看过你的照片，你好像是金家的儿子。” “我叫金麟，别他妈啰嗦了，赶紧走！” 华熙似乎有些做贼心虚，想要快点逃走，使出吃奶的力气拖着林枫在灰黑色的地面上挪动。 林枫不再说话，任由他把自己拖到一辆车上放下，华熙给他在副驾上放好后，已经累得手都在打抖。 他踉踉跄跄跑到车头，把引擎盖上那些东西扫进背包里，回到车上一脚油门逃命似地往南边开。 开出镇子，他才从包里翻出些药品丢过来：“把自己弄一下。” 林枫已经恢复了一点力气，草草地处理了一下肚子上的破口。 肉体的伤他不在乎，现在的问题是他的灵千疮百孔，神性更是被那个蛇人吸走了大半，后面又强行燃烧神性撕开了屏障去呼唤诸神，现在他的灵已经是强弩之末，随时可能崩溃。 随手丢掉满是鲜血的围巾，林枫摸出一支烟点上，静静地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山林。 华熙突然开口问道：“你现在怎么不问了？” 林枫吸了口烟，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来救我，肯定有所求，憋不住了自己就会说的……问不问都一样，你估计也回答不了我的问题，我现在只想找那对双生子。” “你踏马……”华熙气了个半死，“你贱不贱啊，找他们去送死啊？” 林枫看了看华熙那把被放在汽车水杯架里的手枪，突然嗤笑起来：“我做了个梦，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我就该是天命所归才对，他们凭什么能杀我？如果是假的，死了又怎么样，反正就他妈是个梦而已。” 说罢，他又仿佛自己跟自己说话一样低声问道：“你说是吧，狗杂种？” 车子开着，突然遇到拦路设卡的军警，华熙一边从挡风玻璃下拿通行证件一边说道：“多抹点血在脸上，别让人认出来了。” 他正等着军警过来检查，突然感觉有个硬物顶在了自己的腰上。 转头一看，他的心凉了半截，低声骂道：“老子刚救了你的狗命，你现在拿枪指着我？” 林枫冷笑道：“你拿我当猪哄？老子打闽西之前把金家的资料翻了个底掉，金麟一个狗娘养的凡人哪来的本事干掉那个鬼东西，真有那么厉害他还能差点让人用炮打死吗。说，你小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华熙看了看正在走来的军警，顿时有些着急：“你踏马想死别害我，京都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你的脑袋！” 林枫脸上的笑意更冷：“我越看你越觉得眼熟，不是你的脸，是你的灵。我刚刚说的话你其实听懂了，对吧？” “什么？”华熙皱眉问道。 “天命所归。”林枫再次将枪口往前顶了顶，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个棋盘上没有一丁点神力，但却流淌着浩如烟海的命数，你跟太一一样，也是个拨弄命数的狗杂碎！只有你这种人，才会对天命这一套糊弄人的破烂东西见怪不怪！” 第1178章 上古秘辛(上) 咚咚~ 军警敲开车窗，立刻皱起了眉头，目光落在满身是血的林枫身上。 “怎么回事？” 华熙把准备好的通行证和证件递过去：“特殊任务。” 军警接过看了一眼，朝着正准备靠上来的同伴挥了挥手，这才把东西还给他：“要帮忙吗？” “不用。” 军警点了点头，又说道：“京都正在戒严，路上不太平，你们小心点。” 华熙应了一声，开着车穿过了路卡，待开远后林枫重新把枪顶在华熙的脑袋上：“京都出什么事了？” 华熙笑了笑：“你还是先操心你自己吧。” 嘭！ 枪声响起，华熙吓得猛踩一脚刹车，这才转头骂道：“你他妈来真的啊？” 汽车后门已经被打出一个窟窿眼，冷风呜呜地往车里灌。 林枫重新把枪顶在华熙的脑门上，“我现在见谁都觉得不是好东西，只想给他脑袋开个洞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你要不要先试试？” 华熙沉默了两秒，重新启动汽车，点了支烟后说道：“那家伙叫至尊，跟你一样吞噬过一个太一，所以才能勾动命轨推动某些事情。他被壁垒挡在外面徘徊了上千年，想要你身上的道标和太一残魂，借此回到尘世，跟你交手的只是个被他远程操控的傀儡，我用法术咒杀了它。” “道标才激活多久，他为什么会在千年之前就回来，壁垒又是怎么回事？” 华熙吧嗒吧嗒抽着烟，抽空看了一眼手机地图，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世界诞生的过程了吧？” 林枫点了点头，华熙说道：“那你就该知道，我们所处的世界并不是全部，虚界代表的才是一切，原始的混沌世界。我们的世界只不过是他在虚界里开辟的一个空间而已，但总要有东西隔绝虚界的侵蚀吧，那些东西就是壁垒，当年要不是那些人爆发的战斗冲击了他留下的结界，连太一都未必能随意穿越壁垒。至于至尊为什么能提前回来，那他妈可就说来话长了……你先把枪放下，别走火把我崩了。” 林枫不为所动，反而继续把枪往前杵了杵：“继续说，老子爱听。” 华熙撇了撇嘴，继续说道：“太一把自己一分为三，其中一位很走运，依靠着濒临崩溃的锚回到了尘世，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说不清，但至少是一万年前。” 林枫的眉头微微皱起：“你在开什么玩笑，他如果在那个时候就回来了，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现身？” “听我说完嘛，你这人性子怎么这么急？”华熙不满的嘟囔了一句，继续说道，“他受了很重的伤，而且已经没有了肉身，当时尘世经历过多年的变迁，早就不是他统治的那个时代了，自然也就没有足够的神力来供养他恢复到全盛时期，而且还有忤逆者的后代活跃在尘世，他只能先苟着，最后寄生到一个血裔后代的身上，你知道那种寄生吧？” 林枫再次点头。 华熙突然咧嘴笑了起来，似乎格外的开心：“然后那傻逼啊，被他妈的血裔给反杀了，就像你反杀了他一样！” 林枫觉得这个消息既荒诞又离谱，但又好像有那么点可信度，毕竟这事儿自己就干过。 “那家伙得到了太一的神性，研究了一下之后发现这玩意儿就像个皇位一样，黄马褂一穿谁都可以是皇帝。凡人的香火如果指向太一，那他也能分享，于是他就决定搞一下那些忤逆者，尝试重建太一留下的信仰，去建立属于自己的锚。” 林枫想到了自己弄死太一之后专门去研究过的历史，有些不太相信地问道：“你不要告诉我战汉时期的太一崇拜就是他建立的，那为什么后来太一又销声匿迹了？” “答对了。”华熙嘿嘿一笑，“但是到了那个时候，他才发现了真正恐怖的东西，你猜猜是什么？” 林枫冷笑道：“那傻逼发现这么做会把真的太一也从虚界招回来，另外两个太一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他重归完整，对吧？” 林枫吞噬了那个太一之后早就有了这种猜测。 但此刻他又多了一个新的猜想，太一主动切割自己，会不会就是为了投喂给尘世中某些人，比如那些改写了尘世秩序的忤逆者和当年的叛徒。 毕竟他实在有些难以相信，身为真神之子，诸神中最强的两位之一，为什么会弱到随便被凡人乱剁。 自己身上拥有未知的神力还能解释胜过太一的原因，那当年那个凡人呢，他也有道标之类的东西吗？ 而凡人一旦拥有了太一的神性，怎么可能拒绝登神的诱惑，肯定会本能地想要取代太一，结果最后却落入陷阱，替太一在尘世重建了锚。 那可是专门玩弄命运的神明，对命轨的推演几近预知未来，真的会算不到自己三分之后被人吞食的结局吗？ 也许这从头到尾，都是太一的阴谋罢了。 华熙“啧”了一声：“你这样搞得好没劲噢。” 随手把抽完的烟屁股往窗外一丢，华熙继续说道：“这只是其中一个问题，更恐怖的是他发现随着自己实力不断变强，太一残魂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强大，他的自我人格正在不断被压制，变得越来越像太一。” 华熙的语气变得凝重：“那感觉，就仿佛是太一在他身上复活。” 林枫抿嘴思索片刻：“所以他为了避免太一在自己身上复活，主动放弃了太一的锚，变成了现在的至尊，对吗？那他为什么又要离开尘世，还被挡在了屏障外面？” 华熙顿时跟泄了气似的，整个人都蔫吧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没劲，我才起了个头，你一下就猜到下面的故事，让我讲什么？” “我没兴趣满足你的装逼欲望，想吹牛去酒吧，继续说。” 华熙感受了一下贴在太阳穴上的金属物件，无奈道：“他是被赶出去的。” “那个时代有很多神明吗，谁能赶走他？” 华熙苦笑起来，笑得有些凄凉：“确实有几个拥有些神力的血裔能跟他过过手，不过还没办法把如日中天的他封锁在屏障之外，是他亲手把自己放逐了。” 第1179章 上古秘辛(中) 林枫感觉到华熙说这些话时流露出的些许哀伤，他似乎对这场所谓的自我放逐并不是很认同。 华熙在一处路口拐了个弯，把车开上了进山的小道，这条路的雪都被压平了，似乎经常通车。 他重新点上一支烟，继续讲述起了那些隐秘的故事。 “耀的状态很不稳定，她本来就是个残暴……不，不该用我们人类的标准来定义她，在她眼里我们本来就是跟工具一样的东西，随取随用。她在吞噬了那个残破的灵体之后变得更加的无情，加上锚的崩溃更加加剧了这种问题，以至于连太一都开始害怕她。 决不能让她以这种状态回到尘世，否则她会把锚崩溃的原因全部归结到凡人身上，我可不敢保证她会不会又像当年那样杀光所有人，这就是我先前为什么要阻止你那么做的原因。你应该还不知道‘封环’这个概念吧？” 林枫摇了摇头。 华熙拿出手机点了点，说道：“世界并非永恒不灭，真神已死，他的遗留也早晚会崩溃，时间问题而已。传说中世界便是一条巨大的蛇，它在混沌中游曳，行过之处有了土地、山川、海洋，当它追上唯一感兴趣的东西后，发现那就是它自己的尾巴，世界之蛇的旅程到此结束，世界就此封闭消亡，这就是封环。” 手机被送到林枫面前，屏幕上是一枚图案，两条互相追逐的蛇，各自咬住了对方的尾巴形成一个圆环。 “这是西亚一个小地方出土的东西，衔尾之蛇，是不是很有趣？”华熙笑了笑，放下手机，“全世界都有类似的神话和预言，就连远离世界岛的美洲都有类似故事的流传，类似这种咬着自己尾巴的蛇的图腾更是广为分布。当然，我认为这个消息应该是上古时期从那对双生子嘴里透露出来的，只是人们口口相传，出现了改动和美化加工，具体的原话我也不好去猜，毕竟神话就是这样，真真假假，冷不丁就给你在汤底扒两颗老鼠屎出来。” 林枫对这些所谓的神话格外感兴趣，立刻问道：“有多少神话是真的，到底有多少神明存在？” “大部分神话都是假的，或者被篡改过的。他们离去之后，凡人毕竟是凡人，才十几代人过去就认为那对兄妹的时代已经结束，把祖先的誓言忘了个一干二净，带着部下离去，建立了自己的王国。那些人或是碍于双子的威胁，或是受了隐藏在人群中的忤逆者的蛊惑，主动去摧毁了双子的锚。 怎么做呢？很简单，禁止人们传播双子的故事，或者在那些故事里掺水，你说当年是熙和耀创造的世人，那我就说是熊大和熊二干的，你说世上只有双子是正统，那我就说我是双子他爹，我才是老大。那个时代被人为创造了无数神话来混淆视听，反正大部分都是凡人用来吹嘘自己，自命为神，把神话当成巩固自己统治的工具，同时挫伤双子和其他人的锚。统治者也很喜欢利用神秘力量来宣称自己的天命所归，千百年来，一直如此。” 车子在山道上慢慢前进，林枫突然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当然是先躲起来，免得被至尊查水表，前面有个村子，全是些屁股不干净的，我有关系在那，正好藏身。” 华熙的车技似乎不怎么样，加上不熟悉路况，全程开车都是小心翼翼的。 拐了一个弯，他继续说道：“道标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感觉连太一也说不清，他们只是受本能的指引去追寻它。而且据我掌握的信息来看，熙和耀应该都没有制造过道标这种东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林枫想了想后说道：“诸神中最强的双子都制造不出来的东西，只能来自真神，道标是那条白蛇的遗产？” 华熙愣了一下：“你看到的是白蛇？” 林枫皱了皱眉：“你既然知道我看过那些投影，为什么还要问这种问题？” “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华熙摇了摇头，“我看到的是……” 他犹豫了一下后说道：“是一个慈祥的父亲。” 林枫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究，而是打量了华熙两眼：“说了这么多，你还没说过你到底是谁。” “说了啊，我叫华熙。”华熙笑了笑，片刻后又补充道，“算起来你们得叫我太太太太……太爷爷。” 也不知道他说了个多少个太，最后直接发出了连音。 林枫讥笑道：“我明白了，老东西，你就是太一口中的那些叛徒中的一员，难怪这么害怕他们。” 知晓对方是从远古时期就存活于世的祖先，林枫不但没有丝毫敬畏，反而还觉得这种事格外讽刺。 “说话放尊重点，我可是你们的祖先，再说了，当年我可没造他们的反。”华熙对林枫语气里带着的攻击性毫不在意，“双子创造我们当牛马来用，我可是把你们当心肝宝贝来爱护，毕竟盘一下家谱你们全是我的子孙后代。” “太一还是你的祖宗呢，没见你有多尊重他……你活了多久？” 林枫对眼前这个莫名其妙但又见多识广的“老东西”越来越感兴趣，也许能从他的口中知晓自己的重生的秘密。 “这个嘛，算不太清，我只能说我是在七千多年前出生的，但我并没有活够七千年。因为大部分时间我都在死后等待着重启轮回，复生之后又是浑浑噩噩额地度过，直到破开胎中之谜找回前世记忆，那一刻开始才算是真正的我在真正的活着，不过一般很快又会死掉，我也记不清自己经历了多少次轮回又活了多少年岁。” “轮回？” 林枫眯了眯眼睛，抓到这个关键词后让他心中一热。 “也就是说，你在死亡之后会进入轮回，下一次人生会在某个时间点获得前世的记忆？” 华熙点了点头：“没错，说起这个可就好玩了，我当过王爷、诗人、太监、伙夫、龟公、道士、船夫、和尚……我跟你说当年朱重八没发迹的时候我还遇到过他，一眼就看出他命数不凡，我还请他吃了顿好的嘞，谁知道他后来做了皇……” 林枫直接打断了他吹牛逼：“只能转世投胎吗，有没有办法逆转时空回到过去复生？” 华熙抬手掰了一下后视镜，透过镜片看了他一眼，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说话啊。”林枫催促道。 华夏嘴角噙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想应该没有这种事，毕竟连真神都没能逆转自己的死亡。” 第1180章 上古秘辛(下) 华熙的回答让林枫有些失望，他已经无所谓结果的好坏，但他想要真相，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或者说是什么。 林枫陷入思索之中，自己的重生虽然和华熙的轮回并不一样，但却有不少相似之处，是否意味着两者可能是一样的原理。 华熙把车开到一处修有围栏的村庄附近，几个充当守卫的男人走了出来，华熙笑呵呵地递上几根金条：“借你们的宝地待几天，金修海是我表叔。” “啊，原来是金老板的侄子，好说好说！” 守卫立马热情地把门打开，任由华熙开车进去。 这是个很普通的村庄，不过住得人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些做不正经生意的。 华熙把车开到一栋三层小楼前，下车开了院门，把车弄进去，随后扛着林枫进了房子。 林枫倒在沙发上，感觉全身发冷，这是他获得超凡力量后第一次感到身体能如此虚弱。 掀开绷带看了看肚子上那道豁口，里面被烧焦的内脏肚肠清晰可见，还在微弱地蠕动着。 华熙把炉子拉到面前，把火烧的很旺，即使这样也没能驱走林枫身上的寒冷。 他的灵已经破碎，神性暗弱，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快速自我修复这种致命伤。 “可惜我来晚了一步，不然能帮你多抢回来一点神力。” 华熙又点了根烟，主动捡起话头，“他从你身上得到了足够的神力，一定会进一步干涉尘世，为自己寻找足够的锚打开壁垒，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怎么说？” “他变强了，自然就有了更多的力量去阻止双子和其他人回归，但他毕竟是神力与恶念媾和之后的产物，同样是我们的敌人。” 林枫静静的看着华熙收拾柴火，冷不丁地开口道：“我见过你。” “什么时候的事？”华熙回头看来。 林枫举起那把一直揣在自己兜里的枪，对准了华熙的脑袋：“不如请你来回答我，为什么我会见过你的灵。” 华熙看着黑洞洞的枪口，苦笑道：“你这么聪明，还没想明白吗？” 林枫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眼里已经有了杀意。 华熙摸了摸口袋，翻出几枚铜钱，随手挑了一枚，撕开手上的绷带，将铜钱沾上自己的血，丢给了林枫。 林枫凌空抓住那枚铜钱，沉默了许久后放下枪，冷冷地开口道：“你是怎么做到自我放逐的？” 他缠好绷带转过身去继续捣鼓炉子里的火焰：“就像太一那样，自我切割。那时候我已经无法压制太一的神性，再任由自己蜕变下去，迟早会变成太一的工具，于是我就学了他的办法，将那些神性与人格剥离出去，放逐到了尘世之外。那半块残破的灵携带着我的恶念，跟太一的残魂以及神性媾和出了一个新的怪物，这就是为什么你会觉得见过我，因为……” 他偏头过来瞧了一眼林枫，微笑着说道：“他是太一，我也是，而你也一样，你说你看我能不眼熟吗？咱们某种程度上来说，比一奶同胞的兄弟还要亲一点。” 华熙翻了翻包，拿了些食物出来，分了一点给林枫后，自己提着一只盐焗鸡腿一边啃一边继续说道：“我因此变得残缺不全，但即使这样，我也没能摆脱太一的影响，他的残留就像是烙在我灵魂上的印记一样，如跗骨之蛆一般纠缠着我。我怀疑当年他是故意让我吞噬了他，他根本就没死，而是活在了我的身体里。听过那句话吗，命运里的一切馈赠，早就在暗中标定好了价格。” 林枫的眼皮抖了抖，心里升起些许不安。 他才刚吞噬那个太一不久，而华熙却跟太一对抗了数千年，对方在这方面的感触和经验一定比自己丰富，既然对方也有这样的怀疑，那这个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死亡会抹杀我的灵，同样也能清除他。我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走入轮回，用凡人的身体活着，一旦我找回之前的遗留，那他也很快就会醒来。” 华熙的吃相很不入眼，吃东西还疯狂吧唧嘴。 撕扯下一大块肉嗦进肚里，他抹了把嘴上的油花后继续说道：“老实在这养着吧，等我想想办法从至尊身上把你的神力偷回来。” “你有办法对付他吗？”林枫有些怀疑地看着华熙，“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任何神力的流转。” “这就是我为什么能活到现在还没变成太一的玩具的原因。”华熙颇有些自鸣得意，“我把太一的神力甩给了另一个自己，但我毕竟拥有过神性，还是来自太一的最纯粹的神性，这让我有了触碰世界本源的能力。” 林枫摩挲着手里那枚沾着鲜血的铜钱，喃喃道：“命数，到底是什么？” “这东西妙得很，太一可能都说不清楚，我甚至怀疑连真神都无法完整地操纵命数。这世上有很多不同的叫法，什么命运、因果、天机、推演未来，其实本质上都是一种东西，一切事物的运转都有迹可循。某些人能看到命数，自然就能对其加以利用，说白了街头算卦的瞎眼老头都得叫我一声祖师爷，哥们我在这行当里那可是泰斗级别的！” 林枫吃了点东西，开口问道：“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正在嗦辣条的华熙疑惑地看过来，林枫笑了笑说道：“我可不相信世上有白吃的午饭。” 华熙放下辣条，舔了舔手指，在衣服上随手一擦，随后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我要你把道标借我用用。” 林枫的笑容变成冷笑：“果然，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奔着这个来的。” “你不要怨气这么大嘛。”华熙很是自来熟地坐到林枫身边，揽住了他的肩膀，“他们想要道标，都是不怀好意，哥们我可不一样，我的目的可纯粹了！” 林枫冷笑着看着他，也不说话，就等着看他能放出什么好屁来。 他可不觉得这个华熙会是什么不求回报的大善人，更何况他就是另外半个至尊和太一。 要不是自己现在神力溃散，对方又确实救了自己，林枫肯定要给他带回地牢里严刑拷打。 至于什么知恩图报，去他妈的吧，太一还是自己祖宗呢，祖宗都砍了，还管他吗那么多。 有太一刨坟掘墓的“珠玉在前”，再加上见识了至尊的那些阴邪手段，林枫彻底对所谓的神明失去了好感，眼前这个华熙鬼知道是什么来路，他的话最多只能信三分。 哪怕对方坦白了自己也被太一侵蚀过，看似好像格外的开诚布公，但林枫对他却愈发提防了起来。 华熙见林枫不接茬，啧了两声后说道：“我想彻底摆脱太一，但你知道，这世上比他还强的估计也就是耀了，那个死老娘们肯不肯帮我还两说，一见面不把我吃了都是你林枫祖坟冒青烟。我本来以为我算是彻底完了，但是直到我看见了你。嘿嘿，如果道标来自真神遗留，那这世上不就又多了一份位格能比肩太一的力量了吗？” 第1181章 真正的篡改(上)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 林枫反问道。 华熙立马露出小媳妇受委屈一样的神态来：“我冒着被他抓住的风险跑来救你，你居然不相信你的救命恩人？” 林枫感觉这人真是有点癫，活了几千年不应该是个老不死的做派吗，怎么跟庞建军一样没脸没皮。 “也许你只是想骗我交出道标。”林枫把枪顶在对方的腰上，“把手拿开，我不喜欢男人。” 华熙讪讪地收回来了搭在林枫肩膀上的手，坐回火炉边小声嘀咕道：“狗咬吕洞宾。” 拿火钳拱了一下柴，让火烧的更旺一点，他挠了挠头后说道：“我这一世已经借用了好几次太一的神性，已经能感觉到它开始在我身体里苏醒，我的时间不多，再找不到办法解决它那我只能重新开始轮回，不过我预感等我再次破开胎中之谜，可能就是在太一的餐桌上了，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帮我？” “你去把至尊和另一个太一给我宰了，我就考虑相信你。” 华熙白眼翻出天迹，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我要有那本事，我还在这跟你啰里吧嗦干嘛，早几千年我就把他骗回来细细剁成臊子拿去喂狗了！” “关我屁事。”林枫冷哼一声，“我把道标借给你，你不还给我的话我找谁说理去。” 林枫其实根本不知道怎么使用道标，更不知道怎么把它拿出来，甚至连所谓的道标是否真的存在于自己身上都还抱有怀疑，但并不妨碍他以此来从华熙嘴里获得更多情报。 也许还能利用他来对付一下至尊以及诸神。 不过他现在基本可以确认，如果自己真的拥有道标，那一定跟重生有关，并且那股隐藏在自己身体里的神力也来自于道标，先前试图对自己进行篡改和侵蚀的力量也是来自于道标，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 华熙没好气地说道：“你不帮我，将来太一回来以我做跳板咒杀至尊，立刻就能收回一份神力，你到时候拿什么去对付他？更何况还有其他人，还有那个根本没有人性的死老娘们，随便来一个你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没有一个能拒绝真神遗留的诱惑，现在整个尘世只有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狗日的不帮我你也没好日子过！” 林枫刚想再激他两下，让他再吐点狠货，突然敏锐地抓到了一个关键点。 “你能直接咒杀至尊？” 华熙撇了撇嘴：“我就是他，他就是我，太一能直接勾动命数，得到了我，自然有办法通过命数来干掉至尊。” 林枫眼咕噜转了转，华熙看出他在打什么主意，抢先说道：“别做梦了，你不行，至少现在不行。我实话告诉你，我能感应到他，他也能感应到我，我现在跟你的谈话他可能都听走一大半了。” 林枫大为不解：“那他为什么还没有来这里整死我们？” 华熙嘿嘿一笑：“山人自有妙计，你当哥们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是白混的？我没办法杀他，他也杀不了我，我们本就是一体，很多时候我可以影响他的行为，他也可以影响我，我就是利用这一点跟他对抗了上千年。再说了，他好不容易弄来的容器被我咒死了，一时半会儿他也没有马仔可用。” 林枫思索了一番后问道：“那你肯定知道尘世里谁在为他服务吧？” “当然知道。” 华熙点了点头，正当林枫想问是哪些人，华熙下半句话直接让他懵了两秒。 “我还跟他们是一伙的嘞，陆昭明的烟雾弹就是我放的。” 林枫先是震惊，随后是疑惑，又变成费解，最后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帮他们把我骗来京都，然后又帮我对付至尊？” 枪口重新抬起，对准了华熙的后心。 华熙倒是光棍，直接点头承认：“没错，我就是幕后煮屎者，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林枫眉头紧锁，既怀疑又费解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 要杀我的是他，救我的也是他…… 沉默了许久后，林枫问道：“你的精神状态是不是出了问题，被太一侵蚀成了疯子？” “没那么快，它上号之前我会主动删号的。”华熙笑了笑，“至尊引诱了陆昭明，让他做了套害你，然后我顶了至尊的账号去忽悠陆昭明，不过其实我也没做什么，老老实实让事情按照至尊的想法去走，甚至我还帮了他一把。” 林枫越来越看不懂华熙了，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愤怒地说道：“他杀了我的女人，你就这么干看着！” 林枫努力坐起身，枪口直接杵到对方的脑袋上：“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现在就送你去轮回。” 华熙收起笑容，跟林枫对视了一会儿后说道：“你还被困在里面吗？林枫，那些都是假的，真神都做不到的事，你以为自己凭什么？” 林枫瞳孔一震，他死死盯着华熙，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拽近了一点，压抑着心中的杀意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从没告诉过你那些事吧，当初连太一都没看出来，你是从哪知道的？” 华熙拍了拍他的手：“我说了，这世上论算命，我是祖师爷，我很早就注意到你了，花了很长时间研究你的命数，直到你吞噬了那个太一之后，我们有了因果纠缠，我终于通过太一的神性让自己的命数跟你短暂并轨，研究完了你的经历后，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华熙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子，轻声道：“道标给你植入了一段记忆，是关于未来的吧？那些东西指引你趋吉避凶，总是做出一些正确的选择，但在某些事上的古怪选择让我看出了你好像是在违背自己的本意，尤其是你和于欣的感情，让我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何况有些事其实你应该不会知道的才对，就仿佛……你的脑子里有另一个声音在促使你那么做。” 华熙的瞳孔变得温柔而平静，仿佛有岁月正在流淌，林枫面对那双眼睛，仿佛感觉自己像是个裸奔的人，被看穿了一切。 第1182章 真正的篡改(中) 华熙静静地看着林枫，继续说道：“我主动跟你说自己的轮回，就是想试探一下你，你果然有了反应，你所说的那些话更加让我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你以为自己逆转时光重新回到了过去，对吗？” 林枫攥着华熙衣领的手不知何时出现了颤抖，指节攥得发白，虽然枪还顶在华熙的脑袋上，但他眼中的挣扎已经出卖了自己的情绪。 华熙轻轻推开那把枪，淡淡地说道：“我曾在太一的记忆里看到过类似的手段，他会伪造一段记忆投入凡人的灵魂中，以此来引导和操纵凡人的思想和性格，我认为有人在试图用一段虚假的东西来操纵你，我想这跟制造道标的那家伙有关，而道标恰恰能帮助那些吊毛回归尘世，你再想想，自己是不是被那些记忆支配着做了些不得了的事？” 林枫愣愣地看着华熙，屋内陷入沉默，只剩下木柴燃烧时的噼啪声。 许久后，他瞪着通红的眼睛，歇斯底里的大吼道：“那你怎么解释那些记忆都实现了，为什么历史又一次重复！” 华熙嘲弄道：“你看看你，又忘了关键。连你我都能窥探天道，一定程度知晓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更何况能创造道标的存在！” 华熙反手揪住林枫的衣领，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再告诉你一件事，这一道走到巅峰，不再只是推演未来那么简单，我们甚至能化身天道命数，去创造想要的未来！道标释放之前，我一丁点预感都没有，它就这么突然的出现了，直到我看到了你，我才明白是你主动打开了道标！” 林枫怒声吼道：“放你妈的屁，老子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开启它！” 华熙冷笑起来：“是啊，你不知道用它，但它知道怎么让你去用它，你踏马像个白痴一样举着大喇叭告诉全世界，八月二十号是个大日子！好嘛，整个尘世的以太都他妈跟个婊子一样盛装打扮了起来，集体在你说出的银趴时间开始上钟，自我实现的预言从你嘴里说出来，它踏马就在那天被释放了，是你亲手打开的，你踏马个臭！傻！逼！” 林枫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华熙。 “这……怎么……可能……” “纵横十九道，千古无重局，在命运的棋盘里就没有什么不可能，你要是看得懂，那还叫命吗！”华熙的冷笑里满含着鄙夷和嘲弄，“被人玩了还自以为聪明绝顶，这就是他们操纵凡人的手段，我们也许到死都不会知道自己就是个提线木偶，这就是天道！” 华熙甩开林枫已经失去了力气的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命运里的所有馈赠，早就在暗中标定好了价格。它给了你一切，就是要操纵你去为它达成目的，就跟太一把掺了药的大肥肉送到这里让我们吃了一样，老子当年志得意满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没想到最后只不过是他的棋子而已，一切都他妈是假的，你现在还觉得道标是什么好东西吗？” 林枫的眼神剧烈颤动着，他张着嘴，呐呐道：“不可能……我不信……你骗我……” “你踏马扪心自问，我说得有哪里不对？” 林枫像是信念崩溃，红着眼低声道：“你骗我，你想要我把道标给你，故意这么说……” 华熙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揪着林枫头发强迫他看自己的眼睛，仿佛拷问对方的内心一般，语气森冷地开口：“我还有一样证据能证明我说的话，你想不想看？” “什么证据？” 华熙凑到林枫面前，咬着牙说道：“当初我一看到你这张脸，我就知道你是谁，知道了道标在你身上，你猜猜为什么？” 说罢，不等林枫说话，华熙就抽出匕首割开林枫的手掌，又撕开自己手上的绷带露出伤口，两只手掌交握在一起，鲜血开始交融。 “我现在让你看看我记忆中见过的一个人，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你好好看看他是谁吧！” 林枫眼前的世界出现微微扭曲，无数光斑开始飘摇着出现，缓缓凝聚出一幅画面。 那是个小小的教堂，一个半大的孩子正提着扫把在教堂里扫地，林枫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那孩子身体里的灵是华熙，也许那是他的某一次轮回。 除了他之外，教堂内还有一个消瘦的背影正坐在长椅上低头祷告，林枫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露出的下巴盖着一圈微微的青茬，下颚线刚硬冷冽如刀削斧刻。 那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模糊不清。 “主，请给我更多的指引……我犯下了错……饶恕我……我愿做你的羔羊……” 许久后，他结束祷告，抬起头期待地看向神像，露出一张疲惫虚弱的脸，黑色瞳孔里满是迷茫和无措。 他突然朝着在扫地的华熙问道：“小朋友，你说……这世上真有神吗？” 华熙挠了挠头，小声道：“我只是被叔叔叫来做义工的，我也不知道。” 他失望的叹了口气，拿起帽子匆匆离开了教堂。 华熙静静看着他远去，丢掉扫把嘀咕了起来：“奇怪，他的祷告怎么会传到我耳朵里来？” 画面崩碎，林枫马上像是疯了一样抓住华熙领子怒吼道：“他是谁？” “你问我？”华熙哈哈大笑起来：“你踏马还看不出来吗，你跟那小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是你爹还能是谁？” 林枫喘着粗气，因为胸膛的剧烈起伏咳出一大口血。 他其实已经猜到了答案，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林枫擦了口血，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他的……祷告为什么会被你听到？” “他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神谕，到处求神拜佛，结果撞到我打工的地方去了。那一次我就是被他刺激得找回了前世的记忆，当时我以为是太一给了他神谕，然后那傻小子想跟太一交流，结果锚指向了我这个太一，把老子吓得差点把开裆裤都烧了销毁那一世的证据。” 华熙骂骂咧咧地拍打着林枫的脸：“一直没人在虚界里回应他，他一直到处鬼叫鬼叫的，我怕他这样乱搞真的会把太一招回来，又想看看到底是谁在给他传话，是不是真的又有一个太一回来了。于是就套了太一的马甲试探了他一下，给了他一点模棱两可的废话当做神谕，顺便勾引一下他背后的人。结果他他妈是个天才，居然真的找到了路子，后来我也不敢再去找他了，生怕他背后的人找到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枫急不可耐地问道。 华熙嗤笑一声，拿手指用力戳着林枫的胸口，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当时也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我看到了你，一切都有了答案！” 第1183章 真正的篡改(下) “他们利用了你老子，现在又在利用你，哈哈哈，林枫，你从出生那天起就注定了要做这天道的棋子，他们让你看他们想让你看的，做他们想让你做的，你根本就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你甚至就不是你自己！” 林枫死死盯着放声大笑的华熙，眼中满是愤怒。 “你骗我，这些都是你为了拿走道标编出来的！” “哈哈哈！我当年也跟你一样，见到了真相却无法接受，自欺欺人整整两百年！” 悲伤和幸灾乐祸两种情绪同时在华熙的脸上浮现，交织出复杂难言的意味。 “去你妈的，你就是想要道标而已！” 林枫愤怒地将他推开，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腹部的伤口再次裂开，揪心地疼。 华熙踉跄倒地撞在燃烧着的火炉上，炉子倾倒，洒出一地火星。 “哈哈哈！” 华熙笑得更开心了，他坐起来拍灭衣服上的火星，一脚把炉子踹开，拿手指着林枫说道：“我还有一个秘密可以告诉你，有关你母亲的死，想不想听？” 林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暴怒地举起枪对准他：“你再多说一句，我马上杀了你！” “你不想听？”华熙的脸色变得癫狂，他像是个小丑一样做起鬼脸，斜眼看着林枫，“你真的不想听？” 林枫握枪的手微微颤抖着，他努力平复心中的愤怒，咬着牙低喝道：“你不过就是想拿走道标，才编出这些谎话来动摇我！” 华熙抬起双手交替拍打着自己的大腿，笑得逐渐岔气。 “哈哈，你看看你，挺会自己骗自己的嘛！” 他笑得前俯后仰，好一会儿后突然看向林枫的双眼，怒喝出声：“我偏要让你看到真相！” 林枫对上他的眼睛，恍惚间看到无数光斑微微亮起，如同星辰闪烁，那双黑瞳里仿佛藏着一个巨大的旋涡，林枫感觉自己正在飞入其中。 他缓缓闭上眼睛，睡倒在了沙发上，华熙同样闭上了眼睛，屋内陷入安静，只余下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睡梦中的林枫突然流起了眼泪，华熙的嘴角却在勾起。 许久后，林枫颤抖着睁开眼睛，眼含热泪朝着华熙大吼道：“不可能，不可能！” 华熙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笑眯眯地说道：“我说了，没有什么不可能，能被你看穿的，就不叫命运了。” 林枫猛然举起枪对着华熙连开三枪，对方的胸口炸开三道血点。 “额~” 华熙呻吟着倒地，捂着胸口的血洞，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他想要说话，喉咙里却呛出一口血，擦了擦后，他抬起头看向林枫，愤怒地吼道：“他们都想要你的命，只有我是真心在帮你，如果不是我，你一辈子都要蒙在鼓里被天道肆意玩弄，你……我们才是朋友，你踏马居然开枪打我，你这个贱种，活该克死你妈！” “你骗我，你是太一，你想害我！” 林枫用力支撑自己站起来，握枪的手苍白得没有血色，他恶狠狠地瞪着倒在地上的华熙，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跟至尊就是一伙的，你早就在那里等着了！见到我想要把他们都招来，你立刻就跳出来摆出一副好人嘴脸，哈哈哈，还不是没办法关闭我打开的通道才迫不得已出苦肉计！” 林枫摇摇晃晃地走上去，对着华熙的肚子又开了两枪，他的眼睛已经通红，整张脸都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扭曲，一道道黑色脉络正在爬上他的脸颊，青黑色鳞片开始在额下生长。 “老子连太一都能干掉，用得着你帮忙？是不是怕我激活道标，所以一直在这跟老子虚以为蛇？什么狗屁至尊，狗屁放逐，狗屁轮回，狗屁天道，全他妈都是假的！你踏马根本就是太一，从头到尾都是在拿老子当猪哄！” 嘭嘭嘭！ 华熙的身上又多了几个血洞，他痛苦地往后爬去，拖出一地的鲜血。 “呼~呼~” 他喘着粗气，最终放弃了挣扎，静静地看着林枫走到自己面前。 林枫把枪对准华熙的脑袋，华熙看着他那双满是血丝写满了仇恨和怒火的眼睛，突然咧嘴笑了起来。 “林枫……你真他吗的……可怜……又可……笑……” “用不着你可怜我！” 嘭~ 林枫嘶吼着扣动扳机，华熙的眉心开出一个血洞，笑容定格在了一地的鲜血中。 开这一枪仿佛用过了他所有的力气，林枫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一般，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 记忆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划过，林枫在一片困顿中缓缓坠入黑暗里。 …… 京都，旧宫会堂。 滋滋滋~ 细密的电网缓缓熄灭，几十个全副武装的警卫鱼贯而入。 他们从烟雾中拖出被大范围电击弄晕过去的陈守义以及人质，一把戴上橡胶手铐。 “劫匪已被拿下。” 负责指挥行动的那名姜局长顿时大松一口气，整个人跟虚脱了一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猛擦两把脑门上的汗。 来不及歇息，他立刻拿起对讲器欢喜地说道：“报告元首，叛徒陈守义已被生擒！” 让他疑惑的是，那头却没有人回应他。 他挠了挠头，再次呼叫了一下。 过了几秒，频道里突然响起了孟昌易的声音：“何队长，立刻封锁旧宫，姜局长，到地下二层的医务室来一趟。” 姜局长心里莫名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立刻问道：“孟委员，元首呢？” “元首受了点伤，现在正在治疗。大家记得不要对外透露，避免被有心人利用。” “是是是，我马上过来。” 姜局长快速吩咐好善后事宜，火急火燎地跑向电梯。 他是负责安排元首生活起居以及保障安全事宜的人，元首就是他的天，其他事全得靠边站。 急匆匆来到医务室，姜局长发现门口站了一排士兵，同时还有不少高官正在往里进。 走进医务室，他刚想去病房，突然发现这里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对，那一张张脸似乎布满了阴云。 他心里咯噔一声，手脚顿感一片冰凉，站在原地呆呆地念道：“完了，老子的前程完了……” 第1184章 谁来继任? 姜局长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被人拉进一间办公室才回过神来。 屋内有十几个人，或坐或站，全都是脸色难看。 孟昌易坐在椅子上，赤裸着上身，两名医生正在处理着他背后的伤口。 “当下最重要的是保证京都的稳定，决不能在这种时候出一丁点乱子……” 孟昌易看起来非常冷静，一边接受治疗一边朝屋内众人说话。 姜局长呆呆地看着医生给他身上缠绷带，突然想起来孟昌易也中枪了，而且最少中了三枪。 “孟委员。”突然有一名军官小声地开口，“元首他……” 孟昌易推开医生，从椅子上站起来，扫视众人一圈后掷地有声地说道：“元首确实已经不治身亡，遗体就在隔壁，大家记得保密，暂时不要让外界知道，否则会引来不必要的动荡。” 那些后面进来的人虽然隐隐有了猜测，但此时得到孟昌易的亲口确认，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倒不是说他们跟元首有多亲密，实在是这件事太离谱了，影响也太严重了。 陈守义贵为决议委员，又是统战部一把手兼任陆军副总参谋长，他竟然在旧宫会堂里叛变，并且还杀害了最高掌权者，甚至连委员会秘书长都被他干掉了。 用地震来形容这场叛乱带来的影响也许还不够，这无异于天都被他干塌了。 元首在这种时候牺牲，势必会引起巨大的动荡，如果处理不好，国家内乱就在顷刻之间。 众人心思各异，但全都开始琢磨起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接下来谁来执政？ 眼下有很多事情必须立刻处理，首当其冲地就是控制住京都内外，避免因为元首的牺牲而产生动乱，还要想办法稳定各地的要员以及军队，避免在权力更迭时期发生因派系倾轧而爆发内战的惨剧。 似乎是看出了众人心中的担忧，人群中的大法官胡前主动开口道：“元首牺牲，大夏需要一位新的领导人。” 他的年龄差不多是在场人中最大的，又是兼任决议委员的大法官，称得上是德高望重，别人不敢主动说这话，他倒是敢说。 “胡委员说的对。” “那按照紧急流程先确定接任的人选吧？”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毕竟国不可一日无主，没有上级来发号施令的话，同一级的部门和人员未必会听命。 但眼下有一个问题摆在了大家面前，那就是按照法律，元首如遇意外身故或是无法继续工作，将由委员会秘书长接任。 众人谁也没说话，把目光投向胡前，等待着他开口。 胡前也知道自己必须要站出来，便顺着大家的意思继续往下说：“秘书长阁下也已牺牲，按照相关条例，递补顺序为总监察长、大法官、财政部长、总参谋长、统战部长……” 说到统战部部长的时候，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胡前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但是根据战时法，战争期间的递补顺序为秘书长、总参谋长、总监察长，以上三人都无法继任的情况下，再采取下级递补条例，或由最高委员会来选举继任者，如无法顺利召开全体大会，有超过十一名委员在场即可进行选举。” 众人微微低着头，相互打量着，仿佛正在用眼神交换意见。 屋内的气氛有些诡异，照理说有条理依据，那继任者的选择已经很简单了，但这世上，最复杂的往往就是人心。 这种事，可没几个人真的会愿意老老实实按照百八十年前编撰的条例来走，何况这些条例从撰写至今，压根就没启用过。 何况这种乱世，各地往来越来越困难，早就有人表面一本账私下一本账，继任者不但得让京都的人满意，还得考虑地方的意见，否则推一个跟地方大员有仇的人出来执政，极有可能刺激地方出于自保的目的直接造反。 胡前所提的这些人里，权力最大、地位最高的，应该是总监察长。 但监察这份工作，仇人遍天下，只要戴着乌纱帽的就没一个跟他关系好。一旦推他继任，很可能会引起激烈的反对，就算下面不明着反对，只怕以后命令传下去都不好执行。 总监察长因为自己的身份特殊，这么多年在派系斗争中从来没站过队，这也是为了避免有人猜疑他甚至借机攻击他。 没有多少政治盟友，那就意味着支持他的人不会多，但反对他的人一定会很多。 屋子里现在足有二十几人，基本都是京都的实权人物，或者把持着关键位置的重要人士，但偏偏总监察长不在。 不管是孟昌易没叫他，还是他逃出会堂就没回来，这其中的意思其实已经不言而喻了。 胡前自然也知道大家的想法，但另一个重要人选更让人头大。 总参谋长石侠，这人虽然是元首的人，但是他偏偏又跟陈守义私交不错。 京都发生这样的叛乱，接下来势必要清查军队，换掉一大批军官，石侠也免不了被责问。 照理说这种时候由他上最合适，但一众官员又很害怕他上去后军政派会跟着冒头，石侠现在是个人，明天说不定就是鬼，说不定就是下一个陈守义。 现在让他上，必定会有人造谣他和陈守义是同党来动摇京都。 石侠如今也不在医务室，他正在上面暂时主持大局，封锁京都的命令已经从他嘴里发出去了。 “不如先请财长暂时出面主持工作怎么样？” 一名中年男人壮着胆子开口道。 不少人开始点头，但大部分人还是没有表态。 大法官胡前年纪太大，眼看都没几年好活了，财长在这一群老头中倒算得上是年轻有为，财政部的地位相当重要，财长自然是排名非常靠前的职位。 但那是以前，现在是烽烟四起的乱世，连百姓都不认钱，只认拳头。经济早就崩溃，即使币改都没能救回来，现在就连京都的财政都是稀烂，财政部早就不如之前风光了。 推那位逐渐被边缘化的财长上去，只怕压不住下面大权在握的一众高官。 一时间谁都没再吭声，推谁上去都有人不满意，实在是很难抉择。 权力的更迭难就难在这，很难有人一上来就让所有人满意，他又没有上一任的威望和权势能压住反对者。 非正常继承，又不具备上一任给予的肯定和背书，往往难以服众。 “正好大家都在，要不……直接投票选举吧？” 第1185章 舍我其谁? “等等。” 就在众人纷纷附和着，要通过选举来解决问题时，一直没说话的财长主动开口了。 见他说话，大家都以为他要为自己争取一把，但这种事哪里合适自己来说呢。 财长等大家朝自己看来，这才开口道：“我有一件事很好奇，先想跟孟委员确认一下。” 孟昌易点了点头：“火烧眉毛的时候，有什么就直说，大家现在最重要的是团结协作共渡难关。” 财长站起身朝着孟昌易问道：“老孟，我想知道当时你们为什么要那么莽撞，为什么秘书长和元首牺牲了，你却活得好好的？” 这话不少人早就在好奇了，只是碍于眼下形势，也不好去问。 “这件事你不问我也准备告诉大家。”孟昌易转头看向屋内众人，“这件事关系到一桩机密，元首本来是打算在最近就向大家公布的，可惜世事无常，唉~” 满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后，他继续说道：“想必诸位一定很奇怪，为什么甲0820，也就是林枫，为什么他的实力会那么强，几十名特种战士一拥而上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甚至他还能做到预知未来。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告诉大家，他是从某些地方获得了远远领先于常人的超凡力量，而我们也已经找到了超凡力量的终点，这就是我们敢于以强硬态度处理这种危险分子的原因。” “什么？”屋内众人面面相觑，“超凡力量的终点，那是什么？” 孟昌易感受了一下后背的伤势，站起来扯开绷带后转身向众人露出自己身上的枪伤，缓缓说道：“神明。” 众人看着那些已经愈合了大半的伤口，全都陷入了呆滞。 孟昌易转过来重新看向众人：“诸位，我和元首还有秘书长都接受过神明的赐福，身体获得了增强，这也就是为什么秘书长敢让我们跑出去的原因。当时为了吸引火力，秘书长让我第一个跑，他则护着元首跟上。很可惜，他们的体质似乎不够好，加上神力有限，秘书长阁下只是获得了短暂的增幅，强化效果消退后就因为脏器破损失血过多死亡，元首稍微好一点，可惜还是死在了手术台上。如果他们不那么大意，逃出来后第一时间接受治疗，或者向神明请求帮助的话，也许……” 他没有再往下说，而是又叹了口气，一脸伤感与痛心。 可惜现在谁也没心情等他伤感完，甚至都没空去在乎尸体还没凉透的那两位大佬。 “孟委员，您没开完玩笑吧，你确定你说的是神？” 孟昌易点了点头：“我们在很早就跟那位神明的使者接触上了，只是出于安全考虑，一直在观察之中，直到最近才尝试性地跟对方展开了合作……我这具身体就是最好的证明，不然你以为我一个凡人怎么敢顶着陈守义两把枪逃出去？这件事还有几位知情者，稍后我可以请他们过来向大家说明。” “您都这么说了，我们还能不信吗？” 这则消息简直比陈守义造反元首身故还要重磅，一时间大家都在心里疯狂思索，该怎么面对这位神灵，以及有没有什么办法从神灵手中得到一些帮助来解决眼下的难题。 “所以……这就是您一直主张采取强硬态度处理林枫的根本原因？” “对。”孟昌易点了点头，“大夏绝不会向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低头，陈守义那些离经叛道的想法完全就是出于对元首的不信任，他只看到林枫武力强悍就害怕了，暗地里跟对方同流合污，最终酿成这出惨剧。诸位不需要担心林枫的威胁，他不过就是个侥幸得到了些神力才能狐假虎威的凡人而已，至尊已经在着手对付林枫了，也许现在他已经被至尊处决来了也说不定。” “至尊？” 众人对这个称谓格外好奇，同时立刻又有了些新的想法和担忧。 “那个，孟委员，您所说的这位至尊……我们能见见他吗，或者跟他对话一下？” 孟昌易笑了笑：“至尊的情况很特殊，暂时无法进入我们的世界，但他可以向我传递信息，同时他还有一位使者在世间行走，使者前几天为了帮我获得至尊的赐福主动牺牲了自己的躯壳，但至尊已经在复活她了，我估计她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孟昌易说出的消息实在惊人，众人消化了半天，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但他们此时都意识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就是现在只有孟昌易能跟那位神灵对话，是不是意味着神灵对他青睐有加？ 甚至于同样获得了赐福的元首和秘书长都歇菜了，他却在枪击后生龙活虎。 财长突然朝孟昌易说道：“老孟，眼下对大夏威胁最大的就是林枫那个混账东西，你能不能请至尊尽快把他解决？” 孟昌易呵呵一笑：“我说了，你们不用担心林枫的威胁，实际上林枫今天也来了京都准备帮助陈守义……” “什么？”有人不等他说完便被吓得当场跳了起来，“他来旧宫了？” 想到自己之前还打算在会议上按照秘书长的指示投票制裁林枫，众人心里就一阵胆寒，马勒戈壁不会前脚投完票后脚就被暗杀了吧。 难怪陈守义敢造反，恐怕是做好了跟林枫里应外合的准备吧？ “不用担心，至尊已经出手了，不然我们哪里敢让大家在会堂碰面呢？” “现在结果如何？”众人立刻追问道。 孟昌易一脸轻松，大大方方地说道：“至尊虽然没有跟我说他具体会怎么做，但林枫到现在都没来旧宫，连陈守义都已经伏诛，结果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大松一口气。 “至尊……真有那么厉害？” “当然，你难道要怀疑神明的力量？” 孟昌易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看看你，似乎都在做着什么打算，同时也猜到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这时财长替大家说出了那句想说却不好意思先开口的话。 “既然现在只有孟委员能跟神明对话，而我们恰恰又非常需要对方的帮助，不如这样，我们先请孟委员来主持大局，怎么样？” “好！” “我同意！” “老孟本来就是元首的得力干将，又是商务部长、决议委员之一，完全有能力主持大局。” 他刚说完，便立刻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 第1186章 新王登基排除异己 在场众人迅速达成了一致，虽然没有直接说让孟昌易立刻接任元首职务，但光是这一句“主持大局”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支持孟昌易上位，只是碍于众人的看法，加上大家的说法只是让孟昌易主持大局，又没咬死了要让他上位，所以一时间不好出来唱反调。 更何况孟昌易是元首和秘书长死后唯一能搭上神明的人，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都足够让人忌惮。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贸然站出来争夺权利很可能被送上风口浪尖，更何况林枫的威胁必须有人解决，不乏有明哲保身之辈打好了先让孟昌易探探路的主意。 要不是有诸多顾虑，加上忌惮林枫和孟昌易口中的至尊，孟昌易下辈子都别想这么顺利地“主持大局”。 论资历，在胡前等人面前他就是个“后生仔”。论能力，他是公认地靠着给秘书长和元首鞍前马后才爬上来的，何况坐的还是商务部长的位置，灾后的政局注定了这个位置就是有能力也表现不出来，也正是这个位置不重要，才能让他坐。 论势力和靠山，他的靠山刚刚倒闭，势力更是无从谈起，不过原本秘书长那一派人应该会愿意顺水推舟助他上去，毕竟大家也需要一个新的靠山和主心骨。 但就这还是不够看，现在这种乱世里最最重要的是要压得住军队，尤其是远离京都驻扎在边境和海外的军队，光这一点，他就比石侠和陈守义差远了。 他们这群人里，在军队里威望最高的恰恰是陈守义，这也是众人一下子就接受他上去的原因之一。现在谁也不知道陈守义鼓动了多少军队暗中支持他，这张大位实在烫屁股，没点底气和手腕轻易不敢乱坐。 就这样，在众人各怀鬼胎的盘算中，孟昌易成功获得了主导权，很快他就当仁不让地开始发号施令。 首先是全面封锁京都，将原本驻扎在京郊的一支部队紧急召进京都，换防原本的城防军。 那支部队的高层之前是元首的死忠，至少不会跟陈守义同流合污。至于现在的城防军，孟昌易是不太放心了，浪费时间去全面调查还不如赶紧先换下来再说。 然后就是开始清洗陈守义的旧部以及跟他关系很近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软禁起来再说。 除此之外，他还让人给各地的要员以及高级将领致电，要求他们立刻赶来京都议事。 孟昌易看着曾经那些有点瞧不起自己的同僚如今全都老老实实地为自己做事，心里愈发畅快。 快速安排好主要的几件事，他这才带着大家去“瞻仰”两位前老板的遗体，也算是打消某些人心里最后一点期待。 看到元首和秘书长真的成了尸体，众人即使有心理准备，难免还是有些悲伤。 这些悲伤里，也许只有两分是给他们的，三分是给可能面临动乱的大夏的，剩下五分是给自己被迫卷入这场风波的自己的。 名利场没有那么多情深义重，更多的是人走茶凉，又不是自己亲戚，死了也不会伤心到吃不下饭。哭他不只是出于同僚情谊，真正哭得是被打破的利益关系和稳定局面，还有自己被动摇的权利地位。 孟昌易陪着大家一块“哀悼”了一会儿，财长突然走过来低声道：“元首，我担心石侠跟陈守义有所勾连，您可要小心点啊。” 孟昌易被这一声元首喊得快要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本想纠正对方的称呼，毕竟自己还没真正接任，但最后他又觉得人嘛，难得糊涂，你喊错了，那我也就听错了呗。 “具体有没有，还是要先调查清楚，不能冤枉了好人。” 财长皱起眉头，再次压低了声音：“他可是总参谋长，眼下这种局势必须保证军队不出状况，他要是有问题的话，恐怕……” 话没说尽，但孟昌易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石侠的身份太敏感了，如果他跟陈守义有什么协议或者盟友关系，那就必须解决他这个大麻烦。 就算他没有，也不能让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人心是最难揣摩的，谁也不能保证他愿意放弃元首的大位，拱手让给孟昌易这个后来者。 毕竟按照递补顺序，他和总监察长才是最应该接任的人，孟昌易的位次都不知道在多后面。 拥有法律的支持，又在军队里有更高的声望，从属关系上军队也该听他指挥，同时又跟陈守义私交好，这已经足够让孟昌易感受到威胁了。 财长给了孟昌易几秒思考的时间，随后继续说道：“还有军队里那批陈守义的支持者，必须第一时间控制起来审查，否则很可能酝酿出事故，尤其是曹西进，他可是陈守义的铁杆！” 提到这个名字，孟昌易心里一激灵，曹西进这个名字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他心里的一块石头，压得他夜里都睡不好觉。 第四集团军的情况实在太过特殊，作为攻破南亚的主力，这支部队拿到了全国最好的装备和补给，高强度作战血与火的洗礼下，更是让第四集团军成了大夏公认的王牌兵团。 京都是打算好了要用这支部队在南亚跟号称第一列强的北美人硬碰硬，连烟酒供应都是论吨发。 最重要的是因为开拓政策的特殊性以及海外的复杂形势，他们已经实际上通过代理人控制住了南亚。 这是早期出于战局压力不得已给出的特权，何况当时京都已经做好了就让第四集团军常驻南亚抵御北美人的打算，这促使这支部队在某种程度上拥有了脱离大夏就地自立的本钱。 毕竟人家不靠本土补给，完全从南亚抽取资源，甚至还要给本土回输大量物资，谁看谁脸色那可说不好。 也正是第四集团军的影响太大，京都经过激烈博弈，元首终于在南亚战局稳定后把曹西进调回了国内，换上了一位自己的心腹。 但曹西进在南亚的威望无比鼎盛，在第四集团军内部更是一呼百应，他要是铁了心要跟陈守义一起造反，就凭第四集团军远离本土海外生根的特殊性，搞不好真能被他游说成功。 第1187章 拔电话线 “还有曹萱，眼下她可是最重要的喉舌，决不能让她被有心人利用。” 提到曹萱的名字，孟昌易倒是胸有成竹：“曹萱不是问题，她如果敢不听话，至尊自然会出手。” 财长的眼中浮现浓浓的好奇，有些紧张地问道：“至尊到底是……” “至尊是天地初开时就存在的神明，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孟昌易自然知道大家都跟财长一样好奇，考虑到财长主动向自己表忠心，还带着大家给自己批黄马褂，他决定也回报一下对方，顺便借对方的嘴替自己去传话。 “历史上很多重要事件至尊都参与过，至尊既是神明，也是我们的祖先。等处理好眼下的事情，我会带大家祭拜至尊，请他给大家赐予神力。” 听着这话，财长心里并没有多少欢喜，反而觉得怪怪的。 如果不是形势所逼，他们这样的人可不会喜欢什么神不神。 还祭拜，拜你的奶奶，从来都是别人拜我才对，我就是长着人样的神！ 财长的心思还没转完一圈就想明白了元首他们明明早就搭上了神明，为什么迟迟没有请出来对付林枫甚至统一全世界，还不是担心请神容易送神难。 他自问自己要是元首的话，也不会希望世上有什么鬼神力量。 我本就已经是人间至高无上的存在了，九成九的问题都可以用洲际导弹和金融手段来解决，你踏马给我跳出来一个比我还厉害的神，那我奋斗了几十年得来的东西不全都成了厕纸了吗？ 只有无路可走的穷人，才会寄希望于虚幻的力量来让自己过得更好，已经过得很好甚至是最好的人，绝不希望有更强的力量出现，并站在自己头上指点江山。 当然，如果至尊真能施展神力，给点类似于长生不老百病不生的好处，那就另当别论咯…… 财长正在心里盘算着，孟昌易突然招来一个手下：“去把总监察长请到会议室，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谈……请雷将军也一起来吧。” 财长猜测着孟昌易的打算，孟昌易倒是主动开口了：“我希望跟他谈谈怎么处理陈守义同党的问题，你也一起出出主意吧。” 财长心中一热，轻轻地点了点头：“是。” 孟昌易必然是想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如果对方认清现实俯首称臣，那就皆大欢喜，直接拉进自己麾下充实实力，同时借对方的手去打击陈守义的人马，顺便还可以铲除政敌。 监察干的就是这个活，想找点问题整几个人对他们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别说这名利场里就没有完人，就算是真的圣人来了，也有办法揪出点毛病来。 不管孟昌易做什么打算，既然叫自己一起去，那显然是接纳了自己成为自己人，财长心里自然是乐意的。 他审时度势主动站出来抬孟昌易，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 旧宫。 石侠皱着眉头坐在一间办公室里，和几名军官商议着处理叛乱的事宜。 陈守义已经被制服，没了他的威胁，旧宫的驻军自然放开了手脚，很快就击败了那股叛军，但更麻烦的是如何收拾场面。 枪炮声已经被宫墙外的人听见，城内更是还藏着大量陈守义的人马，如今很难完全封锁消息做到滴水不漏。 “报告，委员会刚刚命令信息部关闭所有民用频道，开启通讯管制。” 石侠听到这则消息只是点了点头，他早就让人去操持这件事了，只不过信息部毕竟不归他管，不如委员会直接下令好使。 正打算去找其他几位决议委员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一名手下突然快步走了进来，在他耳边快速说了几句话。 石侠微微皱起眉头，沉默了良久坐回椅子上，叹息一声后说道：“那就由孟委员暂时接手工作吧。” “参谋长，这不符合规定，而且我觉得元首的身故非常可疑。” 石侠摆手打断了手下的话：“委员会已有决定，我们操这个心做什么？” “可您也是决议委员啊，他们甚至都没有请您一起商议就做出了决定，这简直，简直……” “闭嘴，你是有办法对付林枫还是有办法请秘书长拜的神仙替你办事？” 石侠的语气变得严厉，瞪了手下一眼后拿起电话拨号，等了一会儿却发现打不出去。 愣了两秒后他低骂了一声操，放下电话起身朝屋外走去。 “走，一起去看看秘书长和元首。” …… 破败的街道上，用大衣把自己裹成肥猪的刘涵探头探脑地朝市中心眺望着，可惜那些高楼阻挡了视线，唯一能看到的就是笼罩着京都的浓厚阴云。 他感觉今天的气氛不太对，短短半小时竟然有两队士兵从自己住的这条街跑过。 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他走到电话亭投下硬币，拨通了曹勇的私人号码。 他想打听一下今天出了什么事，顺便再问问什么时候能把自己送回东海，他有点想五马山食堂的红烧肉了。 电话里响了半天只有忙音，刘涵疑惑地又拨了一次。 “他妈的，坏了还是咋的？” 骂骂咧咧放下电话，他突然看到一个牵着孩子的女人慌慌张张地从街口跑了回来，刘涵认识她，那是旅馆的老板娘。 “姐，家里煤气没关啊？” 女人见到是那个嘴甜的年轻客人，当即哎哟哎哟叫了起来。 “老弟，快回旅馆，城里出大事儿了！” “咋了啊？” “旧宫里打起来啦！”女人凑到刘涵身边压低了一点声音，神神秘秘地继续说道：“是我那个在警署干活的兄弟跟我说的，听说是有当兵的在造反，杀进旧宫里去了，现在全城戒严，狗日的把网线电话线都拔了。你小子要是有通缉就老实点，回屋里待着别出来，姐在这条街还是有点面子的。” 刘涵心里一惊，难以置信地问道：“造反的是谁？” “这我哪知道，走走走，跟姐一块回去，警察马上来封路了。” 女人开的旅馆在贫民窟附近，这世道还能做这种生意自然也是有关系有手段的人，她一眼就瞧出来刘涵不是普通人，到自己店里一开就是一礼拜的房间，一个人住又不怎么出门，明显是避风头或者准备做点“买卖”的。 她也不在乎，谁叫她店里多的是这样的江湖人士呢。 第1188章 我这眼皮老跳 曹家。 曹勇换好衣服，将帽子扣严实后拿起了车钥匙。 “突然这样没信号肯定是城里出什么事了，我去打听一下消息，顺便让人给那混小子换个地方待，不然他要是被宰了，林枫发起脾气来得剁了我。” 心里一阵不安的曹东乐也没心思说话，只是交代了一句路上小心。 曹勇刚把车开出大院，突然看到街口驶过来几辆军车。 他对某些事似乎有着天生的嗅觉，直接改变方向，大大方方迎着那几台车开了上去。 错身而过的瞬间，他瞟了一眼车里的人，看到那些士兵都把枪握在了手里，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曹勇不动声色把车开到街角，驶入巷子后直接弃了车，绕了个小圈回到街上，远远观察起了大院。 果然如他所料，那些士兵已经把大院给围了，似乎有相当一部分正在往自己家去。 大院墙高屋深，他也看不太清，但一想就知道是出什么事了。 联想到姐姐这两天的反常，他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曹西进秘密离开京都，连他的亲弟弟都没有通知，曹萱前天被叫走后就一直没回来，曹家两父子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不用想都知道这种时候肯定是跟林枫干的好事有关。 “他妈的。” 观察了一会儿，曹勇便看出来这些士兵似乎是在采取保护性的监视，只是封闭了大院不让人出去，倒没有发生交火或者抓人的事情。 不过曹勇也没傻乎乎地回去，他思索了一番后直接走人，打算先去打听清楚事情缘由再做打算。 曹家的关键人物是曹西进和曹萱，就算他们出了事，对手也不至于没品到对付他们的家人，所以曹勇觉得不需要担心自己老爸的生命安全，最多就是吃牢饭，事情结束分了胜负自然能想办法运作出来。 他现在担心的是自己的姐姐，曹萱可是一直被人监视着，身边全是特勤，出了事想走都不好走。 曹勇刚走没几步，就看到有士兵从大院里追出来，去找自己开进巷子的汽车了。 这下曹勇就知道麻烦大了，可能真的是曹萱跟曹西进出事了，不然不至于专门来找自己家的人。 “也有可能是……陈守义出事了。” 曹勇戴上口罩，快速消失在了街口。 …… 五马山。 庞建军放下电话后立刻把几个兄弟都喊了过来。 “京都好像出事了，情况还不小。。” “什么？”关海山脸色一变，“老大现在还在不在京都？” 林枫昨晚给庞建军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要去一趟京都，但具体做什么也没说，庞建军现在又联系不上他，自然心里有点不安。 “不知道，331那边的人只说了京都突然戒严，具体什么情况他们也搞不清，但可以肯定事情很大，京都以及周边几个城市已经实现通讯管制，想联系当地的眼线都联系不上了。” 马志挑了挑眉，有些不自信地说道：“会不会是大哥直接杀进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嘛……不是没这个可能。”庞建军挠了挠头，“但我心里总是有点打鼓，照理说老林要办事的话……估计331直接可以在卫星上看到蘑菇云才对。” “蘑菇云？”王强苦笑一声，“庞哥，你是真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 庞建军想了一会儿后说道：“我有点不放心，先让还在闽西作战的兄弟收缩一下，看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怎么走，或者等林枫回来了再说。” “要不让郑金水探探京都的风声？”王强提议道。 “好，你让人去找他。” 王强点了点头，着手让人去办。 东海被林枫控制住之后，京都明显疏远了东海原来的那批官员，331的消息越来越不灵通，甚至很多时候都被有意地对他们封锁消息。 但是常河的郑金水倒还有很多渠道，让他偷偷打听点消息问题不大。 等大家散了，庞建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有些不安地嘀咕道：“我这眼皮怎么老跳……” …… 通讯管制并没有让京都安静下来，反而滋生了强烈的不安。 民众们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讨论着旧宫里的枪声，以及紧随其后的戒严与管制。 天下最难堵住的便是人的嘴，京都这么多人，谣言进了这只耳朵又从那张嘴巴出来，短短一会儿就演化出了几十个版本。 但不管怎么样，人们都一致认为旧宫里出事了，不然不会有枪声炮声，也不会有现在满大街赶人的士兵。 一想到可能要变天了，一时间都是人心惶惶。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感到担忧，真实的情况是更多的人对那些传言毫不在乎，甚至眼巴巴地等着看热闹，更有甚者那是唯恐天下不乱。 “要我说，最好就是把那些人都杀了才好哩！” “就是，整天啥事儿不干就知道吃喝嫖赌，全砍了造福社会。” “嗐，管他吗打不打仗，反正又不给咱们发钱。” “诶，此言差矣！说不定换一批管事的，能稍微做点人呢？” “想屁吃。” “真要是有人造反呐，老子立马跟着他干，就怕是一群人窝里斗又要拿咱们当炮灰。” “就你？几个菜啊，喝成这样，小胳膊小腿的还造反，早饭你都没吃吧？” 很快就有不少民众发现有大量军车冲进了某些房子和办公地点里，架着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走了出来。 除了士兵，警察和某些特殊部门似乎也在行动，抓的人什么样的都有，有看起来衣冠楚楚的富商，有从政府大楼出来的官员，有军人有警察有普通人。 这下顿时让不少人吓破了胆，生怕下一个抓的就是自己。 如此大的行动，自然让不少利益相关者猜到了些情况。 旧宫响了枪，现在突然又抓走这么多人，再看不明白就不用干了。 这不明显是有人倒台了吗，而且还是通天的大人物。 第1189章 至尊的养料 朦胧的光在头顶亮着，林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面前是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男人，正低着头在自己的身上捣鼓着什么，肚子上的刺痛提醒着他对方可能是在处理伤口。 “大哥，这样能行吗？” 耳边传来旁人的对话，一个声音沙哑，语气冷冽，另一个则似乎年轻些，声音里有些慌张。 “那不然咋办，难道你要去跟金老板说他表侄子死在了咱们这了？反正有人来问就一口咬死那小子已经走了！” 那个被喊做大哥的男人不耐烦地回应道，随后朝着医生说道：“小心着点，最起码得保证卖到袁老板手里之前不能死。” “放心吧，这家伙的身体猛得很，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实在不行路上再给他来点猛药。” 医生手法熟练地抹上药贴好止血胶带，又说道：“马上弄好了，你今晚就让人把这个扫把星送去吧，免得真死在这咱们得亏死。” “你说他能值多少？” “说不好嘞，这么重的伤居然都没嗝屁，想给他缝合结果连针头都嘟不进去，比他妈牛皮还硬，伤口里好像还有硫磺一样的东西，洗都洗不掉。我感觉这扫把星肯定不简单，你直接照着二十倍的价格去要好了。” “行，你回头给他再输点血好好地压压秤，我到时候喊五十倍的价。” “你还真敢想……” 林枫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已经无法听清后面的对话。 …… 旧宫，委员会办公室。 孟昌易看着离去的总监察长，嘴角勾起满意的笑容。 “他倒是个识时务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嘛，今天的变故全靠孟委员力挽天倾，他能逃出去全靠孟委员吸引火力，自然是应该感恩戴德。” 听着身边两个新晋狗腿子假装小声交谈实则刚好把音量控制在自己能听到的范围内，孟昌易笑了笑后说道：“好了，你们先去忙吧。” “是。” 拍马屁也是门艺术，更是官场必须掌握的一门技能，不会说话的耿直愣种没人喜欢。 等办公室只剩自己一人，孟昌易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金烈的电话。 “老金，旧宫已经落入我的手里了，快请示至尊，下一步该怎么做。” “好！” 金烈也不废话，挂了电话就去操办。 放下电话，孟昌易往真皮座椅里一靠，微微摇晃着身体感受这张曾经属于贺超的椅子的舒适度。 摩挲着椅子扶手，孟昌易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烈。 “贺超啊贺超，我都快忘了，当年你就是这样坐着，指示我给你端茶倒水的啊。” 回忆了一下当年还在贺超手下当秘书的经历，孟昌易不禁哑然失笑。 人的境遇竟会如此奇妙，三十年前他刚进入这个名利场的时候，随便一个处长局长都是令他高山仰止的存在。 想不到三十年后的今天，居然已经要坐上这至高无上的元首宝座了。 “果然人这一生最重要的就是如何选择自己要走的路。” 孟昌易现在无比庆幸自己被贺超推出去迎接至尊，又在今天凌晨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选择。 明知陈守义筹划了兵变，他不但没向大家告密，反而还装作不知情深入虎穴，为的就是引导局势借陈守义的手替自己除掉压在头上的那几座山，再跳出来扯虎皮做大旗掌控局面。 陈守义机关算尽，结果给孟昌易做了嫁衣，这滔天的权势宛如唾手而得，孟昌易到现在都觉得有些恍惚以及不可思议。 孟昌易沉浸在大权在握君临天下的美好愿景中，另一头的金烈则在一座地下室里，拜倒在了一座临时修建的祭台前。 他也不知道修的对不对，但想着有总比没有好，修一个表示自己对神明的尊敬总不会有错。 一桶又一桶的血浆被人送进来，倒在面前被挖出来的池子里，整个地下室一片血腥味。 金烈第一次见识这样的祭祀时，心里相当的抗拒。 可当他真正从中得到了好处，却逐渐有些欲罢不能，尤其是此刻，当知晓孟昌易真的成功掌控旧宫，即将登上大位后，他愈发坚定了要抱死至尊大腿的想法。 一切准备好后，一个全身被钢制枷锁拷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被送了进来。 他露出的眼睛惊恐地看着这血腥的地下室，拼命地挣扎着。 金烈让手下全部出去，毕恭毕敬地匍匐到血池边，割开自己的手掌放了些血作为引子，不顾那个男人的挣扎，给他推进了血池里，随后低下头在心里呼唤起了至尊。 过了好一会儿，金烈隐约听到液体翻滚的声音，睁开眼睛微微抬头看向血池。 那些血液仿佛沸腾了一般正在滚动，金烈知道祭祀成功了，便重新低下头闭上眼睛等待起来。 不久后，他的脑子里响起一个模糊的声音。 “不够……不够……” 金烈心头一颤，立刻说道：“属下无能，马上去准备更多养料。” 他刚准备倒退着爬出去，血池里突然钻出了一个人来，金烈抬头看去，是先前被自己推下去的那个男人，但此刻对方身上的枷锁已经腐蚀脱落。 对方缓缓来到血池边缘，身体抬高露出身下的巨大蛇尾，眼神越来越空洞。 金烈立刻欢喜地喊道：“尊者，您回来了就好，请问还需要多少养料？” 男人活动了一下脖颈，朝金烈说道：“这些凡人没有什么用，至尊需要更庞大的支撑。” 金烈沉吟一下，快速说道：“孟昌易已经成功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支持，很快就能掌握大夏，以后再也没人能阻拦我们为至尊效力了，不管需要什么样的祭品都可以为至尊找来。” 那已经从活人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尊者”的男人微微冷笑：“至尊想要能横扫尘世的人王作为新的躯壳，你们有吗？” 金烈确实办不到，只能低头不语。 “一群鼠辈。”尊者低骂了一声，随后说道：“让陈守义献身吧，他的命数勉强够用。” 金烈抬起头，颇为为难地看向这位死而复生的尊者：“陈守义那人根本没办法交流，我们之前不敢拉拢他就是怕他妨碍至尊的计划，现在让他主动献身，只怕是……有点难啊。” 尊者却似乎根本不想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转身就要缩回血池里。 金烈意识到这事儿不答应都不行，只能认命地接下来。 但他很快想到了还有其他的事。 “尊者，那个……林枫解决了吗？” 尊者回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说，潜入了血池中。 金烈被他一眼看得全身汗毛倒竖，哪敢再多嘴，站起来后快步离开了地下室。 第1190章 成王败寇 孟昌易挂断金烈的电话，默默思索着。 片刻后他起身朝门外喊道：“带我去见陈守义。” 他那位成功鸡犬升天的秘书立刻小跑进来，为他披上大衣，一边领路一边说道：“部长，陈守义被押在地下的隔离室里，需要准备点什么吗？” “不用。” 两人刚走出办公室，一群警卫便跟了上来，快步绕到前面开路。 孟昌易看着簇拥自己如簇拥皇帝的人群，心情越发地好了起来，至高无上的滋味让他逐渐有些沉沦。 就在刚刚，委员会已经快速完成了表决，推举他为新的委员会秘书长，再以秘书长的身份在元首身故的情况下暂时执政。 在一场骇人听闻的政变之后立刻由一位资历较浅的委员来接任元首职位无疑会引起非议和暗地里的反对，但决定秘书长的职位就简单多了，只要是通过选举产生的秘书长，外部人员也不能置喙。 这显然是钻了一个小小的法律空子，让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掌握旧宫，又能最大程度避免不稳定因素的产生。 旧宫地下所谓的隔离室就是关押重要人物的软包监狱，只是为了顾及被关押者的名声，所以才美其名曰隔离室。 连续走过几道隔离门，孟昌易终于透过单向玻璃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陈守义。 当时为了在不伤害人质性命的前提下控制他，警卫投放了大量催泪弹，冲到附近后释放了覆盖性的电流，这才击晕他。 陈守义到底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常年伏案加上灾后这一年多呕心沥血处理工作，让他本就不算太健康的身体更加虚弱。 他身上有多处擦伤，身体也还没从电击的伤害中彻底恢复过来，现在躺在床上完全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否则照他的脾气，是绝不愿意在明知道四面八方有人在监视自己的情况下还表现出这么狼狈的样子。 孟昌易观察了陈守义一会儿，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仔细端详这位在大夏权势仅次于少数几人的老者。 他突然在心里冒出一个想法：凶名赫赫足以让南亚小儿闻声止啼的屠夫也不过如此嘛，就是个老得快死的人而已。 “都出去吧，我要和他单独谈话。” 众人犹豫了一下，但也没敢违抗他的命令，迅速走出了隔离室。 孟昌易拉开椅子坐下，打开麦克风拍了拍，随后低声道：“感觉如何？” 闭目假寐的陈守义半天没动静，直到孟昌易又问了一遍，陈守义才睁开眼坐起来，看向天花板上的某个监控：“谷雨打中了你的腰，你为什么没死？” “哈哈~”孟昌易得意一笑，“林枫那种怪胎你都接受了，怎么就对我能硬扛几发子弹这么耿耿于怀？” 陈守义不屑地勾了下嘴角，仿佛是想挤出一个冷笑，却又格外吝啬自己的表情。 “我想你这种靠卖弄笑脸过日子的人，应该没有那种勇气去直面一次死亡开启进化吧。” 面对陈守义的挖苦，孟昌易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他最讨厌别人拿这一点来笑话他，仿佛他孟昌易真的一点本事没有，只是个会舔贺超脚指头的奴才一样。 孟昌易按捺住打开门进去羞辱陈守义一番的冲动，冷哼了一声，道：“我来就是想跟你谈谈这件事，我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同时也是送给大夏。” 陈守义笑了笑，重新躺下，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双手交叠在肚子上，直接闭上了眼睛。 见对方一副根本不想搭理自己准备睡觉的样子，孟昌易心里更加火大了。 明明是自己赢了，陈守义却还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他感觉自己的胜利仿佛毫无价值。 成王败寇，难道你不应该像条狗一样爬过来求我饶了你，饶了你的家人朋友和同党吗？ “陈守义！”孟昌易含恨低喝一声，“难道你不想帮助大夏赢得战争，拯救我们的百姓吗？” “我十九岁就开始服务大夏，这么多年我从你们这些人身上明白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道理就是，千万不要浪费时间去狗嘴里找象牙。” 说完，陈守义自顾自笑了起来，笑完后补充道：“这话还是国父教我的哩，那时候你估计还在娘们怀里找奶吃。” 孟昌易彻底被激怒，他站起来咆哮道：“我已经掌握了旧宫，你不过就是个失败者而已，逞口舌之快不过就是维护自己可笑的自尊心，你以为自己这样很气派？” 陈守义笑了笑没搭理他。 孟昌易意识到陈守义在夺取谈判中的主导权，试图激怒自己让自己做出错误判断。 他立刻整理好情绪，冷声开口：“你我虽然理念相左，但都是为了大夏在服务，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贺超早在几个月前就接触到了一位神明，对方能帮助我们击败外敌，掌控整个世界的能源，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意味着你们在白日发梦。” 陈守义闭着眼睛，脸上也没表情，这让孟昌易无法通过面部表情来判断对方的想法。 但他知道，陈守义一定听进去了，并且肯定非常感兴趣，现在装出不屑模样只是在激自己。 “别在这掩耳盗铃了，我知道你心里好奇死了，明白告诉你，我就是得到了神明的赐福才获得超凡力量，硬挨了你们几枪依旧生龙活虎。” 陈守义没有说话，但似乎已经默认了自己确实想知道原因。 孟昌易继续添上一枚重磅：“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林枫也来了京都，并且已经被至尊亲手消灭！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在见识过他的破坏力后还敢顶着他的威胁清除他的原因，我们早就做好了应对之策，当初没告诉你只是因为情况特殊，为了保密而已。” 这一次，陈守义再也无法装聋作哑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头上的监控。 “我要看证据。” 第1191章 天人一体 “我还活着，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孟昌易打开隔离室的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他像是展示自己一般原地转了两圈，微笑着开口：“很快我就会接任元首一职，我会在旧宫里面对全国宣誓就职，并且宣判东海所有不法分子叛国罪，你看林枫他有能力出来阻拦我吗？” 陈守义静静地看着孟昌易，脸上看不出喜怒，实际上心脏正在剧烈跳动。 滴滴滴~ 用于检测健康和生命指标的智能手表发出警报，陈守义随手关掉它之后开口道：“你跟我说这些，难道是希望我买副果篮包个红包祝贺你吗？” “认识你这么多年，到今天我才发现你说话很风趣。” 孟昌易见陈守义已经被自己拿捏住，心中一阵快意，忍不住也调侃了一句。 他在陈守义对面坐下，翘起二郎腿点上烟，一副胜利者的悠然姿态。 “至尊很欣赏你，你如果愿意向至尊效忠，那我不但不会杀你，还会把这场叛乱的责任甩给贺超，而你依旧是大夏的英雄，受人尊敬光荣退休的爱国者。” “我看没有那么简单吧？” 陈守义的语气格外平淡，仿佛是在谈论超市的菜价一般随意。 孟昌易笑了笑，点头道：“至尊要想进一步施展神迹，需要有分量的人物献出灵魂作为贡品，你就是那把开启神迹的钥匙。” 陈守义思索了一番后，眼神古怪地看着孟昌易：“我姑且当你没有被枪打坏脑子，你现在的意思是让我自杀去献祭一个可能是魔鬼的东西吗？我确实老了，但你觉得我像是得了老年痴呆的样子吗？” 他一时间也不太相信孟昌易的说法，但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 不管那个至尊是人是鬼，但光看孟昌易这么笃定的样子，似乎对方真的很厉害，甚至于能让他无视林枫那种怪物的威胁。 孟昌易早就料到陈守义不会那么容易被说服，但他早就准备好了说服对方的杀手锏。 “陈守义，你难道不想让大夏击败西方人吗？”孟昌易得意洋洋地吐出一口烟雾，“就现在这个环境，以我们的国力来说，守成有余进取不足，但如果得到至尊的帮助，那立刻可以改变这种尴尬的局面。你不是一直想要澳洲的煤铁，想要中东的石油，想要把全世界的能源和粮食全都填进我们的库房吗？” 孟昌易果然在陈守义的眼中看了一丝波动，这个老头心动了。 他太清楚陈守义想要的是什么了。 孟昌易的语气带上了毫不掩饰的诱惑意味，笑眯眯地说道：“林枫不过就是个得到了些许神力的幸运儿罢了，但仅仅这样他就展现出了那么强的破坏力，如果有一位真正的神明来帮助我们，你想想会有多少百姓因此得益？ 在至尊的帮助下，我们的军队会以雷霆之势扫平西方人。全世界的粮食、能源统统都会流入我们的口袋，到时候我们的同胞就不需要在冰天雪地里挣扎求生了，他们可以住进暖气房吃上可口的饭菜，重回以往的和平生活。这个世界不会再有其他的国家，只剩下一个大夏。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功业，等到我们征服全世界的那一天，我会告诉大家你在这里面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所有人都会高呼你陈守义的名字，他们会发自内心地感激你拯救了大夏，你会成为永垂不朽的英雄！” 孟昌易看到陈守义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一点，枯黄的脸上泛起了些许血色。 他微微一笑，靠坐在椅背静静等着陈守义消化自己勾画出的美好蓝图。 帮助大夏征服世界，控制一切粮食、能源以及维生物资，拯救更多的同胞，这对陈守义来说是根本不可能拒绝的条件。 孟昌易相信陈守义不怕死，他只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毫无价值。 对他这种人，威逼毫无作用，必须利诱。 陈守义低头沉思，沉默了许久后他抬起头问道：“为什么是我？” “你知道道家有个理论叫做天人一体吗？” 孟昌易递过去一支烟，继续说道：“天人一体说的是人的共同意志可以影响天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超凡力量，但又并非是神明的专属，凡人也具有神性，只是非常非常微小。人与人之间其实存在一种看不见的连接，可以相互影响，至尊的使者把它称之为命轨，当所有人的意志凝结为一个整体时，会并入其中诞生一条通天彻地的庞大命轨，进而左右天道的运转，就如同百川合流，奔腾成能冲垮山岳的巨潮。 在物质世界里，这其实很像是我们常说的自我实现的预言，你看，你我都知道曹萱的预言是假的，但只要我们让所有人认可这个预言并为之付出行动，那预言就会实现。你我把控着一个国家的命脉，我们的意志就是国家的意志，是千千万万人的意志，人们服从你我、崇拜你我、向往你我，千千万万条命轨自然就在你我身上发生了交汇，形成了足以冲击天道的‘势’。 上古的方士们口中所说的龙气、命数就是这种东西。现在至尊还无法施展全部力量，他需要足够的命数来加快复苏。而你，恰恰占据着一股相当强悍的命数，只要你献身，至尊就能立刻施展神力干预战争。” 陈守义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这就是所谓的信仰，自己身上凝聚了相当一部分民众的信仰。 而神明可以利用这种信仰来增强自身。 他思索了一番后冷笑道：“说得如此大义凛然，怎么不见你们为那位至尊献身啊？” 孟昌易的笑容短暂地僵硬了一下，他吸了口烟掩饰这一闪即逝的尴尬，想了想干脆也懒得装了。 “对，我怕死，我还没活够。元首也怕，贺超也怕，其他人都怕，就连当初迎接至尊他们都不愿意出面，最后错失神恩。但我想你不怕，你是那种能为了心中理想献身的人，所以你是最佳人选。至尊感应到有几位邪神正在准备进入我们的世界，而且目标很可能会先放在大夏，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献身。” “邪神？”陈守义眉头一皱，“为什么这些鬼神都这么喜欢我们的地盘？” 孟昌易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神谕里没说，但我想这恰恰代表着我们才是天命所归。” 陈守义听完后沉默了许久，突然嗤笑了一下，低声道：“真是笑死人了……” 第1192章 被耽误的行程 夜空之中，一架大型客机划破夜空，缓缓降落在津门机场。 这架自南亚起飞，载满了休假军官和往来客商的飞机原本的目的地是本该是京都，可惜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在津门降落。 “唉，真他吗倒霉，好不容易等到一班回来的飞机，结果他娘的极端天气好像专门跟着我一样，一年碰三回了都。” 乘客们抱怨着走下飞机，各自开始拿出电话，或去机场借用电话，准备给家人朋友报个平安顺便解释自己没能如期抵达京都的原因。 但他们惊讶地发现电话打不进去。 找机场的地勤一打听，才知道极端天气不光影响了交通，还破坏了通讯，现在只有机要部门的紧急线路还能使用。 另外京都周边的交通线已经停运，要么被封锁，要过境只能走军用通道。 “那岂不是说咱们连走陆路回去都不行啦？” 那些军官倒还好，转头联系了当地部队，得到了坐军用线回家的机会，只不过得滞留一两天才有车，剩下的客人倒是直接开始骂起娘来。 但这古怪的情况很快引起了众人的猜疑，都是社会精英，凑在一起聊了几句后很快发现了古怪。 这可不像是被天气影响了，更像是北边出了状况，正在进行封锁。 这个结论一出，当即吓坏了不少人。 人群中一个手提公文包，身披黑色长风衣的男人静静听着大家的讨论，一言不发。 直到一位飞机上聊得不错的女人主动朝他搭话，问他在津门有没有熟悉的酒店或者落脚处，他才摇了摇头道：“我好多年没回国了，不太了解这边的情况。” 女人笑了笑，挽起耳边垂落的头发主动发出邀请：“我倒是在津门有几个朋友，反正这几天都是要在这等航班，不如一起逛逛津门？” 男人想了想后笑着道：“好啊。” 两人从摆渡车下来，结伴去拿行李，男人似乎是个很风趣的人，谈话间把女人逗得娇笑不已。 “对了，聊了这么久我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男人取出一张名片递过去：“居然让女士主动问我的名字，是我失礼了，赏脸让我请你吃夜宵作为赔礼吧。” “你说话不像新加坡人，倒像个意大利人。”女人接过名片看了一眼，轻笑一声放入包里收好，“石寒山？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很有诗意的名字。” “意大利人？我就当你在夸我好了。” 石寒山主动帮女人将行李箱取下来递过去，两人一同离开了机场。 说说笑笑来到一间还在营业的餐厅，点好菜后石寒山起身说要去洗手间。 上了个厕所，他走到无人的楼梯间，用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京都出什么事了？”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只知道陈守义袭击了旧宫试图发起政变，事后京都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具体的情况还需要调查。” “陈守义？”石寒山皱了皱眉，“他哪来的胆量做这种事？” “很抱歉，京都清除了很多情报人员，目前我们的消息很闭塞。您现在在哪？” “航班在津门降落，你们在这里有可靠的人吗？” “津门……”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下，随后响起键盘敲击声，“之前有一些线人，京都开始打击我们的情报人员后，家里就暂时封锁这几条线了，不确定现在是否还可靠，我稍微把联系方式发给您，但是不到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不建议您以家里的名义接触他们。” “明白了，尽快为我安排好去京都的渠道，我认为京都的变故跟我们的目标有直接关系。” “京都切断了我们的很多暗线，现在家里在大夏的影响力非常弱，短期内我恐怕很难帮你搞定过关渠道，但我会尽力。” “知道了。” 石寒山回到餐桌边，女人微笑着打量着这位刚刚洗过脸，发丝上还微微沾着水珠的中年男人。 “石先生，你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帅哥。” 石寒山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原来现在是丑八怪了啊，还以为你是见色起意才邀请我，看来是被我的才华吸引的。” 女人笑哈哈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到目前为止，除了会说四门语言之外，我还没看到你表现自己的才华。” “很会哄女孩子开心算吗？”石寒山抓住对方的手在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又补充道，“尤其是你这么漂亮的女孩。” 虽然确实有跟这个有趣的男人春风一度的想法，但女人面对他灼灼的目光还是微微红了脸，调侃道：“嘴这么甜，一定没少让女人伤心吧。” 石寒山微笑道：“你之前不是说有亲戚在军队任职吗，有没有办法让我们早点回京都？” 女人打量了石寒山两眼，抽回手故作懊恼。 “看吧，才说完就让我伤心了，原来是想快点回家才约我，果然好看的男人都不可靠。” 石寒山朝她挤了挤眼睛：“真抱歉，看来在津门这几天我必须得再请你多吃几顿饭才能修补我们的关系了。” 女人看了看自己刚刚被吻过的手背，轻笑道：“你这么一说，岂不是在津门这几天我哪都不能去，只能陪你一起吃饭了？” “我们也可以去京都吃，你不会不愿意赏光吧，那我可要伤心了。” “那就要看你表现咯。” 侍者正好上菜，石寒山笑眯眯地坐好，瞟了一眼手机上刚收到的资料，随手给对方回了条短信。 【我已找到进京渠道。】 【这么快？可靠吗，是否需要我们提供辅助？】 石寒山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那位格外大胆的美艳熟妇，笑着编辑道：【这条渠道恐怕你很难帮手。】 第1193章 不敬苍生信鬼神 旧宫，地下隔离室。 “你笑什么？”孟昌易很是不高兴地问道。 陈守义吸了口烟，淡淡地说道：“让我把灵魂献祭给一个鬼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去成就你的野心，你不觉得你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人发笑吗？孟昌易，你真是比幼儿园里午睡都会尿床的小孩还要天真还要好笑。” 孟昌易的眉头微微皱起，眼里暗含愤怒。 “你难道不想拯救大夏吗？” 陈守义把烟头丢在地上，拍了拍落在裤腿上的烟灰，毫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不屑和讥讽：“靠你这种人吗？” 孟昌易压抑着怒火，一字一顿地说道：“至尊会帮助我们，他可是神！” “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些牛鬼蛇神。”陈守义的眼神变得冰冷而又坚定，“人们受苦受难的时候他们在哪？我只看到寺庙香火鼎盛，可没见过神仙下凡！你说他是神，我看他倒更像个鬼，跟你们一样趴在百姓身上敲骨吸髓的鬼！” 孟昌易豁然起身，大喝道：“你敢侮辱至尊！” “至尊？哈哈哈！”陈守义的笑声狂放又苍凉，“他若是神，还用得着跟你这种货色同流合污？他若是神，为什么不用法力给城外的饥民变几座米山面山出来？他若是神，难道不应该悲悯众生吗，怎么还需要让我这种人来给他做祭品？ 当年山河破碎，收复故土力挽天倾的先烈都不敢妄自尊大，你嘴里的狗屁至尊算个什么东西？大夏立国百年，从来都没求助过神仙佛祖，他要是有心，历史上那么多次快要亡国灭种的时候就该出来了！现在我的同胞在外面哭着喊着想要一口饱饭，他一个都没帮，却偏偏要来帮你这种蠢虫争权夺利，我看他明明就是个鬼，只有你这种心里有鬼的人才会去拜！” “你……”孟昌易气得脸色涨红，“你狂妄！” “那也比你的愚蠢要来的好！”陈守义的声音带起高如山岳的威严与骄傲，“送你一句话，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能选中你这种货色，他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子瞧不起你，更瞧不起他！” 孟昌易冲上去一拳砸在陈守义脸上，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怒喝道：“你一个阶下囚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现在我才是元首，整个大夏都得听我的，包括你！” 陈守义被他打得头晕眼花，倒在床上半天都没恢复过来。 孟昌易把他拽起来，恶狠狠地说道：“你老老实实按我说的做，你依旧是大夏的英雄，我保证你的子孙后代能锦衣玉食受人尊敬。你要是不配合，那别说我不会放过他们，等你杀害元首的消息传出去，你那些所谓的人民也不会放过他们！” 陈守义和孟昌易对视一眼，不屑一笑：“你也就这点手段了，连贺超的一根毛都不如，我看你死了之后到了下面也还是给他倒洗脚水的命。” 孟昌易被这句话刺激得热血直往脑袋上涌，他死死克制着打死陈守义的冲动，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是每一个神都对我们有好感，至尊是我们的祖先，他是唯一能保护我们的神明！现在有很多怀有敌意的神明正在进入这个世界，没有至尊帮助的话，大夏只会被搅得天翻地覆，林枫就是前车之鉴！” 陈守义完全不理会孟昌易的劝告，抹了把嘴角的血后讥笑道：“我从来不相信别人嘴里说的话，我只看别人是怎么做的。你先按照我当初提交的材料进行改制，到时候我就相信他是在真心救助大夏！” “你踏马……” 孟昌易愤怒地将陈守义推倒在床上，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一阵拳打脚踢发泄内心的愤怒。 陈守义也不躲，抱着脑袋蜷缩起来任由他殴打，嘴里还在放肆地笑骂道：“不敬苍生信鬼神，也就是你这种自卑又无能的人才会这么蠢，你爷爷我陈守义活了七十多年，从来只信人定胜天！” …… 深夜里的偏僻山村，仅余几盏灯火还在亮起。 一名髯须大汉走进房间，检查了一下被锁铐栓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那个扫把星，随后回到客厅坐下。 小弟突然急匆匆跑了进来：“老大，打听到了，全城戒严，路被封了，还开了通讯管制，难怪咱们跑了几个山头都打不出去电话！” “啊？”髯须大汉眉毛一跳，“具体什么情况？” “不知道，听说是城里有伙人打枪，估计是杀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警察满城抓人呢。” “他妈的，咱们真是点背。” 小弟望了一眼那张被关着的房门，问道：“老大，这两个扫把星会不会跟城里的事儿有关系啊？” “我怕的就是这个！”大汉心神不宁地点上烟，“狗日的一身伤，前脚刚到咱们这，后脚城里就出事儿，这要是有什么牵扯，咱们可就算是得罪人了。” “要不……跟金老板打听打听这两扫把星到底啥情况？” “你傻逼吧？你这时候去问姓金的，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咱们现在只能咬死这两扫把星没来过咱们这！” “那现在咋办？” 髯须大汉低头抽烟思索了片刻，这才说道：“不变应万变，你去给路上的人送点烟酒，有什么消息也好第一时间告诉咱们。先等风声过去了，要是没啥事儿，我再去找袁总谈价。” 小弟似乎有些害怕了，小声道：“老大，这两扫把星要是真背着什么大案子，咱们也走不脱啊，何况金老板那边也不好交代，要不直接把他埋了，这单生意就别做了吧？” “我看你是真傻，那死扫把星那么猛的体格子，我估摸着最少进化过三四次，你晓不晓这种档次能卖多少？说不定这一票够咱们兄弟吃一年，这么多钱说不要就不要啊，富贵险中求，懂不？” 第1194章 自作多情 金烈眉头紧锁地走进地下室，斟酌了许久后才缓缓打开那扇门。 血腥味扑鼻而来，金烈低着头走进去，恭声道：“尊者，陈守义冥顽不灵，不愿意为至尊献身。” 尊者从血浆如沸水翻涌的池子里浮上来，冷哼一声道：“不识抬举的东西，他不肯，那就让曹萱来！” 金烈愣了一下后说道：“这……曹萱是很重要的宣传工具，我们还需要她参与新闻发布，为孟昌易提供……” 尊者冷冷打断金烈的话：“那不如等孟昌易接任之后，由他来献身！” 金烈一听这话哪还敢反对，再说下去搞不好都得让自己坐一坐龙椅，等聚集了命数之后拉过来献祭。 “好吧，我马上让孟昌易去安排。” 金烈犹豫了一下后又补充道：“可是曹萱只是个被陈守义推出来的替身，她……能行吗？” “你懂什么？” 这位重新被召唤出来的尊者远没有之前那位脾气好，相当的不耐烦。 “她说的话在民间比你们任何人都有号召力，在你们让所有人都相信她是救世主的时候，她就已经跟数千万人的命轨交织在了一起，如果她能得到一点神性作为种子，那随时都有可能打开登神的通道。本来至尊考虑过用她作为容器，但现在情况紧迫，至尊等不了那么久。” 金烈应了一声，忍不住又问道：“尊者，至尊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敌人快要逼近这个世界了，至尊正在阻止他们，如果至尊没有足够的力量，那些人会对尘世造成巨大的破坏，明白了吗？” 金烈本想问先前为什么没听你们说这回事，但他最终还是没敢问出来，只是诺诺地离开了地下室。 …… 京都一角，篱笆巷，柜台摆着白色风车的顺风旅馆。 老板娘笑嘻嘻地送走前来盘查的人，随后脸色一垮坐回椅子上，骂骂咧咧地说道：“你妈妈的吻，什么狗屎也敢来老娘这里要钱，要不是老邱那个死鬼被调走了，老娘还用得着给你们赔笑脸？” 咒骂了一会儿，她突然看到那位整天嬉皮笑脸的年轻客人走了下来。 “姐，到底咋回事儿啊，怎么一天来三波人查房？” “嗐，还不就是找借口要好处！”老板娘把嘴角狠狠撇到西天表现自己的不满，“咱们这小庙哪能容下什么大佛，查他娘的查，净给我整事儿！” 刘涵呵呵一笑，揶揄道：“那可说不好，我瞧着咱们的客人好多都不像好人。” “嘁~这块地儿就没几个好人好吧，路上随便抓两个不是扒子就是拐子，身上没把管制刀具那都不好意思说是篱笆巷出去的！” 正扯淡呢，大门突然被推开，撞得风铃叮当作响。 老板娘看了看来人，身高一米八左右，大衣裹得严实，帽子口罩将一张脸遮住，只露出眼睛。 “这家伙一看就知道跟你一样，不是好人。”眼睛比狐狸还贼的老板娘朝刘涵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后挂上不要钱的笑脸招呼道，“老板，要房间吗？” 那人掐着一股味道有些别扭的京都口音，指了指刘涵说道：“来找我哥们的。” 老板娘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成了失望，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甩出一本小册子，懒洋洋地说道：“装啥装，一听就不是地道京都人。身份证拿出来自个儿登记一下，不许在我店里搞七搞八。” 刘涵听出了对方的声音，招呼了一声便朝楼上走。 两人进入刘涵的房间，曹勇摘下口罩低声道：“赶紧给我弄杯水，渴死了！”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刘涵一边倒水一边问道。 曹勇夺过水壶直接对着嘴里灌下去一斤凉白开，这才说道：“出大事儿了，陈守义在旧宫兵变失败，现在已经下狱，据说元首生死未卜，现在是孟昌易控制了旧宫！” “什么？”刘涵的一双眼珠子顿时瞪得老大，“这……我踏马就断了一天的信号，你跟我说天都塌了？” “我踏马也不信，但这事儿是我去找了我大伯的一个老战友问到的，他说可信度最少有八成！” 刘涵坐在椅子上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随后问道：“那你……你是逃出来的?” 曹勇点了点头：“我踏马运气好，前脚刚出门，后脚就有人把我们那片封了，我不敢回去，在城里转了一天找人打听消息才知道出了这事儿。我大伯联系不上，我姐被人监视着，我踏马也怕那些人出卖我找孟昌易领赏，只能到这边来躲着了，你有没有办法联系上林枫？” 刘涵白眼一翻：“全程信号都被掐了，我哪有办法？” 曹勇失望地往床上一瘫，歇了口气后说道：“如果事情是真的，孟昌易那狗日的一定会借机上位，等他坐了大位，第一件事就是铲除异己，我大伯是陈守义的铁杆，肯定会被他弄进监狱，我们家的人也好不了！” 刘涵却并不怎么在乎这些事，扣了扣耳朵后说道：“无所谓，我大哥会出手。” “还有心情说这风凉话呢，现在全城都在戒严，我们随时可能被发现，得先想办法出去，不然你大哥只能给咱们收尸了。” “他只会收我的，你别自作多情。” “你……你他奶奶的。” …… 津门，某间豪华酒店的套房里。 浴室里的水声稀里哗啦地响着，女人懒懒地从被窝里坐起来，拿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叔，是我……哎哟，别提了，本来今晚都该到家了，结果飞机落在了津门……” 打完一通电话，女人突然感觉一个湿漉漉的胸膛贴到了自己的后背，双手绕过来搂住了自己。 男人的嘴唇在自己的侧脸上吻了一下，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忍心看我被困在这里。” 女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明天早上有一支军队的运输队，临时能给我们加两个位置，怎么感谢我？” 男人的手开始上下游动，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她的耳垂，发出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我们之间还需要这么客气吗？” 温热的气息吹在耳朵上，女人又有些意乱情迷起来，脸红到了耳根。 “狗男人，这么会……你别自作动情，我不过是想有人陪我打发时间而已。” “嘿嘿~” 第1195章 迷茫的江剑波 凌晨两点，安全部办公室。 满目忧色的江剑波丢下鼠标，用力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靠在椅子上休息。 旧宫连续下了十几道命令，今天每个人都没能回家，要么执行着到手的任务，要么被要求留在办公室不许外出。 江剑波已经知道了旧宫里发生的事，也明白这是上面在提防内部会有陈守义的同党。 他很不理解陈守义为什么要如此冒险，但他现在更担心陈守义的生死。 可惜他只是个小人物，根本没有办法插手这种级别的斗争。 即使已经两点，江剑波也没有一点睡意，焦急地坐在办公室里等待着消息。 今夜注定多人无眠。 刚想冲杯浓茶，助理突然敲门进来，朝他说道：“主任，委员会二十分钟后要跟曹萱进行一次谈话，让我们做好准备，一级保密。” 江剑波点了点头：“想不到这么急……走吧。” 他早就料想到会有人要见曹萱，毕竟曹萱的身份非常敏感，但不管接下来谁掌权，肯定都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来之不易的宣传机器。 如果把她打成陈守义的同党一起处理掉，那势必会在民间引起轩然大波，甚至动摇旧宫的统治。 最好的办法肯定是笼络住她，将她拉到自己的阵营里，这样反而还能利用她来邀买人心，为自己的掌权赋予正义性跟合理性。 江剑波带着人乘坐电梯来到地下，径直前往安置曹萱的安全屋。 穿过一层层安检，江剑波看了一眼坐在屋里同样没睡觉的曹萱，转头去布置会议室。 确认一切符合流程和要求后，江剑波让人把曹萱叫了过来，独自一人去会议室里等着。 他则去到隔壁的监控室，让警卫和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 刚准备关门，一名特勤突然走过来低声道：“江主任，曹东乐刚刚被人送进了旧宫。” 江剑波微微皱了皱眉，没多说什么便关上了门。 一级保密意味着谈话不能外泄，警卫只能守在门外，江剑波也只能通过监控看到画面以确保知道会议室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听不到声音。 很快江剑波看到孟昌易的秘书走进了会议室，跟曹萱握了握手，似乎正在寒暄。 两人各自坐下，开始谈话。 江剑波抿了口茶，忍不住去读起了曹萱的唇语，秘书背对着摄像头，所以他看不到对方的嘴。 这是属于重大违规的行为，但江剑波就是忍不住想这么做，因为他非常不认可孟昌易掌权，甚至隐隐已经猜到孟昌易可能耍了点手段，不然这张大位绝对轮不到他来坐。 江剑波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剑波读唇语的技术不是很好，只能拼凑出一些破碎的片段，加上缺少了另一个人的内容，所以他读得云里雾里的。 他勉强猜出孟昌易的秘书在拉拢曹萱，说了些好听的话，曹萱也很配合地回应着。 但聊着聊着，情况似乎不太对了。 “神明？效忠？国运……这家伙说的都是什么啊？” 江剑波疑惑不已，正当他思索这些内容的含义时，他突然看到曹萱脸上流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两人都站了起来，激烈地争吵着。 江剑波快速读了几句，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孟昌易在用曹东乐威胁她？” 两人的谈话太快，江剑波根本处理不过来这么多跳脱的信息，只能隐约猜个大概：孟昌易要曹萱配合他们做什么事，似乎跟神明以及国家命运有关，曹萱不愿意，对方就拿曹东乐出来做威胁。 争吵接近尾声，秘书从公文包里甩出一份丢在桌子上，一脸愤怒地离开，警卫很快进去重新看管曹萱。 江剑波知道谈话结束了，便离开了监控室，走到一旁点上一支烟思索了起来。 “神明？” 江剑波此时感到有些迷茫，他的上司乃至恩师，都是上一任元首的亲信，为了前程，他自然也随波逐流跟着自己上级以及恩师抱了旧宫的大腿。 可他心里却是倾向陈守义的政治主张，只是碍于现实，只能暗中为陈守义做事，从来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现在元首牺牲，陈守义下狱，每个人都忙着在这暗流涌动的京都寻找新的山头抱团取暖，他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他实在有些看不上孟昌易，甚至非常讨厌这个人，心里根本无法接受对方掌权。 可他也深知自己只是个小人物，还没有强大到能动摇委员会决定的程度。 连陈守义都失败了，他又能做什么呢？ 心如死灰的江剑波把烟头掐灭，又去看了看曹萱的情况，刚准备离开，曹萱突然对警卫说道：“我要见江主任。” 江剑波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微妙感觉，他感觉曹萱似乎知道自己就在门外。 “耳力这么厉害了吗？” 江剑波推门而入：“什么事？” “我想见见我的家人。” 江剑波看了看周围的警卫，摇了摇头道：“你家里人已经被保护起来了，非常安全，你不需要担心。” 曹萱突然走过来，用略带些哀求的语气说道：“我就想见他们一面，确认一下他们的情况，江主任，你帮帮我吧。” 说着，她就要伸手去抓江剑波的袖子。 江剑波是老情报出身，又专门负责监视和保护曹萱，对她不敢说非常了解，至少也是知道点对方的性格。 他任由曹萱抓住自己的胳膊，随后一脸无奈地安慰起对方来，才说了两句，他就不动声色地任由曹萱将一张小小的纸条塞进自己袖口，迅速一勾一提收进了西装的暗袋里。 拿了东西，他便甩开曹萱的手，不耐烦地说道：“好了，曹小姐，这事儿不是我能做主的，但我会替你向上级申请，你耐心等等吧。” 说罢，他转身就走，还装模作样地交代起警卫看好曹萱，别让她给跑了。 虽说都是相识已久的同僚，可他很清楚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为了什么狗屁正义，置自己的前程以及家人的未来于不顾。 就如他曾向陈守义说过的那样，他不知道该相信谁。 避开人群，江剑波走进洗手间，进入隔间把门一关，迅速把那张小纸条掏出来展开。 纸条上的字有些潦草，曹萱似乎写得很着急。 匆匆一瞥上面的内容，江剑波整个人头皮都在发麻。 【孟昌易得到神灵帮助，称为至尊，声称已设计伏杀林枫。孟需要人类灵魂来换取神力统治大夏，陈守义随时可能被献祭，我是下一个目标。请立刻找到我父亲和弟弟被关押的位置，并确认林枫生死。】 江剑波合上纸条，一把火烧了把灰烬丢进马桶，又点上一支烟掩盖纸张燃烧的气味。 做完这一切，他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这他妈……就是你们的狗屁神明？” 第1196章 我有个主意 “哈~” 清晨，刘涵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从床上坐起来。 随后他就发现曹勇竟然顶着个大大的黑眼圈坐在窗户边，似乎在观察街道上的动静。 “你一晚上没睡啊？” “眯了两个小时。”曹勇放下窗帘回头看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能睡这么香，大半夜还说梦话，真佩服你。” “怕个屁，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刘涵洗漱了一把，走出来朝他说道：“我有个主意。” “说说。” “我们去劫持电视台，把孟昌易造反的消息昭告天下。” “我觉得还是活着比较实在，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曹勇没好气地敷衍了他一句，随后点上一支烟抽了几口，又说道：“我得把我爸弄出来才行。” “只管你爸不管你姐啊？” 曹勇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后说道：“我姐用不着我管，其实她跟林枫一样，能开那种……任意门，不过我也不知道她能跑多远，但要是我爸被困在京都，她也不敢轻易跑路。” 刘涵愣了一下后，随后眼咕噜疯狂转动着，一看就没憋什么好屁。 “为什么你姐也会我大哥的独门绝技？” 林枫在温城干的好事已经被曹勇告诉了刘涵，刘涵既惊讶又兴奋，还有些懊悔，懊悔自己怎么没赶上这么大的事。 “这我哪知道。” 刘涵的眼珠子转的更快了，很快他就笑得咧开了嘴：“我又有了一个主意。” 曹勇已经对他的智商没了多少期待，只是随口敷衍道：“说说吧。” “你认识刘苍耳吗？” “当初他女儿被绑了不还是找的咱们帮忙的吗，他事后来我家登门道谢，当时我见过他一面……嘶~你想干嘛？” 刘涵走上来一勾曹勇的肩膀，贱兮兮地说道：“刘思甜就在我们救灾兵团干活，勇哥，你说我要是跟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请他帮忙解救一下你爸，他会不会愿意弃暗投明呢？” “你确定是请？”曹勇斜眼看着他，眼神分外鄙夷。 刘涵毫不在意对方的鄙视，大大咧咧地说道：“我又不会真的对他女儿怎么样，再说了，刘思甜现在还在余杭，我根本都联系不上那边，吓唬吓唬刘苍耳而已。反正有枣没枣打一杆试试先，试试又不会怀孕。” 曹勇觉得这么做事实在有点下贱，但一想到自己的家人说不定也会被挟持，干脆心一横，垃圾吧倒了。 “好，搞他一把！你去我去？” “我动了脑子，那不得你来出力了？分工合作，懂不！” “我看你是怕他把你剁了喂狗。” 刘涵笑了笑，又叮嘱道：“记得别让他知道咱们是同伙哦。” “咋了，你还要脸呐？” “废话，我邢道荣那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拿朋友要挟朋友老爸这种事传出去我还做不做人了，我这可都是为了你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的，你得谢谢我。” “好好好，多谢荣哥。” 曹勇一边乔装打扮一边在心里嘀咕，不愧是林枫的马仔，一肚子坏水。 收拾好之后，他快步离开了旅馆，朝着刘苍耳家中赶去。 上次救了刘思甜，刘苍耳认了曹家的人情，跟曹家人走动过，曹勇知道他家在哪。 路上很多士兵和警察，曹勇连地铁都不敢坐，只能找了辆胆子大的黑车让司机拉自己过去。 到了地方，曹勇看着满是警卫的小区犯了难，刘苍耳职位不低，住的自然都是大人物扎堆的好地方，这种地方现在全被“重点保护”了起来。 “保你娘的保，赤裸裸的监视！” 曹勇恨恨地骂了两句，随后走到路边电话亭，几番犹豫后还是决定赌一把。 他用公用电话拨通刘苍耳的号码，等了半天才接通。 “你好，哪位。” 曹勇改变了一下声调，哑着嗓子说道：“你好，是刘思甜的爸爸吗？” 刘苍耳明显犹豫了一下：“是，您是哪位？” “我叫高平云，从南方逃难过来的，刘记者托我把她的报道材料送到她们公司去，但是我现在联系不上公司的人，所以打电话给你问问，你能帮忙收一下吗，刘记者交代了是很重要的材料。” 电话沉默了足足十几秒，刘苍耳才开口说道：“送来给我就好，你看我去哪里接你方便？” …… 刘苍耳放下手机，阴沉着脸朝门外喊了一声：“小王！” 司机快步跑进餐厅：“主任，怎么了？” “你出去一趟，偷偷接一个人进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司机心里一惊，但还是不动声色地应了下来。 交代好司机大概的情况，看着对方快步离去，刘苍耳重新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特殊的号码。 “老婆，家里出了点事，让你表弟带几个人来一趟。” 放下电话，刘苍耳靠在椅子上焦躁地等待起来。 高平云是谁？那他妈是当初绑架刘思甜的人，这个狗屁材料根本就是个幌子，对方是在暗示自己，有特殊目的要见一面。 现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弄不清对方来意，刘苍耳也不敢贸然行动把自己的属下调来，只好求助自己老婆那边的关系。 半小时后，刘苍耳总算等来了自己的客人。 但是当对方摘下口罩的时候，刘苍耳却是吓得眉毛都抖了两下。 “怎么是你？” 曹勇可不管对方有没有被吓到怀孕，快速说道：“刘叔，我们的处境你肯定已经知道了，你得帮我们！” 刘苍耳沉默了几秒后摇头道：“我的处境你也该知道，你来我家就是害我啊！” 曹勇还要说话，他便抢先开口：“我今天没见过你，你快走吧，不要让我难做！” 他不用想都知道曹勇要自己帮忙做些事情，但现在这种时候，对方想做的事一定是天大的麻烦事，他刘苍耳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光是对方来自己家见面，就已经让他承担了风险。不把曹勇绑了送去巴结孟昌易那伙人，已经是他看在当初的事情上留了情面了。 曹勇见刘苍耳如此果决，根本不给自己开口求助的机会，心里顿时有些恼火。 你不仁那别怪我不义了。 曹勇把心一横，冷着脸说道：“刘叔，现在不是我们一家的事，林枫也被牵扯进来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刘小姐还在他的地盘上，他那个人有多么心狠手辣不用我说吧！” 刘苍耳勃然大怒，站起身大骂道：“你拿我女儿威胁我！” 第1197章 你帮我我帮你 刘苍耳走出书房，心神不宁地点起烟吸了起来。 秘书凑上来低声道：“看来他还不知道至尊的事，主任，要不要把情况跟他说说？” 刘苍耳犹豫了好一会儿，答道：“说了他肯定会更着急，总长现在都不敢跟孟昌易硬碰硬，我要是帮他把曹东乐带出来，京都没人捂得住这件事。” 刘苍耳虽然比不上陈守义这个级别的人那样位高权重，但在京都也是妥妥的高层，属于核心位置的候补梯队，自然是已经从自己上司嘴里知道了更多的信息。 站在他的立场，不希望也不愿意孟昌易掌权，他更宁愿作为自己直系上司的总监查长继任，更何况按照章程，本来就该是他来。 就算退一步，由总参谋长石侠来暂代元首职位也比他孟昌易强啊。 能生出刘思甜这种“逆子”来，他刘苍耳也不是什么黑白不分的烂人。 只是时局艰难，他也无法左右大局。 更何况现在孟昌易还搭上了超自然力量，刘苍耳就是有心杀贼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才行。 “主任，孟昌易口口声声说林枫已经被至尊解决，可到现在我们都没看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啊，这明明是最好的杀鸡儆猴彰显实力的东西，他为什么不拿来呢？” 秘书很懂刘苍耳的担忧，主动挑起了话头。 “孟昌易绝不适合担任元首，现在大家最大的顾虑不过就是他口中的至尊而已，可如果那个什么至尊不是林枫的对手，那岂不是……” 刘苍耳皱了皱眉：“你说的我都懂，可那是神仙啊。” 秘书低声道：“林枫在温城表现出的破坏力有目共睹，可至尊呢？那个神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有多强，现在完全是孟昌易在自说自话。林枫那样的人在凡人眼里，跟神仙又有什么区别？陈部长那么厉害一个人，偏偏在林枫身上下了重注，必然是有原因的啊。” 刘苍耳明白了对方想表达的意思：“你是想说我们应该偷偷去调查一下林枫的情况？” “对，如果连林枫都死了，那就能证明孟昌易说的是真的，我们安心接受至尊的安排就好，如果林枫没死，那不就说明孟昌易在诈我们。” 刘苍耳思索了一番后说道：“难，出了这么大的事，林枫都没有消息，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这家伙行踪不定，很难追查。” “不如我们把消息放给五马山，让他们自己决断？” “我也是这么想的。”刘苍耳点了点头，“姓孟的确实不是个东西，他的威望不够，上去必定引起地方的猜疑，不能完全指望他嘴里的至尊。你现在就去给五马山的人递话，卖他们个好。” “好，小姐的事怎么谈？” 刘苍耳眯了眯眼睛，摆手道：“他们如果提要求，你看情况应付着，等确定林枫的消息再做决定。他们如果不提，那事情就好办了，你也不要提，装作不知道，去办吧。” 秘书立刻出去操办。 虽然开了通讯管制，但是刘苍耳自己就是监察系统的大佬，自然有办法跟外界联络。 刘苍耳看了一眼手表，自己得去单位里了，现在这时候耽误太久不去单位会被人猜疑。 思索了一番后，他走回书房朝着正在焦急等待的曹勇说道：“我可以帮你，但我也得保护自己，明白我的意思吗？” 曹勇大喜道：“好，谢谢刘叔叔。” 刘苍耳从抽屉里拿出一部手机递过去：“我得去单位里，不然孟昌易的人会怀疑我，有事用这台电话找我，一会儿自己走人。” 曹勇走过去接手机，刘苍耳突然往回一收，严肃地问道：“还有一件事，你得老实回答我，你为什么只求我找你爸？” 曹勇犹豫了一下后说道：“林枫会去救我姐，但他跟我爸有仇。” 刘苍耳当即骂道：“放屁，我现在冒着坐牢的风险帮你，你就不能实诚点?” 曹勇心中陷入纠结，陈守义那边的人马全被孟昌易按了，曹西进留下来的人脉也没好到哪里去，不是被抓就是被人监视着，偌大一个京都他都不敢随便找人求助。 帮得上忙的被监视了，去了就是自投罗网，没被盯的都是小人物，帮不上忙。 刘苍耳很可能是目前少数几个能帮到他的人。 刘苍耳看出了曹勇的犹豫，把手机塞到他手里后郑重地说道：“很多事情你还不知道，我们做个交易，我把旧宫里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你，但你也得对我坦白你知道的东西。” 曹勇思索一番后决定相信刘苍耳，反正他现在也没得选，何况刘苍耳已经答应帮忙。 “好，刘叔叔，你先说。” …… 旧宫。 又送走了一批官员的孟昌易有些疲惫地坐回椅子上拿起茶杯喝水。 权力的交接从来不是把黄马褂一批就四方称臣的，他总要安抚和拉拢下面做事的人才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拿枪杆子的那帮人。 现在回想起陈守义的操作他都一阵后怕，要是没有至尊预警，这事儿说不定真的就让陈守义做成了。 死老头真是聪明绝顶，唯一能把武器带进会堂的办法都让他给想出来了。 抿了口茶，孟昌易突然毛孔一缩，汗毛根根立起。 “不是他‘想’出来的，是他主动创造出来的，机要室里有他的人。” 那把枪肯定不是临时放进机要室的，也许陈守义在很久之前就发现了这个办法，一直有往机要室安插自己的人。 他筹划了多久，又等待了多久？ 五年？十年？也许远远不止吧。 机要室的章程是百年前的立国者起草的，用于保护共和国的最高机密，这么多年法律都改了不少，但偏偏没人去说机要室的闲话。 也许这根本就是百年前就被埋进了旧宫的一把刀子，等待着后人在万不得已时启用。 孟昌易突然恐惧起来，感觉旧宫任何一个角落都可能藏着陈守义的同党和爪牙。 想到这里，他更加地不敢相信那些表面上对自己俯首帖耳实际上内心极度不满的官员。 “去，巡视一遍旧宫，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孟昌易朝着门外那位自己新任命的保镖队长喊道。 “秘书长，二十分钟前刚巡视完，现在是要具体检查哪些位置吗？” “全部都要检查，一定要确保整个旧宫的安全。” 保镖皱了皱眉，但也不敢表现出不满，老老实实地去干活。 听着对方的脚步声远去，孟昌易又有些担忧起来。 “要是他背叛我怎么办？” 第1198章 紧张老孟，沉稳老金 金烈乘坐着汽车穿过旧宫的城门，此刻他的心情非常复杂。 金家是个非常庞大且富有的家族，在各行各业都有深厚人脉，但可惜的是财富与权力被分散在各个家族成员手里，虽说还算团结，但毕竟还是缺少能在政坛一锤定音的人物。 而现在，他终于改变了这种尴尬的局面，获得了一位即将登上元首之位的亲密战友。 甚至他们的利益捆绑比别人的家庭捆绑还要严密，都是得到了神明青睐的幸运儿。 只要至尊能兑现之前的承诺，那他就能一直站在孟昌易后面分享整个大夏。 汽车开到委员会办公室外，一大群保镖迎了上来，金烈看着这些之前只为陈守义那种级别的官员服务的保镖围在自己身边，不禁微微勾起了唇角。 “也许几年之后，我们金家也该出一个秘书长了。” 他如此想着，快步走进了孟昌易目前的办公室。 孟昌易见他进来，屏退左右招呼对方坐下，心情也跟着复杂了起来。 他跟金烈认识很多年了，想不到到了今时今日，短短几天内对方竟然成了自己最信任的人。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都在为一位神明效力。 利益与阵营的转变，总是如此之快。 “老金。” 孟昌易也不跟他摆架子，拉着对方坐下亲切地喊了一声后，便急不可耐地说道：“你赶紧给我推荐一批可靠的人上来，我现在对下面的人很不放心。” 金烈一听这话正中自己下怀，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金家有的是子弟从政，我等下给你一份名单，你提到身边来给自己做事就行，绝对可靠，职位也别拔太快，免得下面人说闲话。” “好，你的人我放心！” 孟昌易看了看办公室大门，确认是关着的后，低声道：“至尊现在是什么情况，有没有颁布什么旨意？” 金烈微微皱了下眉：“我也说不好，复生出来的尊者跟之前那个不太一样，很不好说话，至尊也没有给我任何旨意。” “能不能想办法请至尊展露一下神迹，好帮我彻底收服下面的人？” 金烈摇了摇头，满脸为难的说道：“老孟，这事儿我也想过，昨天就替你请示过尊者了，他只说先完成献祭，至尊自然会给你更多力量。” 孟昌易皱了皱眉：“你有没有感觉至尊的状态有点怪，之前还会直接给我颁布旨意，现在我拿下了旧宫，本来该是大喜的事，他怎么一点表示都没？” “至尊自由决断，咱们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金烈安慰了一句，转而问道，“曹萱那边怎么样？” 提到这事儿孟昌易就来火。 “曹萱跟陈守义一样冥顽不灵，我只好拿她家里人威胁她，她就跟我拖延时间，我怕闹出乱子，暂时也不敢逼太紧。” “那你可得抓紧了。”金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刚刚上位，底下人心不稳，说不定就有人背地里搞动作，得赶紧让至尊出手帮咱们彻底收服人心，陈守义跟曹萱一定要说服一个。” “就不能直接杀了吗，跟之前那些祭祀一样？” “不行，尊者说那样最多只能夺舍，拿不到完整的命数。” 孟昌易有些烦躁地闭上眼睛深吸了两口气，恨恨地说道：“昨天夜里关键位置上跑了十几个，下面的人请假失联的数都数不清，这帮孙子，就有那么怕我？” 金烈安慰道：“走了好，走了的都是不忠心的。反正只要有至尊在，咱们还怕底下的人反对吗？” 出这么大的事，没人跑路才叫有鬼。 真正让孟昌易生气的是自己明明封锁了京都，居然还能让那么多人失踪，这明摆着是一路上都被打点好了。 但他一时间也没办法，他才刚刚上来，还没彻底掌管权力，底下更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为他做事，尤其是跟陈守义走得近的那些人，因为害怕受到株连，跑得比兔子还快，只怕走之前还得埋点雷撇点屎尿。 他孟昌易虽然控制了旧宫，但底下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抢不到皇位，靠着多年的经营买通几个关口离开京都还是能做到的。 “你说得对，至尊才是咱们最重要的底气，其他的都不重要。”孟昌易睁开眼睛，眸子里闪过一丝凶光，“谁敢不老实，正好抓去献给至尊。” 他转头看向金烈，说道：“你觉得我拿陈守义的亲人要挟他一下，他会不会低头？” 金烈皱了皱眉，摇头道：“难，他这人傲得很，认定了事你就算把他按死他都不肯低头。何况他就两个孩子，女儿嫁到盛京不怎么回来，我估计她们已经收到风声躲起来了。何况陈守义好歹也是个英雄人物，拿这种手段对付他，终归不合适的。” “他不是还有儿子跟孙子吗……” 金烈苦笑一下后说道：“那小子跟我妹闷头做生意，一直住在津门，从不掺和政治，也就逢年过节来看看陈守义，你就别为难他了，至于他孙子，去年就牺牲了。” 孟昌易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算了，忘了那是你表妹夫，你可得盯好他，别让他做出什么蠢事，搞得大家难做。” 金烈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只怕是假死脱身噢。 他的表妹嫁给了陈守义的儿子，两家的关系可是比一般人近一点，他一直感觉陈志牺牲后表妹的反应不太对。 但他也不打算点破，毕竟表妹是自己家的人，陈志也算是自己的表外甥，虽说不怎么熟，但怎么也沾着亲。 再怎么说，陈守义已经下狱，胜负已定，没必要把人家的根都给撅了。 这也是金家能绵延数百年的生存智慧，多头下注才是商人最明智的选择。 万一将来有个什么万一嘞，孟昌易倒台，陈守义复起，他还能靠这份香火情重新找到崛起的机会。 陈守义讨厌他金烈，但陈守义的儿子孙子未必讨厌金家那边的亲戚啊，到了下一代，两家人还是有机会和和美美互相帮衬的嘛。 这也是他一直不愿意跟陈守义彻底翻脸的原因，结了亲，总比结仇好。 积年的世家做起事来看似处处掣肘，到处都有抹不开的情面和人情，仿佛给人一种腐朽、老迈，毫无效率的落后感。 但恰恰又是这些东西保证了他们能在动荡的时局里井然有序地传承。 正当金烈在心里打着小算盘，琢磨着要不要去试探一下表妹夫，看看陈守义是不是还留了什么后手，孟昌易突然开口道： “我决定了，给曹萱下最后通牒，明天中午之前必须完成献祭。” 第1199章 快请刘记者 五马山。 关海山急匆匆地走进办公室，朝庞建军说道：“有个来路不明的人自称是曹勇的朋友，有重要的消息要跟我们透露。” 庞建军脸色一喜：“他现在在哪？” “就在东海。”关海山将自己的卫星电话递过去，“他跑去我们的营地，指名道姓要跟你交流。” 庞建军立马接过电话回拨了最近的号码，那头的人似乎也在等着，立马就接通了。 “我是庞建军，有京都的消息吗？” 对面没有立刻说正事，反而再三确认庞建军的身份。 庞建军花了点功夫，从他嘴里把消息给问了出来。 只是听到一半，他的脸就黑成了锅底。 挂断电话，关海山立刻问道：“坏消息？” 庞建军攥着电话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不好讲，对方也只是跑腿的，有人给了他好处让他来带话，陈守义兵变失败已经下狱，包括元首在内被他杀了四个大员，孟昌易自称得到了一个叫至尊的神明的帮助，现在控制了旧宫在清洗陈守义的旧部，曹家被重点打击，等他安抚好各方人马，随时会继任元首。” “他妈的，难怪这么大的事儿曹家一点风声都没给我们透，原来是自身难保了啊！”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庞建军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孟昌易对外说林枫偷偷潜入京都，已经被至尊解决了，镇得满堂朱紫没一个敢跟他唱反调，人家现在就是来跟我们确认林枫到底在哪！” “什么？”关海山惊得站起。 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是知道的，林枫前天晚上出发去了京都，现在已经失联快两天了。 庞建军点起一颗烟猛吸一口，看得出来他的内心也不平静。 “不管是真是假，咱们都得想办法联系一下林枫。”庞建军抽了几口烟，朝着门外喊道，“小周，去把马志和王强喊来，搞快点！” 等人到了，庞建军把事情一说，惊得两人眼睛差点瞪出来。 “我认为很可能是假消息！”王强皱着眉头低声道，“孟昌易威望不够，为了上位需要震慑群雄，所以拿大哥当牌子。” 庞建军点了点头：“我也认为有这个可能，递话的人估计也是不信，特意让人来求证。” “但孟昌易既然能知道大哥去京都，那就未必是空穴来风。” 马志苦着脸，一副老婆跟人跑了的晦气相。 关海山不想让他过分担忧，便说道：“那狗屁至尊真有那么厉害的话，早几百年就统一世界了，还轮得到咱们在东海割据自立？我看就是孟昌易为了坐稳屁股在放假消息，眼下当务之急，是咱们得先确认老大的情况。” 王强看了一眼关海山，开口问道：“你觉得是谁在给咱们递话？” 关海山看向庞建军，庞建军思索一番后说道：“对方自称是曹勇的朋友，但又说曹勇求了别人送消息出来，看这遮遮掩掩的样子，估计是不想暴露身份，免得将来被孟昌易报复。不过这时候能对旧宫里的情况了如指掌，还能把消息送出来，又有余力帮曹勇的人，估计也就那么几个了。” “也可能是在试探我们？” “嗯，确实有可能。”庞建军想了想后说道，“不对，他都没给咱们回话的渠道啊！” “那看来是曹勇那里出了岔子了。” “不如我们派人走一趟京都，找一找大哥，另外刘涵不是还在京都吗，大哥肯定会去找他的！” “让谁去？北边都在盯着东海，咱们的人连过境的机会都没有。” 王强开口道：“我倒是想到一个人，也许可以帮忙。” 关海山问道：“郑金水？” 庞建军却是眼咕噜一转，拍手道：“刘思甜！” 王强点了点头：“对，她老爸是京都监察委员会主任，又兼着盯城防，手上权势可不小，叫刘思甜想想办法肯定能……” 他的话戛然而止，低头思索起来。 “怎么了？” 王强沉默一会儿后抬起头说道：“你们说，这人会不会就是刘苍耳派来的？” 庞建军一想，立刻觉得很大可能就是刘苍耳。 “很有可能，陈守义和曹萱的亲戚朋友肯定全被盯上了，曹勇找其他人能不能把话带出来都不一定，搞不好要被当场抓了送进监狱，刘苍耳跟陈守义没什么关系，孟昌易估计没有为难他，他又欠着上次的人情，确实有可能帮忙带话给我们！不过既然是他，何必遮遮掩掩？” 马志突然想到了一个刁钻的角度，开口说道：“也许这事儿是刘涵那臭小子干的，他被困在京都，除了曹家，刘思甜是他唯一能搭上的关系，照他那性格，指不定拿刘思甜做要挟了，刘苍耳这才被迫冒险。” “嗯，很有可能，那孙子一肚子坏水。” 庞建军马上朝门外喊道：“小周，你火速去把刘思甜刘记者接来，少了一根毛我要你吃大便！” 王强心细如发，敲着桌子说道：“如果是刘苍耳，那他很可能认为刘涵与我们失联，未必知道刘思甜的情况，所以故意不提这事，试探刘涵所说的是真是假。也是留一个台阶，要挟没发生过的话，大家都还是朋友，不管事成事败我们都没有害刘思甜的必要。” 马志脑子转了三圈都没跟上他的思路，只能无奈地说道：“反正先抓来再说，村里好吃好喝的，亏不了她！” 庞建军摆摆手道：“管他那么多，林枫要是死了，咱们全得完蛋。现在来盘算盘算，京都有哪些人能帮咱们！” 第1200章 石寒山进京 京都铁路，一架老式火车头拖着一列又一列满载物资的货箱在铁轨上匀速行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石寒山望了一眼窗外的景象，朝身旁的女人招呼了一声，起身走入洗手间。 散发着骚臭味的狭小厕所里，他翻开衣领抽出一枚黑色的倒十字架，用锋利的边缘在胸口微微割开一道口子，随后握着沾有鲜血的倒十字闭上眼睛低声祷告起来。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眸子里流露出些许失望。 这已经是他逼近京都后第三次尝试呼唤神明，但依旧没能得到回应。 “太一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 自言自语了一句后，他按了下冲水，走回位置上。 帮他搞定进京手续的女人笑吟吟地说道：“到了京都准备先去哪？” “先去拜访公司的客户，不过现在这情况估计订单得延后了。” 女人挽上他的胳膊：“那正好，陪我去玩。” 石寒山看了看前头坐着的士兵和为数不多搭车的乘客，微笑着点了点头：“好，等我见完客户就来找你。” 火车驶入京都，穿越关口之前窗帘被放下，还有军官站起来监督车上的人，明显是不愿意让人看到铁路两侧的布防情况。 这愈发加大了石寒山的好奇心。 颠簸一路，总算下了火车，石寒山手续齐全，靠着女人的关系成功出了站。 在站口分别时，女人似乎有些不舍。 “京都这几天不太平，快点处理好业务上的事，有麻烦就给我打电话。” “好。” 石寒山笑吟吟地招手告别，坐上了计程车。 上了车后，他收起笑容小声嘀咕了一句：“女人就是麻烦。” 计程车在城里穿街过巷，石寒山看着那些时不时就冒出来的巡逻队，心里难免不快。 换了两辆车掩饰行踪，他最终来到了一栋写字楼，见到了一位气质雍容的职业女性。 “你好，石先生，我记得你们公司好像已经失去了南亚的进货渠道了吧？” 石寒山看了看这间会客室，不着痕迹地拉开衣领，将胸口的倒十字吊坠翻出来，淡淡地说道：“提高了一点采购价，重新找到了供货商，当地的内战让我钻了个大空子。” 女人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后变得更加热烈。 她起身将百叶窗拉上，走回来低声道：“您是哪个部门的，我没有收到您要来的消息。” “大夏一刻不停地在监听，家里不敢贸然联系你，所以我只好直接过来找你，告诉我京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人立刻把自己掌握的情报全部说了出来，她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都市白领，而是情报人员。 石寒山听完后凝眉思索了片刻，随后说道：“我这次来是追寻主的足迹，你有这方面的情报吗？”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有些期待地问道：“主在大夏展露神迹了？” “暂时不确定。” 石寒山敷衍地摇了摇头，他不打算让这种潜伏在大夏的一线工作者知道太多东西，免得被抓了还会让他们陷入被动。 女人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多嘴一问，收住话头后想了想，低声道：“有传言说孟昌易好像得到了某些超自然力量，但我的情报渠道要么被切断要么进入静默，加上旧宫封锁得厉害，现在无法去核实。” “传言很可能是真的，重点关注一下。” “您为什么会这样想？”女人问道。 石寒山点了支烟，淡淡道：“因为神力的锚会被动地向上位者聚拢，大夏控制着大半个亚洲，疆域纵贯万里，神明如果想在尘世寻找支撑，他们的掌权者是极好的选择。” 女人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还有一件事，我本来是打算找机会把消息送出去的，但这段时间封锁实在太厉害，所以一直没能传递情报。” 她取出自己的手机，翻出几张照片后把手机递过去：“东海的一个地方势力向南方侵略，跟政府军爆发了激烈冲突，具体消息被京都按得很死。但我查到战斗的结果似乎是以京都让步收场，这件事非常诡异，我怀疑可能有神灵的力量在干涉。” “很好，你的嗅觉很敏锐。” 石寒山赞了一声，接过手机开始看了起来。 女人掌握的信息都是些零碎的信息，看来京都确实花了大力气掩盖，以至于这么大的事情她都只能获得一些琐碎的情报。 石寒山浏览完后问道：“东海那支武装的领袖的资料有吗？” 女人微微一笑：“事情最有趣的地方来了，那支军队很大概率是曹家在被背后掌握，明面上负责打理东海的人是他们推出来的，一个叫林枫的年轻人，第三个文件夹里有他的资料。” “林枫？”石寒山听到这个名字心里有些古怪。 石寒山刚准备去翻找对方手机里的文件夹，会客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动作明显有些急促。 “张总，外面来了几个警察说要见你。” 两人一惊，女人立刻朝石寒山低声道：“别担心，可能是临时检查，昨天就来过一波了，您先在这坐一会儿。” 石寒山却不愿意在这待，毕竟他的证件虽然是真的，但却是南亚那边花钱办的，很可能会被查出问题，他拿起大衣说道：“我先走，你这边安全了再去之前用的信箱留言，我安顿好之后会去取信。” “好。” 避开警察的眼线，石寒山离开了这栋办公大楼。 重新坐上计程车，他正准备去找找军情六处留在京都的另外几枚暗子，突然又想起了刚刚看到的那些资料。 他潜意识里感觉自己捕捉到了一样很关键的信息，却又不知道如何下手。 一个名字涌上心头，随后便挥之不去，让他更加的疑惑起来。 “林枫？” 这时计程车司机突然瞄了他一眼，笑着道：“老板，刚来京都？” “对，怎么看出来的？” “直觉，干咱们这行鼻子就得灵。” 石寒山笑了笑，和他闲聊起来：“京都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弄成这样？” 说着，他还指了指路边那些正在检查路人证件的警察。 司机哈哈一笑：“嗐，有人活不下去来了，掀桌子造反了呗，听说龙椅上已经换人了，新老大刚上位到处抓叛徒呢，您可悠着点，他们这两天最爱查外地佬！” 石寒山听完直接笑了，心说你这个计程车司机还挺牛，知道的不比搞情报的人少啊。 “那你觉得这个新老大能坐稳吗？” 司机嗤笑一声：“拉倒吧，城外乌泱泱的一片全是没饭吃的，整天琢磨怎么冲进来，南边遍地叛军，你说这些人脑子能想啥，还不就是反呗！您瞧瞧，现在不就有人带头了吗，好家伙，枪响天极门，连扛枪的都跟着反了，杀得人头滚滚啊，牛波一~照我说这世道，谁他妈来了都坐不稳，除非是神仙！” 石寒山点了点头，饶有深意地微笑着说道：“是啊，要没有神仙本事，哪能镇住四起烽烟。” 第1201章 又来这套! “喝茶喝茶！” 庞建军将一杯泡的刚好的花茶递过来，刘思甜懵逼着接过。 “拿果盘来，麻利点！” “来喽来喽~” 刘思甜看着面前几个把自己围住的“东海匪首”，无奈地叹了口气：“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有什么事直说吧。” 庞建军干笑道：“其实请你来就是想问问，你来南方之前，你爸有没有给你什么备用的联系方式，能绕开监管的那种。” 刘思甜皱了皱眉，放下茶杯说道：“不如先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 粤东，某处临近海岸的无名村落。 正在午睡的华晴睁开眼，泪水从眼眶里滑落。 她起身穿好衣服，抽泣着来到当阳的房间。 “他又死了。” 当阳愣了一下后问道：“怎么会，师父不是成功了吗？” “我也不知道。”华晴擦了把眼泪，磕磕绊绊地说道，“而且这次是很可怕的噩梦，我感觉他可能时间不多了。” 当阳叹了口气：“别哭了，先想办法带他回来，至少也要把事情做完才行。” “可是他没说这次要在哪里接他，而且金麟的尸首在京都。” 当阳沉默了好一会儿，有些纠结地看着华晴。 华晴读懂了对方的眼神，哭得更凶了：“再来一次我可能就要死了，早知道替他招魂那么痛，我情愿我妈只生他一个！” 当阳抱了抱她，好声好气地安慰道：“不要说这种话，他是你哥哥，你应该帮他回来。” 华晴的眼泪水跟开了闸一样，嚎啕大哭着。 “凭什么啊，他是神，可我们只是凡人，他不是我哥哥，他就是个夺舍了我哥哥的老妖怪，我不要他，我要我原来的哥哥！” 当阳皱起眉头，语气变得有些严厉。 “他就是你哥，只是觉醒了前世的宿慧而已，不是什么夺舍的老妖怪！” 华晴用力推开当阳，抽抽搭搭地说道：“你们骗我，那就是夺舍！我不要他觉醒，我要他变回以前的样子，现在的他根本不是华熙！” 她哭着跑了出去，当阳刚想起身去追，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 如果一个人的灵魂跟前世的灵魂同时出现在一具躯壳里，那他到底是谁，又该以哪一个身份来面对眼下的世界？ 石中火，梦中身，花非花，我非我。 当阳不止一次思考过这个问题，却从未得到过让她满意的答案。 …… 监察委员会办公室。 刘苍耳假装审阅材料，实际上心思根本不在上面，早就不知道飘到哪去了。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秘书走进来低声说道：“思甜打了个那个紧急联络电话，她说在东海过得很好，请我们帮忙照顾一下她的朋友。” 刘苍耳无奈地叹了口气，低骂道：“狗屁朋友，就数她狐朋狗友最多！叫她老实待在京都，非要去南边胡搞八搞，我上辈子真是欠她的！” 秘书等他发泄了一下情绪，继续道：“他们猜到是我们在传话了，不过看起来还算客气，曹勇之前应该是在虚张声势。” 刘苍耳招了招手，待秘书凑上来，他才低声道：“她有没有说林枫的事？” 秘书摇了摇头：“没有，她一句话都没多说，只是反复交代要照顾好朋友。” “吃里扒外的东西！” 刘苍耳又骂了一句，这才说道：“事到如今，只能博一把了，你去找个不相干的人，把消息透给江剑波，做干净点，别留下口实。” 秘书有些担忧地说道：“江剑波这人未必可靠，万一他已经倒向了孟昌易，岂不是……” “是曹勇自己说江剑波可靠，要是江剑波反水，那就怪他们自己倒霉，白长一副眼睛不会认人。” …… 半小时后，正在心神不宁摸鱼上班的江剑波突然听人说狗日的监察又来问话。 小声骂了两句脏话，他便继续想自己的事。 监察那边昨天过来带走了好几个人，给江剑波吓得不轻，整个部门也都有点人心惶惶。 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在替孟昌易铲除政敌，但也只敢在心里骂两句，没人敢公开去反驳，不然被带走的可能就是自己。 只要是端了这碗饭的，对监察系统的人从来都是又敬又怕，隔三差五看着同僚和朋友被带走，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江剑波自问屁股很干净，不贪不抢，别人抓不到自己的把柄，又没得罪过什么人，加上背后也有几个还不错的靠山，所以也没心思去搭理这帮锦衣卫。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曹萱给自己纸条上写的东西，以及今天部门里暗暗在传的某些流言。 神明？到底是真是假？ 林枫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脑细胞死了不知道多少，这时助理突然走进来说道：“主任，那帮混蛋居然要检查我们的柜子！” 江剑波顿时气得鼻孔冒烟：“这都查，不怕被人敲闷棍是吧！” 嘴上在骂，他还是老老实实出去应付那群混蛋。 部门老大都不反抗，他一个中层哪敢去跟这群替孟昌易做事的人吹胡子瞪眼？ 陪着来人打开了自己的几个柜子，让对方检查了一遍，江剑波心里把对方骂了无数遍。 一群人走过来，更衣室地方小，江剑波不得不靠到墙边让行，他突然感觉自己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刚想去转头看谁这么无聊，突然感觉另一边的口袋被人碰了一下，他立刻抽手去拦。 但对方动作极快，等转过头来，江剑波根本找不到是谁碰了自己。 他没有去声张，而是假装不知道，等人走了才不动声色地走进洗手间，关上隔间门，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 “妈的，怎么都来这套！” 他骂骂咧咧地打开折好的纸，阅读起了上面的信息。 看完后他一脸古怪地挠了挠头：“会不会是陷阱？” 百思不得其解的江剑波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张纸如果不是有心人在偷偷帮助曹家，那就是对自己的试探。 江剑波思来想去，觉得前者的可能性会大一点。 如果自己已经被怀疑，照孟昌易那个小人性子，只怕不会罗里吧嗦搞这么麻烦，直接扣几个罪名上来让自己离开核心岗位才是正确选择。 猜？猜什么猜，反正京都从来不缺有本事但缺少机会上位的人，看着不对直接换一个自己人上来就是了，这就是孟昌易现在正在执行的策略。 不管怎么样，江剑波都打算博一把，他本就不是能坐视悲剧发生什么都不做的人，不然当初也不会偷偷跑去投靠陈守义。 第1202章 光明正大邢道荣 江剑波坐电梯来到地下，走进曹萱住的安全屋门。 跟几个监视和保护曹萱的属下聊了会儿天后，他来到曹萱的卧室门口，敲开门假装和曹萱问话。 曹萱知道江剑波有事儿，也配合着他答话，谈了一会儿，江剑波避开旁人目光，随手丢下一张纸。 江剑波离去，曹萱关上门将纸收入自己的亚空间，关上门后开始阅读起来。 看完上面的内容，她又喜又忧。 喜的是曹勇没被抓到，忧的是曹东乐被安置在旧宫地下基地里。 如果是被软禁在家里，那曹萱还有胆量搏一把，跳跃过去带着曹东乐杀出去。 曹萱看似被人关在地下安全屋，实际上她根本就是在陪大家做戏，想走就是一个念头的事。 但现在家人被挟持，林枫生死不明，她也非常忌惮孟昌易口中的至尊。 如果能服个软把事情糊弄过去，她很愿意继续伪装成一个“弱女子”继续留在京都寻找机会，毕竟没暴露实力之前，谁也不会对她过多提防，反而方便她做事。 曹萱不是很相信孟昌易的话，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林枫一点动静都没，反倒是衬得孟昌易有几分可信。 她不清楚林枫到底有多强，但看过温城传回来的影像后，她自问做不到那么强的破坏力。 如果至尊连林枫都能击杀，那自己呢？ 曹萱本想等林枫的确切消息传来再做打算，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允许她这么做。 孟昌易已经让人传话，明天中午之前必须答应他的要求，也就是说曹萱必须在明天中午之前想到办法救出曹东乐然后跑路。 思来想去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对付那个可能真的是神明的至尊，曹萱心乱如麻。 收好手中的纸，她闭上眼睛低骂一声：“狗杂碎，没死就赶紧吭一声！” …… “丫的要是真死了，好歹也给我们看看尸体吧？” 另一头回到办公室的江剑波，同样惦记起了林枫。 现在没人敢在情况不明的前提下贸然挑战孟昌易，唯一能证明至尊实力的就只有林枫了。 面容愁苦的江剑波又想到了陈守义，心里一阵悲痛。 “如果是陈部长掌权，那该有多好。” 江剑波算不上圣人，但至少比大部分同僚纯粹，他心里还记着进入这一行的初衷，这让他天然地倾向陈守义的执政理念。 明知道兵变会引起恶劣的影响，甚至激起比孟昌易执政更大的反对，但他心里还是难免会想，要是陈守义成功了会怎么样。 江剑波动起了念头，琢磨着有没有办法见陈守义一面。 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别说是他，他的上司现在想跟陈守义见一面都不容易，更别说单独对话了。 “等等，我怎么把许可那小子忘了！” 江剑波一下子眼睛就亮了，作为陈守义的心腹，许可就在京都，但是现在已经失踪，肯定是藏起来躲避搜捕了。 如果能找到他，至少也能有个人一起商量事情了。 江剑波很快想到一个地方，许可很可能会在那里藏身。 …… 篱笆巷，顺风旅馆。 刘涵见曹勇回来，迫不及待地问道：“情况如何？” 曹勇猛灌一口水，比了个ok：“刘苍耳还算讲义气，答应帮我们了。” 刘涵得意一笑：“看吧，我就说没问题，他要是不从，我就奸了……我就亲自上门去骂死他！” 曹勇眼睛一瞪：“看不出来你这么丧心病狂！” 刘涵干笑道：“一时嘴快，玩笑罢了。” 两人凑一块儿嘀咕了一阵，商量着怎么把曹东乐捞出来。 可惜两人智力都没到诸葛亮那个档次，实在想不出来什么瞒天过海的手段能把人从旧宫里弄出来。 “烟呢？” “没了。” “怎么不买？” “我踏马顶着一张通缉脸，哪敢到处乱跑？” 刘涵骂了声胆小鬼，披上衣服出去买烟。 门前的小店没有他爱抽的，他倒是狗胆包天，大摇大摆晃到街角准备去隔壁街买，就当散步，甚至看到路口有警察在盘问路边的店家他都不躲，拉开口罩直直走过去。 嘿，他越是这个死样子，警察也不想查他。 一看他是个十七八岁的清秀小男生，穿得也利索，这能是什么坏人吗？ 刘涵晃晃悠悠来到一家小店，要了两盒烟、几包零食，又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只是他没注意到自己刚走，便利店后面的房间就走出一个男人来，往街上看了看，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老板见他出来，问道：“组长，你下来干啥？” 许可狐疑道：“我在监控里看到刚刚买烟那小子侧脸好眼熟，好像一个熟人。” “谁？” 许可犹豫了一下，拿起老板的大衣和大帽子往身上一套：“不好说，真要是那鬼人的话，怎么敢真面目出来行走，我得去确认一下。” “别啊！”老板立马急了，“街上到处都是警察，你要是被逮到就完辣！” “没事儿，那小子身上的通缉不比我少。” 刘涵正走着，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靠近，脚步声很急。 刘涵往侧面走了点，准备给对方让出道来，谁想对方凑近后突然放慢了速度，刘涵心中警兆顿生。 就在他把手伸进怀里，准备回头去看时，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男性嗓音：“邢道荣，别动，不然崩了你！” 被叫破名字，刘涵心中一惊。 但是荣爷是何等人物，每逢大事必有静气，泰山崩于前都得先拿出手机拍了照再跑路。 瞥了一眼街口的那几个警察，刘涵冷笑道：“你开枪啊，那些警察保准让你下来陪我，黄泉路上全是老子的兄弟，到下面看老子怎么捏爆你的蛋！” 一边说他还一边把怀里的枪抽出来握在了手里。 刚准备寻找机会脱身，身后就传来那人的声音：“这么贱，果然是你小子！” 这声音很耳熟，刘涵刚想问话，对方又说道：“回店里再买瓶酱油去。” 刘涵这下听出来了，笑嘻嘻地转身跟着对方往回走。 第1203章 少年的狠辣 便利店老板一言不发地看着许可将那位年轻客人带回，一同走入后面的房间。 他把小电视的声音调大，摸了摸挂在柜台下的枪械，点起烟来替许可放哨。 刚抽了几口，门帘被人撩开，老板抬眼看去，发现这位客人没有走入深处挑选货物，而是站在门口打量着自己。 这不由得让他心中一阵古怪，搭在腿上的手往前挪了挪，随时准备拔枪。 客人突然开口道：“来两条蓝白沙。” 老板微微一愣，摇头道：“湘南卷烟厂都关了一年了，这世道，上哪给你找这种烟？抽点本地烟吧！” “南洋双喜有吗？” “嘿，你小子跟我较劲呢！”老板伸出指头笑嘻嘻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我这小店像是调得到那种货的地方吗？” 客人也笑了笑：“你们老板不常跑南方吗，我知道他有货，先给我拿一箱。” “你等我问问。” 老板拿起电话拨了个号：“老板，有个客人想要一箱南阳双喜。” 等了好一会儿，老板才朝客人问道：“我们老板说只给熟客留。” 客人目光扫了一圈小店，最后看向角落的一个监控探头，微笑道：“江大哥让我来的，他说跟许老板是老朋友了。” 老板放了电话，往外面街上看了一眼，随后指了指后面的房间：“厨房柜子后面有个小门。” 客人点点头，径直走了进去。 许可坐在暗室里，疑惑地打量着这位推门进来的青年：“你哪位？” 青年见了他顿时心中一喜，连忙说道：“许组长，是江剑波江大哥让我来的。” 许可没着急答话，而是又扫了几眼屏幕上的监控画面，确认对方是独自前来后才问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篱笆巷是出了名的乱，典型的三不管地带，是个藏人躲事儿的好地方，这处小店就是他私底下建的安全屋，跟江剑波提过一次，想不到对方真的找来了。 “说不上好说不上坏，上面没有怀疑他，现在还是他在负责看护曹小姐。” 许可刚要说话，藏在柜子里的刘涵便迫不及待打开柜门走了出来：“好的很，马上让老江跟我们里应外合，杀他个七进七出！” 青年看刘涵有五分眼熟，懵了半天后惊呼道：“刘涵？你怎么会在京都？” “认得我？认得我就好，赶紧给我弄几把趁手的家伙，巴雷特有没有，我去点了孟昌易那个倒灶的东西。” 青年苦笑道：“你去城东的玉清寺拜拜，看佛祖那有没有货给你吧。” 许可见刘涵还要扯淡，挥手给他打断：“行了，闲话少说，京都这么大，咱们能撞在一起是老天开眼，赶紧把掌握的情况都说说，看看有没办法挽回一下局势。” 也许是患难见真情，虽说没有真正的共患难，起码是一起倒大霉了。 眼下这逼样子谁也不好过，自然而然对难得的盟友格外信任，三人倒豆子一样把能说的东西都倒了出来，许可合计了一通后一拍大腿。 “当务之急是找到林枫，确认他的生死，其次是得想办法把陈部长和曹小姐救走，不管那什么狗屁献祭是真是假，反正不能让孟昌易那狗贼如愿。” 刘涵立刻说道：“纯纯放屁好吧，我大哥天下无敌，死不了一点。” “可是林先生确实已经失联。” “只是没信号而已。”刘涵狡辩道。 “救陈部长难如登天，曹小姐倒是还有点希望。”青年插话道，“曹东乐只是个普通人，对他的看守不算严密，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旧宫被孟昌易把持着，要避开他的眼线有点难。” 刘涵几乎是脱口而出：“叫老刘去提人，他那么大的官，动作快点，人带出旧宫往难民堆里一钻，最少躲三五天都没人能找到！” 青年摇头道：“要不是你说出来，我们都想不到会是刘主任在帮忙，人家摆明了只肯暗地里帮忙，不愿意以身犯险，你叫他出面去提人，这不是要他直接上梁山啊，人家肯定不会答应的。” “是啊，你提这种要求，他急眼了说不定直接点了你。”许可也是很不赞同刘涵的计划。 本以为刘涵会就此揭过，不再提这愚蠢计划，谁知道他冷笑一声，说道：“上了贼船了，还想清清白白下去？做他妈的春秋大梦，他女儿在我们手上，他干也得干，不干也得给老子干！” 许可皱了皱眉：“你不要这么蛮！人家好心帮我们，不要害他全家亡命天涯。” “你踏马又在这发好心了？”先前还笑嘻嘻的刘涵已经彻底变了脸，“当初来大沙威胁我们的时候没见你发好心，我们的命不是命，他刘苍耳的命就是命？我告诉你，少他妈跟我来这套，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你以为是请客吃饭？别说亏他一家，那什么狗屁至尊要是真的回来了，整个京都都别想好过。” 许可惊讶地看着这刚满十九岁的年轻人，那双灵动的眼睛里已经涌现出了果决和狠辣。 青年沉默不语，显然也不太支持刘涵这种逼迫别人上船的阴狠手段。 意见出现分歧，暗室内的气氛陷入尴尬。 刘涵看出两人的不愿意，连连冷笑。 “我算是知道陈守义为什么失败了，就是因为收了你们这群的伪君子，对我们这些外人重拳出击，对同类又讲起义气来了，碰到事情个个都跟小娘们一样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还以为你们也裹了小脚，真他吗可笑！ 他刘苍耳锦衣玉食几十年，为国捐躯也是他应该的，他有什么资格说不乐意？你俩笨比给我听好了，你们不晓得那些狗屁神仙的厉害，我踏马可是晓得，连我大哥当初都差点被害了，你以为你们这些肉体凡胎能挡得住那什么至尊吗？ 陈守义救不了就救不了，他要是识相，献祭之前自己都会自裁守节，死了拉倒，算他自己倒霉！反正曹萱必须得弄出来，这事儿没商量。” 第1204章 吃的就是他 刘涵的凶狠镇住了两位年龄更长的男人，但许可也不是白痴。 “你以为刘苍耳会因为被你威胁两下就乖乖听话吗？” 青年附和道：“现在孟昌易势大，连总参那边都不愿意冒头，刘苍耳他哪来的胆子帮你去提人？” “我有办法说服他。” 许可皱了皱眉：“你哪来的把握？” “社会上的事儿你少打听！”刘涵歪嘴一笑，“现在计划一下把人弄出来之后，咱们要怎么出城。” “等等！”许可抬手阻止刘涵，“我们还要救陈部长！” 刘涵当场翻了个白眼：“你还想把天底下的好处全占了是吧？” “这事儿没商量！” 刘涵眼珠子一转，思索了一下后说道：“也不是完全没机会，你等我想想。” 许可没想到他会突然改变态度，一脸古怪地看着这个半大的小屁孩，心说你丫是不是在诳我？ 刘涵摸了摸口袋，看了看那包新买的烟，一时没舍得拆，便把手伸向了许可的口袋。 点上烟美美地吸了一口，他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朝着两人说道：“你俩给我附耳过来。” 小刘一通嘀咕，两人越听眼睛越亮，但很快眼神变成了震惊和惶恐，最后变成了难以置信。 刘涵说完后叼着烟猛吹一大口烟雾，仰着脑袋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那表情欠干极了。 仿佛在说：爷机智吧，快他妈吹捧一下爷！ …… 两个小时后，安全部地下。 江剑波惴惴不安地坐在办公室里抽着烟，兜里揣着朋友帮忙从外面带回来的一张纸。 上面那些工整的字迹他一看就知道是许可的手笔，但上面的内容实在太过疯狂，让他一时间难以消化。 纠结了许久，他把烟屁股丢进烟灰缸，起身走向曹萱的安全屋。 “这辈子总的爷们一回，许可有老婆孩子都不怕，我怕什么，死了拉倒！” 他赌气似得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用这种情绪化的方式来安抚自己。 纸条被传递到曹萱手里，曹萱阅读完后给出了自己的回复。 江剑波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走出去，当起了传话小弟。 …… 篱笆巷。 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刘涵见那青年终于去而复返，立刻翻身跳下沙发。 “曹萱同意了你的计划。”青年脸色复杂地说道。 刘涵抓起帽子往脑袋上一扣，笑嘻嘻地说道：“我就说了不需要等，她一定会同意。走吧，许哥，到你发挥实力的时候了。” 许可无奈地苦笑一下：“陈部长留下的暗子就那么几个，现在孟昌易大权在握，我估计很难说服他们抛家舍业跟你赌这一把！” “只要找到一个有本事的，能帮我们逃回东海就行，回了东海，那就是我们的天下。” 许可只好拿上东西出门，两人出了小店后门，许可突然拉住他叮嘱道：“你可一定要想好了，刘苍耳那家伙心黑得很，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蛋，别让他把你给卖了。” “放心，我有把握搞定他。” “那行……保重，不要再回这家店了，明早我没赶去汇合的话说明我被抓了，不用等我。” “妈的，你搞这么煽情干什么，我又不是女人！” 刘涵信步闲庭地绕了两圈，信步闲庭地走回旅馆。 一开门，就看到曹勇站在窗边朝外张望，手里还拿着已经上膛的枪。 “买包烟怎么去了这么久？”他放下窗帘朝刘涵问道。 刘涵见他这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样子，嘿嘿一笑：“爷智计无双，买包烟的功夫就把你一家人安排得整整齐齐了。” “这么贫，跟谁学的？” 曹勇嘴上在骂，身体却很诚实，屁颠颠跑过来拿了刘涵的烟叼在嘴里，随后催促道：“快说，又有什么馊主意？” 刘涵一脸的高深莫测，招了招手道：“小曹，给爷带路，去老刘家，爷在路上慢慢说与你听。” “上午才去，现在又去？天快黑了诶，宵禁一开，咱们在路上就太显眼了！” “怕个卵，今晚睡老刘家，吃牛排喝香槟！” 曹勇犹豫了一下后拿出刘苍耳给他的手机：“他不让我再去找他了，有啥事儿电话里说。” 刘涵看了眼那手机，拿过来往垃圾桶里一丢：“轮的他来教咱们做事啊？本将军吃的就是他！” 两人一起出门找了个车，直奔刘苍耳的居所。 车子一路行驶，曹勇心惊胆战地躲避着那些在街上排查的警员，生怕对方会突然拦车检查。 刘涵倒是胆子大得一批，坐在副驾稳如老狗。 路过一座小广场，刘涵好奇地看了一眼广场尽头刚刚亮灯的西式教堂，小声嘀咕道：“神要是真的回来了，只怕第一件事就是拆了这些玩意儿。” 车子快速驶过，提着公文包的男人按着快被冷风吹飞的圆帽，快步走向那间小教堂。 有趣的是门口拉了礼宾栏，还有两名壮汉坐在后面，看这样子显然是要阻拦某些人进入。 男人摘下帽子朝壮汉点头致意，两人对视一眼后起身拉开礼宾栏任由他进入。 守门的两人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保安，而是某些信徒自发组织起来聘请的“专业人士”，毕竟现在这世道，没有人把门的话，难民能直接在教堂里扎根。 要是让教堂挤满了臭烘烘的难民，有钱的绅士和小姐还愿意来吗？他们不来了，谁来负担教堂的账单？ 他们的工作也很简单，阻止那些脏兮兮臭烘烘、行为不端，一看就是想偷东西的难民进入，并且赶走那些给教堂添麻烦的人，比如乞丐。如果来者看起来不是会做坏事的人，那当然是放行。 如果刚刚路过的刘涵见到这一幕，也许会学着延平打个佛号冷笑一声：只度有元人是吧？ 男人步入内部，看了一眼教堂内熙熙攘攘的信徒，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随手将圆帽放在膝盖上，低头祷告起来。 也许是时局动乱，生活越来越难的原因，加上丧尸、超能力者的出现，怪力乱神这一套东西越来越有市场了，即使是在京都这种地方，即使是官方有意在打压，也没能阻止宗教信徒越来越多。 第1205章 狐假虎威 下午六点，心不在焉的刘苍耳拿起手机，正准备去见几位同僚，一起商议一下如何在这场乱局之中立身。 秘书突然快步走进来，压低声音说道：“曹勇带了个叫刘涵的人去了您家，说要见您。” 刘苍耳的脸当即黑成了锅底：“不是让他不要再露面了吗！” 秘书一脸无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刘苍耳在心里暗骂几声，无奈地让司机备车。 急匆匆回到家里，刘苍耳径直走入二楼书房，立马看到曹勇和一个年轻人坐在沙发上，那人很不客气地拿着桌上待客的瓜果狂炫。 刘苍耳关了门，怒声道：“为什么又回来？” 曹勇拍了拍刘涵，示意他说话。 刘涵嘿嘿一笑，丢下手里的哈密瓜，拿袖子一擦嘴上的汁水，站起来朝刘苍耳说道：“刘叔叔，你好啊。” 刘苍耳研究过林枫的资料，自然看过刘涵的照片，但他还是装出一副不认识刘涵的模样：“你是谁？” 刘涵抓了张纸巾随意地擦着手，微笑道：“您就别打马虎眼了，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刘苍耳没心情跟他扯淡，冷冷地说道：“有什么事就开门见山地说吧，跟你们见面我承担着很大的风险，不要害我。” “好，刘主任快人快语，那我也不跟你磨叽。”刘涵把团成球的纸团一扔，快速说道，“我们要干掉孟昌易，夺回旧宫，我希望你能在战斗爆发前提走陈守义和曹东乐。作为回报，你可以在新政府中进入委员会，刘记者可以在她喜欢的任何一家电视台做她喜欢的任何一个岗位，另外东海救灾兵团会给你小舅子的公司下一大笔订单，放心，利润绝对丰厚。” 刘涵的话掷地有声，内容更是劲爆，哪怕是久经风雨的刘苍耳也是大吃一惊。 真正让他惊讶的是这种狂悖之言竟然是从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嘴里说出来的，对方身上那种不容拒绝的气势哪里像是在商量，明明是在命令。 刘涵这是要把陈守义没办完的事彻底办完。 刘苍耳立刻就被刘涵激怒了。 他没去回应刘涵，而是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曹勇，冷声说道：“曹勇，我好心帮你，你这是要害我全家？” 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做陈守义那种狂徒，眼下的局势里刘苍耳可以什么都不做，放弃一些利益根本不会动摇自己的身家性命。 但要是答应了刘涵的要求，一旦失败，他就得死无葬身之地，这种风险无限高的“生意”他是不愿意参与的。 就连现在把这些想法告诉他，都是在害他。 曹勇叹息一声，看着刘苍耳说道：“刘叔叔，势在必行，你不如就趁现在搭上林枫和陈守义的车，将来荣华富……” “你当我三岁小孩？”刘苍耳怒声呵斥着将他打断，“要是人人都来跟我说这种话，我有二十条命都不够死的！我领的是政府工资，只做自己职责范围内该做的事，其他的我一概不管！你马上给我滚蛋，我不想再看到你！” 曹勇一脸尴尬，似乎也是觉得自己有点蹬鼻子上脸太过分了。 刘涵却是嘿嘿一笑，开口道：“孟昌易小人一个，你看他上位之后除了内斗还会干什么，你难道不想匡扶一下正义吗？刘叔叔，你要是肯出手，等我们杀光那些反贼，陈守义重新掌权，你就是头功，到时候有的是你一展抱负的机会。” 刘苍耳转头看向刘涵，目光森冷。 “年轻人，不要拿哄小孩那一套来哄我，我玩这些的时候你还在吃奶。要是真有你说的这么轻巧，你还用得着东躲西藏？直接杀进旧宫去自己坐龙椅不是更舒服吗，你的东海老乡一定很愿意让我滚蛋，替你好好的‘一展抱负’！” 刘涵见刘苍耳讥讽连连，也不生气，而是踱步到窗边，拉开窗帘后说道：“你们不就是怕孟昌易吗，准确的说是怕他说的那个狗屁神仙。” 刘苍耳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刘涵的说法。 刘涵背靠着窗台，点上一支烟后笑呵呵地说道：“那个至尊就是个狗屁，他连我大哥的一根毛都比不上。” “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口气大。”刘苍耳冷笑一声，讥讽之意溢于言表，“孟昌易得到他的帮助后挨了两枪都活蹦乱跳的，你说他是个狗屁？你不如请林枫亲自现身，只要他来这里，告诉我他能解决孟昌易以及那个所谓的至尊，那我刘苍耳随你们使唤！” 刘苍耳当然不是那种被愤怒冲昏头脑后就认定了刘涵是王八蛋的糊涂蛋，从进门开始他就不断地在揣摩着刘涵的用意，不断地拿言语试探对方的底细，直到现在他才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你吹的那么牛逼有什么用，我不认，你把林枫给我叫出来，我要跟他谈。 刘涵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抬手看了眼腕表后说道：“我来找你，是看在思甜姐的面子上想拉你一把，你不会真以为我大哥有兴趣跟你坐下来扯淡吧？等他来了，你连哼唧一声的资格都没。” 刘苍耳气极反笑：“哈哈，你小子在这狐假虎威，跟我放烟雾弹呐？看来孟昌易说的是真的，林枫已经被……” 刘苍耳猛然瞪大了眼睛，嘴里的话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塞回了喉咙里，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了一道漆黑的裂缝突然在刘涵面前涌现，扭曲着不断张开。 刘苍耳全身汗毛倒竖，源自潜意识的恐惧疯狂涌动，令他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他看过温城传输回来的录像，对这种凭空出现的漆黑裂缝印象格外深刻。 那个叫林枫的男人正是利用这种奇怪的力量攻破了一座地下基地，镇住了京都的群雄！ 黑暗的裂隙里伸出一只穿戴着防护装备的手，扭曲着像是深海中蠕动的软体生物一般“前进”，手里还握着一颗手雷。 刘涵吐出一口烟，伸手接住那只手递来的手雷，随后黑暗的裂隙迅速闭合，扭曲着湮灭，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刘涵抛香瓜一样抛了抛那颗手雷，笑眯眯地说道：“刘叔叔，看来我大哥对你不太满意啊，你说我是炸死你灭口呢，还是把你全家都炸死灭口呢？” 第1206章 城外到处是实验耗材 教堂内，穿着大衣的美艳女人坐到了低头祷告的男人身边，低声说道：“曜日高悬。” 祷告中的男人睁开眼睛，拉开衣领翻出自己胸口的倒十字，这才低声回应道：“真红如炬。” 女人看了看周围的人，确认没人注意这边后，用有些惊讶的语气问道：“为什么来的是您？” 男人偏头打量了她一下，目光落在她的胸前的倒十字吊坠上，低声问道：“你认识我？” “我的领路人是帕西教士，我有幸在他家见过您一次，那时候我还是个普通学生，您不记得我很正常。” 男人起身道：“帮我弄把枪，我去街对面的咖啡厅等你。” 他在咖啡厅坐下，要了份晚餐吃了起来，女人很快过来在他对面坐下，落座时推过来一只礼品袋。 男人放下刀叉看了看袋子里装的手枪，随手放到了一旁，随后把自己的名片递过去：“这是我在大夏的身份，称呼我石先生就好。” 女人看了眼名片收下，石寒山一边吃饭一边和对方询问起京都的情况，这个女人的消息似乎很灵通，知道不少隐秘的事情。 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石寒山突然问道：“你的情报来源似乎很广泛。” 女人笑着撩了撩头发，一举一动间流露出女子独有的风情：“那些男人在床上的时候，总喜欢吹嘘这些事来衬托自己的成功，我只要像个傻瓜一样露出崇拜的眼神，他们就能把一切都告诉我。” 石寒山笑了笑：“难怪他们都说你是军方在京都最好的探子。” 女人将头发整理好，停止散发自己的魅力，低声问道：“您来京都一定是有重要任务吧，需要我做什么？” 石寒山抿了口咖啡，开口道：“我受到主的指派来寻找太一，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但我怀疑这里确实存在神力的干扰，因为我向主祈祷无法得到回应，很可能已经有人在京都布局，阻断了主的感应。我希望能进行祭祀，用以太冲开枷锁去跟主对话，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女人想了一会儿后说道：“这两天城里巡逻很紧，祭品不好找，我建议您等风头过去后再尝试，到时候可以直接去黑市买血。” 石寒山摇了摇头：“越是这样，就越应该让主的目光降临在这里，如果那个所谓的至尊确有其事，那他现在一定在利用旧宫里的人锚定尘世的坐标，我认为很有必要在第一时间让主确认那位至尊的状态。” 女人咬着嘴唇凝眉思索一番，随后说道：“城里不行，现在这时候消失大量活人，肯定会被人调查的。只能去城外，城外的难民多如牛毛，他们不会关注……对了，我想起来一个人。” 女人从挎包里抽出手机，翻找了一会儿后说道：“这边有很多人在私底下做一些大胆的研究，这些项目往往都是游走在法律的边缘，比如……活体实验。” 说着，她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变得妩媚起来：“海波，最近怎么都没见你来打球啊？” 她跟那头的人聊了一会儿，语气颇有些轻佻，像是在调情，很快约定好晚上一起吃饭。 放下电话，她朝着石寒山说道：“现在最抢手的就是那些具有独特能力的超能力者，很多人疯了似的想要破解基因的秘密从而窃取神力，尤其是那些……” 她迟疑了一会儿，语气变得有些无奈：“那些时日无多，执着于延寿的老人。”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起了谁。 石寒山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京都有人在专门为这些实验室提供实验样本，你想让我以实验的名义找蛇头买一批祭品来？” “嗯。”女人点了点头，“我约的那家伙就有渠道，晚上跟他吃饭的时候我帮你打听出来。城外很容易买到合适的祭品，那些蛇头也没兴趣多问你的目的，因为买家实在太多了。他们会打点好政府的眼线，把货物洗干净打包好给你送过来，你不需要操心任何事，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付钱。” 石寒山笑了笑：“那你得快一点，我赶时间。” …… 旧宫。 “秘书长，曹萱答应为大夏献身了！” 听到手下的汇报，孟昌易精神大振，一拍桌子兴奋地说道：“好，她有什么要求吗？” “她要一个委员席位给曹东乐，并且要求我们把第四集团军交给曹西进。” 孟昌易哈哈一笑：“目光短浅的凡人，答应他们就是了！” 孟昌易非常高兴，一点讨价还价的打算都没有，因为他现在觉得世俗的权位和武力跟至尊的青睐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大不了先答应曹家的要求，以后想要了再收回来就是了，有至尊在还怕一支远在南亚的军队？ 别说这种要求，如果陈守义也肯献身，孟昌易甚至敢答应让陈守义的儿子坐皇位！ 一切都得先等讨到至尊欢心再说，至尊才是他唯一的依仗。 别看他现在大权在握，其实他心里清楚的很，下面的人只是碍于不清楚至尊的底细才捏着鼻子让他暂时掌权。一旦他露出疲态，或者至尊迟迟不能显露神迹，那必定会激起反弹。 到时候别说坐稳大位，能不能寿终正寝都是问题。 在这个问题上，他孟昌易清醒得很。 开心了一阵的孟昌易立刻拿起电话联系金烈，让他将事情转告给尊者。 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孟昌易整个人都快活了起来。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抿了一口，靠在松软的沙发里畅想着自己真正掌控整个大夏的场景。 不，不够，他要在神明的帮助下征服整个世界，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元首！ 元首？不，是君主才对，他要建立一个前所未有、万世永昌的王朝！ 孟昌易开心地笑了起来，一股冲动涌上心头，他朝着门外大喊道：“小周。” 秘书快步走进来，等着他吩咐。 孟昌易喝了口酒，笑着道：“是时候向民众宣布元首牺牲的消息了，你觉得明天怎么样？” 秘书心领神会，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出门去操持孟昌易想要做的事情。 既然元首牺牲，自然就要有一位新的元首。 显然孟昌易是认为自己没必要再忍耐，可以昭告天下接任元首了。 第1207章 又是不眠之夜 深夜，无名山村。 一辆吉普车快速驶入村庄，叫醒了正在睡觉的虬须大汉。 “老大，财神爷保佑咱们嘞！” “看把你高兴的，怎么回事儿？” 小弟笑嘿嘿地说道：“我在光头那边遇到了袁老板的人，人家接了个急活，要一批好货，价格高高的给，我把那个扫把星的情况说了，他们当场就下了定金，跑完北边的场子就来咱们这看货，没问题的话直接提走！” “嘿哟，这么巧的事儿都有？”大汉乐了，“能给多少钱？” 小弟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现在风头这么紧他们都出来提货，一看就是火烧眉毛的买卖啊！光头手里有两头猪仔，比平常行市多要了三成，袁老板都定下来了，咱们这个岂不是……嘿嘿~” 大汉高兴地拍了拍大腿：“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老子正愁怎么快点把这扫把星甩出去，好好好，赶紧把他弄走咱们也算少一桩心事！” …… 京都，安全部地下空间。 一群人正在快速将几间屋子清空，重新布置了一遍，还抬进来了一些拍摄设备，像是在布置演播室一样。 曹萱被人带到其中一间屋子，换好衣服化好妆，在沙发上背起了稿子。 她将要在这里一次性录制出几期访谈和演讲，用来鼓吹孟昌易的正义性，并且正式向民众宣布至尊的存在。 不过录好之后什么时候播出，那就要看情况了。 孟昌易显然是舍不得这么轻易就把曹萱这台来之不易的宣传机器直接报销掉，打算在献祭之前最后利用一下她的价值。 毕竟旧宫发生叛乱，死了那么多大人物，他孟昌易又匆匆上台，民间必定冒出某些阴谋论来。 会不会就是你孟昌易干的好事呢？ 所以他必须得让旧宫的一众人物表现得一团和气，再让曹萱来澄清“真相”，最后再由她来引出至尊的存在，那可再合适不过。 等到民众接受了真正的神明的存在，谁还会在乎区区一位先知呢？ 曹萱看着手里那些夸赞孟昌易人品和才能的稿子，心里一阵冷笑。 “可以开始了吗，曹小姐？” 曹萱点了点头，看向面前的摄像机。 …… 刘家。 刘涵正在厨房里啃着刚做好的猪蹄，刘苍耳的秘书突然走了进来。 牛排没吃上，刘苍耳的保姆卤起猪蹄来倒是一把好手，他可是一点客气的想法都没有，直接吃进了厨房。 “委员会突然发出通知，明天下午举行孟昌易的就职大典，到时候会向全体民众宣称元首是心脏病发作。” 刘涵放下猪蹄，舔了舔手后笑骂道：“狗日的，曹萱前脚答应，他后脚就要昭告天下，至于这么心急吗？” 秘书有些担忧地说道：“你们真的有把握吗？” 刘涵又啃了口猪蹄，满不在乎地说道：“你当我跟你在这过家家？” 见他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秘书犹豫了片刻也不想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刘涵美美地炫了个十二分饱，端起没吃完的猪蹄就去了房间，曹勇见他吃得满嘴流油，不禁嘴角一抽。 “我说你这时候怎么还有胃口的啊？” 刘涵把盘子往他面前一放，骂道：“爷这是拿来给你当夜宵的，真是不识好人心。” 曹勇越看越觉得刘涵不靠谱，就知道吃喝玩乐。 他忍不住拉着刘涵小声问道：“要是林枫真的被弄死了，咱们这么诈他，到时候他还不得翻脸？” “怕啥，到时候他都上了梁山了，想翻脸也得有底气翻才行啊。再说了，我大哥不可能死。” 曹勇看着一脸混不吝的刘涵，突然发现这小子真不愧是林枫的马仔，把林枫那些烂屁眼的坏招学了七七八八。 这家伙纯纯就是空手套白狼，两分哄三分骗五分逼迫，不择手段把刘苍耳拉上车帮他做事，根本不管老刘的死活。 不过曹勇也只是有些愧疚而已，还没蠢到因为心里的正义感去揭穿刘涵。 凡事都要讲究一个远近亲疏，只要能救自己家里人，管他吗老刘小刘大刘！ …… 东海，五马山。 星月暗淡，乌云盖顶，整个天地黑沉沉一片。 突然一道强光刺破黑暗，装甲车从通道里驶出，朝着北方奔袭而去。 庞建军走出通道，点上一支烟默默看着这支部队远去。 他已经很久没走出过基地了，冷冽的风吹得他头发缭乱如杂草。 腋下夹着表单的马志走过来，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朝着庞建军说道：“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什么都不做才叫冒险。”庞建军吐出口浓烟，眯着眼睛凶狠地说道，“反正只是试探一下，这四百号人如果能冲进常河没有遭遇强硬的阻拦，那就说明北边也没有跟我们开战的底气，林枫还活得好好的。” “那要是军队真的下死手了呢？” “那就回去挑几块好石头，给咱们几个倒霉鬼刻碑吧。” 庞建军丢掉烟头，转身走回通道内。 马志挠了挠头，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庞建军的判断。 毕竟事情发生了这么久，北边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太奇怪了。 如果林枫真的死了，照军队那个脾气，肯定会立马来报温城的仇。 也正是这个疑点给了庞建军勇气，他这次既是试探，也是在营造出五马山还有很多底牌的假象。 至于服软投降？ 庞建军可不觉得自己跪下当狗，北边的人就会放过自己。 就他干得那些事，有九条命都不够判。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先出手搞一把，把声势架起来，吓唬一下北边的人。 刚刚被平息下来的风波再次开始酝酿，看来今晚又是个不眠之夜。 第1208章 跟要死的人啰嗦什么 林枫在一阵颠簸中醒来，寒冷如蛆附骨般侵袭着身体。 他睁开眼睛看着头顶摇晃的钢铁栅栏，好一会儿才彻底唤回自己的意识。 肚子已经不再疼了，但随之而来的是他已经感觉不到那一块区域，就像是已经坏死冻僵了一般。 林枫微微侧头看向周围，发现自己身处一只铁笼内，嘴里还插着一根细管，管子那头连着吊在铁笼上的一瓶药水。 周围还有几只铁笼，每个笼子里都有一两个人，或坐或躺，全部陷入昏睡中。 那些人有几个身上也吊着针管，或是像自己一样直接插在嘴里。 这应该是一辆货车的后箱，正在运输着七八名人类货物。 再往前，坐着两个男人，此时正盯着自己看呢。 林枫扯掉嘴里的细管，透明的药水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塞回去。”男人冷声喝道，“不想死就塞回去。” 林枫没有理他，而是慢慢地坐起来，尝试唤起自己的力量。 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昏了几天，但现在看来自己的状态比昏迷前还要糟糕。 破碎灵体一刻不停地在崩解，再找不到修复的办法的话，别说重新凝聚神力，他很快就会走向湮灭，变成最原始的以太元素去滋养这个狗操的世界。 此时的林枫心里一丁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仿佛灵魂的崩溃只是出门忘带公交卡一样无所谓。 男人见林枫不理他，起身就要过来，他的同伴拉住他：“随他去，小心是陷阱。” 男人冷哼一声，坐回位置上，小声嘀咕道：“他要是有点什么呼风唤雨的本事，过不过去有啥两样？” “别管他，反正一会儿交了货就没我们的事了。” 同伴嘴上虽然轻松，但却把脚边的枪拿起来上了膛，眼睛一直盯着林枫。 他不想上去重新给这个牲口一样的人重新灌药，鬼知道对方有没有余力在铁笼里绞断自己的手，这种事在他的职业生涯里并不是没见过，所以干脆就这么盯着算了。 看守不想管林枫，林枫也不在乎他们怎么想。 他揉了揉昏沉的脑袋，撩开身上那件不知道哪来的衣服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伤口上是一大片纱棉，沁着暗红色的血，隐隐还带着一些黑黄的颜色。 林枫揭开纱布，看了看那道切开半个肚子的伤口，里面的血肉像是正在腐烂，却还在不断地蠕动，切口的边缘是一大片黏腻的脓水，散发着硫磺一样的淡淡臭味。 他重新盖好伤口，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开始在身上摸索。 衣服被人换了，裤子却没有，他在口袋角落搜出一枚遗落的铜钱。 端详了铜钱一会儿，他随手抛飞。 不等铜钱落地，林枫便失去了兴趣，因为他没有感应任何命数的波动。 这也就意味着他现在一丁点神力都没有，连和周围的以太共鸣都做不到。 “现在去哪？”林枫朝两人问道。 第二名看守似乎还算好说话，淡淡地说道：“不知道，我们只是打工的，听老板的话做事。你老实等着到了地方就知道了，你别为难我，我也不为难你，行吗？” 林枫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给我根烟。” 看守把自己的烟拿出来，抖出几根塞进胸口袋子，把剩下的连着盒子一起丢过来：“拿去抽吧，这么重的伤没死，是条汉子。将来要是有机会发达，别怪我押你这一路就行。” “你跟一个要死的人啰嗦什么？”另一位脾气臭些的看守嘀咕道，“半盒烟给他抽还不如留给我。” 林枫点上烟后似乎就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慢慢吸着烟目光变得空洞起来，也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在发呆。 …… 哧~ 香烟被曹萱塞进一次性纸杯，在水中发出一声微弱的哀鸣，黄色的烟油开始在水中缓缓扩散。 她接过旁人递来的文稿，淡淡地问道：“还有多少？” “最后一段了，十分钟的访谈而已，很快就能解决。” 似乎是怕她连续录了几个小时视频已经不高兴了，一旁的人连忙解释道。 曹萱粗略地记了一下文稿上的内容，起身走进了匆匆布置好的录制间。 不过就是做个读文稿的提线木偶，这种事情大街上随便找个人来都能干得大差不差。 录完最后一段视频，忙了一夜的众人如蒙大赦，曹萱也跟着警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短暂的独处时间里，她重新点上一支烟，在脑海里梳理了一遍计划。 一根烟抽完，她闭上眼睛叹息了一声：“狗东西不会真的死了吧……”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是江剑波的人请她过去吃早餐。 曹萱离开房间来到餐厅，早餐格外丰盛，也不知道是不是孟昌易特意交代让她最后一顿吃好点。 曹萱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江剑波突然俯身帮她抽走了面前的一只空盘，快速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十点，会堂。” 江剑波拿走空盘，转身离去，曹萱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吃着食物，咀嚼和吞咽的速度越来越快。 仿佛是荒原里忍受数月饥饿终于猎来食物的野兽。 …… 刘家。 刘涵将两把微冲拆得七零八落，又耐心地重新组装好，压上子弹绑上弹力带，挂在了自己的腋下。 黑色的大衣套上，立刻将凶器遮盖，他站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头发，对着镜中的自己挤出了一个笑容，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立刻暴露在空气中。 刘苍耳的秘书走进来说道：“确认了，孟昌易他们十点在会堂表决，走个流程就宣布他接任元首，下午召开大典，消息已经送给了江剑波。” “好的很。”刘涵的嘴角扯得更大了，肉红色的牙龈像极了被啃下来的血肉，“好一个就职大典，上午砍了他，中午吃顿饱饭，下午就能直接就职，恰到好处！” 秘书看了看镜中的刘涵，犹豫了一会儿后说道：“孟昌易的人很可能会拿陈部长做要挟。” “这个问题你不需要操心，我们会解决。”刘涵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秘书不再多说什么，转头离开了房间。 坐在一旁整理防弹衣的曹勇心里升起一阵莫名的恐惧。 眼前这个少年发号施令的一举一动间，仿佛让他看到了又一个林枫的诞生，一样狠毒一样无耻。 刘涵诓了刘苍耳，一样也诓了许可。 他根本就没打算全力营救陈守义，如果孟昌易的人真的拿陈守义做要挟，也许刘涵会毫不犹豫放弃陈守义。 他甚至连林枫是死是活都确认不了，从头到尾都是在靠一副狗胆、一张破嘴在骗。 第1209章 惊变(1) 纯粹的黑暗中，一双虚幻的眼睛缓缓睁开。 紧接着其余的五官也跟着浮现，流光一般的能量体开始交织。 他看向四面八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又一个忤逆者？有点意思。” 他伸出未必存在的“手”，在虚空中抓挠着，最终扯出一团“声音”来。 送到嘴边轻轻吹了口气，那团声音立刻变得狂躁而混乱，失去了原来的样子。 随手将它抛到一边，这个未知的存在重新闭上眼睛，重新融入虚无之中。 在彻底消散之前，他微笑着嘟囔道：“父亲，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 旧宫，一间密室内。 孟昌易整理好衣服，朝着一张没有任何牌位的供桌跪下。 他在心里虔诚地祭告着自己的神明，祈求对方的保佑，并给出指引。 半晌后，孟昌易睁开眼爬起来，烧了柱香转身离开。 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他依旧格外地愉快。 至尊没有说不行，那就意味着放手去做！ 如果有风险，那至尊一定会提醒，就像当初提醒他陈守义的阴谋一样。 他关好密室的门，走回办公室里，对着仪容镜小心地整理了一遍自己的衣着，连一根发丝的凌乱都不愿忽视。 做好这一切，他走出大门，看向外界的辽阔天地。 寒冬的冷风扑面而来，却如何也吹不灭他心中的那团火。 “元首，金先生已经到安全部了。”秘书走上来低声道。 孟昌易闭上眼睛，张开一只手感受着在旧宫内呼啸而过的风雪，这一刻他仿佛已经握住了整个世界。 他得意地笑了一声，睁开眼睛说道：“走吧，去会堂！” …… 几辆汽车停在了安全部的楼下。 金烈走下汽车，一群胸口挂着证件的人跟着下来，簇拥着他走进了安全部。 他们拿着最高委员会签发的文件，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地下。 “你好，江主任。”一名男子亮了一下证件和文件，“辛苦你了，接下来由我们接管曹萱。” 江剑波扫了一眼文件，交接好之后便招呼自己的人撤离，把这间安全屋留给了金烈等人。 临走之前，他透过门框看了一眼站起来和金烈说话的曹萱。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打开抽屉一直锁着的最下层，取出两个锦盒放在桌上打开。 绒布上躺着的是两枚奖章，他拿起来别在衬衫的胸前，套上西装小心地盖好。 照着平常的习惯将桌面收拾好，工工整整地把椅子推进桌下，他走出办公室，轻轻地关门落锁。 他谁也没通知，独自一人在地库开上车，朝着未知的方向驶去。 …… 旧宫的城门下，刘苍耳几人接受完检查，径直走入了内部。 他混在人群里一起走进地下通道一路来到一间会议室等待。 稍后委员会将会通过表决，孟昌易正式接任后将会接见各个部门大大小小的人物，安排工作的同时也算是认个脸熟，中午是范围更大的宴会，下午便是面向全体国民的就职典礼。 这也就是意味着，大部分重量级的官员将在接下来陆续进入旧宫，参与这场盛会。 刘苍耳热络地和其他同僚客套着，不时地看上一眼墙上的挂钟。 看着时间快到了，他起身离开了会议室，来到走廊上左右看了看，随后坐上电梯转了一圈。 兜兜转转，他来到一处楼道，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一名警卫，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最终他还是按下了心中的焦虑，走上去说道：“你好，借个火。” 警卫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取出一只黑色打火机：“您是刘主任吗？” 刘苍耳收下火机，轻轻点了点头，警卫说道：“他们交代我在这等你，接下来听你的安排。” 刘苍耳看了眼腕表，见时间还富裕，便好奇地问道：“这里的警卫全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根本没有隐私可言，他们是怎么把你安排进来的？” “我是自己争取到的这个岗位，没人替我打点，所以没人怀疑我。” 刘苍耳又问道：“恕我直言，站在他们那一边，似乎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他们对你委以重任，却还要让你做个小小的警卫，你是怎么耐得住这份寂寞的，难道不会不甘心吗？” 警卫笑了笑：“有什么甘不甘心的，我就是觉得有的事情还是要分个是非黑白，不然就彻底乱了套了。” 刘苍耳没有再多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让警卫跟自己一起走。 …… 京都远郊，一处破落的路边饭店，门口停着一辆黑色汽车。 车子后排，膘肥体壮的袁老板笑呵呵点燃雪茄，朝坐在边上的那位客人说道：“兄弟，不是我吹牛，就你这单买卖啊，还真没几个人能一晚上给你凑齐，但你运气好，碰上了我！不过兄弟还是要多嘴一句，你要这些人是想干啥啊？” 石寒山嗅着袁老板给的雪茄，面无表情地说道：“打听那么多做什么，他们说你可靠我才找你的。” 袁老板打了个哈哈，解释道：“不是兄弟要八卦，只是看你不像本地的路数，所以想提醒你一句，京都这地方水深的很，毕竟是首善之都，跟外地不太一样。有些事儿你得注意，要是实在上不得台面，那就尽量避着点人，要是哪天倒霉被人点了，可别把我给……嘿嘿嘿，我这人心直口快，你别在意啊！” 石寒山笑了笑，烤了烤雪茄后点燃，微笑道：“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 “那就好。” 公路上驶来三辆吉普，中间夹着一辆卡车，缓缓停在了饭店门口。 “瞧瞧，拉猪车来了，怎么样，效率吧？” 袁老板笑呵呵地拉开车门走下去，和车上的人交流了几句，很快就面露惊喜。 他来到货车后箱看了看，随后走回来朝石寒山招了招手：“兄弟，人都在这里，你来看看吧。另外我的手下撞上一个狠货，估摸着可能有三阶往上，你看看要不要一起拿走！” 第1210章 惊变(2) 石寒山叼着雪茄从车里走出来：“不用看了，反正有一个算一个我全要。” 袁老板哈哈大笑起来：“兄弟爽快，给钱吧！” 石寒山伸手入怀中，抽出一根小臂长的特制折刀，微笑着说道：“死人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袁老板一愣，随即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全身汗毛根根竖起，脚步挪动快速后退。 “干死他！”他大吼道。 石寒山大笑着抖开折刀，刀刃闪烁着冷冽的光，瞬间切开空气，划开了袁老板的胸膛。 在场众人惊骇地看着瞬息间穿过数米距离杀死了自己的老板的这位客人，全都愣在了原地。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怒吼着拔出了武器。 石寒山看着那些正在抬起的枪口，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残忍。 黑色的瞳孔陡然收缩起来，合拢成冰冷的竖瞳。 他像是风一般奔向最近的一名枪手，刀刃快速切开空气，刮擦出尖锐的音啸。 “吾剑所吟……” 冷冽的刀光洞穿血肉之躯又迅速破体而出，鲜血在布帛破裂一样的声响中开始猛烈喷溅，瞬间染红了周围的荒芜。 砰砰砰！ 枪声炸响，石寒山的速度再次攀升，已经快要无法被人类肉眼所捕捉到。 “皆为……白银赞歌！” 那些人的视线刚刚追上他的身影，猛然发现又有三名同伴的喉咙正在喷血。 这些做着黑色行当，整日刀口舔血讨生活的汉子，哪怕自诩见多识广，也被这前所未有的高效杀戮所震撼。 有人甚至愣在原地，如同木头。 血雨在破败饭店门前疯狂泼洒，这个来路古怪的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浓烈。 就像一头尝到鲜血后彻底释放了野性的猛兽。 …… 旧宫，会堂。 随着宣布举手表决的声音落下，那一只又一只掌握着庞大权力的右手接连举起，仿佛是一夜间拔地而起的竹笋。 孟昌易雄踞上首，表情肃穆地看着那些委员们为自己铺开通往大位的道路。 “全票通过，我宣布，由孟昌易继任元首！” 掌声立刻响起，孟昌易微笑着站起来，回应着众人或真或假的祝贺。 他的笑容如沐春风一般，朝着在场所有人一一点头致意。 许久后，掌声终于逐渐停歇，他神情庄严地说道：“我相信，只要诸位同僚通力合作，大夏一定会在我们的手中攀上顶峰！” …… 旧宫一角，一间招待室的门外。 刘苍耳掐着表缓缓走来，见时间马上走到十点整，他紧张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他靠在墙边摸出烟盒叼上一支，又转身将烟盒递给那名陌生的警卫。 对方摇了摇头：“谢谢，我不吸烟。” 刘苍耳收回烟盒，点燃香烟后说道：“我跟他们的约定是要看到动静才下手，如果他们没来，那我会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也直接回自己的岗位就是了，忘掉咱们见过面的事。” 警卫笑了笑：“刘主任，天底下往往没有两全其美的好事，您还是坚定一些比较好。” 刘苍耳应付似地笑了笑，随后一边吸烟一边等待。 …… 安全部，地下安全屋。 金烈在香炉里插上线香，拜了拜后转身朝曹萱说道：“还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亲戚朋友的吗？” “没了。” 坐在沙发上吸烟的曹萱随口应了一声，随后开口问道：“祭祀结束后我会死吗？” 金烈想了一下后说道：“你的灵魂会献给至尊，应该是介于一种不生不死的状态。” 曹萱猛吸一口烟，走上那张草草布置好的祭台，看了看金烈带来的瓶瓶罐罐，问道：“我其实也很好奇，这种祭祀真的有用吗？” “尊者说有，那当然是有。” 曹萱丢掉烟头，嘴角突然扯出一抹笑容：“那开始吧，我也很想看看所谓的神明到底是什么样的。” 金烈和她对视一眼，隐隐约约感觉对方的笑容里似乎蕴含着一丝讥讽和杀意。 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金烈拿起那些瓶瓶罐罐，按照尊者教给他的方式布置起来。 曹萱看着他将一堆乱七八糟的草药汁液倒在火堆里，又朝祭坛周围倾倒了一大桶鲜血，眼中的冷意终于是藏不住了。 金烈放好装血的桶，朝着曹萱说道：“你可以跪下了，用最虔诚的心态去呼唤至尊。” 曹萱的嘴角高高扬起，半是讥讽半是不屑地说道：“老娘这辈子只跪过死人！” 话音刚落，她一拳砸在了金烈的脑袋上，出手快若奔雷，金烈猝不及防直接被命中了太阳穴，眼睛里瞬间爆出无数血丝，栽倒在了地上。 突然暴起杀死了金烈的曹萱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那些用颜料勾画出来的乱七八糟的图案，冷哼一声后整个人身体往后倒去。 漆黑的裂隙猛然在她身后张开，像是接住婴儿般将她纳入了怀抱中。 虚无侵袭而过，屋内再无半点动静。 …… 旧宫之外，刘涵将车停在警戒线不远处，往嘴里塞了根烟，静静地等待起来。 坐在后面的曹勇看了一眼手表，拉开了怀里那把冲锋枪的保险。 “喂，小刘。” “干嘛？” “谢谢你，我之前一个人逃出来，真的是……” “谢你奶奶的谢，你踏马知不知道这种时候决不能煽情，不吉利！” 气氛被破坏，曹勇暗骂一声，随后说道：“今天要是倒闭了，我全家肯定被秘密处决，到时候阳间都没个亲戚朋友能烧纸，到了下面你丫的冥钱得分给老子花！！” “好好好，我托梦给我大哥，请他给你烧几个大洋马下去伺候你。” 刘涵懒懒地点上烟，心里突然闪过第一次见到林枫的场景。 他回忆了一会儿后在心里笑嘻嘻地嘀咕道：我啥时候才能跟大哥一样帅啊。 分针走入整点，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宫墙，似乎要透过那些古老的石制建筑，望穿整个旧宫。 一道褐红色突然在旧宫中拔地而起，带着尖锐的鸣叫冲入天空，拉出长长的烟雾尾翼。 随后它在空中爆开，掀起不小的暴鸣，炸出一大团褐红色烟雾在灰暗的天空中弥漫。 “多像一团血啊。” 刘涵嘀咕了一句，猛吸一口烟，让尼古丁和焦油的刺激把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给激活。 鼻腔里喷出两道长龙，东海第一莽夫邢道荣将军狞笑着说道：“勇哥，过了今天，咱哥俩青史留名！” 第1211章 惊变(3) 旧宫会堂顶部。 曹萱站在琉璃檐角，一头长发随同赤旗一起被风吹开，肆意地飘扬。 她扔掉手中发射完的信号弹，无视会堂外那些仓皇望来的警卫，右手在空中虚握，抽出一把流淌着火焰纹路的长刀。 那是林枫随手丢给刘涵的武器，用属于太一的神力锻造出来的武器，现在落到了她的手里。 急促的警报在旧宫内响起，曹萱倒提长刀，猛然朝着地面砍落。 轰~ 碎石翻飞，会堂的天花板在燃烧的炎流中轰然破碎，曹萱在一片粉石飞扬中纵身跃下。 此时下方的会堂里，孟昌易刚准备发表讲话，突然被上方信号弹击发的啸叫打断。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天花板就破开了一个大洞，一道人影坠落在巨大的会议圆桌上，木质桌子被震得瑟瑟发抖。 所有人惊骇地看着那个手提利器从天而降的女人。 以太形成实质化的能量波动，如海潮般在这金碧辉煌的殿堂里开始喷涌。 空气扭曲变形，杀意随着刀身喷吐的炎流一同激荡。 …… 旧宫一角，招待室门外。 看到那片褐红色烟雾在空中爆开，刘苍耳丢掉烟头，在一片急促的警报声中快步走进招待室。 警卫们此时已经闻风而动，纷纷拿着武器戒备着。 “我是京都监察办公室主任刘苍耳！” 刘苍耳举着证件大声喊道，旁若无人地穿过那些还没弄清楚情况的警卫。 他来到软禁着曹东乐的房间，朝着刚冲出来的一名特勤队长快速说道：“旧宫遇袭，马上带着曹东乐跟我走！” 那队长懵了一秒，皱眉道：“刘主任，孟委员的命令是……” “请叫元首！”刘苍耳一脸严肃地将他打断，“就是元首下的命令，我们现在要秘密转移，带上你的队员，马上跟我走！” 那人只是个负责做事的小队长，根本接触不到太高的层面，孟昌易自然也不可能跟他们说软禁曹东乐是要拿他要挟曹萱，所以他面对刘苍耳的命令立刻陷入了两难。 “我……我需要请示一下。” “你可以路上请示！”刘苍耳无视他的阻拦，径直走入房间，“曹东乐涉及到国家的重要机密，出了岔子你担待的起吗？” 跟着他来的那名警卫也亮了一下证件，高声道：“我奉命陪同刘主任一起来执行元首的任务，请你们立刻配合！” 看到他是负责会堂安保的警卫，那名队长心里信了三分。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警报吗？”刘苍耳朝着一群不知道何去何从的警卫怒斥道，“这里已经不安全，我们需要立刻将目标转移到没人知道的地方，为什么都站着不动，你们希望重演两天前的悲剧吗？” 刘苍耳常年身居高位，发号施令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将一群基层特勤震慑得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急促的警报一下又一下响着，外面已经军靴快速跑过地面的沉重闷响，那是士兵们在调动。 队长咬了咬牙，一边摸出手机一边喊道：“执行元首的命令，快！” 被人从屋子里拉出来的曹东乐一脸懵逼地看着屋内众人，直到看到刘苍耳站在人群中，他的心里一个咯噔。 两人目光交错，曹东乐不动声色地低下头，任由那些特勤拉着自己往外走。 刘苍耳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朝众人说道：“陈守义的势力遍布京都，谁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在暗地里成了他的走狗，都给我小心点！” 那名队长右手按着腰间的手枪，左手握着电话快速拨号，想要联系孟昌易的秘书核实命令，可电话打了半天根本没人接。 “刘主任，委员会办公室那边为什么不接电话？” “蠢货！”刘苍耳冷声骂道，“没看到会堂遇袭了吗，委员们都在转移，哪有时间接电话，跟我走就是了，当务之急是转移目标，不要管那么多！” 队长看向会堂的方向，只看到一团褐红色烟雾在升起，并且士兵和警卫都在朝那边跑，还有不少人朝反方向跑，似乎是从那边逃出来的官员。 他不禁在心里哀叹一声，这才三天，短短三天内代表着大夏最高权力殿堂的旧宫竟然遭遇了两次袭击！ 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能跟着刘苍耳快速转移曹东乐。 在刘苍耳的带领下，众人快速朝着最近的宫门跑去。 …… 京都城郊，道路旁的破败饭店前。 石寒山干掉最后一名跑远的打手，丢掉手里那把抢过来后瞬间打空了子弹的枪械。 他携带的那把武器早就在战斗中卷刃，被他随手抛弃。 遍地都是尸体，三九隆冬的严寒都没能压住血腥味和肠子内容物的恶臭。 这个男人的战斗力堪称恐怖，拎着一把冷兵器瞬息之间就干掉了二十多人。 他站在冷风中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表情有些沉醉，似乎在享受着肆意杀戮带来的快感。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瞳孔已经复原，这个屠夫仿佛又变回了那个风流的中年大叔。 有些心疼地掸了掸被子弹打破的西装，随手将一枚卡在皮肤里的破碎弹片扣掉，他点上一支烟回到车上，拿出了自己带来的公文包。 从包里取出几个金属器皿打开，将里面的液体随手倒在地上，他捡起一把砍刀，在雪地里快速画出了一个又一个古怪的符号，环成一个圆后在正中心画出了一个代表无限循环的莫比乌斯环。 丢掉砍刀，他扯下胸口的黑色倒十字握在手心，让其浸染自己在战斗中流出的鲜血。 他一边在心中呼唤自己的神明，一边朝着装有更高级的祭品的货车走去。 那些向他兜售活人的黑道贩子们到死之前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进入了客人的采购清单。 最操蛋的是，这个外地佬实在不讲江湖道义，一分钱都没打算给。 真他吗是道德沦丧，世风日下。 第1212章 惊变(4) 旧宫会堂。 砖石砸落在地上，两人当场重伤，剩下的人连忙往后逃去。 警卫后知后觉地拔出枪准备迎敌。 孟昌易惊骇地朝后退去，待看清破开屋顶从天而降的袭击者的面容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曹萱！”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曹萱的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扬起那柄长刀对着几米外的孟昌易当头劈下。 “杀了她！” 有人大吼着，警卫扣动了扳机，枪声在会堂内炸响。 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子弹激射而来，神力浇筑的刃面涌现出灼火流淌的经络，周围的空间也在疯狂扭曲。 子弹来到曹萱周围那些扭曲的空间中，像是撞入了一堵无形的墙，瞬间减速，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开始前进。 长刀在灯光照射下反射出一抹动人心魄的冷光，随后迅速湮灭在喷吐出来的炎流之中。 火焰如同咆哮着的怒龙狂涌而出，朝着孟昌易吞噬过去。 胸口已经戴上了元首勋章的孟昌易看着扑面而来的火龙，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 轰！ 火焰轰在孟昌易的胸口席卷而过，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孟昌易倒飞出去，倒在了会堂主台那铺着华丽大红地毯的台阶上。 那是他苦苦攀登的阶梯，通往权力顶端的阶梯，可今天这里却要成为他的埋骨地。 那些身居高位的委员们被这一幕惊得肝胆欲裂，此情此景，让他们仿佛又回到了被请去研判温城战斗录像的那一天。 那一晚，一个神出鬼没的男人独自杀进温城军事基地，一把长刀下竟无一合之将。 今天，整个京都都在追捧的“先知”，民众口口相传的救世主，那个口称“大夏必将取得胜利”的女人提着一把同样的武器，突然出现在旧宫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堂而皇之地刺杀大夏的新任元首。 这一刀与其说是砍在了孟昌易身上，不如说是砍在了这个庞大国家的根基上。 响彻整个旧宫的警报依旧在聒噪，会堂却已经鸦雀无声。 曹萱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转过身来，目光如电般扫过场上每一个人，高声道：“国贼已死！” …… 宫门下。 刘苍耳一巴掌甩在阻拦自己等人出去的那名警卫脸上，怒斥道：“混账东西，不认识我难道还不认识机密章吗！” 白挨了一个嘴巴的警卫敢怒不敢言，只能弱弱地解释道：“刘主任，您别生气，实在是……” “事急从权，给我开门！” 刘苍耳瞪着眼睛怒吼道。 他也不想如此蛮横，随意殴打警卫，但现在他已经赌上了自己的前程甚至身家性命，每拖延一刻都多一分危险，容不得他斯文讲理。 正当那些警卫犹豫不决时，后面突然跑来一群官员，还有好几辆汽车，大喊大叫着让人把路让开。 刘苍耳见状赶紧说道：“还不快让开，一会儿打起来死了人，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说罢不等他思考，配合刘苍耳行动的那名警卫高举自己的证件之间撞开拦路的警卫，高喊道：“元首密令，马上送我们出宫！” 一个是京都数得上号的高官，最近又跟孟昌易走得近。另一个则是级别很高的警卫，算是元首身边的人。两人这么一喊，那些警卫一时间也不敢拦。 最重要的是，旧宫内部正在遭遇袭击，好多人都在往外跑，显然是被前天的袭击吓怕了。 一恍神间，那警卫已经越过了路卡，刘苍耳撞开警卫，不由分说地往外走去，嘴里还很不客气地喊道：“给我们辆车！” 说着，他就带着身后那几人跑向路边一辆军车。 守门的士兵立马上来阻拦：“不行，这是我们的车！” “告诉你的长官，委员会征用了！” 刘苍耳一声怒吼将他喝退，蛮横地钻进了车里。 曹东乐跑得比他妈特勤还快，屁颠颠上了车，其他几名特勤自然也是跟着刘苍耳一起上车。 寻常人对这个级别的官员没概念，但作为在旧宫值守的士兵，他们可太懂了，哪里敢去挡刘苍耳。 人家带着委员会的任务，这要是给人家耽误了，别说他们这些小兵，长官的长官来了也得倒大霉。 刘苍耳赌的就是他们不敢拦自己，开车的警卫迅速打火，趁着那些人还在犹豫的时候启动了汽车。 那些跑出来的人也在这时候一窝蜂地往外跑，场面乱作一团。 至于为什么不回去救援会堂？他们根本没这个想法，开玩笑，我是当官的，我不是超人！ 刘苍耳高举证件和一份委员会盖章的文件，司机一路鸣笛，驱散了挡路的人后直接朝外开去。 随着汽车穿越宫门，刘苍耳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一半。 他深知自己的行为非常冒险，一旦碰上硬骨头必定被拦下，但又不得不这么做。 已经上了东海人的贼船，就没有再往下跳的机会，他要是不答应，林枫杀孟昌易之前就会先灭他的口。 好在孟昌易不得人心，加上他才掌权两天，下面的人都有些摇摆不定，这才让很多人存了观望的心态，以至于都不敢去得罪刘苍耳一个监察主任。 如果放在以前，这种事绝无可能发生。 一辆四座车塞了五个人，还有两个特勤直接踩着车侧脚踏板，扶着车顶挂在外面。 曹东乐坐在后排左右为男，但心里却已经笑开了花。 “刘主任，咱们现在去哪？” 出了旧宫驶上街道，安全感一下就来了。 因为满大街都是军队！ 那名看守曹东乐的队长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朝着刘苍耳问道：“刘主任，咱们现在去哪？” 坐在副驾的刘苍耳拿着手机快速打字，淡淡地说道：“敌人袭击的重点是旧宫，我们出来了就算是安全了，内城到处都是军队，敌人掀不起风浪，我们只需要提防内鬼就行。” 队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在京都这种驻扎了重兵的地方，叛军正面硬碰是绝无半点胜算，所以一定会玩阴谋耍套路，最重要的就是防范内鬼。 刘苍耳看了看街面上的军队，直到快要驶出警戒区，他才说道：“我们不确定有谁已经叛变，随时可能遇到叛军的刺杀，所以不能随意相信任何人。现在我们去监察部的秘密安全屋，先把目标藏起来，等风波平息再带他回来。” “好。” 队长点了点头，同时也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准备再给委员会办公室打个电话确认情况。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路边一辆汽车跟了上来，作为负责安保的特勤，他对这种情况非常敏感。 就在他准备好好打量一下的时候，刘苍耳突然开口道：“不用紧张，是我的下属，我让他们在这里接应我。” 第1213章 惊变(5) “国贼已死！” 女人清冷的嗓音传遍会堂，那些龟速移动的子弹已经开始划出抛物线，缓缓往地面坠落。 “参谋长！” 曹萱突然看向人群中的总参谋长。 “你还愣着做什么？” 石侠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曹萱。 其余众人的心猛地一跳，一时间无数想法冒了出来。 石侠迅速明白了曹萱的意图。 对方是要让自己站出来控制局面，配合对方把孟昌易打成造反的国贼，然后接管旧宫。 两人之前根本没通过气，曹萱突然说这种活无疑是要求他顺水推舟进入自己的阵营，同时也是误导下面的人，让大家以为石侠策划了这次政变。 毕竟场上他是身份最高的几人之一，并且是除了元首之外的军队最高长官，他的行动无疑能左右众人的态度。 干不干？ 石侠在心中飞速思考，他虽然不甘心让孟昌易掌权，但更加不愿意背上政变的名头，现在情况不明，他不敢冒险。 “元首死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瞬间刺破了会堂里的诡异气氛。 被挡在外面看不清情况的人顿时如坠冰窟，短短三天，接连两位元首遇刺！ 里面的人想往外跑，外面的士兵在往里冲，一时间乱作一团。 “石侠！”曹萱再次喊了一声，“孟昌易要拿大家的命去血祭邪神，这种人难道也配领导大夏！” 她的声音振聋发聩，立刻在所有人心中掀起了一股狂潮。 不少人如拨云见日般茅塞顿开，心里既沉重又放松。 从前天孟昌易宣称至尊的存在之后，不少人心里就压着一个问题。 至尊为什么帮我们？为什么没有早点出手？又为什么选中了孟昌易这个哈巴狗？ 他们这样的人真的很难相信天底下有白吃的午餐，现在被曹萱一嗓子叫破真相，哪怕是还未经调查确认的信息，他们也不禁信了两分。 这个答案是那么的荒诞，可世上的难题往往就是如此，越他妈荒唐反而越有可能！ 就在众人惊恐又茫然的时刻，浑身焦黑血肉模糊倒在台阶上的孟昌易突然艰难地抬起了手。 “元首没死！” 警卫惊呼一声，所有人朝孟昌易看去。 此时孟昌易一身衣物都被火焰烧得十不存一，露出底下模糊的血肉，胸口一道狰狞的伤口正在往外冒血。 他的眼神复杂无比，酝酿着数种情绪，茫然、疑惑、痛苦、愤怒…… “为什么……” 他像是着了魔一般，摸到胸口那块融化变形的金坨坨，嘶哑的呢喃着。 “没有提醒……我……” 他抓着那一小坨发黑的黄金，咳出一口血，死死地看着曹萱。 那是被高温烧得变形融化的元首勋章。 孟昌易的眼神突然变得怨毒，用尽全身力气愤怒地喊了出来。 “至！尊！” 曹萱冷笑一声，纵身跳下巨大的会议圆桌走到孟昌易面前。 那些警卫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开火阻拦，石侠突然猛地抬起了手：“别动，他要变成丧尸了！” 这话一出，立刻给所有人找到了台阶，纷纷停在原地不动了。 曹萱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气若游丝的孟昌易，一边举起手里的刀一边说道：“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拿我爸威胁我！” 正当她准备砍下孟昌易的脑袋彻底结果这个混蛋的时候，她的灵魂深处突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周围那些扭曲突然变得更加剧烈，所有人都感觉心脏微微沉重了一些。 曹萱比所有人都敏感，心中的警兆已经攀升到了极致。 电光火石间，她立刻跟随本能做出了决定，迅速撕开了身后的空间。 一道漆黑的裂缝骤然展开，迅速朝着曹萱包裹上来。 就在此时，同样一道裂隙在孟昌易身上展开，漆黑如墨。 一只燃烧着火焰、不断往下滴着燃烧的血液的大手从中伸出，抓向了曹萱。 整个会堂的空间疯狂扭曲起来，似乎世界的存在正在被这只突然降临的大手动摇，揉捏得变形。 针刺一般的剧痛从灵魂深处爆发，曹萱用最快的速度唤醒全部的力量，全力劈出手中的武器。 轰！ 刀芒撞在那只大手上，仅仅抵挡了一瞬便轰然破碎，曹萱也在此刻彻底融入了虚界中。 那只手抓了个空，整个会堂都开始摇晃起来，愤怒的情绪以实质化开始在周围传递，场上不断有人口鼻出血倒下。 …… 无边的黑暗中，曹萱咽下涌到喉咙边的一股鲜血，大口喘息着。 “那就是至尊？” 残留在灵魂中的恐惧依旧在肆虐，从神明的袭击中逃走用尽了她全部的力量，身体遭到反噬让她受伤不轻。 最坏的可能还是发生了，至尊真的存在，实力碾压凡人，并且真的能将力量从虚界里投下干预尘世。 亲眼见识到了所谓的至尊的力量，那意味着林枫很可能真的凶多吉少。 曹萱心里涌现强烈的担忧。 她顾不上缓一口气，立刻唤醒自己的记忆，准备前往约定的撤退地点和刘涵等人会合。 虚界比尘世更加危险，不是能久留的地方。 曹萱在一片虚无中快速“前进”，追寻着内心的指引刚要去打开裂隙重返尘世，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一片未知的区域。 虚界没有方向的概念，她无法判断自己“看”的地方是哪里。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呼唤着她，让她过去。 曹萱心中警铃大作，这是诸神的战场，所谓的指引很有可能是神明放出的陷阱，她第一次进入虚界就误入了某个神明的陷阱。 她立刻撕开裂隙，正准备马上返回尘世，心里突然迸发出强烈的感应。 她的灵在催促她去那边。 第1214章 惊变(6) 旧宫会堂，无形的威压如山岳般降临，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同时又仿佛有一股灼热的火焰在心口燃烧，心脏伴随着威压的弥漫一下又一下地艰难跳动着。 那只大手突然向下抓起孟昌易，用力一捏，孟昌易的身体如同一只干瘪的柿子一般被捏爆，鲜血喷涌出来。 无数肉眼无法察觉的气流从他的灵体中炸出来飞向四面八方，那只手迅速抓住其中几道。 那几道气流显化实体，像是飘摇的烟尘一般在那只手中左冲右突。 但很快，“它们”便放弃挣扎。 “去！” 恍如洪钟大吕的威严嗓音在虚空中炸开，那些气流如同受到指引一般，流光似得冲入天空射向了某个方向。 本该死去的孟昌易突然睁开眼睛，那双眼睛明明还是人类的眼睛，却仿佛已经失去了生气，变得空洞无声。 他那具骨骼碎裂的身体缓缓坐起来，嘴巴里发出一声毫无感情的声音：“尔等凡人，参拜至尊。” …… 京都城郊。 满地的鲜血中突然飞起一粒粒的微弱光点，缓缓游向那个正在走向卡车的男人。 那些从血液中提取出来的以太，受到神秘力量的牵引，围在他的周围听候差遣。 石寒山来到卡车打开的后门，轻轻地攀了上去。 他看向那些被下了药正在铁笼中酣睡的祭品，正准备进行祭祀的最后一步，利用以太冲开未知的禁制去呼唤自己的神明，突然发现这些祭品里有一个奇怪的存在。 那是个靠坐在铁笼里的背影，一动不动的，身前还有烟雾在飘摇，似乎是在吸烟。 石寒山皱了皱眉，正想过去看看那个祭品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外面爆发了那么激烈的战斗他还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闷头抽烟。 他刚走出一步，灵魂深处突然升起了一丝怪异的情绪。 …… 虚界之中。 裂隙被撕开，曹萱站在通往现实的大门前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短暂的犹豫后，她试探着问道：“谁在那里？” 无人回应，她放弃了试探，一只脚踩入门内，正准备回到现实，脑海中突然炸开了一道画面。 她看到自己来到会合地点，按照计划和刘涵等人一起截下了刘苍耳的车，正准备带着曹东乐逃离，空中突然伸出一只大手，如同山岳一般压了下来。 是那位至尊！ 画面崩碎，曹萱猛然惊醒，惊出一身冷汗。 “他能追踪到我？” 更让曹萱惊讶的是自己为什么能看到这种画面。 是潜意识的示警，还是某些人在故意传递错误信息误导自己？ 正当曹萱犹豫不决时，虚空中突然涌现起一丝波动，作为空间能力者，她对这些微弱的波动极为敏感。 有未知的存在正在靠近这里。 这是虚界，普通人绝不可能到来，来者只能是…… 神明！ 或者就是至尊追踪到了自己！ 曹萱心中大骇，不再犹豫，选择冒险相信内心的指引，果断封闭了刚刚撕开的裂隙，转头奔向内心产生感应的那个区域。 她不敢赌会不会把至尊带到自己父亲面前，自己一个人应对至尊总比拉上曹东乐来得轻松。 那股波动越来越近，曹萱也感受到了神力的波动，这让她越发焦急起来。 全力展开自己的力量，她迅速来到那片区域，毫不犹豫地撕开了现实与虚界的屏障，迅速钻入其中。 林枫曾告诫她不要随便在未知的落点返航，否则一旦丢失方向很可能会越走越远，最终无法找到回归的坐标，力竭而死。 但面对着神明的威胁，她决定冒险赌这一把，相信自己的直觉。 毕竟，她很可能是当今存世的人里拥有最多的“锚”的人。 她刚刚踏入回归的门，汹涌的能量波动便席卷过这片区域。 一道怒吼如石破天惊般炸开。 “太！一！” 声音的主人像是陷入了极致的愤怒，虚无开始剧烈的翻涌。 …… 卡车车厢。 灵魂得到莫名指引的石寒山，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个奇怪的背影。 也许他是这世上最了解神秘力量的凡人之一，这些来自灵魂本身的悸动往往蕴含着重要的信息或是提示，让他不得不小心应对。 正当他犹豫着该如何处理时，一道漆黑的裂缝突然在面前炸开。 他惊讶地退后了半步，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忧。 “红王？” 一道扭曲的影子从中跃出，彻底从虚界来到尘世后迅速恢复了正常，化成了一道矫健的女性身影，一头黑色的长发如瀑般洒下。 石寒山立刻明白过来，这不是还未完成的仪式招来的红王，这是个凡人！ “曹萱！” 他惊讶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一时间心乱如麻。 曹萱天天上电视，他怎么可能不认识，他不光认识，此行来大夏的目标之一就是曹萱！ 从未知坐标回到尘世的曹萱脑子有些乱，快速调整好错乱的意识后，她立刻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 脏兮兮的卡车，满载着一只只铁笼，笼中还有吊着药水陷入昏睡的人，面前还有一个身上沾满鲜血的男人。 好在对方说的是汉语，而且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那就说明这里大概率还是大夏，而且能看到电视，知道自己是谁。 “这是哪？” 曹萱右手背到身后，一边取出枪械戒备一边询问。 刚问完，她突然愣了一下。 因为面前男人的长相有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 石寒山满脑子疑惑，反问道：“你不知道这是哪？” 话音刚落，他便猛然暴起，扑向了曹萱。 他是个果决的人，目标就在眼前，擒下来好好审问一下就是了。 要是只是个政府捧出来的西贝货，问不出来有关太一的信息，那正好拿来丰实这次献祭！ 曹萱也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发起袭击，但好在早有准备，右手立刻从身后抽出，提着一把微冲泼水一般打出了手里的子弹。 战斗在瞬息之间爆发，火光送出的子弹在狭小的车厢内瞬间来到石寒山面前。 这个男人突然爆发出恐怖的速度，做出了一个超越人类极限的变向，往侧面一折，一脚踏在车厢侧面借力再次朝着曹萱扑了过来。 曹萱惊讶地看着凌空扑来的石寒山，眼中闪过一丝惊骇。 不只是因为对方瞬间爆发出来的强悍实力，更是因为这个陌生人的眸子突然收缩成了竖线！ 第1215章 惊变(7) 曹萱立刻调转枪口，子弹朝着石寒山的胸膛横扫过去。 这个古怪的男人面对子弹的扫射不闪不避，扑到曹萱近前后一拳砸出。 子弹打在他的身上将衣服打得破碎，但也仅仅只是延缓了一下他的攻势。 曹萱后退一步避开这一拳，弹匣里的子弹在瞬间清空，但对方显然并不畏惧子弹的射击。 拳头带起的劲风擦过曹萱的脸颊，速度快得惊人。 曹萱心中大为震惊，京都有着最详实的研究数据，她在那些研究所的报告里都没见过肉体力量这么恐怖的人类。 她立刻弃枪，右腿如炮弹般猛踢上去。 面对子弹都没躲避的石寒山这次却躲了，扭身避开这记对准了他胯下的阴险攻击。 右腿在空中踹出一声鞭子般的炸响，石寒山顺势而上，左拳直摆砸出佯攻，同时借着身形遮挡踹出右脚直取曹萱的左膝盖。 这是各种搏击套路里都很常见的破坏下盘的进攻，但常见不代表它普通。 早年很多武人从十一二岁起就要练习用脚踢树，日日苦练就为了锤炼这一记戳脚，成年武者全力爆发下甚至可以直接踢断人类的迎面骨。 贴身搏杀胜负只在转瞬，只要踢断一只膝盖，胜负立分。 曹萱心里有所忌惮，不敢拿自己一条腿去试探对方的力道，立刻发力往后小跳，同时挥臂格挡。 嘭~ 石寒山原本佯攻的左拳在顷刻间爆发出恐怖的力量，砸在曹萱小臂上，可惜曹萱的手臂仿佛虚不受力一般，荡起一层微微的水浪波纹，随后整个人轻飘飘地借力后退，再次拉开了一步的距离。 石寒山仿佛根本不需要思考，拳势未尽整个人便再次猛扑而上，右臂如鞭子般用力一甩砸向曹萱的侧脸，他分明是要去砸太阳穴。 曹萱再退一步，同时心里的忌惮更加深了三分，眼前这个陌生人光是一身肉体力量就超越了她见过的所有超凡者，这还没看到对方展现什么特殊能力。 石寒山可没兴趣给她琢磨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是一拳直奔曹萱面门。 车厢狭小，曹萱没有多少腾挪的空间，微微侧身躲避的同时一手格挡，一手握拳反击回去。 石寒山似乎存了速战速决的打算，没去格挡这一击，而是反手一拳自下而上捣向曹萱的下巴。 他对自己这身接受过数次改造的躯体有足够的自信，也看出了曹萱不擅长近身搏杀，以伤换伤他有把握占到便宜。 就在两人都要击中对方的刹那，石寒山猛然停步，同时闭眼抽手回防。 曹萱的那只拳头也在瞬间张开，手腕一抖洒出一大蓬白色粉末。 石寒山虽然避开了眼睛被弄瞎的悲剧，但心中却陡然警铃大作。 他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原地扭身，让自己的脑袋快速偏移，同时开始后退，双臂护住自身要害。 一道几乎快要看不到的细小裂缝在擦着他的脸颊划过，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暴退两步后他又立刻止住身形，西服下摆随着身形转动撩起，似乎触碰到了什么锋利的东西，无声裂开掉落下去。 空气里满是飘扬的石灰粉末，他虽然视线受阻，但还是能靠听力判断局势。 可他失去了曹萱的动向。 他没有去搜寻曹萱，而是当机立断全力跃起，车厢底部被他一脚剁得凹陷下去，车厢顶部的铁皮如纸片一般被他砸碎，整个人弹出车厢落在车顶。 就在他刚跳起的下一个呼吸间，消失的曹萱猛然从裂开的缝隙中跃出，一刀劈在了他刚刚站立的位置。 一击斩空，曹萱心中的惊讶攀升到了极致。 这人甚至能感应到自己撕开空间的气息，凡人不该有这种实力才对。 但下一秒她就发现自己也失去了对方的踪迹，甚至连呼吸都听不到了。 曹萱心中大骇。 难道他也能在虚实之间跳跃？ 很快她就排除了这个可能，因为她没有感觉到周围的屏障有被外人再次撕裂。 对方一定还在车顶，只是对方对身体的控制已经达到了颠覆想象的地步，能不发出任何声响在车顶走动，甚至连呼吸和心跳都可以控制。 曹萱横刀在前，一边慢慢朝后退去，一边尝试去感受车顶空间的波动，以此来寻找对方的位置。 两人似乎陷入了一种僵持，都在希望对方先出手露出破绽。 这种局面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在曹萱踱步到车厢底部，她的余光扫过一只铁笼，整个人都愣住了。 轰~ 石寒山不知道是依靠什么能力察觉到曹萱的走神，立刻选择抓住这天赐的良机，再次轰破车顶如同闪电般袭来。 就这么一丝懈怠，曹萱立刻失了先机，招架不及被对方一拳砸在右锁骨。 水浪一般的波纹疯狂涌动着，却没能抵挡住这雷霆一击。 这一拳也不知道蕴含了多大的力量，将曹萱轰得倒飞出去，砸破车厢栽倒在了雪地里，嘴角溢出一抹鲜血。 石寒山轻飘飘地落在车厢里，透过车厢看了一眼到底咳血的曹萱，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可惜啊，原来是个西贝货，离化龙差远了。” 他一边在心里快速呼唤自己的神明，一边笑着道：“我们做个交易，我告诉你这是哪，你回答我一些问题，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石寒山来大夏之前没想到曹萱已经能进行空间跳跃，实际上是没把握稳胜对方，刚刚完全是抓住了空档才赢下一城。 他没信心留下能进行跳跃的曹萱，所以打定主意拖延时间，尝试着借助仪式呼唤红王。 只要神明能找到连通这处位置的虚界，在那里中等待，曹萱再敢跳跃的话那就必死无疑。 曹萱坐起身，冷冷地看着这个肉体力量恐怖得不像人类的陌生人。 她也很好奇这个陌生人的来历，更好奇车厢里发生的事。 “你是谁？想问什么？”曹萱问道。 “既然都有所求，那我们就坦诚相待吧，我的名字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他顿了顿，微笑道，“我是真神的使者，这就足够了。” 第1216章 惊变(8) “真神的使者？” 曹萱皱起眉头，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陌生人。 就在她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车厢里响起了一声疑惑的嘀咕。 “真神？” 那声音像是从混沌中飞出，带着强烈的迷茫和无尽的渴求。 石寒山皱眉转头，他终于想起来车厢里还有个古怪的祭品，明明已经醒了却对外界的动静毫不在乎，仿佛完全关闭了自我世界的大门。 铁笼中的林枫像是被按下了开关的机器，一下子活了过来，瞳孔焕发着光彩转头看向站在车厢破洞的那人。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撞上，林枫微微一愣。 石寒山也愣住了，眼中满是讶异与疑惑。 他难以置信地走到铁笼前，仔细打量了一下林枫那张还沾着污血的脸，脱口而出：“你是谁？” 林枫也在打量着他，这个中年男人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眼熟。 但他很快对这些事情失去了兴趣，问出了自己唯一想知道的问题：“你的神是哪一位？” 石寒山惊疑不定地看着林枫，脑子里飞出无数念头，一时间都忘了答话。 曹萱也意识到了气氛的古怪，悄无声息的驱动力量准备撕开空间屏障带着林枫逃走。 这个陌生男人的实力相当恐怖，她没有十足的把握在一定能胜过对方。 就在三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时，天边突然快速掠过几道气流，直奔这边过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石寒山，他快步走到车厢破口，惊讶又惊喜地看着那几道气流飞到曹萱的身旁。 “太一！” 曹萱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骤然一变，提着长刀横扫出一片烈焰，试图击碎那些气流。 那些气流仿佛没有实体，落在曹萱身边后便快速散开，留下朦胧一片。 周围的空间突然开始出现扭曲，曹萱心念电转，朝着石寒山大喊：“他不是太一！” 石寒山似乎也发现了不对，脸色阴晴不定。 “他为什么来找你？” 石寒山一边在心里疯狂呼唤自己的神明，一边朝曹萱问道。 “你为什么知道他是来找我！” 曹萱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分这是至尊在追踪自己，空间的波动意味着对方可能很快就会再次降临，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从这个陌生人嘴里套些话出来。 石寒山已经没心情理她，一边扯开自己的衬衫，一边转头朝着林枫大声问道：“你爸是谁？快说！”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把曹萱问懵了。 但那声音落进林枫的耳朵里，却仿佛石破天惊一般。 他那双死灰的眸子终于爆发出了强烈的情绪，呆呆地看着石寒山。 短暂地错愕后，他猛然抓住栏杆，拇指粗细的栏杆被他硬生生掰弯。 石寒山看着林枫那双通红的眼睛里爆发出来的愤怒和恨意，心头仿佛被一柄大锤击中，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他低声呢喃着，周围空间的波动越来越强烈，无形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来袭。 这个中年男人的眼神中在瞬息间划过千万种情绪，迅速又恢复了先前的凶狠，他转过身一把扯开自己的衬衫。 健硕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他的皮肤下突然浮现出一个又一个如火焰般燃烧着的咒文。 直面那些咒文的曹萱感觉眼睛一阵火热的刺痛，立刻扭头避开，眼角已经淌出了血泪。 空间的扭曲如同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速度越来越快，石寒山的七窍流出鲜血，胸膛的咒文跳动出赤红色的火焰。 他的瞳孔开始缓缓收缩，血丝如同盛放的鲜花。 “带他走！” 曹萱心中一万个疑惑，但此时已经顾不上询问，立刻冲上车厢，用蛮力撕开铁笼，一把将林枫拉了出来。 “他在虚界，我贸然跳跃可能会被伏击！” 曹萱朝着石寒山大声喊道，虽然搞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来路，但她感觉此刻可以利用一下对方，毕竟先前她在虚界就得到了指引。 看到林枫第一时间，她本以为潜意识是在引导自己来找林枫，对方有办法摆脱至尊。 但当她发现林枫跟被抽了魂一样坐在笼子里发呆，连自己来了都没察觉，她就知道林枫也出问题了。 那么此刻唯一能帮她摆脱至尊的只有面前这个陌生人。 “走！” 石寒山似乎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咬着牙艰难地吐出仅仅一个字，仿佛没有余力再说其他的话。 曹萱还在犹豫，突然感觉手中一松，林枫竟然疯了似地扑向那个陌生人。 至尊可能已经到来，她顾不上那么多，撕开空间屏障，一把拉上林枫直接钻了进去。 世界变成一片黑暗，虚无如同流水一般剧烈的翻涌起来，满心戒备的曹萱进来后见没有遭遇袭击，立刻在一个附近的坐标打开了回归的通道。 不由分说地扯着林枫钻进去，灵魂短暂的恍惚后重新恢复意识，她立刻去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片被积雪覆盖的平原，四周除了几个雪堆几根电线杆什么也没有，估计之前是片农田。 见没有危险，曹萱大松一口气，赶紧转头去检查林枫的状态。 刚扭头一看，却发现林枫已经闭上眼睛栽倒在了雪地里。 “妈的！狗东西平时牛皮吹得震天响！关键时刻还得靠老娘！” 心里慌得一批的曹萱大声咒骂一句发泄自己的情绪，抓起林枫再次展开跳跃，不跑远点她心里没底。 …… 破败的饭店前，天空中的阴云疯狂翻涌着。 漆黑的裂隙在空中绽开，一道血红色的浆体落下，来到那些逸散的气流中间。 那些气流重新开始聚合，与那道浆体混在一起，勾勒出一个千疮百孔、不断往下流淌血火的人影，五官和孟昌易有五分相似。 人影扫了一眼周围遍地的尸体，最终看向那个上半身跳动着无数赤金色咒文的男人。 他缓缓张开嘴：“是你……” 石寒山缓缓睁开自己的眼睛，赤金色的竖瞳里流淌着岩浆一般的液体。 他看向那道人影，张嘴吐出两个不同的声音。 一个属于石寒山这个中年人的低沉嗓音，另一个则是一名女性。 “忤逆者……” 高天中翻涌的阴云猛然炸响一道巨大的雷音，云层中如海潮般涌现赤红色的血火。 天地开始扭曲，两道澎湃的神力以狂暴无比的姿态悍然对撞，无形的威压瞬间净空了周天的飞雪，整个世界变成了血与火的海洋。 神威如狱！ 第1217章 惊变(9) 粤东，无名山村。 陆昭明将一个疯狂挣扎的男孩按倒在地上，身穿道袍的当阳放下手里的毛笔，对着面前那张用朱砂和黄纸写出来的书信吹了吹。 拿着那封莫名其妙的信，她走到布置好的祭台前，朝着华晴说道：“开始吧。” 华晴的眼睛一片红肿，似乎刚刚哭过，在她那张病态苍白的脸上格外惹眼。 她有些怨恨地看了一眼当阳，跪倒在垫子上闭上了眼睛。 当阳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将那封写给死人的信送到蜡烛前点燃。 火焰爬上黄纸，朱砂写就的文字一个个地化为灰烬。 当阳将它丢进碗里，待全部烧成灰烬后拿来匕首割开了华晴的手，华晴抽搐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被当阳死死抓住。 鲜血滴入碗中，混合了那些灰烬。 当阳端着碗来到那个眼神惊恐的男孩面前，低声道：“不要怪他，天道如此。” 男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更加用力的挣扎起来，陆昭明一双手铁钳一般将他按得死死的，扯掉堵着他嘴巴的麻布，一把扣开了他的嘴。 男孩哭喊起来：“饶了我，饶了我……” 他不知道这些陌生人为什么把自己抓来，但他能意识到绝对不是好事。 陆昭明拿来一个铁质漏斗堵在他嘴里，微笑着说道：“跑了十几家才找到这么一个。” 当阳将碗中的东西灌进去，陆昭明立刻抽掉漏斗，捏住男孩的口鼻，怒喝道：“喝下去，你会感谢我的！” 男孩拼命挣扎想要吐掉那些东西，可他哪里是陆昭明的对手，被控制得死死的，挣扎了半天连咽带呛把血与灰的混合物给吃了下去。 他的皮肤开始发红，体温开始上升，整个人剧烈颤抖起来。 华晴皱着眉头，低低地唤了一声：“哥哥，该回家了……” 男孩猛然睁大眼睛，全身毛孔往外冒着血和汗的混合物。 华晴的身体也开始颤抖，似乎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很快她就坚持不住，弓着腰趴在了地上。 当阳过去搂住她，安慰道：“再坚持一下。” 华晴咬着牙，声音变的嘶哑起来。 “哥哥……该回家……了……” 无形的存在穿破虚空而来，落在了男孩的身上，华晴凭借血脉的指引感受到了波动，立刻喊道：“他来了！” 当阳立刻拿起匕首一刀划过男孩的咽喉。 陆昭明按倒如同宰杀的鸡子一样喷血的男孩，心里不免有了些紧张。 要迎接新生，就得先死一次。 屋内安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陆昭明忍不住开口问道：“好了吗？” 话音刚落，死去的男孩突然动了动，嘴里吐出声音来：“太一回来了。” 当阳脸色巨变，爬过去将男孩扶起，对方喉咙的伤口已经愈合，一双眼睛不再似之前那般清澈，反而变的如同老年人一般沧桑。 “师傅？”当阳唤了一声。 男孩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太一动了些手脚，让天道对至尊短暂地蒙蔽了一些信息，虽然做得很隐蔽，但我拥有他们的神性，所以能感应到，孟昌易被杀了之后至尊才反应过来。我刚刚从虚无中返回的时候，闻到了红王的味道，她应该也来了。” 陆昭明无比好奇又畏惧地打量着这位新的“华熙”，果然如当阳所说，每一次复生都会丢失一部分记忆，又从灵魂深处翻出一些古老的记忆，捏造出来的性格很可能会与之前性格迥异。 上一个华熙借了金麟的身体行走尘世，性格很是轻佻油滑，这一个似乎正经多了，上来就谈正事。 只是这些消息实在有点劲爆。 当阳快速解开华熙身上的绳子，问道：“您不是说这次一次会安排好一切吗，怎么死在了京都？” 华熙站起来，看了看自己这副仅有十四五岁的身躯，淡淡道：“我去见了林枫，他的灵差点被至尊杀死，我救了他，告诉了他一些消息，他听完后疯了，为了维护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开枪把我杀了。” “什么？”当阳眉头紧锁，快速消化着华熙带来的消息。 华熙没再解释，起身往外走，刚走到门口，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扭头来到满脸痛苦蜷缩在地上的华晴面前。 华晴眼神复杂的看着又复生了一次的兄长，她的脸色比之前又苍白了几分，几乎快要接近死人的颜色。 华熙蹲下身，伸手去摸华晴的脸，低声道：“你还好吗？” 华晴用力打开他的手，眼神变的怨恨。 华熙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冷着脸起身离开。 陆昭明微微皱了皱眉，心里有些担忧起来。 看来这次复生的“华熙”，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你照顾一下小晴。” 当阳丢下一句话，快步追了出去。 陆昭明看着蜷缩在地上忍受痛苦的女孩，不由地有些心疼。 这样强行招魂把华熙带回来，需要华晴去燃烧自己的灵，随时有暴毙的可能。 也许她也在愤怒和痛苦以及迷茫中挣扎了很多次，恼火于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却因为血脉连接要做神明的燃料。 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哥哥，她也没办法漠视对方就这样消失在世界上。 可他真的是自己的哥哥吗？ 陆昭明蹲下身，用平时在家哄女儿的温柔语气小声问道：“我送你回房间休息？” …… 京都，远郊。 刚刚完成一次跳跃的曹萱猛然转头看向先前那处地方。 隔着几十里都能看见那片天空上燃烧的血火，更让她惊骇的是那些逸散出来的能量波动。 普通人也许感觉不到，但是到了她这个层次已经能感觉到神力的流转。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曹萱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背上的林枫，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一些猜测，只是实在有点离谱，以至于她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是在开玩笑。 可是回想起刚刚两人寥寥几句的对话，她又很难不往那方面想。 不过此时她没心思研究那么多。 她的目光看向京都城区的方向，心里涌现浓浓的担忧。 “怎么办？” 她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再次撕开屏障展开跳跃。 第1218章 惊变(10) 京都城内。 坐在汽车里的刘苍耳拿着手机给自己留在旧宫附近的属下发了条信息询问情况，但足足等了几分钟都没得到回应，这让他心里有点没底。 开车的那名警卫不动声色地给他做了个手势，似乎在询问他为什么还不动手。 人已经带出旧宫，拖得多久那些警卫越有可能反应过来，或者干脆就是联系到旧宫里的人发现刘苍耳是个骗子。 眼下已经开出了警戒区，正是动手的好时候。 刘苍耳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又开了几分钟，后面的警卫不断地在尝试联系旧宫，刘苍耳也焦灼了起来。 按照刘涵说的计划，几分钟前就该有人来接应了，但现在却一点动静都没。 而此时吊在后面的那辆车里，曹勇刘涵两人也是眉头紧锁。 “按照计划，我姐五分钟前就应该出来了，会不会出事了？” 刘涵想了想后说道：“可能耽误了，不等了，采取备用方案。” 他说着，加快了车速，超了刘苍耳的车，开到前面带路。 刘苍耳等人心领神会，默默跟上。 刘涵带着他们开进一条小巷，很快就被狭窄的胡同挡住了路。 刘涵用大衣夹着枪，自顾自下了车往前走，曹勇扣上帽子，快速跟上。 后车里的几人面面相觑：“刘主任，你们的安全屋在这？” 刘苍耳点了点头：“老胡同巷最隐蔽。” 说着，他便带着众人下车，刚走两步，他转头对警卫说道：“你们去两个人到胡同口盯着，有动静马上来报信。” 那两人犹豫着看向自己的队长，刘苍耳当即喝道：“愣着干什么！” 队长无奈，打发了一个人去后面盯梢。 刘苍耳趁着这个空档给了曹东乐一个眼色，曹东乐眨了眨眼示意自己明白。 刚走过刘涵丢在胡同口的汽车，斜刺里突然递出一把装了消音器的冲锋枪，对准了众人。 刘苍耳立刻往前一扑，直往胡同口的一个雪包滚去，曹东乐反应慢了一点，又被警卫拽着手，只能原地下蹲。 那名帮刘苍耳把人骗出来的警卫也立刻转身拔枪对准了那三人，就在他准备喝止众人的反抗，枪声却响了。 突突突突~ 红酒塞子被拔出一般的闷响在胡同里爆发，一名警卫瞬间被打成了筛子，枪口迅速对准正在往侧面翻滚的警卫队长。 子弹横扫而过，命中了对方的腰部。 “别动！” 曹勇大吼一声，全神贯注地瞄准拽着自己老爸的那名警卫，一枪打在了他的脑袋上。 瞬息之间，三名警卫死在了贴满了新年对联的胡同口。 刘苍耳愤怒地爬起来，朝着暴起杀人的刘涵大吼道：“为什么杀他们！” 刘涵没理他，转头就走。 曹勇快步跑过去拉上自己老爸，顾不上啰嗦快步走人。 那名跟刘苍耳一起出来的警卫也懵了，他本想掏枪喊话控制一下场面，谁知道刘涵根本不给那些人投降的机会就将三个人残忍射杀。 他愤怒地看向刘苍耳：“刘主任！” 他什么也没说，但又仿佛把愤怒和失望都说了出来。 刘苍耳也没想到刘涵做事这么冷血，快步追上去骂道：“我问你话呢，为什么杀他们！” 刘涵转身就把枪口对准了刘苍耳，冷声道：“你脑子要是没病，就把嘴闭上！” 曹勇心里也是对刘涵的做法有些许不满，但他又不能说什么，毕竟这是为什么救走曹东乐了才以身犯险。 刘苍耳看着翻脸不认人的刘涵，不由得怒火中烧。 “好好好！我算是知道你们东海人的操行了！” 刘涵懒得理他，望了一眼身后的胡同口，确认被支走的那名警卫还没追来后便挥了挥手：“快走，别在这啰里吧嗦！” 曹东乐一边跑一边朝刘苍耳说道：“刘主任，不要做妇人之仁，快走！” 周围的住户已经听到动静跑出来查看，刘涵拉起面罩贴在墙角站立，快速换了一个弹匣。 刘苍耳心里百感交集，最终无奈叹息一声快步跟上曹东乐。 那名警卫恨恨地瞪了刘涵一眼，跟着刘苍耳一起走。 “他在那干什么？”刘苍耳朝曹勇问道。 曹勇没说话，直到枪声再次响起，刘苍耳才明白刘涵为什么落后一步，要等在转角那里。 杀了最后一名警卫的刘涵收起枪转身就走，嘴里还在嘀咕着：“老子想饶你，是你自己要追，怨不得我。” 一行五人从胡同另一头跑出去，曹勇往路边扫了一眼，立马找到了许可让人帮忙放在这里的备用汽车。 快步跑过去从车底摸出钥匙，五个人坐上车快速离开。 逃出虎口的曹东乐大松一口气，拉着曹勇的手快速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名警卫突然拿起枪对准了刘涵，咬着牙说道：“给我一个解释！” 车内瞬间安静下来。 正在开车的刘涵冷笑着说道：“解释什么？你不会以为凭我们几个就能万无一失地制服四个精锐特勤吧？我不第一时间干掉他们，死的可能就是我们！” “把枪放下！”曹勇拿起枪怒喝道。 警卫红着一双眼愤怒地吼道：“他们都是无辜的普通人！” 刘涵嗤笑一声，看都懒得看那把对准了自己脑袋的枪，自顾自摸出烟点上，开车的手稳稳当当。 他看着前方的街道，无比鄙夷地说道：“有些人呐，整天就活在梦里，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你踏马那么正义，元首死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吊死在旧宫谢罪？老子拿着枪，当然是用来杀人的，难道拿来搅化粪池？ 整天说着理想抱负，连他妈理想长什么样都没见过，你踏马要光明正大，那你就该去军营外面叫阵，别他妈在背后玩阴谋诡计。老子给你把事办成了，你他妈就少在这里吃饱了立马放下筷子骂厨子。你们去东海打听打听，天底下有没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好事！” 说完之后，他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一群傻逼，啥也不是。” 第1219章 惊变(11) 刘涵等人开着车一路穿行，驶出一片高楼林立的区域后，突然看到远处的天边微微泛着红色。 “什么玩意儿？” 刘涵嘟囔了一句，曹勇视力好些，盯着看了一会儿后说道：“不太对劲啊。” 距离太远，车内五人都看不清那边的情况，但是个正常人都知道那边的天空颜色不太对。 几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刘涵加快了车速。 “管他那么多，先出城再说！” 曹勇小声说道：“许可还在旧宫外面等着消息呢。” 刘涵翻了个白眼：“事办成了，陈守义分分钟出来，没办成，我们去找他也没用。” 就在这时，刘苍耳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人，立刻按下了接听。 刚听完那头的消息，他的脸色立刻变了。 “你说什么？” 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刘苍耳放下手机朝着刘涵骂道：“小王八羔子，你耍我！你的靠山林枫根本没出现，反倒是人家孟昌易的靠山来了！” 刘涵刚想干笑两下应付过去，听到后面半句话后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吓得方向盘都差点没抓稳。 “你确定？” 刘苍耳怒火中烧，快速说道：“曹萱冲进会堂刺杀孟昌易，结果冒出来一只巨手，曹萱跑了，孟昌易现在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正在下令搜捕老子！这就是你说的至尊已经被林枫砍死了，五分钟拿下旧宫，你他妈的害死我了！” 刘涵惊讶了一下后眼咕噜转了转，说道：“也许只是技术性调整，刘叔叔稍安勿躁，你先把手机扔了。” 刘苍耳血压蹭蹭蹭就上来了，摇下车窗把手机丢出去后愤怒地骂道：“谁这是你刘叔叔！” …… 京都远郊。 曹萱背着林枫来到一间废弃的林场小屋，将林枫放在床上后立刻掀开他的血衣看了看。 看到肚子上那条还在溃烂的伤口后，曹萱心里一个咯噔。 顾不上研究那么多，她取了点消炎药塞进林枫嘴里，又简单清理了一下伤口，重新换了新的纱布。 快速做完这些，她将林枫放进睡袋，藏进床底拿箱子一挡，随后检查了一下门锁，这才撕开空间屏障再次展开跳跃。 这片林场在灾后被人砍了个精光，没了树自然就彻底荒废了，周边根本没人活动，曹萱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地方，只能先把林枫藏在这里。 按照计划，她本应该在会堂杀死孟昌易，然后让陈守义出来主持局面，但至尊的出现迫使她不得不放弃这个打算。 好在刘涵这个狗东西做了两手准备，现在不至于慌不择路。 曹萱一次又一次地进行着空间跳跃，随着重新靠近京都，她的神经越来越紧绷。 她能感觉到虚界和之前不一样了，似乎有诡异的力量在流动，极有可能跟至尊有关。 这使得曹萱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小心翼翼地快速穿梭，生怕下一次进入虚界，迎面而来的就是至尊的袭击。 重新来到京都附近，曹萱隔着几十里远远眺望着那片在郊外燃烧的赤红火云。 她能感受到那里的能量波动正在消退，尽管十分好奇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现在也不敢贸然前去查看。 她再次撕开屏障，准备一口气返回城内去跟曹勇等人会合，就在她刚跨出一步准备进入那漆黑的通道，灵魂深处却爆发出一阵微微的悸动。 她立刻弥合被自己撕开的裂隙，惊疑不定地重新看向那片红云。 曹萱意识到是潜意识在发出警告，让自己不要贸然穿越虚界进入京都，很可能会有巨大的危险。 曹萱有些不甘心，但这种类似于趋吉避凶的神奇预感在刚刚已经帮了自己一次，为自己指明了正确的道路。 如果她先前没有遵照指引放弃去原定的会合地点，那很可能已经把至尊引到了自己家人身边，更不会找到林枫。 “可是老爸他们还在城里。” 曹萱自言自语地说着，仿佛是在向自己的本能去求助一般。 好一会儿后，曹萱说服自己先放下对家人的担心，转身离开了这里。 如果刘涵他们已经救出了曹东乐，那现在一定在出城的路上，如果没有，那情况不明自己跑回去也是送死。 “得回去把他弄醒了问问。” 曹萱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快速朝着那片林场穿梭过去。 眼下也许只有林枫能帮她解答心里的诸多疑惑，想出办法对付那个诡异的至尊。 重新回到木屋，曹萱拿出取暖器放在床边，将昏迷中的林枫从床下拉了出来。 将林枫抱上床，曹萱总算得到了一丝休息的时间。 她揉了揉有些依旧有些发麻的脑袋，目光扫过林枫的侧脸，突然轻轻地念叨了一句。 “侧脸越看越像。” …… 旧宫，会堂。 冷空气从天花板破开的大洞凶猛的灌进来，整个大堂内的温度冷得让人打哆嗦。 此时留在大堂里的人，不光身体发冷，心底也是一片冰凉。 他们站在台阶下，无比紧张地看着那个眼神空洞，高踞于首位上的孟昌易。 孟昌易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任由一个医生拿着针线替自己缝合胸前的伤口。 那名医生额头爬满了冷汗，强忍着巨大的恐惧，拼命控制自己的双手不要发抖。 总算缝好伤口，他收拾好东西逃命似的快步离开。 孟昌易睁开眼睛，看向下方众人。 整个会堂鸦雀无声，被他扫过的人全都低下了头，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地面上还残留着战斗的痕迹，类似于硫磺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着。 所有人心里都在打鼓，他们既震惊于那只手带来的压迫，又恐惧着所谓至尊的诡异手段。 孟昌易明明都挨了一刀，有进气没出气，那位至尊从虚空中伸出来的手又当着众人的面捏碎了他的骨头，这样的伤势怎么可能活下来。 可他偏偏就是重新站了起来，只是眼神、语气、神态全都变了，似乎性格也和之前不一样，就仿佛变了一个人。 所有人都意识到，重新站起来的这个人恐怕不只是孟昌易那么简单了。 “找到曹东乐了吗？” 孟昌易开口问道，声音无悲无喜。 没人敢吭声，最终还是他的秘书壮着胆子说道：“还没有。” 孟昌易没再追问这个话题，而是朝着众人说道：“把就职典礼改到明天晚上，我需要先为至尊准备一些礼物，等到一切都准备好，我将会向全世界宣告至尊的存在。而你们，将与我一起分享神明的恩典！” 第1220章 惊变(12) 刘涵等人转过一个弯，突然就看到前面的汽车大排长龙，路被堵得死死的。 他推开天窗站起来一望，立刻缩了回来。 “妈的，警察在设卡封路，一路全是车！” 刘苍耳立刻说道：“肯定是抓我们的！” 刘涵看了眼后面驶来的汽车，当机立断挂上倒挡倒车，强行回到路口变道走人。 再不走的话被后面的车堵上，再想走就难了。 车内五人心里都有些焦躁，曹勇提议道：“步行绕到城门去看看，也许陈部长的人能有办法送我们出去。” 出城的路是许可安排的，陈守义在京都生活了一辈子，明里暗里的关系网遍布整个城市，早就在政府和军队里埋了不知道多少暗子。 可惜陈守义政变失败，孟昌易换掉了之前的城防军，调来了另一支部队驻扎，不然许可还能找到更多关系送他们出城。 “恐怕走不成了。”曹东乐有些担忧地说道，“既然封了路，那城门也肯定封了，得另想办法。” “大不了回篱笆巷趴两个月，等风头过去了再出城。” 刘涵大大咧咧地说着，浑然并不在意自己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整个京都挤满了人，光是城墙内的居民就有接近两千万，其中最少有几百万外地来的“黑户”，五个人混进黑帮扎堆的贫民窟里，靠许可的人脉躲一阵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刘苍耳对他这副不知死活的态度格外恼火，恶狠狠地说道：“你当京都的警力是吃干饭的？他们要是铁了心把京都犁一遍，咱们迟早被发现！你这个王八蛋，老实给我交代，至尊到底是什么东西，林枫到底有没有跟他交过手？” 刘苍耳现在恨不得宰了刘涵，这孙子昨晚在他家信誓旦旦地说狗屁至尊已经被林枫击败，现在躲在阴沟里不敢出来，只要给他五分钟，救助人质后稳稳拿下旧宫。 如果不是得到了林枫的保证，他根本不可能冒险去跟一个孟昌易作对，那可是鬼神啊，他刘苍耳可不是十几岁热血上头说玩命就玩命的小孩。 现在好了，林枫才是那个狗屁，人都没见着，反而是至尊大显神威，刚一露面就把曹萱吓得遁走。 他已经明白过来，从头到尾都是刘涵这个狗东西在忽悠他，就是为了哄他帮忙带出曹东乐。 这哪里是什么弃暗投明锦绣前程，明明是拿他全家的小命去换曹东乐。 面对刘苍耳的质问，刘涵心里一丝愧疚都没有，但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傻兮兮的样子，憨笑道：“都说了，可能是技术性调整，咱们先回许可的安全屋躲躲，到时候我再慢慢跟你解释。” 解释，解释个屁，刘涵心里也没底。 但他明白一件事，林枫要是死了，整个五马山都得完蛋，曹萱一家子也得跟着倒大霉。 现在瞻前顾后根本没意义，最终的结果不是他们这些凡人能左右的，揣着狗胆往上干就完了，哪他妈那么多怎么办。 他只能把事情当做林枫还活着，至尊已经被干死了来应对。 搏一把总好过坐以待毙，至少曹萱拥有跟林枫一样的能力，有她在心里也能有点底气。 可惜，计划很美好，人力却终究有尽，没能干掉孟昌易夺回旧宫，那剩下该做的就是逃命了。 “就是不知道你姐姐现在怎么样了。”曹东乐抓着曹勇的胳膊，轻轻叹了口气。 “姐她肯定跑远了，不用担心她。” 曹勇低声安慰道。 …… 郊外，翻涌的红云逐渐平静下来。 随风而起的红褐色烟尘中，一个浑身长满青黑色鳞甲的身影走出火海，手里提着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 那尸体虽然是人形，却怎么看都像是团血肉捏合起来后天造物，宛如未干的泥胎一样，缺少人类该有的棱角和生气。 将尸体丢在地上，青黑色的身影抬手拭去嘴角的血，他的躯体上满是伤口，大片鳞甲被撕碎，赤红如岩浆般的鲜血不断淌下，落到地面后立刻燃烧起来，留下一个又一个坑洞。 他抬起头看向远方的天空，正有几架直升机在快速靠近。 “大夏的锚在向他聚拢，尽快杀掉他的傀儡。” 他的嘴里发出声音，糅合着男性的嗓音，女性的语气，不伦不类，仿佛同时有两个人在说话。 “是。” 他自己回应了自己一声，随后微微下蹲，粗壮的双腿轰然发力，如同炮弹般激射而起，地面那些融化的岩浆瞬间被震得龟裂。 他跃入空中，后背猛然展开一对肉翼，火焰交织而上化作一双巨大的翅膀，双翅闪动起灼热的风，迅速飞向了远方。 片刻后，直升机飞到附近，小心翼翼地盘旋了好一会儿，确认没有危险后才缓缓靠近火海的中心区域。 天边的红云一点点的消散，神力的余波却还在战场留存，那些无根而生的火焰在大地上顽强地燃烧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立刻被拍摄下来，传输回了京都。 …… 旧宫。 正坐在椅子上挨个召见一众官员的孟昌易突然闭上了眼睛，搞得那名本就惴惴不安的官员更加紧张起来。 片刻后，孟昌易猛然睁开眼，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双手却拿起了一只铅笔，抽出一张a4纸在上面快速的移动。 铅笔一次次地擦过纸张，发出连续不断的沙沙声。 秘书壮着胆子上前看了一眼，发现孟昌易似乎是在画素描，就这么一会儿已经勾勒出了一个男性脸庞的轮廓。 他的手稳得简直就像机器，没有一笔多余的动作，起笔收尾精确到了极点。 秘书暗暗咽了口唾沫，心里越发的不安。 这根本不是他认识的孟昌易，对方越来越不像是个人类了，就此刻他画素描的样子，都似乎不是自己在画，而是有某种力量在控制他。 就在秘书担忧着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生活时，孟昌易突然停下了动作，眼睛也落在了纸上。 他将画好的素描递给秘书，说道：“让城外的军队全部出动，去那片火云附近把他抓来。” 秘书接过素描，看了一眼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元首，这人是谁？” 孟昌易死人一样的瞳孔里终于泛起了一丝波动，淡淡地说道：“魔神的容器，刚刚被至尊重创，他就是我要献给至尊的礼物。” 秘书心里无数个念头升起，但他也没敢再多问，点了点头后拿着素描离开。 他的脚步很快，似乎巴不得离开孟昌易去外面工作。 第1221章 孬种 哗啦啦~ 热水倾入盆中，曹萱将毛巾放进去打湿，捞出来扭干后小心地擦拭着林枫身上的血迹。 掀开纱布看了看，一对柳眉再次皱起。 她虽然不知道林枫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战斗，但光凭这一直没有愈合的伤口，她就能判断出林枫现在的情况很糟糕。 身体强度到了他们这种程度，只要人没死，普通的伤口就不可能一直不愈合。 眼下那道创口不管怎么清理，很快又会化脓，不断弥漫出硫磺一样的味道。 重新上了一次药，将伤口包扎好，曹萱泄了气似的将毛巾砸进水盆。 她从来都是个心志坚定行事果断的人，小时候还被曹东乐骂过生出来的是石头，心肠硬到可以不要爹娘。 现在她第一次体会到了一种无力感，在旧宫里直面至尊的阴霾到现在还在心头挥之不去。 林枫在她眼里已经是最强的人类，可现在连林枫都凶多吉少，这更加让她担忧将来该如何在神明的压迫下存活。 那些所谓的神，可不是坐在供桌上享受了凡人叩拜就会降下恩惠的善人。 恐怕在他们眼里，凡人不过就是他们圈养的牛羊，需要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取用。 曹萱坐在床边思索着对策，电暖散发的热量让她疲惫的身体开始松懈，困意席卷而来。 靠在桌边闭上眼，不知睡了多久，她感觉到身后似乎有动静，立刻睁开眼拔出腰间的枪。 当看到是林枫从床上坐起来引发的动静后，她大松一口气，立刻问道：“至尊伤的你？” 林枫仿佛没听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后就想下床。 曹萱皱了皱眉，收起枪过去扶住他：“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林枫甚至有些站不稳，曹萱把他强行按回床上。 他似乎有点不清醒，缓了好几秒后说道：“那个王八蛋呢？” “你说谁？” 林枫张口要说话，却突然顿住，嘴皮张了又张合了又合，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 半晌后他才说道：“那个狗屁使者。” “不知道，至尊在那里出现，我没敢回去。” 曹萱在林枫身边坐下，心里快速斟酌了一下后小声说道：“他似乎是在帮我们。” “他不过是想恶心至尊罢了！” 曹萱看林枫这样的态度，心里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后说道：“他似乎有办法对付至尊。” 曹萱心里其实有了几分猜测，但是这种事林枫不想说她也就不想去问了。 “他？哈哈哈！” 林枫突然冷笑起来，笑声里夹杂着数种情绪。 他笑了几声又变得愤怒，冷着脸说道：“无非就是跟哈巴狗一样求他背后的神救他的狗命！” 曹萱心道一声果然，她起先也猜测着这个可能。 “他的神是哪一位？” “不知道，反正不会是太一。” “为什么？” “如果是太一，他不可能不知道我是谁。” “我爸和我弟还被困在城里，现在怎么办？” 林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沉默了半晌后说道：“我在等死，你问我有什么用？” 听到这话，曹萱呆了好半晌。 她听出林枫话语中的悲凉和愤怒，说这种气话很可能是已经丧失了斗志。 屋内安静了好一会儿，曹萱红着眼眶转头看向电暖气，低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你走吧，往南逃，不用管我。” 林枫躺回床上，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曹萱背对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留你在这等死吗？” “留把家伙给我，伤好了我自己回去。” 曹萱闭上眼睛，无力地骂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是从来不会服输的人，想不到这么孬种。” 林枫没再开口，似乎已经没了说话的兴趣。 曹萱坐了一会儿，把枪放在床边，随后站起身撕开屏障，背对着林枫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救我爸和我弟。” 林枫闭上眼思索了一会儿，随后重新坐起身，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小屋，拿起了曹萱留下的枪。 他拉开弹匣看了看，随后上膛，调转枪口，顶在了自己的下巴上。 保持这个姿势好一会儿后他闭上眼开口道：“我知道你不想我死，我死了道标就会崩溃对吧？你是不是故意看着我变成废人，让我插手不了某些事？行啊，我可以帮你的忙，不过你现在就得出来告诉我，为什么偏偏是我，否则我让你如意算盘落空！” 空荡荡的屋内没有任何回应，林枫扣下扳机，枪声炸响。 他痛苦地后仰倒在床上，下巴一片血肉模糊，弹头仅仅击穿了皮肤，碎成一瓣瓣的弹片嵌了一片在肉里。 虽然无法打开空间屏障抵挡子弹，但他的肉体强度却没有收到多大影响。 喘息了一会儿，林枫用指甲挖出嵌在肉里的弹片，拿起来看了一眼后恨恨地丢掉。 他扯开肚子上的纱布，深呼一口气后忍着剧痛扒开伤口，将自己的手塞了进去。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尝试自杀，更没想到会是用这种可笑的方式。 “啊！” 林枫咬着牙呻吟起来，抓住一截肠子后用力往外扯，巨大痛苦让他全身冒出冷汗，肌肉控制不住地开始痉挛。 “一起去死吧！” 鲜血喷涌着流出，很快浸透了床单，林枫的表情狰狞又癫狂，笑骂道：“林枫，你踏马的肠子怎么这么硬！” 一个曾经能撕开钢板的人，现在竟然扯不断自己的肠子，真他吗是今年最好笑的事情。 林枫也发了狠，放弃了跟自己肠子的斗争，半截小臂直接捅进伤口里，朝上摸索着。 巨大的痛苦让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求生的本能被激起，无数次右手不受控制地想要抽出来。 “你以为伪装成身体本能我就会被骗吗，操你妈的狗东西，休想控制我！” 他仿佛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战场，开始跟最原始的求生本能展开了对抗。 坚钢一样的意志力帮助他战胜了自己的恐惧，勉强维持住了头脑的清醒。 他咆哮着握住自己的脏器，用力握紧了与之连接的血管。 整个肚子里刀绞火烧一般痛得让他几近昏厥。 “那个老混蛋也是你安排来的吧？” “是不是不想让至尊拿走你？我踏马偏不让你如愿！” 林枫哈哈大笑起来，眼神彻底疯魔。 “我的命，我自己说了算！” 第1222章 我就是天道! 漆黑的裂隙在小屋内展开，曹萱轻轻跃出，肩头还披着雪。 她刚刚站稳，脸色猛然大变。 “你在干什么？” 她冲到床边用力将满脸癫狂的林枫强行按回床上，眼里满是惊讶与难以置信。 林枫没想到她会回来，愣了一秒后更加用力攥紧了自己的肠子和血管，大吼道：“是不是他让你回来的！” 曹萱用力按住他伸进了肚子里的手，尝试将手拽出来。 “谁？” “你说是谁！”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曹萱发现自己越用力林枫的血流得越厉害，可他偏偏就是不肯放手。 “我只是出去看看附近有没追兵！你到底在做什么？” 林枫全身不住地颤抖着，汗出如浆，但他就是拼着最后一股劲攥死了自己的血管和肠子，疯狂地笑了起来。 “至尊快要得手的时候，华熙来了！蛇头要把我卖掉的时候，他又来了！现在我马上要成功了，你又来了！” 林枫的左手猛然推出，曹萱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跄，撞在床边的桌上。 “果然全都是他在背后操纵，每次都有人冒出来阻止我，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他瞪着通红的眸子朝着曹萱大吼起来，“不就是想要这副皮囊吗，看老子把他毁了，大家一起死！” “林枫！你到底在说什么！” 曹萱惊骇欲绝，她没想到自己不过出去了十几分钟，回来就撞见林枫在自杀。 “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林枫嘶吼着质问。 “我说了我只是出去检查一下附近……” “放屁！”林枫咆哮着打断，“肯定是他在引导你回来阻止我，我马上就要成功了，他害怕了!” “你说的到底是谁？” 看着已经疯魔的林枫，曹萱心里五味杂陈，既惊讶又心痛，无法想象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精神冲击才会让一个心如铁石的枭雄一心求死。 “我管他妈的是谁！” 林枫往后挪去，直到靠到墙边才停下，似乎在远离曹萱。 “谁也别想操控我，老子的命老子自己说了算！” 他用力拉拽着自己的脏器，精神在这一刻战胜了肉体，思想压垮了原始本能，肌肉组织一次次地发力，腹腔内的筋膜被他硬生生扯裂。 巨大的痛苦让他的五官极尽扭曲，破裂的血肉里喷涌出大量鲜血，感官阈值在瞬间被冲破。 在疼痛的刺激下，迷走神经陷入前所未有的兴奋状态，本该立即陷入休克的大脑却被坚钢一样的意志力强行驱动。 他的眼眶暴起一根根血丝，心跳却在不断减弱。 曹萱看着这骇人的一幕，呼吸不禁粗重起来，她想要重新上前，林枫应激一样大吼道：“滚开！” 曹萱站在原地，嘴唇颤抖着说道：“林枫……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死？哈哈哈！”林枫像是哭一样狞笑着，“如果世界迟早走向湮灭，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如果我是天命所归，那我就不可能死！看着吧，那个狗一样的杂种，很快就会从他藏身的阴沟里爬出来救我，到时候我要让他跪下来求我活下去，哈哈哈！天道……哈哈哈！” 他仿佛破解了天大的秘密一般，笑声愈发癫狂。 “真神都死了，我却能重活一次，凭什么？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天道自然会再让我重来一次，下一次我会在一切开始之前就杀光这群狗杂种，我就是天道！” 曹萱愣愣地看着林枫，低声呢喃道：“重活一次？” 林枫却已经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里，兴奋地继续说道：“如果华熙没骗我，那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他为了操控我种下的幻象！道标在我身上，我亲手释放了它，世界的湮灭是由我开启的！哈哈哈，他们了都想要道标，那我拥有的道标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是登神的关键！他不敢让我死！” 林枫的口鼻开始流出鲜血，眼角也在溢出血泪。 他却笑得越来越开心，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语气却开始变得怨毒。 “天道！我还以为你有多高明，原来也不过如此！老子全明白了，哈哈哈，你也不过是个求我救你的哈巴狗罢了！天道！天道！我就是天道！” 他大笑着喷出一口血，猛然发力从腹腔里扯出一大片血肉。 林枫的脑海中开始走马灯一般浮现童年时的经历，一幕幕如同幻灯片般飞速跳转，最终定格在了那个白色身影从楼顶跳下的画面。 巨大的痛苦涌来，林枫控制不住地开始流下眼泪，心底憋着的一口气突然间就泄了。 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在这一刻猛然吹响了进攻的号角，昏厥感如潮水一般涌来。 林枫瞬间失去了意识，昏死过去。 曹萱立刻扑上去，双手颤抖着放平林枫，疯了似的把那块扯破的内脏和皮肉塞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也哭了起来，一开始很克制，只是眼眶泛红泪水打转，没一会儿就演变成了洪流。 哆嗦着取出止血钳将那根被扯破的血管夹在一起，曹萱突然发现林枫的身体在不断地衰弱，原本比牛皮还硬的皮肤竟然能轻易被止血钳夹皱。 她第一次在尘世中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了灵的存在。 可惜是正在消散的灵，那些逸散出来的能量是那么强烈，让曹萱得以清楚地知道林枫的灵魂正在奔向他追逐的答案——死亡。 她拿手肘快速擦掉模糊了视线的眼泪，拼命地处理着伤口，想要重新唤起面前这具残破身躯的生机。 可一切仿佛是徒劳无功，粗暴缝合好的伤口就像是衣服上的丑陋补丁，修补得再怎么美观，也并没有让一件已经损坏的衣物重新回归完好。 “怎么办！” 她突然仰头对着天花板大吼道，像是在质问着老天爷。 “他要死了，救救他！” 曹萱脑海里浮现出和林枫认识的经历，明明是个自私自利不择手段没有底线的狗杂碎，但偏偏就是跟这种人相处最让她觉得舒服。 就在曹萱痛苦于没有办法阻止林枫的自我毁灭时，她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恍如天降甘霖，福至心灵。 “你踏马别想死！” 她哭喊着取出一堆肾上腺素，像是泄愤一般用力捅进林枫的心口！ 就像当初林枫对她做过的那样。 第1223章 天道的棋子 毫无规律可言的气候下，京都再一次开始飘雪。 男人按着胸前的狰狞伤口，赤身裸体地在黑夜中踉跄走着。 他身上满是干枯的血痂，混杂着火焰灼伤后留下的狰狞伤疤。 终于让他在山路边找到了一栋废弃的屋子。 走进黑漆漆屋里翻找了一会儿，他坐在厨房里生了把火，火光照亮了他的脸庞，皮肤上是一道又一道裂纹，露出底下暗红的血肉。 就像摔碎的卵壳，干涸开裂的土地，暴晒后开裂的木头。 抱了些雪进来草草擦拭身上的血迹，男人默默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 红王借助他的身体作为容器，短暂地将神力投送到尘世，杀死了至尊用孟昌易的精气混合神血制造出来的傀儡。 被真神构建出来用以保护尘世避免被虚无吞噬的屏障挡在门外的两位神明，用一种巧妙又巧合的方式完成了阔别数万年的第一次交锋。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身体经过多次强化，早就在神力的侵蚀下彻底崩溃。 世上能像他这样不依靠天命仅凭肉身就承载一次神力寄生的人类，恐怕寥寥无几。 “太一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呢喃着掰断一根木柴，丢进火堆里。 那个东西绝不是太一，但却拥有着太一的部分神力，明明很弱，却能比红王对尘世施加更多的力量，这里面的因由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纷乱的思绪中突然涌现出一张年轻的脸，搅乱了男人的思考。 他叹了口气后摸了摸自己的脸。 “怎么会……那么像……” 默默地坐了一会儿，他在屋里翻找出一身破烂的衣物穿上，突然听到了风声，便熄灭了火堆走出屋子。 这次他没有再往原来的方向走，而是朝着京都城区的方向走去。 天空中很快掠过一架直升机，强光射灯照下来，将山林打得透亮。 男人信步闲庭地往山路边的积雪里趴下，掀了点雪往自己身上盖。 在彻底把脸也埋住之前，他对着天空轻声开口道：“再大点吧。” 风突然变强，雪越落越大，仿佛天空中有人在回应他的请求。 突然掀起的强风卷着雪花冲天而起，阻隔了那些搜索他踪迹的直升机的视线。 男人在雪堆里躺了半个小时后重新爬起来，来时的踪迹早就被新雪埋得干干净净。 他拍了拍衣角，朝着京都的方向大步走去。 …… 深夜。 林枫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一片混沌中悠悠醒来。 药水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茉莉花香钻入鼻尖，林枫吃力地扭转脖子，朝边上看去。 借着微微一丝月光，林枫看到边上多了张行军床，床上睡着个人，那些花香正是对方披散的发丝上飘出来的。 浑身无力的林枫感觉喉咙像是干黏在一起的胶板，连蠕动一下都费力，全身虽然麻木无比，但腹部的伤口似乎已经不那么痛了，反而有些痒痒的。 虚弱的身体里似乎正在迸发着新的生机，破碎的血肉正在努力地进行着自我愈合。 他努力坐起身，被褥掀动的响声惊醒了根本没有睡熟的曹萱。 两人的目光在黑暗中撞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 曹萱拉开睡袋坐起来，打开一盏小夜灯给他倒了杯水递过来，林枫抬起右手想去接，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根本拿不稳水。 曹萱把水杯送到他嘴边，林枫躲了躲，换左手去接，曹萱的动作突然粗暴起来，将杯子直接怼到他的嘴唇上。 林枫张开嘴任由曹萱把水灌进来，随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他想要掀开纱布去查看伤口，曹萱冷冷地开口道：“别乱动，在长肉了。” 林枫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默默停下手上的动作，坐在床上发起呆来。 曹萱没有再说话，而是拿出炉具开始煮东西。 汤锅里的水咕噜噜的响着，香味很快飘出来，一碗牛肉面被曹萱端过来重重地放在床边。 与其说是放，不如说是砸。 林枫刚想伸手去拿筷子，曹萱却又想起了什么，给他换成了叉子。 林枫拿左手笨拙的叉了两下，曹萱却像是个一千五百块请来的护工一样极其没有耐心地夺过叉子砸在地上，自己端起碗拿起筷子夹起面条就往他嘴里塞。 “张嘴！” 林枫扭过头去，“我自己可以。” 曹萱憋着的火彻底被点燃，直接把碗摔进了床边装满带血纱布的垃圾桶里。 “我看你也别浪费粮食了！” 她从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林枫也不去计较，默默地躺回了床上。 曹萱压抑着怒气关上灯重新躺下，屋内重新被黑暗和沉默包围。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气也消了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还想死吗？” “不敢了。” 曹萱没想到答案会是这样，但却还是冷笑着讥讽道：“我还以为你林大老爷多有种呢！” 有些人的性格就是这样，气急了的时候，是绝对说不出好话来的。 过了一会儿，曹萱似乎是觉得自己说话太过分了，平静了一下情绪后又问道：“为什么说不敢了。” 林枫许久都没回答，曹萱侧头去看，惊讶地发现泪水已经连成线顺着林枫的眼眶一路流下，流过耳朵最终消失在黑色头发了。 这一刻曹萱不知道为什么再也生不起气来，反而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悲伤。 她爬起来走到林枫的床边坐下，轻轻地擦了一下林枫耳边的泪珠，低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枫向来不喜欢对别人讲述自己的苦难和挫折，仿佛那对他来说就像是小丑展示被游客用瓶子砸伤的淤青一样，代表着怯懦和软弱，是一种博取同情的丑陋行径。 哭泣是弱者的权利，他更倾向于用刀子杀掉给自己制造苦难的人，然后踩着他们的尸体大笑。 但这一刻，面对曹萱的关心他却再也没有那种铁一样的心肠，哽咽着说道：“如果我赌错了……就再也没有办法复活我妈了……我马上要成功了，可他让我看到了复活她的希望……我输了……我彻底成了天道的棋子……” 曹萱轻轻地揩去林枫眼角的泪水，在他边上躺下用一只手将他抱住，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低声道：“会有办法的，我会帮你，我们都会……” 女人温柔的话语涌进耳朵里，却像是击穿防线的最后一击，林枫把头埋进曹萱的头发里，大声哭泣起来。 “是我……是我害死了她……她不该怀上我……” 第1224章 历史的迷雾(上) 旧宫。 秘书拿着刚整理好的文件快步走进第一办公室，微微低着头将它放在了孟昌易的办公桌前。 “元首，识别系统在入境记录里找到了一个南洋商人，很可能是他。” 孟昌易睁开眼睛，拿起文件浏览起来，里面夹着许多照片，有海关的入境记录，有机场的监控，也有火车站摄像头拍到的画面。 孟昌易翻看了一遍后，目光落在了那张从护照上截下来的证件照上面。 秘书低声道：“南洋那边虽然有这个人的记录，但是安全部说他的资料太精美了，就像是伪造出来的一样，石寒山大概率只是他的化名，具体情况还需要等南洋那边调查一下。” 孟昌易仿佛没在听他说话一样，目光定格在那张证件照上不曾移动。 证件照上的男人将半长的头发梳到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唇边的胡茬刮得干干净净，整张脸五官被拍的清清楚楚。 孟昌易看了好一会儿后才说道：“他没走，还在京都附近，至尊能模糊感应到。”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孟昌易面无表情地陷入沉默，秘书心里一阵忐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句话引来了不满。 片刻后，孟昌易突然说道：“解除入城限制，给他机会进来。” “啊？” 秘书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对方可能是在思考。 那宛如木头人一样的状态让人看了难免心生恐惧。 但更让他费解的是孟昌易说出的话。 孟昌易没有解释，只是重新拿起照片看了起来。 他现在到底是人是鬼…… 秘书在心里担忧地的嘀咕了一句，随后立刻收住念头，生怕自己的不敬被神灵听去。 …… 耳边传来响动，林枫缓缓睁开眼。 此时天已亮起，声音是曹萱在煮饺子发出来的。 小屋的玻璃用电工胶布贴出了米字型的加固条以避免被寒风吹碎，淡金色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打在曹萱的背影上，像是罩上了一层金纱。 黑色长发被扎成丸子盘在脑后，翘起的发丝里都透着光。 她坐在小马扎上，轻轻地用铲子搅动锅里的饺子，水汽氤氲着升起，与清晨的阳光一同起舞。 饺子的香味飘了过来，好像是白菜猪肉馅的。 林枫坐起身，靠在墙床头静静地看着曹萱煮饺子，情绪莫名其妙变得平和起来。 曹萱听到动静扭头看了一眼，转过头去继续煮饺子。 有些时候人与人的关系就是那么奇怪，一个眼神的交汇就算完成了交流，似乎也不需要用庸俗的客套问好来彰显各自的友好态度。 林枫看起来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挖坑做局纵横捭阖，精通人情世故一张嘴拥有无限的魔力能说服别人为自己达成目的。 但他大多数时候根本不想说话，或者说不喜欢那种庸俗的无效交流。 在五马山的时候常常会一个人出去在野外待上好几个小时，最多带上卡卡。 有其他人在身边的时候，总会出于客套或是避免尴尬等各种各样的原因，去寻找一些话题来聊天。 熹微的晨光下，只有开水咕嘟的声音，林枫觉得这样就刚刚好，人声的出现只会让人觉得聒噪。 饺子煮好，曹萱直接把锅端到桌上，扭头看了林枫一眼。 林枫起身下床披上放在床头的大衣，自己走到桌边拿起碗盛饺子。 曹萱看了一眼他的右手，发现没有像昨晚那样颤抖，至少能自己吃饭了。 林枫把盛好的饺子放到曹萱面前，这才给自己盛了一碗，曹萱端起来就吃，吃了几个饺子后她才说道：“我要救我爸和我弟。” 林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握拳捏紧又张开，再握拳捏紧，重复了几次后说道：“我可能还要一两天才能恢复。” “你跟至尊交过手，说说他的情况。” 林枫没急着回答，而是端详了一下曹萱那张有些苍白的脸，小声说道：“谢谢。” 他已经知道曹萱做了什么。 他的身体里现在流淌着曹萱的血，那些火山般喷薄欲出的以太正在一点点地修复他破损的身体。 最重要的是，曹萱的身体里有着太一神性，那正是当初通过血脉的连接从林枫身上取得的一枚种子。 就仿佛是一个窃贼，依靠血脉力量瞒过了天道，保留住了那些神性，再通过庞大的锚不断滋养它壮大。 现在林枫要做的就是等待，等那作为引子的一缕微弱的神性在自己的身体里重新生长。 曹萱低头咬了一口饺子，随后用眼神催促林枫。 林枫拿起筷子，想了想后说道：“他活了最少六千年，实力的积累远胜你我，但他的灵并不完整，而且被屏障所阻隔，只能依靠尘世的微弱连接来降下一些力量，正面交锋我赢不了他，但可以通过切断他的锚来消除他对尘世的干预，真神的遗留自然会把他和虚无一起挡在外面。” 曹萱突然问道：“你昨晚说的重活一次是什么意思？” 林枫夹了个饺子塞进嘴里，淡淡地说道：“我死过一次，有人帮我逆转了时空回到过去，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时空，这就是为什么我能预知未来。但是现在来看，那应该是假的，他通过植入记忆的方式欺骗了我，进而改写的我的性格与思想，达到操控我的目的，所谓的预知未来不过是利用对天道的推演，给我看了一些一定会发生的事，也有可能是他有能力操控那些事情发生。” 曹萱微微蹙眉，思考了一会儿后问道：“听你的意思，利用你的那个人似乎非常厉害，但又可能不是那对双生子，世上比他们还强的应该只有创世真神了吧。” “他死了。” “也许你看到的是假的。” 林枫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默默吃着饺子。 曹萱知道他在思考，也没再开口，自顾自吃着东西。 林枫吃完了早饭，按照习惯伸手去摸口袋，摸了摸个空。 曹萱把一盒烟拍在桌上，林枫点了支烟反问道：“双子一直在尝试复活他，如果他没死，是怎么瞒过那对双生子的？又为什么要瞒？整个世界都是他创造的，他没有理由去欺骗他自己的孩子。” 第1225章 历史的迷雾(下) 林枫将华熙向自己讲述的历史原原本本都说了一遍，曹萱听得一阵哑然。 “也许以前并不只有华熙这么一位在用神力干预历史进程，双子离去的漫长时光里，很可能涌现了很多隐藏在阴影里的神明。” 历史与神话中记载的无数事件在脑海中涌现，那些惊才绝艳的名字一个个闪过，再次给本就对历史存有怀疑的林枫心头笼上了一层迷雾。 但他现在更关心的，是一切的起源，那条白蛇。 “那对兄妹在创造生命之前曾说过他们的父亲就活在他们的身体里，并以此为启发创造了新的生命，让自己通过血脉的延续成为永恒不灭的存在……” 林枫轻声呢喃着。 曹萱点了点头，接上话说道：“而他们又在尝试复活真神，那是不是意味着……” “也许他的死亡，并不是我们人类理解的那种死亡。”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感受到了对方心中的想法。 “谁最接近真神？” “双子。”林枫说完后立刻摇头否定自己的说法，“不，不是他们……” 林枫猛然抓住了些遗漏的线索，眼神凌厉起来：“我好像一直走进了一个误区，双子把那些由真神遗蜕演化出来的神明称为忤逆者，将自己凌驾于所有神之上，仿佛他们才是天命所归一般。但现在想想，就像是个牛马都敢自称神明一样，这些称呼和所谓的尊卑都是自封的，双子和那些忤逆者有什么区别，也不过都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而已。” 曹萱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低声道：“所有人……都是真神的血裔，包括他们口中的叛徒和忤逆者。” 林枫眯起眼睛，缓缓说道：“如果真神有一天也会在血裔中复生，那最有可能的就是耀，她吞噬了真神的长子，拥有最接近真神的神性。” “也不能排除在神战中诸神互相吞噬，诞生了比她更强的存在。”曹萱补充道。 谁也不知道尘世之外到底发生了什么，神明的诡异手段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太一甚至能切割自己当成血食送给凡人，不敢想象其他人到底还留下了多少阴谋。 “诸神？”林枫突然冷笑了一下，似乎对这个词汇充满了不屑。 “一群乐色，也配称神，不过就是比凡人拥有更多力量的幸运儿罢了。” 因为至尊的事，曹萱也对神明没什么好感，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随即说出了一个昨天开始就在酝酿的想法。 “也许我们可以利用其他人来对付至尊。” 林枫看了她一眼，点头赞同道：“我也有这个想法，华熙邀请我对抗太一的时候，曾表露过类似的态度。我在和至尊的容器交战的时候，也明显感觉到了他对双子的恐惧，他不愿意面对其他的对手。” 曹萱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你觉得现在可以从哪里借力？” 林枫看出了对方顾忌自己的感受没把话说的太明白，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凡人不会是至尊的对手，最少也要同样是神明的存在才有击败他的可能。 眼下林枫连到底有多少生命体拥有神性都搞不清楚，更不知道去哪找他们。 唯一能扯上瓜葛的，只有太一。 但昨天那个男人的出现显然提供了另一条道路，他身后至少有一位能对抗至尊的存在，否则不可能爆发出那么强烈的战斗波动。 曹萱看出林枫心里有怨气，明智地没有说话，而是开始收拾碗筷。 林枫坐在椅子上默默抽烟，心中犹豫了许久许久。 好一会儿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扔掉烟头咬破舌尖，含了点血在嘴里，闭上眼睛在心里问道：“他在哪？” 身体里那丝来自太一的神性开始苏醒，与天地中的生灵展开沟通。 一只无形的手穿过山峦与风雪，飞入一张大网中，轻轻地拨弄着一根根的丝线。 它来到一根粗涨的白线前，一缕往回捋，最终抓到了延伸出去的一根小小细线，一根根地摸了过去。 那是世界的罗网，由一根根命数编织而成，只要拥有与之相连的因果，就一定有办法找到想要的任何答案。 林枫甚至连自己要找的人叫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何况也不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生命间最基础的连接，就是血缘。 两条原本已经错开的命轨，在一次见面后，又重新发生了交汇，隐藏起来的因果悄然浮出水面。 …… “你爹当初真该把你射墙上。” 京都，篱笆巷某个阴暗角落。 刘涵把枪顶在那名试图打劫自己的混混的脑袋上，逼着对方下跪，连连求饶。 狠揍两拳出了气后，刘涵恶狠狠地说道：“小比崽子，接了老子的烟还来这套，也不打听打听马王爷有几只眼！” “是是是，是我该死，有眼不识泰山！大哥你饶了我吧！” “大你麻痹的哥，大哥是你叫的吗，叫爷爷！” “爷爷！” 出完了气，刘涵点上烟说道：“说吧，现在道上吹的啥风起的啥浪？” 混混哪敢再啰嗦，一口气把道上的大小新闻都给说了一遍。 刘涵本来就是出来打探消息的，在路边找了个一看就很“社会”的混混，本想着只是捧他几句，派支烟的事儿。 谁知道这小子本事不大，想法不少，居然看刘涵年轻就想把他骗进巷子抢劫。 听完这小子的叙述，刘涵心里有了点底。 城里确实在搜捕曹东乐等人，但似乎那个力度和速度有点暧昧，个中原因一句半句说不清。 刘涵如今也是人精了，脑瓜子一转就明白了里面的门道。 第一是孟昌易不得人心，好多人不愿意为他做事。 第二是旧宫接连遇袭，现在人心惶惶，很多人都没心思做事。 第三嘛，就是因为害怕曹萱。 孟昌易惹不起，曹萱照样惹不起，曹东乐可是人家的亲爹，她能杀进旧宫去，就一样能杀进警察局去。 何况还有一个曹西进不知道躲在哪，万一哪天孟昌易倒台，曹西进带兵杀进京都，那现在站队的岂不是全部完蛋？ 底下的人不清楚旧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上面的人可是知道的，而且没一个是傻子。 没找到曹东乐会有什么处罚不知道，但如果找到了，那肯定得被曹萱惦记上。 旧宫会堂的天花板到现在还没修呢。 一个月几百块，谁也得罪不起，这种时候最好表现得无能一些。 第1226章 为你我性命想想 刘涵刚回到杂货店，准备钻进后面的密室，迎面突然走来一个男人。 “小杂种，你耍我。” 许可砸出一拳，速度快到刘涵都来不及反应，被结结实实擂在了肚子上。 “呕~” 刘涵弯下腰干呕一声，缓了好一会儿后才慢慢说道：“不是我们不想救老陈，实在是那个狗屁至尊太厉害了。” “你踏马还想骗我！”许可揪住他的衣领又是一拳，“刘苍耳从头到尾连陈部长的的消息都没打听过，你他麻痹一直都只是想带走曹东乐！” 刘涵暗叹一声可惜这里不是东海，不然打得你跪下叫爸爸，狗日的刘苍耳太不会说话了，看老子等下怎么收拾你这个老登。 “许哥，你冷静点，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识时务者为俊杰。 许可将刘涵拽到面前，恶狠狠地说道：“如果你一开始就说清楚，我一样可以帮你，你踏马不该骗我！” 刘涵转移话题道：“许哥，咱们先想想怎么出城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老陈的事可以慢慢想办法！” “走不了了！城防现在全是孟昌易的人在盯，我之前找到的朋友现在根本不敢露头，现在曹萱都没消息，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刘涵立刻竖起手指放在嘴前：“嘘~小点声！可别让老曹他们听见了，不然他俩说不定要犯浑。” “我就问你一句，林枫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许可死死盯着刘涵的眼睛，压迫感扑面而来。 刘涵知道这时候再扯淡也没人信，便干笑两声，压低声音说道：“老实跟你说，我也不知道。” …… 旧宫，一间休息室内。 石侠吃过早餐独自坐在窗边吸烟，他的眉宇间满是浓浓的忧色。 不一会儿房门被敲响，两个男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位身着军装。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谁也没吭声，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开口。 石侠叹了口气：“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军装男人上前一步，低声道：“参谋长，孟昌易现在根本不像个人，那个至尊看起来更是诡异，曹萱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孟昌易在私底下用活人生祭，如果让他掌权，我怕……” “这事儿还没定论呢，也许只是曹萱胡说的。” 石侠有些言不由衷地安慰道。 另一位男人来到石侠边上坐下，紧锁眉头，拉着他的胳膊说道：“我的一名属下早上收到了一封信，信里说曹萱之所以刺杀孟昌易，就是因为孟昌易要拿她生祭，还拿他爸做要挟，所以她才要反抗，孟昌易后面一定还会对我们下手，那封信的落款就是昨天一起失踪的江剑波！” 石侠眯了眯眼睛，“拿来我看看。” “他怕被发现，不敢把信带进旧宫来，只是跑来向我口述，要不是被我劝住，他现在都打算要逃出京都了。” 男人带来的消息给石侠心中再添上一层阴霾，他抿着嘴，思索了半晌后说道：“你们什么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军装男人缓缓开口道：“参谋长，我知道您的难处，但这次您必须得出面，否则大夏很可能葬送在孟昌易的手里……” 石侠抬手打断：“直接告诉我你的想法！” “我想带陈部长先离开京都。” 石侠果断摇头：“不可能，看守老陈的人是孟昌易的心腹，怎么样都绕不开！” 军装男人态度却很坚定，认真地说道：“孟昌易根本无法服众，一旦让他这样不明不白地上位，地方上那些人一定会借机发难，迟早会走向割据内战的局面。现在曹萱逃掉了，我们如果能救走陈部长，那就能把真相大白于天下，到时候最差也能维持一定程度的稳定！” “我看你是早就想跟着陈守义一起造反了是吧！” 石侠眉头一皱，愤怒地叫破了对方心中的真实想法。 男人针锋相对地说道：“总比让孟昌易这种不人不鬼的家伙掌权来得好！我现在怀疑元首的死是那个至尊在捣鬼，他控制不了元首，就打算扶孟昌易上去！但这也恰恰说明了他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厉害，不然根本不需要搞这么多弯弯绕，我们还是有战胜他的可能的！” 石侠微微攥紧了拳头，嘴上却没有反驳。 因为对方的话戳中了他的想法。 陈守义再怎么王八蛋，至少也比孟昌易强！ 最重要的是，陈守义在民间以及军队里的威望盖过了所有人，如果他能逃出京都揭穿孟昌易的丑事，那很可能会得到地方的支持。 石侠现在考虑的不是让谁掌权，当务之急是弄清楚那个至尊到底是什么想法。 如果真的像曹萱所说的那样，那到时候人人自危，根本没人愿意接受孟昌易的统治，大夏会在顷刻间分崩离析。 包括旧宫里的这群大人物恐怕也逃不掉，什么王权富贵，都得先有命活着才行。 “参谋长！”男人低低地唤了一声，“就算不为苍生社稷考虑，也得为你我的性命想想啊！” 这句话像是锤子，重重叩在了石侠的心门上。 其实他都懂，只是没有把握对付孟昌易和那个深不可测的至尊，加上自己身份敏感要小心祸从口出，所以根本不敢表露一丁点想法。 大夏军队名义上的最高长官是元首，但实际上基本都是总参在管事，石侠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影响数百万军队的风向，他的态度尤为重要。 沉默了许久后，石侠眯着眼睛说道：“你能保证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吗？” 军装男人被石侠逼人的目光刺得有些眩晕，他明白对方的顾虑，咬着牙说道：“如果失败，我自绝于赤旗之下，绝不给孟昌易利用我的机会！” 石侠要的保证不是一定成功营救，而是失败后不能牵连其他同僚。 毕竟大家还在旧宫内，如果让孟昌易知道是自己等人在出手救援陈守义，那石侠这帮人死无葬身之地。 世上没有那么多不怕死的人，否则难民早就一窝蜂涌到京都攻城抢粮了。 是个人，免不了就会怕死。 第1227章 我等了你二十七年 几辆汽车开进旧宫，经过严密的盘查后驶向接待处。 车上满载着各大电视台的记者与负责人，以及某些部门的重要人士。 他们忧心忡忡地走进会议室坐下，待门关上后，孟昌易的秘书走进来，向他们分发今晚的会程安排。 当看到“元首任职典礼”几个字后，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尽管早有猜测，有些消息灵通之辈更是已经知道元首身故的消息，但现在消息被直接摆在台面上 ，依旧让众人心惊肉跳。 “委员会已经完成了紧急选举，由孟昌易孟委员接任元首职位，今晚将会通过电视广播对外界宣布……” 他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那些将要展开报道的新闻工作者一个字都不敢漏。 这样的新闻，他们显然没有自由报道的资格，只能跟着旧宫的发言人走，一起统一口径去制作新闻。 会议缓缓进行，另一头的会堂也已在紧急修复，一大群人匆匆布置着今晚的典礼。 与此同时，先前与石侠谈话的那名少将默默地离开了旧宫，在飘落的雪花中走进了一座位于地下的秘密军营。 他拿着总参的命令调走了三十多名特种士兵，让他们换上西装，拿着总参宣传部门的证件，和自己一起返回旧宫。 …… 京都城外，雪越来越大，公路已经被积雪覆盖。 男人开着一辆破破烂烂的皮卡，缓缓行驶在风雪中。 车里还溅着些许血迹，他身上新换的皮衣上也带着血迹，看来十有八九是杀人抢车了。 此时他脸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但依旧残留着些许裂痕，看起来就像一棵老树的树皮，又丑又怪。 他很快来到城市边缘，道路两边的贫民窟里安静无比，只有微微的灯光亮起。 这样的风雪天，饿的快走不动路的人根本没办法出门。 他将车停在路边，远远眺望着远处的高墙，路上还有清雪车在工作，一排军车停在路边，引擎没有熄灭。 男人戴上口罩帽子，走进贫民窟开始打听消息。 难民们似乎不太礼貌，在打断了两条腿，卸了一副下巴后，他总算问出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男人扭断了这几个混混的脖子，鸠占鹊巢在他们的破屋里吃起了午饭。 填饱肚子后，他闭上眼睛开始祈祷，试图去呼唤自己的神明。 这一次，他得到了微弱的指引。 【他在……等你……】 信息模糊不堪，显然是控制了京都的至尊在干扰，利用自己的神力隔绝其他神明的窥视。 但昨天的战斗破坏了至尊构建的结界，红王还是找到了干涉这片区域的办法，不过显然她也非常吃力。 这里是大夏人的地盘，没有足够的锚来支撑她击溃至尊的封锁。 男人睁开眼睛，揣摩着这句话的意思。 想到刚刚从那些混混嘴里打听到的消息，京都已经解除了入城限制，但依旧限制出城。 他很快明白了至尊的意图。 请君入瓮。 他将头发捋到脑后，思索了一番后重新闭上眼睛，再次祈祷。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去呼唤红王，而是追寻起了另一位神明。 许久后他睁开眼睛，眼中划过一抹失望。 “二十七年前都能传递神谕，为什么现在反而不行了？” 他摸了摸口袋，翻出几样零碎，还有自己的钱包。 打开钱包抽出自己那张写着石寒山的临时通行证，扫了一眼后随手丢进火盆，随后他在几个混混身上翻找，挑出了一张跟自己看起来比较像的证件，放进了钱包。 做好这些，他刚准备乔装一下进城，突然感觉冥冥中有一丝微弱的声音响起。 他愣了一下后立刻坐回椅子上闭上眼睛，放空心神静静聆听。 是一个模糊的男性嗓音，声音层层叠叠，莫名虚幻，无法听清讲述的内容。 听到这个声音后，他心头大震，试探着问道：“太一？” 虚空之中，那个声音的来源似乎受到了指引，缓缓朝这边靠过来。 男人欣喜地用指甲撕开胸前的伤口，让自己的鲜血流出来。 “我在这里！” 他低吼道，兴奋之意难以遏制。 那个声音越来越近，终于变得清晰。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激动地热泪盈眶，睁开眼高呼道：“贺息霜！我叫贺息霜！我等了你二十七年了，我一切都在按照你的指引在行动……我已经找到红王了，她在等你！” 声音突然消散得无影无踪，就在他愣神间，面前的突然涌现一道漆黑的裂隙，一道穿着黑色大衣的凌厉身影骤然跃出！ “她也等了你二十七年！” 男人的嘶吼在屋内炸开，冷冽的刀光悍然劈下。 贺息霜看着那张与自己年轻时长相一般无二的脸，整个人脑袋一片空白。 嗤啦！ 长刀劈开血肉，斩断骨头，鲜血喷涌而出。 …… 粤东，无名渔村。 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男孩睁开眼睛，看向阴云密布的天空。 “师傅，怎么了？” 当阳低声问道。 “有人在使用太一的神性寻找自己。” 当阳皱起眉头问道：“什么叫寻找……自己？” 华熙揉了揉下巴，冷冷地说道：“我本来以为是他在找我……但他现在似乎已经达到了目的，看来不是在找我。” 当阳明白过来，华熙说的意思是很可能是某个“太一”，在寻找另一个“太一”，他们在利用本源的共同性猎杀对方。 但为什么华熙很快又否定了这个说法。 “是林枫。”华熙的笑容突然玩味起来，“他竟然找回了太一的神性，有点意思。” “他在找至尊吗？” 华熙摇了摇头：“不会的，他想找至尊不需要这么麻烦，他要么在找最后一位太一，要么……” 华熙的笑容越来越冷，隐隐带上了几分杀意。 “那个疯子在重构太一的锚，好让自己吸取太一在尘世遗留的力量。” 当阳心中大骇，惊问道：“他想像您当年那样，夺取太一的神力？可是这样太一也会被带回来！” “他已经疯了，根本不在乎任何事，取代太一反而能让他以最快的速度登神。” 第1228章 别跟老子叫 脏兮兮的屋子内，贺息霜踉跄往后倒去，鲜血从他的左肩喷涌而出。 他惊骇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屋内的持刀男子，仓皇抬起右手，死死扶住自己摇摇欲坠的半边肩膀。 一条左臂连带着半边肩膀的骨头被利刃砍断，仅剩下皮肉黏连在一起，如果他的反应再慢一点，这一刀会连手带肩整个砍下来。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林枫提着带血的刀，死死盯着面前的狼狈男人。 贺息霜的眼中涌现浓浓的惊诧，随后统统变成迷茫。 两人对视良久，贺息霜嘴唇蠕动着，喉咙里发出一声有些颤抖地低吟：“真是……造化弄人。”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语气变得坚定，大声质问道：“为什么你能响应太一的锚？” “你的狗屁太一……” 林枫猛然前冲，长刀猛然劈下。 “被老子吃了！” 贺息霜快速往侧面腾挪，贴地翻滚退到墙角，半蹲着身子看向林枫：“太一跟你说了什么？” 林枫没有回应，携刀转身，再次进攻。 冷冽的刀光划破空气，林枫含恨出手，刀身跳动出火纹，气势如山崩地裂。 贺息霜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他的瞳孔开始收缩，双腿发力以惊人的速度避开这一刀，快速闪到屋子中央，抓起椅子朝林枫砸了过去。 林枫一刀劈碎木质椅子，冷冷地看着贺息霜，透过神性的视野，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体里的以太正在沸腾。 贺息霜再次扶住自己差点被甩脱的左臂，站在原地大吼道：“当初我不知道她有了你！” “去你妈的！” 林枫隔空劈出一刀，火焰席卷而出。 贺息霜的皮肤亮起微微的暗纹，他闪到侧面避开火焰的中心地带，抬起右臂挡在脸前，硬抗过火焰的余波。 风声涌动，他在视线受阻的情况下再次后退，指尖弹出利爪，精准地敲在穿破火焰来袭的刀身上。 格开这一击，他的左腿猛然弹出，直踹过去。 林枫同样抬起左腿，踹向对方的膝盖，贺息霜放弃进攻选择格挡，两人的小腿撞在空中，爆发出闷响。 长刀斜撩而上，直取贺息霜胸膛。 贺息霜眼中闪过一丝戾气，猛然提速，身体如同一道虚影避开斩击，不退反进撞向林枫，右手张开五爪抓向林枫的咽喉。 林枫不闪不避，抬起左臂一肘子砸向贺息霜的下巴。 贺息霜被他这种以命搏命的打法气得火冒三丈，最终还是因为输了三分气势主动让开，重新拉开距离。 他后退到墙边，低吼道：“别逼我动手，伤了你林爱晚还要心疼！” “就凭你？” 林枫冷笑着扬起刀，火焰如同潮水般朝四面八方涌去。 贺息霜的目光也冷了下来，瞳孔彻底收缩成竖线，迎着火焰直扑过去，速度快到肉眼都无法跟上。 铛！ 林枫劈下的长刀被贺息霜一拳砸中刀身，发出金石撞击的声音，笔直的刀脊都在微微震颤。 泛着青黑色光泽的利爪陡然出现在面前，林枫后仰脑袋躲避，抬起膝盖顶向贺息霜的胯下。 这阴险的袭击让贺息霜一阵心惊肉跳，废了半只手的他想格挡都有心无力，只能放弃即将要撕开林枫面皮的这一击，错身避开。 就在他刚退半步，心中陡然警铃大作，用一个极其丑陋的姿势将脑袋往前倾，像是在躲避什么。 无声的裂隙在脑后涌现又消散，贺息霜的后脖颈出现一道缝隙，血液不断往下流淌。 这差点割断脖颈的一击彻底激怒了贺息霜，他抬起右手硬生生抓住正在砍来的长刀刃面，爆发出全部力量朝前推去，愤怒地吼道：“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也不知道他这具血肉之躯到底经历过多少次升华，长刀上传递回来的恐怖力量瞬间将林枫的手腕压了下去。 林枫立刻爆发神力，如血一般赤红的火焰从刀身上涌出，能融化钢铁的高温将空气都烧得扭曲。 但贺息霜根本没有放弃角力的意思，用力一推一拽，试图用这种方式影响林枫的平衡。 猝不及防的林枫被他拽了个趔趄，倒向前方，贺息霜一个凶猛的头槌就砸了过来。 嘭！ 林枫被迎面砸中，空间屏障疯狂涌动着，卸去了大部分力道，最终还是砸得林枫鼻梁生疼，鼻血立刻流了出来。 正当贺息霜准备趁势而上，用最快的速度制服林枫时，他突然感觉手中抓着的武器突然卸去了力道。 不好…… 他刚准备后退，林枫的双臂却已经抱住了他的腰身，整个人脚下一轻，飞起失重后又被快速砸向地面。 嘭！ 两人在地上快速扭打起乱来，贺息霜单手掐住林枫的脖子，林枫同样掐住了对方的脖子，但贺息霜到底少了一只手吃了大亏。 空出的左臂一拳砸在贺息霜眼眶上，贺息霜抬起膝盖就要顶向林枫的子孙根。 “放开老子！”他大吼道。 “别跟老子叫！” 林枫夹紧双腿拿膝盖顶住对方的肚子，又是一拳砸在对方的鼻梁上。 贺息霜怒火中烧，本来收了五分力的右爪不再留力，利爪立刻陷进了林枫脖颈的皮肉里，鲜血开始顺着皮肤往下流淌。 “松手，不然我掐死你！” “老子先掐死你！” 林枫的瞳孔陡然收缩，青黑色的鳞甲从皮肤下翻起，指甲增生出厚厚的骨质，同样死死掐着贺息霜的脖子。 贺息霜被他掐的脸色潮红，脑门青筋暴起。 他看着林枫那双满是愤怒和杀意的眼睛，懊恼地吼叫起来：“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他妈的，当年是她发癫赶我走，你把她叫来，老子跟她对质！” 林枫眼中的杀意变得更加强烈，全身肌肉剧烈发力，五官开始扭曲变形，充血肿胀的眼睛里流淌出血泪。 他死死扣着贺息霜的脖子，指尖的爪子戳破对方的皮肤嵌进肉里，像是疯了一样大吼道：“她早就死了！” 贺息霜怔住，脸上的愤怒统统化作迷茫。 第1229章 我是你爹 嘭！ 拳头落在眼眶上，打得贺息霜一阵头晕目眩。 他似乎忘了疼，愣愣地看着正在挥拳的林枫，连抓着对方脖子的右手都忘了用力。 又是一拳砸落，贺息霜的眼球暴起血丝，整个人气势彻底萎靡了下去。 “她……她怎么死的？” 林枫的拳头停在空中，大口喘着粗气，目光里的恨意莫名地消散了些许。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着，像是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 身后突然裂开一道漆黑的裂缝，穿着灰白色作战服的曹萱从中跃出，落地后火焰自动褪去。 她看到正在地上互掐的两人后，微微皱了皱眉，微微扭头扫过满屋狼藉和正在燃烧的火焰。 火焰像是得到了命令，自动熄灭，曹萱开口道：“邻居要被引来了。” 林枫泄愤似得又是一拳捣在贺息霜脸上，最终按下心中的恨意，质问道：“你的神是谁？” 贺息霜看了看林枫的脸，咬着牙说道：“太一的胞妹，红王，你侍奉的又是哪一位？” 林枫似乎被这句话激怒，再次砸下一拳：“去你妈的！” 曹萱上前拉住林枫正在抬起的拳头，低声道：“大局为重。” 林枫恨恨地松了手，一口唾沫吐在贺息霜脸上，骂道：“狗一样的东西，也配让我侍奉？” 贺息霜被这一口满含羞辱意味的唾沫喷得呆了半晌，随即涨红着脸大骂道：“我是你爹！” “我他妈是你的爹！” 刚起身的林枫一脚跺在他的肚子上，还想再踹，曹萱却已经抱着他的腰往后拽，不断地在他耳边说道：“还要靠他对付至尊。”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有愧，贺息霜死死压着心中的怒意坐起来，快速问道：“太一在哪？” “被老子宰了！” “白痴！”贺息霜反唇相讥，“太一是真神血脉，跟世界共生不死不灭，你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杀了他！” 林枫看他对太一那副推崇的模样，活脱脱的舔狗，想到自己老妈的坟都被太一刨了，心里的火腾一下地就上来了，又要冲上去揍他：“他就是条狗，你还在这给狗舔盘子，傻逼东西！” 曹萱死死抱住林枫的腰，不断地低声重复道：“先忍忍，还得靠他对付至尊！” “你撒开，我先打烂他的嘴，不耽误事！” “忍忍吧，忍忍吧！” 贺息霜的火气也被林枫一句话勾了起来，指着林枫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曹萱，你撒开他，老子替林爱晚教教他怎么做人！” 曹萱心里叹了口气，使劲给林枫拽得后退两步，小声说道：“先帮我救我爸，回头你要杀你爸我也帮你！” 贺息霜听力过人，被这几句话激得心头又是一阵无名火起，向来温文尔雅的他差得当场跳起来，像个流氓一样大喊大叫道：“你们说的是人话吗！” “嗬~”林枫被曹萱拖拽着，铆足劲蓄起一口带血的口水，全力喷射过去，“呸！” 这一刻他真恨自己的身体太过健康，想要一口老痰都搞不出来。 贺息霜闪身躲过，气得脑门青筋暴跳，大骂道：“你妈就这样教你做人！” “姓贺的，老子先做了你！” “够了！”曹萱大吼一声，“这里是至尊的地盘，别他妈给老娘在这叫！” 林枫被她一嗓子吼得不再动弹，贺息霜也死死压着心里的火，两人都先陷入了沉默，只是拿愤怒的眼神互相对视。 曹萱给林枫推到一边，朝着贺息霜说道：“红王能干掉至尊吗？” 贺息霜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太一没有给你们指示吗？” 看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认为两人和自己一样都是神明在尘世选中的使者。 曹萱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后，没有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知道至尊是什么东西吗？” 贺息霜眼中浮现一抹忌惮：“太一制造的傀儡罢了，走了狗屎运侥幸挣脱控制，大言不惭妄自称尊。” 曹萱转头和林枫对视一眼，林枫冷笑道：“你可真会给那条狗脸上贴金！” 贺息霜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好好地打量了林枫一遍，这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太一的亲爹。” 曹萱心里一阵无奈，她明显能感觉到林峰是在故意怄气，要不是需要借助红王的力量，只怕真的会砍死贺息霜。 “他叫林枫。” “林枫？”贺息霜眉头一皱，突然感到一阵荒诞，“东海那个军阀是你？” 有关大夏的情报对他来说并不难获取，一个控制了东海的军阀自然会有相关的资料被情报部门收集起来，他却一心扑在迎接神明的回归上，一次次地错过了。 只要看到照片和名字，他大概率是能认出来的。 命运就是这样，总是这么让人发笑又无奈。 “把你知道的关于太一的消息统统告诉我。” “你算老几？先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我是你爹，你说我算老几！” “我踏马是你的爹！” 曹萱见两人又要吵起来，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够了，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林枫看了一眼正在发怒的曹萱，悻悻地闭上嘴，心里盘算着好好从贺息霜嘴里套话，找机会连红王一起干死！ 见自己的亲儿子这么混账，口称自己才是爹，贺息霜的良好气度在这一刻也不顶屁用，心里气得嗷嗷乱叫。 但愤怒之余，他心里不禁有了一个猜测。 “喂！”贺息霜语气有些生硬地开口，“太一什么时候找到你的，你小时候有没听到过什么奇怪的声音，或者感觉自己跟别人不一样？” “老子死了爹，当然跟别人不一样！” “你……”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腾腾的又起来了。 曹萱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死死拉住林枫的胳膊，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爸和我弟还在城里。” 林枫哼了一声，朝着贺息霜说道：“太一早就回来了，至尊就是太一！当初给你神谕的就是他，你被人当猪哄了二十多年，还乐颠颠地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 贺息霜陡然眯起眼睛，紧紧盯着林枫的眼睛。 “你给我好好说清楚！” 第1230章 被洗脑的癫子 “太一切割了自己一化为三，其中一位太一在很多年前就回到尘世附身在一个叫华熙的人身上，华熙为了摆脱他的控制再次切割了自己，将神性与恶念交给另一半自我，放逐到虚界，那家伙就是至尊，当年给你指引的那个太一就是华熙！” 听完林枫的叙述，贺息霜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眉头拧成一团，低下头兀自思索着。 林枫咄咄逼人的说道：“你像个傻逼一样求神拜佛，让人骗了二十多年，现在还在为那群狗一样的东西卖命，贺息霜，你真该死啊你！” 曹萱看着林枫那副既愤怒又得意的模样，心里一阵古怪。 他其实是在怨贺息霜抛弃了林爱晚的事，却似乎又缺少足够的立场去指责对方，只好拐弯抹角的挖苦。 正当林枫准备继续说话，贺息霜突然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我看到了真正的天命，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太一不过是在借华熙之口给我指明方向而已。” 林枫当即朝着曹萱讥笑道：“你看，我就说这些神棍的脑子都是癫的，总有办法自己骗自己！” 曹萱只是微微皱眉，没有说话，似乎也对贺息霜这种自欺欺人的说法并不认可。 贺息霜似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一边坐下撕碎衣服包扎肩膀，一边说道：“你还年轻，很难理解我说的东西。记住了，看山是山，山却未必是山，我们不过是随波逐流的浮萍，是那些看不见的风浪在推动我们前进，千万别以为自己可以跟命运对抗。” 林枫根本不相信这个被骗了二十多年的白痴说的话，冷笑不已，心中只为自己母亲叫屈，爱上了这么一个疯子。 还生了另一个疯子。 曹萱却觉得对方似乎意有所指，可能在透露着很重要的消息，便问道：“你为什么能笃定自己没有被骗？” “答案有那么难吗？”贺息霜嘴上在回应曹萱，目光却在打量着自己陌生的儿子，“我得到了神赐，找到了红王，一切都是命运在推动。太一是世界的长子，能勘破众生命轨直视天道，不管那个华熙出于什么目的给我指引，都离不开太一的推动。” “他要是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当初还会被其他人围攻？还会困在虚界里那么多年？” 林枫反唇相讥，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 贺息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本能的有种要在这件事上压服林枫的冲动，故作严厉地说道：“你怎么又知道太一不是另有所图呢？” “可笑！”林枫彻底失去了和他讨论这个话题的兴趣，“我看你的脑子已经彻底坏了。” 贺息霜失望地皱了皱眉，转而问道：“你为什么能响应太一的锚？” “因为老子杀了一个太一，吞噬了他的神性。” 贺息霜听完后只是微微一怔，但随后他没有表现得惊讶或是恐惧，反而笑了起来：“这不是恰恰说明了命运在推动着我们向前吗，太一让我唤醒红王，又给我的儿子送上一份神性，你还敢说不是命运的安排？” 他的意思，横竖都是在说老子就是神选中的天命之子！ 林枫被他那种变态一样的自信自恋气笑，一时间连骂娘的兴趣都没了。 他见过很多追逐虚无缥缈的神秘力量的人，那些人到最后都是越陷越深，会把一切都神秘化，碰到任何事都能用自己的神学理论自圆其说，正常人根本就无法与之交流。 简单点说就是洗脑得太厉害！ 也难怪，只有这种把自己都骗进去的人，才会给那群毫无人性的神明效力。 但贺息霜的下一句话直接让林枫的脸色大变。 “你应该感到荣幸，太一选中你作为他的容器，很快他就会在你身上苏醒，你的灵与肉将会重归原始，和太一一起成为永恒不灭的存在。” 曹萱似乎比林枫还关心这件事，慌忙问道：“太一是不是能通过神性寄生在人类身上？” “寄生？”贺息霜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看来你们还不明白世界的本质，难怪会无法理解他们的伟大。” 他的语气让林枫莫名火大，真想一刀劈过去再把另外一只手也砍掉。 贺息霜缠好绷带用牙咬住收紧，一边擦拭脸上的血迹一边说道：“你是不是以为，神明的降临是一种夺舍，会把人类变成他的傀儡？” 曹萱沉吟了一下，取出香烟点上，吸了一口后说道：“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给我来一支。” 贺息霜抓住曹萱丢来的烟，点了一支叼在嘴里，笑着说道：“你比他更有气度，至少还没有丧失对真理的追寻。” 林枫转身捡起掉在地上的长刀，曹萱赶紧给他拽住：“冷静！” 林枫咬着牙低声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老王八一开口我就想砍死他！” 曹萱把烟塞进他嘴里，像是哄小孩一样给他推到墙角，免得他脾气上来了又要大逆不道。 贺息霜看着被曹萱推搡着的林枫，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吃味。 “我们所看到的一切，包括我们自己，其实都是一个整体，只不过是以太的聚散变化的不同形态而已。我们是太一和红王的子嗣，是他们的自我复制，每个人都是他们，他们也是我们。 你们口中的寄生是一种错误的观念，准确的说，是我们回归真我，成为最初的模样，也就是太一或是红王其中之一。 死亡是当下意识的崩溃，但如果能回归真我，那就能跟随原始真我永远地保存住这一段意识。换句话说，你会回到太一身边，重新回归被分离出来的模样，与太一重新融为一体。” 曹萱被他说得云里雾里，林枫干脆就是听了一半直接当他在放屁。 曹萱在林枫开口骂娘之前拉住他的胳膊，朝着贺息霜说道：“你的说法跟人这辈子吃点苦下辈子就能过好日子的说法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很难让我信服。” 贺息霜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又没指望你信，是你自己要问的。” 曹萱在心里暗叹一声，果然狂信徒的思想和常人已经不一样了，暗暗决定不再和贺息霜讨论类似的话题，但她还是忍不住反驳了一句：“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林枫和太一融为一体，那他还有自我意识吗，跟被夺舍有什么区别？” 贺息霜叉开指头将头发往后捋了捋，淡淡地说道：“你现在只是井中蛙，当然是以自己的看到的天空去揣摩天地。可如果你融入到整个天地之中，你还会以青蛙的视角去思考吗？等到你回归真我的那一天，你就会明白我所说的一切。” 林枫讥笑道：“吹得天花乱坠，弄得好像你经历过一样，说来说去不过是你欺骗自己的谎言罢了！” 贺息霜没有反驳，而是认真地说道：“那我换个你能理解的说法，假如明天你成为了太一，那个时候你还会用林枫的视角去看待今日的一切吗？你今日是凡人，看到的是山，明日看到的就是构建山脉的以太，那个时候你还会觉得山脉如今日一般宏伟吗？等你成为太一的那一天，你与他就是天然的一体，不再分你我，那一刻你的意识就是他的意识，他的意识就是你的意识，我们本来就是他们！” 林枫和曹萱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诧异与茫然。 两人异口同声地低声说道：“这人是个癫佬。” 第1231章 命运的真正含义 贺息霜并没有因为两人不相信自己的说法而生气，也没有尝试去说服，而是主动跳过了这个话题。 “你们想要请求红王的帮助？” 曹萱等了一会儿，见林枫不吭声，便说道：“我想她应该也想杀死至尊吧？” 她没有把自己摆在求助者的角度上，而是很聪明的以退为进，指出双方有着共同的需求。 贺息霜也不傻，看穿了两人的打算，嘴角很快浮现笑意：“小子，你只要唤醒太一，自然有办法解决至尊。” 曹萱未卜先知般按住林枫握刀的手，说道：“时间紧迫，我觉得大家还是不要说废话。” 林枫也不知道为什么，真想再给他一刀。 他宁愿贺息霜是个抛妻弃子的人渣，普通一点的人渣，也不希望他是现在这种疯子。 贺息霜把抽完的烟头丢在地上踩灭，收起笑容毫不客气地说道：“我为什么要帮你们，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曹萱想了想后说道：“也许是太一希望你这么做？” 贺息霜摇了摇头：“天命不可知，天命不可改。你们不过是对疲于奔命的可怜虫，我觉得他没有要我帮你们的意思。” 曹萱突然心里也有了给他来上一刀的冲动，神棍的说话方式真他吗欠干。 她压着火气问道：“你既然如此笃行命运，那为什么又说‘你觉得’？你的想法就能代表命运？” 贺息霜揉了揉自己正在缓慢愈合的肩膀，淡淡地说道：“当然能，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命运吗？” 曹萱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贺息霜翘起二郎腿，目光在两人身上不停游移：“以我们自身来讲，我们的出生是无法选择的，我们会天生拥有一部分来自真我的‘遗留’，也就是常说的遗传。在成长中，我会经历不同的人和事，以经历搭建起自我意识与性格，这些其实就是命运在塑造你。 性格、思想、意识这些东西啊，其实就是命，他会主导我们的行为方式，做出一次次的重大抉择，只有你避开外界对你一切干扰与影响，去做出与性格相悖的选择的时候，才叫真正的改变命运。举个例子，就像我……”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林枫身上，语气变得微微有些萧瑟。 “当初我跟父母吵了一架，赌气改了志愿，跑去东海念大学，认识了林爱晚。如果我天生就是一个平和的人，没有跟家里吵那一架，也没有冲动上头改志愿，那我就不会认识她。我跟她分手之前那段时间，她的情绪波动非常大，总是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跟我吵架，如果当时我们都成熟一点，命运也许……” “放你娘的屁！”林枫突然咒骂着将他打断，“少在这赖我妈！” 贺息霜不知道是真的在拿自己举例子，还是有意向林枫解释着什么，但显然林枫不乐意听。 “别跟我开口闭口你娘你娘，那是你奶奶。” “老子见都没见过的人，你狗叫什么？” 贺息霜没有跟林枫继续吵架，而是朝着曹萱说道：“这就是命运，并不是你们想象中那样只有来自外界的力量左右你的命运，其实更多的是由内而外的。换句话说，命运在你出生之前，其实就已经划定好了方向，人生的最大推手，实际上是你自己。所以我才说我能代表命运，我觉得不行，那就是不行，这就是我的命。你的命运，就得靠你自己探索咯。” 曹萱听完后思索了很久，越想越觉得有点道理。 她猛然间惊醒，意识到自己如果沿着对方的说法继续往下探索，很可能会陷入无法证明也无法证伪的死胡同，一旦迷失在里面，说不定就会变成跟贺息霜一样的癫佬。 人类对精神世界的过度探索并不是一件好事，虚无主义的诞生往往都是因为想得太多。 曹萱开始怀疑，贺息霜是不是在有意引诱自己询问，再通过这种谈话方式来向自己灌输他那套理论，用潜移默化的方式影响别人。 不能跟他再扯淡了…… 曹萱暗骂一声，立刻跳过这个话题。 “至尊拥有太一的神性，别跟我说红王不想要！我想至尊也不会希望看到红王，他一定会想办法对付你们，难道你不想先下手吗？” 贺息霜点了点头：“没错，我要杀了至尊的使徒，但什么时候动手我自己可以决定，我为什么要配合你们？想让我帮忙，拿出点诚意来。” 曹萱犹豫一下，转头看向林枫，那眼神摆明了在暗示林枫打打感情牌。 林枫当即说道：“别听他放狗屁，至尊扶持的傀儡随时可能帮助他回归，红王肯定急死了！老东西就是在空手套白狼，想敲我们一笔！” 第1232章 毁灭意味着重启 曹萱叹了口气，看向贺息霜：“你想要什么？” 贺息霜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朝林枫问道：“回答我一些问题，我就帮你们。” 曹萱生怕林枫又要骂娘，抢先说道：“什么问题。” 贺息霜点上一支烟，“那个华熙在哪？” 曹萱立马拉了一下林枫胳膊，林枫不情不愿地说道：“被我做掉了，现在应该在转世投胎，他如果能回来，肯定还会再来找我。” 贺息霜抿着唇思索了一下，继续问道：“战汉时期短暂地出现过太一崇拜，我一直在调查那段历史，这里面是不是跟他有关系？” 林枫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一切都解释的通了。”贺息霜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到神明的？” 林枫没急着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现在是我在问你。” 贺息霜的语气带上了些许训斥的语气。 林枫握刀的手瞬间硬了，曹萱感受到他的情绪，手上的力气加重了两分，生怕两个人又打起来。 林枫给曹萱面子不砍人，但嘴上却没客气：“你什么东西，也配这样跟我说话？” 贺息霜本能地想要骂他，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口气不好，像是长辈在教训晚辈一样。 但哪有晚辈上来就是一刀奔着脑袋去砍的，林枫显然没把他当个人物，甚至恨不得把他踩在脚下才开心。 贺息霜吸了口烟，说道：“他选中了我，然后又找上了你，却不告诉我你的存在，所以我才好奇。” 他这么一说，反倒激起了林枫的好奇。 “他又是什么什么时候找上你的？” 贺息霜想也不想地说道：“93年，八月4号早上，那是我第一次听到那个声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对了，那时候我刚跟她分手没多久。” “二十七年多了。”曹萱嘀咕道。 林枫问道：“他跟你说了什么，他是谁？” “听不清，也不能说是听不清，我感觉我能听懂，但是记不住，我能感受到他在向我传达信息，很难解释那种感觉。” 林枫立刻明白那一定是另一种形式的信息，很可能是被某些力量以及外界干扰扭曲过的，就好像自己曾经听到的那个词汇，卓哈里希。 本质上就是“回来”的意思，只是经过时空的扭曲，传到自己脑子里变成了自己听不懂的东西。 只是贺息霜接受到的似乎更复杂，复杂到他能理解却无法记住。 “那天我以为自己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睡了一觉后那个声音又来了，搞得我很不安，跑了几次医院都没检查出问题来。最后转去了精神科，说实话我吓坏了，以为自己得了精神病……那个年代不像现在，精神病是很严重的事，受人歧视连生活都很困难，出门都要被人欺负甚至抓起来。那段时间我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整天失眠，状态很……” 贺息霜在那里讲述过往，曹萱却听得心里一阵古怪，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起了自己当着全国人民扯谎的那个夜晚。 “直到有一天我终于听清了那个声音在说什么，也就是太一，他给了指引，于是我便开始侍奉神灵，等待着封环的开启。” 林枫陷入思索，总觉得哪里不对。 曹萱却找到了另一个切入的角度：“封环？” 她看了看林枫，昨晚林枫已经告诉了她知道的一切，提到了封环的概念，当时她就有个问题憋着想问，只是碍于林枫状态不好就没多问。 “如果世界终将毁灭，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诸神与其互相猎杀，为什么不通力合作拯救世界？还是说只要复活真神，就能阻止封环？” 贺息霜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摇头道：“封环的概念最初是太一告诉我的，我后来也曾向红王询问，但她并没有明确解释原因，只是给我看了一个莫比乌斯环，告诉我世界不会有终点，毁灭也意味着重启。结合我获取到的信息，我猜测登神意味着能在下一次重启中复生，就像……” 他迟疑了整整好几秒，这才继续说道：“就像重新被造物主创造出来一样，这也就是他们要收回所有神性的原因，只要复活出造物主，等到封环结束，下一次重启后造物主再造一次世界，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也算是你们想要的拯救世界吧。” “那我们呢？世界都毁灭了，我们不都死了吗，再造一个世界有屁用？” 曹萱冷冷呛声，似乎对这种所谓的“拯救世界”并不买账。 贺息霜并不在意曹萱话语中的敌意，语气平淡地说道：“刚刚不是告诉你了吗，只要回归真我，我们就是他们。下一次重启，我们不就会和他们一起复生了吗？” 曹萱喉咙里发出一声讽刺意味十足的冷笑，低声嘀咕道：“照他这意思，所有人都该主动向那对双生子献身，那就天下大同世界和平了！” 林枫撇了撇嘴：“我就说他是癫的嘛！” 曹萱打量了一下贺息霜，朝着林枫小声问道：“太一为什么选他？” “不知道，可能他们臭味相投，都是畜生吧。” 贺息霜再也无法忍受两人的“大声密谋”，冷哼一声说道：“你们是不是当我耳聋？” 肉体强到他这种地步，密封的屋子里就是蚂蚁爬过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林枫朝他问道：“你是怎么找到红王的？” “我尝试了很多年，最终去了英吉利，最终借助英王聚集到了足够的锚，与红王建立了沟通。” 林枫嘴角一抽，瞪着眼睛骂道：“狗东西，原来光照派是你们这帮人搞出来的，那个叫戴娜的王室公主是不是你的手笔？” “你的消息很灵通嘛。”贺息霜笑了笑，“她有幸成为红王的容器之一，不过只是暂时的。” 贺息霜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寻的味道，打量了林枫一会儿后陡然看向曹萱：“现在我更想知道，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是谁提前告诉你们世界转入封环阶段的时间的？” 第1233章 送你下去尽孝 “华熙告诉我们的。” 林枫语气平淡，脸上不带半点情绪波动。 曹萱不动声色地瞟了他一眼，在心里揣摩着林枫撒谎的原因。 同时曹萱也觉得这个理由太过牵强了，恐怕骗不过贺息霜，毕竟林枫刚刚还在说他干掉了华熙。 贺息霜听完后表情有些犯难：“那你为什么要杀他？” 曹萱眼神一怔，心里有些古怪，贺息霜怎么这么容易就信了？ 但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原因，在贺息霜的心里，华熙也只是被太一操控的提线木偶，这是太一在借华熙之口给林枫传递神谕。 就像二十多年前一样。 想明白里面的关节，曹萱差点没绷住笑。 林枫张口扯了个一听就很离谱的谎，关键贺息霜自己直接把前因后果给脑补好了。 太一是最接近造物主的神明之一，他知晓封环的关键属于情理之中，逻辑通！ “他想要我的神性，我也想要他的。” 林枫抛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够贺息霜自己脑补了。 贺息霜在心里思索了片刻，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会在这里啊，我明白了。” 曹萱和林枫在心里默默嘀咕道：不是，你明白什么了啊，什么叫难怪在这里？ 贺息霜看着两人说道：“我可以跟你们联手，但你们还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 “干掉至尊之后，带我去见华熙。” 林枫抖了抖眉毛：“你有办法直接干掉至尊吗？” “把他的傀儡献给红王，红王有办法对付至尊。” 贺息霜没说的是，孟昌易同样想把他献祭给至尊。 林枫听完后总算给出了点好脸色：“行，我答应你。” 贺息霜看了他两眼，皱眉骂道：“你小子在忽悠我。” “你踏马不相信就拉倒，你不跟我合作，那你就没有利用价值，先宰了你老子再去杀孟昌易！” 林枫没理也要声高，态度比城管还霸道。 贺息霜心里一阵恼火，胸膛起伏呼吸都加快了些。 “我当年没有一丁点对不起她！” “关老子屁事，送你去下面给她当牛做马，老子就算尽孝了！” 林枫说着就扬起了刀，曹萱赶紧给他拉住：“你冷静点。” 贺息霜看着咋咋呼呼随时可能要冲上来砍死自己的林枫，心里又是愤怒又是愧疚。 曹萱一边推搡林枫，一边朝贺息霜说道：“大家的目的一致，没必要内斗，先解决了至尊再谈其他的，行吗？” 贺息霜看了看曹萱，又看了看林枫，若有所思地揉了揉下巴，随即点头道：“行，孟昌易现在肯定摆好了架势在等我们，说说你们的计划。” 曹萱捂住林枫嘴里还没吐出来的污言秽语，快速说道：“我们一起进城，林枫去杀孟昌易，到时候至尊肯定会再次现身，你有办法应付他吗？” 贺息霜摇了摇头：“他无法完整地穿过屏障，我们也杀不了他，但我能让红王的神力暂时降临在我身上，只要干掉了他的傀儡，切断他的锚，他短时间内就无法再干预尘世，到时候我再把他的傀儡交给红王，红王会在尘世之外解决他。” 曹萱冷不丁问道：“为什么他们明明已经找回了尘世的坐标，却还是回不来？” “你能在虚界穿梭，那就一定明白那里和物质世界不一样。”贺息霜张开拇指食指，不断开合着比划距离，“那里没有距离、方向，甚至也没有时间。你以为自己站在世界的边缘，只要临门一脚就能回来，实际上你未必在你想象中的位置。” “是造物主赋予了这个世界距离、方位这些概念，屏障是用来保护尘世免于被虚无吞噬的关键，它会自动隔绝不属于尘世的一切物质，红王离开了太久，已经被虚界同化，必须要重新在尘世锚定自己的身份才能穿越屏障。” “用你们能理解的方式来说，那就是门外是一片迷宫，让你一次次路过大门而不自知，就算你找到了真正的门，也必须有通行证才能进出，他们的通行证过期了，要么借用别人的，要么办个新的。” 林枫听完后冷笑一声，不屑道：“这个世界都不欢迎他们，还要腆着脸回来自找没趣。” “你懂什么，是那些忤逆者破坏了太一和红王的锚，不然他们早就回归尘世主宰整个世界了。” 说话间，贺息霜眼中浮现出一抹狂热。 “最开始只有混沌和黑暗，什么都不存在，包括‘存在’这个概念，那是真正的虚无。是真神用自身的伟力在永暗中开辟出天国，太一和红王天生就是天国的继承者，只有迎回他们，世界才能完整，我们才能回归真我！” 曹萱在心里暗骂：傻逼的宗教献身主义！ 林枫心里倒是多了些想法，也隐约确定了自己关于世界构成的猜测应该没有错。 所谓的世界，就是真神在虚无中开辟出的一片空间，就是对空间能力最浅显的应用。 但他是怎么维持住如此恐怖的力量的？ 能开辟一个如此庞大的世界维持无数年时光，那他的实力根本不是人类能想象的。 与之相比，连双子都像是大象脚下的蝼蚁。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情愿牺牲自己也要创世，他死后维持世界存续的力量又来自于何处？ 这些问题过于遥远，恐怕连双子都无法解答。 林枫也懒得去跟贺息霜打听，他已经在心里给这个家伙打上了“危险分子”的烙印，纯纯一个被神明洗脑了的傻逼。 也许从另一个角度讲，贺息霜的精神与思想比普通人高出了不知道多少个维度，他为了追寻真正的答案，能舍弃自己的生命去探索。 他甚至还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拯救世界”——救不了这个，那就集合神力再造一个世界。 但林枫就是觉得他是个傻逼。 如果需要牺牲人类去成就神明，在世界毁灭之后再次重铸世界，那林枫觉得下一个开始不要也罢。 老子人都死了，还管他来世怎么样？ 再说了，什么狗屁封环，都只是太一他们的说法而已。 狗说人话，照样还是狗！ 第1234章 吃出十八般花样来 林枫站在城门外远远眺望了一会儿，确认那些运输物资的货车不会被检查后，转头回藏身的地方去找贺息霜跟曹萱。 此时的小屋内，贺息霜一边拿小钢炮研磨着一些奇怪的药材，一边时不时打量一眼曹萱。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是恋人？” 曹萱摇头道：“不是。” 贺息霜抿了抿嘴，没有再问，脱去上衣将掺了水磨成浆糊的药均匀地涂抹在皮肤上。 “这些有什么用？” 那些药材还是曹萱陪着他出去打劫了一个医生弄来的，看起来都是很普通的药材。 “一切物质都是以太的具象化，你可以从天地万物中找到你需要的一切元素，这些东西能帮助我的骨骼快速再生。” 曹萱刚刚已经悄悄观察，记录下了药方，打算事情结束后去试试。 但贺息霜似乎知道她的打算，漫不经心地说道：“每个人的灵与肉都不一样，这些药换在别人身上就不管用了。” 曹萱思忖片刻，开口道：“接下来我们需要携手作战，也许有必要互相了解一下对方的能力，你进化过几次，为什么肉体力量这么强，具有哪些特殊能力？” 贺息霜心里暗笑一声，小姑娘想打听我的底细，还把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贺息霜打开炉子，抽出一根还在燃烧的木头，贴到自己抹满了糊糊的胸膛前一次次地撩过，药膏受热后发出有些刺鼻的气味。 “我跟你们不一样，并不是受本能驱使被动地融合以太，我也没有任何特殊能力，之所以能达到这种肉体强度……”贺息霜笑了笑，语气有些发邪，“是因为我吃掉了一位忤逆者的遗骸，那家伙最少死了上万年，但遗骸里依旧残留着神力，我花了六年时间调查那段历史才找到一点关于他的线索。” 曹萱瞳孔一缩，惊问道：“你吃了一个神的尸体？” “也可以这么理解，但他远没有达到太一跟红王那种高度，实际上他的祖先就是被红王亲手所杀，依靠这一点微弱的联系，命运让我在一家私人收藏馆里找到了他的头骨。” “神力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取吗？” 贺息霜端起那个装药膏的盆子晃了晃：“你可以从天地万物中找到你需要的一切元素。” 曹萱感觉眼界大开的同时又有些不适应。 那可是吃人。 不过只剩下头骨了要怎么吃？熬一锅汤吗？ 曹萱最终没有问出这个问题，因为林枫回来了。 “走。” 林枫似乎不想跟贺息霜废话，用词相当爱惜口水。 贺息霜的左手已经开始愈合，但穿衣服还是有些不便，林枫眼神中露出一丝讥讽，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 贺息霜冷着脸问道：“你不觉得自己的样子很丢人吗？” “嗬~呸” 林枫没有回答，而是一口唾沫吐在了脚边，转头就走。 三人戴上帽子围巾，走向城门口。 大量的货车正排成长龙缓缓前进，那都是需要送进城内的物资，封锁这几天耽误了不知道多少运输。 林枫观察一会儿，趁着周围没人注意，翻到货车顶上，利用空间能力悄无声息地将车顶撕开，三人快速跳下去，林枫封上车顶，静静等待着。 他刚刚观察过了，这些货车是京都内部运输公司的车队，都有通行证，进城不会被检查。 曹萱一边倾听着车厢外的动静，一边说道：“孟昌易要么是对至尊极其有信心，要么是在钓鱼。” 这种时候竟然还放松了进城的检查，一看就不对劲。 林枫在黑暗中摸出一枚铜钱，捏在指尖轻轻摩挲着。 靠近城墙后，他明显感觉到一种危险的味道，这是来自潜意识的警告。 至尊很可能已经半只脚越过了屏障，林枫此时不太敢贸然在京都内展开跳跃，只能求稳用传统的方式进城。 货车很快通过闸口，穿过钢筋水泥与坚冰混合建造的高墙，进入了京都城内。 三人找了个机会在过隧道的时候跳下车，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中。 …… 天黑的很早，才刚刚五点多些，天边就开始暗了下来。 刘涵提着一袋子包子和一只烤鸭走在篱笆巷的街道上，嘴里还在骂娘。 “你妈妈的吻，韭菜包子快赶上人命贵了！” 他本以为京都的物价应该健康些，想不到也没好到哪里去，尤其是这篱笆巷，全是黑店！ 物资的管制让一切可交易的食物都贵得吓人，特别是新鲜蔬菜，跟往嘴里塞钞票就没什么区别。 反倒是肉还便宜些，但据说很多肉本地人根本不敢吃。 不是他喜欢出来瞎晃，实在是一屋子人就没一个做饭好吃，煮出来的面条都跟他妈猪食一样。 指不定哪天就死了的世道，刘涵可不想委屈自己的嘴巴。 回到杂货店，刘涵跟正在吃泡面啃鸡腿的老板打了声招呼。 “稳哥，你整天就吃这个啊，统战部这么穷，连口热饭热菜都混不上？” 表面上是杂货店老板实际上是许可私下招募的特殊人士的稳哥苦笑一声：“这算好的了，我这不是想着指不定啥时候就要跑路，赶紧把货吃了回回本吗！” 刘涵分了两大肉包给他，从柜台拿走一包烟，又揣了几包辣条和鸡腿，这才心满意足走进后面的房间。 稳哥小声骂道：“妈的，什么人啊，钱也不给。” 掰开包子看了看，稳哥又闻了闻味道，确认是街口那个死肥婆的手艺后，才放心下嘴。 上周才毙掉一伙把人肉当鸵鸟肉卖的狗杂种，就是在篱笆巷后面抓到的，最近他不太愿意吃外面的东西。 吃着包子，街上响起一种特殊的警报声，声音沉闷且急促，很快就有联防队在喊话。 稳哥淡定地吃着晚饭，一点看热闹的兴趣都没。 这种警报意味着街区里有人变成了丧尸，几乎每天都要响，警察没事不会来篱笆巷这一片，只有联防队会处理，但大部分时候也是磨洋工，往往要靠居民自己警惕。 作为生活在一座还有数千万人口的城市里的居民，他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 丧尸罢了，哪里比得上人可怕啊。 丧尸吃人，人也要吃人，还能吃出十八般花样来。 第1235章 请君入瓮 “好香的包子。” 曹萱走过街道，看了一眼那家面店铺的招牌，随后继续朝着江剑波告诉他的杂货铺走去。 撩开厚重的挡风帘，曹萱看了一眼正在大快朵颐的老板，开口道：“来包白沙。” 老板眉毛一挑，看了一眼这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女人，感觉声音有些耳熟。 “没货，换别的吧，南洋双喜要不要，刚调来的，只卖懂行的。” “来一条。” 老板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美女找谁？” “许老板。” 老板右手不动声色去摸枪，左手则是拿起了电话，还不等他假装拨号，刘涵就从后面走了出来。 “赶紧进来。” 曹萱快步穿过柜台，老板把枪上膛放在怀里，继续吃饭，目光却在盯着门外的街道。 “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老板嘀咕着，干饭的速度都加快了。 曹萱一进里面的房间，曹东乐已经从暗室窜了出来，兴奋地将她抱住。 “哎哟，你可算来了！你一直没来会合，老爸急的饭都吃不下诶！” “爸，擦擦你脸上的油行不行？” “哦……刚吃饭呢，烤鸭，怪香的，快来一起吃！” 刘苍耳等人相继走出来，刚要开口询问，曹萱便抢先说道：“时间紧迫，有什么事出城了再说，先收拾东西，等我来叫你们。” 丢下一句话，她扭头就要走，刘涵一把给她拉住：“有没有我大哥的消息？” “他也进城了，你很快就能见到他。” 刘涵心中大喜：“曹姐，是不是要办大事，带上我，我能帮你！” “你老实待着吧。” 曹萱匆匆离开，也不知道去了哪。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孟昌易从沉睡中睁开眼，他那双眼睛的眼白，惨白得吓人。 似乎人的眼睛就该是黑白分明，但他的眼白明显过分的白，白到发青，连一丁点血丝都看不见。 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神过分空洞了，就跟死人一样。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边眺望着黑下来的天空。 “还没有那个人的消息吗？” 孟昌易问道。 一直候在门口的秘书立刻推门进来，低着头说道：“所有进出旧宫的通道都被盯得死死的，到现在还没发现他进来。” 孟昌易看了一眼手表，淡淡地说道：“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举行典礼了，他应该来了才对。” 秘书很想问孟昌易为什么这么笃定，但又没那个胆子。 孟昌易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把典礼改到广场上举行。” 秘书吓了一跳，立马说道：“我们也来不及准备，而且那个石寒山很可能会在广场上刺杀……” “要的就是给他出手的机会。”孟昌易语气平淡地打断秘书的话，“如果他不来，才叫可惜。” 秘书嘴角抽了抽，不敢再说什么，应了一声便去通知下面的人。 秘书本来觉得这样做太不体面，也不符合规矩，还很危险，但最后他还是说服了自己。 这本来就是一次史无前例的典礼，孟昌易的就职必然会引起非议，不差这一点。 既然孟昌易要拿自己当饵去钓鱼，他也没必要多嘴。 毕竟，这可能是神灵的旨意。 布置得金灿灿的会堂就这么被打入了冷宫，寒风呼啸的广场上立刻多了一群火急火燎布置讲台的人。 很快电视和广播宣布了一则紧急通知，看到新闻的人都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 “大新闻，大新闻啊！” “妈耶，元首真的死啦？” “我就说吧，都响枪了，肯定是有人在造反！” “电视上不是说病故吗？” “这你也信？刚响了枪就封锁，紧接着元首就心脏病发，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死得好！反正他也一点用都没有！” “这个孟昌易是谁？” “鬼知道，说不定就是他干死的元首，现在谋权篡位了哩！” “居然是在广场举办就职典礼诶，走，看看去！” “妈的，谁有卫星电话，快打给欧洲联军，叫他们马上派战斗机轰炸广场！” “你小子！这么想当卖国贼？” “哼，一看到那帮人我就来气，反正老子也没几天活，一起死算了！” “去去去，我赞助你十块，你去买点硬家伙，有能耐就自己动手，别求外国佬。” “去就去，还有谁愿意赞助？” 元首身故的死讯并没有让民众感到天塌了，因为他们根本不在乎那个住在天上，太过于遥远的人，仅仅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罢了。 毕竟旧宫响枪的消息经历了几天的发酵，什么样的流言都冒出来了，大家经历过一次冲击，现在再看到确切消息，冲击也没那么大了。 相比于缅怀一个长什么样都记不太清楚的人，他们更热衷于猜测这里面的有多少阴谋与诡计，以及新的元首会不会撒点好处下来。 人千万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死了就是死了，关心你的人除了亲戚朋友和仇家，真不多。 哪怕你坐过皇位也是一样，最多二三十年，民众连你叫啥都不记得。 民众不关心，但那些官员和身家殷实的人却是如同遭遇了一场地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相比于底层的人，他们真正清楚这则新闻背后的含义。 如果连元首都能被杀害，那意味着政治局势已经陷入到了最混乱的阶段！ 旧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在同一时间在无数人心头浮现，激起波澜久久不曾消散。 不少人放下手里的事，挤到电视或收音机前面，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就职典礼。 权力更迭，也许意味着新的政策，新的机遇，新的环境。 死了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黑暗之中，一对陌生的父子避开街上的警察，快步朝着内城走去。 突然贺息霜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了一下旁边人家里的电视声音。 “孟昌易彻底对民间公布自己要继任的消息了。” 林枫也听了一耳朵，点了支烟后说道：“这是不是意味着整个大夏的锚已经在开始向至尊聚拢了？” “整个大夏是不可能的，毕竟大部分人根本不在乎谁掌权，甚至还恨元首恨得要死。只有信仰他的民众才能强化他的命运，他侍奉至尊，至尊能间接获得那些信徒的锚。” 贺息霜眺望了一下灯火通明的内城，重新抬起腿往前走去。 “他在催我过去嘞，去踩他放下的陷阱。” 第1236章 神降(1) “刘苍耳真是带了个好头。” 旧宫内，石侠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件陆军礼服，半是讥讽半是感慨地嘀咕了一句。 他转身看向站在身后的那名军官，“有把握吗？” “曹东乐逃走之后，孟昌易加派了看管陈部长的人手，我们也没多少把握，但总要试一试。” 石侠将胸前的一枚勋章摘下递过去：“没什么能给你们的，我以个人名义授予你们这枚勋章，保重。” 军官接过勋章小心地收入兜里，敬了个礼后转身离去。 石侠摸了摸胸前那琳琅满目的勋章，叹息一声后朝着前方走去。 时至今日，他只觉得愧受了这些奖章。 石侠坐着礼宾车来到旧宫外面的广场，静静地看着草草搭建好的讲台。 换个老学究来，估计要大骂一声“礼乐崩坏”。 堂堂元首的就职典礼，怎么能这样搞？ 孟昌易此时已经在人群的簇拥下缓缓走上讲台，广场已经被清空，只有外围有些稀稀拉拉的民众。 消息公布得太仓促，加上旧宫周围被军事管制，能进来观礼的民众少之又少。 众人都能感觉气氛不对，却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问题。 如此空旷的广场，安保工作很难做好，孟昌易哪里像是在开发布会，更像是在插标卖首。 此时的孟昌易登上讲台，被迫和他一起上台的那些官员心里一阵打鼓，不停地打量着周围的建筑和街道。 孟昌易不怕刺杀，他们怕啊。 现在的社会气氛如此糟糕，平时他们连上街都不敢暴露身份，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活不下去的暴民扑上来。 此刻要他们暴露在露天的广场上，心理压力如何能不大。 室外的冷风格外刺骨，台下站着一群觉醒者拼了命地控制风势，将温热的气流渡送到台上，依旧无法彻底驱散寒意。 不少人后背的冷汗已经开始结冰，更加刺骨。 …… 粤东，无名山村。 华熙摆弄着一只棋盘，捻着一黑一白两枚棋子不断在盘面上落下又拿起。 很快他的额头沁出汗水，片刻后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愤怒，丢下棋子朝着当阳说道：“再来一些。” 当阳无奈拿起刀，走出房间来到满地都是鲜血的后院。 十几具被割开了喉咙的尸体正无声地躺在地上，还有十几个被绑住手脚的人正在瑟瑟发抖。 见到当阳再次出来，他们的眼中都流露出了恐惧。 当阳冷着脸将这十几个人的喉咙割开，看着喷溅在手上的血浆，她开始怀念小时候的那个师傅。 流淌在地面上的血液里飘散出一缕缕微光，屋内的华熙割开手掌按在棋盘正中间，闭上眼睛轻声道：“我偏要和这老天也斗一斗！” 他的意识开始飞升，进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在黑暗里徘徊了许久，他的嘴里吐出一个轻微的声音。 “林枫……” …… 京都，广场外的某栋大厦内。 林枫调整了一下手里的狙击枪，将压着子弹的弹匣拍进去。 贺息霜正在他身后将那几个被打晕的士兵拖到一旁，处理好这几个倒霉鬼，他走到窗边眺望远处的广场。 “一公里，你打得中吗？”林枫问道。 “你不如直接把大炮拿来。” 林枫没理贺息霜，他有自己的打算。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声音，迷迷蒙蒙的有些熟悉。 他的恍惚被贺息霜察觉到。 “怎么了？” “没什么，按照计划行事。” 林枫给他留下一把武器，转身往外走去。 关上这间屋子的房门之前，林枫瞟了一眼贺息霜的背影，眼神复杂难明。 房门缓缓合上，林枫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 广场中央，秘书凑过来小声提醒时间到了。 坐在椅子上假寐的孟昌义睁开眼睛，淡淡地说道：“开始吧。” 按照惯例，就职典礼本该由委员会秘书长主持，但现在显然不合适，便由总参谋长石侠来代替。 本来该让其他人来更合适，不过他的出面能代表军队的态度，给民众吃一颗定心丸。 石侠拿着文稿走上主席台，刚准备示意可以正式开始典礼，突然心脏猛抽一下，全身汗毛倒竖。 他是军旅出身，本能地缩了一下头快速蹲下。 广场上安静到压抑的气氛突然被一声爆响打破，所有人呆呆地朝着爆出血浆的位置看去。 孟昌义以一个狼狈的姿势从椅子上滚落到讲台的红色地毯上，半边肩膀不翼而飞，一片血肉模糊，血肉混合碎骨四溅，将周围几人的衣服全部染红。 雷鸣般的枪声这才缓缓从天边炸开。 广场响起尖叫，那些受邀来的宾客立马跟约定好了一样调头就跑。 这样的狗屁场景，已经是这几天第三次发生了。 尤其是石侠这帮人，逃跑的路线都是事先规划好的，跑得比兔子都快。 倒是有几个不怕死的记者兴奋地打开了设备。 警报声轰然响起，广场周围的天空中无数道射灯刺穿黑暗，扫向发起袭击的位置。 警卫组成人墙冲上来想拖走孟昌义，失去了半边身子的他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站起来推开众人，看向被直升机探照灯照亮的那栋大楼。 那扇窗户后，贺息霜丢掉已经失去作用的狙击枪，一脚踹开面前的玻璃，迎着京都的冷风以及刺眼的灯光，隔着近一公里的距离与孟昌义遥遥对视。 他的嘴角浮现出满含挑衅意味的笑容，赤红色的火焰纹路爬上脸颊，朝着双眼汇聚过去。 “闪开！” 孟昌义单手推开人群死死盯着贺息霜。 无形的威压陡然降临，他将还完好的那只手臂举过头顶，朝着台下众人高声喊道：“这场盛会，不是为我举办的，是为了迎接这片天地真正的主人！都给我好好看着，亲眼见证他的伟大降临！” 他的七窍流出鲜血，高举的手掌无声开裂，无数看不见的“气流”飞射而出爬向天空。 天空无声开裂，比黑夜更加深沉的黑暗在天空涌现，一只流淌着血火的大手缓缓探出，携带着碾碎山岳的澎拜气势朝着贺息霜所处的那栋摩天大楼抓去。 面对着那只长开后跟成年男人一样大的大手，贺息霜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 他的眼睛变得赤红如血，岩浆一般的液体在里面不断流淌，瞳孔缓缓收缩起来。 贺息霜从空气中燃烧的火焰中抽出一把巨大的火焰长枪，张开嘴吐出一串森冷的讥笑。 “一个破碎的灵魂缝合出来的傀儡，也敢妄言伟大！” 虚空中喷吐出盛烈的火焰，整个广场的天空都跟着燃烧起来。 巨手拍在大厦上，与火焰长枪轰然相撞。 天地开始震动，剧烈的冲击无声迸发，如同海潮一般浪涌散开，炽热的风暴瞬间席卷过周边一切建筑。 第1237章 神降(2) 那些早就意识到孟昌义别有所图的官员们此时已经撒丫子跑进了装甲车里，司机立马玩命地往最近的地下通道冲过去。 “参谋长，你看见了吗？” 车里一个男人惊恐地朝石侠喊道。 石侠抓着扶手靠在车窗边，死死盯着天空中燃烧的火云。 冲击波席卷过来，石侠看到广场边正在奔逃的路人被直接吹倒，周围的窗户轰然破碎。 连沉重的装甲车都被吹得微微晃动。 孟昌义站在狂风中，不似活人的脸上终于涌现出了一丝情感，是极致的狂热。 他拿起话筒，声嘶力竭地朝着正在逃窜的人们大吼道：“好好记住这一刻，至尊已经降临，我们将在至尊的庇护下迎来生命的升华！” “给我打开广播，告诉这个正在走向堕落的世界，拯救我们免于沉沦的真神已经降临！” 周围众人都被他的疯狂所震惊，一时间茫然到不知所措。 轰！ 摩天大楼被火焰巨手砸破一个大洞，砖石与火焰嗦嗦坠落，燃烧的火光将黑夜照的赤红一片。 岩浆一般的液体滴落在地上，将水泥地面融出窟窿，四周的士兵死死看着那栋正在燃烧的大楼，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这是神明的战争，凡人如同蝼蚁一般，哪有参与的资格。 巨手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从被洞穿的大楼中抽出。 它在空中摊开，掌心那些砖石被融成岩浆滴落。 巨手再次从虚空中探出来了一些，那片黑暗的裂隙里传出一声威严中带着残暴的呐喊。 “你赢不了我。” 一道手提火焰长枪的赤红色人影从大楼的缺口走出，流淌着血火却无比冰冷的竖瞳中涌现出浓浓的战意。 他抬起枪指向那只手，喉咙里发出的却是女性的声音。 “焚烧！” 那只本就覆盖着火焰的手上，突然涌现出了更多的赤红色的火焰。 两股火焰互相撞击着吞噬，同时化作人一样的影子，犹如千军万马一般缠绕着巨臂展开厮杀。 巨手剧烈翻动了两下，火山灰一般的烟尘从它的毛孔中迸发，扑向另一股火焰。 贺息霜猛然掷出手中的武器，火枪瞬间飞越长空，轰击在那只手臂上，爆开的火光盛烈如龙。 那些烟尘被火焰烧毁，火焰亦被火焰所焚烧。 贺息霜抽出第二支火枪，再次对准了巨手，冷冷地说道：“尘世一切烽火，皆是我的奴仆。” 在天空中狂舞的火焰在这一瞬间统统朝着那只巨手涌去，就连至尊身上的火焰也开始倒戈，反噬其主。 火枪划破长空，剧烈的高温将风都点燃。 “躯壳都已经被虚空湮灭，你还能像当年一样点燃烽火吗？” 虚空中迸发出至尊的咆哮，他握紧拳头朝着飞来的火枪对轰过去。 火焰如同烟花般在天空溅开，至尊的手臂也在火焰中开始融化，血肉如蜡一般滴落，燃烧着落在地上将柏油马路给点燃。 “哈哈哈！” 拳头陡然张开，掌心裂开露出一只眼睛，那只眼睛里浮现出浓烈的讥诮。 “耀！你也不过如此！” 独眼中猛然爆发幽光，无数看不见的气流从中爆射出来，化作人形朝着贺息霜扑了过去。 贺息霜一枪抽散不知道多少气流，那些人影却如同地狱里爬出来永远也杀不完的小鬼，前仆后继如同潮水般扑来，撕咬着他的灵魂。 “一副泥胎，也敢来挑战我用天命铸就的真身！” 至尊大笑着从眼中释放出更多的鬼影，贺息霜持枪横扫而出，澎湃的火焰爆发出去，交织成一座巨大的网，暂时避退了那些古怪气流的撕咬。 仅仅一次短暂的接触，他就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撕裂开来。 他的身躯里有着澎湃的神力，却没有神明那样强悍的灵。 到底不是真正的红王，不过是以他为媒介短暂降临的一道神性，无法对抗已经借助孟昌义聚集到足够的锚，能够半只脚踏进尘世的至尊。 那些火焰开始失控，至尊的手臂开始愈合，重新腾跃出血火。 他合拢拳头，朝着贺息霜猛然砸去。 火网仅仅支撑了片刻便在空中熄灭，巨手长驱直入轰击在贺息霜站立的位置上。 轰！ 钢筋水泥浇筑的摩天大楼如同纸糊的一般脆弱，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重击，巨手蛮横地扫过，大楼被拦腰轰断。 喧天的巨响中，火焰人影从正在崩塌的大楼中激射而出。 他飞跃天空，背后猛然炸开一对钢铁锻造燃烧着火焰的巨大羽翼，快速一扇，将他送上更高的位置。 贺息霜张开双手从火海中抽出一把巨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那只手的大臂砍下。 “痴迷！” 无声的爆喝在贺息霜脑中炸开，他在一个极短的瞬间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像是自己回到了年轻时，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的时候。 他身上涌动的神力竟也在这一刻统统消散，短暂的恍惚后，巨手反抽而来，将他打得倒飞出去。 贺息霜在空中翻滚几下，消失的神力重新涌现，羽翼振动重新稳住身形。 他的口鼻里流出滚烫的鲜血，眼中涌现出森冷的杀意。 他似乎动怒了，不，是寄居在他身体里的那个存在动怒了。 贺息霜身上的能量波动再次加剧，澎湃的神力将他的身体破坏，又一次次尽力修复。 红王在投射更多的力量，但显然已经达到了这具容器的上限，贺息霜的肉体正处在崩溃的边缘。 他张开双臂，似乎在拥抱着什么。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飞来无数看不见的东西，那些东西无形无质，却夹杂着澎湃的情绪，以愤怒和杀戮欲望为主导。 他们飞快地聚合在一起，汇集成一柄长达数百米的火红巨刃，缓缓朝着至尊斩下。 “你也配用他的手段？” 贺息霜站在巨刃之上，红王杀意凛然地开口。 第1238章 神降(3) 旧宫地下，一名军官靠着总参的证件带着一支三十余人的队伍长驱直入，直到抵近隔离室才被拦下。 “哪个部队的，来这里干什么？” 警卫眯着眼打量这伙人，隐约感觉领头的那名军官有点眼熟。 很快他就想起了对方是谁，北方军区后勤副总长周巡。 旧宫外的战斗所爆发出的声响已经传进了旧宫，所有人都是严阵以待。 但周巡却难得安下心来，甚至在来的路上在心里呐喊了一声“天赐良机”。 之前他有种说不出来的预感，一定会有人来阻止孟昌易上任，曹萱也好林枫也好，孟昌易的政敌也好，陈守义藏在京都的旧部也好，一定会有人来。 战斗越激烈越好，这样他才能有机会火中取栗，趁乱带走陈守义。 这还是受了刘苍耳那个老货的启发，他就是趁着曹萱袭击会堂所有人都自顾不暇的时候，兵不血刃就提走了曹东乐。 现在，他要复制刘苍耳的办法。 周巡拿出自己的证件，高声喝道：“我奉命来转移陈守义，立刻配合我的工作。” 警卫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面的办公室里走出一个人，是专门负责元首安保工作的姜局长。 他瞥了一眼周巡，怒斥道：“周将军，你当我们是傻子？我劝你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孟昌易专门把他调来坐镇，就是为了避免底下的人被吓唬几句就放走陈守义。 周巡见诈唬不成，也没见失望，反而堂而皇之把证件别在了胸口，朝着姜局长说道：“这大夏，不该由一个小人来做主，姜局长，你要是心里还有一丝正义感，就把人给我交出来。” 姜局长瞟了一眼周巡身后的人，给自己身后的手下打了个手势，一群警卫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枪。 “你说谁是小人，那是我们的元首！” “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比我更清楚！”周巡扫视着那些堵住通道的警卫，陡然拔高了音量，“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哪来的资格做我们的元首？看看他都干了什么，他提拔的都是什么人，他又清洗了多少栋梁！你们都是祖国的精英，难道这点是非黑白都分不清吗？” “周巡，你给我闭嘴！”姜局长铁青着脸高声喝道，“我好心放你离开，你非要逼我上报元首把局面推向不可挽回的地步才甘心吗？” “不可挽回？哈哈哈！”周巡大笑一声，右手猛然握拳举起，“让他统治大夏，才叫真正的不可挽回！” 声音突然消散，一众警卫在瞬间感觉空气似乎被抽走无法呼吸。 盛烈的雷光在周巡身后亮起，瞬间席卷过整条通道，那些警卫手中的枪械内部全部被未知的力量扭曲了撞针，使其无法激发。 十几名精悍的士兵风一般地扑上去，瞬息间放倒了挡路的警卫。 三十余人沉默着向前，整条通道安静无声，一名士兵扯开墙上的开关，对着电路注入雷霆破坏内部的供电。 他们簇拥着周巡冲进隔离室，在内部警卫还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发起了进攻。 空气被暴力抽走，声音失去了传播路径，一切都在无声的进行。 雷光扫过之处，警卫昏厥倒地，枪械射出的子弹被岩石障碍物挡下，钢制大门被人从内部解构，扭曲成脆弱的金属。 坚冰顺着墙体疯狂蔓延，将四周的房门统统封住阻止更多的警卫赶来，周巡提着枪成功闯进隔离室。 这些士兵全都是前线刀山火海里拔擢出来的精锐，能被调回京都的没有一个是弱手，无一例外全都是军政派私下培养的精英。 难的不是培养出这些强大的战士，难的是如何让一大群本可以衣食无忧依靠自身能力和功绩过上好日子的战士舍弃前程和家业，去对抗旧宫这座庞然大物。 跟着周巡营救陈守义，失败的话可能连上审判席的机会都没有，只有死路一条。 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周巡来了，世上总有不少这样的“傻子”，把理想、公道、正义这些虚无缥缈又遥不可及的东西视若珍宝，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去守护。 周巡冲进隔离室，用枪口逼退仅剩的几名警卫后，踹开隔间的门，看向坐在椅子上的陈守义。 “陈部长，我们来救你了！” 陈守义早就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他看了一眼周巡后叹了口气：“何苦来哉，我大不了就是一死，为什么要拖累这么多年轻人！” 他在发动政变之前，就已经知会了自己的心腹，如果事败，不要浪费资源来营救他，明哲保身等待真正能拯救大夏的机会就好。 “我没办法看着孟昌易害死你，孟昌易被人缠住了，这是个好机会，快跟我们走！” 周巡上来拉陈守义的胳膊，陈守义却甩开他的手，拉开衣领露出一个挂在脖子上的电子项圈，快速说道：“我不能离开旧宫，否则里面的炸弹会爆炸，你们快走！” 周巡愣了一下后大怒道：“操他妈的孟昌易，居然把这种东西用在自己人身上！” “快走，想办法逃去南边！” 陈守义用力推了他一把。 周巡目光闪烁一下，转头吼道：“来个懂行的拆了它，快！” 立刻有两名士兵冲上来研究那个项圈。 陈守义一把将他们推开，怒喝道：“周巡，外围的人马很快就会赶来，你们快走，不要管我。” 周巡不由分说地按下还要推搡的陈守义，瞪着眼睛一字一顿说道：“不要再说了，祖国需要你，我们死不足惜！” 第1239章 神降(4) 赤红的巨刃斩落，整片天空开始崩塌，虚幻与现实的边界被扭曲，无数若有若无如的人影在天穹闪现。 轰鸣声响起，沉重的鼓声如同惊雷。 人影身披铠甲手持长兵，胯下骏马奔腾着暴烈相撞，疯狂地相互踩踏砍杀，战旗如同野草丛中拔地而起的巨木一般醒目，林立着搅在一起。 顷刻间血流成河，情绪与理智统统被暴虐的杀欲掩盖，那些鲜血开始燃烧，澎湃着升腾而起从虚幻中冲出。 整个内城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感受到了自心底升起的重压，就像是咽喉被人扼住，他们在焦躁与恐惧的情绪中变得愤怒，忍不住想要砸碎能看到的一切。 血火在他们心中被点燃，那柄巨刃变得更加锋芒。 那只巨手感受到了危险，在空中用力一攥，试图阻止红王从人类的杀欲中汲取力量。 在蒙昧时代，尘世并没有杀戮与战争的概念，是红王点燃了第一缕烽火，将杀戮的力量交给了神裔。 她是一切血火的创造者，只要尘世还有战火，她就能从血与火中获取力量。 她的红色，是战争之红！ 巨刃凌空劈下，至尊无可躲避，周围的空间已经被锁定，这是红王的权柄，被烽火锁定的人无法在战场上避开她的攻击。 “这是尘世，你斩不断天命！” 至尊的咆哮在天空中炸开，手臂后方的裂隙再次扩张，无数虚幻的灵体飞射出来，前仆后继地冲向巨刃。 那些灵体刚刚碰到赤红巨刃便燃烧起来，顷刻间灰飞烟灭，但它们的数量遮天蔽日，浪潮般扑击上去。 短短一瞬，巨刃就有了崩解的兆头，赤红的光芒都变得微弱。 在潮水一般的灵体中，濒临崩溃的巨刃砍在那只手臂上，数不尽的灵体在顷刻间消融，天空的崩解愈演愈烈，尘世之外的虚无从裂缝中微微透出。 世界的屏障正在被冲击，裂隙正在扩大。 炫目的光影中，巨刃片片崩碎，那只手臂快速回缩，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显露了出来。 火焰如附骨之蛆，缠绕在伤口上一寸寸地往里钻。 至尊颤抖着握紧拳头，砸向位于空中的贺息霜。 两道澎湃的神力相撞，贺息霜被击退出去，倒飞数百米远。 “哈哈哈！” 至尊的狂笑响彻天地，但声音略带一丝微弱的颤抖。 “就算我将整个尘世的烽火都送给你，你又能使出几分力来？泥胎终究是泥胎，拿什么跟我的天命之身斗？” 此时贺息霜的身体已经泛起琉璃一样的光泽，全身的皮肤寸寸龟裂，正在不断脱落。 至尊这一拳，更是打得他半边身体破碎，仅依靠神力的维持才没跌落，随时可能崩溃。 就像是入窑烧制，最终没能经受住烈火灼烧的泥胚。 贺息霜摸了摸自己脸上正在脱落的块状血肉，冷冷地说道：“你的天命，早就是历史了，垃圾桶才是你的归宿。” 他的气息正在不断减弱，红王似乎正在远去，这次开口的赫然是贺息霜。 “贺息霜！”至尊高声喊出他的名字，“他们才是历史，侍奉她，不如效忠我！” “你也配？” 贺息霜讥笑道。 “难道她就配？”至尊摊开手，独眼再次张开，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贺息霜，“他们不过是命好，恰巧从一个更高贵的肚子里爬了出来！只有我，是靠我自己成就神性！我以凡躯统治尘世，荡平寰宇以天命铸就神躯，她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忤逆者，可连天道都在助我登神，他们才是背离天道的忤逆！” 贺息霜脸上的讥笑愈发浓烈，目光突然转向广场，“这些话，你还是亲口去对红王说吧。” 巨手猛然转动，独眼扫向贺息霜注视的地方。 只见满地狼藉的广场上，一名士兵正在快速靠近讲台，已经完全狂热的孟昌易站在台上，高声朝着周围那些被迫留在这里保护他的士兵宣告至尊的伟大。 士兵冲上讲台，一直在死死盯着天空中战斗的护卫们这才如梦方醒。 那人面对护卫的询问置若罔闻，突然扯掉蒙面巾，凌空抽出一把长刀，高声喊道：“孟昌易！” 浑身是血的孟昌易转身看来，惊诧过后便是兴奋地呐喊：“林枫！” 天空中的贺息霜迎风狂笑：“华熙！你的天命就此终结了！” 他叫破了至尊有意隐去的凡名，挑衅意味十足。 长刀凌空劈下，炽热的刀芒将几名挡路的护卫斩成两截，孟昌易毫不畏惧，大笑道：“在至尊面前，你也不过是蝼蚁！” 巨手中的眼睛精光爆射，愤怒如同实质般，周围的天空加速崩解。 “为什么？” 他的咆哮写满了愤怒，若细细去感受，却仿佛还有一丝失望与哀怨。 也许他不是在朝林枫怒吼，而是在质问另一半的自己，为什么要帮助自己的敌人。 成就他们，不如成就我！ 独眼中爆发无数人影气流，以惊人的速度飞向林枫。 孟昌易原地不动，推开那些想拉走他的护卫，张开双臂高呼道：“随我一起，参拜至尊！” 林枫一刀砍出一条路，冲到孟昌易面前，而至尊的攻击显然慢了一步。 见林枫马上得手，贺息霜心里松了一口气，身体的痛苦也被即将胜利的喜悦压下。 他主动现身召唤红王，但根本就没指望胜过至尊。 至尊的前身极有可能是一位真正的人王，统治了尘世极长的时间，身上还拥有太一的神性，加上他已经借助孟昌易等人取得海量的锚。 无论怎么看，至尊的实力都处在鼎盛，又能更大程度地降临尘世，红王再强也不过能投射部分神力，贺息霜的身体更加称不上完美的容器。 就如至尊所说，泥胎铸就的容器，怎么可能斗得过天命铸就的神躯。 从一开始，他们的目的就是干掉孟昌易，破坏至尊在尘世的锚阻止他完整回归。 只要还被困在屏障之外，红王就有办法杀了他。 贺息霜缠住至尊，只是为了吸引对方的注意力，掩盖林枫的踪迹。 “滚回虚界去吧。” 贺息霜在心里呐喊一声，巨手上的那只独眼突然在这个时候抖动了两下。 那眸中的愤怒如冰雪消融，转而闪过一丝无奈。 “给你就是了！” 至尊突然喊了一声。 已经冲到孟昌易面前随时能砍死他的林枫豁然转身，那些气势汹汹飞速袭来的那些气流突然变得柔和，冲击到他的身上化作流光隐入皮肤下，他仿佛并没有受到伤害一般。 贺息霜脸色大变，惊骇地看着林枫。 林枫大手一扫，从那些气流中抓出一道光影塞入口中，随后一刀砍下孟昌易的一条大腿，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撕开了空间的屏障。 他在遁入虚空的前一秒转头望了一眼天空中的亲生父亲，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冷笑。 “白痴。” 轻轻骂了一声，林枫抓着孟昌易的那条腿消失在了原地。 第1240章 神降(5) “上面盖着一层未知材料，我解析不了这种材料，里面有科技之外力量，看不到内部的结构就贸然拆卸的话可能害死陈部长。” 旧宫地下，关押陈守义的隔离室内，摆弄着项圈的士兵焦急地说道。 他们有很多对付这类特制装备的办法，但是在看不到内部结构的情况下，不敢用陈守义的命去赌。 这显然是糅合了超凡力量的造物。 “快走吧！”陈守义无奈地喊了一声，“不要留在这里给我陪葬！” 外面的战斗越来越激烈，不断有增援赶来，再不走可能就要彻底被堵死在这地下。 他们也仅仅只是三十几个人，再厉害也不可能一直挡住旧宫警卫的冲击。 周巡满心不甘地握着陈守义的手腕，眼眶都快红了。 “不过就是一死，我们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陈守义突然暴怒，用力甩开他的手一脚踹过去，大骂道：“逞匹夫之勇如何能成大事，给我滚！” 周巡被踹翻在地，死死咬着牙喊道：“部长！” “走！”陈守义怒吼道，“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死在这里屁用没有！” 陈守义抬起手，手里已经多了一把手枪，周巡脸色一变，快速摸了一下腰间空空如也的枪袋。 陈守义把枪顶在自己下巴上：“我本来都没几年日子了，你还来做什么，快走！去南边，那里有我们的兄弟和战友，大丈夫能屈能伸，忍得一时之气才能成大事！” “别开枪，我们走！” 周巡慌忙说道。 就在他连滚带爬招呼着不甘心的众人撤退时，一道漆黑的裂隙在门口绽开。 “是这吗？” “应该是！” “别应该，确定点，别他妈撞上了红王！” “吼什么，我又没来过！” 男人的声音响起，有些暴躁，回应他的是个女人的声音。 听到两人的对话，众人呆若木鸡。 男人从黑暗中跃出，抱着一把枪张口就喊道：“都给老子抱头蹲下，动一下要你狗命！” 紧接着一个女人出现在他身后，比他还彪悍，直接提着一挺重机枪。 “林枫！”陈守义惊声喊道。 林枫一看正主在这，冲上去一把抓住陈守义的肩膀：“走！” 陈守义立马醒悟过来，小嘴跟灌了开水一样疯狂哆嗦着：“别别别别……” “别你妈，老子是来救你的！” 林枫跟屁股里夹了倒刺急着回去处理一样，根本没空跟他啰嗦。 他骗了贺息霜，不敢赌红王现在有没有找到至尊，一旦对方也在附近，在虚界里穿行那就是羊入虎口。 现在必须要抓紧时间跑路。 “别别别！”陈守义被他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我身上……” “部长身上有炸弹，不能离开旧宫！” 周巡用生平最快的语速把嘴巴弄得跟机枪发射一样，一溜烟吐出一段话。 “什么勾八玩意儿，在哪，啥成分，怎么引爆？” 林枫哗啦一声直接给陈守义衣服扯了个稀巴烂，下一步就是要去扯他的裤子。 陈守义赶紧喊出“项圈”两个字，免于晚节不保的悲惨命运。 “特殊材料，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也不清楚击发方式。” 林枫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摸了摸那项圈后朝曹萱问道：“认识吗？” “不认识。” 林枫从裤兜摸出一枚铜钱往边上一丢，随后也不看结果，拉着陈守义就要往裂隙中钻。 “走！” 周巡一把冲上来就要拉住他：“你干嘛？先把炸弹拆了。” “到那头去拆！” 陈守义意识到林枫可能有办法，赶紧喊道：“带上他们！” “谁？” “他们，他们是来救我的！” 周巡赶紧朝外面喊道：“快，全部进来！” 外面的战士赶紧放弃战斗，一溜烟跑了进来。 “妈的，这么多，母猪下崽啊！”林枫骂了一声，发动神力重构了一次通道，“快快快，赶紧往里走！” 周巡也知道情况紧急容不得多废话，冲到那片凭空出现的裂隙前，心中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他本能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仿佛只要踏进那片黑暗，一切都会被吞噬。 “这……有没有危险？” “哪来这么多逼话！” 林枫都不认识他，要不是看在陈守义的面子上才懒得管，直接一脚踹在周巡后腰，硬生生给他蹬了进去。 “走，一直往前不要停，直到重回这个世界为止！” 林枫拽着陈守义冲进通道，那些士兵也是精锐，见长官和陈守义都进去了，一声不吭地跟着往里冲。 三十余人鱼贯而入，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进入一片极致的黑暗中，正处在一条微微散发着白光的圆形通道里。 这就像是条巨大水管，管膜还在滚动着，仿佛正在经历潮水的冲击一样。 “别看外面，快走！” 曹萱大喊道，众人立刻从震惊和好奇中惊醒，玩命地往前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们无法描述出所走过的距离与时间，仿佛是几百万年，又仿佛只是短短一瞬。 前方出现光亮，穿过光幕后他们惊骇地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一座盖满了积雪的荒山山头。 四周寂静无人，放眼望去一片纯白，冷风呼啸而来，如同鬼哭狼嚎。 “这是哪？” “郊外。”曹萱答道，“你们在这等着。” “给老头子拿件衣服！” 林枫松开陈守义，丢下一句话再次撕开了屏障。 陈守义在隔离室本来就只穿了单衣，衣服还被林枫撕了，被冷风一吹整个人都在颤抖，嘴唇瞬间就青了。 本来就只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半只脚踏进棺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折腾。 周巡立刻脱下大衣往他身上盖，惊喜地发现项圈已经不翼而飞，看来是被林枫摘掉了。 “部长，咱们逃出来了！” “林枫。” 陈守义想喊林枫，却发现对方已经不见。 而此时林枫和曹萱一起重新回到了京都，来到了篱笆巷的那间杂货店。 正在焦急等待的刘涵突然听到动静，拔枪转身大喝道：“谁！” “你爹我！” 从虚界中走出的林枫站稳身形，快速朝着屋内的十余人说道：“别啰嗦，快走！” 一边构建通道，他还一边在心里骂娘，妈的不是说就五个人吗，怎么这下冒出来十几个！ 刘涵见到林枫后又惊又喜，就差原地起步直接往天花板上蹦。 “大哥！我跟你说我干了件惊天地泣……” “滚你娘的！” 林枫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让他原地起飞，直接射进通道中去。 第1241章 神降(6) “哎哟我操！” 刘涵隔着虚幻的光影通道死死看着被隔绝在外的黑暗，情不自禁喊出了声。 “大哥，这是在哪？” 众人与他一样，都对此时所处的空间格外好奇，目光四处打量试图探究出些什么来。 即使不明白具体的情况，他们的内心也感受到了强烈的波动，那是来自灵魂的示警。 这是世界之外，连太一那样的存在都无法完全抵抗虚无的侵蚀。 何况凡人，传承自远古的本能在提醒着他们尽快离开，回到安全的地方去。 “快点往前走，别盯着看，目光也会传递它的侵蚀。” 众人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打量的目光，笔直看向前方。 刘涵一边跟着林枫往前走，一边问道：“他是谁？” “混沌的虚无，我没办法讲清楚，也无法具象化的存在，它才是世界真实的样子，我们只是一群异类，一旦脱离屏障保护，马上会被它同化。” 通道的尽头似乎远在天边，却只是堪堪几步便走到了终点，刘涵等人甚至因为这一现象引起的认知错乱出现了短暂的呆滞。 这就是虚界的危险之所在，这里的一切都能颠覆凡人的认知，任何事件都可能让穿越其中的旅者迷失方向，成为虚无的一部分。 林枫将眼神有些迷茫的刘涵推进“出口”，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无数扭曲的画面在眼前重组，变成一片灰蒙蒙的天空，以及空旷的雪地。 “哎哟！” 一声惨叫响起。 “妈耶，怎么有个人！” 刘涵一个弹射起步跳开，望向被自己坐翻的那个人。 “我草，老刘，你刚刚不是在我后面吗，什么时候钻到我屁股下面去了。” 刘苍耳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扶着自己的老腰哎哟哎哟地抽着冷气。 扭曲的空间关系似乎让两人的落点有点不太和谐。 “部长！” 从时空转变的恍惚中恢复过来的许可一看到前方被众人簇拥着的陈守义，立刻红着眼冲了上去。 “你也逃出来了！”陈守义似乎格外欣慰，紧紧抓着许可的胳膊，“他们呢？” 许可眼神一黯：“好多人被孟昌易的走狗抓了，剩下的逃走了一些，还有些躲起来了我也联系不上。” 陈守义叹息一声：“人各有命。” 林枫点了一圈人头，确定没少人后再次构建起新的通道，朝着众人喊道：“叙旧的话等安全了再说，我们现在去潍州，然后蹭火车去常河。” 曹东乐招呼道：“你不能再像刚刚那样……唔，直接开个门到东海吗?” “航母都得喝油呢，你当我无底洞啊？你们五十几号人，能送到潍州已经是老子神机妙算的结果了！” 刘苍耳突然喊道：“我太太和我爸还在津门，我要去接他们！” “这是谁？”林枫指着他朝曹东乐问道，“真当老子是司机啊？” 刘苍耳大怒：“你不认识我？” “你是哪根葱，我要认识你？” “我……” 刘涵嘿嘿一笑：“这是刘记者她爸。” “哦哦哦，刘主任啊，你让他们自己去东海，反正现在只要有钱没有打不开的关口。” 林枫搪塞一句，带头走进了通道之中。 众人赶紧跟上，只有刘苍耳揪着刘涵在骂娘。 “你大哥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妈的，我果然没猜错，从头到尾你就是在诳我！我可是提着脑袋在帮你们，连家人都连夜送出去了，你们不能这么没义气！” “老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得入乡随俗！” “什么道理？” “东海的风俗就是这样的啊，上到市长下到混混，说话都是放屁，你得尽早适应。” “你踏马……” 在林枫的带领下，一行人数次穿越尘世与虚界的屏障，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少人都出现了轻微的“呆滞”。 那是多次穿越屏障带来的副作用，他们的认知在虚幻与真实中不断徘徊，林枫所构建的屏障显然无法媲美真神的遗留，无法全方位地保护到凡人，一旦让他们在虚界停留过久，很可能会出现危险。 几番周折，终于来到了潍州，林枫的脑门也出了一层细汗。 “先在这休息下，晚上有趟货车从常河过路，到时候开门带你们上去，靠站停车的时候去虚界里躲一躲就行。” 潍州距离京都已经有着不短的距离了，这里相对来说算是非常安全，至少孟昌易的影响力在这里约等于无。 林枫选择的落点是之前的一个景区，现在已经荒废了，有不少空房子。 离开了危险重重的京都，众人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往房子里一钻，生起火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享受着劫后余生的畅快。 林枫也是被折腾得够呛，往沙发里一躺，默默地恢复体力。 独自进行空间跳跃穿越这么远的距离尚且需要中途休息，更别提带着五十几个人，构建保护他们的屏障所需要消耗的能量相当之大。 现在能一口气跑这么远，全赖至尊的“馈赠”。 他其实有能力直接把人带回东海，但那样的消耗太过巨大，他害怕路上再遇到战斗，必须得保证自己的状态才行，反正只要跑出了京都范围就算是安全，早一天晚一天回到东海都能接受。 刚叼上烟，刘涵就极其狗腿地凑过来，笑眯眯地替他点上了火，随后一脸谄媚地问道：“哥，刚刚那种任意门以前咋都没听你说过，我还是听曹萱说你在温城砍瓜切菜才知道的。” “国家的核武器还得保密呢，不告诉你是为你好。” “要不你直接开个门，把咱们的兵团直接送进京都，干死狗日的孟昌易，你当皇帝，我就是御前带刀侍卫头头，如何？！” “我做梦都不好意思这么做。”林枫嗤笑一声，“先别说我有没有本事送一支军队进去，就算能送进去，你当至尊是吃干饭的？” 这时曹萱走过来在旁边坐下，低声问道：“你跟至尊达成了交易？” “去外面说。” 第1242章 神降(7) 林枫叼着烟起身往外走，刘涵眼咕噜一转也跟了上去。 三人来到走廊，林枫朝着刘涵骂道：“你小子跟来干啥？” “说说嘛，说说嘛，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我也要一起干！” “去去去~” 林枫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刘涵厚着脸皮站在原地不动，林枫便也懒得管他，转头朝曹萱说道：“不能让红王杀死至尊，否则情况会更糟糕，但我也不能看着至尊坐大。所以我偷偷用太一的神性给华熙传递消息，直接告诉他我马上就能帮红王干掉至尊，于是他提出了这次交易，他给我一些有用的情报，至尊分割一部分神力，我放过孟昌易并且不阻止他猎杀贺息霜，并且约定双方共同对抗双生子。” 曹萱似乎之前也猜到了一部分原因，听完林枫的解答后也算彻底确认。 “等等，我才下线两集而已，导演都要拍到大结局了？”刘涵蹦跶着咋呼起来，“红王是谁，华熙是谁，贺息霜又是谁？情报，神力，交易，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被我错过了?” 提着脑袋在京都里跟下一任元首孟昌易玩心眼的时候，他浑然不在意失败的风险，但是无法参与这些一听就吊吊的事情却让他感觉亏了一个亿。 这可是我邢道荣又一次青史留名的好机会，他妈的，错过了这么多大事，族谱上拍老子马屁的话又要少好几页了！ 两人都没理他，曹萱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你是觉得红王有可能会有和太一样的能力，能吞噬了至尊之后取代他，进而掌握属于‘至尊’的锚？” “对，我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即使她没有太一那么邪乎，也很可能会找到办法进一步回归尘世，毕竟至尊都已经半只脚踏进来了，她肯定会比至尊更强。” 如果是太一，林枫可能会选择斩草除根的办法，直接跟至尊联手，把事情做得更绝一点。 太一战斗力可能比不上他那个以血火为尊号的妹妹，但他的手段却更加诡异，让人防不胜防。 红王的实力无疑远超至尊，但至尊毕竟占了先手，半个本体就在尘世之中，这让他拥有一份坚不可摧的锚。加上现在又控制了京都，半只脚踏过了屏障，这才能击溃红王降临在尘世的化身。 至尊都已经这么难对付了，林枫不敢想象如果红王以全盛姿态降临会发生什么，至少这个世界暂时不可能有人是她的对手。 恐怕她应该是真神之下最强的存在。 “怎么保证至尊不会反悔？” “我逼他把孟昌易的灵魂残片给了我，我能从中分享到一部分来自孟昌易的供奉，并且能通过灵与肉咒杀姓孟的，这样至尊就会失去他在尘世的锚，只能退回屏障之外，这对他来说是无法接受的损失。” 说着，林枫取出了那条从孟昌易身上砍下来的大腿晃了晃。 “至尊虽然是我们的敌人，但他在屏障之外游荡的几千年时间里也在不断扰乱虚界与尘世的连接，以这种方式来干扰诸神与锚之间的联系，光凭这一点我们和他就有合作的可能，我们不愿意看到双子回来，他更加不愿意。他留在屏障之外，至少能阻止其余神明的回归，但他要是死了，而且还是被红王杀了的话，那我们不但少了一条看门狗，还要直面红王的威胁。所以我哪怕恨不得宰了他，也必须得先忍着，至少要等到有办法解决诸神的威胁为止，在那之前，他还有用。” 曹萱听完后摇头苦笑：“说得好听是交易，明明就是你在勒索他，他是怎么答应这么屈辱的条件的？” “刀架在脖子上，不答应也得答应。”林枫冷冷一笑，“他不满足我，他命好的话就是前功尽弃丢掉尘世的锚，命不好的话就得进红王的肚子里。而且华熙也在对他施加干扰，侧面影响他答应这场交易。现在他只是付出一点小小小小的代价，就能得到一个红王的使徒，血亏变小赚，算他华熙的祖坟冒青烟了好吧！” 林枫说那几个小字的时候，还得意地捏了捏小拇指，似乎为了强调自己的条件有多么“微不足道”。 “不是，你们说的好像很厉害，但我漏掉了好多剧情啊！”刘涵不甘心地嚷嚷道。 林枫纯当他是空气，继续朝曹萱说道：“红王想要孟昌易，就是为了借助孟昌易做跳板找到至尊，那我决不能让她如愿，她们的威胁远远大于至尊。至尊就算再强，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可以针对，但双子以及其余神明对我们来说是完全陌生的，相比之下，我宁愿留着至尊，让他好好地看住大门。” “致命的弱点？”曹萱挑了挑眉，“华熙对吗？” “对，严格来讲华熙这是自己背叛了自己，我们可以利用华熙对付至尊，他就是他，没人比他更了解他。” 曹萱听了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对，既荒诞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自己背叛了自己，好小众的文字。 神明的世界，真是让人有点难绷啊。 好好好，我们来细数一下神明的罪恶，先是一条公蛇无性繁殖自产自销并且留下了大量“私生子”还不做遗产分配造成手足相残，然后是嫡亲兄妹大玩骨科只为复活老爸分配家产，再然后是新婚夫妻诞下万亿亲生子女后又将他们残忍杀害理由是生崽亏了身体需要进补，再再然后是擅长做人的小妹活吃亲生长兄彻底疯狂…… 现在还能自己背叛自己，自己派自己去当看门狗。 都他妈什么勾八玩意儿，桩桩件件都在散发着无比前卫的抽象艺术。 “还是老祖宗玩得花啊。”曹萱苦笑着总结了一句，“林枫，如果有一天诸神真的回归到尘世，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世界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们的下场就会像它一样……” 林枫夹着抽完的烟头晃了晃，丢在地上一脚踩上用力扭了两下。 “被人踩在脚下，连垃圾都不如，至少垃圾能被回收。” 第1243章 神降(8) “天命在我！” 充满得意的张扬宣告响彻京都，那些燃遍天际的红云在这一刻开始疯狂收缩，凝结成火流扑向正在逃窜的贺息霜。 贺息霜如蜻蜓般跃过一栋大楼，借力再次起飞，但速度明显比之前慢了。 红王的神力正在不断消退，而他超负荷运转的身体也逼近了崩溃的边缘。 感受到后方传来的澎湃重压，贺息霜心中无比复杂。 “我竟然会相信一个才认识一天的人。” 林枫的倒戈让他愤怒的同时又感到无比可笑。 只能怪自己太天真。 至尊的攻击极快，声势浩大覆盖数百米的范围，眼看就要将他吞没。 贺息霜突然停下逃窜的动作豁然转身，直面那些倾泻过来的火流。 他的眼睛里突然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泽，不再像之前那般冰冷残暴，多了些柔和。 在这一瞬间，他仿佛变了一个人。 巨手中的独眼看到这一幕，突然变得惊恐，连天空中的火海都微微一滞。 面对着倾泻而下的火流，贺息霜轻轻开口，语气平和地说道：“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独眼中的瞳孔猛烈震动了一下，虚空中传来至尊的喊叫：“不可能！不可能是你！” 那些火流停在空中，似乎有些踌躇不前。 贺息霜抬起双手在胸前合掌，随后掐出一个古怪的手诀，巨手如同见到猫的老鼠，立刻往虚空中回抽，似乎对此刻的贺息霜格外恐惧。 下一刻，贺息霜掉头冲向高空，眨眼间钻入了灰色的浓云中。 至尊那条正在退回虚界的右臂僵在半空中。 被封禁的火焰陡然炸开，就仿佛至尊心中的怒火一般。 “我要杀了你！” 炎流破空而去，追杀着那个假冒太一戏耍了至尊的男人。 …… 潍州，郊外某条铁路外。 林枫眺望了一下铁路沿线的军事布防，在心里评估着潍州军队的组织能力和战斗力。 他现在跟京都已经彻底撕破脸，接下来双方对于资源的争夺将从台下的交易变成明面上的巧取豪夺，冲突必然会爆发。 旧宫里的事情传开后，地方必定会有人借机寻求自立的机会。 陈守义把事情做得太难看，孟昌易做的就更难看了，现在的旧宫，镇不住天下群雄。 被民间和军政系统寄予厚望的陈守义在旧宫兵变，枪杀元首以及数名高官，现在又和先知出逃。 孟昌易接任元首，引出背后支持他的“神明”，而另一位神明的使徒又在京都与其爆发大战，元首孟昌易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未知生物。 这一桩桩骇人听闻又无比疯狂的消息要是在民间传开，就按现在这个局势来说，只要有点野心的人总会忍不住去想：既然他们都能挑战旧宫后全身而退，我努力努力，是不是也可以黄袍加身？ 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在明明白白告诉世人，旧宫的权威已经被瓦解，这无疑会滋长人们的野心。 林枫在铁路沿线逛了一会儿，撕开屏障回到藏身地。 众人正围着陈守义在商量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唯独曹家人和刘涵几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 见到林枫回来，陈守义立刻站了起来：“林枫，多谢你来救我们。” 林枫点了点头后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救你是需要你跟我回东海联络旧部，跟我在南方起事。” 情况如此危急，林枫还要专门跑去救走陈守义，当然是有所图的。 他们可算不上什么朋友，最多只是互相利用的利益同盟。 林枫想要的是陈守义在军队的号召力，以及他的政治威望。 只要陈守义能去东海，必定会引得很多对孟昌易不满的人投奔东海。有些时候要做什么事，让他开口说几句话也许比派一个装甲团都好用。 尤其是在南亚那种地方。 那些去海外之后发了大财的汉人几乎都是受了他的恩惠，比国内的民众更清楚陈守义的本事。 毕竟如果不是他顶住压力发动火种计划，很多人连活着都是一种奢望。 林枫已经发出邀请，或者说就是在要求，但陈守义却陷入了沉默。 坐在角落的曹东乐拿自己那只独眼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敢说话，便大喇喇地朝陈守义说道：“陈部长，东海可是个好地方，等到了东海让我尽个地主之谊招待招待你吧！” 他是看出来陈守义可能有别的想法，便干脆装傻来做这个说客，找个台阶给双方下。 他们曹家已经没办法再回京都，那必须要重新寻找生存的土壤。 相比如陈守义，他还是觉得在林枫身上下注更可靠。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林枫掌握着陈守义没有的武力。 退一步来说，他的大哥是陈守义的铁杆，现在估计已经躲到暗地里联络军政派的旧部准备搞事了，两兄弟各选一条路，成败都有退路。 刘涵突然踢了一旁的刘苍耳一脚，老刘大怒。 小刘瞪了他一眼，老刘不情不愿地跟着说道：“陈部长，孟昌易不得人心，我们不如到南方组建一支部队，寻求反攻的机会。” 刘苍耳不是军政派的人，也就是说跟陈守义以及陈守义的部下不怎么亲近。 他又被刘涵骗着上了梁山，现在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跟着林枫干。 他想的也明白，没人怕孟昌易，姓孟的他就是个勾八，大家怕的是至尊。 而林枫可是跟至尊交过手的，虽然可能是吃了败仗，但至少有过手的能力，总比陈守义这种凡人好吧？ 不是说陈守义不行，实在是现在的斗争已经上升到了超凡力量的领域，如果领袖是一个凡人，至尊用点手段岂不是立马就把他干掉了？ 蛇无头不行，集体的领袖随时可能被干掉，那这个团队存续的风险太大。 当然，还有一个“小小的”原因在里面：刘思甜还在东海，他要跑路也得先带走刘思甜。 第1244章 结构性问题 哐当哐当~ 一截老式火车头拖着十几个车皮在铁路上缓缓行驶着。 随车士兵喝了口热茶，继续观察铁路两侧的护栏，以确保其是完好的。 这一段路很好走，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兵营，铁路上的人也会定期巡逻，加上火车上也有随车士兵，强盗之类的人物也不敢过来。 但再往南，可就不好走了，过了海州，治安急转直下，总有不要命的想来碰一碰军队的枪口。 “海州当官的没一个有本事的，每次过那一段我都得提心吊胆，不像更南边的常河，屁事没有！” 一直跑这条线的老司机检查了一下设备，朝着士兵吐槽道。 带队的排长苦笑着递过去一支烟：“老钱，这你就骂错人了，海州的领导才是认真办事的，常河的那伙人才叫不是东西呢！” 老钱点上烟，嚷嚷着说道：“常河那么乱的地方都没人抢火车，海州反而经常出事，两边的领导压根不是一个档次的！” “排长，有啥说法没有？”一名第一次押车的士兵打听了起来。 排长冷笑一声，吸了口烟后说道：“常河有矿，富裕得要死，但他们的灾民远比海州多，治安也更乱，别以为铁路上没事就是真没事，那都是杀出来的！周边几个市就他们的市政府月月向军区打条子要弹药，知道那些弹药都去哪了吗，最少有一半都转手卖给了道路上的强盗！” “啊？他们怎么敢私售军火啊？” 新兵显然是个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小年轻，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他们连煤矿都敢卖给反动武装，还不敢卖几盒子弹给野地里的小偷小摸?” 排长说话间已经带上些些许恨意和鄙夷。 “军区拨付的弹药到了他们库房，打个转就交给暴恐大队，暴恐大队再以行动的名义报销掉，实则就是出售给了当地的民间武装，那些黑色人士则会帮他们镇压敢闹事的灾民，常河铁路两边的雪地里埋的全是尸体！他们趴在矿山上吃的肥头大耳，指头缝里随便漏点东西下来就能养活一支私兵，这些私兵再替他们清除反抗者，就算上面问责，他们完全可以摘得一干二净，事后上面还得表彰他们剿匪有功，这就是他们常河人的本事！” 司机老钱却有些不屑地嘀咕道：“那也比海州强，我宁愿去常河干活也不想去海州。” 新兵哪听得了这种黑暗，恨恨地说道：“上面怎么不管？” “怎么管？”排长反问一句，“常河的报表比周边几个城市都好看，每个季度的保供任务都是超额完成，上面根本挑不出毛病，更加不愿意去挑。我说句难听的，真要是把常河的人办了，上面恐怕还要不高兴。” “为啥？” 排长深吸一口气，语气满是愤怒和不甘：“因为上面就是要这种酷吏来做事，只有这种人才能按时完成保供任务，换了人可未必缴得出来这么多矿。知道海州铁道为什么那么乱吗，就是因为海州人下不去手，加上当地政治环境复杂，到处都是眼睛盯着，没人有魄力像常河这样做事。” 新兵却被他说的有点懵了：“排长，干嘛不狠下心来好好治一治他们，大夏这么大，还治不了一个小小的常河？” 排长猛吸一口烟，突然没了聊天的兴致，把烟头掐了后淡淡地说道：“仅仅处理几个人是没用的，必须进行结构性的改革，但改革若有那么容易，恐怕陈部长早就下手了。” “你说的是副总参陈守义?” 排长没有回答，而是起身披上大衣：“我去后面看看。” 此时后方的某截车厢里，林枫笑着嘀咕道：“这个人有点意思，做个排长屈才了。” 曹萱一边擦拭自己的鞋面一边回道：“别以为大头兵就只会抽烟喝酒，现在部队里多的是这种有见识有思想的青壮派。” 这节车厢拉的货物已经被林枫顺手牵羊揣进了裤兜，转而放上了一堆椅子供人坐着。 虽然隔着两节车厢，但他们的听力能轻松听到车头里的谈话。 “嘀咕啥八卦呢，给我也说说。” 正在嗑瓜子的曹东乐插话道。 老登估计是许多年没坐过这么慢条件又这么差的“火车”了，生理不适又格外无聊。 反观车厢里那群跟着陈守义一起逃出来的士兵倒是格外地适应，裹上大衣抱个热水袋就靠在边上睡起了觉。 陈守义待遇最好，得到了曹萱给的行军床，正在呼呼地补觉。 “我们在商量着要不要把你放下去。” 林枫瞟了一眼曹东乐，故意吓唬着他。 老曹磕瓜子的声音实在魔性，招人烦。 “别啊。”老曹咔咔咔地继续磕，“聊聊天嘛，我最讨厌坐火车了，还是这种没窗的。” “跟你没啥好聊的。” “那我可跟你有的聊。”曹东乐脸皮厚的很，搬着小椅子就坐到了林枫边上，“俺家那千把号人呢？” “还在浙省发财，回去了自己去认。” 曹东乐原来就在东海养了一帮打手，林枫建立救灾兵团后，他又让这伙人跟着救灾兵团一起去“做买卖”，现在都混出来快两千号人的武装了，就是装备有点差。 这也是林枫当初答应他们的条件，帮他们蓄养一支部队。 实际上林枫已经调查出了自己的部队里有不少目的不纯的人，这些吊毛估计是某些人派来借着救灾兵团的名头组织自己的武装的。 说白了，就是间谍，哪天有事了立马会跑路甚至造反。 仓促组建的团队就是这样，工厂里一条流水线十几个人，能凑出几百个心眼子，更别说几万人几十万人的团队了。 很多事林枫都是睁一只眼闭一眼，当做不知道，毕竟兵团草创，总要容忍一些有想法的人才能快速壮大。 就像先前那位排长聊天中所说的一样，酷吏才有手段，人人都守规矩的话，那很多事压根都没有开始的必要了。 论讲规矩，谁讲得过制定规矩的旧宫？讲不过规矩难道就不要活了吗。 第1245章 铁骨铮铮郑金水(上) 常河，距离大沙镇80公里外的一条国道上，数百人正端着枪互相叫骂。 一边是被庞建军派来常河试探的民兵队伍，一边是奉命前来拦截的驻军，双方的主官就隔着一条路障冷眼对视，整条道路的上空都弥漫着男人呼出的热气。 “老子的通行文件比你那个婚前不知道陪多少男人进过小旅馆的老婆的孕检报告齐全了不知道多少倍，凭什么不让老子过去！” 一名帽子戴的歪七扭八的青年将通行条用力抖了抖，就差没杵到对面人的脸上，态度格外嚣张。 就他嘴里吐出来那些话，对面的士兵死死按着枪真恨不得立马开火。 “马上给我们让路！” “滚蛋！”一名军官怒斥着想要上前推搡的民兵，“这条路现在被军事管制，没有军区的批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许过！” “少他么跟老子打官腔，老子是凤凰矿业的运输队长，奉命去大沙镇转运保供煤，东海的老弱妇孺就等着这批煤发电取暖，耽误老子的事要是搞出人命来，你有几个脑袋能扛事儿？” “我不管你是谁，立刻原路返回！” “干你亲娘的，是不是想吞了我们的煤！”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叫唤什么，有种把枪掏出来给我一下！” “马上退出军事地带，否则我们将会采取武力措施！” “我去你妈的，你们都是老子养的，还有脸跟老子叫唤！” “草拟吗，再骂一句试试！” 男人们的争吵总是直奔主题，总逃不过家里的女性亲属，很快双方就骂得面红耳赤，随时可能爆发冲突。 眼看事态就要控制不住，驻军的主官突然转身抽出一支灌了水泥的钢管，朝着对面带头的人骂道：“操你妈的狗杂种，想碰一下那就来，老子不动火器，免得说我们欺负你们这帮三脚猫，等老子揍烂你的牙你就知道什么叫礼貌！” 民兵这边的头头把枪往身后一背，转头去车上卸出来一袋子棍棒，自己率先拿了一根，怒吼道：“干他们这帮俾养的，一个站着的也不许有！” 双方的人马立马背好枪，就近寻找家伙，直接在公路上像是流氓一样展开了械斗。 驻军不想动枪，因为人家确实是正儿八经有采煤合同在市政府放着，何况军区也没有开战命令，出发之前长官就暗示了能用嘴巴解决就不要搞出人命。 五马山的人更不想，因为他们只有四五百人和一堆轻武器，真的驳火他们肯定走不出常河。 双方都在借坡下驴，等着各自的话事人来决定要不要启动正式战争。 …… 常河，258号战时避难所。 郑金水快步闯进一间会议室，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朝着那几个孤立了自己正在开会的人怒吼道：“我叼你们妈的，八百号人在公路上火并，直升机赶过去的时候重伤一百多人，打死了十几个，这就是你们干的好事！” “郑金水，你怎么不敲门？” “我敲你妈！”郑金水抓起桌上的杯子就往地上一砸，“人家来押运煤炭，凭什么设卡拦路！” “他们是来运煤的吗？”一名军官冷着脸反驳道，“哪有五百号人带着机枪和迫击炮来运煤的？老子要不是看在同胞的面子上，早就把他们干掉了！” “人家是凤凰矿业的运输队，怎么就不能是运煤的，这是东海的保供煤，要送去331的！” “你少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军官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吼道，“东海的武装现在是什么性质，你别他妈跟我说不知道，他们已经在温城向我们宣战，老子要不是穿着这身衣服，早他妈炮击五马山了！还他妈保供煤，我保你二大爷，上面真要算账，你郑金水第一个判通敌！” 郑金水心里有点发虚，但表面上还是无比强硬，也跟着拍了一下桌子：“你跟老子吹什么牛逼，你有种现在就出兵东海！京都都没说话，你先诈唬上了，还说老子资敌？老子还要去军区告你拦路设卡围堵老百姓，破坏军民团结，阻碍常河经济发展！” 他郑金水其实也怕得要死，但是他深知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现在就看东海人顶不顶得住。 “你当老子不敢？” “你去一个试试，我等着看林枫怎么把你剁成肉泥喂他那条拉布拉多！” 军官瞪着一双眼，指着门外吼道：“部队领得到你指挥吗？我们在召开军事会议，你马上给我出去！” 郑金水怕，这名军官心里也有点怕，上面的态度实在太模棱两可，他也不敢轻易行动。 京都现在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动荡，他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起兵戈。 一旦站错队走错路，很可能这辈子就毁了。 除了前程，他更怕林枫。 “没理就赶我走是吧？”郑金水拿萝卜粗的手指拼命摇晃几下，“行，老子看你们怎么收场。” 郑金水摔门而去，等他走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徐市长扶了扶眼镜，不屑地说道：“跳梁小丑。” 坐在他旁边的一名参谋语气暧昧地说道：“徐市长，还是少说两句吧。” “他门也不敲就闯进会议来，怎么还说不得了？”已经快到退休年纪的徐市长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啊，就是怕被清算，再做最后一搏呢。” 先前和郑金水对骂的那名军官坐下猛灌一口水，恨恨地说道：“他不就仗着东海人给他做靠山吗，没有林枫和331那伙瘪三，他早就被办了！” 徐市长微微一笑：“放心，他蹦跶不了几天了，等换届结束，京都很快就会有命令下来。” 军官扫了他一眼，心中却提不起喜悦来，心里想说几句，但似乎又有所顾忌，不敢表露真实的态度。 常河的管理层非常有意思，郑金水年富力强又非常强势，虽然是副市长，不过背后有大靠山，所以在市政会议稳坐第二把交椅。 眼看快退休的徐市长大部分时候也是让着他，反正自己也做不了多久了，就这么几年想进步也进步不了了，还不如送个人情给郑金水留个香火情。 但是再怎么说，也是常河的一哥，怎么会甘心完全放权给郑金水一个老二呢，徐市长心里终归是有怨气的。 尤其是天灾爆发后，拥有丰富矿脉的常河地位一跃而起，徐市长本来熄灭的进取之心立刻又被点燃。 可惜这把火没烧多久，就被东海人给熄灭了。 五马山的人跟郑金水穿上一条裤子之后，光明正大地捧郑金水，甚至道上有传言说东海人准备搞掉徐市长给郑金水铺路。 这个搞字，放在以前无非就是政治斗争手段，但现在嘛……谁他妈都知道南边遍地都是没活路的人，一袋子吃的就能雇到一个业务能力出色的杀手。 郑金水关系到东海的煤炭供应，如果要搞郑金水，不光是林枫要干他，东海人也得干他。 徐市长也不敢跟这伙刀口舔血的暴徒硬来，只能重新数着日子等退休，事事作壁上观，得过且过。 但现在，风向变了，最高兴的当然是他这个被架空的市长咯。 第1246章 铁骨铮铮郑金水(中) 刚刚还一脸怒容的郑金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门一关，脸色立马垮了下来。 “他妈的，林枫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几天郑金水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 京都那边的靠山悄悄给他传了话，暗示着林枫可能会完蛋，搞得郑金水昨晚觉都睡不着。 “姓林的，陈守义倒了，你可不能再倒了啊，不然我老郑搞不好得吃牢饭。” 郑金水捧着手机，在心里琢磨着怎么再探探五马山的口风。 庞建军当然是告诉他一切ok优势在我，但郑金水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能能信这种话。 何况现在京都那边连什么神仙都出来了，更让他寝食难安。 眼下的局势太过复杂，京都既没有整治东海，也没有表露出善意，这实在让郑金水拿捏不准。 尤其是现在换了一个元首，政坛必定地震，自己跟林枫走得这么近，必定会被送上风口浪尖。 这是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郑金水刚要破口大骂，见到是郑天南正在探头探脑地走进来，脏话顿时憋了回去。 这个侄子什么都好，就是偷感太重。 “叔，情况咋样？” “打探不出来，看那群大头兵的样子，估计也是吃不准局势。” “怎么办啊，陈守义都完蛋了，咱们不会真的要……” 郑天南一脸不安，十分慌张。 在他心里陈守义就已经是顶天的大人物了，何况他又是林枫的靠山，现在连他都完了，那东海那边估计是没几天好日子了。 郑金水刚刚闯进会议室发了一通脾气可不是单纯为了嘴臭，他是想打探一下消息。 毕竟如果真的要对付林枫的人马，必定要出动军队，驻军那边肯定会有消息。 但从对方的表现来看，郑金水感觉连驻军也没得到确切消息。 大家都在观望。 这是好消息，上面都没下定决心，那说明还有翻盘的机会。但这也是坏消息，一点风向都看不出来的话，那就是没头苍蝇。 现在的京都很可能在进行站队，孟昌易新上任需要稳固权力，没工夫对外下手。 “你别往坏处想，至少现在林枫的凶名还镇得住人。” 郑天南一屁股坐下，挠了挠头发后说道：“可是他们都在路上打起来了，我听说东海人被断手断脚的都好几十个，死了好些人呐！” “只要没开火，就还有回旋的余地，军队没敢开火说明他们也有顾忌，怕林枫会报复他们。” “可是……” “可是个屁！”郑金水抓起茶杯往他边上一砸，“你给老子支棱点，这时候决不能让人看出来咱们在害怕，不然他们就知道咱们也没底了。” 茶杯在墙上砸碎，摊开一墙的茶水。 郑天南支支吾吾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来：“要不咱们跑跑关系，看能不能混个弃暗投明？” 郑金水被他气得高血压都犯了，连翻两个白眼后语重心长的说道：“天南，这不是打了人赔礼道歉就过去的事。现在跑关系也没用，他们要的是常河，是我的位置和背后的利益，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你就是把人家皮鞋舔烂，他们也不能放过咱们。” “那现在怎么办？” “扛着！咱们做什么都没用，全看林枫，他还能起来的话咱们依旧是常河的功臣。他要是不行了，那咱们就是叛徒。” 世事往往就是如此，你是好是坏，是忠是奸，只看你能调动多少资源，贡献多少好处，提供多少价值，郑金水对这些事看得太明白了。 郑金水点起烟吸了一口，突然朝着侄子说道：“你亲自去一趟五马山，打探一下他们的内部情况。” “这时候打探他们的情况有啥用？” “叫你去你就去。” 打发走侄子，郑金水还没安生多久，门外传来敲门声。 “郑副市长，徐市长要上个季度的产出报告。” 来者是徐市长的一名手下，态度有些倨傲，似乎是故意来给郑金水找难堪。 郑金水一猜对方就没憋好屁，冷着脸说道：“年终大会他不是看过了吗，他堂堂市长自然也有一份，怎么，年纪大了脑子不记事儿？” 反正都已经要撕破脸了，他也不打算留面子。 “徐市说那份报告还有些异议，打算上会讨论一下。” “那他直接发通知开会啊，找我要什么？” “他那份搞丢了，让你打印一份送过去。” 郑金水愣了足足三秒钟后颇为震惊地说道：“小刘，你在市政干了多久了？” “六年了，怎么了？” “六年？”郑金水站起来打量了他一遍，“啧啧啧~难怪到现在都还只是个打杂的，老子还没倒呢，你就替姓徐的来找场子，你脑子里是煤渣吗，人家都不敢做这个出头鸟，你踏马一个小小的科长跑来蹦跶！” 被郑金水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小刘的脸色的涨红了，当即恶狠狠地说道：“郑副市长，这是徐市长的工作指示，请你尽快完成。” “我去你吗的！”郑金水直接把手里的烟头甩了过去，“你让老子堂堂副市长给他姓徐的当打印员？” “你……你太没有素质了！” 小刘被郑金水凶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丢下一句场面话走人。 出了办公室，他对着门口啐了一口，撇着嘴说道：“看你还能狂几天，进了软包有你哭的！” 自欺欺人般出了口气，他又忙不迭跑回去讨好自己的市长了。 屋内的郑金水也是被气了个半死，他心里明镜似的，这就是徐市长急不可耐地要通过否定他郑金水的工作来重新确定自己的一把手地位，顺便找了个傻子来给他添堵。 但他即使看出来对方在使小手段，还是格外恼火。 领导指示我，那是想栽培我，自家小区保安指示我别把电动车骑进来，那他妈就真是看不起我了！ “什么牛马东西都敢来踩老子一下，真当带了个副字就不是人啊？” 郑金水骂骂咧咧地拿起手机，犹豫了片刻后把自己的一名心腹喊了进来。 “去，把常河的军事布防还有一切保密资料都给我搞来，能搞多少搞多少，越快越好！” 心腹大惊：“郑市……您要做什么？” “做什么？”郑金水冷笑一声，“万一真要反了，我也得有个投名状才行！” 第1247章 铁骨铮铮郑金水(下) 处理完手上的事，郑金水将电话打给暴恐大队，让人给自己备车。 刚来到基地大门，几名警员突然将他拦住。 “郑副市长，你这是要去哪？” 郑金水眉头一皱：“我去哪还需要向你汇报？” “不好意思，指挥部已经下令封锁基地禁止无关人员进出。” “我怎么没听说？”郑金水目光森冷地扫过这几人，“是作战指挥部的命令，还是徐市长的命令啊？” 几名警察也不吭声，显然是不好回答这个问题。 郑金水猜到这是郑市长在监视自己，顿时冷笑几声，蛮横地撞开挡路的警员。 “我要去朝元县医院处理军民冲突，都给我闪开。” 他的态度很强硬，那几名警员也不敢再拦，只能把消息汇报上去后目送郑金水走进暴恐大队的车队扬长而去。 小郑也是怕死，去个医院带了足足五十号人。 没办法，常河想要他命的人可不少。 朝元县在常河东南角，处在跟东海交界的位置，那支以运输名义进入常河的民兵队伍跟部队干了一架之后，伤员现在全部往那送了。军队的人也在那盯着，现场气氛很焦灼，指不定又要干一架。 郑金水都想好了，必须得压住这件事，正好情况不对也能就地跑路去东海。 紧赶慢赶总算到了地方，整个朝元县萧条的要死，街上都看不到人。 这地方要不是正好在运输线上，压根就不会剩下几个人，郑金水饭都顾不上吃，直奔县医院。 刚到门口，郑金水就看到了两派人马泾渭分明地在医院门口互相瞪眼，大门口满地都是血。 直升机不时飞过天空，街上还停了几辆坦克和装甲车，重机枪枪口正对着那伙民兵。 郑金水一下车，立马接收到了大量意味难明的目光。 他硬着头皮朝军队那边走了过去，打算先跟主事的军官碰个头。 他还没走近驻军临时搭建的帐篷，就有一名军官走了出来，张口就是阴阳怪气地说道：“郑市长，你还舍得来啊！” “现在什么情况？”郑金水冷着脸问道。 他其实更想去看看东海人的情况，相比于自己使唤不动的部队，每个月送上白花花的银子的东海人无疑更亲一点。 但他毕竟是常河的副市长，真要那么干了太容易失去人心。 军官对着医院里一指，瞪着眼怒吼道：“轻伤我都不跟你算了，但是老子死了六个部下，重伤三十多个，这事儿没完！” “谁先动的手？” “还能是谁！” 郑金水往东海人那边看了一眼，又问道：“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坦克都开来了，你问我想怎么处理？” 郑金水心里骂着娘，转头走向东海人那边，“那个是管事的！” “郑市长，是我，廖明！” 一个拄着拐杖的男人走了上来。 “原来是你这个瘪犊子！”郑金水一巴掌抽在他脸上，“廖明，我操你妈！” 耳光无比清脆，周围的东海人瞬间冲了上来，军队的人也跟着涌了上来，全都按着枪。 当众吃了一个耳光的廖明立刻抬起手：“都回去！” 跟他一起从东海出来的民兵不甘地退回去，廖明捂着脸看向郑市长，红着眼说道：“郑市长，他们打死了我二十几个兄弟，现在还有上百号人在里面躺着，你得给我个说法！” “对，必须给我们个说法！” “我们也是人，当兵的凭什么跟我们动手！” “我们都说了是去大沙押送煤炭，他们非要拦着我们！” 一群人嚷嚷着，吵得郑金水头痛。 “都闭嘴！廖明，你来给我说，打算怎么处理！” 廖明扫视了一圈周围虎视眈眈的军人，转头朝着郑金水喊道：“我算什么东西，哪有我说话的份，等我们村长来主持公道！” 廖明之前就跟着王强在大沙干活，没事就跟郑天南逛窑子。他心里清楚，郑金水看似是在针对自己，实际是在护着自己，甩一个耳光给自己狡辩的机会。 打死了六个士兵，还重伤那么多人，军队一定不会罢休。 械斗就是这样，就算双方一开始都抱着点到为止的想法，打起来了热血上头难免会不管不顾地下死手，最后越打越凶搞出人命来。 现在没给他们全按了，已经是顾忌着林枫的凶名了。 他现在要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也只能先搬出林枫来。 “你踏马少拿林枫来吓唬人！”对面主事的军官走上来大吼一声，“老子今天就是要把你们全办了，一个都别想走！” “老子是东海凤凰村民兵，你算老几，能办东海的人！” “这是老子的辖区，你看老子办不办得了！” 眼看着又要骂起来，郑金水怒喝一声：“够了，都别给我吵吵！” 郑金水瞪了廖明一眼，转头朝军官说道：“人家来押运煤料，你的手下拦着做什么？” “军区的命令就是这样，郑市长你不要明知故问。” “好，拿出封路的正式命令来给我看看！” “没有！是军区直接下的命令。” “没有？”郑金水冷笑一声，“没有军令，你调什么兵，你敢说是谁给你打的电话吗，说出名字来，我好让凤凰矿业的负责人知道该去找谁说理！” 军官的脸色铁青，死死瞪着郑金水。 现在是什么情况郑金水不可能不知道，他摆明了揣着明白装糊涂。 军官要是在这里说出了长官的名字，将来万一林枫真的报复起来，上级要怎么看他？ 这事儿本来就是笔糊涂账，旧宫都没吭声，地方哪敢多嘴。 “怎么不讲话？是不是知道自己没道理了？” 军官才不上郑金水的当，指着地上的血说道：“郑市长，你不要跟我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反正他们杀了我的兵，官司打到最高法庭我都有理！就算我没有军令又怎么样，这群非法武装难道就有理由袭击我们？这是常河，大夏的常河，不是他林枫的后花园！” 第1248章 丸辣!全丸辣! “你也别跟我说那么多，老子先去军区告你违反军纪！” 郑金水针锋相对地吼叫起来。 他深知这种事讲道理根本没用，最后如何处置根本不是几个人就能决定的。 事实上只死了二十几人，已经是双方有意在克制了，如果真的搂火开打，可能今晚东海和常河就要爆发战争。 郑金水很清楚东海想干什么，无非就是想要常河的煤炭，最少也要保证大沙的供应，反正林枫连温城军区都敢打，与东海毗邻的常河肯定已经被他视作盘中之物。 军队和上面的态度也很简单，既然都已经开始交战，那就没有理由继续将煤炭供应给南边，更不愿意坐视东海人越过边界。 既然都撕破脸成了敌人，哪里还有继续资敌的道理？ 现在他们都不知道林枫在哪，更不知道那枚被他从温城拿走的核弹头会不会被击发，根本不愿意和东海的武装爆发冲突。 东海的武装跟军队比起来就是三脚猫，但这帮人全是烂人，有今天没明天根本不怕死，一旦下了死手必定要做困兽斗。 瓷器当然不愿意跟烂石头碰。 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这样想。 一名身披黑色大衣的男人从人堆里走出来，趾高气昂地朝郑金水说道：“这件事由联合指挥小组负责处理，郑副市长您还是回去吧，不要在这里给军队添乱。” 郑金水一看这人，脸色顿时阴了几分。 所谓联合指挥小组就是徐市长和地方驻军这几天搞出来的，美其名曰军警联合，市政提供辅助来协调处理非军事事件，实际就是找借口踢开郑金水这个亲近东海人的“内鬼”。 常河最大的暴力机关反暴恐大队被捏在郑金水手里，难民只要不是脑子有病的都得听暴恐大队的，不把他踹了很多事还真的办不成。 眼前这人就是徐市长的秘书陈决，肯定是早就来了现场，因为事情太棘手一直躲着没出来呢，见自己要保东海人，立马跳出来了。 郑金水不屑地挑了挑眉，军队的人他还有点怵，徐市长的人他是真不用给面子。 “你能代表军区的意见吗？” 老郑一边点烟一边问道，态度十分倨傲。 陈秘书摇了摇头：“但我能代表徐市长。” “这可是你说的！”郑金水夹着烟的手对他一指，转头朝着身后的东海人喊道，“听见了吗，一切都是徐市长的指示，以后有什么不满就叫你们老板去找徐市长处理！” 廖明那伙人也很给面子，全都在喊听见了，有愣头青直接高喊“姓徐的我曹你的妈，姓陈的叫你妈在后面给我排队”。 污言秽语迎面而来，陈秘书脸色铁青，他朝着身旁的军官喊道：“这些人敢杀害军人，简直就是恐怖分子，直接办了吧！” 那些军人本来就准备拿人了，根本不用他多嘴，一个个都端着枪死死盯着被包围的东海人。 郑金水这老登的气场丝毫不弱，继续大喊道：“廖明，记住了，这位是徐市长的秘书，叫陈决，都是为民办事的好人，找不到徐市长可以找他。” 廖明冷笑一声，大声道：“好，我一定请我们领导登门拜访！” 两人一唱一和，毫不掩饰自己的威胁之意，就差没直说等着东海人整死你吧。 被他们当着自己的面威胁一名市政的重要人物，那些军官的脸色都很不好，这简直就是对军队的挑衅。 但作为遭受威胁的当事人，陈秘书却是笑了起来，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满不在乎地说道：“郑市长，昨天开会您没来，我们都忘了把会上的重要决定通知你，都怪我，工作太忙疏忽了。” 郑金水冷冷地看着陈秘书，目光里满是厌恶和不屑，哪里是他没去，是别人根本没叫他，摆明了在孤立他。 陈秘书继续说道：“旧宫即将正式向全国宣布至尊的存在，届时元首会亲自发表讲话，让民众见证至尊的力量。另外啊，还有一件事……林枫意图袭击京都，被至尊一只手就打得丢盔弃甲，命都没了半条，能不能平安回家都还不知道呢。” 郑金水大惊失色，脸上的表情都没维持住，相比于他，周围那些东海来的民兵则是一头雾水，跟听天书一样。 消息现在还在封锁中，他们不知道内情，郑金水可是知道些的。 本来林枫在这个节骨眼消失了好几天就让他很不安，京都那边传来的流言更加让郑金水寝食难安。 难怪姓徐的突然这么大胆，恐怕是从新一届的委员会那里得到了什么内情…… 郑金水裤子下的大腿都有点打摆子了，此刻的他感觉今天的风格外的冷，吹得脑勺哇凉。 林枫袭击温城后，他就立刻被上面问话加警告，紧随其后的就是孤立和架空，恐怕已经很多人都对他动了杀心了，他现在的前程性命就全部拴在林枫身上。 林枫以及东海那几万大军就是他郑金水最大的筹码，如果林枫死了，他立马也得完蛋。 “谁跟你说的？”郑金水强撑着姿态，故作不在乎地问道。 “呵呵，当然是知情者透露的，具体是谁……您心里应该有数的。” 陈秘书一脸高深莫测，实际上眼中全是得意，摆明了是在炫耀徐市长攀上了新一届委员会里的某些大人物，而自己也必定跟着他一起平步青云。 郑金水大脑一片空白，此刻的他感觉天都塌了。 丸辣！全丸辣！我就知道出这么大的事儿林枫不可能不露面，东海那边一直没动静肯定是出问题了…… 耳边传来说话声，郑金水压根都听不进去，任由陈秘书等人阴阳怪气地说着奚落的话，满脑子都是想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走！必须得走！可能已经有人在给我准备软包了，再不走的话铁定要被清算…… 郑金水这样想着，浑浑噩噩地上了车，他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走上车的，医院外满是叫骂和喊叫，沸反盈天，是民兵在跟军队的士兵对骂。 坦克和装甲车警告式的对着天空开火，这也是最后一次警告，看来军区那边也被喂了定心丸，铁了心要办一下东海人。 郑金水哪里还顾得上他们，自己都是个被丢进尿桶里的泥菩萨！ “怎么办？” 他痛苦地抓了抓头发，刚想跟手下商量着怎么跑路去东海，突然发现有辆军车开了过来，明晃晃地停在边上，车上的士兵静静地看着自己。 “郑市长，路上不安全，我们送你。” 丸辣！全丸辣！ 老郑眼睛一黑，腿肚子直打哆嗦。 早知道早点跑了！ 第1249章 阴气这么重 一辆军车护送着……不对，是监视着郑金水返回，这让他心里既憋屈又懊悔。 刚回到基地，郑金水还没下车就看到几名西装人士走了过来，看到对方胸前戴着的证件牌，郑金水直感四肢发凉。 “郑市长，有人举报您在大沙煤矿的开采协议里有违规行为，方便去办公室聊聊吗？” 郑金水强打起精神，点了点头道：“我行得端坐的正，完全可以接受任何质询。” 这种时候这种地方，监察部门的含权量早就没当初那么大了，但毕竟是官员最害怕看到的人，郑金水心里难免发怵。 他知道这是有人在给他上眼药，估计这还只是个开胃菜，接下来整自己的手段会不断冒出来。 早知道今天早上就收拾细软跑路！ 郑金水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纠结着怎么寻找机会出逃。 留在这铁定被人整死，连陈守义那种级别的人说倒台就倒台，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副市长。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他就惊骇地发现自己的办公室一片狼藉，几名西装男正围着自己的电脑在查看。 干你娘…… 郑金水脑子一热，干脆直接闭上眼睛往后倒，用昏迷来逃避眼下的困局。 “快叫医生！” …… “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个医生。” 哐当乱响的车厢里，林枫叼着烟打出一张牌，跟众人吹着牛逼。 “那为什么没去做医生？” 曹东乐接上一张大牌，给林枫手上的散牌全给堵了。 林枫皱着眉头说道：“因为我发现学医救不了傻逼，解决傻逼的最好办法是净化掉他们，于是我毅然决然地投身到了金融行业，打算成为一名股票经纪人，骗光傻逼的钱送他们全部上天台。但是很可惜，我干了三个月，一单都没开，先被老板开了。” “你怎么又有王，前面不是打掉了三个了吗？” “他肯定出千了。” 林枫正要狡辩，火车开始减速，他正好找到借口，把牌一盖说道：“到站了，不玩了，办正事。” “真不要脸！” 林枫撕开屏障，构建好通道后带着众人朝常河东南部进行跳跃。 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穿梭空间，这种一个恍惚间就跑出几十上百公里的感觉还是让众人感到格外惊讶和新奇。 落点是一片荒山，林枫分辨了一下方向后取出两架运输直升机。 “你们凑凑挤挤，先去五马山修整，飞快点，别被常河的驻军给盯上，刘涵你跟我走。” “好嘞！” 众人相继登上直升机，曹萱走过来低声说道：“得把常河拿在手里，最好把姑苏的海岸线都拿下，这样整个东海海湾就能连成一条线，我们就有了谈判的筹码。” 林枫点了点头，撕开屏障带着刘涵前往258号基地。 回来的路上他就做好了打算，反正都撕破脸了，干脆直接把常河变成自己的地盘得了，这里的煤矿资源能极大的缓解南方的压力。 拿下常河的好处不光是能得到大量能源供应，还能扩展战略纵深，毕竟林枫的老巢五马山距离常河的军事基地太近了，打个盹的功夫重装部队就能完成突击。 最重要的目的还是曹萱说的那样，林枫想要控制东海海湾，在北方与南亚的运输线上建立自己的“收费站”。 土地不值钱，但是交通值钱！ 在拥有军队护航的前提下，平坦的冰海是最好的交通线，只要能掐住这条线，就能逼迫北方分出一杯羹来。 林枫打算先去找郑金水通个气，最好兵不血刃拿下常河。 眨眼的功夫，林枫和刘涵便来到了258基地外的小镇。 瞟了眼路牌，林枫朝着老郑家亲戚开的烟酒店走去，大沙那边有什么事不方便电话里说基本都是跑这里来让老板给老郑家带话。 来到店门口，林枫就发现自己可能出门没看黄历，狗日的居然没开门。 “不对啊，好好的为什么不开门？” 这个破破烂烂的小镇现在就是常河的“市中心”，人来人往可不少，照理说没有不做生意的道理。 林枫倒也懒得去打听了，摸出铜钱直接去问老天爷。 占出老郑的位置，林枫直接撕开屏障准备跳跃，进去之前他还嘀咕了一句：“老东西待的是啥地方啊，阴气这么重？” 此时此刻，258号医务站女厕所内，郑金水愁眉不展地坐在马桶上，两眼空洞洞的，像是丢了魂。 “怎么有娘们的声音？” 外面传来说话声，老郑清醒过来，大力咳嗽两声。 他还觉得自己很有风度嘞，用这种巧妙的手段提醒走错门的女生们，避免了尴尬。 “这谁啊，嗓子这么粗？” “不知道。” 外面的姑娘小声嘀咕着，郑金水感觉有点不对劲噢，下意识地喊道：“你们肘戳辣！” “啊！色狼！” 姑娘们尖叫着远去，老郑推门探头一看，一脸古怪地挠了挠头。 “哪有色狼？嘶~不对不对，好像少了什么……” 郑金水一时间硬是想不起来差了什么东西，直到一个年轻的声音在边上响起。 “大哥，这破厕所，怎么连个挂便器都舍不得安？” “对喽~没有挂便器，嘢！男厕为什么妹有挂便器？” 郑金水恍然大悟，转头看向声音来源，顿时被吓得一蹦三尺高。 “色狼啊！” “色狼在哪？” “男厕哪来色狼，男铜吗？” 正在提裤子的刘涵快速转头四下搜索，另一个声音回应了他。 看着从隔壁隔间走出来的林枫，郑金水的大脑直接宕机。 林枫左右看看，皱眉嘀咕道：“老郑，原来你好这一口啊……我说怎么阴气这么重。” 第1250章 给你麻醉一下 “你……你！你是林枫！” 郑金水反应过来后，当即虎躯一震扑上去喊道：“你没死啊！” 瞧他那样，估计都快掉小珍珠了。 林枫推开要抱上来的郑金水，皱眉道：“京都跟你们说我死了？” “他们都这样说！” 郑金水激动地像个猩猩，一边蹦跶一边搓手。 “你没死，那我也不用死了……他妈的，你们都给我死……我失去的统统都要拿回来！” 郑金水在那嘀咕着，表情从欣喜变成狰狞，又变成得意，很快就有向变态发展的趋势。 “大哥，他是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了。”刘涵凑到林枫身边小声说道。 林枫有些为难地说道，“看着有点像。” “他还躲在女厕所偷看，老东西太变态了。” 郑金水手舞足蹈了一会儿，又醒悟过来问题还没彻底解决。 “大侄子！京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快给我说说！” 郑金水亲热地凑上来要勾林枫的肩膀，林枫感觉他有点不干净，委婉地拉开了他搭上来的手。 “三两句话说不清，反正现在的孟昌易就是个傀儡，发号施令的是至尊。” 郑金水立刻问道：“他们说至尊是活了几十万年的神仙，这是真的吗？” 如果是以前，郑金水一定会对这种消息嗤之以鼻，但现在，那么多证据和离谱的事情摆在眼前，让他这个曾经的唯物主义者也不得不去相信。 “活了多久讲不清，反正确实能算是半个神仙。” 得到林枫的亲口确认，郑金水心里一个咯噔，感觉天又塌了一次。 林枫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对付至尊。” “真的？” 郑金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不停地打量着林枫。 不是郑金水不相信林枫，但那可是神仙诶。 “他要是真有那么厉害，你觉得我为什么还能站在这里说话？杀了我这个刚刚袭击了温城军区的反贼，不是最好的立威机会吗？” 郑金水一听顿觉有理，既然林枫还能跑来这里跟自己扯淡，那说明林枫肯定有把握对付至尊。 只是这一切，怎么看都觉得不真实。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神仙。” 郑金水喃喃道。 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老公，就是这里，那个色狼肯定是想偷看！” 郑金水脸色一囧，朝着正用异样眼光打量自己的两人解释道：“监察的人在搞我，我心里想着事情就走错了。” 林枫撕开屏障，朝着郑金水说道：“我去趟兵营，晚点到你办公室找你。” “你去那干嘛？”郑金水立刻追问道。 “你不会以为我跑来258是闲得没事来看看你吧？” 林枫带着刘涵消失在黑暗中，郑金水看着那片正在湮灭的裂隙，心中既惊奇又新鲜。 他有幸看到了温城的战斗录像，至今无法理解这种能力的原理。 这时厕所门被推开，几名警卫冲了进来。 郑金水脸色大变，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刚刚就该让林枫带自己一起走！ “死变态，给老子趴倒！” 警卫的喝骂传来，郑金水僵在原地，根本不敢转身。 要是让人知道本市市长郑金水先生被人当成色狼抓起来，那我还有何颜面管理常河？怎么办怎么办，小林你快回来，趁他们还没看到我的脸…… 老郑思来想去，干脆把心一横，在警卫围上来后张开嘴吐出舌头，挤着眼睛让它一只大一只小。 “阿巴阿巴~这是哪里，我不是在医务站打麻醉吗，怎么会在这……” “妈的，装疯卖傻是吧！还打麻醉，老子先给你麻醉一下！” 邦！ 谁知道警卫不按套路出牌，问都懒得问，掏出警棍对着他的后背就是狠狠地一棒子，老郑嘴边挂着的口水都被甩上了天。 “哎哟妈呀别打，我是市长！” “你是耶稣都没用！” 邦邦邦！ …… 二十分钟后，鼻青脸肿的郑金水接受完治疗，拉着个脸原谅了那位诚惶诚恐的警卫。 不大度都不行啊，这事儿太他妈丢人了。 “你走吧，是我自己糊涂，走错了厕所，白挨一顿打也是应该的。” 打发走如蒙大赦的警卫，郑金水抱着冰袋陷入了思索。 “林枫肯定是想对常河下手了。” 郑金水用屁股一想，就猜出了林枫的目的，常河跟东海接壤，又有珍贵的煤炭能源，现在林枫已经跟京都撕破脸，不可能不对常河动心思。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 但这却让郑金水犯了难，他心里还是更倾向于以前那种状态，自己继续做常河市长，享受东海的回扣，但归根结底又还是大夏的官员，两边都有退路和前程。 如果林枫要吃掉常河，那自己就不可避免地要公开站队，以后没办法再舒舒服服地骑墙了。 说句实话，郑金水觉得真要干起来，东海那点人连重装部队的一个冲锋都挡不住。 林枫虽然叼，但是京都可是有个神仙呐！ 不管结果如何，反正只要打仗了就没好事，郑金水可不想打仗。 准确的说他们这样的人最厌恶的就是战争，就是暴力。 因为战争会引发的变数太多，也太大，战争几乎可以说是唯一一种能从根本上动摇他们阶级的事物。 谁也不知道打起来会发生什么。 正当老郑愁眉苦脸琢磨着怎么游说一下林枫，争取继续保持这种互利互惠的状态时，监察部门的人又来了。 “郑市长，你醒……诶，你脸怎么肿成这样？” 郑金水尴尬地捂了捂被警卫铁拳揍出来的红肿，小声道：“没，没什么，上厕所摔了一跤。” 几人面面相觑，你家厕所这么牛逼？ “咳咳，现在可以谈谈关于大沙镇煤矿的事了吗？” 领头的人干咳一声，把话题拉回正常频道。 郑金水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突然又反应了过来：嗯？我的林枫贤侄天下无敌，老子还用怕你们这帮小卡拉米？ 老郑猛地站起来，一拍桌子，义正言辞道： “我郑金水清清白白做人，一生都在致力于建设一个更加美好的常河，我在大沙镇煤矿承包这件事里那可是一百个公平公正，经过严格审批才承包出去的！一定是有小人嫉恨我才恶意中伤，我要和他当面对质，如果事实证明这是诬陷，我要求你们彻查诬告者的真正目的！” 郑金水越说越激动，踩着凳子以手指天，大吼道：“决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更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坏人，我郑金水与罪恶不共戴天！” 几人再次面面相觑：谁给他的勇气讲这种话？怎么摔了一跤还把脑子摔坏了？ 第1251章 知道怎么来事儿了 郑金水突然的嚣张态度实在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就这么捂着敷脸的冰袋，被人簇拥着，一路走一路骂，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什么调查？调查什么？我清清白白一个人，有什么好调查的！” 郑金水进门后拿起座机往桌上一拍，趾高气昂地说道：“有什么问题就先去找大沙镇镇长冯小贵核实，我马上要参与一场紧急会议，不要耽误我建设常河！” 监察的人皱了皱眉：“郑市长，您今天下午应该没有会议要参加吧？” “谁说没有，马上就有了！”郑金水看了一眼手表，冷笑着继续道，“涉及机密，恕我不能告诉你们具体内容，你们可以去隔壁的休息室等会议结束再来找我。” 说罢，他指了指门口：“出去的时候记得帮我带上门。” “郑金水！”那人大喝一声，选择直呼其名，“我们现在还是询问，不要把性质变成讯问！” “你跟我叫什么叫！”郑金水的脸色突然狰狞，猛拍一下办公桌，“老子堂堂副市长，要处理我也轮不到你来耀武扬威，有什么事滚去外面等老子开完会再说！” 他的怒喝震得众人一愣，一时间都忘了说话。 “明源，送客！” 郑金水的肌肉助理黑着个脸走进来赶人，老郑足足有三个助理，全是重金雇来的高手，专门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那体格子，嘎嘎棒！ “好好好！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名带头调查的男子冷笑一声，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叠文件往桌上一摔，“郑金水，从现在开始你不许离开基地。实话告诉你，这些都是我们收集到的证据，现在就等京都批复，直接办了你！” 本来还碍着面子讲点客气，现在郑金水这么不识抬举，他们也干脆就撕破脸了。 郑金水看都懒得看，直接往桌边的垃圾桶里扫。 “我也告诉你，回去好好整理材料，等着替我办了姓徐的，事办漂亮了我可以考虑对你既往不咎！” “哼，我们走！” 对方懒得跟郑金水这个注定被干掉的人打嘴炮，快步出了门。 作为监察工作者，他们太懂得观察风向了，郑金水的倒台已经注定，除非能马上舔到一位决议委员保他，否则根本翻不了身。 光凭他跟林枫走那么近，就必须被清除。 轰走这些扫把星后，郑金水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继续思索着先前的问题。 “如果林枫铁了心要占常河，京都肯定不能答应，打起来我第一个倒霉，可我已经上了京都的黑名单，只能跟林枫落草为寇，妈的，真愁人~” 抽了支烟，郑金水把事情的各种走向捋了一遍，很快就接受了当土匪的事实。 不，是换个角度，重新建设常河。 这个郑金水其实是个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接受能力极强，换句话说也就是没啥立场，没啥底线。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能光速和凤凰矿业“化干戈为玉帛”的主要原因。 反正都没得选了，不如继续跟着林枫锦衣玉食。 常河副市长一个月才拿多少？现在都快被当兵的骑到头上拉屎拉尿了。 林枫那边光是一个大沙的回扣就让他暴富，老郑家利用这笔资源用反暴恐大队的名义直接蓄养了一支私兵。 “我才49岁，我的未来绝不能在常河止步。” 郑金水目露精光，双手却猥琐地搓动起来，活像只苍蝇。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郑金水豪情顿生，张口就吟了几句酸诗。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旁边多了个人，转头一看书柜边果然站着个人，当场魂都被吓飞了。 “郑叔，没打扰到你吧？”林枫笑着问道。 郑金水大拍两下胸口：“你走路怎么没声？” “我大哥不用走路。” 刘涵从林枫身后的裂隙中走出来，笑嘻嘻地嘀咕道。 郑金水死死盯着那道正在合拢的裂隙，低声问道：“你就是用这种……能力……袭击了温城？” 林枫往沙发上一坐，拿起老郑的华子点上一支。 “没错，现在你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害怕了吧？” “早就明白了，我看过温城传来的录像片段了。” 郑金水走过来坐下，一脸期待地看着林枫：“大侄子，你这次来，是……” 他挤眉弄眼起来，还故意露出一种暧昧的笑容。 林枫也没兴趣跟他说笑，淡淡地说道：“我将会派兵进入常河封锁所有矿产区，然后慢慢切割驻军接管整个常河，跟你提前打声招呼，到时候你好知道怎么配合。” 郑金水见林枫态度严肃没有聊天的性质，便收起笑容思索了片刻，这才说道：“不是我不想帮你，但你也知道，我毕竟是常河副市长，你这样会让我有点难做。” 哪里是难做，是想要谈谈好处。 林枫当然知道他的想法，懒得绕弯子，直接说道：“我们是老朋友，我不会亏待你，接下来我要封锁从盐城到粤东的海岸，控制整个东海湾，这是个大工程，需要很多人通力合作，我希望你能来帮忙。” 郑金水一听就知道林枫在打什么主意，这可是北方连通南亚最便利的运输线，掐住海岸林枫就能从南亚分一杯羹。 但是有这么容易吗？ 郑金水皱着眉头问道：“大侄子，叔叔很愿意帮你的忙，但你得容我多嘴一句，大夏几百万军队可不是摆设，何况现在不还有个神仙在京都吗。” “我会搞定这些问题。”林枫抖了抖烟灰，又给郑金水添上一颗定心丸，“陈守义现在应该进入东海了，那老小子估计是早就在南方有所安排，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通电全国在南方起事，造孟昌易的反。而且曹西进已经秘密抵达南亚，镇守太平洋的王牌部队第四集团军可全是他的旧部。大夏是有几百万军队，但你觉得有几个人真的愿意为孟昌易效死？整个南方怎么也还有几百万青壮，发把枪就是战士，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等一个不怕死的揭竿而起，就是没人敢第一个出头，大不了我跟陈守义先替大家在东海湾打个样，到时候请曹萱来演讲怎么样？” “陈部长也逃出来了？！” 郑金水心中大喜，身处这个名利场，他可是非常清楚陈守义这位国父的关门弟子的影响力的。 这世上很多人贪财好色，但总有些人追求更深刻的东西，他们也许是脱离了低级趣味，也许是寻求道德与精神上的自我满足。 不管怎么样，人群里总有那么一批人痛恨现在的环境，渴望改造自己的祖国。 陈守义的名字对他们来说有着相当强的号召力。 “好！”郑金水重重地点了点头，“你要这么说，我就知道怎么来事儿了！” 第1252章 给庞村长加饭 “对了，你刚刚去兵营干什么去了？” “去给他们送了点礼物。”林枫掐灭烟头，轻描淡写地揭过了这个话题，“我还有很多事要回去处理，稍后我就会派两千人进入常河，让你的人做好准备，带他们去各个矿区，刘涵会留在这配合你。” “好！”郑金水重重点头，“军队那边的封锁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想这个问题应该由他们来考虑。” 林枫站起身轻声说道，话语间却满是睥睨一切的霸气。 黑暗在他身后张开，迅速将他包裹住卷入其中。 那些如水一般流淌的黑暗缓缓退回裂隙之中，消失不见。 郑金水沉浸在震惊中，好几秒才回过神来，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刘涵，笑着道：“你就是刘涵吧，天南可经常跟我提起你，走，叔叔带你去吃午饭，你可得好好跟我说说京都的事。” 老郑俨然一副忘记了几个月前还被刘涵在电话里骂得狗血淋头的那件事，亲热地跟亲叔叔一样。 刘涵想了想后突然咧嘴一笑，笑得格外狷狂：“你怎么知道我策动了一场对旧宫的袭击？” “嗯？！” 老郑一愣，什么情况？ …… 五马山。 满脸油光的庞建军挂断电话，哑着嗓子朝关海山喊道：“一群狗逼，林枫在的时候一个屁都不敢放，现在又跳出来搞事！” “咋了？” 几天都没休息好的关海山抬头问道。 “温城那边又在叫唤，要求我们的人离开他们的基地，刚刚差点爆发交火，看他们的意思是想动手了。” 关海山揉了揉脸，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他们既然敢动手，肯定是得到了京都的授意，老大会不会真的……” “乌鸦嘴！” 庞建军立刻打断关海山的话。 坐在旁边帮庞建军处理事务的王强突然冷不丁开口道：“大哥肯定没死，不然就不会是试探，而是直接轰炸我们的阵线。不管他们怎么诈唬，咱们只要顶住压力，等大哥回来就行。” 庞建军颇为赞同地点点头：“瞧瞧，老关，你给我好好学着点，你强哥的智慧够你再学两年。” 关海山也觉得王强说得有道理，但他还是不免有些发愁。 兵团的阵线拉得太长了，又在跟军队对峙，林枫却失联了好几天，这给大家的压力非常大。 如果没有林枫，五马山不过就是大一号的闽省自卫军，一个连导弹都没有的地方武装，怎么可能跟军方对抗？ 陆昭明当初号称十几万大军，碰到军队一个小小的连长来要养路费，那也是夹着尾巴做人！ “吃午饭去。” “懒得走，叫人送来吧。” “出去转转吧，你都在办公室趴了两天没出门了。” 庞建军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老腰，点头道：“我说怎么浑身不得劲，原来是两天没回家临幸我的爱妃了。一会儿跟食堂招呼一声，给我把上回搞来的那个什么牦牛鞭炖上，晚上我得补补！” “我说你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注意个屁，我有钱我就活该享受，不然那么多钱留着带进棺材啊？我这也是给他们树立榜样，告诉他们努力是可以得到丰厚回报的！” 老庞讲着骚话走出办公室，突然被一团重物撞在屁股上，哎哟哎哟叫着摔倒在地。 “哪个王八蛋，赶着投胎啊！” 庞建军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定睛一看，不是王八蛋，是条狗。 “卡卡啊，你干什么玩意儿，差点给爷爷我腰创断！” 卡卡冲到隔壁办公室，一个屁刹滑行到门口，人立而起用爪子去够门把手。 搭了一下没打开，似乎是被锁上了，它立刻汪旺叫唤起来，还转头看了一眼庞建军三人。 那意思好像是在说：没点眼力见，赶紧来给爷把门开开啊！ 困得要死的关海山有气无力地问道：“卡师傅，你去那间办公室干嘛？” “汪汪汪！” 卡卡见他们不帮自己开门，使劲拿爪子扒拉着门，冲着门疯狂吠叫。 “它肯定是太想林枫了。”庞建军感慨道，“好多人还没狗有人性嘞，难怪狗肉好吃人肉不好吃，你们说是吧？” “我看它是想吃老大放在屋里的饼干。” “嗐！我说呢！” “臭狗，你把我创伤了，先记你一笔，回头叫你家长来赔辆兰博基尼给我，我要在上班路上开。” 庞建军说着，就要去食堂吃午饭。 嘎吱~ 办公室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卡卡立刻扑上去，尾巴摇成了螺旋桨。 一只大手揉了揉它的脑袋，在它想要扑起来乱拱之前往它嘴里塞了块狗狗零食，得到了美味的卡卡立刻忘了自己想要做什么，乖乖蹲在地上啃着零食。 “就三百米的路还要开兰博基尼，你这辈子也就配骑共享电动车。” 林枫的声音传入脑海，庞建军懵了一秒后原地起跳：“呜呼~两天就睡了四个小时，我要成仙了！” “老庞，不是幻觉，我们也看见了。”王强倒是比他稳重些。 庞建军哈哈一笑，指着林枫破口大骂：“你个吊毛消失好几天，他们都说你被干掉了，搞得我提心吊胆连觉都不敢睡，你看我春节养的膘都掉了！” 林枫朝着走廊上正在跟自己问好的警卫招了招手：“瘦了那就多吃点，叫食堂给庞村长送双份的午饭来，还有，通知马志他们也来我办公室，再跟山上的兄弟交代一声，马上有两架直升机过来，给他们安排好午饭和休息的地方。” 关海山快步走过去。 “老大，你回来了。” “嗯，刚回来就被卡卡闻到了，进来说。” 几人进到办公室，林枫知道他们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问题想问，但现在没有那么多闲聊的功夫。 “通知6团和14团整装，一个小时后出发前往常河，封锁他们的所有矿区，郑金水会派人配合。王强，你在常河比较熟，这事儿你来办。” 王强精神一振：“大哥，要吃掉常河吗？” 林枫扫开桌子上的杂物，让压在玻璃片下的一张地图完全露出来。 “不只是常河，我们要拿下整个东海湾。” 第1253章 乱世将起(上) “村长，曹萱她们进来了，她们说要见你。” “知道了，让她们到休息室等我。” 正在部署作战计划的林枫随意地应了一声，随后继续朝庞建军等人说道：“孟昌易只是傀儡，现在强敌环伺，京都也不愿意被拖入内战的漩涡里，所以我们只要动作够快，在孟昌易彻底掌握北方之前抢先控制东海湾把生米煮成熟饭，他们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如果他不按常理出牌，一定要报复我们呢？” “他不敢，他也没有那个本事。”林枫摇了摇头，“曹西进正在想办法谋求第四集团军的控制权，陈守义也很快会向民众揭露孟昌易和至尊的龌龊，到时候必定会给旧宫带来极大的冲击，军队和地方一定会有很多人反对他，即使碍于至尊的威胁，不在明面上反抗，也绝对会阳奉阴违。” “如果曹西进能动摇第四集团军，那京都起码要失去大半个南亚的资源。陈守义那个老东西背着委员会在南方运作了很久，只要他和曹萱公开抨击旧宫，那些活不下去的难民一定会响应，凭借他们的威望，很可能整个南方都会脱离京都的控制，这一切都会让旧宫焦头烂额。” “欧美人的军队现在就在海外盯着，一定会趁着我们内乱发动攻势，到时候孟昌易绝对腾不出手对付我们，他不但得咽下这口气，还要好声好气地跟我们谈和，一起对抗欧洲人。最重要的是，他有把柄在我手里，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跟我撕破脸。”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动手，在他彻底坐稳元首的位置之前，在这段所有人都举棋不定的混乱时间里，利用地方以及军队的迷茫和信息不对等，把事情直接做成。” 林枫的话给了众人足够的信心，很快大家就接受了他的安排。 一路走来，林枫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以至于现在大家对他都有着一种盲目的信任。 他说能办成，那就肯定办成。 庞建军听说林枫死在京都的时候，觉都不敢睡，感觉跟天塌了一样，现在看到他回来了，脑子都不愿意想事了。 “我知道你们一定想问至尊到底是什么人，世上又有多少神仙鬼怪。”林枫环视众人一圈，掷地有声地说道，“我告诉你们，现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神，那些自称神灵的东西，最开始全都跟我们一样，从娘胎里爬出来的时候连屎都憋不住，他们也是人，只是比较强大的人而已，一样会流血一样会死。不用怕这些妖魔鬼怪，凡人只要有足够的积累，一样能碾死他们。” 众人神情一凛，不禁因为林枫的话而陷入思索，是不是觉醒者不断变强就能达到神灵的程度？ 就跟小说里的修仙一样，凡人修成了，也就是仙了。 “关于神灵的领域非常复杂，为了避免下面的人因为迷信而恐惧或是动摇信念，大家不要对下面透露太多，暂时定性成孟昌易在装神弄鬼，等解决眼下的事情我们再向民众解释。” 孟昌易的继任已经通过新闻告知了全国，同时也公布了神灵的存在，现在很多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有预知未来的曹萱珠玉在前，现在的人们对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接受度相当高。 与其费心跟人们说至尊有多坏，有多么不可靠，还不如直接说他是个假货拉倒。 反正你真有那么牛逼的话，怎么我林枫还在东海称王称霸？ 但那毕竟是神，“神”这个字对人类的杀伤力太大了，林枫在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思考，如何在一位神明面前取得民众的支持。 世人终归是慕强的，林枫就算把救灾兵团拯救同胞的纲领吹出花来，也不可能比得上“神明”二字能给民众带来的信心。 要想打垮至尊，甚至是更强大的双子，以及那些还不知道是死是活的诸神，必须要另辟蹊径，决不能傻乎乎地任由他们利用神力在民间建立自己的信仰。 “王强你去准备一下，遇到阻碍就照我说的去应对，常河的驻军主官如果不识好歹，那我今晚就去拜访他。” “好。” 王强匆匆离去，拿下常河的任务落到了他的身上。 林枫又安排了些事，随后打发众人离去，只留下了庞建军和关海山。 “老关，你的那些间谍训练的怎么样了？” “时间太紧，没几个能上台面的，麻麻赖赖，难堪大用。” “凑合着吧，乱世里哪有那么多一流人物。全部撒出去往北方渗透，能发展多少人就发展多少人。” “是。” “还有一件事，找几个能干的做好准备，如果这两天我跟陈守义谈不拢，就让他们混进陈守义的人马里，给我盯着死老头，我总感觉这个老东西背地里藏着不少事儿。” 关海山犹豫一下，低声道：“如果他不肯留下，不如咱们把他……” 林枫抬手打断，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这个人虽然有时候手段很脏，但至少是为了大夏在做事，再怎么说，这也是我们的祖国，外面的人都是我们的同胞。强留他在这太埋没他了，还不如让他出去做点事，就当是咱们也在报国了。” 庞建军揉了揉嘴唇，有些感慨地说道：“他可是国父的门生啊，那一辈人都快死光了，有些人私底下都说这个老东西差不多算是国父最后的遗产了，想不到我居然有一天能跟这种传奇坐在一张桌子上。” “都是人，没多大区别。”林枫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只是他恰好有比常人稍强些的能力，稍微坚定些的信念，稍微好一点的运气，除此之外，传奇人物照样要拉屎放屁。” “好了，老关你去做事吧，表弟跟我去休息室，一起看看老头子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第1254章 乱世将起(中) 林枫走进休息室时，陈守义等人正在吃着食堂送来的午饭。 庞建军扫视众人一圈，主动打起了招呼。 “你们好，我是凤凰村副村长庞建军。” 陈守义放下筷子，主动伸手跟他握了握：“你好，我是陈守义。” 庞建军笑了笑，心里一阵古怪和不适，我一个小小的副村长，也能跟这种通天的人物握手？ 他忍不住多打量了陈守义几眼，这可是最高会议的决议委员，统战部部长兼陆军副总参谋长，开国元首最后的门生，火种计划的发起者，目前在国内他的声威仅次于元首。 可惜相比于电视上的模样，陈守义真正的样子让庞建军有些失望。 不过就是一个瘦弱的老人，脸上和手上的老年斑清楚地诉说着他的苍老，路途上的奔波更是让他显得有些虚弱。 再强悍的人也敌不过岁月，哪怕是被称为有史以来最恐怖的屠夫，在时间的摧残下一样也得认输。 “你好，我是周巡。” “许可，老朋友了。” …… 一行人自我介绍了一遍，林枫拉开椅子坐下，庞建军跟陈守义寒暄了两句后主动替林枫挑起了话头。 “陈部长，不知道你现在考虑得怎么样，是否愿意接受我们的邀请？” 逃回来的路上，林枫曾邀请过陈守义和自己整合南方的势力，建立一个不受至尊摆布的政权，但陈守义没有立刻答复，只是委婉地说等到了东海再谈。 庞建军现在把话挑开，众人都没心思吃饭了，纷纷看着陈守义，等他做出决定。 陈守义抿了口水，沉吟了一会儿后看向林枫：“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公开抨击京都，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林枫摸出一支烟在烟盒上敲了敲，脸色冷了下来：“想不到你这么软弱，难怪你这么多年都没坐上元首的位置。” 林枫莫名其妙的攻击让许可等人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想要开口替陈守义说话。 陈守义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淡淡地说道：“这不是软弱，这是为了我们的祖国和人民。一旦我们公开抨击旧宫，势必会在国内激起轩然大波，动摇人民的信念。欧洲人现在就在盯着我们，如果在这个时候爆发内战，大夏势必会四分五裂，最后就是便宜了外人，我们的同胞承受不起这样的代价。” 庞建军微微皱眉，心里升起一丝无奈，先前他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陈守义一开口，林枫就骂他软弱，现在已经明白了。 陈守义似乎是投鼠忌器，不打算向民众公布真相，林枫聪明绝顶，一瞬间就品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 也许这就是他明明得到了军政派的支持，又握有滔天权势，却连内部改革都无法展开的原因。 有些事的进行是无法做到“无痛处理”的，必须要破而后立，但是陈守义担心的是现在这种时候，盘子砸碎后不等重新拼起来，就会被人趁机碾成齑粉。 内外交困之下，大夏实在经历不起分裂和内战。 “孟昌易接下来势必会推动民众信仰至尊，我可告诉你，人类的精神力量汇集在一起后会引发连锁反应，被他们追随的神明会变得越来越强，如果我们撕烂孟昌易和至尊的遮羞布，你凭什么说服民众不去接受旧宫都在叩拜的神明，而是来帮助我们这群恐怖分子？” “我知道，你说的我知道，孟昌易告诉过我天人一体的理论。”陈守义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是你得想想，大夏能屹立于这个世界的根本，就是我们庞大的体量，以及面对危难时的团结，如果我们连团结都做不到，那顷刻间就会被吞没，就像那些小国一样，沦为他人案板上的鱼肉。” 林枫点上烟吸了一口，表面上毫无波澜，其实心里已经生起了气。 他能理解陈守义的想法，并且也承认对方说的是对的，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立刻骂娘的原因。 陈守义有他的考量，但林枫也有自己的打算。 说句难听的，如果至尊哪天杀过来了，民众们也许能继续活下去，但他林枫肯定得被至尊剁了。 他决不能坐视至尊控制更多的民众，取得更多的锚进而彻底回归尘世。 不死不活，被屏障隔绝在世界之外的至尊才是合格的守门员。 林枫要想在诸神的威胁中平安活下去，就必须掌握更大的权力和资源，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这不是校园友谊赛，累了就可以弃权退赛，这是关系到生死的争斗。 林枫，甚至是诸神，以及每一个可能已经获得了足够神力的凡人，都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命运。 要么被其余神性的拥有者猎杀，当成资粮填进肚里，要么就反过来干掉其余神明壮大自己。 “难道你觉得退让就能换来和平？”林枫伸手指了指坐在一旁的曹萱，“不要忘了，那些所谓的神明，早就被力量吞噬了内心，还保留着多少人性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以凡人灵魂与血肉为食的怪物，这一点曹萱就是亲历者。” 曹东乐看了看陷入沉默的陈守义，立马附和道：“对啊，不能指望他们有良心，咱们得把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 在得知孟昌易曾要求曹萱主动献祭自己后，曹东乐就对他们恨得牙痒痒，就凭这么件事，他就不可能愿意跟孟昌易等人妥协，巴不得林枫赶紧弄死孟昌易和至尊。 连周巡也开口劝道：“部长，林枫说得有道理，我们不能指望靠退让来获得和平。” 陈守义也点了支烟，语气疲惫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制造分裂，否则大夏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至少……至少也要等到解决外部的威胁之后，我们才能发动起义。” 人群里的曹萱朝林枫看来，给了他一个询问的眼神，林枫轻轻摇了摇头，随后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他没有兴趣去劝陈守义回心转意，这种的人有自己看待事物的方式，认定了的事情很难改变。 陈守义不是软弱，他是太爱自己服务了一辈子的祖国。 第1255章 乱世将起(下) “积蓄力量，等待时机。我们不需要公开打击旧宫，但可以将真相告诉各个地区的实权人士，向他们阐明利害，联合起来对抗孟昌易。” 陈守义言简意赅地表明了自己的打算。 他的想法无疑是想保住大夏的固有框架，在不爆发明面上的内战的前提下，一定程度架空旧宫，将权力从孟昌易手里拿回来。 皇帝不能死，否则天下会乱，但可以不让皇帝掌权。 这是个非常稳妥的想法，避免了同室操戈，避免了内战，整个国家依旧会在修饰出来的稳定中精诚团结，共同对抗天灾和战争。 但林枫却不是很认同。 “过于理想化了。”他摇了摇头，神情有些不耐，“不要忘了，我们现在面对的可是能自称神明的东西，不要老是用凡人的想法来揣摩他们的手段。” 林枫对自己的智商很有自信，对陈守义的政治手腕也很有信心，但他绝不会因此轻视至尊。 那可是活了数千年的怪物，光是几千年漫长岁月的积累，就注定了他有着应对各种情况的经验。 何况他极有可能就是某一个时期的人王，一个能从蛮荒年代的尸山血海里杀出来，建立属于自己的王朝的人，哪怕现在灵魂残缺不全，手腕和心性一定不会差。 论玩心眼，搞不好人家还是自己跟陈守义的祖宗嘞。 至尊难道会猜不到林枫跟陈守义逃出京都后一定会想办法对付自己吗？林枫认为他肯定已经在筹划着弄死自己了。 退一步讲，孟昌易是大夏元首，被京都牢牢控制的北方拥有大量人口、能源，以及物资储备，正式军人加上预备役何止千万，飞机大炮要什么有什么，一个国家就敢陈兵亚洲，挑战整个西方世界。 林枫这边有什么？几个破破烂烂连口粮供应都没法全额保证的“民兵旅”，几座尸横遍野的废弃城市，几十万张嗷嗷待哺的嘴，一群除了还有一条命什么也没了的难民？ 林枫是厉害，至尊更厉害，人家是神！ 如此悬殊的实力对比，怎么说服其他人投入东海的阵营一起反抗孟昌易，凭你陈守义年纪大，凭你不洗澡？ 就算他陈守义占据着道理和大义，说得天花乱坠，游说有识之士的速度难道赶得上孟昌易洒下真金白银邀买人心的速度？ 人终究是趋利的，更是贪生怕死的，林枫不认为陈守义能从京都那边争取到多少力量。 “事在人为，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去做，成与败交给时间。” 陈守义语气略带一丝萧瑟，似乎是在为大夏如今的局面而伤怀。 也许更应该感伤的，是全人类的命运，这是整个世界的浩劫，谁也逃不掉避不开。 林枫没了继续跟陈守义谈论方向问题的兴趣，他决定还是干点实在的。 “我已经派出一支队伍前往常河接管矿区，接下来这段时间我要夺取整个东海湾沿岸，你能提供多少帮助？” 陈守义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我在军队里还有一点香火情，我会出面跟他们沟通，如果他们不想打，我把台阶递过去，他们自然会主动下。” 陈守义没直接承诺策反驻军，把话说的还是比较保守的。 沿海地区的部队不是想策反就能策反的，主官就算是陈守义的亲儿子都没用，下面还有副官，还有大量的中层、基层军官，真正管理着士兵的人是他们。 他们可不是光脚的难民，很可能还有老婆孩子父母亲戚朋友留在后方，要说服那么多人抛家舍业跟着陈守义造反，怎么可能呢？ 只怕做主的司令还没宣布投敌，就被下面的人打晕了连夜空运到京都枪决。 不过并不是所有部队都这么忠诚。 “你能控制多少海外的部队？” “需要运作，现在我也不敢保证。” 林枫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 大夏目前的军队体系非常复杂，不同战区的兵源、津贴、制度、装备配置都是大相径庭。 前线就是绞肉机，每天都在疯狂吞噬着生命，这就迫使京都一次次又一次降低征兵标准，甚至开始采用雇佣军策略，或者用威逼利诱的方式驱使民间武装参与战争。 兵源良莠不齐，那就意味着陈守义有了运作的空间。 举个例子，镇守本土的基本都是灾前就在服役的士兵和被征召回来的预备役老兵，或者是经过挑选的良家子，少部分心思不太正的也被慢慢改造了，就算想当叛徒也会因为势单力薄翻不起浪花。这些人的可靠度根本不是民兵和雇佣兵能比的，只有用这种兵源守卫本土才能让人放心。 但海外战场可不一样，很多战区的主官为了在残酷的战争中取胜，根本不在乎兵源素质，反正只要会打枪你就给我来，干死老外抢到资源就给你升官。 反正都是炮灰，谁在乎你入伍之前是天天向上的大学生，还是被某位村长流放过来的杀人犯？ 加上收编了大量民间武装，以及占领地的本土军队，很多海外的杂牌部队那简直是王八配鲤鱼，下的崽子各有各的样。 这些士兵对京都可没多少忠诚度，如果主官恰好又是军政派的人，或者是个心怀正义的有识之士，陈守义出面有很大的机会能拉拢到他们。 反正海外战场很多都不靠本土补给，甚至还要给本土输送物资，京都想拿捏他们都没办法。 就像被林枫敲诈过的南越军队的那位少将阮才，他连自己的祖国都能卖，只要有林枫和陈守义威逼利诱一下，估计是不介意再卖一次“宗主国”的。 这些部队的装备和配置虽然比不上大夏的嫡系部队，但是胜在数量多，能人异士也多。 那些跟随军队一起殖民南亚的民间人士也是一股非常庞大的力量，恰恰陈守义又是发动火种计划的人，极有可能争取到一批人的支持。 林枫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南方虽然还有不少青壮，但是资源基本都被榨干了，必须要弄一笔资源填饱所有人的肚子才能聊后面的事。 抢夺京都控制的北方并不现实，且不说实力差距摆在这，就算真的做得到，有这个本事了还用这么麻烦吗，都能直接入主旧宫了。 这笔账，恐怕只能让海外来买单。 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将是彻底的乱世。 第1256章 你等下别求我接电话 两千人的车队在破破烂烂的国道上快速行驶，最前面那些车的车头满是血污，来的路上也不知道碾过了多少丧尸。 刚穿过常河的边界，他们就被一排路障拦住，远处的路边矗立着两座临时修建的了望塔。 白底黑字的告示牌立在路边，一架直升机升空而起，带着警告意味的子弹打在了前方的雪地里。 “喊话，叫他们让路。” 坐在车里的王强挥了挥手，立刻有人走下车，用手旗打起了旗语。 等了两分钟，两辆摩托从前方那个小小的营地中驶了过来。 三名士兵簇拥着一位军官走上来，看得出来他们的情绪非常紧绷。 除了因为面子问题没有正式宣告交战，双方其实已经是事实上的交战状态，这种时候近距离接触很可能下一秒就会脑袋搬家。 王强的人下去交涉，仅仅说了两分钟就爆发了争吵，几个男人隔着路障吵得面红耳赤。 王强下车走上去，挥退了自己这边的人，打量了一眼那名带头的军官，抬手递过去一支烟。 “我叫王强。” 军官冷着脸没去接他的递来的烟，只拿眼睛狠狠瞪着他。 香烟悬在半空，王强也不收回来，只是继续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需要履行自己的职责，我也实在不想为难你们，但我们是一定要过去的。按照流程，我们会先交涉，打一阵口水仗后我再冲卡，你发现我们的态度很强硬后，就会联系自己的上级，你的上级恐怕做不了主，只能层层上报，最后交给常河军区的魏团长来做决定，他又要请示更上面的人，到那个时候我的部下可能已经失手把你打死了。” 王强的话让军官心里一震，手已经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枪。 “我觉得没必要制造这样的悲剧，不如你现在就接帮我接魏团长，等我和他沟通完，你和你的兄弟很快就可以平安回去跟家人团聚。我带了两千人，你这个哨卡最多只有五十人，我和你一样是小人物，都没有必要为了那些上层人的战争送命。怎么样，抽支烟吧，也许等战争结束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军官犹豫了片刻，缓缓松开了枪袋，伸手接过了那支烟。 他从怀里拿出通讯器，大喊道：“接指挥部，对方要求和魏团长通话！” …… 常河，258号基地。 郑金水连续召见了几位心腹面授机宜，身体的疲惫和精神上的激动混合在一起，让他又困又兴奋。 但他的举动很快就引来了监视他的人的注意。 “郑金水在干什么，怎么一下子见了这么多人？” 距离他不远的一间办公室里，徐市长疑惑地揉了揉下巴。 秘书陈决想了想后说道：“他肯定是知道自己要完了，在盘算着怎么反扑或者出逃。” 徐市长点了点头：“他的势力太大，不能给他做困兽斗的机会，你让稽查的人再走一趟，今晚别让他回家了。” “好。” 陈秘书出门去办事，徐市长往椅子里一靠，也许是因为心情好，他今天看什么都觉得顺眼。 陈秘书的效率很高，马上就摇来了稽查的人。不，应该说是他们本来就闲的没事干，都在一个基地里，走几步上个电梯就来了。 几人沟通了一下，直接推开了郑金水的办公室房门，此时老郑刚喝完一杯茶，准备给自己叫份晚饭。 “郑金水，请跟我们走一趟。” 郑金水一看这几个人就知道是徐市长那帮人派来整自己的。 但几个小时没见，我老郑已非吴下阿蒙！ 只见他拍案而起，破口大骂道：“你这个俾养的，门都不会敲，一点规矩也不懂，活该三十多岁了都没混到个像样的位置。” 那人大怒：“你怎么说话呢，骂谁俾养的！” “除了你这个俾养的还能有谁会主动凑上来让我骂，我看我们常河真应该好好提高一下招聘水准，不要让什么臭鱼烂虾都能混进我们的队伍来！” 老郑以前说话其实挺有涵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东海人走得太近，骂人的水平见长，素质却是江河日下。 “郑金水，你不要这么猖狂，你还以为自己能在常河一手遮天吗！” “怎么，觉得我要倒了，迫不及待去舔姓徐的？”郑金水伸手指着这几个人，冷冷地说道，“送你们这群年轻人一句话，这世上最忌讳就是做出头鸟！” “我们自有工作章程，用不着你来指指点点，交出你的手机跟我们走！” 说着，几人就围了上来，一副要按了郑金水的样子。 郑金水冷笑一声，把自己的手机放在桌上：“好啊，正好老子这辈子还没坐过软包，也好涨涨见识。不过你可想好了，夜里别求着我接电话。” “死鸭子嘴真硬，带走！” 陈决藏在过道转角，亲眼看着几名稽查围着郑金水从办公室走出来，微微一笑后回去向徐市长汇报。 “做得好，折腾他两天，把他的问题全部查一遍。” …… 与此同时，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军事区域内。 常河的军事主官魏团长快步走进指挥室，大声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团长，对方领头的是之前控制大沙镇的王强，现在正在边界上要求跟你通话。” “王强？给我接过来！” 魏团长立刻想起了这人的资料，毕竟王强在大沙待了很久，早就被人盘了一遍老底。 他挂上耳机挥了挥手，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 “我是魏原。” “我是王强。” 两个人自报身份后，通讯里就陷入了沉默，仿佛较劲一般都在等着对方开口。 此时的常河连通东海的几条通道上，大大小小的岗哨和军事驻地已经全部进入作战状态。 电话中安静无比，外界却是一片火热。 钢铁闸门内，一辆辆坦克和装甲车蓄势待发，柴油在钢铁造物中流动，喷发出灼热的火，最终化作战车的咆哮。 沉默无声，却又振聋发聩。 第1257章 我饿了 最终还是魏团长先打破了沉默。 “十分钟内退出常河，否则视为宣战行为，我将采取武力措施。” 通讯器里安静了几秒，王强的声音响起，沉稳有度。 “魏团长，我想请你去自己的办公室，打开更衣柜看看，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魏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瞳孔一缩。 他立刻给周围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众人如临大敌，冲向他的办公室。 “叫防暴小队过来！” 他的卫兵大吼着推开门，快步走进去，打量了一圈周围的陈设后来到更衣柜前，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轻轻地拉开了柜子。 里面挂着魏原的几件衣服，并没有看到炸弹之类的东西。 卫兵小心翼翼地看了一圈，最后发现上层的柜子里放着一只小小的盒子，像是只装戒指耳环之类饰物的首饰盒。 他拉来凳子站起，打量了那只盒子好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慢慢地将它打开。 等到他们将情况汇报给自己的团长后，魏原心中一阵暴怒，同时又涌现一阵恐惧。 他咬着牙朝通讯器问道：“你们往我身边插了钉子？” “您太高看我了，我们只是一群普通人，哪有这样的本事。” 魏原沉默了许久，最终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希望跟林枫通话。” 这个名字似乎有着极大的魔力，当它被魏原说出口的刹那，整个指挥室都变得死寂无声。 满打满算，五马山的崛起还不到一年，进入常河的时间更短，这种土匪组织打家劫舍还可以，但要往一个正规军团长的身边安插间谍，恐怕是有点难为他们了。 这不是礼物，这是威胁，更是一种宣告。 能悄无声息地进入他的办公室，那就能直接干掉他。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那个在温城大开杀戒的男人压根就没死，并且已经回到了东海。 …… 此时的市长办公室里，徐市长拿湿巾擦了把手，接过秘书递来的筷子，正准备对那盘秀色可餐的清蒸鲈鱼下手。 “现在还能养出这么好的鲈鱼来，难得啊。” 冷库里还有大把冻鱼，但这条是从养殖基地捞出来新鲜现杀的，也只有他们这样的上层能有这种口福。 突然响起急促的电话声，徐市长刚戳进鱼肚子里的筷子僵在了半空。 他心中感到一阵莫名的不爽，仿佛是他的直觉感受到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连习以为常的电话铃声都感到格外刺耳。 “接一下。” 他朝着秘书招呼道。 陈决立刻拿起电话，语气威严的说道：“你好，这里是市长……”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那头的人非常着急，语速极快。 才说两句，陈决就脸色大变，电话失手落下，即将砸落地面却又被电话线的牵扯住，只能挂在桌边摇来荡去。 就像这乱世里，许多人飘摇无依的命运。 “怎么了，毛毛躁躁的？” 徐市长不悦地问道。 短短两三秒，陈决的脸色就因为供血不足而变白，他看向徐市长，咽了口唾沫后缓缓开口，声音都在颤抖。 “林……林枫没死。” “什么？” 徐市长如同针刺屁股一般从座位上窜了起来，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自己的秘书。 “不可能！朱委员明明说他已经被至尊处决了！” 秘书此时也快崩溃了，他颤抖着说道：“他往魏团长的更衣柜里放了一颗子弹，是真的，是军营那边的人亲口说的！” 徐市长如遭雷击，无力地栽倒在椅子里。 此时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郑金水是个睚眦必报的小杂种，他一定会让林枫整死我…… 丸辣！ 而他的秘书陈决比他更恐慌，身体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郑市长未必会要徐市长的命，但是我肯定会被抓去祭旗，我一个小小的秘书怎么斗得过他手下的暴恐大队了，吾命休矣…… 丸辣，全丸辣！ …… 稽查看护室，也就是俗称的软包。 郑金水看着面前的桶装泡面冷笑不已。 妈的，盒饭都不给，敢让老子吃这个，看老子回头怎么整死你们这帮墙头草…… “郑金水，怎么不吃，没有胃口啊？” 坐在他对面的人揶揄道，郑金水笑了笑懒得答话。 那人刚准备给他上点眼药，好好来个下马威整他一下，看护室的人突然被人粗暴地推开。 一名男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看了一眼郑金水后，冲到审讯者身边快速嘀咕了一通。 听完对方的话，审讯者当场懵了，双眼呆呆地看着郑金水。 郑金水大概猜到是林枫动手，便微笑着说道：“不是没胃口，实在是这几天肠胃不好，吃不得这些东西。” 软包里陷入尴尬的沉默，那人踉跄着站起来，笑容无比勉强且尴尬地凑到郑金水面前，弯着腰极尽讨好地说道：“郑……郑市长，下面的人刚刚调查清楚了，全都是一场误会。” 郑金水看了看他，伸手拿出他放在胸前口袋的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嘟囔道：“年轻人，还记得我刚刚教你的人生道理吗，少做出头鸟。” 那人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心里已经把徐市长全家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一遍，更是无比悔恨，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巴结徐市长，被他的人几句话就哄来对付郑金水。 他颤抖着拿起火机帮郑金水点上烟，讪笑道：“您教训的是，我……我铭记于心。” 郑金水喷了口烟在他脸上，收起笑容，冷冷地说道：“我饿了。” 他立刻应道：“我马上让食堂准备，请您务必要给我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 郑金水夹起烟，戳在对方的胸口，烟头烧穿单薄的衬衫，烫在肉上。 那人疼得身子一颤，却根本不敢躲，依旧是一脸媚笑地看着郑金水。 郑金水把烟放回自己面前的桌上，脸上重新浮现笑容：“这么好的烟我有点不敢抽了，看来你小子也没少腐败啊，我看你们这个部门比别人更需要调查。” “啊？” 那人的脑门瞬间冒出无数细密的汗珠，当场就跪下来了。 “郑市长，先前是我鬼迷心窍，求求你饶了我吧！” 郑金水看都懒得看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冷冷地说道：“我想吃龙肝凤髓，你弄来了我就原谅你。” 看着郑金水远去，那人瘫倒在地，知道自己算是完蛋了。 天底下哪有龙肝凤髓能供他拿来赔罪！ 第1258章 这是所有人的财产(上) 没人知道林枫跟魏原说了什么，众人只看见通讯转接过去，没多久拦路的士兵就回了营地。 王强让移开路障，车队开始长驱直入。 路过那座临时修建在公路边的营地时，岗亭里的卫兵默默地转过身，用后背面对本应被自己严密监视的公路。 也许他们这样的士兵，只能依靠这种方式来维护属于军人的尊严。 营地门窗紧闭，鸦雀无声，没有人再出来，全都在屋内静坐，似乎是不愿目睹自己的阵地“沦陷”。 王强放慢车速，摇下车窗将两条烟扔到岗亭边，后面的人有样学样，每辆车过去时都丢了点东西。 罐头、饼干、袋装肉干、泡菜包、口香糖，还有人直接把晚上要吃的米饭连桶一起丢了下去。 物资雨点般落下，堆成小山，哨兵红着眼握紧钢枪，不曾转身。 等到东海人的车队远去，营地里的众人陆续走出来，看着岗亭边的一地狼藉，空气安静得像是冷风正在扼死生人。 都是在这片土地长大的同胞兄弟，却要被迫刀剑相向，这样的日子他们早就过够了。 没有爆发交火，已经是今天最好的结果。 车队顺着公路一路前进，沿途的路卡和驻点全都格外安静，屋内有灯火，却没有一个士兵走出来张望。 仿佛看不见，就意味着没有发生过一样。 车队开始分流，抵近常河腹地，顺着一直有人维护的运输通道前往各个矿区。 路上很快冒出一群打扮成难民模样的人，笑呵呵地加入了车队。 “强哥，你放心，我刚刚已经让人传话了，从今天开始常河一粒石子都运不出去！” 一名中途上车的男子谄媚地替王强点上烟，拍着胸脯做出保证。 他外号小三，是暴恐大队的人，也就是郑天南的手下。 这些人其实之前都是些街头混混，虽然做不成什么事，但是能让很多事做不成。 靠在暴恐大队旗下混饭吃的人有好几千，加上他们能发动的难民，至少能凑出上万人来堵路。 没有公路和铁道，矿区的煤就永远走不出常河。 “前面就是常河最大的采煤区，周边几个基地全靠它养活呢！” 车队开进矿区，很快就被路障拦住，矿区自有的民兵队已经收到了消息，矿工、民兵、居民足足近万人全都拿上家伙冲到了路上，虎视眈眈地看着王强等人的汽车。 驻军可以装聋作哑，但他们不行，他们都是本地人，是普通人，是靠着这座矿山活命的苦命人。 如果矿被拿走，他们很可能就要饿死。 这个世界之所以有许多事情所有人都知道是错的，但就是没法将他改正，往往都是因为背后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就像这片矿区，虽然属于常河市政，属于大夏，但也不是京都想拿走就能拿走的。 百万槽工衣食所系，不知道多少人要靠这点黑黢黢的煤渣活命，不管谁要抢这座矿，他们就要拼命。 这些人显然是有组织地准备保卫自己赖以生存的矿区，王强甚至看到了远处有人在楼顶架起了土炮。 不把这群人整服帖了，这矿显然是开不成。 小三望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朝着王强说道：“强哥，你说吧，咋弄？” 他说话时目光凶狠，似乎已经有替王强先整死几个带头的来立威的打算。 王强问道：“你觉得该怎么解决？” “把带头找出来干掉，至少能吓退一大半的人，剩下的再恐吓一下，也坚持不了多久。反正你们火力这么猛，只要见了血，他们就会怕，最后随便给点好处，他们就会滚蛋。” 小三似乎很有经验，事实上这种事他没少干，常河路面上的平静和团结，就是靠他这种人杀出来的。 王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如果是以前，我会同意你这么干，但现在不行了。你去跟他们说，我们会继续聘用本地的矿工，并且用矿产收入补贴矿区居民。” 小三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没想到王强会这么大方，当初抢大沙矿山的事他可是听说过的，整个大沙被杀的人头滚滚，居民暴动内斗都打死了几百人，原来采矿的蔡家兄弟更是连尸体都没找回来。 “强哥，干啥对他们这么好，这些人都是一帮贱皮子，太好说话的话他们得爬到咱们头上来拉屎拉尿。” 小三不解地问道。 “以后他们也是我们的兄弟，别为难他们，去吧。” 王强也没多解释，拍了拍小三的肩膀，对方也不傻，点了点头后下车去找那些矿工的头人。 过了十几分钟，小三从人堆里走了回来，交谈似乎并不顺利。 他回到车边，脸色阴郁地朝王强说道：“强哥，我把你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那几个带头估计觉得我们好欺负，正在提条件，我看还是得给他们上点手段震慑一下，不然以后工作都不好开展。” “他们想要什么？” “他们说矿山是谁的无所谓，反正得请他们这些本地人来采，既然这样，不如直接给他们安排生产任务就行，他们定时定量交产量，矿区的事儿以后自己内部处理。这是想把我们当傻子哄呢。” 王强看了看人堆中央的那伙人，叹息一声后说道：“连一群矿工都知道命运要握在自己手里，怎么那些人就是想不明白呢。” “您说哪些人？” “很多人，很多很多。” 王强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拉开车门走下车去，朝着那群居民和矿工走去。 他们也许已经受够了被人拿捏的日子，想借着这个机会重新主宰自己的命运。 矿区事务内部自决，这和小政府又有什么区别呢，无非就是不想动不动就要担心自己的未来与衣食罢了。 连一群普通人都能想到这种事，生起这样大胆的念头，不敢想象这天地间已经有多少人在蠢蠢欲动。 都说时势造英雄，可不知道多少英雄好汉，都是被逼着跃入时代的洪流，在滔天巨浪中左支右绌，艰难地挣扎。 “这世道该变一变了。” 王强嘀咕着走进人堆，摸出烟盒开始派烟。 第1259章 这是所有人的财产(下) “你说话能算数吗？” 一群矿工接了烟，上下打量着王强。 “算数。” “那好，你现在就给我们个说法，能不能答应我们的要求。” 王强也在打量着他们，扫视了这几个说话的人一圈后，王强摇头道：“你们可以继续住在这里，下矿干活，矿上的产出也会额外本地居民一份，但是矿区的管理权不需要你们操心。” 见他不答应，周围的人脸色立刻拉了下来。 “这是我们的矿！这是我们的家！山是我们的，矿也是我们挖的，凭什么要让你们这些人来拿走我们的东西！” 有人情绪激动地吼叫起来，立刻有人呼应他。 “当初征地才给那么点钱！狗日的把我们当猴耍！” “我们起早贪黑的干，连块煤渣都落不到自己口袋里，凭什么！” “别理他，他们肯定也跟上一家一样，下了矿立马翻脸！” “轰他们走，我们自己就能挖出来煤！” 那些人的情绪似乎非常激动，不断往前靠，很快就有武器杵到了王强面前。 “滚开！” 士兵吼叫着抬起枪，尝试逼退那些情绪激动的矿工。 王强挥了挥手，示意手下退后。 “强哥，这帮人不讲理，先给他们干趴下了再说！” 王强没吭声，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在叫骂的人。 他一直没应声，几个领头的工人也终于意识到这样吵架迟早要打起来，逐渐开始控制场面。 王强点上烟吸了起来，等着他们重新控制住人群。 “强哥，这帮人真没道理，欺负他们的又不是咱，骂咱们算什么事。” “还能骂出来是好事，就怕连骂人的欲望都没有。” 王强突然想起了刚到大沙时把房子租给自己的老朱一家人，他们什么坏事也没做，就那样被割破了脸打断了腿，还差点死在自己门前。 这场雪让他见到了太多人世间的悲苦，心肠也变得越来越硬，但某些难眠的夜晚，辗转反侧时也总会想，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的。 他见过太多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人，那些人情绪总是绷着，要么畏畏缩缩不敢得罪任何人，要么脾气火爆一点就炸，时刻都在寻找机会发泄。 此刻眼前这些人，骂的不是具体的某个人某个政策，他们是在发泄情绪，在骂这个吃人的世道！ 凭什么？凭什么世界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大家都是人，结果全都活成了吃人的人。 王强很欣慰能看到他们还愿意骂人。 提着武器将你团团包围，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你的人群并不可怕，因为他们的行为代表着他们内心深处认为一切还存在沟通的可能，情绪的发泄依旧是有效的。 可怕的是沉默，是一群死死咬着牙，眼里渗着血，沉默无言却死死盯着你的人群。 那种压抑的气氛会像看不见的刀一样，从四面八方砍来，将你剁成泥。 沉默意味着他们认为一切都已无法靠沟通来改变，下一步就是将需求诉诸于暴力。 上千人的咆哮和咒骂，也抵不过几个沉默的男人眼中的冷光来得可怕，因为他们不会再哀求和抱怨，不会告诉你他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你连该如何补救都不知道。 他只会一言不发地拿着刀来砍死你，自己动手拿走想要的东西，或者干脆全部毁掉。 王强抽完一支烟，人群总算安静了些，他丢掉烟头，拿过手下递来的喇叭，朝着人群喊道：“我们脚下踩着的是我们的祖国，这片矿区不是任何人的私产，它属于所有人，我们不可能将矿山交给你们。” “祖国？哈哈哈！”有人癫狂的大笑起来，“又来了个打官腔的！” “难道交给你们就有道理吗？！” 王强爬上一辆吉普车的引擎盖，立刻俯视到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他举着喇叭高声道：“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你们觉得我就是个狗杂种，要来抢走你们的矿，赶走你们，把工作和采矿补贴留给我的亲戚朋友，那时候我们吃饱了，你们也就饿死了。” “我确实要拿走这片矿区，但不是从你们手里拿走，我们是要从那些剥削我们、压榨我们的人手里拿走矿区。今天之后，这里产出的煤炭将会被运送到南边，用来救助我们的同胞兄弟。” “这是属于所有受难者的财产，它理应回到受难者的手中！” 王强的声音朝着四面八方传开，不少人听了后微微有些动容，但大部分人皆是满脸不屑。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 “就是，个个都说在救灾，结果吃得比猪还肥！” “少在这跟我们打官腔，给老子滚！” 王强扫视着人群，继续道：“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接受我们的安排，现在就可以回去继续干活，我会在下个月一号之前重新制定工资计划和补贴额度。二是我现在走人，接下来我会将需要救助的受难者陆续送来这里，矿留给你们，你们负责照顾好他们。” 立刻有人兴奋地吼道：“好！我们选第二个，我们愿意帮忙，有多少人要安排！” 这里产出足够养活很多人，如果能将煤炭全部自留，那所有人都会暴富，再也不用过苦日子。 王强看着陷入兴奋的人群，淡淡地说道：“也许一百万，也许是三百万，也许是五百万，我也数不清。” “什么？！” 众人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全都愣住了。 王强继续说道：“只要往南三百里，你们就能在路边的雪包下挖出无数白骨，那些都是我们的同胞。现在还有大量的人连基础的供暖都没有，体重不到七十斤的人比比皆是，他们现在就在那边等死！” 王强用力指了指南边，语气突然变得愤怒又高亢：“你们以为这些煤是给我的吗，这是给他们的！他们都是你们的同胞，这地下的煤本来就有他们的一份！你可以不承认他们是你的同胞，你也可以说你没有义务帮助他们，等到有人拿着枪炮来这里杀害你们的时候，我也不会承认你们是我的同胞，我也会说我没有义务帮助你！” 第1260章 我们可是好兄弟啊! 山林间，几个刚刚休息完的人重新跳上雪地车，朝着五马山驶去，领头的赫然是郑天南。 “搞得跟逃犯似的。” 一边骑车他还一边抱怨。 为了避免被人拦下，他只带了几个心腹，七拐八拐绕开了军队的封锁区，总算在日落时分赶到了五马山附近。 驶了一段，远远地看到山头有人在走动，郑天南笑道：“俺兄弟就是阔气，卫兵洒这么远……操，鸡毛的卫兵。” 绕开那几个也不知道几天没吃饭跟疯了一样的丧尸，郑天南加速冲进五马山。 郑天南的手下往天上打了颗照明弹，表明自己不是敌人，随后长驱直入来到了山下的凤凰村。 早就有人看到了他们，刚一停车就围上来一群士兵。 现在山上人太多，荒废的村庄又被重新拾起来，住满了那些加入救灾兵团的难民。 “别开枪，自己人，我是常河的郑天南，来找王强！” “在这等着，我去通报！” 新人太多，都没人认识他，这让郑天南十分不爽。 我堂堂常河黑道皇帝，这才走出两三百里就没人认识我了，可恨！ “不行，回头必须在兵团里挂个名……唔，郑天南将军，不错不错！” 郑天南正意淫着，卫兵已经联系上了村里，骑上车带着他往基地入口去。 进了防空洞，郑天南狠狠地羡慕了林枫一把，居然能控制这么大的地方，只怕正规军来了都轰不开，随后催促着士兵走快点。 “快，火烧屁股的事儿，我要马上见到王强。” “强哥让你直接去找村长。” “村长？嗯，哪个村长，庞建军吗？” “是林村长。” “哦。”郑天南哦了一声，随即眼睛瞪大，“林村长？” “对啊，还能有哪个村长？” 郑天南稀里糊涂走进办公室，看着正在跟一群人说话的林枫，cpu一时间都没转过来。 林枫看了他一眼，道：“你跑来我这干嘛？” “我……我叔叫我来找王强问……问……” 郑天南结巴了一下便没了下文。 “问什么？” “问……问问你到底死没死。” 屋内几人看了看他，又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终庞建军鄙夷地说道：“小郑，你家刚通网啊？” “什么呀！”郑天南一摔帽子，“你回来了咋不跟我们说，搞得我跑了几百里来求援。快快快，回来了就赶紧去趟常河，那个姓徐的逼崽子现在仗着上面有人帮他，准备踩死我叔。” 林枫挠了挠头，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叔真是你亲叔吗？” “那必须的啊，除非我奶奶年轻时犯了错。” “那他难道没有告诉你，我回来路过常河去找了他吗？” “什么？”郑天南眼睛一瞪，“老东西难道是故意在支开我？！” 庞建军此时大概明白了这小子什么情况，哈哈大笑道：“你小子，装个好点的网线吧，连本地新闻都看不到，真垃圾！我们都已经把常河的驻军整服了，你叔叔这会儿估计正在市政办公室大杀四方呢。” “怎么可能，我出门的时候他还一副要死的样子！” “你几点出发的？” “上午十点多。” 林枫看了眼座钟，撇了撇嘴：“不到四百里路，走了一个白天，你这效率吃屎都赶不上热乎。” 郑天南懵了一会儿后意识到自家的危机可能已经解除，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嗐，你们太不仗义了，害我白受罪，你是不知道我这一路多可怜，东躲西藏的，冻得鸟都没感觉了。” “也不算白来，正好有事儿准备跟你们说。” 林枫起身来到沙发边，递了支烟给他，“常河还有多少储粮？” “过年的时候我瞅了一眼报告，市政手里零零散散还有六七万吨，下面的单位不太记得，在册的可能就两三万吨吧，居民手里的我们统计不清，军备大库有多少我也不知道，大头都在那边，我叔说他们至少握着三十万吨粮食来压箱底。” “妈的，你们真富裕，光是手里的现粮都有十几万吨。”庞建军颇为嫉妒地骂了一声，“331榨干了都拿不出你们的零头来。” “开玩笑，咱们可是产煤区，上面都是优先拨付我们的份额，我跟你说这还算少的，齐鲁那边的油田拼了命的采，上面不知道给他们拨了多少资源，个个都是富得流油！不是，你们突然问这个干嘛？” 郑天南有些古怪地看着屋内几人，感觉情况不对。 一群土匪突然问大户家里有多少粮，只怕没什么好事。 “我要你们把所有粮食都给我，只留下基地一个月的自用。” “什么？”郑天南当场跳了起来，“咱们可是好兄弟啊，你连我的东西都抢！” 林枫白眼一翻：“咱们确实是好兄弟，但是常河的储粮什么时候成你郑天南的东西了。” “废话！”郑天南激动地快要跳脚了，嘴里的烟掉了都没注意到，“常河是我叔的，他的就是我的，那十几万吨粮食当然也是我的！” 林枫往沙发里一靠，一脸古怪地看着他。 庞建军帮他捡起掉在地上的烟，重新塞回他嘴里，随后拍着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不好意思，常河从来都不是你们的，以前怎么算的我不管，但是现在嘛……常河是我们的了。” “啊？！”郑天南跟死了妈一样整张脸彻底垮掉，“你……你们……你们连兄弟的家当都抢，无耻，无耻，无耻啊！！！” “你省省吧，少在这骂娘。”林枫抬腿给了他一脚，指了指沙发，“坐下，我给你说说我们的计划。” 郑天南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沙发里，满脑子都是自己的钱被别人拿走的画面。 “无耻，太无耻了……” 林枫自顾自地说道：“我们要彻底整合东南沿海，但总要拿出实实在在的好处，民众才会接受我们的领导，眼下只有粮食和燃料最能打动他们，所以我……你踏马别嘟囔了，好好听我说话。” “无耻，无耻，太无耻……” 郑天南的魂都不知道飞哪去了，整个人眼神都是空的。 十几万吨粮食啊！这样的世道，这么多的粮食，那是多少财富啊，林枫就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就要拿走！ 你干脆杀了我得了！ 林枫夹着烟一指：“妈的，给他上刑，让他清醒清醒。” “好嘞！” 关海山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又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痒痒挠，顺着郑天南后脖颈就塞了进去，使出吃奶的力气一刮。 杀猪一般的惨叫立刻响彻办公室。 第1261章 畜生啊! “天南，这可是救国救民的大好事，同胞兄弟会感谢你的。” “我不要他们感谢我，我也不缺兄弟。” “天南，格局打开点，拿出去的粮食没有消失，而是换了一种方式陪着你。你想想，几百万受过你恩惠的同胞都会以你马首是瞻，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 “我没有格局，我也不想要格局，我只想要我的粮食，你不要pua我。” “天南，我们是好兄弟，我怎么会pua你呢？” “谁跟你是好兄弟，哪有人把手伸进好兄弟的口袋里抢钱的，你这个畜生，畜生啊！” “妈的，看来还要给你再清醒一下。”林枫大怒，看向关海山，“老关！” “来嘞！” 关海山不知道从哪又拿了个核桃夹，开始朝着郑天南比划。 “你们这里就是土匪窝，我要回家！” …… 在林枫的“好言相劝”之下，郑天南终于接受了自己从一夜暴富变成一贫如洗的事实。 “村长就是会说话，一下子就把人说服了。” 关海山等人强行拽着郑天南勾肩搭背地离去，有说有笑的。 “走，天南兄弟，为了感谢你的慷慨解囊，我必须带你去轰炸东京。” “什么狗屁玩意儿，东京不是早就成了死城了吗？” “去了就知道了，一般人我可不告诉。” 说着，他就拿起电话打给了老李：“喂，老李啊，来了个贵宾，叫妈妈桑准备一下，最高规格招待。” 庞建军关上门，回到林枫对面坐下，灌了口茶后说道：“表哥，你真打算这样打土豪分田地啊？” “只能这么干，不然那么多难民很快就能把我们吃垮。” 庞建军挠了挠头：“你说……南边到底还有多少活人？” “不知道，反正光是浙省都还有两百多万，其中只有不到八十万是住在避难所拥有政府供养的正式居民。” “两百万张嘴啊！” 庞建军在心里快速算了一笔账，顿时有些肝颤。 当初林枫在东海吹了一通牛，一口气搞了几十万“马仔”，就这几十万人都压得五马山够呛。 这还是被火种计划迁移了一部分人，匪帮、混混以及陆昭明肆虐过一遍，如果民间一团和气，没人抢粮杀人，只怕现在人还要更多。 不，如果真是那样，恐怕是所有人一起饿死。 原先的浙省可是人口大省，有整整七千万人！ “以后怎么办？怎么养活他们？” 林枫要的可不光是浙省，他要整个东海湾，庞建军不觉得光靠避难所那些少的可怜的产出能供养这么多人。 如果可以，京都也绝不可能坐视民众饿死。 “不知道。” 林枫的回答让庞建军愣住，他还以为林枫已经有了妥善的计划。 “不知道？” “我们现在没得选，只靠东海这点臭鱼烂虾别说弄死所有妖魔鬼怪，连对付至尊都捉襟见肘，我们必须笼络更多的人才能自保。” 如果没有诸神的威胁，林枫都已经做好了舒舒服服过完这辈子的打算。 但现在的局势显然不允许他固步自封，必须要想办法解决来自诸神的威胁。 庞建军叹了口气，叼着烟开始挠头，他突然发现自己又开始脱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挠多了。 “靠那些啥也不会的难民，咱们真的能打赢至尊？” “总有办法的，只要我们的人够多，就有办法胜过诸神，毕竟……”说话间，林枫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在这个世界里，就算是蝼蚁的血管里都淌着真神的血。” 庞建军抬起自己胖乎乎的爪子翻来覆去的瞧了一会儿，嘀咕道：“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我老庞家的血统竟然这么高贵。” 自嘲地笑了笑，他放下手看向林枫：“表哥，你就说怎么干吧！” “这两天准备一下，等部队在沿海铺开了，我会让曹萱公开讲话，吸纳整个东南的难民。” 庞建军的表情突然有些纠结，不断地弹起了烟灰。 林枫皱眉道：“少跟我来这套，有屁就放，扮死样等我来问有什么意思。” “表哥，不愧是你，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法眼呐！”庞建军干笑一声，拍了个马屁后干咳一声，表情严肃了起来，“曹萱终归是外人，将来未必会一直坐在咱们这艘船上。” 林枫一言不发，只是微微曲起指节，轻轻叩了两下沙发扶手，似乎内心正在思索什么。 “我不是说她会出卖咱们或者怎么样，她对咱们没的说，一等一的讲义气。我的意思是……这个娘们不是一般人，她的野心太大了，我怕有一天她会不甘心给别人做嫁衣。” 庞建军观察着林枫的神色，见他没有表现出不满之类的情绪，便继续说道：“既然她已经离开了京都，事情也已经闹到了这一步，连神仙都出来了，不如咱们就把真相公布，民众知道你才是那个‘救世主’之后，也方便咱们做事啊。” 尽管庞建军已经尽力委婉，但话里的意思还是很容易让人觉得他是在过河拆桥，用完就扔。 林枫一直没说话，只是叩动指节的速度加快了些许，仿佛心情有些焦躁。 庞建军等了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把心里的那个想法说出来，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林枫抬起手拿了支烟，淡淡道：“她刚刚救了我一次，我不想这么快就当畜生。等过阵子再说吧，这个时候公布真相反而会引起民众不必要的怀疑，不知道还以为是我挟持了她逼她陪我演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一切稳定下来了再来考虑这件事。” “好吧，听你的。” 庞建军表面上应了下来，心里却在快速思索着：要不干脆老子委屈一下，帮你做这个恶人，了不起被你打一顿！ 林枫点上烟吸了一口，眼神突然黯淡了下来。 “老于还是不肯回来吗？” 刚想说话的庞建军嘴巴张着，怔了半晌才低声说道：“他的仇还没报，哪里肯罢休呢？” 第1262章 食堂生存法则 某间逼仄的宿舍内，刘苍耳拉着刘思甜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这就是个土匪窝，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老子我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会相信他们的话。” 刘思甜小声道：“其实他们人还蛮好的。” 刘苍耳眼睛一瞪：“你得青年痴呆啦！” “爸，来都来了，你就别说这些话了，回头被人听见了还得排挤你呢。” “我要不是猪油蒙了心，我能来这吗？” 只给了一会儿好脸色的刘思甜很快就原形毕露，大骂道：“那你回京都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都告诉我了，那个狗屁至尊要吃人，还拿人活祭，孟昌易那个傻逼就是个人奸，我打死也不会替这种妖魔鬼怪做事！” 刘苍耳刚要张嘴开骂，可看到女儿那双愤怒的眼睛后，嘴里的话又憋了回去。 他叹了口气，颓然地低下头：“是啊，留在那，不是助纣为虐就是被人整下来，不如跑了来得心安。” “赶紧想办法把老妈她们接来！” “陈部长答应了会想办法，他在津门有很多信得过的朋友。” 提到陈守义，刘思甜立马来了兴趣：“老头，你说陈部长会不会留在东海？” 刘苍耳想了想后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感觉不会，这一路上都是一起逃命，也算患难与共，他们没怎么防着我，被我套出了点话。老陈的老家在江右，他在那边秘密扶持了不少人，粤东和粤西又是军政派的大本营，加上曹西进已经去了南亚，你想想这意味着什么？” 刘思甜立刻说道：“你是说他有能力拿下南部，辐射整个东南亚？” “对，这本来就是他的火种计划的一部分，如果北方失陷需要南迁，两粤就是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中转站，那里囤积着整个南部最精锐的部队，储备了大量从南亚运回来的物资，还有上千万青壮可用，加上江右是一级军备区，那里有海量的军事工事以及工业基础。计划里的火种只要控制这几个地方，就有了收服北方的可能，再差也能横渡冰海南下，去海外重建大夏。” “陈部长居然计划得这么远，所有人都在为控制了半个亚洲而狂欢，只有他一个人在为最后的退路做准备。” 刘思甜不禁感叹了一句。 “不然你以为他凭什么能有今天的成就？他可是国父的门生，黑暗年代遗留下来的最后一位精英政客，他经历过的腥风血雨，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多。可惜啊……” 刘苍耳的语气突然有些不忿，恨恨地说道：“可惜那些人坐上了高位便自以为智慧过人，天底下就自己最英明，总是觉得老陈落伍了，就连元首也……嗐，不提也罢，陈守义当年其实有机会争的，可惜支持他的人不够多。现在看来，他当年没有入主旧宫，是整个大夏的遗憾。” 刘思甜突然拉着刘苍耳的胳膊，撒起娇来：“爸，想想办法让陈部长留下来，这个时候大家应该通力合作才能拯救我们的同胞。” 刘苍耳当场火冒三丈：“他们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这么帮着他们？” “什么迷魂汤！我是亲眼看见他们在救灾，你知不知道光是救灾兵团现在就挂着十几万‘后勤兵’，那些人说是兵，实际上就是找个借口给他们饭吃，林枫到现在最少放出去上百万斤粮食，人家比你们这帮只说不干的人强多了！” “谁只说不干了，我可是把我全部的存款都捐出去了！” “拉倒吧你，你那点存款够买什么，也好意思跟人家几百万斤大米比！” “你不要人身攻击！” 两父女斗了几句嘴，刘苍耳又拉着她小声说道：“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不要出去到处乱说，免得坏了陈部长的计划。” “咱们不应该替救灾兵团着想吗？！” “啧！”刘苍耳眉毛一瞪，“难道陈部长就没有救灾吗，论起来他救的人可比林枫多多了，没有他力排众议发动火种计划，死的人更多！咱们不能完全相信林枫，鬼知道他到底什么成分，说不定他哪天就原形毕露了了！咱们就算不帮老陈，在这件事上也不能挡他的路，就当是给咱们留条路呗，哪天林枫垮台了，你爸我也能上老陈那里混口饭吃。” “嘁，原来是为了自己，到现在还在想着仕途，我真是服了你！” “你太不会说话了，伤了我的心，重说！” “不说，吃饭去了。” 刘思甜气呼呼地拿上胸牌走人。 “不孝崽，吃饭也不叫老爸……林枫那混蛋有没有给你安排小灶，我不想吃他们食堂的酸菜，臭乎乎的。” “现在还挑三拣四，你这种大老爷真该送去改造。” 到了食堂，餐台已经堆满了用过的餐盘，但人已经不多，刘思甜最喜欢卡点吃饭。 她开始跟刘苍耳传授起了生活经验。 “在这里吃饭一定要记好各个部门的下班时间，要么比大家早来，要么等他们吃完了再来，不然排队能愁死人。千万不要去4号窗，那个大姐有癫痫，手抖两下，勺里的肉就没了，最好去找那种轮班的新人，新来的打菜大方！不要去文职部门吃饭的食堂，那边虽然环境好一点，但是伙食还比不上工人食堂，主要是份量扣得死。伙食最好的是这里，化工厂的小食堂，回头我叫邢道荣给你也搞一张小食堂的饭卡，你脸皮厚一点吃完了就走……” 刘苍耳听着刘思甜在耳边絮叨，突然感觉有些古怪。 这还是我刘家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吗，好家伙二十多年的挑食才来南边个把月就给治好了，现在居然还能为了一两块肉研究食堂生存法则…… 刘苍耳心疼的同时又有点欣慰，女儿至少是长大了，学会了该如何在混乱的世道里生存。 果然苦难最能捶打人的性格。 “他们还有自己的化工产业？” “有，不过大部分都是卖到外面去，这些家伙坏得很，专造假冒伪劣的烟酒，造的子弹都经常哑火，实在太缺德了！他们外销部门很有钱，村里又给了化工补贴，所以伙食比其他地方好一点。其实最好是跟着那几个有钱的蹭饭，下馆子可比食堂好多了……” 我就知道这地方是个土匪窝，居然卖假货，不要脸…… 刘苍耳在心里腹诽着，又说道：“你跟谁学的蹭饭，这不是好习惯，以后改掉，咱们不差这点钱。” “啊？”刘思甜愣了一下后眼神有些暗淡，“跟几个警察学的，刚来东海的时候他们怕我吃不惯员工餐，于是天天带我蹭高级食堂，有个叫吴军的很有人脉，总有办法混进科研组和军官的饭堂刷脸打饭，可惜……可惜那个一直照顾我的刑警队长牺牲了，不然他看到东海几十万人都吃到了饱饭，肯定会很开心。” 第1263章 闲散人员刘苍耳 尽管被刘思甜称做是村里最好的食堂，但对于长期锦衣玉食的刘苍耳来说，这顿晚饭还是有点差强人意。 原料的差距不是厨子的手艺能弥补的，冷冻的肉类加上用水泡开的脱水蔬菜，再怎么做也很难有好味道，唯一像点样可能也就今天特供的凉拌木耳和鸡蛋羹。 “农务科任重道远啊。” 刘思甜揉了揉吃饱的肚子，感叹了一句后带着刘苍耳朝后勤部门走去。 “爸，你知道吗，现在除了有作战补贴的士兵，工资最高的竟然是那些能催熟植物的超能力者，要不是最近多了好多人一起种菜，你今天还吃不上木耳呢……” 刘苍耳一路跟着她听她说话，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以前他们可没这么多共同话题，往往聊不到几句就要吵架。 走到后勤部管理处，刘思甜笑嘻嘻地递上一盒糖果：“萍姐，我来帮我爸挑个宿舍。” 坐在里面的大姐嘿嘿一笑，抬眼看了看刘苍耳：“你爸还挺zun呐~” 刘苍耳眉毛一跳，尴尬的笑了笑。 “叫啥名，我先给你爸录下资料。” “刘苍耳。” “刘苍耳？怎么这么耳熟啊。”大姐对着电脑噼里啪啦敲着，“多大啦，村里安排了工作没？” 刘苍耳心说这感觉真怪，上一次被人这么问话好像都是十年前了。 “49了，还没安排工作。” 老刘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那就暂时是闲散人员，别灰心，改天让你姑娘给你想想办法，总能找到活干的。” 刘思甜当场就绷不住笑了出来。 大姐又问道：“之前干啥的？” “我……政府雇员。” “有啥特长或者技能没？” “唔……非要说的话，擅长文书工作，有丰富的组织和协调多部门与单位工作的经验。” “嗐，那就是啥也不会呗。”大姐笑着朝刘思甜调侃道，“小刘，你这老爸在村里估计找不到活干，你带着个拖油瓶这压力不小啊，早点在村里挑个款爷嫁了吧，这样就不用受累了。” “哈哈哈！” 老刘一脸铁青，刘思甜当场就笑疯了。 刘思甜胡乱帮他做了个简单的登记，靠着一盒糖选了个好宿舍，笑嘻嘻地拉着他走了。 “这边人说话就这样，都是刀口舔血的，懒得跟你讲客套，这还算好的了。” “搞这么麻烦干嘛，随便找一间屋子凑合住两天就行了，林枫他们应该这几天就会给我安排，到时候我让他找个大的，你也能一起住，你那宿舍太小了，连个洗澡间都没，多磕碜。” “拉倒吧，人家肯定都把你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敢！” 刘苍耳越想越气，在心里把五马山的人骂了个遍，尤其是那个骗了自己的狗屎刘涵。 天都黑了，也没个人来叫自己吃饭，你不给我摆个接风宴，也得给我安排个卧室过夜吧！ 太欺负人了，连基本的待客之道都没有！ 人家不来请，他也不好意思去说，毕竟好歹是再进步一下就有机会选委员的大人物，拉不下这个脸。 “死要面子活受罪。” 刘思甜似乎知道刘苍耳心里在想什么，小声嘲笑了一句。 刚到刘思甜宿舍门口，他突然发现自己心里在骂的那个小混蛋来了。 “呀，刘叔叔，正找你呢，走走走，吃饭去。” 听到这话，刘苍耳心里的气消了两分。 兴许是人家忙忘了，毕竟刚经历这么大的事，林枫也是刚回来，所有人都扎在办公室干活呢…… 刘苍耳自我安慰着，刘涵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绷不住了。 “快走吧，大家都吃着呢，要不是许可提了一嘴我都把你给忘了。” 刘苍耳刚刚缓和了些许的脸色再次铁青。 好好好，原来我如此不堪，竟然让你老人家根本没挂在心上。小畜生，老子跟你拼辣…… “刘记者，一起呗。”刘涵看向刘思甜 “你怎么不早说！”刘思甜浑然没有因为被人遗忘而生气，反而气呼呼地揪住刘涵的衣服，“王八蛋，干嘛不早点来，早知道有小灶可以蹭，我就留着肚子了！” “嗐，这不是忘了吗。” 刘苍耳看着满脑子只有吃饭的刘思甜，心凉了半截。 我到底生了个什么玩意儿…… “那明天，明天请你们吃好的，我先回去吃饭了。” 刘涵说完就要走，突然又想起来了一件事，转回来朝刘苍耳说道：“老刘，我都忘了给你找个睡房了，你一会儿到c区职工宿舍去，正好许可他们那屋还有个床位，去澡堂洗澡的时候记得搞快点噢，最近淡水供应有点紧张。” 刘苍耳当场气到昏厥。 我女儿好歹还有个单独的宿舍呢，我堂堂京都监察主任兼民管会理事，居然沦落到要去挤职工宿舍，竖子安敢欺我！天杀的，我跟你拼辣…… 刘涵压根没想那么多，交代完之后转头就走，只留下老刘独自在风中凌乱。 “爸，你去屋里休息吧，我去给你拿一套洗漱用品……唔，这里就这点好，买这些日用品不用钱，每个月都有的发。” 刘思甜根本没有安慰自己老爸受伤的心的打算，快步追上了刘涵。 刘苍耳捂着胸口回到刘思甜的房间，一屁股坐下后嘀咕道：“陈阿姨，给我拿降压……” 说完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家的保姆还在津门嘞，自己再也不是那个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监察主任了。 颓然地叹了口气，刘苍耳闭上眼睛往床上一躺，干脆什么也懒得想了，一切听天由命。 另一头的刘思甜跟刘涵并排走在过道里，神秘兮兮地说道：“小老弟，我有秘密情报需要告诉村长，快带我去找他。” “什么情报？” “陈部长在南边有人，得让他帮大家把南边的物资弄过来！” “你爸告诉你的？” “对！” “快走快走，我大哥应该还在办公室。” 刘思甜就这么水灵灵地把自己亲老爸给卖了。 第1264章 叫至尊去顶住! 林枫听完刘思甜的话后，心里一阵古怪。 他其实对陈守义的事早有猜测，这个老东西看起来就不简单，实际上相当不简单。 实际上哪怕他没有在背地里做任何布置，就凭他陈守义三个字，就足以动摇很多人。 战争虽然惨烈，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又给了很多人崭露头角的机会。 国内有大量奉行开拓理念的人士，这些人都是坚定的主战派，还有凭借战功获得提拔得以掌握一定全权力的年轻力量，以及军队体系许多高层组成的军政派，这些群体的理念高度重合，都对陈守义的火种计划无比推崇。 相比于靠一个诡异的神明上位的孟昌易，这些人肯定是更愿意买陈守义的账。 也许这些人迫于压力，不敢光明正大地反抗旧宫，但绝对有胆子在私下搞点小动作。 这也是林枫冒着危险把陈守义从至尊眼皮底下救出来的原因，他需要利用陈守义的人脉和威望来对抗至尊。 真正让林枫感到古怪的是，你刘思甜就这么干脆利落地出卖了自己亲爹？ “好，做得好。”林枫强颜欢笑一样夸赞了一句，“这两天你先带你爸熟悉熟悉咱们基地，过几天我可能有事要请他帮忙。” 林枫话说得委婉，刘思甜却不委婉，直接问道：“我爸还是很有本事的，你打算让他干点什么？” “这个问题我到时候亲自和他谈，等我们先解决难民的问题再说。刘涵，送送刘记者。” 刘涵仅仅送刘思甜出了门就懒得走了，转头回到办公室，把门一关，说道：“大哥，老刘不地道！” “嗐，人家被你骗得裤衩子都没了，没跟咱们拼命已经算不错了。” 刘苍耳那可是京都的重要官员，被刘涵逼着上了梁山，心里能舒服才有鬼。 两人正说着话，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林枫拿起一接，那头传来的声音让他的表情一僵。 “找到陆昭明了吗？” 于胜利嘶哑的嗓音里夹杂着些许因信号不稳定而出现的电流音，林枫如同被山外的凛冽寒风迎面抚过，复杂的情绪让他一时间都忘了说话。 “林枫，在听吗？” “京都那边是个陷阱，我没有找到他，但我已经知道了怎么找他，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查到他老婆孩子往南边逃了。” 于胜利的声音冷若寒霜，林枫沉默了许久后低声道：“我明天去闽西。” “好，我等你！” 放下电话，林枫眼神空洞地坐在椅子上，屋内安静了下来。 刘涵察觉到他情绪不太好，便老老实实坐在边上不敢打扰他。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将林枫惊醒，他抬起头看向走进来的曹勇：“怎么了？” 曹勇皱着眉头说道：“太阳刚落山的时候，我们在班加罗尔的一支物资运输队遭遇了疯狂轰炸，欧洲人好像疯了，自己拿不到也不让我们带走。就在刚刚，俄人的空军突然袭击我们在漠北的基地，一支不明身份的队伍借助他们的掩护越过边境，在漠南空降后消失了。另外北美那支一直停留在太平洋的队伍也在整备，可能随时会袭击南亚，这些事情几乎是前后脚发生，他们很可能想趁着国内政局动荡联手对我们发起进攻。” 林枫看了一眼座钟上的时间，问道：“你们从哪得来的消息？” “陈部长刚刚在联系那些孟昌易的反对者，打算游说他们，是他们给的消息，现在孟昌易正在召开军事会议，估计很快就有大动作。” “老陈什么意见？” 曹勇无奈道：“他说正好试试至尊的深浅。” 林枫嗤笑一声：“看来老头子没辙了，在这安慰自己呢。” 眼下正是大夏最虚弱的时候，敌人没有放过这么好机会的理由，遭遇袭击是迟早的事。 正面战场上的事，耍阴谋诡计的作用不大，再怎么想办法，最后还是要真刀真枪地干，拼的就是综合实力。 刘涵嘿嘿一笑：“至尊不挺牛逼吗，让他上！” 曹勇揉了揉脸，有些不高兴地说道：“英国佬还有个红王呢，比至尊还牛逼点。你俩能不能不要在这说风凉话，前线的兄弟可是拿命在赌枪口。” 他是军人出身，自然比林枫刘涵这种人更有责任感，更能对军队的同袍感同身受。 林枫点起烟，意味深长地说道：“那可未必只有一个红王。” “你是说还有其他的神仙？” 林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华熙出生在蛮荒时代，据他所说，那个时代还有不少神明的近代血裔在尘世行走。华熙能苟延残喘到现在，难道当年那些能跟他比肩的神明就不行吗？这次要不是陈守义冒进，孟昌易有了从中渔利的机会，我们谁会知道至尊的存在？至尊能在暗中布局，难道就没有其他的神明也在做这样的事吗，恐怕我们看到的仅仅只是诸神的冰山一角。” 林枫的话让曹勇陷入了深深的忧虑。 林枫吸了两口烟，淡淡地说道：“你们也别想那么多，天塌了暂时有高个的顶着，我们先解决自己的问题再说。” 曹勇一脸便秘色：“个高的已经被老陈崩死在了旧宫，现在个最高的就是老陈和姓孟的，他们两也不顶用啊。” 林枫抬手指向上方：“还有清汤大老爷华熙呢，他现在就是个最高的，等他顶不住了再说。” 林枫的调侃并没有让曹勇缓解焦虑，但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悻悻地回去，向曹东乐等人转达林枫的意思。 林枫抽完一支烟，朝刘涵说道：“你忙自己的去吧。” 黑暗的裂隙在他身后涌现，缓缓将他拖入其中，刘涵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时林枫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刚按进烟灰缸的烟头，还在释放着燃烧的烟雾。 刘涵还不是很适应林枫这样突然的消失，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半晌后他叹了口气，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嘀咕道：“为什么我就不是觉醒者呢。” 第1265章 人无法二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你是那天边最美滴云彩~” 无影灯下，穿戴着防护设备的许海安一边哼歌，一边切割着面前的那块脑组织。 咚咚~ “妈耶~” 身后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得他怪叫一声，扭头一看，林枫正站在玻璃门外看着自己。 “等我两分钟。” 许海安快速处理好那块脑组织，打开防护门从操作室走了出来。 他拉开防化服，朝着林枫说道：“好几天都没见你了噢。” 又是个村里没通网的，只怕这位大博士连大夏换了个新老大的事都还不知道。 “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随后林枫在椅子上坐下，把这几天的经历告诉了许海安，一字不漏。 许海安听完后呆了好半天，显然也被震惊到了。 林枫帮许海安拿掉嘴里那根烧完了的烟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许博士，你觉得给人植入一段长达五年，并且能以假乱真的记忆的可能性有多大？” 许海安有些犯难，想了一会儿后说道：“人的大脑其实是很容易被欺骗的，我之前看过一个实验，实验者通过日复一日地重复施加某些暗示，成功让几名志愿者认定了一些并没发生过的事，比如一个女孩子坚称自己曾经吃过叔叔做的辣味汉堡，并且能绘声绘色描述整个过程，就连汉堡的尺寸和味道都能说出来，但实际上她叔叔家连辣酱都没有。” “所以你认为这是可以实现的？” 许海安不置可否的说道：“人类肯定做不到灌输这么长的记忆，但神明的能力我们完全不了解，也许他们真的有这个能力。” 林枫啪地一声又点了支烟，他坐在摇晃的烟雾里，有些不太自信地说道：“我也不相信，因为那些记忆中的事件都发生了，华熙告诉我那是天道预演出来的画面，我不太相信。如果能预知未来，那给我植入记忆的人恐怕已经称得上无所不能，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不管是华熙的说法，亦或是自己曾认定的逆转时光重生，都存在致命的逻辑漏洞，这让林枫至今还被困在谜题里。 他到底是谁？ 他明明清楚自己的一切，自己的名字，自己的生日，自己人生的一切经历，现在连消失了二十多年的畜生老爸都找到了。 但他却徘徊在两段人生，两种认知，两个灵魂中，被撕扯得无法认清自己。 “许博士，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做，我到底有没有爱过于欣？” 许海安沉默了。 他意识到林枫不是来向自己询问植入记忆的可能的，毕竟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虽然勉强称得上博学，在研究领域略有小成，但毕竟是肉体凡胎，无法插手神明的领域。 林枫是来寻求安慰的。 人在脆弱的时候如果要找一个倾诉对象，那最好是陌生的新朋友，跟自己的生活圈子里任何人都没有交集的最好。 许海安并不太擅长处理人际关系，也不怎么会说安慰人的话，他挠了挠头，思索了许久才说道：“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如果是真的，那也是另一段时空，另外两个灵魂的故事，人类无法二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她终究不是那个她，你也不是那个你。” 人类无法二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是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的论断，意为世间万物都在不断地变化，河流奔涌，绝无再现逝去景象的可能。 “我该怎么跟于胜利交代？” 许海安叹了口气：“你会觉得愧疚说明你还是个正常人，只有畜生不如的东西才会在发生了这种事之后无动于衷，你也别想那么多，管他重生是真是假，干掉陆昭明给她们报仇就是了。” 林枫点了点头，随后自顾自吸着烟。 许海安起身泡了壶茶，等着他消化情绪。 林枫端起茶杯，突然问道：“他们为什么要选贺息霜那个老王八？” “这我哪里知道，我连他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林枫对着热腾腾的茶水吹了吹，水雾弥漫而起，他眯着眼睛吐出一句冷意十足的话：“我想办法把他抓来，你剖了他，从头到脚检查一遍，一个毛孔都别放过，一定要给我弄明白他到底有什么特殊。” 许海安打了个冷颤，惊骇地看着林枫。 虽说他们之间压根没有半点父子情谊，但许海安还是有些难以理解林枫的想法。 “怎么说他也……是你生理意义上的父亲啊，你确定要这样做？” “至尊还是我们太太太太太爷呢，陆昭明跟我们也是共一个祖宗，大家还不是照样杀来杀去，没有感情的血缘关系屁用没有。”林枫抿了口茶，继续说道，“你是没见过贺息霜跟曹萱辩经的样子，他已经彻底疯了，活在自己盖起的迷宫里不愿意出来。不除掉这种走狗，我总担心他会把双子彻底弄回来，弄死他才保险。” 许海安暗叹一声不愧是做大事的人，杀自己老子都能说得这么轻松。 不过也是，反正他们两父子跟陌生人也没区别，无非就是老贺当年出了个精子的事儿而已。 神明的世界还更癫，如果放在蛮荒年代，相比之下建立了道德体系的现代人类倒更像是异类。 什么，你连老爸都不敢杀，真没出息。你瞧，我妈又要来杀我炖汤进补了，我爸兼我舅舅还在帮忙架火嘞，听说是为了复活我那个能无性繁殖的爷爷。你问我怕不怕？这有什么好怕的，我大舅兼大伯被吃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呢，他连哼唧都没哼唧一声！反正我爸我妈肯定又会失败，到时候又得重新把我重新拉出来，生孩子受苦的又不是我，我就当被单杀一次，回泉水泡个澡又能出来继续对线，无所谓辣~ 许海安抿了口茶，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对了，这几天出现了一件很怪的事，本来想再观察几天再和你说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来平板，将一张照片展示给林枫。 那上面是个体毛格外浓密，身体格外强壮的丧尸。 奇怪的是，这个非人的怪物蹲坐在墙角，双手抱着膝盖，眼角有泪水在流下，死一般的眼神里竟然出现了些许情绪色彩。 他似乎很悲伤。 第1266章 密访 “丧尸不应该有这么复杂的情绪。” 林枫仔细端详着那张照片，心里有些诧异。 这种受本能驱使的生物，唯一能表现的情绪应该只有在战斗中出现的“愤怒”。 实际上那也是一种受到外界刺激引发的本能，称不上真正的情绪。 “是的，悲伤是一种高级情绪，他的表现让我感觉他再次发生了进化，更让我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会感到悲伤。” 林枫想了想后说道：“是不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被囚禁，失去了自由？” “有这么个可能。”许海安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我给他注射了一点你的血液，有可能是你的血刺激了他的变异。” “那你可得小心点了，多找两个警卫看守他。” 林枫跟许海安聊了点最近的研究进度便告辞离开，许海安洗干净茶杯回到操作台前，看着仪器上的读数，突然自言自语了起来。 “既然双子用血缘来传递神力，那凡人能不能通过血液来反向获取神力呢？贺息霜……你是怎么做到用肉体凡胎消化一具神灵遗骸的？” 许海安从操作台里抽出一张玻片，放在灯光下观察了一会儿。 那里面是被注入了林枫血液的那只丧尸的血液。 “如果这算是神灵的血，那我岂不是在造神？” …… 次日清晨，林枫被一阵电话声吵醒。 “什么事？” “村长，路上有个男的说有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说，但是不愿意透露身份和具体情况。” “送去旅馆，我一会儿吃早饭的时候见见他。” 林枫起床洗漱，被吵醒的卡卡迈着小碎步走进来，扒在洗手台边，歪着脑袋看着镜子里的他。 林枫揉了揉它的头，问道：“不开心吗？” 卡卡呜了一声，从角落叼出一个网球放到洗手台上。 它在邀请林枫和自己玩。 林枫掂了掂那颗网球，沉默了一会儿后摇头道：“去找他们，我没空。”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家还有这种玩具，也许是于欣带来给卡卡的。 卡卡叼着球失望地走了，林枫洗了把脸抬起头看向镜子，里面的男人比上一年又老了一岁，变得愈发陌生起来。 镜中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黑暗从中涌现，将林枫拖入其中。 林枫突然从旅馆后门进来，吓了正在准备早餐的众人一跳。 “村长，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送两份早饭到后面的隔间。” “好嘞。” 林枫刚坐下吃了两口早饭，几名士兵就带着一名脑袋上套了黑布袋的男人走了进来。 扯掉布袋，男人见到坐在面前的林枫后立刻说道：“林先生，我希望单独跟你对话。” 林枫挥了挥手，众人离开隔间把门给关上。 “你替谁办事？” “肖团长让我来的。” 林枫点了点头，一边吃饭一边问道：“藏头露尾的，是不是想来看看陈守义的死活，又怕旧宫怪罪？” “林先生料事如神，我也就实话实说了，肖团长秘密派我来是有两件事，一是想跟您谈谈东海的归属，二是想见陈部长一面。” “第一件事不用谈，他兵营的水房里最多只剩一个月的储备，不想当民族罪人就聪明点自己走人，第二件事不需要来问我，我现在就让人送你去找陈守义。” 开战之后，331内再次发生了暴动，金河留在331里的人带头堵了兵营大门，切断了里面的水电，打算用这种方式逼迫224团退出基地，撤离东海，现在肖铮就是在硬扛。 如果采取武力镇压，那就是要屠杀上千人，肖铮显然不愿意做这种事。 何况一旦动武，林枫必然会亲自去一趟331，现在只让民众出手，钝刀子割肉已经是顾念同胞情谊，留足情面了。 被民众搞得没水可用，被迫撤出东海，也算是个不错的台阶，免得肖铮回去还要被上级扣一个怯战的帽子，把冷板凳坐穿。 “林先生，你……” “不用劝我，你应该回去劝劝肖铮，世上没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好事，趁早拿清楚自己的立场吧。” 肖铮不想参与内战，林枫也不想同胞相残，但这世道谁管你想不想，有些冲突就是无可避免。 让手下送走这名男人，林枫吃完早餐后走出旅馆，独自在山道上漫步。 他本来该启程去趟浙省和闽省了，兵团的几万名士兵还在那里跟政府军对峙，需要他露个面才能更好地镇住当地的军队。 但他心里却不太想去，不想去那里面对于胜利。 走了好一阵，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林枫嗅出是曹萱的味道，停下脚步转身问道：“什么事？” “陈部长打算跟你一起去南边，劝说当地驻军退回北方，尽量避免无谓的伤亡。” 林枫点了点头，同意了对方的意见，陈守义出面的话，军队的人多少会给点面子，也方便有个台阶下。 何况还要把旧宫里的真相告诉那些高层，由陈守义之口说出，更能让人信服。 “肖铮那边什么态度？”林枫又问道。 “他早就想带着队伍撤走了，但是没有总参的命令他不敢动，来找陈部长一是想确定消息的真实性，二是希望他从中斡旋，让上面直接下达撤军的命令，这样224团才能名正言顺地走人。” “我问的是他关于旧宫的态度。” 曹萱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看向远方灰蒙蒙的天，轻声说道：“他让人给陈部长带了句话，乱世里谁不都是身不由己呢。” 不算回答的的回答，已经表明了肖铮的态度。 他也不认可孟昌义以及至尊，但他终究是军人，是大夏的军人。 不过林枫觉得这样也足够了，只要像肖铮这样的人足够多，那至尊就没有机会彻底掌控大夏。 孟昌义不得人心，瓦解他的统治只是时间问题，现在首要考虑的是怎么解决外部敌人。 以及那些藏于阴影中虎视眈眈的神明。 第1267章 离天堂太远，离林枫太近(上) 腾空而起的直升机里，林枫抖开一张从京都带回来的报纸，欣赏着这些肉喇叭是如何粉饰太平的。 陈守义突然开口道：“要想聚拢民众，我们需要有一个统一的，正式的宣传渠道。” 东海用的很多东西都是从军队那里白嫖来的，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通讯渠道。 现在这个死样子，别说卫星了，军用光缆都不可能再给林枫使用，这意味着沟通各地的难度突然就大了起来，更别说随意向散落各地的难民传达消息。 就算孟昌义给他用他也不想用，谁知道会不会突然被掐断或者监听，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能受制于人。 这是个麻烦事，必须解决。 “这个我熟！”坐在边上的桃桃突然兴奋地举起手来发言，“我可会拆铜线了，我们去孟昌义的地盘拆他万把根电线杆子，不就解决了吗？” 陈守义觉得这个紫色头发的女孩子很是有趣，笑着问道：“你看起来不像会做这种事的样子？” “别瞧不起人！”桃桃骄傲地挺了挺胸膛，“当初可是我跟雯雯姐带着大家扒光了周边所有电缆，拿去卖给那些基地才换到了第一桶金！我跟你们说我最清楚哪个基地回收价最高，只要给点回扣，他们就不会追问铜是哪来的！” 陈守义愣了一下后扶了扶眼镜，嘀咕道：“看来南方的崩溃有你一份很大的功劳啊。” 一旁的许可小声嘀咕道：“都是些蛀虫。” 桃桃毫无做了坏事的觉悟，反而格外骄傲于自己的战绩。 刘涵大为懊恼：“当初我就是没想到还可以扒铜卖钱，被其他人抢先了，损失好几个亿啊！” 两人就这么开始当着陈守义的面交流起了做坏事的经验，搞得老陈感觉浑身刺挠。 拜托，你们能不能避着点人，我好歹也曾经是大夏的高级官员！ 林枫听了几嘴，惊讶地发现自己埋没了人才，桃桃对于做坏事的天赋似乎格外的高，自己这么久居然都没注意到。 她不但在大灾期间，扒电线贩铜，还干过将假的避难所地址兜售给土豪的事，人家拖着家当跑到山沟沟里发现自己被骗，回去找她理论反而还又被她骗了一次。 怎么骗呢，她做了几套警服，又让人办了个假证，搞了把仿真枪，让伙伴假冒警察逮捕那几个土豪，狠狠敲诈了他们一笔“保释金”。 她们就这样招摇撞骗了好久，直到被人戳穿后干脆就不演了，开始做山大王，拦路收过路费，直到被一伙势力不小的难民撵得抱头鼠窜才放弃这门前途无量的买卖。 躲回马场也没消停，时不时就跑去偷人家的物资。 也许这就是他们为什么能在乱世里活下来的原因吧，适应得够快，或者说够缺德。 陈守义最后给了她一个十分贴切的评价：“人不可貌相！” 林枫此行的第一站放在了毗邻东海的渔舟岛。 （注：为避免高纬力量干扰，以后地名要么从历史书里掏，比如石城虔城辽东漠南，要么改成能大概领会意思的，比如粤东粤西。有空会把前面的地名也改掉，如造成阅读不畅，请大家谅解。） 那里是东海湾海防的重要组成，上面囤积着重兵以及大量武器，但普通居民却少得可怜，这意味着他们可能是南部日子过得最舒服的军队之一。 跟难民太近，往往意味着无穷无尽的麻烦。 上次也是渔舟岛基地来找林枫要养路费，这次林枫也想找个借口也敲他们一笔。 随便拉几十车皮的弹药出来应该不难吧，反正你们有那么多库存？ 直升机在甬城海滩附近降落，狭窄的海峡对面就是渔舟岛。 因为带着陈守义，林枫不打算贸然上岛，免得他被孟昌义的人打黑枪，所以他只是提前让人给渔舟岛上的一把手带了话，说自己打算到甬城展开谈判。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当然是顺便也给周边几个地区的驻军也通了气：想和平解决争端，那就派个人过来商量商量。 周边几支部队和基地连夜派了代表赶来甬城，一个个都很默契地打扮成民众的模样，呆在甬城等着林枫。 作为老大的京都都么发话，小弟就开始跟敌人谈判，这不是通敌吗？ 所以啊，咱们是无关群众，路过甬城看到有人在开茶话会，我就进来看看是怎么个事儿！可不是军队的代表噢！ 这，就是智慧！ 毕竟这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如无必要，谁也不想跟林枫这种人正面交战，不管京都怎么想，能谈总要试着争取一下。 不然前线还没开打呢，指挥部里的大当家就掉了脑袋，二当家因为没有立刻弃暗投明拍手称快也掉了脑袋。 说起来这些人的命也真苦，天大地大，同僚都在海外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偏偏自己被派到这里驻扎。 这里啥都好，不用打仗，不用出去受冻。 可惜就是离天堂太远，离林枫太近。 林枫一下飞机，几个驻扎甬城的心腹就眼巴巴迎了上来，但还不等他们拍马屁，一道身影便后发先至，窜出人群扑到了林枫面前，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比亲热地喊道：“村长，您可算来了，我盼星盼月亮总算把您盼来了。” 林枫看着一脸舔狗模样的白龙，无奈道：“个把礼拜没见而已，不至于吧？” 周围那些慢了一步的心腹顿时大怒：怎么让一个新来的抢了先！ 白龙这小子最近混大了，作为当初替林枫冲锋陷阵当枪使的回报，新加入的难民那边的事儿基本丢给他和几个五马山的人去管，现在也算出人头地了。 “一天不见您我就难受啊，有一群王八蛋居然说你死了，一看就是北边派来离间我们的间谍，我把他们吊起来扒光，皮鞭沾辣椒水抽了一顿，当场就地正法了！ “嗯，做得好。” 林枫夸赞了一句，推开白龙往前方的营地走去。 “村长，你要节哀啊，我们一定会帮嫂子报仇的！” 周围突然有人挤进来，高声安慰道。 林枫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白龙大怒，指着那人小声骂道：“你傻逼吧，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么说不是故意揭伤疤吗！” 刘涵也是瞪了那人一眼：“大哥不提的话，你们也不许提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更不许傻了吧唧地去安慰老于！” 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人脸色大囧，很快被一群舔狗围起来批斗。 第1268章 不敢认同的真相(上) 众人很快注意到有几个戴着帽子口罩墨镜的人跟在林枫后面，似乎恨不得把整张脸都挡住。 走路也左顾右盼贼头贼脑的，偷感有点重。 “人都到了吗？” 刘涵朝白龙等人问道。 “一大早就在里面候着了！” 林枫带着人走向一间平房，门口街道上停满了车，上百号做寻常打扮的精悍男人正站在平房周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闪一边去。” 白龙招呼着自己的人把平房围了，那些伪装成平民的军人也不多废话，自动退到两边。 林枫走进平房内，十几个人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他，谁也没先开口。 看得出来，他们的神情有些紧张和焦躁。 林枫扫视众人一圈，开口道：“我不问你们是谁，又代表谁，我也没兴趣跟你们废话，我只说一句，大夏落到孟昌易手里，铁定完蛋。” 众人相互看看，都在期待着对方先开口说点什么。 场面有些尴尬，最终还是陈守义走进来，摘掉口罩和墨镜后，众人才找到了交谈的方向。 “陈部长！” “陈部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些人震惊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陈守义，内心无比惊愕，林枫可没告诉他们陈守义会来。 并不是每个人都熟悉陈守义，但能被派来参与这次谈判，肯定也不是小角色，多少还是收到了一点风声的。 陈守义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各位，时局动荡，就算是和我一起共事过的同僚，也当作不认识比较好。” 屋内立刻又安静下来，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欲言又止。 陈守义这是在提醒他们祸从口出，有什么话等以后私下再问。 林枫在燃烧着木炭的火盆边大马金刀地坐下抽起烟来，刘涵站在他后面，冲锋枪明晃晃地拿在手里，威慑之意不言而喻。 谁也不知道这些人里面有没有脑子不清醒的，会不会想拿陈守义的脑袋去换富贵。 陈守义看着那些翘首以盼的人，表情平静地说道：“我想你们都听说了不少难辨真假的传言，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旧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委员会做出了错误的决策，我苦劝无果后决定在大会上用武力来扭转错误的决策，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最后一刻，孟昌易鼓动秘书长逃跑，我为求自保被迫开枪，元首和秘书长以及委员孙承死于混战中。他们死了，但带头的孟昌易活了下来，并且用所谓的神仙的名号要挟旧宫所有人，坐上了元首的位置。” 很多人一开始根本不相信有人能在旧宫里发动政变，还是在全体大会上，那可是整个大夏保卫最森严的地方啊。 如果连旧宫都能被渗透，那世上恐怕没多少安全的地方了。 这几天流言四起，众人本就心里拿不定到底哪一种才是真相，如今得到陈守义的亲口确认，众人一时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一名年轻男子惊讶地问道：“旧宫里的警卫那么多，你是怎么把武器带进去的？” 陈守义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旧宫里你们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 照理说陈守义其实应该美化一下自己的行为，毕竟那是政变，元首和秘书长的死亡也是他造成的，不管孟昌易在里面拨弄了多少阴谋，他陈守义都难辞其咎。 但他就这么坦然承认了自己的恶行，反而让众人立刻相信了他的说法。 “您的意思是……孟昌易是故意逼迫您枪击元首，然后从中渔利？” 能坐在这里的，当然不是傻子，很快想明白了陈守义到底想表达什么。 “对。”陈守义点了点头，“我被他关在旧宫那几天，他为了说服我为那些妖魔鬼怪效力，向我透露了不少情报。据他所说，那个所谓的至尊几个月前就派出使者跟贺超接触，又通过贺超见到了元首，那位使者一直就生活在旧宫里。元首忌惮这种未知的力量，担心贸然接触会无法掌控，所以一直没有答应至尊提出的交易。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孟昌易得到了它的力量，硬挨了几枪一点事没有，但元首却没有这么好运气。” “什么？” 这话一出，无异于一石激起千层浪。 先前那名说话比较直接的男子开口道：“元首早就接触到了至尊，那为什么孟昌易还会……” 他的话戛然而止，眼神变得惊恐，匆匆看向其他人，这才发现众人皆是噤若寒蝉。 他们都在同一时间明白了陈守义话语之外透露出的真相：至尊想要达成某些目的，需要借助元首的权力，但元首担心神明的力量又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所以一直没有答应。元首的拖延让至尊不满，于是转而选择了更好控制的孟昌易，借助陈守义之手做局杀掉了元首，名正言顺地扶持孟昌易上位。 杀害元首的真正凶手是至尊，陈守义不过是凑巧做了他捅向大夏心脏的那柄尖刀！ 也正是猜出了背后的真相，众人这才被吓得半死，连话都不敢说。 此时在场众人肠子都悔青了，为什么要来这个鸟地方，听这种掉脑袋的话。 他们这些人知道了政变的真相，消息一旦传出去，孟昌易一定会让他们永远的闭嘴。 “陈守义，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明明是你杀害了元首！” 一名男人愤怒地骂道，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开始直呼其名。 反正陈守义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权势滔天的决议委员了。 也许他不是觉得陈守义在胡说八道，只是不敢也不能认同对方的话，故意这么喊出来划清界限。 在场的人来自不同的部队和基地，里面的人鱼龙混杂，有军人，有政府雇员，有民间代表，有某些官员的白手套，谁也不晓得其他人回去之后会不会马上把消息捅给京都。 陈守义在这里讲出这种话，消息走漏后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陈……你有什么证据吗，没有的话我们实在没办法相信你一个通缉犯的话！” 又是几人开口质疑，只是不知道他们心里到底是不相信的成分多，还是怕死的成分多。 林枫翘着二郎腿默默吸着烟，完全没有参与到讨论中的意思去。 他不吭声，其余人也不敢搭话，只能装作看不到他，努力从陈守义身上找突破口。 林枫要的只是这些人背后的势力撤离，或者干脆投入到自己麾下，如果铁了心要吞并他们，林枫更倾向直接动武。 批判的武器永远也代替不了武器的批判。 第1269章 不敢认同的真相(下) “是非黑白，你们自己去调查吧。” 陈守义一副完全不在乎众人是否相信的态度，淡然地摆了摆手。 他怎会不懂这些人的想法，此时此刻，就是信了也不敢认同他。 “现在来谈谈浙省的问题，我们将会在这里吸纳本地居民，扩大救灾兵团的规模，对整个浙省的幸存者提供保护和救援，并建立能够抵御丧尸之类的敌人袭击的工事，希望当地的单位和驻军能够提供帮助。” 谈到此行最重要的目的，众人立刻闭上了嘴，明智地跳过了先前的话题。 十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一位看起来比较有地位的中年男人开口道：“陈部长，你所说的提供帮助，力度是多大？” “我们希望给每一位幸存者提供最基本的生活所需，最少也得解决吃饭问题。其次，还要给民众提供一批武器弹药，以保证他们在面对危险时能够自卫，我们打算把15到20人编成一组，每组配备两把步枪和必要的装备。另外我们还需要一批燃料，尤其是汽油……” 陈守义洋洋洒洒地说着，众人陆续皱起了眉头。 等到他说完，立刻有人急切地问道：“浙省有多少难民您知道吗，难道东海有这么多粮食？” 陈守义淡淡地说道：“不，东海也没有粮了，所以需要你们提供帮助。” “这不可能，我们……浙省也没有这么多物资！” 陈守义扶了扶眼镜没有接话，刘涵立刻跳出来咋咋呼呼地说道：“没有？好啊，小爷我今晚就带五万人先去最近的基地做客，亲眼看看救灾粮还有多少库存！” 所有人朝他看来，刘涵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 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默默抽烟的林枫，众人是敢怒不敢言。 “陈部长，浙省最少还有两三百万人，我们自己连维持运转都困难，怎么可能养活这么多人啊！而且十几万条军械，打死我也不敢给你们，总参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还有那些燃料和其他东西，我们更是拿不出来，浙省都还是靠北方供应燃料啊！” 陈守义点了点头：“我也知道你们的困难，既然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留下一批库存撤回北方吧。” “这……” 有人刚要争辩，陈守义便立刻打断了他：“难民整天风餐露宿的太苦了，加上他们现在有了组织，可能会跑去你们的驻地做出过激的事，你们要小心处理，多请示上级，不要犯错误，争取和平解决所有问题。”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听不懂的话，这辈子就别指望进步了。 陈守义是让他们回去之后自己商量商量，互相通好气，然后向京都汇报林枫的敲诈勒索。 马上林枫就要发动难民冲击避难所和政府驻地，到时候大家配合配合演场戏，就现在的战争形势，京都是绝对不愿意打内战的，否则浙省的驻军如果折损在这里，那裤衩子都得亏没。 既然都这样了，那京都就肯定要咽下这个口气，到时候本地的驻军就能得到撤退的命令，欢欢喜喜的走人。 当然得留下一笔“买命钱”，不然林老爷真的会让难民假戏真做。 这个数多少嘛，可以谈，具体怎么操作，也可以谈。 这是陈守义在给大家台阶下，谁的面子也不会被落下，毕竟是为了民众嘛！ 也不知道是畏惧林枫的狠辣，还是被陈守义的气场镇住，一时间竟然连个敢开口谈条件的人都没。 也怪不了他们，这些人没一个是真正掌事的，充其量是个代表或者使者，就算想据理力争，他也没有足够的立场支撑起自己的勇气。 库房的东西又不是我的，但命是我的啊！连人家陈部长都发话了，我什么级别，哪敢质疑他？把林枫的意思带回去就算完成工作了，管那么多干嘛！ 有些人就纯粹是不想多嘴，甚至心里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救灾兵团才是正义的，自己才是反派？ 毕竟那是陈守义啊，现在连他都开始站在林枫那边了！ 至尊坏，孟昌易给他当狗，孟昌易也坏！我现在要听孟昌易的，那我岂不也……坏了，我真成坏人了！ 见众人都不吭声，陈守义继续说道：“石侠一定会在总参拍桌子的，这样吧，为了国家的安全，也算我们给他个面子，你们可以保留一支部队在渔舟岛驻扎，作为提防外部敌人的军事力量，但是在救灾兵团没有发出求援之前，渔舟岛的部队不需要参与任何军事行动，也不要以任何理由离开驻地，免得闹出军民矛盾来。岛上的补给由北方运输到指定地点后，我们来负责转运就好。” 听完这话，刘涵都有点替陈守义害臊了。 说的太好听了！但是你掰开了揉碎了去想，这不就是救灾兵团不但要赶走驻军，还要留下一队保镖放在渔舟岛吗！ 万一哪天北美佬又来空袭，救灾兵团又没啥先进武器，林枫一个电话，渔舟岛就能杀出上百架战斗机保驾护航。这不就是吹个哨子，开闸放狗吗？ 不愧是做到了决议委员的人才，能把敲诈你说成是给你面子，我勉为其难同意你的不情之请。 搞得好像我在求你收下我的孝敬一样！ 陈守义的语言艺术让众人懵逼了好几秒，都在心里想着总参得到这个消息后会怎么想。 首先，你打了我的人，现在要抢我的粮，占我的地，我不但得忍着，还得出钱出人保护你？ 就东海人那造性，肯定会把北方送给渔舟岛的罐头都打开挖两勺炫进自己嘴里，华子调换成双喜，茅子换成五马山特产。 天底下就没有这么欺负人的事吧，简直畜生，畜生啊！ “这么憋屈的事儿，总参能答应吗？” 众人在心里打了个问号，陈守义似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表情淡然地安慰道：“如实转达就好，为了国家和平，石侠肯定会努力劝说元首的。” 在元首这两个字上，他特意咬了重音。 第1270章 我心里只有一个太阳 话一说开，众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围着陈守义开始打听起了“敏感消息”。 他既然逃出了京都，还跟林枫走到了一起，那必然是要干点什么的，众人很想知道他接下来的动向，这可能会左右国内的局势。 林枫看他们的态度就知道这事儿基本谈妥了，恐怕他们背后代表的单位和部队在来之前就已经通过各种渠道请示了上面的人，总参那边肯定有了退意。 南方终究是块鸡肋，食之无肉弃之可惜，与其在这个时候掀起内战，不如忍一时之气，先把外部问题解决再腾出手来处理南方。 现在陈守义帮他们找好了借口，台阶都铺的好好的，反正又不是孟昌易的死忠，总会知道该怎么选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林枫想要拿走多少储备物资，他们又愿意留下多少。 陈守义和他们磋商了一会儿，林枫知道这些人也做不了主，得回去商量，也不想浪费太多时间，站起来说道：“行了，细节问题以后再谈，我们要走了。” 陈守义拿起帽子口罩戴上，那些人眼巴巴地送他出门，一路跟到街上都不愿意回去。 这一幕被刘涵等人看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林枫麾下有好几万战士，几十乃至上百万难民拥趸，个人武力压得南方各地不敢喘气。 但这些人见了林枫也只是表面客气，心里怕得要死，就是没有一丝尊敬。 但他们面对陈守义的时候，可能碍于身份，表面上在装腔作势，眼神里却有尊敬和崇拜，要不是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在背后纠缠，只怕这帮人当场就要伏低做小。 这一刻仿佛陈守义才成了人群的中心，连林枫的手下都忍不住在好奇这个口罩遮脸的老头是什么来路。 明明脚步都有些蹒跚，身上却有一种凌厉的气势，被风吹起的衣角都仿佛是摇曳的旌旗。 “那是陈守义吧？好威风。” “面子真大，进去十几分钟就把这帮孙子训得服服帖帖了。” “陈部长以后是不是要留在咱们这了？” “就现在这些当官的，我他妈只服陈部长。” 刘涵听到身后的议论，没由来地皱起了眉头。 他在这一刻对陈守义动了杀心，老东西要是不留在五马山，肯定又是个麻烦！ 他扭头瞪了一眼身后那几个多嘴的人，突然就看到一道骚里骚气的马尾辫从人群中窜出来，一脸正气铿锵有力地说道：“天无二日，我心里只有村长一个太阳！” 众人一愣，随即大怒。 “又被他找到机会了！” “妈的，再这么下去这个马屁精迟早把我们挤下去！” “白龙，你小子故意挤兑我们是吧？” 面对那几双吃人的目光，白龙面不改色地说道：“是村长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我认为他比所有人都伟大，我要用生命去完成他的事业！” 这话一出，差点没给别人恶心吐了，连刘涵都有点屁股刺挠，浑身鸡皮疙瘩冒了个尖。 众人想骂不敢骂，林枫就在前面走着呢。 打工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同事，你那么会表现，岂不是显得我很不会来事？！ 等到林枫登上了直升机，腰杆子比钢筋还直的白龙立马垮了下来，又回到了以前流里流气的样子。 他叼起烟点上，发现周围的同僚围在视奸自己，于是皱着眉头说道：“怎么，老子脸上有花花？” “马屁精！” 白龙摸了摸自己的脸后笑嘻嘻地说道：“怎么，你们觉得我说的不对？那我回头帮你们向村长报告一下！” “你踏马……” “太贱了，东海的风气就是被这种舔狗搞坏的！” “完蛋，刘涵还瞪我了，我肯定哪里不小心得罪他了。” “我刚刚怎么就没想到拍一下村长马屁，你这个王八蛋也不知道提醒我们！” “他就是故意的，这样才显得他最忠心！” “妈的，卷我们是吧，揍他！” 白龙把烟一丢，扭头就跑。 …… 林枫等人坐着直升机驶向闽西三元，本来该去闽都跟闽省军区的大佬直接谈判，但是因为陈守义也要去，林枫便改了地方，毕竟陈守义现在不适合抛头露面，他又只是个普通人，防不住黑枪。 之所以选在三元和闽省的人见面，还有一个原因是于胜利现在就在三元。 他在三元杀人。 直升机上，陈守义打开饭盒，里面是早上带出来的蒸饺和鸡蛋，作为午饭吃了几口后他突然朝林枫说道：“军队的腐败问题很难调查，如果你要刨根问底，就得做好一击毙命的准备，这事关军队的面子，他们不但不会帮你，还会想尽办法把事情盖下去，或者推个替死鬼出来把事情全揽了。” 看着报纸的林枫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肯认罪那就全部一起去陪金家人吧。” 陈守义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后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午饭。 陆昭明的武器是从闽西出来的，自卫军的背后又是闽西某些人在保驾护航，这笔账不管算不算的清都要算。 林枫咽不下这个口气，于胜利更不可能咽下去。 陈守义不希望林枫把问题扩大，但他也知道这种事拦不住林枫，何况自己现在也算是寄人篱下，还是不要多嘴为好。 军队要面子，救灾兵团几万人一样要这个面子，麾下几十万民众更是在眼巴巴地盯着，总要把仇报了。 直升机进入三元境内，立刻得到了地面部队的指引，降落在一座位于铁路附近的小镇上。 小镇一角用围墙圈了起来，虽然围墙修得不太好，圈下来的地方也不大，但这至少说明灾后这里是有不少人还在居住的，并且在有组织地抵抗丧尸和暴民，维持秩序。 此时的小镇，已经被上千名穿着灰白色作战服的士兵占领，林枫走下直升机，人群立刻迎了上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留着寸头的小伙子，他见到林枫后红着眼睛，低低地喊了一声：“林大哥！” 周围那些人的神情同样不太好，同时夹杂着愤怒和悲伤，看向林枫的眼神也无比复杂。 他们都是最初跟着林枫一起离开北区的那批人，于胜利最初的班底，很多人跟于欣和江燕的感情都很好。 那个寸头小伙子走上来看着林枫，一字一顿地说道：“林大哥，老庞让马志过来轰我们走，他是什么意思，江阿姨的仇不报了吗？” 他红着眼睛里是委屈和愤怒，还有失望。 第1271章 受刑者 “带我去见老于。” 林枫伸手拍了拍面前之人的肩膀，率先朝着前方走去。 一行人穿过街道，周围屋子里的士兵纷纷走出来，敬了个礼后便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林枫。 那些目光像是在审视他一般。 走在后面的陈守义看着那些气质精悍的士兵，很快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他朝着跟在身边的许可问道：“林枫直接领导部队，还是由他的部下负责？” 许可想了想后说道：“他们的组织系统很乱，作战时林枫会直接指挥部队，但实际上大部分军务是于胜利在负责，五马山的嫡系都是于胜利调教的。” 陈守义心中了然，意识到了麻烦来自于哪里。 这对亲密战友的关键纽带已经在那场卑劣的刺杀里消亡，恐怕现在还因为复仇的问题出现了嫌隙。 林枫跟着人群来到一间仓库，刚一走进就闻到了血腥味。 “老于就在里面。” 卫兵打开门领着林枫进去，刘涵想了想后停在原地，转头朝卫兵说道：“带客人们去边上休息。” 卫兵点了点头，招呼着陈守义等人往隔壁的屋子走。 林枫走进仓库，视线突然变暗，又被跳动的火光占据。 燃烧着木炭的铁桶旁，刑讯官正揪着一名男子的脑袋往水里按，于胜利坐在一旁的桌子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里，仿佛已经没了多少生气，只有仇恨和冰冷如雪山的寒意。 林枫走过去站在他边上看了看那个正在受刑的男子，开口问道：“他是什么人？” 于胜利点了支烟，哑着嗓子说道：“三元军区某个人的养的狗，他给陆昭明运过很多弹药。” 哗啦~ 刑讯官把那个快要被呛死的男人从水桶里捞出来，在他喘息的功夫里，林枫看到他嘴里已经没了牙，一片血肉模糊，一只左眼已经在腐烂流脓。 他的十指也是一片模糊，本该长有指甲的地方只剩下被水泡的发白的烂肉，指节错位无力地垂着。 料想被衣物遮挡住的身体里只会有更多的伤口。 刑讯官将他扔在地上，一边拿取刑具一边朝林枫说道：“村长，这小子是个硬骨头，整了他一天都不肯交代个名字。” 林枫朝那人问道：“有什么苦衷吗？” 可惜那人意识都很模糊，全身虚脱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也不知道是在装还是真的没力气说。 刑讯官用绳子绑住对方的双臂，吊在钢架上，代他解释道：“他说自己的老娘和儿子在别人手里，他不能吐口，吐了的话一家人都要死。” 好简单的答案，简单到不知道让人怎么接话。 这样的小人物，在这样的乱世里，恐怕连活着都是奢望，还不如死了保全家人。 就如之前肖铮托人带话所说的，谁又不是身不由己呢。 “再给我一点时间，人的意志终究有极限，总有办法磨出来。”刑讯官扯开那人的衣服，从铁桶里夹起一块火红的木炭就按了上去，“醒醒，没到你睡觉的时候！” 滋啦！ 惨叫在仓库里回荡，于胜利朝着旁观的林枫说道：“兜售军械不是一两个人能做主的，把三元掌事的人杀光了也不算冤枉。” 他似乎没了慢慢调查的耐心，时间拖了这么久，恐怕证据都已经被一把火烧成了灰。 就凭眼前这个犯人的情况来看，恐怕对方做事的方式也无比狠辣，指望讲理估计是没用。 林枫想说要顾全大局，也许可以再等等，但终究还是没能把这种理中客才配说的话说出口。 “好。” 见林枫同意，于胜利把烟头一丢，朝着身后的卫兵说道：“去一趟他们的驻地，把他们的库管员请来。” 卫兵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如果他不愿意来怎么办？” 林枫淡淡地说道：“你告诉他，别让我去拜访他。” “是。” 林枫拍了拍于胜利的肩膀，低声道：“你放心，我肯定会报这个仇，陆昭明就在南边，我们迟早能找到他。” 于胜利什么也没说，自顾自从烟盒里拿了一支烟叼在嘴上。 他的沉默让气氛有些僵硬，站在门口的刘涵心里一阵不安。 林枫沉默了几秒，收回了手说道：“我现在去见闽省各地派来的代表，你要一起去吗？” “没兴趣。” 于胜利啪嗒一声按开火机，点燃香烟后默默看着那个被吊起来的犯人。 “继续。” 他朝着刑讯官下令，声音冷若冰霜。 刑讯官抖开皮鞭，沾上水对着犯人就开始抽打起来。 林枫转头离开，耳边不断传来那人的闷哼，对方似乎已经是强弩之末，随时会被折磨致死。 林枫不止一次给人上过重刑，很清楚人的意志在刑具面前有多脆弱，但这人坚持了一整天还是没有吐口，那意味着很可能什么也挖不出来。 林枫现在也已经不在乎什么真相不真相，从头到尾查一遍有份的都砍了就是了。 而于胜利现在心里就是憋着一口气要发泄，如果拦着他，这口气永远吐不干净。 林枫走出仓库，梁坚突然凑了上来：“村长。” “你怎么会在这？” “放心不下老于就来看看，炮团那边有人看着。” 梁坚往仓库里看了一眼，满脸忧色地说道：“老于这几天亲手杀了四十多个人，上刑的手段也越来越残忍，我很怕他这么下去会……会变成疯子，你得劝劝他。” 林枫叹了口气：“我想劝，但我不敢劝，他心里怪我呢。” 他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已经感觉到了于胜利在怨自己。 也许在第三者的角度来看，于胜利这种想法很不讲道理，可人终究是人，哪有那么多理中客。 也许他也被各种各样的情绪摧残得快要崩溃，对一切有关的事物都有了怨恨。 被吊在仓库里的那个人不是真正的刑徒，他的内心认为自己是在用生命保护家人的勇士，所以能硬抗那些非人的酷刑。 真正的受刑者是坐在一边冷眼旁观的于胜利，那些甩出的鞭子，抽中的是他的灵魂。 被残酷的命运如同泥人一般随意揉捏时，人才会知道自己是那么渺小又无力。 身如草芥，命途多舛，这便是末世之下所有人的共同写照。 死亡的到来，亦不过是早与晚的差别。 人从降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从此无可逆转地朝着死亡狂奔，世上又有谁逃得出这个与生俱来的牢笼呢？ 第1272章 给你们一天时间 “他现在情绪不好，要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别怪他。” 梁坚是个糙汉子，也不会安慰人，只能挤出一句干巴巴的话来。 “我情愿他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说出来了至少好受些。” 林枫不怪于胜利，只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于欣。 梁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走进仓库内。 林枫在门口吸了支烟，随后让人把自己带去见闽省各地的驻军代表。 走进屋子，陈守义几人已经在里面了，周围或坐或站，围着二三十人。 屋内气氛有些冷硬，看得出来谈话并不顺利，林枫的到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些人眼中迸发出各种情绪，有好奇，有忌惮，有怨恨。 林枫走进人群，环视众人一圈后拉开椅子坐下，缓缓说道：“给你们一天时间全部撤出闽省，明天下午三点之后，还留在我的地盘上的人和东西，全部充入救灾兵团。” 所有人惊愕地看着林枫，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一名气质精悍的中年男人推开挡在前面的人，死死压抑着怒气大声道：“林枫，你这摆明了是抢劫！” “对，抢的就是你们。”林枫看也不看他，自顾自从口袋里摸出三枚铜钱放在桌上，“陆昭明能抢，我怎么就不能？” “你真当军队是泥捏的！凭什么你一句话就要拿走整个闽省！” 林枫拨弄着铜钱，轻轻转动着其中一枚，淡淡地说道：“凭我家里人死在了你们的朋友陆昭明手上，我没有把你们都杀光，已经是我宽容大度了。” 林枫的声音格外平淡，在场众人却明明听出了彻骨的杀意。 “陆昭明是金高雄养的狗，我们跟金氏根本就没有任何往来，为什么要把他们的责任怪到我们头上？” 一名男子愤愤不平地说道。 林枫掀起第二枚铜钱让它在桌上旋转，随后捻起第三枚铜钱站起身，目光陡然阴冷起来。 “难道我就不能怪你们吗？”林枫暴喝出声，“如果不是你们漠视陆昭明的恶行，这一切会发生吗？” 被他目光扫光的人，心脏猛烈震动起来，如山一般的气势席卷而来。 “尔食尔禄，民脂民膏！你们哪一个践行了当初的誓言？我甚至觉得你们比陆昭明更恶毒，如果不是你们这帮人的冷漠，根本不会有陆昭明！” “你们就躺在避难所里，享受着来自各地的供养，你们吃的喝的用的，是无数个陆昭明帮你们收集来的，你们吃的是人肉，喝的是人血，你们才是真正的陆昭明！” “既然只想睡大觉，那留着物资和武器装备有什么用？都拿来给老子用好了！”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砸在众人心上，一时间竟然连对视都不敢。 林枫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恨意，攥紧手中的铜钱重新恢复平静的语气说道：“我在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要怎么报复你们这些真正的凶手，你们如果不愿意接受我的要求，那我就把一切交给天意，我已经丢了两次铜钱，就看这最后一枚是要你们死还是要你们活。”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所有人惊骇地看着林枫张开手，即将丢下那枚铜钱。 就在所有人的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一只苍老的手突然从斜刺里伸了过来，紧紧握住林枫正在张开的手掌。 “他们也是身不由己，何苦为难他们。” 陈守义略有些沙哑的嗓音传来，话语中满是哀求。 林枫一言不发，只是用冰冷的目光看着面前众人。 陈守义用力按下林枫的右手，朝着众人说道：“现在你们也已经知道了旧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与其在这里和林枫争辩谁对谁错，还不如赶快回去和同僚商议怎么撤离，石总参谋长不是莽撞的人，不会因为这件事怪罪你们的。如今强敌环伺，你我都是大夏人，没有必要再起战火。” 众人呆呆地看着林枫和陈守义，一时间全都没了主意。 一天时间绝无运走物资的可能，就连武器装备和人员都运不完，何况现在各地的公路已经被林枫的人堵住。 回去之后还要请示上级，沟通完了再决定是否撤离，这一来一回，到明天能运走的物资恐怕寥寥无几。 恐怕只能将最重要的东西紧急空运离开，剩下的全得留给林枫。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陈守义怒声喝道。 众人回过神来，神情仓惶地快步朝着屋外走去，到了外面立刻找到自己的手下拿起了卫星电话。 林枫甩开陈守义的手，朝着刘涵说道：“去把三元基地的人留下。” 刘涵应声离去，留住了三元的人。 陈守义坐回椅子上，不悦地说道：“你逼他们逼太狠了。” 林枫反唇相讥：“你们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从我们身上榨取价值的时候，没见你们留情？” 陈守义心中一怔，缓缓转过头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了于胜利之后，林枫心中原本已经冲淡了些的恨意突然又被点燃，现在他的情绪很不好。 …… 冀省北部，一片苍茫的群山中。 贺息霜从覆盖着积雪的洞穴中钻出，深吸了两口新鲜空气。 看了看天色，又眺望了一下周围的天空，确认没有追击的空中力量后，他才拖着血肉模糊的身体一瘸一拐地朝前方走去。 才走一段，他就有些走不动了，全身麻木快要失去知觉，只能无力地跌坐在雪地里大口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像个疯子一样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 “不愧是林爱晚的种，比你老娘狠多了！” 他似乎在咒骂自己那个形如仇寇的儿子，但神情中却没多少愤怒，反而有些得意。 休息了好一阵，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连扑面而来的风都变得更冷了。 他微微一笑，转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手掌一次次张合，让双臂里快要凝结的血液重新奔腾起来。 呼啸声从身后传来，贺息霜猛然转身一拳砸出，袭击者的利爪划过他的胸膛，他也成功将对方的眼眶打碎。 两具身影开始在雪地中纠缠，以最原始最血腥的方式搏杀，鲜血很快染红了雪地。 咔吧一声扭断这头丧尸的颈椎后，贺息霜长长吐出一口气，温热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如同一条长龙被吐出，升上天空。 他张开嘴，朝着丧尸的脖颈咬了下去，用牙齿撕扯下一大块血肉，贪婪地咀嚼起来。 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下，印红了整片胸膛，这个生食丧尸血肉补充体力的男人，在此刻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游曳在人间的恶鬼。 第1273章 到此为止(上) “大哥。” 林枫正坐在屋内和手下商议着如何控制闽省，马志突然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于胜利在这边跟驻军起了几次冲突，险些就动了刀兵，庞建军只好让马志到这边来看着于胜利，先前他就在三元基地里跟三元市政府的人沟通，现在才赶回来见林枫。 马志快步来到林枫面前，表情凝重地说道：“三元基地那边的库管员刚刚吞枪自杀了。” 林枫看了他一眼，朝正在门边跟刘涵说八卦的桃桃喊道：“去看看老于。” 刘涵撇了撇嘴，说道：“手段真脏，真以为咱们会信？” 马志在林枫边上坐下，颇为忧虑地说道：“大哥，老于逼这么凶，三元的人随时可能狗急跳墙。” 于胜利刚刚让人去抓库管员，对方马上就吞枪自杀，摆明了是灭口，就算真是自杀，也是为了保护后面的人。 一个小小的库管员，怎么可能有能力运走那么多军火交给陆昭明呢，就算他运的出去，例行的盘查库存他又怎么躲过去？ 这根本不是一两个人能办成的事，只有整条线都有人在其中渔利的情况下才能瞒天过海，一路追查下去，恐怕三元的人都不够扛，极有可能得一路追到更高层。 有些事不上称四两，上称千斤打不住。 刘涵嘟囔道：“怕什么，大不了全给他们整死。” 坐在一旁的梁坚微微皱起眉头，小声道：“刘涵，事情没那么简单，派系之间的勾结跟互保是很复杂的，我说难听点的，查到后面还不知道是谁的亲戚朋友呢，指不定到时候陈部长和曹西进都要跳出来说情，何况私售军火补贴财政的事儿到处都有，这是公开的秘密，所有人都在干。” 虽然梁坚是有意在点出金氏跟陈守义的姻亲关系，但他说的也是实话。 利益的牵扯是无比复杂的，何况扶持民间武装也是高层默许的事实，陆昭明买到了军火，他林枫就没买到吗？ 真要因为这件事怪罪其他人，林枫必定成为众矢之的，甚至会有人狗急跳墙。 “是啊。”马志点头赞同道，“咱们就事论事，整死跟陆昭明有瓜葛的人就行，没必要再扩大矛盾，这对大家没有任何好处。” 刘涵看向林枫：“大哥，你觉得该怎么办？” 林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了一会儿后才说道：“现在不是我想怎么办，是要看老于想怎么办。” 林枫本来也不想去追究那些兜售军火给陆昭明的人，只打算到陆昭明和金氏的朋党这一步就结束，因为他也明白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不卖给陆昭明，一样会卖给别人。 但他心中有愧，实在不想阻挠于胜利复仇，而现在于胜利显然没那么容易罢休。 于胜利现在恨不得把所有不干净的人连根拔起，以此泄愤。 梁坚起身道：“我再去劝劝老于吧。” 梁坚刚走，桃桃就回来了。 “老于什么也没说，让人又去请他们的主官了。”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马志坐不住了，朝着林枫低声道：“大哥，往死了逼的话一定会打起来，你早做决断吧！” 林枫叹了口气，朝马志问道：“三元基地的军队负责人叫什么？” “团长谢林。”马志立刻拿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给林枫看，“我们抓了几个金氏的人，有人说金高雄跟谢林关系不错，不过这么大的军火交易，谢林肯定做不了主。” 林枫看了看照片上那个中年男人，淡淡地说道：“金氏死的没剩几个，金高雄尸体都找不到，去追究那些听命办事的人已经没什么意义了，这件事到谢林为止吧。” 漆黑的裂隙在面前涌现，林枫的身体融入其中，扭曲着消失不见。 马志叹了口气，将手机揣回口袋里。 刘涵不满地说道：“志哥，你别弄得好像在帮那些外人一样！” 马志瞪了他一眼，骂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孤家寡人，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顾，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几百万人在盼着活命，要是打起来，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失去父母跟儿女，现在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刘涵愣了一下，眼神黯淡下来。 马志自知失言，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对不起，我不是在怪你，也不是那个意思。” 刘涵这样的人，天不怕地不怕，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没有牵挂，快意恩仇不服就干，大不了死了重来。 但马志做不到刘涵那么无法无天，他要考虑的事情多得多。 “没关系。” 刘涵拿胳膊撞了他一下，以示自己不计较。 马志点头起身准备去做自己的事，刘涵突然在身后说道：“志哥，如果有一天你被肖铮那样的人害死了，我砸锅卖铁都会想办法给你报仇，大不了死了拉倒。要是被害死的是我，你会为了我去跟224团干一仗吗？” 马志愣在原地。 刘涵继续说道：“金爷那帮人穷得要死，收到消息之后还是第一时间派了人来帮忙，实际上大哥连那些人叫什么都不清楚，人家可能也不知道于欣姐是谁，但人家还是来了，奔着玩命来的。” 马志沉默了许久后说道：“是我错了，你才是对的，我越活越回去了，连那些难民都不如。” 马志推门离去，桃桃突然凑上来在刘涵耳边小声说道：“我觉得志哥有点软弱，还比不上司雅他们爽快，村长为啥这么重用他？” 刘涵白眼一翻，小声骂道：“你个新来的，不要挑拨我们的兄弟情谊！” 第1274章 到此为止(下) 三元基地，团长办公室。 四十来岁的谢林坐在椅子上，神情焦灼地拨打着电话。 “司令，那个于胜利铁了心要报复我们，现在林枫也来了，你得救我啊……出库单早就被我销毁了，但是他们现在根本不讲……” 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按断了座机开关，通话戛然而止。 谢林猛然转头，惊骇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办公室的林枫。 “你……” 他仓惶起身，下意识地去摸桌下的枪。 林枫静静地看着他拔出手枪，“不想把事情闹大，就老老实实坐下。” 谢林额头渗出冷汗，心里快速决断了一番后将枪放下，坐回了椅子上。 “林枫，我很遗憾那些无辜者的死亡，但这件事跟我真的没有关系。” 他努力为自己做着辩解，声音都有些颤抖。 “别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听。”林枫随手拿起桌上的纸笔放在谢林面前，“写一封自白书，承认自己的罪行，然后跟我走。” 谢林看着被推到面前的纸笔，惊恐地问道：“承认什么？全国都在这么干，我只是听命办事，你以为我想这样吗！” “我说了，别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听。”林枫伸手敲了敲桌子，表情淡漠，“你死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总要给于胜利一个交代。你要是不听我的，他还是要杀了你，到时候死的人更多。” 谢林愣愣地看着林枫，眼中很快浮现愤怒和不甘。 自己不过干了所有人都在干的事，凭什么林枫走进来一句话就判了自己死刑。 “他们会把你定为畏罪潜逃，以保全双方的面子，你也是军人，应该明白我如果去杀了你们司令会发生什么吧，不想牵连家人和同僚，就照我说的办。” 林枫面无表情地说着，看向谢林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死人。 谢林死死盯着林枫，一双拳头攥得发白。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鼻翼翕动喘出粗气，仿佛在用愤怒抗争命运。 这个男人沉默了许久，最终用颤抖的手拿起了笔，整个人的气势瞬间萎靡下去，像是一只快要死去的狗。 他在纸上快速书写，将一切罪责都揽在了自己头上，随后把手伸向电话。 “我要给我女儿打个电话告别。” 林枫扯断电话线，不耐地说道：“于胜利可是连他女儿的尸体都找不回来。” 漆黑的裂隙在空中浮现，林枫抓着谢林的肩膀钻入通道之中。 万念俱灰的谢林根本没了探索这漆黑世界中的奥秘的兴趣，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仓库。 于胜利正坐在桌子后面，静静地看着自己手下折磨那个被吊起来的犯人。 “村长？” 终于有人注意到凭空出现在门口的林枫，以及站在他边上的谢林。 “都出去吧。” 林枫挥了挥手，众人犹豫着看向于胜利，直到于胜利点了点头，众人才快步离开仓库。 “他是谁？” “谢林，给陆昭明提供军火的就是他。” 林枫一把将谢林推过去，谢林一个趔趄来到于胜利面前。 于胜利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中年军官，目光如同饿狼审视猎物。 事已至此，谢林心里反而没了多少恐惧，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军装，随后直视着于胜利说道：“我不认为自己有错，军火是我们唯一值钱的东西，不这么做的话三元的财政压力根本顶不住，更加无法供养那么多人。全国都在这么干，如果非要说我有错，那我最大的错误就是生在了这个时代。”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于胜利起身绕过桌子，顺手拿起了桌上那条带血的鞭子，目光却从未离开过谢林。 “你就是这样麻醉自己，说服自己，让自己心安理得地看着那些人拿着你给的武器出去杀害同胞抢夺物资，然后再送到你的手里，是吗？” 于胜利死寂的脸上缓缓浮现一种扭曲的笑容，此刻的他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如同厉鬼一般的气势。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谢林皱着眉头反问道，“看着大家饿死，什么也不做吗？你们和陆昭明又有什么区别，还不都是一群为非作歹的恶徒，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件事上面指责我？” 啪~ 于胜利猛然甩开鞭子，抽在了谢林的脸上，他的脸被抽得皮开肉绽，流出鲜血。 谢林颤抖着闷哼一声，剧烈的疼痛让他险些站不稳身体。 “我凭什么不能指责你？”于胜利抖了抖鞭子，“你是军人，你该保护我们才对，而不是看着我们去死，甚至给杀害我们的凶手递刀子。” 面对即将再次挥来的鞭子，谢林只能闭上眼睛，强行控制自己躲闪的本能，咬着牙说道：“成王败寇，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随你便。” 他不想死，但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如果要逼得林枫直接在三元基地杀了他，于胜利未必愿意罢休，再纠缠下去，还不知道要杀多少人。 也许那个时候，上面的人还会选择断尾求生，先行将他灭口。 与其那样，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把事情扛了，换于胜利解恨。 他的失踪会被上面的人的心照不宣地认定为畏罪潜逃，死后都还要背上潜逃的骂名。 他的死，至少能保全军队的脸面，保全大夏内部的稳定。 啪~ 鞭子抽过胸膛，火辣辣的疼，谢林咬牙忍受，内心已经没了愤怒，只有无力和悲哀。 这样的乱世，人人皆是身不由己。 曾经至高无上的元首都能血溅旧宫，又何况被困在这片阳光远去的天地里等死的茫茫众生呢。 谢林被抽打得倒在地上，再也无法压制本能，狼狈地躲闪起来。 于胜利的咆哮和怒骂不断响起，他一遍遍地质问着，谢林死死咬着牙不愿说话。 林枫默默走出仓库，拉上小门后点起一支烟眺望着灰白色天空。 最终他轻轻叹息一声，“老天爷，你太不是个东西了。” 第1275章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夜色渐深，衣服上带着血点的于胜利走出仓库。 守在门外的卫兵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谁也没敢开口说话。 “林枫在哪？” …… 正在屋子里独自想着事情的林枫听到敲门声，收回思绪起身把门打开。 于胜利站在门口和他对视一眼，林枫沉默着让开身子，请他进屋。 两个人在暖炉边坐下，谁也没有说话。 沉默如窗外的月色，灰暗又隐秘。 于胜利摸出烟，打开暖炉用火钳夹了块炭凑到面前点燃香烟，火光照亮他的脸，苍白又虚弱。 于胜利吐了口烟，开口道：“谢林只是个做事的，真正下令的不是他。” 他的嗓音无力又沙哑，仿佛一下子变老了许多。 林枫沉默了许久后说道：“兜售武器扶植雇佣军是所有人默许的，不只是闽西在这个干。” 他在为那些过错者辩解，却更像是在为自己辩解。 于胜利突然暴怒，咬着牙朝林枫质问道：“所以你不想给她们报仇了是吗！” “金氏的头目死了，给陆昭明提供便利的人现在也死了，等我们找到陆昭明，仇就算是报完了。” “没完！还没有完！”于胜利疯魔似得吼叫起来，“他们全都是帮凶，我要把他们全杀了！” 林枫无力地低下头，把目光放在暖炉中跳动的火苗上面，似乎是不愿去看于胜利疯狂的样子。 “你说话啊，你给我说话！”于胜利揪着林枫的领子，用力摇晃起来，“你答应过我会给她们报仇的，你说了会把他们都杀光的！” “仇已经报了，谢林已经被你杀了。” “你放屁！”于胜利面目可憎地盯着林枫，“全都是你的借口，你心里只有你的权力，只有你的野心，你就是怕杀了他们会被军队仇视，以后就得不到那些军队了！你踏马从头到尾都只在乎自己，你根本就没爱过她！” 于胜利的话像是一柄被烧红的刀子，猛然捅进林枫的胸膛，里面那颗没有温度跟石头一样的心脏也开始灼痛起来。 他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 “你为什么不说话！” 于胜利捏着拳头砸在林枫的脸上，愤怒地质问着。 “你这个混蛋，口口声声说你爱她，会保护她，她死的时候你在哪？” “我早就看出来了是你做的局骗我们去凤凰村，我不敢告诉她，就是怕她因为这件事跟你有隔阂！我全心全意帮你，结果你就那样对她！” “要不是你，她根本不会死！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这个混蛋！” 于胜利的拳头雨点般落下，林枫不躲也不闪，默默承受着。 他像是要把所有怨气都发泄出来，一次次地挥拳，大声咒骂着林枫。 于胜利喘着粗气，动作越来越慢，力道越来越弱，直到他自己的拳头都开始流血，他才像是彻底被抽走了脊梁一样，无力地倒下去，倒在了林枫的膝盖上。 他死死攥着林枫的衣角，将脸抵在林枫的腿上，声音哽咽起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林枫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弯下腰去将他抱住，低声道：“对不起。” 于胜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起来。 泪水打在林枫的裤子上，于胜利的身体颤抖着，手攥的越来越紧。 “她才23岁，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她那么善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这种人都能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为什么死的……”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虚弱，写满了一个父亲和丈夫的悲伤，仓皇无力，像是垂死的狗。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 两天后，小镇广场上。 刘涵爬上直升机，将垫子在座位上铺好。 林枫搀扶着于胜利，在刘涵的帮助下将他送进机舱。 于胜利的头上冒出了许多白发，像是生命力在短短几天被迅速消耗，整个人的气质都散发着老态。 他的目光里一点神采都没有，仿佛已经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所有兴趣。 林枫将他放在座位上，裹上御寒的毯子，帮他系好安全带，蹲下身看了看他，轻声问道：“睡一觉就到了，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帮你准备。” 于胜利动了动眼珠子，像是在思考，许久后他才蠕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 “面条吧，起身饺子落身面。” “我很快就回去，葬礼我来操办，你安心养病。” 拍了拍于胜利的肩膀，林枫走下直升机。 旋翼激起狂风，林枫看着远去的直升机，在心里轻轻叹息了一声。 送走了于胜利，众人往回走，马志凑上来朝林枫说道：“大哥，陈守义说要去一趟江右。” 这两天林枫基本都在陪着于胜利，什么事也没管，下面的人也不敢来打扰他们，只能先让马志跟远在东海的庞建军处理。 现在马志手上压着一堆事情等着林枫去拿主意，首当其冲就是准备离开的陈守义。 “晚点我去找他，现在先让大家过来，一起开个会，把闽省的事情解决一下。” 林枫朝着先前被于胜利作为临时指挥部的屋子走去，推开门坐下，人们陆续走了进来。 马志打开手里的记录本，跟林枫汇报着官方撤离的进度。 京都终究还是选择了咽下这口气，把已经没多少价值的闽省丢给了林枫。 但在转运物资的问题上，却险些爆发了冲突。 庞建军阴险得很，问都没问林枫就下令让人组织了一群难民堵住铁路，摆明车马要把闽省的家当留下。 官方也早就料到东海人可能会耍这种手段，基本放弃了所有辎重，紧急派遣飞机转运最重要的那批东西。 林枫只给一天时间，就算陆路走得通也来不及全部转运，只能舍小保大。 但庞建军也不是吃素的，把桃桃那一伙人派了出去，盯着闽省各个基地制造风暴，打算连那些从外省调来的运输机都一起留下。 不用想都知道，核武跟导弹以及一系列的尖端装备肯定都在转运名录上，庞建军舍不得放走。 这是京都无法容忍的，当天飞进闽省的空军部队数不胜数，最终庞建军只能见好就收。 京都不想打内战，林枫更加不想，双方在这一刻达成了默契，得到各自想要的东西便收手。 第1276章 人类的胜利(上) “把官方留下的所有库存清点一遍，让当地的难民团体的头目去最近的基地报到，最快速度梳理一遍人口信息。” 林枫交代好一系列杂七杂八的事，结束了这场会议。 “带我去见陈守义。” 刘涵领着他来到陈守义住的屋子，老陈正在打着电话，见到林枫进来，他摆了摆手示意很快就结束。 林枫在椅子上坐下，听了几嘴对方的谈话，陈守义似乎是在和那头的人商量怎么控制铁路的事情。 运输线就是生命线，陈守义想要控制铁路的想法跟林枫想控制海路的想法不谋而合，只要掐住交通，就有了阻断北方和南亚来往的资本。 南亚一旦成为飞地，他们就可从中渔利。 电话很快挂断，陈守义放下电话有些无奈地说道：“信号越来越差了，我等了一夜才等到这通电话。” 林枫瞟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以太在发生改变，也许以后不光是没有信号这么简单。” 陈守义在他对面坐下，沉吟了一会儿后说道：“我不能跟你们留在东海，我要去江右，那里有很多人在等着我。” 林枫脑中闪过第一次见到陈守义的画面，悠悠道：“离开了东海，你要怎么应对孟昌易派出的杀手？陈守义，时代变了，也许一缕神力的介入就能要你的命。你一个凡人，要怎么对抗超凡？” 陈守义叹了口气，语气平淡地说道：“不过一死，有什么好怕的。” 话已至此，林枫也不想再劝，“什么时候走？” “今晚就走。” “这么急？” “他们在等我。” 林枫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陈守义明知道此行九死一生还是要走，恐怕说什么也留不住他。 现在这个局面，他一旦脱离林枫的保护，必定面临来自旧宫的暗杀，南方鱼龙混杂，林枫不觉得他有能力甄别所有人的真实意图。 也许今日的盟友，明日就会在背后递出匕首和毒药。 如果他也有林枫这样的个人武力，能无惧暗杀和阴谋还好，可惜他只是个凡人，老得没几年能活的凡人。 林枫知道他是不信任自己，不愿意委身东海为自己效力，不愿意把大夏的未来交到自己这种劣迹斑斑的人手里。 恐怕在陈守义心里，林枫掌权跟孟昌易掌权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都是残暴的独裁者。 他想要靠自己去夺取话语权，积蓄力量重建他心里那个真正的大夏，想要完成这个念头，他就不可能接受林枫的控制。 这种人，说他死板也好执拗也好，食古不化也好，但这也是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根本原因。 林枫不禁想起了贺息霜曾说过的关于“命运”的解释，人的性格注定了他会做出的选择，这便是命。 如果将来陈守义死在南方的刀光剑影里，恐怕也是他命中注定的结果。 可要是那个时候再问他会不会后悔，恐怕老东西还得哈哈大笑着说后悔个屁，不过一死而已。 也许这就是属于他们这种人的坚持，生于混乱年代，在废墟中重建了一个国家的亲历者的高傲坚持。 林枫自知不可能说服陈守义，便绝了挽留的念头，站起身说道：“祝你成功。” 陈守义笑着起身，伸出了自己右手，林枫也将手递了出去。 陈守义握紧他的手，摇晃两下，笑着说道：“祝我们在胜利的终点会师，再见。” “再见。” …… 五马山基地，远离居住区的一片工地。 换班时间到了，新一班工人们换好衣服，走向设备间。 伴着一声巨大的启动声，沉重的金属传动杆开始缓缓旋转，轰鸣声瞬间响彻整个洞道。 这是一条巨大的垂直洞道，一路延伸向下，地底黝黑一片，宛如通向深渊的魔井。 洞壁早已被水泥取代，一级级的刻度延伸进入黑暗中。 “开工，今天必须给东海的处女膜都干碎！” 男人张扬的吼叫在洞道里炸开，很快就得到了工友猥琐的调侃与回应。 一大群工服上带着红色标识的男女走上巨大的升降机，诡异的热风从地下呼啸着吹起。 “女士们先生们！” 一个锃亮的大光头站在升降机的操作台边，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按着自己被吹起来的衣摆，大声朝着众人喊道。 “欢迎再次乘坐这趟地狱列车！” 光头在只逼裤裆的热风中拉下操作杆，如同巨大吊笼的电梯箱开始下降。 温热的风自下而上吹着，让人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夏天，众人习以为常地开始脱掉外套。 “延平师傅，今天真的是最后一天了吗？” 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朝着光头大声问道。 噪声太大，震耳欲聋，讲话只能靠吼。 “真的，真过珍珠！”延平笑着回应。 立刻有人拆起了他的台：“别信他，这都还没到三月，今年他都说了十几次最后一天了！” “喂，那个粤东来的小子，你们老家烧烧鹅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啊？” “差不多，都是吊进火炉里闷烤。” 随着高度的下降，这台升降机到底，众人在中转平台更换新的升降机。 经过几次中转，温度越来越高，众人很快脱得只剩短裤和t恤，汗水爬上了后背。 延平打了个响指，大吼道：“神说，要有空调！” 冰晶开始在电梯笼里生长，不知何处升起的风将凉意度送开，对抗着从洞道下方冲上来的热风。 “多弄点冰，还是热！” “哥，我们得留点劲儿，还有一下午的活呢！” 负责制造冰霜和冷风的人有些为难的回应着工友的要求。 他们一路向下，终于来到了工作平台，此时已经有一大群男男女女站在电梯井外，等着换班回去休息。 “延平师傅，你们可算来了。” 两班人互相打了个招呼，熟练地交接班。 一群群人坐着电梯上去，又是一群群人坐着电梯下来。 这一段的洞道已经不再是水泥，而是原始的岩石与土壤混合结构。 最引人注目的，是洞道侧面那些不断喷洒冷水的水管。 那些水淋在地面，顺着洞道不断往下流，又很快蒸发成水蒸气。 一大群人坐在对面的平台上，不断制造着气流，引导着那些滚烫的水蒸气往指定的方向漂，避免烫伤另一边的施工人员。 强劲的风一浪一浪地吹来，竭尽全力为洞道降温，不断涌向上方的热风就是他们的手笔。 延平站在边缘往漆黑的底部瞟了一眼，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 他缩回脑袋，大吼道：“家人们，是时候给这颗星球上上强度了！” 第1277章 人类的胜利(下) 上百人散开，靠着洞壁站立，各自抬起手按在灼热的岩壁上。 “开始！” 随着延平大吼一声，所有人开始调动自己的力量，与脚下的土地展开了共鸣。 这一刻，大地的咆哮在他们脑中炸开，万年不动的岩石如同浪潮般奔涌。 比机器更庞大的噪响在洞道更深处响起，大地在缓缓移位，山峦在偏移。 地面开始摇晃，幽暗的洞道如同天塌地陷一般。 更多的人站在边上辅助着这些使用人力来掘开地壳的工友，他们不断将蒸发的水汽重新凝结成露珠附着在洞道上，借此降低地下的高温。 整个洞道湿漉漉一片，狂风无根而生，将热浪吹向上空，努力制造出人类可以工作的环境。 数百名掌握了超凡力量的觉醒者，就这么站在地下数千米的位置上，将自身渺小的力量汇集在一起，凝成最锋利的锄头，一下又一下凿击着地壳。 钻机已经坏了两台，钻头被打废了不知道多少，某次传动杆的断裂更是让整个项目被迫停工。 庞大的钢铁造物面对这个世界最原始的壁障时，也难免显得无力。 但在这片土地上，无数浴火重生的人类却掌握了胜于钢铁，超越科技的力量。 延平等人以最蠢、最笨的办法，一点点地让岩土移动，不断向更深处开掘。 这是五马山投入最大的一个施工项目，林枫几乎将能调动的觉醒者都派来轮班。 一天24小时三个班组不间断开工，一班四百人，分为两组轮流施工，真正能同时工作的不过寥寥百人。 如果不是从民间招揽到了大量的觉醒者，光靠五马山之前那点人力，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加固洞道！” “加固洞道！” 指令经过人的嘴一层层传递，早已无比熟练的第二组人立刻上前，将那些松软的土壤固化，形成更坚硬的支撑层。 这便是超凡能力带来的便利，如果是用平常手段，这一步需要花费的时间不敢想象。 高强度驱动力量给众人带了极大的负担，燥热的空气更是让人心烦气躁难以集中精神，不少人身上的汗水跟下雨一样。 “加把劲，咱们很快就能休息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这些工人来说与煎熬无异。 “最后三十米！马上到预定深度了！” 一同下来的工程师兴奋地吼道。 他的话立刻给众人带来了鼓舞，所有人拼命压榨着自己仅存的力量，大地的轰鸣更加强烈。 不断有人体力不支退到一边，拿起水壶往嘴里猛灌。 “最后十米！” 延平脸色发白，两条腿都在打抖，这个破项目差点要了他的命，平时天天盼着赶紧结束，现在自己的活快要干完了，他却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正在脑中想着如何催促工程部尽快把设备安装好，他突然脚下一软，栽倒在地。 “延平！” 同伴跑过来把他扶起，拖到边上的休息区，拿起加了糖的温水就往他嘴里灌。 延平灌了几大口，推开水壶咳嗽两下，擦了擦嘴后说道：“别灌了，天天灌这破玩意儿，我血管里全是糖！”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感觉身体重新有劲，刚想拿支烟抽抽，轰鸣声突然开始减弱。 他下意识喊道：“怎么停了，还没到轮换的时候，借着干啊！” 刚喊完，他突然看到几个工人兴奋地跑上休息区，一把摘下帽子抛向天空。 “三千八百米，正正好！” “我们成功啦！” 越来越多人跑了上来，这些蓬头垢面又汗流浃背的男男女女像是又过了一个年一样，呐喊着庆祝。 “徐工，快看看有没有问题！” 一群人围着那名中年工程师，不由分说地给他抬起来，架到了电梯平台上。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你先测！” “爷爷，饶了我吧，要测也得先下来才能测！” 徐工被一群壮汉放下来按在平台上，大有一副结果不满意立刻做了他的架势。 徐工打开测距仪对着昨天留下的标尺一照，美滋滋地说道：“okokok，很ok。” 随后他又跑到平台边缘，把一根垂下去绳子拽上来，绳子末端挂着一个工业测温仪。 “别他妈往下喷水了，快关了！” 看了一眼上面的读数，徐工摘下帽子往天上一丢：“他娘的，终于可以休息了，让工程部的傻逼来接手吧！” “好耶！” 山呼海啸的呐喊在洞道里响起，所有人都在兴奋地庆祝着，甚至有几个敏感的人眼角已经流出了热泪。 延平看着满脸笑容的一众工友，也跟着咧开嘴笑了起来。 就在他准备重新拿起香烟，一群人突然涌了上来，不由分说地将他扛起。 “你们要干什么！” “芜湖！” 众人大笑着将他丢起，延平立刻体验了一把空中飞人。 随着不断地飞起，延平的心也变得轻飘飘的，像是要飞出这幽暗的洞道，去到高天上。 三千八百米，无数个日夜用数千人的汗水浇灌出来的成果，值得更加盛大的庆祝。 属于他们的工作已经结束，剩下的就该工程部进场了。 虽然还不够深，这个位置的温度还不能最大化利用地热，但这至少已经能采热发电了，后续可以在预留的位置上继续开掘出更深的洞道。 地热发电的原理非常简单，简单一点说就是烧开水，用蒸汽推动涡轮机旋转，热能转换成机械能，最终又转化成电能。 好像几乎人类的一切重大科技，基本都离不开“烧开水”这个最简单的东西。 这是对能量最简单的运用，是人类利用自身仅有的资源和能力，对浩瀚世界的一次伟大采猎。 接下来五马山需要做的就是在开凿好的地下空间里安装发电所需的设备，将大量的水注入延平等人开掘出来的洞道里。 岩层的热量将水烧开后，那些滚烫的蒸汽会回报给人类目前迫切需要的能源。 在与残酷自然环境的斗争中，人类又一次取得了一个小小的胜利。 但这个小小的胜利，也许足以拯救成千上万的生命。 在这个神灵重回大地的时代，人类的力量是那样的渺小，但正是这成千上万个渺小的生物，团结起来凝聚出的力量，一次次打碎了天与地构建的牢笼。 第1278章 大夏的底蕴(上) 五马山，星野旅馆后山。 戴着白色袖章的男男女女站在在墓园中，手里拿着或真或假的鲜花，静静地看着工人将最后一捧土盖在坟堆上。 花岗岩做成墓碑无声矗立，坟下的棺椁中却没有尸首，只有聊做纪念的衣物。 林枫在碑前放下一支鲜花，低着头转身离去。 众人陆续放下花，这场告慰生者的葬礼悄然落幕。 林枫没有回去，而是独自走到一处山坡上默默坐了下来，看着远山发呆。 人们没有过来打扰他，直到几个小时后天色渐黑，刘涵才拿着保温盒走过来。 “大哥，吃晚饭了。” “哦。”林枫看了看饭盒，起身道，“回去吃吧，怪冷的。” 刘涵本以为林枫该流露出伤感之类的情绪，但他的脸色平静得如同寻常时候，看不出喜怒哀乐。 他好像总是这样，越是沉重的痛苦，在人前表现出来得越是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刘涵心里有些担忧，这样的人，连安慰的机会都不给你。 就像一个病人，不愿意向医生讲述病症，让所有人无从下手。 他不像个人，反而像块石头，像坨冷冰冰的铁，被杀死了情绪的木头。 两人结伴回到基地，一起吃完了晚饭，林枫问起接收进度。 “两省的大型避难所和聚居地的基本情况已经摸清楚了，但是偏远地区的小村落和零散难民一时半会儿调查不清楚，可能还得十天半个月。按照那些本地雇员的说法，两地加起来最少还有五百万人，其中四分之一在死亡线上挣扎，剩下的人也很困难，除了避难所的居民，其他人根本没有多少储备，情况也就比东海好一点点而已，志哥已经派人在调拨粮食发下去了。不过我们的人手不够，大部分人没有处理基层工作的经验，这几天闹了很多笑话，老庞打算启用一些之前的政府官吏，明天会议上就会讨论。” 林枫点了点头，又问道：“军械有多少？” 说到这个，刘涵的眼中浮现一丝兴奋。 “三十多个避难所，二十几个聚居地，还有些零散的村镇单位，所有库存加上民兵组织手上的武器，最少能够武装四十万人，虽然很多都是赶工出来的改良款和上个世纪的淘汰品，比不上正规军的配置，但是足够咱们干一把大的。” 这个数字被统计出来的时候，五马山的人全都红了眼。 四十万条枪是什么概念，就拿英国举例，灾前没有开启暴兵模式的英国陆军也才不到十万人！ 这就是最大工业国的底蕴，仅仅两省之地的武备就有这么恐怖的数字。 这还是支援了远征部队海量的装备，又被转运走了相当一部分，军队撤离又带走了真正的列装武器，剩下的这点零碎都能做到这么恐怖的数量。 这就是为什么陈守义有胆量发动火种计划的根本原因，大夏引以为傲的重工业只要全力开动，一天制造出的弹药就能支撑起一场局部战役。 本土的两省之地尚且如此，不敢想象在真正的前线和边境会有多么恐怖的武备，恐怕草木皆兵都不足以形容那些地方的情况。 林枫听到这个数字，并没有感到惊讶或是兴奋，只是点了点头，转而说道：“不要困在眼前这点鸡零狗碎上面，最大的财富还是人口，募兵进度怎么样了？” 四十万条枪听起来很恐怖，但林枫清楚的知道这个时代光有枪远远不够。 别说林枫在记忆中看到的那些场面，就是灾前的和平时期，全球的枪械储量也有十亿支，等于说每七个人就能分到一支枪。 灾后所有国家都在暴兵，工厂火力全开，不知道生产了多少武器，随着人口的消减，枪支数量会迅速进入过饱和状态。 实际上在交战区，枪械已经走进千家万户，成了比马桶搋子还要常见的“生活用品”。 许可某次闲聊中就说过，根据粗略统计，南亚某些地方的大夏移民群体里，人均拥枪超过1.5支，还有大量报废的武器堆积在仓库等待处理。 京都为了保证稳定，所以才有意控制本土的武器流通，一定程度削弱了南方难民的实力，不然按照大夏的工业实力，幸存的难民恐怕人手一支枪。 真要是那样，本土早就烽烟四起群雄割据了。 “刚刚开始，目前不是很顺利，当地人对我们的看法不太好。” 刘涵有些为难地回答道。 林枫似乎早有预料，并没有对这件事发表太多意见，打算留到明天会议上一起讨论。 “把初步的数据送到我办公室，我一会儿去看。” “已经整理好发到你的邮箱了，这几天村里有点缺打印纸。” 林枫听完后心里有些古怪，笑了笑没说什么。 如今的人类就像是蛀虫，一点点消耗着灾前遗留下来的资源。 但这天地，迟早有一天被蛀空。 “把刘苍耳请到我办公室去。” “好，我这就去叫他。” 刘涵点了点头正欲去办，林枫突然强调道：“是请。” 刘涵愣了一下后重重地点了点头：“知道了，请。” 林枫来到办公室，往庞建军屋里瞟了一眼。 老庞此时正坐在电脑前紧紧盯着屏幕，右手抓着鼠标不断滑动，嘴里叼着烟，满面油光，眼睛都是红的。 桌上地上是散落的烟灰，垃圾桶里是一大团茶叶渣子和空烟盒。 此时他的状态很奇怪，即憔悴，又有一种喷薄欲出的生命力。 这段时间可是给他忙坏了，连十八房姨太太都被冷落了，除了生活必需做的事，基本就没离开办公室。 看得出来他很专注，连林枫开门看他的动静都没注意到。 林枫也不打扰他，轻轻关上门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第1279章 大夏的底蕴(中) 咚咚～ “请进。” 林枫放下鼠标，看向走进来的刘苍耳。 “林先生找我？” “是的，请坐。” 林枫离开办公桌来到茶几旁的沙发上坐下，一边拿出茶叶一边寒暄起来。 “来东海也快十天了，还习惯吗？” 从下了那辆南逃的列车后，刘苍耳就一直待在五马山，连基地大门都没走出去过。 曹家人去了331，那些跟着陈守义一起逃出京都的人也都随着陈守义去了江右，就剩下他这么一个“局外人”。 他也再没有去找刘涵骂娘，就老老实实待在基地，林枫去南边逗留了一个多礼拜天，刘苍耳也没找过他，似乎已经听天由命了。 “挺好的，年轻的时候在余杭工作过半年多，东海也常来。” 刘苍耳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慢悠悠地跟林枫闲扯淡，仿佛他都不是那个被刘涵威逼利诱赚上山来的倒霉鬼。 两人聊了一会儿，林枫冲好第一杯茶放到他面前，引出了真正的话题。 “刘主任觉得现在这一南一北的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我偷偷带走曹东乐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不是刘主任了。” 刘苍耳笑着调侃了一句，兴许有点抱怨的意思在里面。 抿了口茶，他才继续说道：“南方没有政策支持，资源全被抽调走，要么囤积在避难所，要么转移到了北方腹地，民众死的死逃的逃，十室九空，最大的差别就是穷。” “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我觉得资源的匮乏不是最大的区别，要论人均的话，说不定凤凰村周边这些居民的存粮比北方的民众还多点。” 刘苍耳没有立刻接话，而是低头喝着茶，在心里快速思索着这场谈话的真正目的。 林枫大忙人一个，好端端的不会把自己叫来扯淡，此时谈论这个话题，很可能是在问策于自己，或者干脆就准备给自己委派些工作。 既然关系到自己的前途，刘苍耳当然是斟酌一下再回答。 喝了两口茶，他抬起头说道：“不知道林先生是什么看法？” “南方人不再相信上位者的承诺了。”林枫拿出香烟点了一支，“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被抛弃的人，知道了自己本来该有最少一年的储备粮，但是粮食却不翼而飞，也知道了那些四处为非作歹的暴徒背后都有自己的靠山，而上位者却以各种借口不愿意插手难民的事务，换句话说，在他们心里，已经认定所有人都是乌鸦，都是一样的黑。” 刘苍耳笑了笑，伸手指了指林枫又指了指自己：“包括你我。” “对，包括我，哪怕我放出了数百万斤粮食，他们内心深处依旧在提防我，大部分人看似听命于我，实际上完全是迫于形势，毕竟听我的才能吃上饭。可在他们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呢，他们都在暗地里揣摩，我请他们吃了好几顿饭，是不是接下来又要开始利用他们了，他们心里对我可没有多少感激，只是认为是在做等价交换。” 刘苍耳呵呵一笑：“你能认清这一点，已经胜过很多人了，可笑有些人还以为自己颁布了几条惠民政策，便可以引来民众山呼万岁，殊不知民众心里一直都认为那些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 “他们还是蛮清醒的，至少出门知道带警卫，并且绝不踏足贫民窟。” 林枫调侃了一句，随后微微严肃了些语气说道：“他们不相信任何人，心底里无法认同救灾兵团，我们就无法调动所有力量，刘先生觉得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见林枫丢出真正的戏肉，刘苍耳放下茶碗，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这个问题，他怎么可能没想过呢，恐怕任何一位富有野心的掌权者，都曾无数次思考过这个问题。 若是民众离心离德，那政令走出办事处大门就成了狗屁，掌权者想做什么都做不成，只能靠武力镇压，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反而会四面树敌。 就像常河，表面上安定，难民对郑天南的手下言听计从，实际上心里恨不得生吃了他。 常河的稳定完全是靠杀出来的，矿区和运输线外全是被枪毙的暴徒的尸体，翻开那里的雪看看，连土都是暗红色！ “办法有很多，但就怕林先生不喜欢听。” 林枫笑了笑：“骂我的人能把东海塞满，喜不喜欢听也听听吧。” 刘苍耳也摸出烟点上，同时在心里纠结了起来。 直到焦油开始刺激大脑，他才抱着大不了去江右投奔陈守义的想法开口道：“第一个办法，学习北方的模式，弃车保帅，将资源集中起来，供养精英团体，对内以利益安抚，对外以武力镇压。这是最简单，最高效，成本也最低，同时能最大程度保证内部安全的办法。”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一下林枫的脸色，见对方一点神色变化都没有，实在让人猜不出喜怒。 “但这个办法只能解一时之急，实际上后患无穷，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这么做。” 林枫呵呵一笑，很配合地接起话头问道：“京都都能这么做，怎么我们就不行？” “因为体量不一样，旧宫握有整个大夏，即使抛弃了大量负担，集中资源能维系的力量也远胜寻常国家，但你们现在只不过占据大夏一角，手里的资源还是京都吃剩下的，人家是百选十，你只有十选一的资格。将来如果发生变故，你保下来的帅，连北方的卒子都斗不过。别说是你的救灾兵团，整合星球能这么做的国家都寥寥无几，只有大夏这种拥有丰厚底蕴的庞然大物，才能如此奢侈地放弃这天量的人口。实际上旧宫也不是光指望靠这一招来应对眼下的剧变，你看大夏还不是照样要想尽办法从海外攫取资源吗。” “那这条路走不通，别的办法呢？” 刘苍耳此时也大胆了起来，因为他已经明白林枫的真正倾向。 你要这么说，那我老刘就知道怎么来事儿了！ 刘苍耳猛吸一口烟，鼻腔里喷出两条长龙，快速说道：“第二个办法，建立高度集权的政府，以严苛的法律来规训民众，凡事只问对错，不论人心。你只当他们是会说话的机器，送他们该去的岗位上，实现自己该实现的价值。只要每一分付出都能得到回报，他们就能对利益献上高度忠诚，对法律怀有绝对敬畏。” 第1280章 大夏的底蕴(下) 林枫喝了口茶，不动声色地问道：“大夏的法条浩如烟海，还不是落到现在这般田地，你觉得问题出在哪？” 刘苍耳见他这么问，心里更加有底，毫不犹豫地说道：“只有权力能扭曲法律，权力的失控源自腐败和不作为，背后的根本原因是监管的失位，也是掌权者自身的堕落。我们可以建立完善的监督体系，保证规则的顺利推行，至于人自身的问题嘛……” 刘苍耳沉吟了一下后呵呵一笑：“林先生手段过人，威震寰宇，整个救灾兵团都是出自你手，骨干人员高度忠诚，我想应该没几个人敢在你的眼皮底下搞七搞八。” 老刘倒是拍得一手好马屁，难怪能当大官。 他讲的这番话肯定是有私心的，既然林枫今天请他来，又谈了这种话题，必然是要给他找个合适的位置。 他本身就是监察出身，这可是肥差中的肥差，一等一的实权岗位，要是能在林枫的手下继续任职，那也算成功的另起炉灶了。 听完刘苍耳的话，林枫只是笑了笑，拿起茶壶添茶。 他似乎有点不太买账，因为刘苍耳说的话看似字字珠玑，实则就是正确的废话。 这些道理，抓个中学生来都懂。 我当然知道肉好吃，但你光说好吃没用，你得给我做出来。 “刘主任，你的想法我很认同，不过我想听点更实在的，阳春白雪不适合东海这种恶土，我们还是更需要下里巴人，需要更高效更快速聚拢民心的方案，我们的时间不多，四周全是敌人，没空慢慢去慢慢建设。” 刘苍耳见林枫一副考校自己的姿态，心里不禁打起了鼓。 他倒是知道怎么满足林枫这个要求，但他不敢直接说。 也许很多人都知道，要么是不敢说，要么是不愿意说。 刘苍耳在心里犹豫着，说出来可能会得罪林枫，不说吧，岂不是让林枫觉得自己没什么用处？ 五马山多的是想“进步”的人，自己不整点“惊世骇俗”的锦囊妙计出来，恐怕没办法拔尖。 林枫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淡淡地说道：“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就好了，我们这地方没那么多条条框框。” 刘苍耳纠结了一瞬间，立刻做出了决断，反正都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可要让民众信服你，最简单的办法说白了就是给足好处，物质上精神上都要满足他们。资源匮乏不是问题，从古至今，人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我们能真正的均分资源，那我想哪怕是再没有良心的人，也会记你的好。” 刘苍耳努力把话说得委婉，但林枫却偏偏不想给他回避的机会。 “刘主任，接下来我们要组建一个更加正式的管理机构，如果我委任你来暂时主持工作，并且要求在一个月内完全获得整个东海湾民众的支持，你会怎么做？” 刘苍耳愣了一下，猛然间明白了林枫的意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听不懂他就算是白活了。 “林先生真会开玩笑，我一个外人哪里够资格……既然您想听我的意见，那我随便说，你当随便听。”刘苍耳打了个哈哈，眼神陡然凌厉起来，“一个月的时间太短，恐怕连确定正式的行政架构都有些困难，既然没有试错的时间，那我们干脆打人情牌。你不是说南方人不再相信上位者了吗，根本原因就是官方调走了本该给他们的资源，那我就把属于他们的东西还给他们，告诉每一个人，我们是站在他们那一边的。我会打开库房，向所有人公布真实的库存数据，让他们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粮食，而不是整天等着救济处开门。看得见的东西才能让人信服，粮食能带来最直接的认同感，只要他们看得见账目，就会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也是这个集体的一员。” 最近的难民总喜欢调侃那些对官方还抱有幻想的人，尤其是在331征兵单位宣传保家卫国之类的理念时，他们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这个国家有你的份吗”。 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传开的，真该杀头。 刘苍耳的办法听起来挺扯淡，但似乎又有点说法。 你觉得这个集体没你份，所以你没有认同感，不但不感冒甚至还格外敌视，那我给你一份就是了。 你再也不是为了地主老财林大老爷之流的人物当填线的炮灰，你是在为自己工作和战斗，你所守护的是属于你自己的生活和财产。 刘苍耳说法笼统了些，但本质上就是分钱，狠狠的分钱，让所有人产生认同感。 而且这个力度必须前所未有，要让每个人都分到，还得分得绝对公平。 一个月的时间，只有这种最简单最粗暴的办法能立刻收获民心。 实际上这不是他全部的想法，他只是选择性地说了一个林枫想听的。 在五马山待了十来天，他可不是什么也没干，每天都在了解东海的情况，以及林枫施行的各种规则和政策。 当听说林枫逼着常河把粮食都拿出来喂难民的时候，刘苍耳吓了一跳，惊叹于林枫的大手笔，又有些摸不透林枫的打算。 据他之前掌握的情报来看，林枫可不像是个真心救济天下的好人，他就是个十足的野心家，坏事干了一箩筐，洗劫了不知道多少倒霉鬼。 但刘苍耳也因为这件事有了些许猜测，直到这一刻他才彻底确认林枫的意图。 如果没猜错，马上会有一个高高的位置等着我，众矢之的的那种…… 刘苍耳在心里嘀咕着，马上就看到林枫笑着拍了一下茶几。 “刘主任果然人中龙凤，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 刘苍耳呵呵一笑，一脸谦虚的模样：“林先生过奖了，只不过是一点拙见而已！” “诶，刘主任不要这么谦虚，我是真的觉得你的想法很好，你要是不嫌弃，不如加入救灾兵团，和我们一起拯救受苦受难的同胞！” 刘苍耳点了点头：“林先生看得起我，我当然不能推辞，我也很愿意拯救大夏出一份力！” 嘴上在说着虚头巴脑的话，心里却是又好气又好笑。 刘苍耳怎么会看不懂，林枫明明就是需要一把刀去砍自己人，他舍不得自己的兄弟来遭这个罪，于是这个活就落到了自己头上。 他的身份、能力、履历都能胜任这份工作，最重要的是他跟林枫麾下的人马没有往来，做事不必顾忌情面，各种因素叠加在一起，反而他成了最合适的人。 第1281章 大众食堂 客客气气送走刘苍耳，林枫独自在屋内坐下。 端起茶杯想喝一口润润嗓子，送到嘴边却又停下，放下茶杯，林枫掏出一瓶酒自斟自饮。 好像刚刚的谈话消耗了他全部的笑容，此刻的林枫眼里连一丁点笑意都跳不出来，只有无奈和麻木。 不知道多少次的生离死别，造就了他现在这种既拧巴又冷漠的性格，仿佛对一切悲苦都无动于衷。 苦难就像大地的沟壑，不会因为一两滴眼泪就被润平，他早就习惯用工作这种更加现实更加着于眼前的东西来填补灵魂里的空洞。 所谓的“重生”交给他的记忆已经被颠覆，历史的发展已经被诸神的出现打乱，意味着他最开始的谋划已经无法适应眼下的局面。 只有一个东海，无法帮助他在这种乱世立足，他必须争取到更大的力量。 但敌人可是曾经统治过尘世的神灵，要怎么在他们的威压下苟且偷生，甚至赢得一切呢？ 林枫想了很久，只想到一条可行的道路。 “我们，一样是真神之子。” 喝干最后一口酒，林枫将酒瓶扔进垃圾桶，抽出一张毯子在沙发上倒头就睡。 …… 清晨，林枫被开门声吵醒，负责打扫卫生的卫兵见到他睡在沙发上愣了一下。 “村长，你怎么在这？” “太晚了懒得回家。”林枫坐起来揉了揉脸，“你忙你的。” 此时不过早上六点，基地内很多人还没起床，走道上一片寂静。 林枫走出办公室，一边朝食堂走去，一边享受着难得宁静。 基地里的人太多，嘈杂的人声有些时候对他来说是种折磨，某些时候他更像是个离群索居的作家，只有寂静无声的夜晚才能完成自己的工作。 到了食堂，第一锅早饭已经做好，见林枫来了，众人都是愣了一下。 这里是大众食堂，林枫基本很少来。 “呀，村长您来啦，吃点什么？” 厨子兴奋地凑到打饭台前挤开打菜阿姨，一脸谄媚地看着林枫。 “正好还有些饺子，我给您下点饺子再烧个鸡蛋汤怎么样！” 林枫指了指餐桶，刚准备说话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浮现出平易近人的微笑。 “都来这了，难道是为了你那点饺子？打一份标餐。” 厨子挠了挠头：“村长，我还是给你做点好的吧，这清汤寡水的吃下去不够您一上午的消耗啊。” “就这个，很久没吃了。” 厨子也不敢再多嘴，拿起勺子就给林枫打了一份早餐。 一碗掺了红薯的稀饭，盖着两条叫不上名字的植物根茎，一勺子咸菜和不知道泡了什么都已经发白的黄豆，还有一粒维生素片。 米是放了最少两三年的库存米，红薯是正在推行的新品种，算是民众难得能吃上的“新鲜菜”，味道不是很好，但胜在有得吃。那些植物根茎是种植科的副产品，不舍得浪费就送进了食堂。咸菜是灾前就攒下来的库存，这玩意儿耐放，下饭，算是五马山最常见的食物。至于黄豆，林枫也不清楚是哪来的，反正能端上来就说明能吃。 至于肉类嘛，一个月难得见一次，所谓的大众食堂其实就是救济食堂，只保证最低生存所需。基地的职工有另外的食堂，那边的伙食稍微好些，毕竟要做重体力，油水还是得到位。 本该只装五分满的大碗被他盛了个满满当当，厨子特意转身去灶台挖了块猪油盖在稀饭上，又把自己要吃的水煮蛋一起递过来。 林枫笑着接过碗筷，没去拿他的鸡蛋：“你自己的口粮自己留着吧，给我干什么。” 厨子看着林枫离去，再次挠起了头。 新来的学徒这才有胆子凑上来，笑声问道：“师傅，这就是村长啊，怎么吃起这些东西来了，咋不去小灶？” “不晓得，可能大鱼大肉吃腻了吧。” 林枫在角落坐下，拿出手机打给了庞建军。 “唔……哪个讨命鬼这么早打电话……” 庞建军迷迷糊糊地嘟囔着，明显没睡醒。 “表弟，过来食堂吃早饭。” “啊？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马志那个讨命鬼……” 随后他又打给了关海山，让对方也过来。 马志还在南边善后，王强还在赶回来开会的路上，得上午才能到，不然林枫得把这两人也叫来。 这些人都是最早就跟着林枫打天下的高层，也是林枫最亲密的同僚。 吃了两口饭，表弟还没来，刘涵先来了。 “大哥，你怎么跑这来了。” “坐下一起吃。” 刘涵虽然年纪不大，但似乎是工作最多的一个，作为“保安大队大队长”，邢大将军早上六点就会起来，替林枫巡视一遍核心区域的安保，然后去找起床的林枫。 林枫处理工作，他就在一边等着听招呼，没事的时候就去隔壁几间办公室学习怎么处理日常工作。 庞建军和关海山走进食堂，老庞一屁股坐在表哥边上，朝着刘涵招呼道：“去，给哥要份猪肚面，微辣。” 林枫看了他一眼，笑着道：“大众食堂哪来的猪肚？” 庞建军瞟了一眼林枫面前的伙食，改口道：“有啥打啥，放点辣椒油，我要醒醒神。” 四碗稀饭摆在桌上，居民也陆续起床，开始进入食堂，见到角落里的林枫的人都是愣了一下，不少人走上来打招呼。 关海山心里打起了鼓，心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林枫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吃饭，庞建军猜到有事儿，便也不吭声，默默吃着饭。 喝完一大碗稀饭，林枫把碗底那点浆都给吸溜了干净，丢下筷子问道：“好吃吗？” “凑合能吃。”庞建军答道。 关海山想了想后说道：“比外面的东西强多了，至少能饱肚。” 刘涵心直口快，说出了真实想法：“没肉没菜的，肚里没油水不痛快，一会儿得加个餐。” 林枫指了指周围那些居民：“他们天天吃这个呢。” 庞建军不吭声了，关海山也是欲言又止，只有刘涵大大咧咧地说道：“这里吃的算好的了，司雅手下有一伙儿人都是稀饭掺猪饲料，饭里还有磨碎的稻谷壳。别说，那个猪饲料味道还不错，吃了也真能长肉。” “猪饲料？”林枫笑了笑，“那可是好东西啊，可以放进咱们的食谱里。” 三人一愣，面面相觑起来。 第1282章 你们太堕落了 “表哥，你这是要干啥？” 庞建军一脸委屈吧啦的样子朝林枫问道。 “我要将所有难民纳入兵团的保护下，为了能服众，高层的奢靡之风得杀一杀了，老庞，别再让人到处传你养了十八房姨太太的事了。” 庞建军心里叹息一声，暗道果然是这样。 “冤枉啊，我什么人你是知道的，哪有什么十八房姨太太！我不过是看那些姑娘们可怜，好心收留她们几天而已。” 刘涵立马拆台：“可不是十八个，我上次数了，已经超过二十了，有两个还被他安排在保卫科做文职，我天天都能见到她们。” 庞建军大怒，恶狠狠地瞪了刘涵一眼。 林枫有些疑惑地问道：“一个月就三十天，你忙的过来吗？难怪你比当初瘦了这么多。” “我这是工作积劳成疾累瘦的，跟私人生活没有任何关系，表哥，你是知道……” “行了，别扯淡了。”林枫摆了摆手打断他的狡辩，“整个凤凰村就你最腐败，我们的名声也是被你搞坏的，你给我注意点。” 关海山当即祸水东引，附和道：“对啊，老庞，不是我说你，你可得……” 他被庞建军一瞪，懒得再往下讲了。 “你少在这里五十步笑百步，光是折腾你儿子的家教老师都有三个，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关海山的气势立刻软了，弱弱的说道：“人家明明是仰慕你的名声，专门用业余时间来给你干儿子补课，这可不能赖我啊。” “还有你。”林枫转头看向刘涵。 “大哥，我可是清白的。”刘涵立刻高声道。 “你好意思说自己是清白的？”林枫眼睛一瞪，“你小子在食堂用我的名号吃了多少好东西，人家休息日只吃两顿，你小子休息日都得吃上四顿。平时出去办事，那些人个个又请你吃又请你喝，你小子福可没少享，也他吗没见你给老子带点回来。还有老李的商店里你打了多少白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的工资到手三天就花光，剩下的日子就靠敲诈老李过活。就连上次给难民捐钱，你小子都是刷老李的卡，真不是个东西。” 刘涵脸色大囧：“老李那是我的好兄弟，他自愿请我吃的。” “少在这狡辩。”林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摸出烟点上，“多跟老子学学，全村就数老子最清苦，你看，烟都是自己手卷的！” 三人相互看看，真恨不得马上揭穿林枫的老底。 整个五马山都是你的私人财产，你还腆着个逼脸说这种话，真不要脸。 庞建军在一旁小声碎碎念：你这个鳖孙，没事一天三包烟，有事一天五包，你他妈知不知道五包烟拿出去能换多少粮食回来，养二十个俏娘们根本不在话下…… 关海山没敢嘀咕出来，只是在心里暗暗道：你的开销比谁都大，只是从你自己兜里出，没有入账而已，大哥不笑二哥，你别逼我拆你台…… 刘涵：吗的，肯定是老李告密，今晚整死他。 “还有那个马志，上次装修个房子，居然要十几个工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住的是皇宫。” 林枫说完这话，刘涵终于忍不住了：“大哥，当时是你给他派的工人，你说人家好歹是后勤老大，房子得整好点。”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林枫思索了一番，转移话题说道：“还有王强也是，大沙的账做得乱七八糟，应酬开销有那么大吗，回头你们得替我说说他。” 关海山在心里替王强叫了声冤枉，大哥，王强比谁都老实，人家平不上的账那都是拿去给你办事了，你讲话要凭良心啊。 “你们我都懒得说了，那些基层管理人员更是让老子看了火大，才吃上两天细糠就忘了自己当初怎么活过来的，他吗的吃要吃好的喝要喝好的，真亏得不是他们管理大夏，不然大夏早他妈垮了。” 林枫骂了一会儿，庞建军听不下去了。 “哥，你就说要咋整吧，我都听你的行了吧。” 林枫见庞建军开始上道，便止住了话头，看了眼腕表后说道：“行了，上班去吧，一会儿会议上说，我准备委任刘苍耳来办这件事。” “刘苍耳？” “怎么，不行？” 庞建军敢笑道：“没有没有，你觉得行那就是行。” 几人离开食堂，各自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王强也从常河赶了回来，还没放下东西就被庞建军拉进了办公室。 关海山跟刘涵也凑到了这里，几人把早上的事说了，王强苦笑道：“大哥这不是拆自己的台吗！” 关海山嘟囔道：“他就是自己破了财，要拉我们也一起受苦。” “好日子是不是要到头了？”刘涵一脸郁闷地说着。 庞建军拿着手机在群里快速打字，嘴上也没闲着：“要我说啊，林枫是被逼急眼了，不整点大手笔，他担心斗不过至尊。” 群名“相亲相爱一家人”，十几个成员，庞建军一个男人，剩下十几个女人。 一群莺莺燕燕全在叫着老公老公，不要丢下我。 王强面色有些焦灼：“让刘苍耳一个外人来插手，摆明了是要找一个能不顾情面的人来下狠手，我有点担心会引起反对啊。” 五马山数万居民，加上山外的人，大大小小几十万，这些人为什么听命于林枫，还不是图他给粮食。 林枫一个人当然不可能管理几十万人，靠的都是手下的管理人员。那些中层的骨干为什么听林枫的话，难道是因为兄弟义气，因为敬畏他的为人，因为被他的人格魅力征服了，还是因为暗恋他？ 都是放屁，还不是因为有利可图，他们忠诚的不是林枫，是林枫给的财富和地位。 是林枫能让他们做人上人，他们才能忠心耿耿替五马山办事。 也许有一部分人真的是出于敬仰、崇拜、感恩而服从林枫的领导，但绝大部分人都是受利益在驱使。 之前林枫对这些人相当不错，钱给的足，工作职位带来的地位提升也让他们爽的飞起，甚至很多时候还对他们给自己捞点小小好处的行为视而不见。 因为林枫需要他们的忠诚，利益就是最好的纽带，其他的都是屁。 但现在林枫一句话就要剥夺他们大部分的利益，他们心里能舒服才有鬼。 也就林枫这种自己“白手起家”的土财主有胆量有手腕干这种事，要不是他这种一言九鼎的地位，只怕消息一传出去就要面临人群的反对。 陈守义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如此一个权势滔天的人物，想进行一场改革竟然还处处碰壁，就是因为大夏不是他一个人的，他没有那么鼎盛的威望，也没有能压服所有人的暴力。 现在林枫要改革，也许下面的人不敢明着反对，但是因为利益受损，心里不舒服肯定是有的。 所以才需要刘苍耳来做这个恶人。 第1283章 升官发财死老婆(上) “暂时先试行新的管理方案，我们欢迎刘苍耳先生的加入。” 一场会议简短而精要，林枫做出的决定也没人敢反对，直到他对刘苍耳“委以重任”开始，众人的脸色才开始有些古怪。 五马山的会议向来如此，那些非正式化的、小范围的讨论反而才是真正的会议，可以畅所欲言据理力争，但是所有上了规格的大型会议，那都是早就定下了结果，更像是做出一种公开化的正式通知。 会议一旦结束，那事情就没得变了，再不按照林枫的意思去办，那就得挨削。 这场会议足足上百人参加，囊括整个兵团的高层骨干，为的就是告诉每一个人林枫的决心。 打了一个巴掌，当然也少不了给点甜枣。 接收了三十多个避难所，二十多个聚居地，再加上一些小的村镇单位，算下来近百个据点，区域内下辖的人员超过五百万，其中需要的管理岗位早就超过了五马山的负荷。 突然的膨胀意味着很多人都要升官，做到更高的位置去。 这也是林枫在这个时间改制的一个重要原因，现在还是上升阶段，下面的人都愿意为了自己的前程去出力，财富上的损失用职位来平衡，大家也就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你不愿意？那你原地踏步吧，让更有觉悟的同僚上。 如果整天只盯着那点蝇头小利，那这个人也确实不适合干大事。 现在情况特殊，林枫没有沿用原本的行政划分，而是粗暴地把所有据点打上编号，合并到一起由本部统一管理。 刘苍耳有句话说的很对，这个时候需要的是高度集权，这样才能爆发最大的力量。 至于每个地方具体的负责人职位，林枫只安排了二十几个核心人员去管理那些大型避难所，剩下的都是暂时由兵团的军事主官代管，打算等刘苍耳的活干完，再甄选一批有能力的人上来主持政务工作。 庞建军整场会议就没说几句话，满脸都是笑眯眯的，只是在林枫说完一句话就立马点头。 虽然林枫没给他升官，但是五马山可是本部，他这个副村长就跟皇帝之下的宰相没区别，虽然早饭挨了两句骂，以后不许再搞奢靡之风，但是孰轻孰重他拎得清。 关海山的稽查队撤掉重组，原班人马一半交给刘苍耳，剩下的跟关海山建立正式的情报部门，他这个特务头子的名号算是彻底坐实。 不过关海山很高兴这样的安排，因为不需要再被别人背后戳脊梁骨了。 以前他扮演的角色可不怎么光彩，告密者刽子手这样的人物谁会喜欢呢，连五马山的居民都不敢怎么跟他亲近，生怕说错话要挨整。 以后这个坏人有刘苍耳来做，他只要专心收集情报就好，残暴手段都留给外人，大家还得夸他一声英雄。 没来参加会议的马志反而成了名义职位提升最大的人，兵团后勤部长，主持所有物资统筹工作。 马志的性格比较随遇而安，也许是因为经受过人生的剧烈变化，因为天灾陡然从衣食无忧的富家公子变成了难民，又痛失挚爱流离失所，心态发生了很大变化。现在他大部分时候都是规规矩矩照林枫的安排办事，不出彩也不犯错，平时也不像庞建军那么爱出风头。 王强又成了“受害者”，林枫让他继续留在常河，给了他一个旅的兵力当军阀头子在矿上吹冷风。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司机虽然名声不显，但是总是能被林枫委任到重要的位置上。 常河可是直面北方的第一线，又是林枫手上最重要的资源产出地，能被派去镇守常河足以说明林枫对他的信任。 就连那一个旅都是兵团里最精锐的队伍，正儿八经的列装部队。后续还得让他继续扩兵，加上陆续收编常河本地的民兵组织，估计要不了多久王强就得搞出上万人马。 郑金水叔侄被强行“破家散财”，气得天天在家骂林枫，林枫也不是没有人情味的人，亲自打电话邀请他到闽省主持政务工作，这才让郑金水心里舒服了。 好歹够上了“省长”的水平，再骂娘可就是不识抬举了。 倒也不是林枫大方，这么重用外人，实在是自己的手下有点拉稀摆带。 说白了，五马山都是一群打家劫舍出身的土匪，哪有什么执政经验？ 管理几千人几万人的时候看不出来，一旦要去管理几百万人，必然捉襟见肘。 高层骨干还凑合，基层管理人员则是妖魔鬼怪百花齐放。 但是好在大夏最不缺的就是人才，即使明知道南方成了没有未来的死地，政府中依旧有一大批有志之士留在了南方工作。 比如稀里糊涂成了民选代表的汪新建那帮人，其实各地像他这样的人还不少，这次官方的彻底撤离，并没有真正带走所有官吏，其中有不少人甚至主动联系林枫的人马，表示希望加入救灾兵团工作。 林枫对那些底子干净的人持欢迎态度，毕竟这些人有丰富的政务工作经验，很多人又是一线的实际工作者，把他们充入基层正好能调和一下五马山那些“臭鱼烂虾”的匪气。 可惜就是很多难民对部分旧官员怀有敌意，林枫一时间也不好解决这个问题，只能采取折中的办法，甄选出有能力的人，调任异地。 就像郑金水在常河臭名昭着，把他调去闽省一样，换个地方做事，重新开始。 331彻底落入了曹家的手里，这也成了林枫治下唯一一个独立王国，以后331的事情林枫也不会再插手。 这算是对曹家的补偿，也是回报她们长期以来对自己的帮助。 不过补偿的是曹萱，前两天曹东乐登门拜访，嬉皮笑脸的暗示想要加入救灾兵团“略显绵薄之力”，被庞建军阴阳怪气的骂走。 老东西又想两头下注大吃四方，但林枫还记得老东西当初卖了自己的事，庞建军一样不愿意给他好脸色。 第1284章 升官发财死老婆(中) 汪新建和原本331那批高层顺理成章被林枫收编，大部分人都被调到浙省填补管理空白。 好歹是做过许多年官僚的人，做管理工作比五马山的土匪上道得多。 汪新建又莫名其妙地升了官，林枫把他派去给刘苍耳做副手，同时兼任还在组建阶段的法务部部长，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主要还是看上他在东海的群众基础，有他给刘苍耳站台，民众自然也会支持刘苍耳。 不然他一个外人，还是北边来的“问题人士”，没几个人买他的账，把关海山的那帮打手交给他也是为了给他有一言不合就开砍的威慑力。 细数汪新建几次的地位抬升，都是非常莫名其妙的，甚至他本人都始料未及。 汪新建原本只是个警务部门的处长，因为天灾被紧急提到副局长，干了没多久代理局长钱正死了，他成了实际上的局长。 后来被林枫和曹东乐一折腾，他成英雄了，做了民选代表，又回到了警务系统做事。 因为跟他比较熟，林枫又在兵团创立阶段请他来帮忙，也挂了个职位。 现在人在家中坐，官从天上来，稀里糊涂又要当兵团的法官。 老汪也乐呵，你请我来，我就干呗，还能放着肉不吃等它坏吗？ 汪新建心里也有自己的坚持，正好有了一展抱负的机会，这两天到处招兵买马，准备干一把大的。 金河今天也来了，全程冷着脸。 在攻下浙省的过程他们出了大力气，又是带着全部家当加入救灾兵团的“老资格”，虽然当初手段不光彩，有点逼宫的意思，林枫虽然恨他算计自己，但是不恨他手下的那些可怜人。 乱世还不就是这样，浮浮沉沉身不由己，想尽办法都要混口饭吃，金河这个狗东西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不知道，但至少他是真的在跟同胞共患难。 林枫没有给他们安排什么职位，只是给了他们一批武器，让她们自己整编人马以同盟的身份并入救灾兵团的管理。 这算是一定程度允许他们保留自己的兵马，有兵权，但是跟大家一个锅里吃饭。 有自己的人马，就是最大的权力，除了没有实控的地盘和产出来源，这帮人的独立性不比曹家差多少。 司雅那帮人当然没有意见，他们最开始就是为了吃口饭，吃上了饭就想救助和自己一样受苦受难的兄弟，现在林枫满足了他们，当然皆大欢喜。 金河之所以冷着脸，是因为他不满林枫启用某些劣迹斑斑的官员，尤其是郑金水这种凶名在外的混蛋，他认为这些人必须受到惩罚，林枫回绝了他的要求，只让刘苍耳收集证据准备惩治一部分人作为典型，留下了另一部分，这让金河很不高兴。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林枫不想把有能力的人拒之门外。 真要说劣迹斑斑，恐怕自己首当其冲，很多事情不能光以道德为人来评判。 时代如此，谁又不是身不由己，去芜存菁就好了。 人群中少了一位重要人士，于胜利。 他回到五马山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散了，不愿意再去办公室，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 人活着，靠的就是一口气，靠的是那点念头。 老婆孩子就是他最大的支撑，他本来就不是愿意做坏人的人，之前给林枫助纣为虐，还不是为了家人在打拼。 现在念头散了，什么也不在乎了，甚至恨上了那些杀人的兵器。 林枫也不敢去劝他回来工作，只能派人天天守着，就怕他想不开走死路。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时间抹平伤痕，尽快走出悲伤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军队的事务交给了他的副手老魏暂时接手，整个兵营都因为于家的惨剧添上了几分冷色。 人终究是情绪动物，难免物伤其类。 最早跟着林枫的那批人全都升了官，大小都管着一个单位和部门。 就连邢大将军的好兄弟兼半个“授业恩师”，大冤种老李，改头换面成了经管司司长。 军阀政权哪有什么像样的经济体系？估计少不了又是干脏活的命。 延平大师被调到军队任职，总算不再愁眉苦脸了。 但他依旧不算很高兴， 吗的，当初说好要烧香礼佛，做了半年妇女之友又打了半年灰，现在又要老衲杀人放火！ 舔狗白龙因为太会舔，成功混成了后面加入的难民头子里最好的一个，调回本部先帮刘苍耳干活，等着来日再委派正式职务。 林枫对那些在微末时就投奔自己的人还是比较大方的，乱世虽然无情，但多少还是要让人看到回报，不然谁还敢相信你。 宣布完重要的事项，林枫就起身离席，把会议室留给众人，让他们商量好怎么配合接下来的工作。 他一走，气氛立刻活跃了起来。 “恭喜啊，老莱，现在都混到通信局长了！” “同喜同喜，你也没差呀，建设局局长，肥差啊。” “什么肥差，可不敢乱说，都是为人民服务！” “狗子，当初要不是我死拉着你上山，你能有今天？瞧瞧你，当初一个卖菜的，现在都能混到村里的保卫处长，说说吧，怎么谢谢我！” “谢你娘，老子凭本事挣到的，我要谢也是谢村长！” “庞哥，晚上一定要给我个机会感谢您的提携之恩呐！” “汪局……嗐，瞧我这嘴，该叫部长了。汪部长，什么时候把你的同僚介绍给大家认识认识？” “强哥，你难的回来一趟，这次可一定要传授小弟一点工作经验啊。” “走，去老李的地盘，今晚我请客！”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张哥家里那个母老虎跟他离婚了！” “这算哪门子好消息？” “这就不懂了吧！人生三大乐事，升官发财死老婆啊，张哥都乐得连夜选新老婆了！” “哈哈哈！狗日的别他吗又摆十几桌找我要红包啊！” 互相恭维的有，扯淡的有，拍马屁的有，结交陌生人的也有，整个会议室闹哄哄的一片。 刘苍耳看着这一幕，心里冷笑不已，好家伙这不就正儿八经的土匪窝吗，没几个像个人。 庞建军看到刘苍耳那个表情，自然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怕是要不了几天就得开始整肃风气，可惜底下这些人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以为林枫会像以前一样优待这些有功之臣。 五马山的人早就大概摸清了林枫的性格，只要不是原则问题，他一般不会惩罚手下，偶尔占点小便宜赚点小钱他也不管。 人活着还不就是为了一个利字，杀太紧那就是水至清则无鱼。 至于规矩方面，那是紧的紧宽的宽，办公室里骂娘讲黄段子这种事他更是不会去责罚。 没办法，环境就这样，斯斯文文的人哪里敢带刀杀人，这帮人整天血里淌火里过，就算当初都是文雅书生，现在也早就养成了“不拘小节”的性格。 第1285章 升官发财死老婆(下) 一大群人吹牛打屁了一会儿才开始聊起工作，这至少是让刘苍耳看到他们的闪光点。 这群土匪聊事的效率暴打所有他见过的机关组织，三两句话交换完意见就跳到下一个话题，有的人当场就打电话给手下让外面上马开干。 你也别管他们办不办得好，你就说快不快就完事儿了。 这是所有团队在初创期独具的优点，没有形成官僚作风之前往往能使一切高效运转，老大能直接找到一线的人，都是说话直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要怎么干。 而且这帮人做事的风格非常现实，好听点叫不拘一格，难听点叫不择手段，反正五马山也没有条条框框拘束他们。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施工队如果想要赶工期，这需要人手，加了人手就要加预算，放在正式的机关单位最少要写好申请送给上级单位审批，不经过一两次开会讨论，落下四五个签字，别想把事情搞好，到了最后拿钱的时候还得等。 五马山的人可不管这么多，施工队老大自己去账上找找，直接用了等事后补个报告就行，账上搞不出来就去庞建军家里敲门，张嘴就是一句拿钱。 庞建军不给就去找林枫，林枫要是觉得这是你小子自己的问题别找老子要钱，那他也一定会想办法自己解决。 怎么搞？再苦一苦小泽龙一吧！老子才不管你小泽手上还有没有能调动的工人，你就是卖钩子也得给我弄出人来干活，不然我弄死你。 五马山的人非常信奉“办法总比困难多”的理论，因为他们觉得当初什么都没有的时候都能建起这么大的基地，何况现在兵强马壮了，哪有什么办不成的事。 大不了就放下锄头重新戴上悍匪头套，去外面找几个大户，干点老本行补贴家用！ 粗暴意味着高效，但也时时刻刻都在埋下祸根，如此野蛮的工作方式势必会在某一天出现问题。 “我强烈建议去一趟南亚，抓一帮娘们回来解决兄弟们的终生大事。” “南亚的不好，还是东瀛的娘们带劲，要不让小泽联系一下家乡的友人？” 你看，某些大聪明又在出鬼主意了。 会议正式结束，人群陆续离去，刘苍耳回到分配给自己的办公室，摊开了自己的笔记本，写下第一条要整改的内容。 “鼓励妇女加入劳动生产，重建稳定的家庭体系。” 刚到家门口的庞建军突然打了个喷嚏。 “哪个娘们又在想我？” 揉了揉鼻子，庞建军又伤心起来。 打开门，四五个莺莺燕燕凑了上来。 “老公，今天开会说了什么？” 庞建军一脸惋惜地说道：“以后请称呼职务。” “老公，你不会不要我们了吧！” 庞建军心疼地把姑娘们揽入怀里小声说道：“都回去过日子吧，以后咱们只能在酒店里偷偷见面了。放心，为了你们，我庞建军终身不娶，只要我没老婆，自由恋爱他们就管不着！” …… 闽省，某处还在整理阶段的避难所内。 “小福，职位提高了，以后工作也要更加用心啊。” 朱小福激动地接过旅长大猛递来的那套崭新军装，心中一阵火热。 “谢谢旅长栽培。” “谢我干什么，谢谢那些替咱们死在野地里的兄弟吧。” 大猛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有些无奈。 他是林枫的心腹，掌握的是最精锐的第一旅团，关于他的升迁估计随时会到来，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喜悦无法冲淡悲伤，一想到战死的同僚，他就有些食不知味。 军人的功绩都是用血换来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围剿自卫军的战斗不知道牺牲了兄弟，有些连队更是全军覆没。 “你明早就带人去新塘村驻扎，有几个任务交给你。” 大猛坐回椅子上，从桌上拿起一份刚印刷后的公告递过去。 朱小福双手接过，快速瞟了一眼。 “瑞云镇的地理位置很好，扼守两条公路的交界，又在铁路附近，你接下来的日常工作就是维持治安，保证交通的通畅。 除此之外，你得做好当地居民的思想工作，那些人靠着金氏发了财，肯定会对我们有敌意，你得让他们知道我们是来帮助他们的，不是来剥削他们的。 到了地方第一时间向居民宣读这份公告，等到基地统筹完毕，上面会立刻调运物资过去，你小子可不能吃拿卡要。” 朱小福立刻严肃起来：“旅长，我要是干那种缺德事，你马上弄死我。” 大猛满意地点点头：“记住了，咱们跟那些打家劫舍的土匪不一样，村长要干的是救国救民的大事，不要让少部分人的一己私欲挡了路，碰到不肯悔改的畜生，直接砍了就是，不用给我写报告，要有菩萨心肠，更要有雷霆手段。 “是！” 朱小福毕恭毕敬地敬了个礼，随后眼神有些犹豫地问道：“旅长，闽省有这么多人，有不少底子都不干净，咱们真的要对他们这么好吗，这可是好多粮食啊？” 大猛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我们又是什么好东西呢？我不知道杀了多少无辜的人，你小子上山之前恐怕也没少干这种事吧？” 朱小福心里一个咯噔。 大猛继续说道：“作恶也是为了活命，放下那些跟你没关系的仇恨吧，我们都有重新做人的机会，也该给他们一个机会才对。记住他们也是咱们的同胞兄弟，我们要终结这场乱世，就必须争取所有力量，这是村长招募你们这些人的时候亲口说过的话。” 朱小福心里突然百感交集，原来自己的伪装早就被看穿了，但是村里还是放开成见提拔自己。 大猛的话在耳边回荡，他感觉自己被赋予了一种使命感。 这一刻，他彻底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第1286章 北美说客(上) “村长，外面来了个南亚人，自称是一家公司的商业代表，想见你。” 林枫正在工地视察，手下突然前来汇报。 “南亚人？找我干什么？” “他说想要捐赠一批物资给我们，这是他的名片。” 林枫本来还以为是潜入南亚的曹西进派人来联络自己，但一听是捐赠物资，又感觉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 会客室内。 一名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子被人带了进来，林峰摩挲着手中的名片，抬头打量起了对方。 来者看上去三十四五岁，体型高大，肤色古铜，五官充满了一股雄性动物的刚性。 “你好，林先生，久仰大名。” 对方开口问好，用的是汉语，虽然流利，但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显然不是母语。 林枫听着有点耳熟，看了一眼对方伸来的右手，指节粗大，指腹有明显的茧，可能经常从事体力工作。 他自称商业代表，穿着打扮也十分考究，西装剪裁合身明显是定制的高档货，即使因为路途奔波有些褶皱，依旧难掩贵气。 这样的人，需要做体力工作？ 也许衣着可以做假，穷鬼现在也能搞到灾前遗留下的高定礼服冒充少爷，但是肤色却很难做假。 这可是缺少日光的永冬，连林枫的肤色都白得跟娘们一样，更别说普通人。 只有少部分人依旧执着于将自己的皮肤晒成古铜色，但不管是出于哪种目的，这都意味着这人有钱又有闲，非富即贵。 再看对方的脖颈和耳朵，都有一定的痕迹，这人应该不是工人，大概率是接受过相当程度的搏击训练。 那还未知真假的前世早就给林枫训练出了一双毒辣的眼睛，没点眼力见早就死在了乱世之中。 林枫面对对方伸出的右手，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伸出自己的右手停在半空，态度有些倨傲。 对方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上前一步凑到面前握住林枫的手。 握手问好后，林枫翘起二郎腿摸烟，也不说话，连请对方坐下的客套话都没说。 男人只好主动开口：“林先生，我是南亚宗华集团的……” 正在低头点烟的林枫出声打断：“阁下既然有所求，那何不以真面目示人，我这里也没有旧宫的特务。”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苦笑。 “林先生不愧是一方人杰，一眼就看穿了我是假托身份前来求见。” “讲话文绉绉的，学汉语的时候用的还是上个世纪的教材吧，怎么称呼？” 林枫朝着对面的沙发努了努嘴，示意对方可以坐下了。 男人在沙发上坐下，正色道：“林先生眼力过人，那我也不敢再隐瞒，我的真名叫麦斯·西莱特，现任美洲大联盟驻吕宋大使馆参赞。” 站在门外看门的刘涵听了这话当即懵了，参赞？什么勾八玩意儿？ “吕宋大使馆？”林枫呵呵一笑，“不是早就被曹将军改造成收容所了吗，我听说还是专门收容那些做皮肉生意的女性。” 麦斯眼中闪过一缕不快，有些无奈地说道：“曹将军用这种方式羞辱联盟，实在有损大将风范，让人不齿其心胸之狭窄。” 曹家的缺德真是一脉相承，某次和北美的谈判受挫后，曹西进连夜下令让人抓了一批白人妓女以收容改造的名义送进原北美大使馆，并且命令登报宣传，头版连刊三天报道那些婊子当初是如何服务北美人的故事，连某位北美高层十几秒就能发射一枚火箭弹的事迹都写了出来。 如此火爆的花边新闻，可是给读者看得大呼过瘾，惹得当地人天天爬大使馆的墙根，跟那些妓女打听故事的可靠性。 曹西进就差没有明着骂这种房子专收小贱货，之前是贱货住，现在一样得留给贱货住。 这事儿闹得可不小，小道消息称北美人气得派了十几队杀手潜入南亚想摘掉他的脑袋。 “林先生，您的时间宝贵，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联盟很愿意为您反抗旧宫暴政的英勇行为提供支持，但在这之前，我代表联盟问问您如何看待眼下的战争？” 林枫心道一声果然如此，又是老一套。 资助敌国内部的反对派和在野党，以此破坏敌国内部稳定，这事儿林枫上一世都见过很多，甚至有一段时间他自己用的武器都是美式装备。 哪来的？悲天悯人的北美老爷支援的呗，老爷见不得异父异母的大夏兄弟受苦，千里迢迢给难民空投反抗的武器来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次北美人动作这么快，这就找上了自己。 旧宫出了那么大的事，肯定是瞒不住的，只怕间谍早就把真相送了出去，这才让北美人挖掘出自己。 别看距离元首身死都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实际上这效率已经是高得吓人了。 要获取内情，必然要能搭上足够高级的人物，其次要在通信管制的情况下穿越封锁将消息送出，白宫经过评议后拿出计划，再命令南亚的麦斯伪造身份，穿越层层封锁进入大夏，一步步来到林枫面前。 听着很难，实际上一点都不简单，狗日的北美人就是有本事。 这背后折射出来的是北美恐怖的渗透能力，这个依靠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一直游离在正面战场之外的第一列强，展露在外人面前的力量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林枫在心里揣摩着对方的真正意图，提出的问题是不是在暗示白宫已经知道了曹萱只是自己的挡箭牌。 他沉吟了一会儿后说道：“一场为求苟活的不义之战罢了，人人皆是身不由己，没什么好评价的。” 麦斯击掌大笑：“我们果然没有看错人，林先生真是心怀苍生，悲天悯人！您对这场战争的看法与联盟不谋而合，如果大总统在此，一定会立刻将您引为知音。居然还有人说您是个残暴的独裁军阀，简直就是最无耻的污蔑！” 林枫本来心情不太好，但被他这角度清奇的马屁拍得都有点想笑。 狗日的你应该是个武官吧，比他吗老子手下的文官都会说话，难怪能靠一张受排挤的汉人脸在北美坐到高位。 这么会拍马屁，要不一会儿别着急走，先给我手下那帮不中用的小老弟上上课？ 第1287章 北美说客(中) 麦斯拍完了马屁，又说道：“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我十分好奇，但又担心问出来会引起林先生不快。”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让你憋着吗，憋出结石来了还得赖我。 “但说无妨。” 麦斯直直的盯着林枫的眼睛，脸上堆满笑意，眼底却闪过一丝浓烈的审视意味。 “我听说林先生独身一人就闯进了贵国的一所军事基地，大战之时一人一刀杀得数千精锐丢盔弃甲，事后不但全身而退，还取走了一枚核弹头，就连旧宫也是对林先生的威名忌惮不已，我很想知道这是真是假？” 林枫心里冷笑不已，你个婢养的，恐怕连老子从南天门一路砍到蓬莱东路的录像都已经搞到手了，还在这跟老子假模假式说场面话。 “传言而已，当不得真。” 林枫故意不承认，看你怎么继续往下说。 明知道对方是来送好处的，但林枫就是拿不出好心情。 立场问题摆在这里，麦斯今天把天都说破了，也改变不了双方的敌对关系。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北美人要的无非就是扶植自己这种人的势力在内部瓦解大夏，但大夏倒了，难道北美人就会把自己奉为上宾？ 发生这种事的概率恐怕比在五马山的化粪池里找出太一的真身的概率还要渺茫。 这么简单的问题，林枫用腿毛都能想明白。 林枫不按套路出牌的回答没有打乱麦斯的阵脚，他笑呵呵地说道：“林先生何必谦虚，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了，在北美可是有不少人十分敬仰您的勇敢行径，恨不得立刻飞来东海一睹您的英姿。” 见缝插针，马屁不断，不愧是咱们汉人的种，北美人想生出这么油嘴滑舌的人来只怕有点难度，换到夜场必能讨取富婆欢心，不做鸭子可惜了。 说实话，在难民堆里呆久了，林枫还真有点不习惯麦斯这种文绉绉的说话方式。 五马山的人个个都是大孝子，讲起话来三句不离妈，时时刻刻都在挂念大家的祖宗，哪像麦斯这样啊。 “你都知道了还问，这不是故意浪费我时间吗？” 麦斯脸色一僵，到这个时候他还看不出来林枫不欢迎自己那就是他脑子有包了。 他本来想着林枫现在四面树敌，手上全是破铜烂铁臭鱼烂虾，而京都的那尊神明又视为眼中钉，必定渴求破局之道。 这时候自己代表联盟来抛出橄榄枝，他应该就跟久旱逢甘露一样，跟自己一拍即合，当场投入联盟的怀抱。 他已经游说过了不少林枫这样的反抗势力领袖，每每当自己报出身份，拿出真金白银的资助的时候，那些人基本都是喜笑颜开，把自己视作亲生兄弟。 偶有几个不识抬举的，也很快会被联盟的威逼利诱迅速说服，收下联盟的好处。 但那些人没有一个的处境有林枫这么糟糕，他可是站上了风口浪尖，直面着一尊神明的威胁，他应该比任何人更需要外援才对。 麦斯心中微怒，但没有发做出来，只是淡笑道：“其实我真正想问的是您是如何掌握那些恐怖的能力的？” 林枫反问道：“你怎么不去问问至尊？” 林枫倒不是在怄气，他是想套一下话，探探对方的底细。 至尊已经现世，照理说这应该是北美人最关注的东西，可麦斯进来到现在，先问的是自己，而不是至尊，这里面的态度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要么是对方已经通过别的渠道掌握了关于至尊的详细情报，要么是……对方有对抗至尊的底气！ 太一？ 林枫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到那个该死的老祖宗，狗日的不会当了卖国贼吧。 好像人家是无国界人士来着，西方的白人也是他的种。 倒不是林枫敏感，实在是太一给他带来的印象太过深刻和诡异，林枫对他的忌惮更胜于那位实力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红王。 红王要对付至尊，那都是真刀真枪派出自己的走狗贺息霜明着上门火拼，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死也让你做个明白鬼。 太一不一样，那是能在山沟沟里卧薪尝胆，挖了自己老娘骸骨做武器，一路耐心等着自己走入陷阱的阴险杂碎。 甚至林枫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到底在那个墓园中蛰伏了多久。 这种藏在幕后的敌人就像是毒蛇，谁也不知道他会从哪里来冒出来给你一口。 提到至尊，麦斯的眼神浮现微微的忌惮和犹豫，显然他也害怕至尊，毕竟这可是大夏，谁不说不好至尊会不会有对付他这个间谍的手段。 “至尊是神明，身具移天换地之伟力是情理之中，但是您却是一位凡人啊。” 对方这么一说，林枫心里立刻有了七分把握。 麦斯如果不是在强撑场面，那就一定是北美破获了某些秘密，或者干脆也寻求到了神明的支持。 上世纪开始便每况愈下的英国佬都能抱上红王的大腿，恐怕这个曾经的第一列强也有自己的“卧龙凤雏”。 “听起来你似乎对神明十分了解。” 林枫顺着对方的话直接开始要情报。 麦斯呵呵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联盟以诚相待，林先生又何必遮遮掩掩呢？你对神明的了解恐怕不会比其他人差多少吧？” 跟你爷爷打马虎眼，想先套出爷爷的话是吧？ 林枫看出麦斯一定掌握着不少信息，同时也想知道自己所掌握的东西，故意在这拉扯。 这对林枫来说是个好消息。 既然在试探，那说明对方可能没有掌握自己的全部情况，或者是对北美掌握的东西和信息不够自信，不敢立刻抛出全部底牌。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林枫笑着反问。 麦斯往前探了探身子，目光变得凌厉。 “林先生，我是带着善意来的，你不必提防我，实际上你的一切情况我们都已经知晓，你要是没有得到过神明的眷顾，又怎么会掌握如此伟力呢？” 第1288章 北美说客(下) 还知道我的一切？ 林枫听了麦斯的话心里一阵想笑。 我自己都搞不清自己的事情，你能清楚得了？难怪太平洋的美军喝不上新鲜牛奶了，原来牛都让你吹死了。 还他妈神明的眷顾嘞！简直典中典！ 太一、红王还有那个狗屁至尊，全都要弄死我，这也算格外眷顾了噢。 麦斯本来是从气势上压倒林枫，为接下来的谈判争取更大的主动，但没想到林枫比他想得还要复杂，一句话就把自己装腔作势的底细全给暴露了。 你瞧瞧你这个小贱人，都快把林大老爷逗乐了！ 林枫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既然知道我领受了神恩，已是神明的使者，怎么见了我也不下跪，不觉得自己对神明不敬吗？” 靠在门口偷听的刘涵听了这话，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笑出声。 这时他发现身后多了个人，转头一看：“老庞，你怎么来了？” 庞建军显然也听倒了林枫那些无耻的发言，捂嘴偷笑道：“听说来了个南亚佬就来看看，想不到是北美的间谍。这帮鸟人怎么也不知道派个美女过来，林枫不吃这一套，但我肯定愿意给她腐化我的机会。” 屋内的麦斯面对已经摆出一副上位者姿态的林枫，心里一阵火大，当场在心里问候起了林枫的老娘。 但他居然真的站起身，单手抚胸朝着林枫弯下了腰，语气谦卑又真诚地说道：“向您身后的伟大存在致以敬意。” 麦斯的反应更加让林枫加深了怀疑，麦斯对神明存在的接受如此之快，那说明不是第一次接触这个领域，北美很可能真的像英国和大夏一样，都搭上了某个神明。 而且对方认定了自己是依靠神明的支持才获取这种力量，那说明对方很可能见识过这种事，也就是说他们不但搭上了神明，还像贺息霜、孟昌义那样从神明手里得到了实质性的好处。 如果不是这样，那麦斯的表现就很不合理了。 想到这里，林枫突然爆发神力，整间会客室涌动起无形的风啸。 “既然已经见过青天，还想做井底之蛙？跪下！” 他的声音变得无比冷漠，如同惊雷一般在麦斯耳中炸开。 麦斯全身汗毛倒竖，无形的压力山岳般涌来，他惊骇的抬起头看向林枫，发现对方的眼睛竟然变成了恐怖的竖瞳。 麦斯瞳孔骤缩，恐惧在全身每一个细胞弥漫，他立刻放下了所有高傲，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您在注视，我已经改悔，请宽恕我的僭越！” 门外的庞建军心中大骂：草，被他妈个狗日的给装到了！ 刘涵：草，回去就买套美瞳，下次拿这招去骗狗日的洋鬼子！ 林枫：草，这狗日的好像真见过神降，不然不可能会这么害怕！ 有些事只能吓唬到懂行的，你跟一个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大山中没上过一天学的人说法律，他会说法律是什么玩意儿，难道比我们村的村规还要牛逼？ 麦斯会恐惧，说明他上过学……呸，他见过真正的狠货。 林枫在心里快速思量一番，用冰冷到仿佛不属于人类的声音开口问道：“你侍奉哪一位真神血脉？” 林枫故意说真神血脉，而不是直接问“哪一位神明”，就是想看看北美人到底知不知道真正的起源。 麦斯脑门贴地，恭敬地说道：“不敢欺骗尊上，但他不允许我们透露他的名讳，所以我们只尊称他为伟大领路者，我也不知晓他的凡名。” 藏头露尾的！太一，绝对是太一那个狗登西……林枫在心里大骂。 “他是什么时候回归尘世的？” “这……” 麦斯欲言又止，显然不想透露太多。 林枫也不说话，只是操控着以太，在麦斯周围爆发出火焰的威能。 无形的火焰灼烧着身体，麦斯疼得冷汗直流。 神威，是神威！他生气了…… 麦斯立刻说道：“领路者的部从是在三个月前进入的白宫，但具体何时降临到尘世我也不知道，只能猜测会早于这个时间，尊上息怒，我只是肉体凡胎，经受不住您的怒火。” 林枫算了一下时间，感觉有些不对，又好像不是太一。 如果是对方，那当时应该会跟伏杀自己的那一位会和才对，现在出来这么大的事，也应该去找至尊和红王才对。 林枫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失望于目前还是没有太一的线索，庆幸于不是太一那就是别的小卡拉米。 起码会比双子好对付，不愿意向信徒宣扬名讳，极有可能是忌惮其余诸神，不想暴露行踪才藏头露尾。 那更加说明这是个软脚虾！ 要不要去把他吃了补补身体的亏空？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林枫立马又打住。 会不会就是太一，故意放烟雾弹，骗我过去送菜？ 不对，如果三个太一都回到了尘世，那他应该不必这么小心翼翼吧。 又不对，他这么阴险，不能以常理来揣摩…… 林枫很快把自己都绕进去了，刚想到一个可能又迅速被自己否决，因为他猜不透太一到底布置了怎样的后手。 林枫的纠结又何尝不是诸神的忌惮？这就是那位能左右天道运转的真神长子带给世界的压迫，他甚至不需要现身，一个名字就能吓退诸神。 林枫当初被至尊伏击，仅仅装了一把太一，就把至尊那具傀儡吓得踯躅不前。 林枫的沉默让麦斯大汗淋漓，这个倒霉鬼在心中叫苦不迭，还以为是自己的回答不满意，惹恼了那位附身在林枫身上的神明。 想到再不“虔诚”一下下，可能小命就要不保，他立刻把自己压箱底的东西都掏了出来。 “尊上，我这次前来除了给您的使者送上武器支持，更重要的是代表领路者前来拜访您，寻求合作的机会！” 本来还想试探试探，打压一下林枫再托出那位领路者的打算，以此方便后面谈条件，现在见了真龙，他也不敢再装大头蒜了。 林枫听完后“龙颜大悦”！ 哈哈哈，狗屁领路者，果然是个小卡拉米，甚至都不知道道标在我身上，最少比太一低了一个档次！ 小麦斯，你要这么说，那我就知道怎么忽悠你了！ 第1289章 帝君 看着满头大汗的麦斯，林枫真怕给他烧死就没地方找人套话了，驱散了火焰后开口问道：“我连他是敌是友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他合作？” 麦斯连忙答道：“领路者说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 林枫心里更加笃定起来，果然是太一口中那些忤逆者的一员，是可以利用的神明。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林枫脑海中快速成型，他的嘴角终于勾起一丝笑意。 明目张胆站在门口偷看的庞建军见到这个笑容，立马知道他肚里又在鼓捣坏水。 “我为什么要相信他？” 林枫冷冷发问，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三枚铜钱不停地互相摩挲。 “伟大领路者曾嘱咐我，如果您不愿意相信他，就让我向您献上这份礼物。” 麦斯说着，从领带夹层抽出一枚刀片，划开了自己的左手虎口，鲜血立刻涌出。 他忍着疼用指甲在里面抠了抠，随后匍匐上前一步，低着头举起自己还在流血的虎口。 林枫微微眯起眼睛，在他的视角里，麦斯虎口的肌肉组织里有一团微微散发着流光的血肉，那是被特殊手段压缩保存在他身上的以太能量。 林枫取出一枚镊子，直接捅进对方的伤口把那块不过黄豆大小的血肉夹了出来。 快速在掌心用铜钱做了一次占卜，没有得到任何答案，但也没有凶兆。 能躲过太一神力的卜算，那必然是神灵的造物。 怎么用这玩意儿？ 林枫尝试着去容纳附着在这块肉上的以太，立马有了效果，一小段文字出现在了林枫面前。 【熙最宠爱的儿子峦，在绝地天通之日死于我手，峦的尸体在孽海中倾倒，被后来者称做玉山。至尊生于玉山，又取名为熙，实非巧合，我的部从已进入玉山找寻线索，若有收获再与你互通有无。】 短短两句话，却让林枫有些惊疑不定。 难道华熙是峦的另一种转世，或者他从一开始就是被太一操纵的傀儡？ 也许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要被太一作为回归的容器，可如果真是这样，那太一的手段就真的让人有些脊背发寒。 玉山全长两千多公里，纵贯四省之地，许多传说中都提到玉山上有龙脉，神秘色彩十分浓厚。 玉山是个比较小众的叫法，它另一个名字更广为人知——昆仑虚。 巍巍昆仑竟然是一位神明的尸身，这则消息连见多识广的林枫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这些文字无不在透露着这位领路者的实力，首先他在用自己知晓的上古隐秘向林枫证明自己的存在，他甚至敢直呼太一的凡名。 不管他有没有吹牛，到底有没有杀死过太一的儿子，但光凭他知道这些东西，就足以证明他不是普通人。 但是对方为什么会如此了解至尊的情况呢？ 如果以神战为分界，神战之前的旧神要么提桶跑路要么被干掉，不会知道后来才诞生的至尊。 知道至尊并且了解他的应该是神战之后才诞生的新神。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对方不但是与太一同一时代的人物，并且逃过了双子的追索没有遁入虚界，而是留在了尘世，一直活到了现在。 干，如果神仙也要论资排辈的话，这孙子恐怕比至尊要牛逼…… 林枫在心里擦了把冷汗，刚刚自己还觉得对方是个小卡拉米，现在想想自己好像狗眼看人低了。 峦的实力如何林枫不知道，但他知道昆仑有多大，更知道双子有多恐怖，他们的第一代直系血亲也会继承他们大部分的神力，绝非打杂小弟。 能干掉昆仑那么大一只的峦，还逃过太一的追杀，这个领路者的实力绝对深不可测。 还好他不知道我的底细…… 考虑到这位不明身份的领路者好像有点牛ac，林枫在心里小小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诈骗计划。 林枫凝聚出火焰将那块失去光泽开始枯萎的血肉烧成灰烬，随后冷漠地开口道：“他的来意我已知晓，回去告诉他，我接受他的邀请。” 麦斯如蒙大赦一般大声道：“是。” 他在地上等了一会儿，但那位“伟大神明”似乎并没有再开口的意思，直到一会儿之后，他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啪嗒声，香烟燃烧的气味很快弥漫开。 他壮着胆子慢慢抬起头，快速瞟了一眼前方，发现林枫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抽烟。 神明也需要尼古丁吗…… 他这样想着，突然听到林枫用轻快的语气说道：“他已经回去了，还跪着干嘛？来，快到我身边来坐下，我亲爱的远道而来的朋友麦斯！” “哦哦，谢谢。” 老实人麦斯爬起来，拍了拍裤脚后突然感觉自己像头驴。 我谢他干嘛？他要是真的好心，早就提醒我可以起来了！我真是有病！该死的东西，肯定是在故意羞辱我…… 麦斯在沙发上坐下，整理了一下因直面神灵而产生的紧张情绪之后，小心翼翼地朝林枫问道：“敢问那位尊上的大名？” 这一下可就把林枫难住了，随便编一个骗骗麦斯可以，但未必能骗过那位领路者啊。 不对，北美人都不知道领路者真正的名讳，那我也可以装傻啊…… 林枫一时间也不知道那位领路人的深浅，干脆胡诌起来：“我是某天路过关圣帝君庙，闲得没事就买了五块钱的香进去烧，你知道的嘛，我们跑江湖的就信这个。结果磕完头就得到神力了，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二爷显灵。但他说自己不是二爷，我一不敢乱叫二不敢乱问，就一直叫他帝君了。” 麦斯听完后直接愣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大脑宕机了。 门口的刘涵死死掐着大腿，整张脸都因为憋笑给憋红了。 庞建军小声问道：“你大哥也玩原神？” “你听懂了？”刘涵大惊，“你也是原批！” 庞建军辩解道：“我家老七偶尔玩玩而已，我……我才不玩那么幼稚的东西。” 屋内的麦斯好一会儿后才缓过来，林枫没尴尬，他倒是先尴尬起来，还强自辩解道：“领路者曾告诉我们，历史被多次篡改，敌人和朋友都在故意混淆信息以破坏对手的锚，某些活跃在古代的人物也有可能是诸神的蜕生。我听说关圣帝君又称荡魔真君、伏魔大帝，也许其中某个恰好就是他的尊号，你叩拜关圣的时候喊了出来，引起了帝君的感应，或者干脆关圣就是真正的神明。” 你可真是个好人，这都帮我把理由找好了，真会pua自己啊…… 林枫笑眯眯地看着麦斯，仿佛在看着一只肥羊。 你爷爷我正愁怎么养活大几百万人嘞！ 第1290章 上帝都没有十个合成旅 “我们来谈谈援助的事吧。”林枫递过去一支香烟，态度明显亲热了起来，“联盟打算提供多少武器和物资帮助我们反抗至尊的暴政？” 虽然知道北美居心不良，但送上门来的肉不吃白不吃，林枫现在急需更多的入账来缓解数百万人的消耗。 他虽然有很多存粮，打劫了官方又再次暴富，但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大地不再产出作物，再多的库存放在这海量的人口面前都不够消耗的，迟早有一天要被吃空。 麦斯见林枫开始上道，心情也好了起来，他点上香烟缓缓说道：“物资的话恐怕有点困难，你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了，连北美本土都很缺乏食物和能源，这个问题还是需要你自己去解决。白宫愿意帮助您建立一支更强大的职业化军队，我们会提供标准化装备，除了枪支弹药之外还有大量重武器，如果您的反抗事业有所成效，我们后续还会再追加援助。” 算盘打得真好，不给粮只给枪，这不是逼着我进攻北方抢粮食嘛…… 林枫心里呵呵一笑，暗骂你们这帮逼崽子真是演都不带演。 这换了我来，我怎么也得象征性地给点物资，表示表示吧。 林枫发现自己的脸皮还是不够厚，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具体能支援多少武器？” 林枫可不跟麦斯绕弯子，这种人嘴里的话就没几句真话，不给个准信林枫都不想理他。 麦斯得意地说道：“一万人的成建制军队。” 林枫不说话了，往椅背上一靠，叼着烟静静看着麦斯，毫不掩饰眼神中的鄙视。 刚刚还在亲爱的远道而来的好朋友，现在听到支援力度不够大立马给脸色。 没错了，这就是林枫本枫，绝不是被某些神灵上身的傀儡！ 见林枫一脸不满的样子，麦斯立刻提高了声量：“林先生，我说的可是职业化军队，为您部下配备的也是一流装备，可不是街头那种拉人头充数的民兵！一万名强大的军人，足够颠覆一个欧洲国家了！” 林枫冷笑道：“你所说的这种强大的部队，现在的大夏有超过五百万，二线部队、预备役、雇佣军、仆从军最少千万，这还是没算民兵和难民组织！区区一万人，你就想要我背上卖国贼的名头吗？我看不到联盟的诚意，如果只是这样的条件，我看你还是请回吧。” “扯淡！”麦斯也急了，难的爆出一句粗口，“大夏真正的精锐部队不过百来万，剩下的都是三流部队，战斗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大夏的后勤已经濒临崩溃，很多地区的弹药和燃油供应都成了问题，他们要是真有千万精兵和相匹配的后勤能力，你觉得亚洲还会有其他的国家存在吗？” “中亚就是被你口中的三流部队拿下的，欧洲联军被他们挡在班加罗尔不得寸进，我可没看出来大夏有你说的那么虚弱。” “你是身在局中不知局。”麦斯义正严辞地反驳道，“现在大夏看似占据半个亚洲，实际上士兵的作战意志全靠利益来维系，那些临时组建的二三线部队只能打顺风仗，一旦受挫会在顷刻间溃败。等到大夏财政彻底崩溃那一天，再吃上几场败仗，所谓的千万大军会在一夜间瓦解。” 林枫嗤笑着反驳：“难道贵国的军队就不是如此？” 麦斯的言论虽然带有强烈的主观色彩，加上为了游说林枫必然夸大其词，但却一定程度道出了事实。 大夏军队目前确实良莠不齐，并且后勤压力重如山岳，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可能出现严重后果。 不过其他国家的军队何尝不是一样，现在所有国家和势力都是在降低质量争取数量，只求在短时间内取得优势占据更多的资源。 很多军人都已经抛弃传统，甚至开出免刑的条件招募那些好勇斗狠的囚犯。 战区的那些军事长官恨不得给每一个有一样肤色的难民发上一把枪，让他们一起参与战斗。 至于什么战斗力和忠诚度，根本不是他们能考虑的，赢家才有资格去讨论这些问题。 “林先生，我是来和您寻求合作，为您的人民提供帮助的，不是来和您辩论哪个国家军事实力更加强大的。我们是朋友，没必要弄的像敌人。” 见林枫说不通，麦斯只要转换态度，跳过这个“影响友谊”的话题。 林枫吸了口烟，说道：“既然是朋友，那我也不多要。我的部下一直很羡慕大夏合成旅的配置，你们给我搞十个出来，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麦斯听完林枫的话，差点当场脑梗。 “林先生，你知道十个合成旅是什么概念吗？” “你就说有没有吧。” 麦斯也十分光棍，当场就说道：“我不说别的，就说坦克，按照贵国的标准，十个合成旅意味着超过一千辆主战坦克！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英国陆军目前也仅仅只有一千辆坦克，我看你还是找帝君去要吧，你把白宫卖了都不可能给你拿出来！” “别侮辱我，什么垃圾陆军也好意思拿到这里来讲，你说法国我都没这么生气！”林枫不满地骂道。 不是林枫瞧不起英国佬，实在是英国佬自己不争气，就连身为举手派的法国陆军现在都有最少三千辆坦克，英国陆军那点战斗力可能还不够大夏一个集团冲锋。 人口、工业、动员能力、战争储备，他们方方面面都落在了下乘。 也许正是因为局势的恶劣，才迫使英国人引进来自上古的“高精尖”技术。 他们太清楚自己的军事实力已经失去了在这种环境下争霸的可能，所以比谁都着急。 单论地面部队，整个欧洲加起来才够锤大夏。 “反正你的要求太离谱了，国会不可能满足，如果你强烈坚持这个条件，那我也该尽快回去复命了。” 麦斯都懒得再谈，咬死了给不起。 他都不知道林枫怎么开得了这个口！ 上帝有没有一千多辆坦克都是问题，何况是我一个小小的参赞！ 这下换成林枫摆笑脸了，他拉住作势要起身的麦斯，笑嘻嘻的说道：“十个没有，五个总行吧！” “没有，我要是有五个合成旅早就投放到南亚，把曹西进打得跪下求饶了！” “三个，三个！” “没有！没有！” “你到底能给多少？” “我看你还是到别处去问问吧！” 第1291章 好好招待麦先生 拉锯了半天，麦斯都没有一点要松口的意思，林枫也算看出来了，确实是白宫给不起，不是麦斯在吊胃口或者想吃回扣。 小美子这么穷？林枫有点不信，觉得对方就是小气。 “你先前说一万人的编队，按照什么标准来？” “按照贵国陆军序列的标准列装来组建，除了远火之外的武器一应俱全，最少给你装备上80辆主战坦克，两百辆各种步兵战车，我们还会派遣一支信息化部队协助你。” 吗的，果然就是小气！ 林枫听完之后勃然大怒。 根据灾前的“不可靠数据”，像英国这种国家也不过几百辆坦克服役，一百辆坦克就足够雄踞东南亚称宗做祖。 但是真正的实力对比不能只看纸面数据，因为某些小国的坦克可能比大国还多，但是大国拥有丰富储备和完整工业链条，可以在短时间内快速制造大量装备。 就比如法兰西和德意志，灾前的军事战备也挺摆的，但是灾后疯狂暴兵生产，依旧牢牢握有欧洲的话语权，哪怕是拉稀摆带的英格兰也不是那些靠采购跻身列强行列的小国家能比拟的。 人家的军备少，只是为了省钱，不是真不行。 北美富得流油，军费开支比几十个国家加起来都多，如今这种局面怎么可能不“大炼钢铁”？ 80辆坦克，放在和平年代那是华盛顿再世播撒君恩，放在现在，那是真不够看。 关键只给地面装备，没有远火和空军力量，那更加啥也不是。 孟昌义摁几下按钮，火箭一打过来就可以粉碎这种队伍的冲锋。 “老麦！”林枫语重心长地说道，“不是我说啊，咱们联盟是不是太穷酸了一点！” 好家伙，现在都咱们联盟了！ 门外的刘涵听了这话，脸皮直发烧。 麦斯似乎觉得自己的国家遭受了侮辱，脸色都不好看了：“林先生，你去外面看看，除了我们谁拿的出这么多装备给你！联盟可是出于人道主义在提供免费援助，你不该这么贪婪。” 放你娘的屁，南越的阮才那里都还有几十辆坦克跟步兵战车呢，还有轰炸机…… 林枫在心里吐槽着白宫的抠搜，浑然已经把阮才的库存当成了自己的。 没有远火这种真正的杀器，纯拼步兵是真没看头。 不过看来北美是真榨不出多少油水，林枫猜测对方也不敢给太多东西给自己，毕竟都怕肉包子打狗。 “罢了，这件事我们晚点再谈，按照大夏的规矩，远来是客，我得先招待好你才有心情谈工作。” 林枫说完，不给麦斯反应的机会，朝着门外喊道：“表弟！” 庞建军磨蹭两秒，挂上笑脸推门进来：“表哥，什么吩咐！” “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好朋友，麦斯先生，他是北美联盟的一位参赞，不过你可别到处乱说哟，咱们自己人知道就好了！” “啊！”庞建军故作震惊，随即摆出一副仰慕的模样，“唉呀呀，麦斯先生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啊，鄙人迈克·杰克庞！” 跟着走进来的刘涵死死憋着笑，心说你个狗东西还挺潮，洋名字都安排上了。 庞建军抓着麦斯的手用力摇晃两下，麦斯先是蒙蔽了两秒很快又笑了起来。 这才对嘛！这才是你们这种穷鬼对待大国上使该有的态度嘛，要是人人都跟这个狗屁林枫一样不懂礼貌，本大爷的工作还怎么干…… 庞建军的上道让麦斯心情愉悦了不少，总算找回了熟悉的感觉。 林枫拍了拍麦斯的肩膀：“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先让我的表弟招待你，你不用见外，当成自己家就好，放开了玩！表弟，去给麦斯先生接风洗尘，吃饱喝足了一定再好好领略一下异域风情，一定要让麦斯先生宾至如归！” 庞建军眼睛都亮了，不由分说拽上麦斯就往外走：“表哥，你放心忙你的吧，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对朋友那绝对是两肋插刀！” 公费洗脚，这么好的事怎么能错过呢！ “诶，等等……” 麦斯还想聊点正事，庞建军一个眼神，刘涵便上来架起了他的另一只胳膊。 庞建军怎么会不明白林枫的意思，此时连怎么给麦斯灌迷魂汤都想好了，脑子里直接做好了ppt。 糊弄走麦斯，刘涵半路折返回来，进门就看到林枫在打电话，一听竟然是在吩咐关海山派人出去打听民间有没有人搭上了北美。 挂了电话，林枫脸上的冷笑都快溢出来了。 刘涵出声道：“大哥，肯定有人经不住诱惑，做了卖国贼！” “废话，那些有奶就是娘的玩意儿谁管你那么多，有好处啥都愿意干，不然你以为北美凭什么能知道那么多大夏的秘密。” 刘涵心里气坏了，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如果放在自己身上，自己是不是也会答应。 一面是抛弃自己的掌权者，另一面是愿意给自己帮助的外国人。就算抛开生存问题不谈，只要能拿到好处，让自己的生活水平变好，只怕很多人也抵挡不住这种诱惑。 如果是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刘涵愿意理解他们。但如果纯粹是为了利益，刘涵只会觉得不齿。 “大哥，咱们收了他们的好处，不给他们干活，他们岂不是也没什么办法！” “这就是他们这么小气的原因，如果能有要挟我的办法，只怕恨不得马上空降一个军团给我们用，北美人很现实的，别把他们当成傻子。” 刘涵想了想后说道：“那要怎么忽悠他们？” 庞建军当然不可能请这个老外白吃白喝，今晚必然要把迷魂汤灌得麦斯连妈都不认得。 但麦斯终究不是决策者，只说服他还不够，得通过他再影响北美高层的态度。 只要骗到足够的支援，到时候怎么办事就是林枫说了算了。 林枫想了想，说道：“去，火速给我把曹东乐一家子叫来，我就不信北美人对南亚不动心！” 刘涵大惊：“哥，你要出卖第四集团军？” 林枫嘿嘿一笑：“你总得有东西吊吊那帮傻逼的胃口吧！” 第1292章 一切都可以出售(上) 曹东乐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林枫的办公室，大笑道：“老弟，我就知道没有白疼你。” 林枫抬头看了这个脸皮比城墙厚的老毕登一眼，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曹东乐笑嘻嘻走过来，毫不见外地从桌上的雪茄盒里拿了一支叼在嘴上，咧开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你我二一添作五，把白宫都给他骗来！” 配上他那只黑色眼罩，像极了傻大胆。 林枫看向走在后面的曹勇和曹萱：“为什么都不知道带他去看看？” 曹萱淡淡地说道：“治好了也是流口水。” 曹东乐大为火光：“怎么能这样说你爸！” 林枫一边冲茶一边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我现在告诉北美人，曹将军因为陈守义的事遭遇政治迫害，目前已经逃离大夏去到了南亚，正打算召集旧部反抗京都，起事成功后南亚就此自立，甚至可以倒向大联盟，你们觉得白宫愿意花多大成本支援我们？” “不计成本！”曹东乐果断说道，“第四集团军是大夏的王牌部队，策反我大哥和第四军意义重大，能直接伤害大夏军队的信心，何况拿下南亚就能直抵大夏国土，北美人绝对无法忍受这样的诱惑！我们开出任何条件，他们都有可能考虑！” 曹萱皱眉道：“北美人没那么好骗，他们一定会要求先看到成果，但大伯不会答应做这种事，就算大伯愿意，我们短时间内也没办法真正掌握第四集团军。” “那就看怎么演。”林枫给三人倒了茶，“让第四集团军诈降，诱骗北美的部队进驻南亚，然后瓮中捉鳖。” 这话一出，曹家三人都愣住了。 “嘶~”曹勇率先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后说道，“你这个想法实在有点大胆。” “但是……”曹萱迟疑了一下，“不是没有可行性。” 曹东乐一拍大腿：“如果真有办法吸引到北美的主力军队，那我们甚至可以直接说服南部战区的司令！” “你就说你哥愿不愿意干吧！”林枫朝曹东乐问道。 曹东乐眼咕噜转了两下，说道：“以为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不怕干这种损阴德的事，但是实际操作可能会很难，毕竟涉及到的人太多，而且吧……我怕他一现身就会被孟昌易的人干掉。” “问问陈部长的意见？”曹勇提议道。 林枫点了点头：“事关重大，电话里我没敢细说，请你们来也是想让你们亲自去见陈守义一面，跟他谈谈，这件事他来运作会更稳妥，只吃掉北美一两支小股部队没意思，要干就干一笔大的！” 曹东乐顿时有些激动了起来，坑杀北美人的精锐，这可是天大的功劳，一旦事成，实质上的收获倒是其次，关键是这名头传出去立马能为曹家赚足政治资本。 曹西进本就已经名传四海，如果再把这事儿给办了，那他在军界的地位将不可撼动，到时候再让林枫用点狠招，辅佐曹西进夺取当地的兵权恐怕也不在话下。 到时候整个南亚都会落入他曹家人的手里，如此诱惑老曹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这才叫泼天的富贵！ 曹萱立刻说道：“好，我等下就出发！” “不，你留在这，让你爸去。”林枫摇了摇头，“晚上我要招待麦斯，你到时候也去餐厅吃饭，他看到你肯定会想利用你来动摇京都在民间的影响力，只要他开口求我，我就可以要的更多。” 林枫这人真的坏透，既然后面要跟麦斯提北美的事，那就没理由不介绍曹萱给对方认识，但是主动开这个口的话，反而成了林枫和曹家求他们了。 制造这种不经意的“偶遇”，等麦斯主动来提，这样林枫就掌握了主动权。 至于麦斯会不会想不到这一茬？怎么可能会想不到，他要是这点脑子都没有，北美也不可能派他来执行这种重要的任务。 不出意外的，麦斯一定会先旁敲侧击的打听曹家目前的立场，然后提出想跟曹萱认识一下的想法。 哼哼，到时候两人一个唱红脸唱白脸，不怕麦斯不肯出血。 曹东乐的眼咕噜又转了起来，一把拉住曹萱胳膊将她护在身后，朝着林枫猥琐一笑：“老弟，你拿我们家的名头去要属于自己的援助，是不是也得分润一点给……” “刘涵。”林枫扭头看向自己的头号马仔，“送他去停机坪，交代兄弟们路上注意安全。” “是。” 刘涵上来一把拉住曹东乐的胳膊：“曹总，还坐着干啥，事关重大，直升机都给你备好了，快走吧！” “我还没喝口茶呢！” “到了江右再喝，那边的茶好！” 曹东乐气急败坏地说道：“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林枫，你可不能少了我们家那一份！” 林枫只当没听见，低头喝茶。 那可是北美的阶级兄弟无偿捐赠给本老爷的救援物资，凭什么分给你，不过就是让你家姑娘出来露个脸，还好意思跟我要钱，她晚上要吃我的饭，你们给我钱还差不多！ “跟我说说那个麦斯的性格。” 曹萱抿了口茶，不疾不徐地说道。 林枫把自己对麦斯的第一印象说了出来，又介绍了一下对方的性格，只是这才刚刚接触，他也不能百分百吃透这个人，只能等庞建军那边的公关套餐结束之后再来补充。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们统一口径，不要说漏嘴了。” 林枫把北美也跟一位来历不明的神明建立了合作关系的事说了，随后说道：“你经我引荐，也在暗中侍奉帝君，从而获得了与我一样的超能力。麦斯要是问起来，你就说那些未来景象什么的全是帝君告诉我们的，其他的什么也别说，免得说错话被领路者看破，毕竟神明的世界对我们来说太过陌生。” “好，那位领路者肯定在中间误会了什么，但这样正好给了我们利用他的机会。” 曹萱重重点头，这个娘们的道德水平恐怕没比林枫好歹哪去，撒起谎来眼睛都不会眨，林枫对她的演技有十足的信心。 两人在那商量着怎么忽悠北美人，一旁的曹勇倒是不由自主地用脚指头抠了一下地板。 “帝君？” “怎么，有问题？”林枫转头看来。 曹勇犹豫了一下，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称呼好像……怪怪的。” “我觉得蛮好啊，听起来就很屌很有气场，镇得住人，比什么某某大仙、某某真人或者某某菩萨之类的有气势多了，我也不好跟他说个外国神的名字吧？” 曹勇心说我姐是真不懂，但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 也是，你这样的暴力屠夫阴险小人，看着也不像是那种阳光开朗的二刺猿。 第1293章 一切都可以出售(中) 夜里七点，已经有三分醉意的麦斯和庞建军笑嘻嘻地走入餐厅。 浑身洗得香喷喷的他心情不错，在心里琢磨着这顿晚饭该谈正事了吧。 在庞建军的带领下，麦斯朝着最大的包厢走去，突然角落转出一名面容清丽的女子，麦斯瞥了一眼后觉得有些眼熟。 作为带有特工性质的外交官，麦斯的记忆力很好，对自己看过的每一位大夏重要人物的资料都能及时地回忆一二。 麦斯很快认出了对方，心中一下子闪过千百个念头。 他毫不犹豫地朝庞建军开口问道：“那位是曹萱吗？” “她也在这吃饭吗？” 庞建军故作不知，转头打量一圈，正好看到曹萱在收银台结账。 “噢～是的，是曹小姐没错，怎么，你认识？” “现在认识她的人恐怕比知道贵国新任元首名字的人都多几十倍。”麦斯笑了笑，直接提出了自己要求，“不如请你为我引荐一下，我很想跟她认识认识。” 庞建军尴尬一笑：“不瞒你说，我跟她不熟，而且……有点小矛盾，一会儿请我表哥给你介绍吧。” “这样啊，你跟她有什么不愉快？” 庞建军本来只是随口瞎编，谁知道麦斯这个外国佬这么直接，还真就打听了起来。 “没啥，就是勒索过她，然后被她弟弟砍死了我一个兄弟而已。”庞建军信口胡诌道。 “哈哈哈，听起来是个有意思的故事。” 两人进了包间，麦斯一边和庞建军闲扯，一边在心里思索着如何为此行再增添一份收获。 论实际实力，林枫的人马无疑是大夏境内公开的最庞大的反抗势力，这是联盟必须拉拢的目标。 但要是真论政治影响力，林枫还是差了一筹，麦斯此行除了拉拢林枫，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从林枫口中打探陈守义那群人的行踪。 陈守义同样是联盟的重要目标，在联盟心里，如果能策反陈守义，那比策反林枫收益更大。 本来因为正事还没谈妥，麦斯不想多此一举去跟林枫打听这么敏感的消息，免得惹来不快，但现在吃顿饭的功夫就撞上了曹萱，简直是意外收获。 林枫带着刘涵推门而入，麦斯立刻站起来，笑吟吟地说道：“林先生，你们东海可真是人杰地灵啊。” “怎么样，对我表弟的招待还满意吗？” 林枫打了个哈哈，假装没听懂对方的一语双关。 庞建军：老李就差没亲自上阵卖钩子了，他一个小老外敢不满意？ “相当满意，就跟回了自己家一样。” “那就好，快请坐，朋友间不用这么客气。” 四人重新落座，聊了两句场面话，麦斯开始聊起了灾前的生活，没说几句便要顺势引入林枫住在长华小区的话题。 林枫哪里会不知道他马上就要聊到曾经同样住在长华的曹萱，立马绕开话题开始聊正事。 “麦斯，我下午跟大家商量了一下，唉……” 林枫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端起酒杯猛灌一口酒，一副郁郁不欢的模样。 “很多人反对我接受联盟的援助啊！” 麦斯当即不乐意了：“我们好心提供援助，没有任何恶意，用大夏的话说这不就是天上掉馅饼吗，他们为什么会反对？” 林枫借着酒意拉开衣领，一脸不爽地说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联盟和大夏正在交战，民间本来就对联盟印象不好，大家都不愿意当卖国贼。” “这不是卖国。”麦斯义正严辞地纠正道，“这是正义的反抗，为自己应该享有的利益而战斗，他们应该扭转自己的固执思想，抛下那些错误的成见。何况所谓的战争也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挑起的，我们两国的人民可没一个愿意打仗。” “我明白你的好意，可他们不明白。整个救灾兵团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不能不顾大家的反对一意孤行，如果我真的违背大家的意见，那他们很快就会离我而去。” 麦斯在心里猜测着林枫这些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知道林枫肯定是要找理由谈条件，但其他人的意见同样也必须考虑，这种事麦斯也遇到过不少。 毕竟那些大脑比基围虾还简单的底层人，可未必有他们的老大那么善于审时度势、随机应变。 至少麦斯是这么认为的，大夏的难民给他的印象就是贫穷又野蛮，十分短视和愚蠢，同时深受政府宣传影响，对一切外部人员充满了奇怪的恶意。 我他妈千里迢迢跑来给你们这帮快要饿死的穷鬼送礼，你不但不谢谢我，你还要骂我是间谍，你脑子里到底是什么？ 我可是在救你的命诶！ “林先生，我听说你在东海可是一言九鼎，谁敢反对你的意见？” 麦斯一脸不信，像是有意在拱火。 林枫苦笑一声：“你不了解大夏人，他们会屈服于我的武力，忠诚于我发下的粮食物资，我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能为我赴汤蹈火。可我要是告诉他们，我要出卖自己的祖国，你信不信明天早上我去办公室的路上就会遭遇暗杀。而你，一样走不出大夏，他们会把你的脑袋砍下来悬挂在东海最大的公路上，向每一个路人昭告他们对祖国的忠诚。就在刚刚，就已经有人提议要处决你了，是我力排众议为你担保，他们才放弃这个念头。” 林枫说的情真意切，仿佛真的是他卖着老脸保下的麦斯。 麦斯揉了揉下巴，在心里思量着对策。 这话他是信的，他自己的同胞更加彪悍，连联盟的大总统都敢下手，灾后国内的高官都不知道被干掉了多少，搞得联盟现在也实行了高压统治以追求稳定，但这反而更加激起了民间的反抗情绪。 北美人在这种事上比大夏人更有组织更有经验，并且有很多“历史经验”可以学习，加上他们对政府组织的态度向来不好，家家户户都拿得出硬家伙，那可比大夏的难民难哄多了。 现在北美的局面并不比大夏好，主要就是因为民间的不稳定，内斗十分严重。 这事儿换到北美的话也一样，大夏间谍的行踪一旦暴露，立刻会有一卡车的红脖子提着真理破门而入。 民众可不管你们高层口中的大局，老子把人宰了也算青史留名，反正我这种人也未必在大局里面。 第1294章 一切都可以出售(下) 麦斯在心里思索如何劝说已经有了退意的林枫，说实话碰到这种问题他也有点犯难。 这种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简单在哪呢，那就是只要肯加钱，砸到那些死硬分子改口就行了。 钱给的够多，东海集体去佛罗里达认祖归宗都行。 难就难在北美也很紧张。 现在这种局势，连供养自己人的份额都不够，哪有余粮去给外人撑场面？ 硬挤当然挤得出来，但问题是投资是要见到回报的，给那么多好处给大夏人，怎么保证他们不会翻脸不认人？ 就算白宫有这个魄力，那也得顶得住来自下层的压力才行。 假设陈守义告诉大家，为了更大的胜利，我们应该从国库抽掉一批物资支援天竺人民，他们吃饱了才有力气帮我们打欧洲人，民众保证把他祖坟都撅了。 我们他妈自己都要饿死了，你还在拿我们的粮食出去打肿脸充胖子？ 陈守义，我xx你的xxx…… 麦斯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样的价码能让这帮土匪满意，一旁的庞建军突然开口道：“老麦，我觉得这事儿要不算了，咱们呢就当交个朋友，上午那些事儿就当没提过，免得给大家找麻烦，我实在有点怕被人弄死。” “就这样吧，来，喝酒！” 林枫端起酒杯，一副要公事公办的模样。 “且慢！”麦斯赶紧按住林枫正在举杯的手，“这可是为了灾区所有受难者在争取利益，林先生怎么能被一点小小的挫折打倒呢！” 你看，送钱的人先急了。 麦斯是真的很想拉拢林枫和他麾下的人马，何况这还是白宫的意思。 哪怕不考虑来自神明的影响，就光是林枫手下的兵马都足够白宫动心思。 只要能从内部搅乱大夏，白宫很愿意为林枫的“救灾事业”添砖加瓦。 “林先生，我觉得这件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麻烦。你所说的那些人，不过就是还没有从旧时代的腐朽理念中走出来，他们太天真了，还没彻底认清现实。我认为只需要把联盟的意图宣扬下去，再给出实实在在的援助，他们看到摆在眼前的利益，哪里还未去在乎远在天边的京都？” 庞建军神情有些犹豫：“可这终究是卖国，我不太敢干。” 麦斯笑了，表情格外的自信：“在联盟，一切都有价码，一切都可以出售，哪怕是国会山的席位也一样。我并不觉得同样都是人类，大夏人会和我们有什么巨大的区别，贵国有句古话就说的很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何况接受国际援助，也称不上卖国啊！” 作为一个说客，他的嘴皮子功夫还是相当到位的。 反正庞建军觉得如果换自己来，最多推诿两下就要答应。 很多人连爹妈都可以卖，何况一个虚头巴脑的名头？ 祖国？祖国母亲都允许我移民，凭什么不干？ 林枫似乎被麦斯说得有点“回心转意”，露出思索的神色。 刘涵突然嘟囔道：“那也得拿得出真东西啊，光耍嘴皮子有屁用。” 庞建军不悦道：“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 刘涵相当犟种地回道：“那我说的也是事实，没好处谁跟你干。” 麦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在那小声逼逼，我本来可以装没听见，你丫现在直接教训他，我还不好装聋了。 麦斯知道自己这时候只能趁热打铁，不能退缩，不然林枫可能又要“考虑考虑”。 他知道林枫有做戏的成分，但他不能跟林枫比耐心。 假设林枫真是个忧国忧民的人，那正直的林枫估计也确实不愿意当卖国贼，这事儿还得联盟来主动。 要是林枫就是个虚头巴脑的畜生，那他现在拿住了架子，显然是要狮子大开口，他等得起，因为他有神明做靠山，有资本耗，反正也不在乎身后难民的死活，那还是得联盟来主动。 林枫能等，联盟不想等，现在正是大夏内部最混乱的时候，机会稍纵即逝。 想到这里，麦斯咬着牙说道：“联盟可以提供更大力度的援助，但我需要请示白宫，这需要时间！” 林枫皱了皱眉一副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庞建军直接追问道：“大概能给多少，你心里有谱吗，时间又需要多久？” “一定会让你们满意，最迟一两天给你们回复。” 麦斯一脸坚定，似乎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 能被派来做说客，他必然是有一定的权限，白宫也肯定给了个“底价”，他能这么保证，那说明确实有的谈。 “好，我们等你，但要是联盟那边也紧张，那你也别浪费时间了，咱们穷惯了是无所谓的，就怕兄弟回去之后难做人！” 庞建军一副我可以委屈但千万别为难兄弟你到处使人情的做派，好像他跟麦斯真是好兄弟似的。 得到了保证，林枫的脸色微微好了些，麦斯果断按下这个话题，聊起了风花雪月。 说客说客，靠的就是一张嘴，麦斯的谈吐相当不俗，见多识广说话也很幽默，提得起接的住，饭桌上的气氛慢慢愉悦了起来。 抛开立场问题的话，麦斯这人还是蛮有意思的。 酒过三巡，麦斯假装不经意般问道：“林先生，听说你曹萱曹小姐是故交，并且和对方的家族一直有很亲密的合作？” “噢，一起做过不少生意，算是比较好的朋友。” 麦斯笑了笑：“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一位女士，长得很像她，问了庞先生后发现还真是曹小姐。这种兵荒马乱交通断绝的时代，还能在陌生的地方见到一位熟悉的人，真是缘分啊！” “你跟曹萱很熟？” 麦斯抿了口酒，笑眯眯的说道：“熟，也不熟。我把她的讲话和采访节目全看了一遍，心驰神往久矣，只恨两国正在交战，没有机会来大夏认识这样的女中豪杰。” 第1295章 神明的口信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枫再不引荐一下岂不是不给兄弟面子了？ 但林枫总有他的借口。 “啊呀！”林枫懊恼地一拍脑袋，“你怎么不早说，曹小姐刚走！” 麦斯愣住，是真有这么巧，还是你在故意耍我？ “她去哪了？”麦斯问道。 林枫低头吃菜，刘涵像是下意识般说道：“她去找陈……” 麦斯听到桌下传来响动，刘涵的话戛然而止。 “她有很多事要忙。”林枫笑着解释道。 麦斯也是人精，敏锐的捕捉到了刘涵脸上的那丝异样。 林枫刚刚肯定在桌下踢了他一脚，他才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陈守义对吧？小年轻就是没城府，憋不住心里的话。 麦斯在心里微微一笑，心说果然，林枫这条线能找到那位声名狼藉的前任决议委员！ 分析出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麦斯反而不着急了，决定先把林枫的事儿办好，双方关系进一步加强后，再来慢慢谈陈守义和曹萱的事。 这么一想，麦斯决定必须要好好为林枫劝说一下白宫，争取早日获得兵团内部的支持。 几杯酒的功夫，麦斯连怎么帮林枫美化和夸大救灾兵团的作用都想好了。 看着麦斯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庞建军和林枫交换了一个眼神，灌酒的动作又加快了，亲热的话越吐越快。 吃完了饭，林枫借口要处理公事，庞建军又拉着麦斯去轰炸东京。 麦斯真是越看庞建军越觉得顺眼，不愧是我素未谋面的好兄弟。 “大哥，我刚刚演的怎么样？” 还在饭桌上风卷残云的刘涵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道。 他没别的爱好，就好一口吃，以后刘苍耳一开工，这样的好酒好菜就得自己掏钱了，可不得拼命吃啊。 就跟格外珍惜公费洗脚机会的庞建军一样。 “非常好，把一个冒失的傻逼形象完美地演绎了出来，就像是本色出演一样。” “大哥，你这听着可不像什么好话。” “把鸡腿放下，我都还没吃呢。” 林枫一边啃着鸡腿，一边给曹萱发消息，商量着后面怎么继续忽悠北美人。 可怜的麦斯，被五马山一群土匪玩弄于股掌之间。 …… 麦斯的效率很高，第二天一早就给了庞建军一个初步的价码。 联盟愿意在原本的基础上追加二十万吨粮食，一批足够林枫全军出动发起一场战争的燃料，以及数量不等的各项物资，并且承诺会在必要的时候提供远程火力支援。 但白宫也提了两个条件，一是要求林枫公开宣称反抗旧宫，抨击旧宫的暴政，大总统最好的幕僚会亲自为他撰写演讲稿。 二是接受联盟派遣的指挥团队进入那支即将组建的万人部队，以后双方将成为正式的同盟。 也许还有一个条件没说，那就是帮忙策反陈守义之流。 庞建军哈哈一笑，跟麦斯扯起皮来。 虽然做好了收完钱就翻脸的准备，但是该讲的价还是要讲，就算不砍价，也得多要点吧。 北美人也狡猾的很，援助的物资他们不负责运输，要林枫去澳洲上门自提。 恐怕又是一桩慷他人之慨的买卖。 不过这也是为了避免他们内部的反对，调运海外的物资就可以很容易地做账了。 就像大夏的财政部，现在也没有能力查清南亚的账一样，本土之外就是法外之地，一切靠拳头说了算。 林枫没有再去见麦斯，而是把这件事交给了庞建军处理，这样就算谈崩了也有挽回的余地。 林枫和属下开完早会，便回到办公室关起门来研究起了自己地盘的军事布防。 麦斯的上门无疑是给了他一个极好的机会，至少现在他能跟北美人虚以委蛇，就算北美人进攻大夏，他也能避开战火。 东海湾可是直面太平洋的一线，但现在短时间内可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那还不能太快跟他们翻脸。” 联盟恐怕也是吃准了林枫的地盘地理位置的弊端，同时也是看上了他占据着深入大夏内陆的通道，这才如此激进地上门寻求合作。 林枫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至尊，如何遏制对方的壮大成了摆在面前最大的难题。 一旦至尊的真身成功穿越屏障，对方要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提兵南下，干掉拥有另一半太一神力的自己。 “他们一定有办法更深入地利用锚，我要想办法掌握。” 和至尊的战斗让他看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至尊的化身似乎无法走出京都太远。 林枫不认为是他在给自己画地为牢，那只有一个解释，还处在尘世之外的至尊对尘世的干涉的力量基本来源于孟昌义提供的锚。 他的力量无法涉足到锚覆盖的范围之外。 林枫刚到京都的时候目睹了大量被人为操纵的命数，显然是至尊的手笔，至尊甚至能在旧宫范围将一只手伸进尘世，这无疑在印证着这一点。 “天人一体，天人一体……到底是怎么个一体？” 林枫靠在椅子上思考着其中的窍门，他只知道海量的锚能强化主体的力量，但这就像是拿着ak却只懂得用枪托砸人，是最粗浅的使用。 “诸神一定明白怎么利用这些力量，但我该去找谁请教？” 太一不可能，林枫宁愿一辈子见不到他，红王更不可能，那个臭婆娘的战斗力能把自己扒皮拆骨吃得渣都不剩。 北美那个领路者倒是可以考虑，但林枫现在也没有合适的理由去问他，不然无法解释自己瞎编的那个帝君的存在。 你有一个大靠山，不去问他来问我，你什么意思？ 林枫现在甚至都不想跟那个领路者过多接触，不然被看出端倪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思来想去，一个既非神明亦非凡人的名字浮现在了林枫心头。 “华熙……你现在到底是人是鬼？” 林枫摩挲着手中的铜钱，再次尝试寻找华熙的命轨，依旧是一无所获。 得到领路者给出的那则消息后，林枫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华熙，或者说低估了至尊。 这个不断用死亡来躲开宿命的王八羔子，千百年来在历史的隐秘角落里胡作非为，一定还藏着很多秘密。 但未尝没有从他身上得到一点帮助的可能。 林枫抱着试一试又不会怀孕的心态，呼唤起了太一的神性，在彼此之间共同交汇的命运中留下了一条口信。 【我需要掌握真正的锚。】 很快，一段扭曲的声音顺着被他激活的命轨冲入脑海，那声音夹杂着浓烈的负面情绪。 第1296章 绑几个老学究来 【不许再帮他！】 阴暗和愤怒的情绪爬上林枫的脸颊，他烦躁地掀飞了面前的文件。 平复好心中的情绪，林枫再一次被太一的遗留所震惊。 至尊的情绪居然会影响我？ 这句话显然不是出自华熙之口，而是来自至尊。 某种程度上来说，二者的命轨已经因为都吞食过太一神力而产生了融合，存在相互影响的可能。 “差点忘了这是‘公用频道’，下次得小心点。” 贺息霜曾说过的那些关于原始真我的理论突然又在林枫心头涌现，人和人的意志真的会融为一体吗？ 林枫无法接受这种荒谬的理论，即使贺息霜说的是真的，他也无法认同。 那样的自己还能称作是自己吗？ 没有了自己的思想和意志，那跟丧尸有什么区别？ “等等，丧尸，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林枫察觉到一丝微妙的不对劲，那些丧尸的灵魂去哪了？ 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林枫只能把这个问题放下，以后有机会有能力了再研究。 琢磨了一会儿，他决定还是先从华熙身上入手。 “刘涵！”林枫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村长，小涵没在，什么事吩咐我吧。”一名卫兵推门而入。 “他干嘛去了？” “他说肚子饿了，去食堂吃点东西。” 林枫看了眼座钟，破口大骂道：“才十点半他就饿了，我看他真是想临死前做个饱死鬼，打电话给食堂，停了老李的饭卡！” 此时此刻，正在办公室抓耳挠腮琢磨如何为林大村长搞钱的老李突然打了个喷嚏。 “谁家姑娘在想老子？” …… 吃的饱饱的刘涵走入办公室，少不了一顿臭骂。 “哥，我还在长身体，容易饿不很正常嘛，消消气消消气！” 刘涵谄媚地倒上茶水，林枫这才说起正事。 “交给你个任务，去给我绑几个……呸，请几个历史专家来。” “到底是请还是绑？” “你说呢！” 刘涵会意：“我必定三顾茅庐礼贤下士！不过大哥你突然找这些混饭吃的叼毛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说这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双手搭在腰带上，按住了腰间的枪袋。 林枫叹了口气，懒得教训他。 “让他们给我好好调查一下华熙的由来，除了他之外还要研究下别的神明，上古的历史里一定隐藏着神明血裔的线索，要是能翻到华熙那个小赤佬的发家史，说不定咱们能借鉴一下。” 刘涵眼咕噜一转，立刻想明白了林枫的盘算。 既然有人故意破坏和篡改历史与神话，那说明其中必然隐藏着可以利用的重要信息，也许历史博物馆里那些浩如烟海的卷宗中就藏着解析神力的钥匙。 就算查不出什么了，至少也要搞清楚华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别的神明有没有留下线索不好说，但华熙一定有，毕竟战汉时期的太一信仰绝不是空穴来风。 华熙必然是主导者，要从历史中挖出些蛛丝马迹应该是有机会的。 要是能从中找出些对付至尊的办法，那也是赚大了。 贺息霜都能找到一具几千年前的神明尸骸，林枫相信他一定是翻阅过很多历史文献才找到的线索，不然难道靠那个死鬼托梦？ 老东西都行，那我怎么会不行？ 挖他娘十具八具神尸出来喂狗，到时候老子的狗都是神仙了！ 这不禁让林枫想到了领路者说的昆仑虚。 要不去看看？可是那么大一具“尸体”，怎么下口？ 也是，肯定是没办法利用，不然还轮得到自己？ 要是能利用，不说上古诸神，就是至尊估计都得给那片茫茫群山干成昆仑盆地。 刘涵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去执行林枫的命令，他的第一步就是拿起电话，打给了自己的几个哥们。 “村长有任务交代，你们来一趟……唔，快到饭口了，去老吴店里说吧，听说他昨晚发好了一箱干鲍……谁买单？当然是你啦，难道还能是我？” 挂了电话，刘涵揉了揉肚子，感慨道：“怎么又饿了，烦死了。” …… 经过“激烈”的磋商，庞建军等人终于和麦斯谈妥了当卖国贼的最终价码。 他们坚决回绝了联盟追加的第二个条件，这让麦斯很不高兴，但碍于形势，联盟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照理说骗一批北美的外援过来是很有好处的，林枫也不需要怕他们会夺权，大不了就砍了，在东海这地界他的威望根本不怕一群外国佬跑来蛊惑人心。 北美人还能提供相当专业的技术指导，为他更好地训练军队，必要的时候还能当人质用。 但林枫自己知道是在忽悠联盟，下面的人可不知道。 吸纳一批东瀛人做苦工都不知道引起了多少非议，工地出现过数次针对东瀛人的斗殴，这要是再让一批金发碧眼的老外到东海来做人上人，那必然会被同胞憎恨。 所以哪怕这事儿有天大的好处，林枫也不打算接受，某些事情上最好不要跟群众争论对错，顺着群众的意思去办就是了。 眼下这种烽烟四起的乱世，大夏保持凝聚力的关键就是陈守义的火种计划背后隐藏的民族主义，一切以大夏民众的利益为先。 这几乎已经是牵绊着这片支离破碎土地上的人民的最后一根丝线，林枫不敢去尝试它还有多少韧性。 “林先生，我们会尽快筹措援助物资，争取在两个月内调拨完备。” 麦斯笑盈盈地和林枫侃大山，似乎为双方达成的合作很高兴。 估计这对他来说也是大功一件，回去少不了奖赏。 “两个月？那些忍饥挨饿的难民可等不了那么久，我希望更快一点。” 麦斯本想讲讲自家的艰辛，但是看林枫态度坚决，又想到还有事要让林枫办，干脆就一咬牙，点头道：“好吧，为了那些受难者，我答应你在一个月内完成调拨。” “那还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半个月怎么样？” 麦斯一脸为难：“真抱歉，武器装备没有问题，但是粮食和燃料真的很难办，下面很多眼睛盯着，大总统也不可能一意孤行。” 看着对方有些愧疚的样子，林枫心里呵呵一笑：要的就是你觉得不好意思，这样后面说事儿的时候你才会放低要求。 第1297章 聪明人和蠢虫 果然没聊几句，麦斯就拐弯抹角地问起了曹萱。 林枫当然知道他的想法，吊了一下他的胃口以后才一副大包大揽地做派说道：“老麦，我知道国会肯定也想拉拢曹萱，这件事你尽管放心，我跟她们家是很好的朋友，彼此之间又有很深入的合作，到时候我替联盟说些好话，她一定会审时度势做出正确的决定的。” 麦斯暗骂一声你妈的，我是要亲自见她，见她全家，尤其是她那个大伯！ “不如请你做中，改天介绍我和她认识认识？” “好，没问题！”林枫笑着点了点头，“等她回了东海我马上找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她什么时候回来？” “唔……快的话三两天，慢的话十天半个月也有可能。” 麦斯又骂了一声你奶奶的腿，你小子这不是拿捏我吗，摆明了要逼着我帮你把援助物资弄来再给我搭桥牵线是吧？ 林枫脸皮齐厚，不管麦斯怎么暗示加明示，就是一副装傻充愣的模样，搞得麦斯也没办法。 虽说林枫只不过是个朝不保夕的军阀，但麦斯也不敢得罪他，上面更是反复交代要“以礼相待”，现在他也不能拿联盟来压林枫，搞的他格外不爽。 他可不敢玩上国使臣那一套，林枫就是在这把他剁了，估计联盟也得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那好吧，你可一定要记得这件事。” “放心，包在我身上。” 麦斯暂时按下了念头，打算先跟林枫加深一下关系，再徐徐图之。 做这种事，靠的是水磨工夫。 麦斯没有要回北美或者南亚的意思，显然是要常驻东海了，林枫也正好想到一件事可以再榨取一下他的价值，就乐呵呵地留他住在基地里。 关海山这个三流特务正缺一本“武林秘籍”，麦斯正好能教他怎么更好的开展情报工作。 很多人都以为外交部门的人就是写写稿子发表发表讲话，传达一下首脑的意思，到处交朋友搞搞人情世故。 实际上大错特错！ 外交人员除了明面上的工作之外，私下还要收集情报，从事间谍工作。 每年被这群人收买、策反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大使馆就是间谍的第二故乡。 林枫把关海山叫来招待麦斯，想必这种时候麦斯也不会拒绝这种小小的要求。 处理完麦斯的事，林枫又抽身回到了兵团的整合工作里，几百万人的安排，意味着大量的变动，哪怕有属下分担，最后也还是要他来做最后的决定。 一晃两天过去，曹东乐终于返回了东海，同时带回了陈守义的态度。 “陈部长说这件事有很大的操作空间，但是涉及到的人和事太多，不是一时半刻能做成的，得徐徐图之。” “好，老东西既然说能办，那至少有八成的把握。” 林枫点了点头，打算懒得再去过问，就安心等陈守义的消息。 涉及到南亚的势力，他还没有那么多人脉关系，这种事还是陈守义来操刀比较合适。 “老弟，你从北美拿了多少好处？” 曹东乐笑眯眯的打听了起来，估计是要评估下市场行情，将来轮到自己出卖节操的时候也好谈价钱。 林枫把情况说了，曹东乐大喜：“这才第一批援助就给这么多，北美人就是有钱，等到咱们卖掉南亚的时候，岂不是得赚死！” 说的好像南亚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了一样，真是比老子还不要脸…… 林枫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打发走曹东乐，继续处理自己手上的工作。 挨个见了几个部门负责人，林枫特意留了一个下午给汪新建等人。 五马山一直没有正式的规章制度，都是些散乱不成体系的规矩，救灾兵团也延续了这一“优良传统”，除了基本军法其他都是看心情。 以前体量小这样搞没问题，现在可不行了，管理几百万人得拿出正式的规章制度来，这样才能服众。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沿用灾前的法律条款也是不行的，时代变化太大，原先的法条根本无法适用现在的社会环境，汪新建现在主要的工作就是拉着一帮人确定兵团自己的法案。 一群人窝在会议室商量了一下午，搞得林枫都有点头大，这里面的细节工作太多，想一出是一出的事肯定不行。 稀里糊涂把会开完，去往食堂的路上林枫突然朝汪新建问道：“吴军他们还没回来吗？” 林枫知道吴军他们去了外地办案子，但没想到一个案子能办这么久。 汪新建叹了口气：“照理说这世道，本地的事儿都管不了，哪还有余力跑到千里之外查案子，但是他们都想给小顾报仇，我也不好强行要他们回来……唉，这兵荒马乱的时候，真怕他们死在外面。” “你联系联系他们，如果还是没有进展就把卷宗给我一份，我给他们想想办法。” “好，我替小顾谢谢你。” 那位刑警队长严肃的脸庞在林枫脑海中闪过，让他不由叹息一声。 一个个想要拯救世界终结这场乱世的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了乱世里，千百年后，又有多少人会记得他们的名字和曾经的付出呢？ 旁人都在明哲保身，这群人却在前仆后继地用生命去扞卫理想，即使是林枫这样的冷血动物也不得不心生敬佩。 林枫总爱说自己就算在道德的台阶上再往下走几步，也比很多人都高尚，但是面对类似顾振东这样的人，他也必须承认自己有点“渺小”。 总有些善于审时度势自认为聪明绝顶的人，无情的嘲讽着这群“傻瓜”，林枫真觉得这群人蠢得没药医。 不是自私，也不是坏，就是极致的愚蠢。 所谓的自私自利，不过就是愚蠢构成的表象。 要是没有这些“傻瓜”的牺牲，那些所谓的“聪明人”恐怕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 照理说这样的蠢笨生物，早就该被世界淘汰，退出社会竞争了。 恰恰就是那些“傻瓜”的牺牲，给了这些寄生虫活下去的机会。 第1298章 神话研究员(上) 331基地。 叼着烟的刘涵一脚踹开门朝外走去，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你给老子推荐的什么狗屁副教授，一问三不知，谱倒是比老子都大，一查老底我操他妈的论文都造假，这种沽名钓誉之辈就该枪毙！” 跟在他身后的办事员小张把脑门上的汗擦了擦，尴尬地说道：“邢老板，实在对不住，我也不知道他水平这么差。” 东海作为曾经的超一线城市，有着好几所国内排名前几的大学，不敢说卧虎藏龙，至少也是人才济济。 刘涵为此专门跑了趟331，结果碰到了个江湖骗子，刘涵可不给这种弄虚造假的学术骗子留脸面，当场就掀了桌子开骂。 “东海大学那么多牛逼人物，怎么一个也见不到！” “刑老板，那些专家早就被打包转移到了京都，还留在咱们这的都……都是些小角色啊。” “成名的专家没几个，老东西又办不成事儿，那给我把他们的学生找来，东海大学年级前十的总有吧？” 很多行业虽说是越老越吃香，但刘涵偏偏不喜欢老头，总感觉对方随时会歇菜。 小张弱弱的说道：“大学不按年级排名……” “老子高中文化，没上过大学！” 他还挺自豪。 小张也不敢跟这种土匪犟嘴，转头就去挑人。 好歹是东海级别最高的避难所，还是收拢了不少人才的，可惜像考古这种专业本来就是冷门专业，学这个的人少，能出成绩的更少，真要论起来，还真不好评判人家的水平。 刘涵吃了个午饭的功夫，小张就领了七八个人过来，有男有女，年纪最小的二十出头，最大的四十多岁。 “邢老板，这些人的资料……” “不看了，打包全要，凤凰村不差这点口粮。” 刘涵看都懒得看了，全拉回去作数，质量不行数量来凑。 刘涵正准备联络一下其他几个基地，从那边也拉点学历史的人来，反正现在有几百万张嘴要吃饭，让他们闲着还不如拉来干活。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轻灵的女声：“你的项目需要研究哪个方向？” 刘涵抬头一看，是个看起来二十五六岁女人，戴着眼镜穿着工作服，头发盘在脑后用夹子牢牢固定，脸色有些不健康的苍白，即使打扮朴素甚至称得上落魄，也难掩清丽的面容。 “保密协议给她们发了。”刘涵朝小张挥了挥手，“研究历史上有没有妖魔鬼怪。” 小张分发着合同，那个女人扫了一眼合同后说道：“你们是不是发现了某些历史存在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再一联想灾后出现的那些超能力者，于是开始探索古代历史是否也存在超自然力量的干扰？” 刘涵这些来了兴趣，瞟了一眼对方的工牌。 “朱彤是吧，说说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朱彤推了推眼镜，微笑着说道：“因为正好我也在尝试从历史中寻找答案。” “哟西，跟我说说你的成果！” 刘涵烦躁的心情好了些，碰到个正好在研究这些的，岂不是能省不少事，回去又可以跟大哥邀功了。 朱彤晃了晃合同：“只给这点待遇就要雇佣东海大学的博士生，你们未免太小气了吧？” 刘涵乐了：“大姐，你要不要看看现在是什么年代，给我打杂的文员都是研究生毕业，你在331做设备维护一个月才挣个口粮，到我们那去算是上了好几个台阶了，知足吧。再说了，好歹是知识分子，谈钱多他吗的庸俗！” 朱彤不以为意地放下合同，淡淡地说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我从小就研究各国的神话体系和历史中那些光怪陆离的传说，你不感兴趣我大不了回去继续做个维护员，我相信迟早会有人感兴趣。” 刘涵发现自己居然有点被这个娘们的气场镇住了。 好家伙，是有点世外高人大隐隐于市的味道噢。 “那你想怎么样？” “加钱！” …… 回到五马山的刘涵第一时间拿着朱彤笔记本上撕下来的几张纸跑进村长办公室，献宝似的交给了林枫。 “大哥，重大收获！” “什么鸟玩意儿？” 林枫不以为意地接过那几张写满了小字的白纸，字迹倒是挺工整。 扫了几眼后，他就产生了兴趣。 “这谁写的？” “一个叫朱彤的在读女博士，现在在331做维护员，被我弄来了。” “叫来见我。” 这几张笔记上的文字很简单，是朱彤系统地整理了世界各地的神话传说后，发现哪怕相隔万里之遥，许多地区的神话都存在诡异的相似与重合。 比如南美有羽蛇神传说，古代华夏也有类似的神明，非洲也有，而关于这种形态的神明的可不光是外貌特征相似，细心研究的话，会发现甚至某些事迹都仿佛是一样的。 又比如凤凰的传说，很多地区神话里也有类似形态的生物，都是浴火而生的鸟类。 如果放在互联网时代，这样的重合并不值得关注，因为信息的传播速度是很快的。 但那可是数千年前甚至数万年前就开始流传的神话，那个时代的人类可没办法在语言都不通的情况下，将自己的神话传递到万里之外的异邦手里。 这个疑点其实早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最典型的就是大洪水的传说，几乎所有地区都有类似于洪水毁灭世界的传说。 可根据历史研究，很多流传着这种神话的地区，往前几万年里都没有酝酿出灭世洪水的可能。 对于各地传说中这些奇怪的重合，朱彤给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要么是在更加古老的年代，确实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人类口口相传保留下了那些湮灭在了时光中的事迹，只不过因为时代久远，故事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扭曲。 要么，就是人类身体里可能存在一种类似于集体无意识的未知事物，它促使了毫不相关的人类想象出了高度相似的神话，就像是统一出厂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一样，在面对某些事的时候必然采取一样的应对方式。到这里，朱彤联想到了基因，也许基因里记载了大量人类无法想象的信息，那这些信息又来自哪里呢？ 只有一个解释，神明！ 朱彤认为人类是很难想象出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的，神话必然存在一个根源，也许有夸大和扭曲，但很难空穴来风，更难做到世界各地都统一传播一些根本没有存在过的东西。 但不管怎么样，任何一种可能都是对现代人对远古时期认知的颠覆。 第1299章 神话研究员(下) 朱彤见到林枫第一眼时，感觉有些不真实。 第一是因为她这辈子对话过最高级别的人物也就是自己的系主任，行政级别等于县长。 现在却能被一位统治着大半个东南沿海的大人物亲自接见。 第二则是因为林枫的形象和她想象中大相径庭。 本以为是个成熟稳重，又因为被权力熏陶一言一行都透露着威严的中年男人。或者是个虎背熊腰，目光如电一开口就是强烈侵略性的凶悍军人。也有可能是个眉宇深邃鹰视狼顾，黑色瞳孔里写满阴谋诡计的枭雄。 但朱彤偏偏就没想到林枫只是个二十多岁气质内敛的年轻人，长相还很英俊，如果不是手中燃烧着的香烟和硬朗如刀削的下颚线给他增添了些野性，以及抬眼看自己时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居高临下的俯视感，这个人更像是代替林枫坐班的某位秘书。 “哪一届的？” “啊？”朱彤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16届的。” “比我小一届。”林枫掐了烟，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坐吧，不用拘谨，我们可能在学校里见过。” “你也是东大的学生？” 朱彤有些惊讶，不真实感更加强烈起来，这样的枭雄人物竟然是自己的同学。 东海有数万名学生同时就读，五个校区相隔遥远，加上学业繁重，所以有时候哪怕是同一届的学生也可能整整四年都碰不上一面。 “毕业很多年了。” 林枫随口回应一声，掀开朱彤的资料扫了一眼，本科学的是文物与博物馆学系，后续攻读考古学，因为灾变被迫暂停博士学业，运气好在331混了个设备员的工作才没有死在冷风里。 这么冷门的本科专业林枫以前还真不知道，还以为类似的行业都归纳到考古专业里面。 学考古的人历史水平不会差，不夸张的说这些人在相关领域的知识储备甚至超过了历史系的学生。 “朱彤，你好歹也算是高级知识分子了，怎么这么喜欢研究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 面对林枫的询问，朱彤毫不怯场地回道：“一切的人类文明都起源于神话，毫无例外。这不是怪力乱神，这是被误解的真相，我的理想就是从中复现真正的历史。何况现在连旧宫都认为有高于人类的生命体存在这个世界上，更加可以佐证神话并非空穴来风。” 她将被旧宫宣称的神明称作“高于人类的生命体”，透露出了她对具有超自然力量的生物的看法，她并不认可那些东西是神，只是看做一种拥有未知力量的更强大的生命。 又是一个想用科学解释非科学事物的妙人，不过这也不冲突，科学就是事物规律的研究与总结，神力也未尝不能用科学的方式来解释。 “你的笔记我看了，很有趣也很大胆，但终究只是一个猜想，但你有没有想过如何论证？” 林枫晃了晃那几张笔记，目光直视着朱彤。 朱彤很果断地说道：“凡走过，必留下痕迹。以前的我们没有办法去考证某些事物的真实性，但不代表以后没有，我觉得如果眼下的超能力者不断变强，可能会掌握一些颠覆我们想象的能力，到时候可以借助他们之手来调查，迟早有一天我们能得到答案。” 很有想法的年轻人…… 林枫在心里做出了评价，抿了口茶后说道：“开门见山的说吧，神话大部分都是假的，或是被篡改和扭曲过的，但其中有一部分却是真正发生过的。我雇你们来的目的就是从一堆屎山里翻出金粒子，我会告诉你一些颠覆想象的秘密，但等你听完之后，你的下半生都要为我工作，你可能会失去自由、不能与原先的亲朋好友来往，甚至将来如果我在权力斗争中失败，你可能也会被牵连。我给你一分钟考虑，如果害怕就回去，等着你将来的组长给你分配最简单的工作，如果想要跟我们一起解密属于神灵的世界，那就好好想想要怎么展开第一步工作。” 朱彤的目光闪过一丝热切，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很愿意加入这项工作。” 林枫笑着问道：“不好好考虑考虑吗，我现在可是大夏的头号反贼。” “无所谓，我的师爷总是说朝闻道夕死可矣，要是他还没去世，这种机会他爬都要爬过来。” 林枫对朱彤的态度很满意，他就是喜欢这种对真理有着狂热追求的人。 就跟许海安一样，一看就是个顶尖牛马，不给他工资他都要自带干粮来办公。 “很好，你现在是我们的一员了。” 林枫笑着拉开抽屉，丢过去一只五马山居民人手一只的健康手环。 朱彤戴上手环，眼神狂热得如同朝圣：“有人说你获得了神明的力量，我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枫拿起一支烟叼在嘴里，轻轻打了个响指，火焰在空中腾跃，点燃了香烟，微风在室内涌动，将办公室的门吹拢，金属锁舌像是拥有了生命缓缓旋转起来。 林枫身后的墙壁缓缓分开，一簇簇火焰在那黑暗的通道中亮起，绵延向前。 朱彤睁大眼睛死死看着这一幕幕，林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 朱彤魂不守舍地跟着林枫走入这条藏在墙后的密道，一路向前，走出出口后，她发现自己来了一间实验室。 那头的办公桌上，一名身披白大褂，下身却只穿着拖鞋短裤的油腻猥琐男正趴在培养箱外，隔着一块玻璃用色眯眯地眼神观察里面那块正在腐烂的心脏。 那颗心脏上流淌着脓水，蝇蛆翻滚，朱彤仿佛隔着几层玻璃都闻到了里面的腐臭味。 好变态的家伙啊……朱彤心想道。 “嘿，老许。”林枫招呼道，“给你介绍一位朋友，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许海安扭头看来，愣了一下后朝着朱彤咧嘴一笑，门牙里还夹着一片菜叶。 第1300章 药品供应(上) 常河，258号战时避难所。 王强放下手中的墨迹还未干透的表单，长出了一口气。 在所有人加班加点的工作虾，对常河的物资整合工作终于完成，手上这份轻飘飘的表单代表的是能缓解数百万人生活所需的物资。 他拿起电话准备亲自给林枫汇报，让对方过来拉走物资转运到闽浙两省。 拨了号却半天没接通，王强接了内部线路，询问技术部门是怎么回事。 “那可不好说，线路一直都是驻军在维护，两三百公里得慢慢排查过去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我们会尽快修复。” 这个小小的插曲让王强心情很是烦躁，只能命令通信营专门走一趟，力求尽快把消息送到林枫手里。 卫星信号非常不稳定，原先使用的有线线路又因为驻军的撤离也出了问题。 孟昌义可没有那么好心会让人客客气气地跟林枫的手下交接，那些人离开的时候带走了技术资料，很可能还对通讯设备做了手脚，现在王强都搞不清常河哪块地下有线路没线路。 这是个大麻烦，王强打算等腾出手来第一时间修整通讯线路，就算下血本重新重新修一条出来也得上。 但现在这种时候，破坏总比建设容易，可以预见的是，作为直抵北方的一线，常河的一切都会遭到破坏和干扰，王强对此格外担忧。 北方甚至不需要花什么力气，只需要雇几个难民去搞破坏就行，几百公里的线路，林枫难道还能十步一岗五步一哨？ 至于无线设施，那就更简单了，机器一飞，你连怎么坏的都搞不明白。 涉及到科技领域，难民势力在官方面前就是一坨答辩，哪怕是林枫也一个逼样。 但好在总有应急的办法。 文件被交到通讯营手里，营长一看是要呈报村长的重要信息，立马冲进班房把还在睡觉的心腹爱将从床上拽了下来。 “最快速度回村里，交给村长。” 本来还一脸愤怒的士兵一听可以见到敬爱的村长，立马换上衣服夺门而出。 他冲上楼顶，套上特制的翼装纵身一跃，乘着呼啸而起的狂风冲入天空：“老子去也～” …… 办好手上的事，王强拿着一份文件走向郑天南的办公室。 郑金水去了闽省，郑天南还是留在了常河，毕竟这是他老郑家的“龙兴之地”，还有不少生意在这，郑大少爷得守着。 一进门就看到他在打电话。 “标叔，你不用担心我本钱不够，反正你全力帮我拿下订单就行，大不了我先借一个药厂过来撑门面……嗐，林枫是林枫，我是我，只要茶水钱给到位，上面肯定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诶诶先不说了，我哥们有事儿找我。” 放下电话，郑天南看向王强：“小强，咋了？” “都说了别叫这膈应人的名字。”王强把文件丢过去，“你的委任书和工作计划，常河联合安防署长，满意了吧？” “这还差不多，算他姓林的有点良心！” 郑天南接过文件袋打开看了看，丢到一边后笑嘻嘻地拉着王强坐下。 “强子，我们家可是捐了那么多粮食，换这么点零碎可不够，你得让林枫再给我撑一回场子！” “你丫还真当那些储备粮是你家的啊！” 王强翻了个白眼，从郑天南胸前掏出烟盒来给自己点了一根。 他跟郑天南十分熟悉，说起来现在可能比跟庞建军那帮人人还要玩得好一些。 工作是工作，私交是私交，郑天南这人没那么多心眼，很有江湖大哥的豪爽做派，又擅长吃喝玩乐，交朋友还是不错的。 “我跟你说，别再惦记金陵那个狗屁生意了，大哥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王强有些语重心长地警告着。 “他不干还能不让我干啊！本来春节就要开标的，结果被那臭小子和陈守义那个老东西搞得全国都戒严，招标会也推迟了。我们家出了这么多血，可不得赶紧找个来钱的买卖，我看这就是天意，老天爷故意给我机会嘞！” 郑天南似乎对林枫威逼利诱让自己家放手常河的事情怨气不小，直呼林枫为臭小子。 “强子，我们可是好兄弟，他不帮我，那你也得帮我吧！” 王强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别在这当害人精，大哥说了不行，我哪里还敢帮你，事情传到大哥耳朵里还不骂死我？我劝你还是算了，大哥不会害你，他说这生意做不的那就一定是做不的，不然还轮得到你吗，他自己都上了！再说了，你现在身份这么敏感，去了金陵搞不好直接被绑起来送去京都吃鞭子。” “你不用操心，我有路子，找个信得过的人去办，我在后面遥控就行，只要好处给到位，上面不会管的，生意吗，只要有钱赚他们还管这钱从哪来的啊！你要是不方便掺合，那帮我兑点金条出来总行吧？” 见他如此执着，王强也不好再劝，思索了一番后说道：“这事儿倒是好办，但我得跟大哥打声招呼，他要是不同意，那我也没办法。” “啥都要问他，你这人真没劲！我真搞不懂，这么赚钱的生意他为什么不肯做，凭他现在的实力，只要帮我参标，根本没人能跟我争！” 郑天南一脸的郁郁寡欢。 “你丫还是老实点吧，别给大哥惹毛了，到时候连署长都只能当副的。” “妈的，谁稀罕！” …… 石城，郊区。 一间破房子内，一名满脸是血的男子倒在地上呻吟着，吴军一脚踩在他的肩膀上，大骂道： “骨头这么硬，倒他妈挺像个大侠，怎么就干起了这么丧良心的买卖，啊？” 男子咬着牙说道：“老子的命是他救的，今天就当还给他，你有能耐就整死我吧！” 吴军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抡起棍子就砸在男子嘴上，打得他满口大牙碎了一半。 “狗东西，就你卖的那些毒，够毙你一百回，你真当老子不敢弄死你？” 吴军把这个毒贩揍得只有进气没了出气，对方还是不肯交代自己的老板在哪。 吴军也打累了，丢掉棍子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抽烟。 把自己包的跟个阿拉伯女人一样的何小伟走进来，看了一眼地上死狗一样的贩子。 “还是不肯交代吗？” “是个嘴硬的，审不出来。” “那就崩了算了。” “多可惜，好不容易抓住的，养两天再审！” 何小伟早就对这个贩子没了期待，撇了撇嘴后来到吴军边上坐下。 “我去了趟城西警局，那边说老汪给咱们留了口信，问我们进展如何，林老板可以帮忙。” 吴军眼睛一亮，烟也不抽了，站起来说道：“走，找电话去，林枫本事大的很，说不定他有办法查到制毒厂！” “我已经把情况给那边说了，不过现在通讯封了，打不到南边去，等过路的带话吧。” 何小伟说完后又无奈的耸了耸肩：“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东海警署解散了，咱们现在属于下岗人员兼危险分子，金陵这边的兄弟劝咱们赶紧回去，别哪天上面来个命令他们也难做。” 吴军咧嘴一笑：“怕个毛，我们到时候只要说自己是林枫的拜把子兄弟，必定是进高级监狱，进去了又有好酒好菜来伺候！” 何小伟眼咕噜转了：“今晚去哪蹭饭，想好了吗？” “再去上次那个偷偷卖药的酒吧，吃完了蒙上脸再给他砸一次！” “好！” 两人对视一眼，猥琐地笑了起来。 第1301章 药品供应(中) 金陵，一栋老式别墅内。 沈洪生捣鼓着卫星电话，有些烦躁地骂道：“信号一天比一天差，钱收得一天比一天多！” 因为生意比较敏感，沈洪生很少用会被监听的公用线路，而是花大价钱保留了两套国外的卫星电话，但现在类似的无线通讯条件越来越糟糕，外地的生意经常照顾不上。 “要不让人去借军用线路？” 手下提议道。 沈洪生摇了摇头：“多事之秋，还是得谨慎点，上面刚换人，谁也说不好会不会有人想卖了咱们邀功。” 放下电话，他又朝手下说道：“小天那边还没消息吗，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上次跟大老板通电话还是三天前，他只说还得再等等。” “他不在这，他那些兄弟一个比一个没规矩。” 沈洪生眼神阴郁地呢喃了一句。 “沈爷，我看大老板是魔怔了，招标这么大的事儿都不管，非要跑去北边，还搞得神神秘秘的，我怕……” 手下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后才憋出下文：“我怕他是有啥想法啊。” “别乱想，小天这人还是讲义气的，再说卖了咱们他也没好处。如果是要有别的买卖想一个人干，那也是他自己的事儿，咱们难道还能逼他拿出来？” “也是。” 沈洪生抖开今天的报纸扫了两眼，索然无味的放下。 这破报纸有用的消息越来越少，涉及到京都和灾区的大事一件不报导，通篇都是粉饰太平和没用的花边新闻。 就这，每个月还要收一大笔订报费，沈洪生真觉得这钱还不如拿去打发乞丐，说不准能从乞丐嘴里打听到些有用的消息。 “为了哄人，连神仙都抬出来了，我看这世道是真完了。” 京都出来的消息模棱两可，现在所有人都在讨论那个所谓的至尊，但沈洪生觉得这大概率又是一场政治宣传。 就算那个神仙是真的又怎么样，能拿出多少大米和汽油？ 给不了吃的喝的，上帝来了都没用！ 突然房门被推开，一名大胡子壮汉快步进来：“老沈！” “怎么了？” 大胡子皱着眉头说道：“上次说的那个救灾兵团的老大，林枫，你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了？” “不是重名，他就是那个林枫，以前就住在你们那个小区！” “什么？” 沈洪生怔住。 东海的事情闹得那么大，即使现在通信不便，身在金陵的沈洪生也在最近从北逃的难民嘴里听说了救灾兵团的事。 当知道那个组织的头目叫林枫的时候，他只当是巧合的重名，毕竟这个名字挺常见的。 他压根就没觉得常华小区那群被迫逃难的普通人会有本事能跟官方对抗，拉起几万人的武装部队来。 沈洪生心中纠结着，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 一旁的手下皱着眉头给大胡子使了个眼色，两人等了一会儿，沈洪生才用有些慌张的语气说道：“要不还是让人去问问吧，要是能把尸首找……找回来也好啊。” 向来精明果敢的他现在像是没了主见，弱弱地求助着自己的手下。 大胡子说道：“我也觉得该去问问，实在不行就当交个朋友，有这个交情在，以后在他的地盘走动也方便。” 提到生意，沈洪生恢复了些神采，点头道：“也是，不管怎么样他们也算是带着小薇一起逃了，于情于理我都得感谢他们。等风头过去了，我专门走一趟，要是能请他一起入伙就再好不过，到时候我们销到两粤的货也能有个保障。” 三人商量了一阵，定下了这件事，不管怎么样，结交一下这种大军阀对他们的生意都是有利无害的好事。 大胡子起身去办事，另一位同伴也跟着离去。 来到楼下，同伴不悦地说道：“你干嘛又要提这件事，不是白让沈爷伤心吗！” 大胡子叹了口气：“这么大的事瞒着他总觉得怪不好的。” “有什么意义？你没看出来他是故意不去查他女儿的事吗，就是不想面对。不弄清楚心里至少还有点希望，真的亲口从那些邻居嘴里听到死讯，你觉得他扛得住吗？这世道，你让他骗骗自己不好吗？” 大胡子不再辩解，惭愧的低下头。 他们都是从南边结伴逃回来，一起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早就形成了默契，闭口不谈那些血腥肮脏又痛彻心扉的过往。 说出来，还不就是把勉强长好的伤疤揭开来再痛一次，不如就假装忘了，什么也没发生过。 独自坐在书房里的沈洪生发了一会儿呆，眼神空落落的像是丢了魂。 坐了好一会儿，他拉开抽屉，取出了一只许久没打开过的盒子。 打开盒子，将密封好的大麻抖出来些，沈洪生给自己卷了一根点上。 随着烟气入喉，他的眼神变得迷离，软软地靠在椅子上，僵硬的脸色舒展开。 时代留下的伤痕与褶皱，在这一刻被稍稍抚平。 第1302章 药品供应(下) 金陵，一所位于城市中心的研究所里。 拄着拐杖的老人走过长廊，皮鞋后跟踏在地面发出的声响在长廊里不断回荡。 他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看向正在屋内工作的众人。 一群年轻的实验人员好奇地打量着这位衣着得体头发花白的老人，直到负责这间科室的李博士匆匆走了上来。 “杨老，您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 李博士有些诚惶诚恐地领着老人走向侧面的办公室，老人摆手道：“不坐了，带我转转吧。” 李博士顺着他的意思，一边带路一边介绍起了实验室内的种种事物，快速带过无关紧要的东西后，他郑重地说道：“p17的性状已经趋于稳定，我们有信心在四个月内完成您的要求，让它正式投产。” 老人捻起放在托盘里的一片白色药片看了看，摇头道：“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们等不了那么久了，一周内就要开始量产。” 李博士一愣：“为什么这么着急？” 老人放下药片，淡淡地说道：“局势变化太快，我们要和时间赛跑。” 李博士脸色为难：“p17虽然已经具备了基本的药效，但是还没有经过完整的临床试验，贸然投产的话我担心会出现问题。” “那就等出了问题再调整。” 老人神情平淡，话语中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 李博士不敢争辩，只能点头应下。 老人的手抚过那只装满了药片的托盘，微笑着说道：“你当初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制造一种成本低廉，能让人主动吞服的慢性毒药，你还说这就是阿片，市面上大把现成的吗？” 李博士叹了口气：“当初我不懂，但我现在懂了。” “这不是药，这是武器。”老人的笑容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但嘴里说出的话却让人遍体生寒，“有时候上万发子弹打出去也未必能杀死几个敌人，我受够了每天都要为军工厂调拨原料与产能的日子了，我们的化工储备不应该浪费在回报低廉的战争上，一毛钱就能干掉的敌人，就不该花费一块，这里面的每一分钱都是同胞的血汗。” 李博士还是有些无法说服自己，像是寻求安慰一般说道：“我感觉自己像个……像个灭绝人性的疯子，这和使用生化武器有什么区别。” “武器就是武器，哪有什么好坏之分，我最讨厌某些伪君子明明是在杀人，却还要为自己的武器赋予正义性。”老人满不在乎地说道，眼睛里突然又迸发出笑意，轻声呢喃道：“至少……我们还是比陈守义那种人高尚的，他用子弹杀人，我们用温柔的美梦。敌人会在温暖的梦里下地狱，至少比哀嚎着死在冰冷的雪里更舒坦，他们的上帝该感谢我。” 提到那位音讯全无的决议委员，李博士忍不住凑近了一步，低声问道：“杨老，陈部长他……他真的干了那种事吗？” 老人点了点头：“你自己知道就好，不要多嘴。” 李博士叹息一声：“我一直以为他是那种真正的……真正的……” 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迟疑了半天最终选择放弃，就此陷入沉默。 老人轻笑一声：“你们太高看他的道德水平了，同时又小看了他的手段。平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现在用来维持生存的资源来自他的火种计划，更不会知道整个计划里那些连很多执行者都不了解的疲敌策略，他啊……他留下的东西多着哩。” “难道……”李博士瞳孔一缩，“难道这个项目也是火种计划的一部分？” 老人笑而不语，拄着拐杖转身往外走，轻轻地说道：“他没有反对，那就等于下了命令。我们永远不会承认参与过p17的研发，他更加不会，他不但是屠夫，更是大夏最狡猾的毒士。” …… 一架直升机缓缓落在常河258号基地外。 一小队士兵围了上来，无声地簇拥着常河真正的主人走入还在整理阶段的军营。 “大哥，报表你收到了吧？” 王强快步迎上来喊了一声，林枫点点头：“嗯，就是收到了才来的。” 林枫在王强的陪同下快速了解了一下常河目前的情况，便去到已经被驱离守卫的大库，将要提走的物资收进了亚空间。 顾不上休息，他便朝着基地外走去，准备重新登机，接下来还要跑几个小型基地和矿区，取走分散储存的物资。 刚刚接收常河，本来该好好视察一遍，不过林枫比较赶时间，加上信任王强的能力，他便放弃了视察的打算，准备一切安顿好了再来。 刚走到出口，一道火急火燎的人影便从后面追了上来。 “诶诶诶，怎么刚来就走！” 林枫回头一看，竟然是郑天南那小子。 林枫停下脚步，一边摸烟一边说道：“事儿多着呢，你以为都跟你这个少爷一样，只需要吃吃喝喝？” 刚榨干老郑家，林枫心里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多少得给郑天南点面子，陪他说几句话的时间还是有的。 王强给凑到面前的郑天南使了个眼色，郑天南只当没看见，亲热地凑上来揽住林枫的肩膀：“你知道吗，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发了大财！” 林枫给了他根烟：“你小子，有屁就放，别跟我扯这弯弯绕！” “嗨哟，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的法眼！”郑天南嘿嘿一笑接过烟，随后挤眉弄眼起来，“就上次跟你说那事儿啊，金陵的医药招标，我想好了，这座金山我必须得挖，你得帮我，不然不是兄弟！” 王强叹息一声，你狗日的跑来果然是为了说这个事。 林枫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真想说我他吗还有点瞧不上你这个兄弟呢，干脆现在就一拍两散算了！ 他吸了口烟，斟酌了一下后说道：“不是哥们要拦你发财，实在是这里面水太深，就算你能拿下来我也希望你别干。” “为什么？有钱不赚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林枫看了眼一脸不依不饶的郑天南，无奈道：“走吧，跟我们一块去矿区，我路上慢慢给你分析，免得你小子被人宰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1303章 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你想想，如果有一种东西的需求量非常大，甚至是刚需，他们为什么要放下来给外人做？” 直升机上，林枫朝着郑天南问道。 郑天南挠了挠头：“这也不算完全给外人做啊，我们只是负责干活，大头还是归上面呀，找一批干活的人有什么问题？” “你觉得现在会缺干活的人吗？” “好像确实不缺……那也可能想要私人企业的效率，有竞争才有成果嘛！” “这可以算是一部分原因，但我觉得还不够。”林枫摇了摇头，“我敢断定，里面一定有不能公开说的秘密。” “什么秘密？” 林枫暗叹一声，你丫怎么就是转不过弯来。 不过他也能理解郑天南的心思，换了任何一个人来，看到面前有座金山也很难保持理智。 “你知不知道北美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药物成瘾，甚至进一步染上毒瘾？” 郑天南虽然有点不学无术，但多少还是看过点书的。 “他们滥用成瘾性药物呗，好像叫奥德彪还是啥来着。” “你说的是奥施康定吧。”林枫恨铁不成钢地纠正道，“那只是一种，不过也算是最有代表性的药物了。这玩意儿在大夏那是临终关怀用的，但是在北美很容易买到，害死了很多人。那还是存在监管的和平年代，放在这种世道，外面的难民能把这类药片当饭吃。” 郑天南满不在乎的说道：“你担心个啥，他们买不起，再说了这是正规商业活动，上面肯定有人管着的，而且我打听了，采购的医药品基本都是为海外战区准备的，不会在国内销售。” “我看你真是戴着草帽啃猪逼，分不清眉眼高低。”林枫指着郑天南骂了一句，“枪械管制那么狠，海外的军械不是照样能回流，药品比枪械更好运输和携带，泛滥起来比洪水还快！现在的边境四面漏风，两百斤的人能过来，两百斤的药更能过来，你小子掺和这种买卖，小心将来被人整死。” 郑天南倒是头铁，当场顶了回去：“我不干，难道别人就不干吗，你这完全就是杞人忧天。再说了，现在到处都是家庭小作坊，别说制药，制毒的都一大把，那些傻逼自己非要找死去磕药，你管得过来吗？” 林枫瞪了他一眼，冷着脸说道：“你就算不考虑后果，那你也得想想眼前，这种买卖十有八九早就定下了人，开标只是走个过场，你一个外人冒冒失失扎进去，小心没命！以前我没跟北边翻脸的时候我都不能支持你掺和这件事，现在翻脸了更不可能，金陵那边一查你的来路，不给你宰了都是你祖坟冒青烟，你还想赚他们的钱，我看你真是做梦。”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打点好了，我叔在金陵有关系。” “我看你真是铁了心要去找死，王强，我懒得跟他啰嗦了，你劝劝他吧。” 林枫本来就是不喜欢废话的人，有时候明知道别人在犯蠢也懒得去劝，因为他深知人教人教不会的道理，得靠他们自己摔个头破血流把南墙撞碎了才会真正明白自己错在哪。 有时候他也觉得有蠢人才叫正常，这是生物演变的必然过程，他们的存在保证了生物的多样性，至于会不会被淘汰，那也不是林枫能管得了的事。 被林枫打击了一通，郑天南也开始呕气，面对王强的劝说他都懒得回应。 到了矿区，林枫径直去取货，留在飞机上的王强立马给了郑天南后脑勺一巴掌：“你吃了秤砣啊，干嘛非要跟大哥犟嘴！” “妈的，他拿了我们家那么多东西，我现在想搞点买卖他还要挡路，要不是打不过他，我高低得请他吃一套王八拳！” “你他妈的……我看你就是该死。” “反正你少多嘴，金陵的买卖我一定要掺和一手，林枫不帮忙我也自己干！” 王强见拉不回这头倔驴，骂了两句便下了飞机去追林枫。 林枫在矿区把事儿办完，往回走的路上王强突然凑上来说道：“大哥，天南说的其实也有道理，他不干，别人也要干，干脆就随他去吧。” 林枫刚想臭骂王强一通，问问他是不是跟郑天南待久了也被点蝇头小利搞昏了头。 但他转念一想，又有了新的想法，于是停下脚步说道：“他家里现在跟我们走一条路，金陵的人十有八九是容不下他上船分润的，但是不让这头倔驴去吃点亏他估计永远不会清醒。这样吧，你给他点方便，让他去摔一跤，正好也探探这个狗屁生意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鼓，反正我这几天可能也得走一趟石城，干脆就去那边转转，补贴下家用好了。” 见林枫答应，王强心里也松了口气，他也不想郑天南因为这件事生出嫌隙，干脆就顺了他的意算了。 王强突然一愣：“补贴家用？大哥，你不会是想……” 林枫咧嘴一笑：“老子迟早要被宣传成十恶不赦的混蛋，还不如坏人做到底，把石城也打劫一下。” 金陵离常河并不远，林枫觉得至尊的影响力在这种地方应该很弱，自己走一趟偷点东西应该没什么危险。 如果至尊能降临在金陵，那常河也肯定不安全，咫尺之遥的东海也好不到哪去，所以与其畏首畏尾，不如干他一票试试水！ 回到飞机上，王强在郑天南耳边嘀咕两句，对方立马喜笑颜开，凑到林枫边上一口一个兄弟喊着，亲热死了。 “妈的，滚远点，恶心人的玩意儿。” “是是是，林大爷您看喜欢我横着滚还是竖着滚？” 林枫看了眼窗外不断缩小的大地，指着飞机舱门说道：“我想看空中飞人，要不你表演一个给我看看。” 郑天南撇了撇嘴：“你可真是老子的好兄弟啊。” 第1304章 好男儿志在四方 几天后的五马山办公室里，林枫放下朱彤送来的计划书，似笑非笑地说道：“朱彤，刨人祖坟可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好行为。” “这是考古。” 朱彤小声辩解道，有些底气不足。 林枫想了想后点头道：“好吧，我给你安排人手，你先回去准备吧。至于借阅各地文献的事得等等，可能得从外面调人会比较方便。” “我随时可以出发！”朱彤兴奋地说道。 “知道了，先回去吧。” 打发走朱彤，林枫犹豫了一会儿后把刘涵叫了过来。 “大哥，啥事儿？” 林枫把朱彤的计划书推过去，说道：“朱彤打算成立一个考察小组，从各地借阅历史文献寻找可能存在起源的民间神话传说，很多老材料根本没入网，都是被保留在当地人手里，尤其是那些村志县志族谱之类的。这事儿你跟老关商量好，直接联系各地的博物馆之类的机构买一套复印件回来，再找一伙机灵的人，派去各地雇点人到民间收集资料。” “好。”刘涵点头应下。 “另外还有一件事，朱彤手上有几个怀疑目标，她打算直接去考察一下，把那些……唔，怎么说呢，就是把那些老棺材里的骨头翻出来做个分析，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吧？” 刘涵眼睛一亮：“她要盗墓！” 林枫苦笑一下：“这也算考古吧，我打算让你带人去和她一块去。” “好啊！”刘涵当场就兴奋起来了，“隔壁浙省不就有好几个王侯墓吗，我们先去把那些刨了，说不定还有没被挖出来的金子！” 他似乎一点没觉得是在干缺德事，反而觉得格外新鲜。 “这世道真有剩下的还能轮到你？” 那些名声在外的大墓如果没有军队驻守，怎么可能挡得住泱泱难民的登门拜访，只怕骨头渣都不会有剩下的。 多么可笑，曾经叱咤风云的王侯，如今安寝之地都被子孙后代翻了几百遍。 “也是哦，上次我还看在331外面看到一个摆摊卖古玩的，摊子上有块骨头，他说是一个侯爵的，还是他亲自起出来的，我当他吹牛嘞，现在想想说不定是真的。” 刘涵失望地嘟囔着。 林枫感觉他都没抓住重点，重申道：“现在这时候交通这么差，出了我们的地盘我也没办法给你们什么支援，路上有麻烦都得你们自己解决，搞不好半年一年都回不来一次。这件事很重要，而且朱彤知道了很多秘密，别人去我不放心，所以才找你盯着。” “啊？！” 刘涵立刻明白了这事儿不是什么美差，一张脸都垮了下来。 这年头出去一趟，离开了兵团的保护，山高水远的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问题。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离开五马山，这一年多他一直都跟在林枫身边做事，现在要被派出去他还有点舍不得。 “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换个人。” “倒不是不愿意，就是有点怕……怕……” “怕什么？” “怕回不来。”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怕死呢。” “不是怕死。”刘涵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是怕死在外面，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林枫一愣，短暂的错愕后他低头翻找烟盒，像是慌乱地掩饰情绪一样。 点了支烟，他淡淡地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窝在家里成不了事，出去闯闯才算长大成人。” “好，那我跟她们去。” 刘涵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心不在焉的，林枫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这个人总觉得告别是很麻烦又虚伪的事。 抽了几口烟，他从亚空间里取出一只金属密封瓶放在桌上推过去：“万一走投无路了就打开它，跟肾上腺素一起往心脏里扎，老天保佑的话就有一次再世为人的机会。” 刘涵接过看了看：“里面是什么？” “我的血。” …… 刘涵回去操持考察小队的事，办公室又只剩下林枫一个人了，格外的安静。 签署了几份文件，林枫突然觉得心里有点烦闷。 也许这就是即将离别的滋味吧。 忙到下午，汪新建突然敲开了他的门。 “吴军那边来消息了，他们查到了货源大概率就在石城，但是现在线索断了，只有一个小头目在手上，但是死活不肯开口，你看你在金陵有什么能动用的关系没？” “过两天我去一趟金陵，到时候我找他们。” “那你可得注意安全，别被暗算了。” 汪新建把吴军他们的联系方式写了下来，林枫收好后又跟对方谈起了正在进行的改革工作。 北边进一步加强了通讯管制，切断了跟林枫地盘的通讯，民间现在想把电话打进来难如登天，只能求助保留了卫星电话的人。 但是现在信号非常差，而且官方已经把持有没有登记在案的卫星电话列为了犯罪行为，对这些通讯设备的收缴非常厉害，民间就算有也不敢轻易再拿出来张扬。 何况现在没点门路的话，连缴费都是问题，能用上这家伙的人越来越少了。 吴军他们之前都是借助金陵警局跟331通话，现在331的线路被封锁了，他们这次都是托走关系帮忙带话到常河，路上的人再想办法把消息传回来。 反正跑腿费茶水费啥的都是挂东海警署的账，吴军大方的很！ 至于谁来为已经解散了的东海警署付账，那就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了。 想到这事儿，林枫突然开口道：“老汪，你知不知道哪有门路能买到卫星？” 汪新建一愣：“我觉得买个师长的位置都比买卫星简单。” “没有就算了。” 林枫心里已经把主意打到了麦斯头上。 但这里面涉及到的技术太复杂，林枫觉得不能太指望卫星。 就算去北美偷一个回来，说不定连程序锁都解不开，弄上了天估计也能被北美人用来对付自己。 这种涉及到艰深科技的领域，林枫向来不怎么感兴趣。 第一是不保险不稳定，现在的环境也不适合使用这种高成本的精密设备，第二是他弄不明白，也不敢去相信卖家的承诺。 买回来的时候说是东瀛最新力作，安装好一看，喔草泥马的，电脑居然被黑客劫持了，你能有啥办法？人家欺负的就是你不懂技术！ 类似的亏，大夏早些年都吃过不知道多少回。 要想跟早就雄踞世界的那一个个庞然大物争锋，就不能指望用老办法走他们走过的路，得搞新花样，弯道超车。 在别人的领域里捡破烂，大概率要一辈子被人玩弄。 第1305章 你的心是空的哩 夜里十点，林枫放下文件，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鼻梁。 事情多得他只想骂娘！ “后天去金陵，办完那边的事也该去澳洲收小美子的孝敬了，回来之后还得给麦斯引见曹萱，完了还得……还得干嘛来着？” 高强度工作了一天，脑子有点迷糊的林枫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腰背，随后朝着小厨房走去。 他想吃点东西，走过去也正好当散步。 路过的办公室不少都还亮着灯，看来一个个都在赶工。 “村长～您怎么来了？” 值班的伙夫见林枫来了，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来，叫得亲热极了。 这个小厨房是五马山管理人员为数不多摆在明面上的特权之一，一般夜里也有人值班，方便那些部门老大加班的时候能有口热的进嘴里，做好了直接往办公室里送，林枫总共都没进来过几次。 “弄点吃的，有什么做什么，别搞场面玩意儿。” “馄炖面怎么样，晚上好消化。” “看你方便。” “您这话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伙夫打开灶门，使出十八般武艺煮了一碗馄饨面，放上荷包蛋虾仁和卤猪蹄，洒上干葱花和虾皮，屁颠颠地端了上来。 林枫拿起筷子，蒸腾的热气迎合着他凑上去的脸，温暖的感觉让人一下子舒服了起来。 “手艺不错，就是下料过于奢侈了，都这么吃的话咱们村迟早得被你干垮。” 得到夸奖的伙夫站在边上嘿嘿直笑。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吃饱喝足的林枫心情好了，拍着肚皮走了。 悠哉悠哉地朝着自己家走去，快到家门口时，昏暗的灯光下迎面走来一个美丽的身影。 “林枫。” 林枫停下脚步，淡淡地问道：“什么事？” 柯露抱起胳膊看了看他：“至于像是陌生人一样说话吗？” 林枫摸出香烟盒，低头拍了几下抖出一支烟，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一直都这样说话，是你自己想多了。什么事儿快说吧，我明天还要早起。” “就想看看你而已，用得着这样赶我吗？” “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林枫挑了挑眉，点起香烟看向柯露，许久没见，对方好像瘦了一点。 柯露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痛心，缓缓开口道：“于欣死了，我想安慰安慰你，但你比我想的还混蛋，上来就是一副臭脸要把我的话堵死。是不是觉得自己这种大人物很了不起，不能让别人看出你的软弱？” 林枫脸色有些不悦：“我不需要安慰，是不是觉得她死了，你有机会了？” 柯露没有愤怒，反而是露出一抹失望的惨笑。 “你这个王八蛋，心里果然只有自己，永远把人往坏处想，连别人的关心都当成是另有所图，我真不知道怎么会爱上你这种冷血畜生。” 林枫心里一阵烦躁，不想和她啰嗦，迈开脚步直接就走。 柯露突然伸手拉住他，大声问道：“她死了，为什么我都没见你哭过，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她拴住于胜利？” 林枫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暴怒地甩开她的手：“我的事轮不到你指指点点！” “哈哈哈！”柯露神情凄惨地大笑起来，“她真可怜，爱上了一个畜生，你这种人活该拥有一切却还是个孤家寡人！” “闭嘴！” 暴怒的林枫抬起手掌就要摔在柯露的脸上，挥到半空却还是收住了。 柯露死死瞪着林枫，眼中闪出了泪花：“打啊，怎么不打了？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他们怕你，我可不怕，你这种人就是人渣，只会玩弄女人。” 贺息霜那个贱人的脸和一次次在噩梦中从楼顶坠下的母亲，莫名地在脑海中一同闪过，林枫红着眼推开柯露，快步走向自己的家，拉开房门重重一摔，隔绝了那些直抵心脏的拷问。 …… 两天后的清早，刘涵打着哈欠爬起来，刚准备刷牙洗脸，就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 “邢道荣，快快快，怎么还不起床！” “起来了起来了，催什么催！” 刘涵提好裤子打开门，门口的桃桃立插起腰说道：“大家都在吃早饭了，就你小子还在睡懒觉，搞快搞快，不要耽误了出发！” “最后一天，睡个懒觉还不行啊，平时我可是起的比谁都早。” “少废话，搞快！” 刘涵去洗漱，桃桃跟进屋里打量了一下他的狗窝，目光落在那只旅行背包上。 “你就带这么点行李啊？” “那不然还要带多少？”刘涵一边洗脸一边回道。 “这么小一个包，能装下什么啊，你搞快点，我帮你多收拾点衣服路上穿。” 桃桃说着就拉开了他的衣柜，把衣服一股脑抱出来丢在了床上。 “带个锤子，没得穿了路上找个服装店就有了，带太多白白辛苦自己。” 刘涵洗漱好出来，桃桃已经帮他又收拾了一袋子衣服出来。 “放下吧，反正我不背，带够子弹跟金条就行，缺啥了路上搞就是了。” “那随便你……你再检查下漏了啥没有，一会儿吃完饭大家直接出发了。” 刘涵摇头道：“昨晚都收拾好了，啥也没漏。” 桃桃看了看那只被自己打开的旅行包，皱眉道：“喂，这可是出远门诶，说不定一两年都不会回来，也有可能永远回不来了，你难道不打算把重要的东西带上吗？” “重要的东西，什么东西？” “你难道没有那种很珍贵的不能离开的东西吗？” 桃桃拉开拉链，从衣服下翻出项链，项链的坠子是个小小的心形项链盒，她打开项链盒展示了一下：“你看，我们都有不想舍弃的东西，这是我妈留给我的。” 她又从口袋拿出钱包展开：“还有这个，我跟我爷爷奶奶的合照！” 一边收起钱包她一边说道：“除了这些，我还把我最喜欢的那几个面罩带上了，为什么你的包里一点有纪念意义的东西都没有？” 刘涵挠了挠头：“有啥用，又不能当饭吃。” 桃桃审视了他两眼，老气横秋地说道：“唔，我懂了，你的心……” 她伸出食指戳了戳刘涵的胸口：“是空的哩！” 第1306章 岂曰无衣(上) 【3月6日，阴。】 【原来管理一个镇子这么费脑筋，光是修整个屋子都有那么多事要搞。还是当兵容易，只需要行军、行军、行军，到达目的地后解决战斗，然后继续行军，或者战略性撤退……】 小屋内，朱小福坐在昏暗的电灯下书写着日记，他逐渐喜欢上了这个过程，日记本成了他最好的倾诉对象，可以说出心里想说的任何话。 他是以难民身份逃到五马山“落草”的，没有几个亲密的朋友，战友虽然能托付生死，但男人之间有些话终归还是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的，他怕被笑话。 日记成了他最好的朋友。 文字一个个落下，屋外响起敲门声。 “营长，团长说第一批物资很快就到，让咱们做好准备去车站接收。” “可算来了，让一连带上民防队一起去把东西拉回来，一定要把眼睛放亮，不能出问题。” “是。” 送走部下，朱小福回到桌前重新拿起笔，只是思绪被打断，不知道该写点什么了。 流水账一样记录了一下这两天的行动后，他在结尾处轻轻写下：“妈，我现在是营长了，管着好大一个镇子，儿子出人头地了，再也不用做那些昧良心的事了。” 盖上日记本，将它锁进柜子里，朱小福起身去处理工作。 瑞云镇附近就有铁路，灾后修建了一个小型的停靠站点，借着铁路的便利，瑞云成了第一批拿到物资转运的地区。 林枫可没空当快递员，把大包小包的一件件送货上门，只能送到按市县区划分出来兵团基地，再由他们自己小范围的转运。 等到彻底完成人口迁移，将散乱的难民全部集中到大型基地附近，运输压力将会得到极大的缓解。 瑞云得益于地理优势，加上金氏之前有出钱出力在维护交通和修建工事，成了运输线上的一个富裕镇子，兵团打算进一步整顿瑞云，把这里变成一个更大的聚居地，将周边的难民全部集中到这里。 一辆辆卡车从公路上开进了镇子，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前后保驾护航，收到消息的难民全都跑了出来，眼巴巴的看着那些停靠在镇子中央的卡车。 “不是说要给我们发粮食吗，是这些吗？” “真的假的，他们真运了物资过来啊？” 人群的议论传到朱小福的耳朵里，他推开人群爬上一辆最大的卡车，接过了手下递来的扩音喇叭。 这仿佛成了五马山的一种优良传统，讲话的时候拿一个“大声公”，就近爬上最高的车子车顶。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淌过枪林弹雨的朱小福反而有点紧张了起来，他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举着喇叭说道：“大家好，我是救灾兵团第8旅，1团2营……” “朱营长，是不是要发粮食？” 他的自我介绍被难民急不可耐的询问打断，那些人与其说是在看他，不如说是在看他脚下那辆卡车，看那些正在车尾卸货的工人。 救灾兵团进驻已经这么久，难民早就把他的名字职位打听清楚了。 “是的，请耐心听我讲话，外面天气太冷，我尽量讲快一点。” 得到肯定的答复，所有人的目光都热切了起来。 朱小福看到人群末尾一个衣着邋遢的老人，之前他的神情是麻木的，眼神是空洞的，直到自己说出“是的”的时候，那人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脏兮兮的皱纹一下子舒展开，开始用力的往前挤，目光也从卡车上移开，落到了自己身上。 两道目光在空中对视，朱小福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爷爷，记忆中那个种了一辈子地的老人仿佛也是这般样子。 老人见朱小福在看自己，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举起右手开始朝他挥舞，像是在问候。 只是那只举起来的手是那样脏，沾满了灰，没有了指头，只剩下球一样的肉掌。 朱小福第一眼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仔细看了看后才确定对方五根手指都没了。 朱小福突然感觉胸膛里有点闷，强烈的不适促使着他移开目光，那只残缺的手在视线里快活地挥舞，让他很不好受。 “我们来的第一天，我就告诉了大家我们的目的，我们不是来抢劫你们的，不是来剥削你们的，也不是来利用你们的，我们是来拯救自己的同胞的，每一个加入了救灾兵团的人，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我知道很多人根本不信，心里一定觉得我们这种臭丘八没有一个好东西，还有很多人连夜逃走了。” 朱小福目光扫过人群，缓缓说道：“我没什么文化，不太会说话，我的长官跟我说不要管那么多，照着命令做事就好了，时间长了大家就会相信我们。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营长，讲的话也没什么分量，但是我们村长，同时也是东海救灾兵团的创建者和领导者，兵团总指挥林枫在东海向大家保证过，会想尽办法救助灾区的每一个同胞。现在我们已经赶走了那些烧杀抢掠的土匪和无所作为的蠢蛋，拿回了从一开始就该发给大家的储备物资，以后这些物资不会再被锁在仓库睡大觉，而是拿出来用在每一位同胞身上！” 欢呼在人群中响起，那些难民兴奋地喊叫着，甚至有人当场哭了起来。 朱小福没有趁机再去讲什么正义凛然的大话，而是果断地跳下卡车，大手一挥喊道：“大家都回家去吧，等着我们按人头挨个送上门，放心，每个登记过的人都有一份，少了的话直接到军营来找我朱小福，我替你揍死发粮的人！” 他虽然这么说了，但一大半的人都不愿意走，顶着严寒站在原地，欢呼声将他的话盖过，很快就因为人声嘈杂什么也听不清。 还好朱小福早有准备，一群士兵死死拦着想要冲上来拿粮食的难民。 很多人都红了眼，早就被免费发放的粮食冲昏了头脑，脑子里哪里还有别的想法，完全在靠本能行动。 这些难民哪里愿意回去等，生怕到了后面莫名其妙就没了，这种事他们又不是没遇到过。 花了好一会儿才把秩序恢复过来，朱小福也没办法，干脆让人现场点名，直接开始发放物资。 第1307章 岂曰无衣(下) 当第一个被喊到名字的难民走出人群，从押运士兵手里接过一整袋包装完好的大米的时候，他直接被四十斤的重量压的一个趔趄，栽倒在了士兵的怀里。 他根本没想到会发这么多，所以没使太多力气去接！ 所有人都在死死看着他手里的那袋大米。 士兵一边扶他一边说道：“老大哥，小心点，扛不起就先回家，等我们让人去送。16岁以上一整袋四十斤，16岁以下三十斤，下午还要发一批生活用品，自己有多少力气心里得有点逼数！” 一个健康的成年男性应该可以轻松抱起跟自己体重一样的重量，但他太瘦弱了，长期的饥饿掏空了他的身体。 “谢谢长官，谢谢长官！” 那个被人扶起来的难民一个劲的点头哈腰道谢，双手却死死抓着属于自己的一袋米不肯撒手，朱小福看到他的身体都在发抖。 他扛着米退回人群中的时候，朱小福发现人群中的气氛彻底变了。 一种说不出来的气氛。 就像是房梁上刚刚被春天的微风吹落在地的积雪，开始缓缓融化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 人群欢笑着走上来，领取属于自己的物资，他们开始自发的帮助身体瘦弱的人搬运，三五成群一起离去，脸上洋溢着许久未见的笑容。 朱小福监督了一会儿，见一切都在顺利进行，便打算回去处理别的事，这时边上一支发粮的队伍突然出现了骚乱。 朱小福走过去一看，好像是搬运的时候一袋米的袋子撞到了什么东西，包装袋漏了，大米洒在了地上。 一个脏兮兮的老人疯了一样趴在地上，两只手拼命的扒拉那些散落的米粒。 那两只手脏兮兮的，只剩下手掌，指头只剩下指根一点畸形的肉，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心急和慌乱，肉掌在粗糙的地面快速摩擦，竟然擦出了血。 士兵围上去想要拉他：“大爷，别扒了，我给你换一袋！” 他似乎听不见，慌慌张张地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那些白嫩嫩的大米，沾上了灰和泥，还有被人踩碎的雪，以及一个老乞丐的血，也变得脏兮兮的，跟垃圾一样。 却依旧有一双残破、丑陋的手在视若珍宝一般将它们收集到一起，堆成小小的、脏兮兮的山。 朱小福被这一幕刺痛，红着眼冲上去扶起老人，大声朝着手下吼道：“没看见他的手吗，为什么还要让他自己搬？马上让人来处理，给他换一袋新的送到他家去，再有这种事就别在老子手下干了！” “是！” 士兵羞愧地转头拿起一袋新的大米背在自己身上。 老人这时候总算缓过神来，像是犯了错一样低着头，小声道：“对不起嘞，对不起嘞，对不起嘞……” 他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不住地道歉，似乎把大米散落的罪责归结到了自己身上。 朱小福没由来红了眼，扶着老人往边上走：“大爷，我带你去洗一下。” “谢谢，谢谢……”老人木讷地应着，扭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米，“我的米……” “我给你换一袋新的，等下送你家去，你家还有谁在？” 老人摇了摇头，嘴里不断重复着谢谢，他好像是很久没好好说过话，语言能力有些退化。 拉着他进了边上一间屋子，让人提了热水和毛巾来。 似乎感受到了朱小福的善意，老人慢慢地不再拘谨，把手伸进水盆里搓了搓，可他没有手指头，无法使用毛巾。 朱小福拿起毛巾扭干，抓着他的手帮他擦了擦，看着那双枯瘦的满是伤痕的手，朱小福不敢抬头，怕被旁人看到自己眼眶里的泪，只是小声问道：“大爷，你这个手是怎么回事，平时怎么吃东西，怎么照顾自己？” “在……在外面干活的时候冻坏了，就只能割掉。“ 老人讷讷地应了一声，没有回答后面的问题。 生命的坚韧就在于此，即使没有了最重要的手，他也会努力让自己活着。 朱小福不敢再去细问，他无法想象一个没有家人又失去了十指的老头要经受多少苦难才能让自己在这种乱世中苟活。 他怕问出来，自己会不敢听。 “出去做事怎么不戴手套？” 一旁帮忙打水的士兵开口问道，但问完他就后悔了，因为他觉得这个问题好蠢好蠢。 老人有些胆怯的说道：“没有手套可以戴呀，买不到，好不容易捡了一双又被人抢走啦。” 朱小福的呼吸有些粗重，扭头去拿碘伏，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一旁的士兵摘下自己的手套塞到老人的怀里，哽咽着说道：“以后没有手套了就来找我，我给你拿！” 老人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被塞过来的手套，他用残破的手掌夹着那双毛绒手套给士兵递回去：“还是留给你吧，这么好的手套给我多浪费啊，我用不上了。” “怎么会浪费，我们有，有很多，你拿着吧！衣服裤子我们全都有，你缺了的话就来跟我说一声，只要我们还在这，就一定给你弄！” 士兵大声说着，像是在弥补自己刚刚的过错。 老人想了想，咧嘴笑了起来：“你们真好，你们都是好人啊，我儿子要是没死，我一定要让他也跟你们一起当兵。他很老实的，刚下雪的时候还去帮忙清雪，政府表扬了他好多次，他叫……” 老人絮絮叨叨说了几句，突然又哭了起来：“可惜那天他出去想找点吃的回来，说什么都不肯把家里那件棉大衣穿走，非要留给我……要是当时多一件棉衣该多好，他说不定就能回来了……” 朱小福不敢再听，放下碘伏快步走了出去。 他跑进无人的楼梯间，躲到黑漆漆的角落无声哭泣起来。 他的母亲也死在了雪灾里，为了把最后的口粮让给儿子，那个老实本分的农村女人独自离开了家，打算另谋生路。 也许她也知道外面也没有生路了，只是不想呆在家拖累儿子。 朱小福找到她的时候，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朱小福靠在墙壁上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拳头紧攥着，指甲快要刺进肉里。 他在心里大声咆哮着发泄，发誓一定要和救灾兵团的兄弟姐妹一起改变这一切。 第1308章 奇怪的招标(上) 金陵远郊，莽莽群山中。 一道漆黑的裂缝无声地涌现，林枫从中走出，朝着金陵的方向眺望。 神力从他的身体中涌出，呼唤着游荡在天地中的以太。 金陵城内浩如烟海的命数如同丝线一般在他的视线中跳动着，林枫观察了一会儿，没有发现有至尊的痕迹，尽管其中一部分已经在天空中汇集，连向遥远的北方，但大部分还处于一种散乱无序的状态。 看来金陵的人们远远不够“忠诚”啊！ 林枫掏出铜钱做了个简单的占卜，再次确认金陵城内没有藏着什么牛鬼蛇神之后，他才重新迈入虚界，直奔此行的目的地。 随着世界的一次次扭曲与重组，林枫出现在了一座大楼的楼顶。 俯瞰了一下同样变成黑白色的金陵，他做了个简单的伪装，转身走入大楼，坐着电梯大摇大摆来到了18楼，随手敲开了一间公司的门。 “我是和成商会的陈海，来找蒋总，有预约。” “陈先生请跟我来吧，蒋总交代了直接带您去他的办公室。” 穿着职业装的长腿前台笑盈盈地将林枫领进了办公室，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沙发上，旁边那个翘着二郎腿在吸烟的家伙正是郑天南。 “你可算来了。” 郑天南起身迎接，打发走前台后一把关上了门。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大伯的好兄弟，蒋光标蒋总。标叔，这就是林枫！” 蒋光标早就站了起来，笑着伸出手：“林先生你好，久仰大名啊！” 林枫和他握了握手：“蒋总你好，天南的事儿得你费力气了。” 蒋光标和他客套两句，便招呼坐下，一边偷偷打量着林枫一边谈起了这次招标会的事。 他是金陵的地头蛇，背景不小，郑天南就是借他的渠道弄了个皮包公司去参与招标，郑天南前两天“偷渡”进来都是他给打点的。 金陵距离常河不过两个小时车程，近到一旦开战当天就得刺刀见红的程度，边界上是重兵把守重重关防。 但表面上是严防死守，私底下却在不断交涉来往，双方都想稳住对方，竭力爆发战争，金陵甚至派人私下通过常河老郑一家子传话，表明和平共存的意图。 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打内战，只要林枫和孟昌义这些决策者不发癫，军队那帮人愿意天天为他们诵经。 “林先生，我找人仔细调查了一下，感觉这个招标会有点奇怪。” 虽说是郑天南的生意，但蒋光标明显是在主动征求林枫的意见，估计他是跟郑金水通过气了，知道这事儿谁在做主。 蒋光标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在林枫面前摊开，指着那一家家公司和团体的名字说道：“这种生意嘛，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所谓的开标就是走个过场，谁能吃肉谁能喝汤，谁又只是陪太子读书，都是定下的。本来呢春节就该完成招标了，但是因为……因为旧宫那档子事儿，有几个领导没来成，加上好多公司的代表都也被耽误了行程，这事儿就推后了。推后就推后吧，上面居然又扩大了招标范围，这就搞得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加上昨天我刚听到点消息，现在也有点吃不准情况。” 郑天南催促道：“标叔，都是自己人，你不用搞弯弯绕，直接说就是了。” 蒋光标拿指头点了点那份名单：“你们看，这是参与招标的企业名单，底下标红的是二次追加的名单。如果是走个过场，搞这么麻烦干什么啊，甚至都没必要推迟，随便派个人春节的时候就定下来呗，反正没赶到的也都是小角色。这一推迟吧，倒有点像那么回事了，而且你们看，还有这么多南亚的企业，甚至其中有一家入围公司是专做出口中东的公司，这太奇怪了，陪标没必要搞这么麻烦吧？” 郑天南问道：“这还用想，那说明人家是正儿八经地在招标呗，不是走过场。” 蒋光标看了眼没说话的林枫，朝郑天南反问道：“我在金陵接几个清雪养路的工程都得四处打点，人家凭什么把这么一座金山丢出来分给外人？他们太大方了，而且这药品采购是多重要的事啊，哪有交给乱七八糟的人来做的道理，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这倒是把郑天南问住了，他可能别的东西不太懂，但挣钱这事儿他懂得可不少。 凭什么这么大方？金山不自己挖，让你们一群乡巴佬来分润？ “蒋总不如说说昨天听说了什么消息？”林枫开口问道。 “我一个朋友也打算捣鼓这个买卖，他那个人呐虽然生意做得不大，但是家里的关系能通天，爷爷辈也是在旧宫干过的，所以他门路特别广。昨天他突然问我，有没有人找我谈过什么药品生意，我说没有，他哦了一声没吭声，那我能罢休吗，这小子话里有话呢，我当场就拉着他刨根问底。他磨不过就给我说了，说是有个人找了这次参标的企业里好几家人接触，谈得都是一种镇定药物的销售代理，往海外销。但是那小子的药根本就是假药，就是没批号的那种，那小子口气很大，说只要愿意代销，他能在标会上帮忙。” 郑天南翻了个白眼：“吹牛的吧，一个卖假药的有这本事？” 林枫眯了眯眼睛，也觉得这事儿怎么听怎么觉得怪。 蒋光标继续说道：“我一听也说是个吹牛的，想空手套白狼呢，但我那个朋友说对方好像来头不小，住的是尊荣酒店的总统套。你们可能不知道尊荣酒店啥情况，我就这么说吧，那地方现在基本等于被上面包了，这种时候你家里没个站得足够高的亲戚朋友，出多少钱都别想订到那里的总统套！” 郑天南挠了挠下巴，嘀咕道：“这么说这个卖假药的不是一般人，确实是有大背景的？不对啊，既然他能搞定招标会，那干嘛不直接自己干，要让给别人，自己跑去倒腾假药，这不是折腾自己嘛。” “怪就怪在这！”蒋光标点了点头，“那小子自己的说法是他是有门路，但是自己不方便掺和这种买卖，不然容易被人说闲话，说他们以权谋私，会影响家里人将来在上面更上一层楼。这种说法我那朋友只敢信一半，怀疑这事儿比咱们想的还复杂，劝我趁早滚蛋嘞！” 林枫笑了笑：“你这朋友还挺够义气。” 第1309章 奇怪的招标(下) “管他那么多，试试再说，反正都这时候了，咱们也也不能退缩。” 郑天南想不明白里面的弯弯绕，干脆就懒得想。 林枫点了点头：“等招标结束再看看结果吧。” 郑天南眼咕噜转了转，小声道：“老林，要不你一会儿跟我们一起去，把那些跟我抢饭吃的人的投标书给偷梁换柱一下？” 林枫被他的脑洞逗乐，摇头道：“别做梦，别人的标书被改了，最后就你入围，你觉得人家想不到是你在搞鬼吗？这次如果真是陪太子读书，恐怕你当场就要被人扭送派出所。你的身份本来就不合适搞这个，现在想赚人家的钱，就得老实点守规矩。” 林枫其实对郑天南就没抱什么希望，这么大的买卖，郑天南一个外行很难插手，何况他们老郑家现在是自己的人，金陵那边一查他的老底，这买卖就算给了他也得收回去。 就算他能打通一切环节，林枫也不希望这买卖落到他头上。 这事儿啊，太奇怪了，林枫总觉得天上不会掉金饼，这个所谓的招标一定有猫腻。 何况根据记忆，林枫清楚的记得成瘾药物泛滥就是这次大规模解禁管制药品的招标会带来的连锁反应。 但林枫也没有头脑发热去阻止这一切的打算，因为他也很清楚放开管制药品有利有弊，眼下的局面太需要大量的廉价速效药品了。 不能用和平年代的思维来要求末世，前线和灾区没有那么多医生和良好的治疗条件，一针镇定剂一盒抗生素，往往就能挽救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至于副作用？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谈这些。 “行了，你们去参加招标会吧，我去办点事，回头再来找你。” 告别了郑天南，林枫离开了这栋大楼，步入一条暗巷后消失不见。 连续几次跳跃后，他来到了金陵城区的边缘，一座挤满了难民的贫民窟内。 照着路牌一路找过去，他来到了一间门头破败的饭店外。 饭店内部的桌子全被换成了类似于食堂的长桌，一大群老弱病残正挤在里面取暖，连过道都站不下。 门口坐着两个彪形大汉，腰间的枪明晃晃地露出来，毫不掩饰自己非法持枪的罪行。 门边贴着一块牌子，手写着三行大字。 【早饭八点，晚饭四点。碗筷自备，只迎老弱。免费坐诊，药费自理。】 底下还有一行小字：不接受一切医疗纠纷，没排到饭不许闹，本月已经打断了16条腿。 看到这个牌子，林枫会心一笑，撩开了门帘。 守门的大汉打量了他一眼，嘟囔着嘴说道：“您瞧着也是个上流人，来蹭这点便宜不害臊吗？” “我来找人的。” “找谁？” 即使是这样险恶的乱世，依旧有不少愿意慷慨解囊的义人，这间饭店就是给难民免费吃饭看病的地方，不过就看这面积和牌子上警告意味极强的小字，估计主人家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只能救济很少一部分人，还得专门找打手镇场子。 “吴军。” “你叫啥？找他啥事儿？” 大汉有些戒备地打量着林枫。 林枫从口袋摸出两根金条丢进门口的募捐箱，大汉立刻露出了笑容：“您的善心照亮大地，留个名字吧，好心人！” 果然钱能通神。 “你跟他说老汪叫我来的，他知道我是谁。” “好，您坐一会儿，我帮你去叫他。” 大汉起身把自己的椅子让过去，随后出了门。 林枫在椅子上坐下，立刻有个瘦巴巴的女人走过来向他说了些感谢的话，还送了他一个纪念章。 两根金条换这么个小章，也不知道亏了还是赚了。 林枫等了好半天，才看见一个棉衣裹成球的身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吴军撩开门帘，看到脸上贴着胡子的林枫都愣了一下，仔细瞧了一眼才敢相认。 “走，上我住的地方去。” 林枫跟着他出了门，说话方便了吴军才笑着说道：“嘿嘿，我一下子还没认出是你嘞！” 林枫看了看他的身形：“就你这体型要是蒙着脸进来，我也不敢认！” 也不知道衣服穿得多，还是因为他又胖了，吴军的腰身粗的很。 吴军哈哈一笑：“至于每次见面都嘲笑我胖吗！” 两人快步走过街道，来到一栋居民楼，上到二楼推门进去，一间两室一厅的老房子，就是吴军等人暂时的住所。 屋内没暖气，也没火炉子，只有一个小小的电暖，温度低得很。 “这栋楼好像人不少。” 林枫坐在椅子上，倾听着楼里的动静，他能感觉到周围的房子挤满了人。 “都是些穷人，一个好心老板的房子，租金收的很低，一间屋子塞二十几个人，烧个小炉子就能捱过去。我同事他们还在外面办事，晚上才回来。” 吴军到对门领居家提了个开水瓶和小炭炉，翻箱倒柜一会儿才找出一个茶包丢进杯子里端给林枫。 “看起来你跟他们相处不错。” “还行吧，没事的时候就去整那些街面上的恶霸，搞了不少吃的回来，邻居想还我们人情。” “没人来报复你们？” 吴军抿了口热水，头也不抬地说道：“不小心整死了几个为非作歹的，就没人敢再来了。” 他的语气那样平淡，让林枫觉得他有些陌生。 林枫沉默地喝着茶，在心里猜测着吴军经历了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来。 林枫觉得这样才是正确的，要在乱世里立身，心就得狠，就算杀错了也只能怨老天爷。 “不说这个了，先聊正事，你在金陵的朋友提供了什么线索吗？”吴军放下水杯，在怀里摸了摸，翻出一个满是褶皱的软包烟盒，抽出一根压扁的烟，犹豫了一下还是捋圆了给林枫递过去，“一个傻逼身上翻出来的，不晓得有没有坏味，凑合着抽一口吧。” 他的指甲里有点脏，身上的棉衣也是被油和泥盘得包了浆，反观林枫干干净净，大衣笔挺一丝褶都没，他可能是觉得拿出这么一包放了不知道多久的香烟招待远道而来的朋友有点拿不出手。 林枫接过烟点上，不晓得什么鸟牌子，因为拆封太久走了味，淡得发毛，却有一种直刺咽喉的锋利感。 就像是这冬日的空气，残酷又冰冷，每时每刻都想杀死凡人。 第1310章 我会算命 “我让人打听了，查不出什么东西来，你们不是抓到个供货商吗，人在哪？” 吴军吐了口烟，一脸晦气的说道：“那小子的嘴比石头还硬，死都不肯交代，指望他没用。” “你带我去看看，我有办法让他开口。” “嗯？”吴军眉毛一挑，“我们一天揍他三顿，这小子都差点死了也不肯说，你有什么办法？” “去了你就知道了。” 吴军想了想后点头道：“行，你本事大，带你去试试。” 抽完一根烟，吴军把炭炉和开水瓶还了回去，带着林枫走上了马路。 绕过一条街区，来到一间破破烂烂的仓库，吴军开门进去，林枫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啃面饼的何小伟，他边上是一个大号木箱。 何小伟扭头看向林枫，沉默着打量了他两眼，礼貌性地招呼了一声。 林枫见他的眼神有些复杂，淡淡地问道：“是不是后悔听了我的话，把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 何小伟把自己裹得很严实，在室内都戴着手套和帽子，遮脸的口罩还挂在下巴上，显然是不愿意露出自己皮肤上那些恐怖又畸形的鳞片。 “没什么后悔，我自己选的，现在这样起码比以前肉体凡胎要强。” 嘴上风轻云淡，心里总是会在意的。 别人获得超能力快意恩仇人人敬仰，偏偏他成了一个丑陋的异形，命运总是这样不公平，明明他才是在追求正义的好人。 吴军关上门，指着那个大木箱说道：“人就在里面，你是不是有什么吐真水之类的玩意儿？” 林枫走过去打开箱子上的铁栓，掀开盖子一看，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正蜷缩在里面瑟瑟发抖，手脚都被绑起，嘴里塞着毛巾。 见到光亮透下来，他立刻抬起头，颤抖着身子看向林枫，眼中满是恐惧。 箱子内还有一股恶臭，估计是对方的排泄物。 林枫看着这只箱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这是一种看似文雅，实则非常凶残的酷刑，将人封在不透光的密闭盒子里，狭窄的空间迫使人只能用很难受的姿势蜷缩在一起，时间一长浑身会痛的受不了。 但生理上的痛苦根本不值一提，可怕的是那种与外界隔绝，永远待在无光的黑暗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力感，囚犯不会知道自己待了多久，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施刑者是不是已经将自己抛弃，到后面甚至会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 听起来好像只是被关禁闭，但只有亲历者才会知道有多可怕，普通人待不了多久就会精神崩溃。 林枫很想问吴军从哪里学来的，又为什么会用这种对施刑者自身意志要求极高的手段。 但他终究没有问出口，只是伸手钳住那个犯人的下巴，用另一只手取出一枚铜钱贴着对方的额头用力一划，鲜血立刻流了出来。 吴军好奇地看着这一幕，低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林枫把沾着囚犯鲜血的铜钱放在木箱边缘，又抽出匕首划开了自己的手心，攥紧手让血流出来滴在铜钱上。 “吴军，你相信命运吗？” 吴军沉默了一下后摇头道：“不知道改不改信。” “我在让我和他的命运产生交汇。” 林枫重新摸出三枚铜钱一副龟甲，摇晃几下倒了出来。 他没有去看结果，而是闭上眼睛开启了自己的神力。 他的灵在虚幻的世界里蒸腾而上，冲入命运的汪洋，拨开千丝万缕的纠缠，利用刚刚建立的短暂交汇，找到了这名囚犯的命轨。 那里面满是罪恶与血腥。 林枫摒弃无用的信息，快速追溯对方获得毒品的源头。 画面如同电影倒放，残缺不全地呈现着，林枫静静阅读着，突然画面在某个时刻停下，就此崩解。 林枫迟疑片刻，猛然睁开眼，扯掉那名囚犯嘴里的毛巾，怒喝道：“你拜过什么神仙？” 屋内三人都被林枫突然的举动搞懵了，包括那名囚犯。 “我……我不信那些东西。” “放你妈的屁。”林枫单手将他提出来摔在地上，“你踏马连觉醒者都不是，一个小小的黑帮混混，哪来的本事遮盖命数，没有神仙插手老子怎么可能看不到想看的东西？” 囚犯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陌生男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军皱起眉头问道：“林枫，你在说什么呀？” 他还以为林枫要弄点什么药给这个毒贩灌下去，结果打死没想到林枫突然掏了龟壳跟铜钱出来。 这是干嘛，要跳大神吗？ 吴军忍不住后退半步，心里嘀咕着兄弟你不会是得了什么精神病吧。 林枫扭头朝吴军说道：“我能算命，照理说我到了他面前随时能杀了他，这种情况下他这种人的命应该很好算，但是我只看到表层一些没有屁用的信息，关键的东西藏在更深的地方，这小子绝对是拜了什么牛鬼蛇神，不然不可能挡得住我的占卜。” 吴军和何小伟对视一眼，齐齐后退一步凑到一起小声嘀咕起来。 “喂，你这个哥们以前也这么癫吗？” “不是的，他以前很正常的！” “他会不会咬我？” “应该不会吧，你去约一下张医生，晚上我们带他去看看。” “多叫几个兄弟吧，我怕他万一发病，我们两个按不住。” “也好。” 林枫把两人的嘀咕听得清清楚楚，骂骂咧咧地说道：“你俩在那瞎说什么，我没疯。” “神经病都不会承认自己是神经病。” “小点声，他好像听得见。” “唉，还以为救星来了，结果来了个大麻烦。” “也许他是受了什么刺激吧，我们晚上好好关心他一下。” 林枫也感觉有些失了面子，来的路上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有办法，拍着胸脯包搞定，结果整了这么个死处，丢死人了。 他只好把怨气发泄在这个毒贩身上了。 只见林枫掏出一只大钳子怼在那人胯下，面目狰狞地说道：“本来还想跟你玩点技术流，想不到你踏马居然玩场外，那就别怪老子也玩奔放了。给老子说，进过哪座庙拜过哪尊神，这几个月有没有遇到过什么白胡子老道士或者世外高僧，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讲不清楚老子夹爆你的蛋！” 第1311章 正义的劫富济贫 “所以你认为这件事可能涉及到神明的力量？” 破破烂烂的仓库里，吴军一边吃着林枫拿出来的酱猪蹄，一边有些怀疑地问道。 林枫大概地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猜想，但吴军显然有点不太能接受。 他小心地打量了一下林枫，记忆中这个家伙不就是自己上班的地方一个普通住户吗？ 我的邻居有这么牛逼？你怎么不直接说北美总统是我小学同学？ 吴军啃了口蹄子，脑子里一团乱麻。 “这家伙只是个小角色，应该没有直接接触过神明，更不可能是神明的使徒，不然不可能这么容易被你们抓到。我能看到一些无关紧要的碎片，但是偏偏看不到谁给他提供的货源，那很可能说明问题的关键还是在货源上，也许货主才是真正跟神明有接触的那一位，神力被动地遮掩了相关的命轨，这也算是对信徒的保护。” 吴军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问道：“所以说神仙的马仔也要靠贩毒来维持生活？” “听起来好像确实很扯淡。”林枫耸了耸肩，“但是完全说得通，你不要以为神仙就是什么好东西，至尊还不一样选了孟昌义那样的货色来夺取大夏。” 吴军不了解京都的情况，也不知道孟昌义干了什么，所以没有太直观的感受，但他还是选择相信林枫。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线索全断了。” “至少我们知道了有一位地位不低的信徒在金陵，线索还没断。”林枫转头看向那个重新盖上的大木箱，“把他带回东海，我让人想办法撬开他的嘴。” 林枫认为那个贩子为至尊效力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至尊是他目前知道的在大夏境内唯一投射过神力的神明。 但如果不是至尊，那就意味着又有一位神明踏上了大夏的土地，并且在暗中吸纳力量。 无论出于什么理由，林枫都要好好调查一下，如果是至尊的马仔就砍了，如果不是，那就顺藤摸瓜找到那位陌生的神明。 “说起来那小子真扛揍啊，换一般人来，挨了你刚刚那一套估计直接挂了。” “我留着力呢。” 林枫填饱肚子，点上一支烟继续说道：“京都很可能会把你们也列入打击目标，加上金陵可能存在一位未知的神明，这里很不安全，你们不要再待在金陵了，过两天跟我一起回东海去。” 吴军本想说案子没查完，但话到嘴边还是憋住了，无奈地点了点头。 形势变幻莫测，加上线索又断了，留在这里可能会害同僚枉遭牢狱之灾，还不如回东海去上班。 “对了，你不是说来金陵搞什么招标会吗，我听人说这里头有情况。” 林枫疑惑地看了吴军一眼，“什么情况？” 吴军撕咬下一大块肉，咀嚼了两下后说道：“他们讲有个姓杨的大官，想了个很阴险的办法，准备卖假药给老外，具体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但是跟这次招标会有关系。” 林枫一愣，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他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吴军，心说你还是我住的那小区的电路维护员吗，怎么现在消息比我都灵通？ 林枫百思不得其解，直接问道：“谁跟你说的，消息可靠吗？” “是我不小心听到的，331之前那个研究所知道吗，我在那边坐牢的时候跟那个李所长混熟了，他后来调到金陵来了。我这不是在金陵查案子吗，就想着看看能不能找他帮忙，他人还蛮好的，专门请我吃了顿饭，当时我在实验室等他，刚好听到他和别人在说这件事，不过我只听了这么几句，没听全。” 林枫恍然大悟，原来是个这么巧的事儿。 我说呢，你一个到处蹭吃蹭喝的电工，怎么关系渠道比郑天南还要牛逼了，原来纯粹是正好撞到了一个关键人物。 “猪蹄还有吗，再给我拿一个呗。” 脑子里在想着事儿的林枫随手又掏了个猪蹄给他，给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你吃几个了？” “这是第四个，怎么了？” “你把我当猪宰呢！” “你那么有钱，还差四个蹄子？” “你什么时候脸皮变得这么厚？” “这是充满正义性的劫富济贫，反正你也说了要救助受苦受难的同胞，难道我不是你的同胞？” 林枫自诩见多识广，难民吃饭更是饿死鬼托生，但吴军现在的食量绝对能排进他见过的人里的前五。 林枫怀疑他是逮到一个有钱的冤大头就把三天的量做一顿塞进肚里，然后接下来一礼拜就靠吃草过日子。 这个家伙在331已经是“臭名昭着”，最喜欢潜入实验室和军营食堂吃饭，吃完了还要骂人家腐败，美其名曰自己是在替天行道。 他的通行证早就被挂进了各大食堂的黑名单。 至于属于他的那一份口粮，都被分给了老弱病残。 但这个世道了，他还能混出一身肥膘来，可见他在某些领域还是很有建树的。 “喂，你哪里搞来这么多华子？” “郑天南那里拿的。” 吴军哦了一声，将林枫的烟给林枫派了一根后，把剩下半包放进了自己口袋，动作浑然天成。 林枫心里一黯，你怎么也这副德行了。 浑然忘了自己的烟也是郑天安那里顺来的。 可能是相识于微末，加上性格比较无所谓，吴军并没有因为林枫现在混大了就变拘谨，还是跟以前一样当哥们耍。 他可能纯粹是不在乎这些，你牛不牛逼跟我又没啥关系，我又不靠巴结你过日子。 “行了，你这两天老实呆着吧，别再抛头露面了。我去办点事，到时候走的时候来接你们。” “你去干啥，要帮忙吗？ “我准备去金陵的储备仓库借点粮食，这两天先去看看情况，走的那天再动手。” 吴军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借，但他很快就明白了。 明明就是偷，是抢。 “不太好吧，金陵的物资也很紧张，你拿了他们的粮食，好多人都要饿死。” 吴军有些纠结地说着，似乎想劝林枫别干这种害人的事，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 林枫咧嘴一笑：“饿了不知道到东海来投奔我们吗，救灾兵团可是在放粮。” 吴军眼睛一亮：“对对对！那可得多借点才行，这是充满正义性质的劫富济贫！” 瞧瞧这世道，多老实的孩子啊，这都给学坏了。 第1312章 无心插柳(上) 清晨时分，位于军事隔离区的一座办公楼内。 杨天放走进办公室，将随身的拐杖放在门边，随后脱去大衣挂在衣帽钩上。 这个头发花白却依旧精神矍铄的老人拉开椅子坐下，开始处理手头的工作。 片刻后秘书敲门进来，将一份报告送到了他面前。 “主任，这是张处长甄选出来的名单，请您过目。” 杨天放打开报告阅读起来，秘书在一旁轻声说道：“一共有29家企业入围，剔除了渠道能力不足的13家以及9家来路不正的公司之后，还剩下七家都很合适，张处长的意见是将大头交给荣正医药，再由他们牵头整合剩下六家企业，一起完成任务，荣正药业是金氏集团的孙公司，是可以信任的人。” “你只要给他们钱赚，金家那帮人有哪一个不能信任？” 杨天放略带些讥讽地念叨了一声，目光落在名单角落，那里是一家被剔除出去的公司，但经手人特意标红，备注了一条信息。 【该公司在半个月前快速转手，目前与空壳无异，经调查，实控人与常河市前副市长郑金水颇有往来，资质审核过程中走通的关系也与郑金水有所瓜葛，初步怀疑郑金水参与在其中。】 “哟，来了尊大佛。”杨天放诡异地笑了起来，“他现在投了东海，救灾兵团横跨两省控制着海道，陈守义又躲在他们那，这么好的渠道为什么直接剔除啊？” 秘书有些为难地说道：“主任，对面可是叛乱武装，张处长哪敢放他们进来，要不是咱们的人仔细，还真没发现这是郑金水的人，张处长都懊恼了一夜，一直自责说差点铸成大错。” 为了保全面子，京都目前没有公开把郑金水打成叛徒，但实际上所有高层都心知肚明，曾经的同僚郑金水现在已经是敌人了。 针对郑金水的秘密清除行动，现在估计已经被提上了日程。 也亏的是他郑金水脸皮厚胆子大，还敢悄咪咪来掺合金陵的生意。 只是他敢来上香，别人也不敢笑纳他的香火，这买卖没有让给敌人来做的道理，所以查明了蒋光标的底细之后，直接在暗地里给他剔除了出去。 杨天放摩挲着手里的文件，微笑道：“叫小张来一趟。” …… 金陵，蒋光标居住的别墅中。 林枫有些苦恼地拨弄着手中的铜钱，思考着昨晚踩点时为什么会感觉到一丝危险的征兆。 “难道金陵的大库有至尊的人在坐镇？” 昨晚他到金陵的军事隔离带转了一圈，至于为什么去那里面，原因很简单： 都隔离起来，那说明里面一定藏着好家伙，主要的物资肯定也在里面。 林枫不需要去调查秘密储备仓库在哪，因为他可以占卜。 那么多物资，不可能轻易被掩盖，就算藏起了也总要运进运出吧。 但就是因为尝试了占卜，让他察觉到了不对。 思来想去，林枫想到了唯一合理的解释，能对自己产生威胁的东西必然涉及到神力，极有可能是至尊布置了什么手段。 说不定自己一进去，至尊就会感应到，然后立刻降临在驻守大库的傀儡身上，给自己来个瓮中捉鳖。 “守财奴。”林枫冷笑一声，“老子就不信你这么短时间里能制造出那么多厉害的替身。” 作为直面救灾兵团的一线地区，金陵必定成了重点防御地带，至尊用点手段提防自己完全是情理之中。 但林枫认为金陵的防御绝不会太强，要是至尊能来金陵，那肯定早就对东海下手了。 林枫决定还是要走一趟，试试在金陵这种地方至尊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他不但决定要去，而且决定不等了，今晚就去。 “反正郑天南的买卖铁定得黄，等他还不如早点回去。” 林枫这样想着，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老林，在不在？” “没锁门，进来吧。” 郑天南推门而入，脸色有些古怪的说道：“标叔说那个卖假药的小子联系他了，约他等下一起吃午饭。” 林枫一愣：“这时候找他干嘛，难道想拉你们也入伙一起卖假药？” “不知道啊，我也奇怪着呢，你说会不会是那些大公司不愿意跟他合作，就把主意打到我们头上来了，这么说的话订单岂不是非我莫属？” 郑天南说着就笑了起来，一脸兴奋。 林枫皱了皱眉：“口水擦擦吧，天鹅肉轮得到你这个癞蛤蟆？我跟你说，准没好事。” “你说话真难听，重说！” 郑天南才不管林枫怎么打击自己，乐呵呵地找蒋光标商量去了。 林枫揉了揉下巴思索起来，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按照蒋光标朋友的描述，那个假药贩子先前找的都是有实力有本钱的大企业，压根就没看上他蒋光标临时搞来的那个空壳公司。 但现在突然联系蒋光标，这里面的意思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下午一点半，正在研究金陵布防力量，打算为将来交战做好准备的林枫突然接到了郑天南的电话。 “陈总，好消息，快回公司一趟。” 隔着电话，林枫都能感觉到郑天南的喜悦，要不是还在金陵的地头，恐怕他都要打着飞的来找林枫了。 林枫叹了口气，无奈道：“知道了，一会儿见。” 收好这台从蒋光标那里拿来的手机，林枫仰头看了眼天空，嘀咕道：“到底是有人在惦记我，还是单纯的无心插柳？” 林枫撕开屏障一个跳跃，来到蒋光标的公司里，一开门就看到满面红光的郑天南正搂着蒋光标在那说话，显然是高兴坏了。 见到林枫过来，郑天南立刻站起来兴奋地说道：“那小子还真不是江湖骗子，我们拿到了三成的加工订单，正式的公示马上就会公布，老子要发财了！” 林枫似乎早有预料，在沙发上坐下，摸出香烟好整以暇地说道：“那么代价呢，癞蛤蟆同学。” “哈哈哈，谁说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郑天南洋洋得意地拿起桌上一个装着白色药片的密封袋丢过来，“他的要求很简单，代理他的产品销售到国外就行，虽然有销售任务的要求，但是以咱们的能耐，分分钟把货给他出了！” 林枫打开密封袋，捻出一粒药片看了看：“你连这药是什么东西不都不清楚就敢答应，老弟，你也太勇敢了吧？” “就是强效止疼药加镇定剂，刚开发出来的新配方！”郑天南笑呵呵地说着，“我当然知道，我不但知道这是什么，我还知道那小子肚里在捣鼓什么坏水！” 林枫冷笑道：“你他妈是不是觉得自己能创造一次鸦片战争，把毒品倾销到海外，让白人全部变成欧洲病夫？” 郑天南一愣，惊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林枫把那袋子药砸在桌上，大骂道：“你被人当枪使了，白痴！” 第1313章 无心插柳(下) “什么叫我被人当枪使，门门道道我全都搞清楚了，这么赚钱的生意为什么不能做，你不要总觉得天底下就你最聪明行不行？” 郑天南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似乎觉得林枫一直在这件事上打击自己是一种侮辱。 “你清楚个锤子。”林枫指着那袋子药片，大声道，“止痛药连自己人都供应不过来，还往国外卖？这玩意儿如果是正经药，他们敢往外面卖那就是叛国！它要不是正经药，那跟贩毒没区别！” “毒就毒，反正是卖给外国人，怕什么！林枫我说你是不是脑子坏了，发善心也不用冲着敌人发吧，我巴不得那些老外全部吃死了才好，那就天下太平了！” 郑天南毫不畏惧地反唇相讥，他似乎铁了心要做这个生意。 “你他妈想赚钱也得有点底线吧？” “底线？骂我之前也先称量一下自己好不好，你的底线又高到哪里去，咱们一起杀了那么多人，还跟我谈底线？我卖这东西，一能赚钱，二能打击敌人，这是天大的好事，你凭什么骂我？” 林枫看着一脸怒气的郑天南，恨的有些牙痒痒。 “妈的，你不会以为人家真的是看上你标叔那个空壳公司吧，我告诉你，人家肯定早就把你的老底查清楚了，是冲我来的，冲老子手下几十万条枪来的！” 郑天南的气势微微一弱：“你答应了会帮我的，你要是反悔，我回了常河就跟人家说你林大村长说话不算话！” “我他妈答应的是帮你搞工厂和渠道拿加工订单，没答应帮你贩毒！” “反正我不管，这生意我做定了，你不帮我我就自己想办法！” “你奶奶的……你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是吧！” 郑天南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吭声了，屋内的气氛立刻冷了下来。 坐在边上一直没说话的蒋光标干咳一声，打起了圆场：“林先生，不代理人家的产品，招标会的订单就没戏了，这么大一笔利润，换了谁来能不眼红啊。人是我去见的，这事也是我擅自做主答应下来的，你就别怪天南了，要骂就骂我吧。何况天南说的没错，咱们没必要管这药是干什么的，反正都是卖到国外，死活也不关咱们的事嘛，真给他们吃死了，咱们也有好处，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林枫猛吸一口烟，冷着脸骂道：“等全世界都知道老子帮你们卖毒的时候，你要老子怎么跟同胞解释？” 蒋光标小声道：“这是天南的生意，跟您又没什么瓜葛。” 显然他说这话也有点底气不足。 现在谁不知道郑家已经跟林枫死绑，何况牵扯到往国外销售这种东西，林枫不给郑天南帮忙他估计也很难搞的成。 郑天南站起身，咬着牙说道：“我叔叔压上身家性命跟你做事，可你压根就没把我当过朋友，一句话就把我们家抄了，现在我要赚点钱还要拦着，你口口声声管我叫兄弟，其实就是利用我。不让我卖这个药，说来说去还不就是怕我坏了你的名声。行，你瞧不上我，我也不拿热脸贴你的冷屁股了，回去你就跟大家说和我断绝关系，以后我再也不会跟别人说咱们是朋友，免得脏了你林大善人的名声！” 说罢，郑天南拿起放在边上的大衣摔门而去。 “天南！你说什么糊涂话。” 蒋光标立马追了出去。 林枫被这小子气了个够呛，真恨不得马上把他绑到郑金水面前去，让他叔叔给他抽一顿。 过了一会儿，蒋光标小跑了回来，一进门就是连连道歉。 他跟郑金水私交甚密，自然不能坐视郑天南耍脾气跟林枫闹掰，何况这事儿他也有参与，现在只能想办法找补。 “你把招标协议拿来给我看看。” 蒋光标立刻拉开抽屉取出协议，林枫快速扫了一遍，越看眉头皱得越厉害，看完合同他又问道：“那个药贩子的代理合同拿来。” “没有合同，只有口头约定。一箱六千片，每个季度最少一万箱的订货量，后面可能还要追加。划定了销售范围，我们只能卖到东欧和西亚区域。” 林枫指了指那袋子药：“这东西吃多少能死人？” “不知道，太仓促了我没时间研究，他只是给我看了一份报告，反正药效跟普通的镇痛剂差不多，但是因为作用成分含量高，一片最少顶三片。” “配方呢？” “这哪能给我看，反正说是新配方，市面上没有的。” 林枫把合同一摔：“三个月卖六千万片，当饭吃啊，卖不出去他郑天南得把家底全部赔进去，我看你的脑子也坏了。” “不会卖不出去的，止痛药现在很好卖。” “你们真是奔着坑去踩，上了这条船再想下来就没那么简单了。”林枫一脸郁闷的点上烟，“你也是老江湖，我说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这装糊涂？” 蒋光标干笑一声，讪讪道：“林先生，您是做大事的人物，自然瞧不上这些歪门邪道，可我们只是小人物，我们也想过点好日子啊。” 他懂，他全懂，只是为了泼天的利益，愿意忽视里面的风险。 林枫已经看明白了这次招标会的真正目的，是有高人做了个局，明明白白地用带着血的黄金把人砸趴下。 这生意本来不该落到郑天南头上的，可林枫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林枫本想阻止郑天南步入旋涡，想不到却成了推动对方入局的关键力量。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命运，又向林枫卖弄了一次它高超的把戏。 第1314章 天道的表象 离开了蒋光标的公司，林枫独自走在金陵的街头，心里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郁闷。 倒不是因为郑天南的不听劝告非要掺和这种买卖，而是因为这件事给了他一种仿佛是被天意玩弄了一样的感觉。 明明他掌握着太一的神力，能够一定程度解读出事件的走向，往大了说他现在也能算半个先知了。 可连他这样的人，主动去阻止一件事的发生都失败了，甚至还在无意中将事情推向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结果，这让他感到既荒诞又无力。 自以为能左右命运的人，却也没能逃过命运的拨弄。 “到底是我不行，还是太一不行？” 林枫一脸古怪地咕哝着，抽了根烟后他给出了答案：“一定是太一不行，他要真的能完美地左右天道，那怎么会丢掉尘世的锚呢？他也不是无所不能，我身上那些破碎的神性肯定就更拉垮了。” 这件事也算给了林枫教训，让他重新审视起了太一的神力。 以后一定要更小心地使用能力，不能完全相信推演和占卜。 “那我今晚到底去不去借粮？” 这出变故把林枫搞的有点不自信了，忍不住怀疑自己先前占卜的结果是不是被至尊偷偷给篡改了。 毕竟至尊也拥有太一神力，而且对方对神力的运用一定有着比自己更丰富的经验，之前在京都就被他坑了一回了。 林枫翻出一枚铜钱，曲指一弹，但不等铜钱落下他就在空中握住放回了口袋。 这一次他没有动用神力去占卜，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内心在期待哪一种结果。 去！怕个屁，就是干！ 经历了所谓的“重生”之后，林枫一直都是小心谨慎的性格，但当他发现无形中可能有一只名为“天道”的手在左右着自己的人生，他反而不愿意按照以前的性格去做事了。 如果自己的性格已经被人通过植入记忆达成了修改，那遵照性格和以往经验去处理某些事，说不定就正好落入了命运的陷阱。 贺息霜关于命运的那套理论虽然很扯淡，但林枫细想之后又觉得好像有几分歪理。 林枫去找了吴军，跟对方约定好晚上就离开金陵。 “走哪个闸口？打点好了吗，要不要我们化个妆？” 吴军等人早就收拾好了东西，等着返回东海。 “不用那么麻烦，我都安排好了，晚上在这等我就行。” 林枫也没解释那么多，安排好这些事后便独自离开。 本来该一起带上郑天南，但现在估计是没这个必要了。 太阳西斜，林枫踩着半明半暗的天色，踏入了金陵最大的战备仓库。 刚一进去，他就感受到了澎湃的以太在流动。 跳上一处被阴影遮蔽的房顶，林枫扫视着下方的警卫。 “精锐果然都在这里。” 那些警卫看似与平常人无异，可他们身上涌动的以太还是没能逃过林枫的眼睛。 这里驻守着大量的觉醒者，实力相当不俗。 林枫看向位于正中央的最大的那个粮库，撕开空间屏障直接跳了进去。 瞬息间穿越数百米距离，来到仓库内的林枫立刻感受到了有一道诡异的力量在朝自己涌来。 林枫心中一惊，至尊的手已经能伸到这么远了？ 警报声响起，无人的过道里闪烁着红光，整个仓库都响起了脚步声。 “我操！” 林枫脸色都变了，自己一进来就被发现，必然是有神力在干预，普通的警戒设备绝不可能发现撕开空间跳跃而来的自己。 那股诡异的力量不断迫近，随着一声轰隆巨响，前方的墙壁炸开，一道铁塔般的身影从中走出。 那是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彪形大汉，穿着寻常警卫的制服，但那双眼睛却是竖瞳！ 又一具至尊的分身？ “恭候多时了，林枫！” 破壁而来的壮汉吐出一句冰冷的话语，猛然撕开了自己胸前的衣物，露出画满了符咒的胸膛，血光在那些符咒中疯狂涌动！ 林枫脸色巨变，当机立断撕开屏障，转身就冲入其中。 正面交战他绝不是至尊的对手，眼下只有趁对方还未完成降临直接逃走才是出路。 操他妈的，至尊的力量怎么会辐射这么远？ 林枫在心中破口大骂，跃入漆黑的虚无中 撕裂的屏障迅速合拢，过道里再也没了一丝林枫的踪迹。 眼神冰冷如死人的壮汉放下手，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冷笑。 他身上的力量波动飞快的萎靡下去，那些血红皱纹如蜡般融化。 “丧家之犬。” 壮汉冷笑了低语一句，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即将穿过被自己砸开的大洞时，空气中突然浮现了一丝诡异的波动。 壮汉豁然转身，漆黑的裂缝猛然绽开，一道燃烧着烈焰的刀影悍然劈下。 轰！ 他在燃烧的烈焰中被一刀两断，瞳孔中的光采瞬间湮灭。 提着钢刀的林枫轻轻落在地上，抖落刀刃上的血浆后看向那具尸体。 “踏马的，空城计中计是吧！老杂毛心眼真多啊，要不是老子聪明，真给你这个鳖孙骗了！” 此时此刻，林枫已经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连他都不得不佩服至尊的心机。 至尊根本就没有足够的锚把神力辐射到金陵，但他猜到林枫很可能会盯上金陵的资源，可这里离京都太过遥远，离东海又格外的近。 在没有神灵插手的情况下，凡人几乎不可能制服林枫。 怎么办呢？这个狗东西就利用太一神力的干预，一定程度遮掩了金陵的气象，故布迷障给林枫制造了一种假象。 林枫占卜出这里有危险，那一定会忌惮他的力量，大概率就不敢来了。 如果林枫“猪油蒙了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还有第二个陷阱。 那就是刚刚被林枫一刀砍死的那个傀儡。 林枫看到至尊即将在他身上降临的时候，是真的被吓到了，当场就提桶跑路，但实际上那根本就是至尊故意制造的假象，想要以此吓退林枫。 要不是林枫在最后一刻坚定地相信了自己最开始的判断，选择冒险回来再看一眼，那就真的中了他的计了。 “果然不能完全相信占卜，除非把剩下的太一神力也集齐！” 林枫大步走进仓库，这一刻他对所谓的命运、天道，又有了全新的认知。 你努力拨开重重迷雾，爬上至高的山巅终于看到的真相，也许依旧只是表象，阴谋之下还是阴谋，诡计之下依旧是诡计！ 成群的警卫冲了过来，在急促的警报声中，林枫扬起长刀，盛烈的洪流伴随着刀光宣泄而出，斜向正前方的仓库天顶劈了过去。 “狗几把天道，有种就来试试老子的刀！” 能承受炮弹轰炸的天顶发出一声巨响，火光从破开的大洞中冲上漆黑的夜空，照亮了大半个金陵。 “救灾兵团总指挥林枫前来为灾区百姓借粮，不怕死的就继续往前，老子带着核弹来的！” 第1315章 血裹刃(上) 破破烂烂的仓库里，四个警察围在火炉前焦急等待着。 何小伟伸手从吴军胸前摸出烟给自己点上。 “最后一根了，你就不能讲点客气？” “你背着兄弟们抽华子，我们还没批斗你呢！” “从林枫那里拿过来之后我就只抽了两根，剩下的可都是给你们分了。” 吴军一脸受了天大冤枉的模样，从怀里摸出镜面稀巴烂的表看了一眼时间。 “这都迟了一个多小时了，不会真出事了吧？” “谁知道呢。”边上一个兄弟嘟囔着看向窗外，“刚刚那个爆炸说不定就是林枫他们干的，这要是干起来了会不会直接打仗啊？” 吴军挠了挠头：“应该不能吧，林枫做事很稳重的。” “你们说……林枫到底啥来头，为什么这么厉害？” “鬼知道，没看外面都说京都有神仙了吗，说不定他是什么神仙转世！” “封建迷信要不得！” 四人在那嘀咕着，边上的大木箱里突然传出响动，吴军站起来一脚踹在箱子上：“老实点，不然夹爆你的蛋！” 何小伟打了个冷颤，夹紧裤裆说道：“老吴，咱们怎么说也是警察，虽然下岗了，但还是要有点底线的吧。” 吴军点了点头，又踹了箱子一脚，纠正道：“老实点，不然我叫林枫夹爆你的蛋！” 刚准备坐下，吴军突然看到面前凭空出现了一道漆黑的裂缝，一个扭曲的人影从中走了出来。 “鬼啊！” 何小伟吓得把手里的烟都砸了过去，反手就抓起了腰间的铁榔头。 从中走出的林枫一把将烟头拍开，火星在空中四散。 “鬼叫什么，明明你比我更像鬼！” “林枫！”同样被吓得都快要尿出来的吴军惊喜地喊了一声，“怎么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仔细一看才发现林枫脸色格外苍白，一脸肾虚样，好像脚步都有点虚浮。 肯定是刚刚经历一场大战！ 林枫一边构建能供应他们穿梭的通道，一边有气无力地说道：“没想到金陵的存货那么多，搬得老子腰都快断了，你能想象老鼠钻进米山的那种感觉吗？” 四个警察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问道：“偷了多少？” “不知道，搬到后面都麻木了……走吧走吧，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跑路。” “怎么走？” 吴军还没问完，就被林枫拽进了虚幻的通道中。 …… 次日上午，还在呼呼大睡的林枫被门铃声吵醒，他翻了个身按下床头的对讲器，懒洋洋地问道：“谁啊？” “我啊，你怎么还没起床！” 对讲器里传来吴军的声音，火急火燎的。 “我再睡会儿，有事儿晚点说。” 昨晚带着四人一箱跑出金陵，为了避免至尊可能有追杀的手段，林枫也不敢停留，连夜坐直升机跑回了自己的老巢。 自己的地盘没人信至尊，只有回到这种没有至尊锚点的地方他才能安心。 昨晚在砍死了至尊那具狐假虎威的傀儡，又祭出了核弹头之后，金陵军方只能忍气吞声，看着林枫在储备仓库里肆意妄为。 杀又杀不了，留又留不住，谁也不敢赌他会不会引爆核弹，还能怎么办？ 林枫一觉睡到中午，爬起来吃了点东西，总算恢复了精神。 坐在边上看着他吃饭的庞建军开口道：“我跟郑金水打过电话了，他把事情推了个一干二净，满口都是小孩子不懂事，他也管不了，老东西是又要当又要立。” 林枫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无奈道：“由他去吧，被人玩死了别来求我救他侄子就行。” 庞建军面露犹豫，显然是有话想说。 林枫斜眼看了看他，笑骂道：“是不是想说，给郑天南做，不如我们自己做？” 庞建军敢笑一声，点了点头：“表哥料事如神，我这点小心思根本逃不过您的法眼。” “我看你也是个见钱眼开的货色，我可以把话放这，这买卖就是个天坑，郑天南挣得钱最后全得被充公，背后的人会榨干他的所有价值然后一脚踹进沟里，说不定还要灭他的口。” “不至于吧，老郑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肯定会做好准备的。” 林枫冷笑着摸出香烟：“聪明人就是这样，对自己太自信，总觉得自己能搞定一切，加上他们被利润冲昏了头脑，立马就不管不顾了。” 庞建军拿起火机凑过来，谄媚地替他点上：“表哥，愿闻其详。” 林枫吸了口烟，缓缓说道：“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整个招标会都是被人安排好的。某些人打算向敌对势力倾销毒品，反正这种局势下毒品的泛滥是迟早的事，主动出手一来能收割财富，二来能打击敌人，但是他们又不愿意背这个坏名声，所以精心做了个局。 首先是用放出具有丰厚利润的加工订单，设置一些恰到好处的条件，吸引那些有销售渠道和能力的团体去金陵投标，期间再慢慢物色合适的人选，派一个非官方身份的人私下接触选中的人，拐着弯哄那些人来代理所谓的新型止痛药，我敢打包票，这种止痛药一定被动过手脚，可能刚开始看不出问题，但时间一长绝对比阿片还狠。 我要是做局的人，只要把事情推进到这一步，那些代理商其实就已经是案板上的肉了，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用尽全力为我做事疯狂赚钱，到最后养肥了直接一刀杀掉，世上也就没人知道我到底干了什么。” 庞建军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怎么保证他们不会赚了钱跑路，又怎么把利润全部榨出来？” 第1316章 血裹刃(下) 林枫呵呵一笑：“假药的采购价一定不会低，后面很可能还要慢慢地提价，并且逼着他们增加订货量。但是代理商一想到加工合同那边的天量利润，也会自己麻醉自己，当成一种捆绑合约，假药业务不赚钱甚至亏钱，那就用加工合同的利润来填呗，反正账面上一定是大赚特赚。 但是你想想，金陵分发的订单可不是用黄金这种硬通货来结算啊，那是用新币结账，而且什么时候付钱还不是他们说了算，想拖你一年就是一年。你如果不听话，他们大把理由罚你违约金，查抄你的工厂和产业，甚至可以直接把你送进去。你要闹都没用，贩假药的是你，金陵可从来没答应过你什么东西，好坏全是人家一张嘴说了算，其实不用等你闹，人家就可以一枪崩了你。 这个局一定会做的一环扣一环，让局中的人不断吃到好处，忽视潜在的风险。这帮鸟人一看到里面的利润啊，脑子都昏掉了，殊不知只要入了局，他们就会被纸面上的财富一步步吊着，落入局中无法察觉，等到他们终于醒悟过来的时候，又会因为巨大的沉没成本和暗地里的威胁而不想、不敢、更不能抽身，那个时候，他们就成了只能听命做事的奴隶！” 听完林枫的叙述，庞建军也被点醒，猛的浑身一个激灵，不由脊背发凉。 这个局真正高明的地方不在于做得多隐蔽或者多精巧，而是做局的人完美地利用了人性中的贪婪和侥幸心理。 能把生意做大的人会很笨吗？这批被选中的代理商里，除了郑天南这个二世祖，应该没有一个是笨蛋。 就算他们看出来了公开招标的加工订单和背地里进行的假药代理合约，本质上就是一个捆绑的任务，但他们还是选择了接受，甚至是冲锋前进扑过去求着要订单。 就是因为那庞大的订单里具有丰厚无比的利润，甚至代理的假药利润可能还会更大更大。 巨大的利益让他们全都忽视了风险，抱着搏一把的心态参与了进去。 他们不会想如果背后的人翻脸怎么办，他们脑子里只会想老子能赚多少？ 加工合同里的要求看似简单，实则处处留下伏笔。 工厂生产线要在北方，以便监督生产，结款还不肯用黄金，这他妈不就等于把财富锁死在了北方吗，想给你充公就是一句话的事。 顺便还创造了就业嘞！ 剩下的条款细节更不用说了，一定是做足了准备的，保证能在过年需要杀猪的时候，不费吹灰之力就抓到那只猪。 你说这不是玩赖吗？ 拜托，你一个假药贩子，甚至可以说是毒贩，老子难道还用得着跟你讲道理？ 就算你干干净净什么坏事都没做过，老子过年缺头猪，逮到你了那也是照杀不误！ 庞建军想明白其中关键，有些感慨地说道：“哥，就算你现在给我说明白了，我心里也还是对这门生意抱有幻想，毕竟赚的太多了，我总会想着说不定能有机会跑掉。唉，他们这招太狠了，贪婪的人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 “这就是他们高明的地方，利用人性来做局，几乎无解。”林枫弹了弹烟灰，眼中浮现回忆的神采，“我以前在漠南混过一段日子，认识了一个老瘸子……唉，也不知道这段记忆到底是真是假，你当个乐子听吧。 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有一年大旱，草原上的动物都吃不饱，冬天闹了狼灾，连他的牧羊犬都被咬死了。狼很狡猾，夜里看到人举着火背着枪立马就跑没影了，很难很难杀，他又势单力薄，就算追上了也斗不过狼群。 于是他绞了一些刀子，两面开刃磨得极快，他把刀插在羊血里，冬天血一下就凝固了，掏出来修一下插在雪地里，那就跟个冰棒一样。那时候狼也饿得眼冒金星啊，疯了似的到处找吃的，嗅到血腥味就走不动道了，聪明的狼也许会瞻前顾后观察很久很久，但不管怎么样，狼最后都会因为饥饿和原始欲望而上去舔舐他特制的羊血冰棒。 血被舔化吃进肚里，会让狼无比兴奋，越舔越来劲，但外面的血化完了，刀刃就慢慢露出来了，但狼还是会继续舔，甚至更加疯狂，你知道为什么吗？” 庞建军好奇地看着林枫：“为什么？” 林枫脸上浮现出讥诮的冷笑：“因为它们的舌头和嘴巴早就在舔羊血冰棒的过程中被冻得没有知觉了，麻木的嘴巴根本感受不到被刀刃割破的痛苦，伤口里不断流出鲜血又成了新的食物，它们浑然没发现在喝自己的血，最后那些狼要么因为吞下了刀刃死去，要么死于失血。你看郑天南他们那些代理商，现在像不像准备大快朵颐的狼群？” 庞建军哈哈一笑：“简直一摸一样。” 一支烟就在故事中消磨殆尽，林枫掐灭烟头，跳过了这个让人心生不爽的话题：“吴军上午找我干嘛？” “噢！”庞建军一拍脑袋，脸色有些尴尬起来，“咱们忘了件事儿，沈薇的事儿，吴军好死不死听说了她在咱们基地！” 林枫当即也尴尬了起来，和表弟大眼瞪起了小眼。 两人一时间都没吭声，憋了好一会儿后庞建军才说道：“还好吴军机灵，猜到可能有隐情，没去找沈薇，直接去找你了，看你还在睡觉他又来找我了，我都不知道解释，尴尬死了。” 当初林枫可是让北区警局给吴军传话说沈薇死了的，现在让吴军发现沈薇还活着，还在五马山当了校长，那想糊弄都糊弄不过去。 虽说那时候五马山穷得叮当响，做事处处得小心谨慎避免消息走漏，连林枫都不敢张扬，为了安全瞒下一些事也情有可原。 后来因为这件事，林枫和庞建军又在私下用自己的方式补偿了沈薇，让马志给她点照顾并且找机会提拔就是其中之一。时间一长，沈薇在五马山过得也挺好，他们也就把这件事丢到脑后了。 但毕竟是拆散了人家父女，林枫就算是把天都说破了也是他没有道理。 这件事，终归是林枫太过自私了。 第1317章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你觉得……该怎么办？” 林枫眼神有些迟疑地看着庞建军。 庞建军当场就在心里骂了起来：王八旦，又想把黑锅给我背！ 他苦着脸说道：“表哥，吴军是你的朋友，你得自己去解释，问我有什么用？” 显然他不想背这么臭的锅，传出去得被人戳烂脊梁骨。 林枫沉默了一会儿，拿起电话让人把吴军叫来。 等了一会儿，吴军便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林枫，沈薇到底是什么情况，当初你为什么要说她死了？” 吴军皱着眉头问道，说话间已经带上了些许质问的语气。 林枫叹了口气，招呼他坐下，递了根烟后面带愧疚地说道：“我也不瞒你了，这事儿是我缺德。” 林枫把当初的情况以及自己那时候的顾虑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吴军越听眉头皱得越厉害。 他瞪着眼睛直直盯着林枫，眼中满是愤怒和无奈。 紧紧抓着椅子的手掌昭示着他心中的情绪波动。 千言万语到最后只化成一声失望的质问：“如果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会怎么想？” 林枫无言以对，只是移开目光，点上烟抽了起来。 一旁的庞建军朝吴军说道：“吴军，当时情况特殊，四处都是流民和暴徒，我们全村两千号人都得谨小慎微，生怕被人盯上，沈薇知道我们的底细，又对基地的情况了如指掌，我们哪里敢放她走？” 这倒不是借口，来五马山的时候，只要从城里跟着出来的人全都是说好了的，上了路就不许反悔，吃了粮就得把命栓一起，敢跑出去告密的直接宰了，不愿意来的那些人，出发之前就被庞建军踹了。 吴军咬着牙说道：“所以你们就用一个残忍的谎言把沈洪生打发走了吗？人家才是父女，你们哪来的资格决定别人的人生？” “吴军，讲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们是为了大家的利益才被迫这么做，如果沈薇出去乱说话，或者沈洪生是个探子，那我们整个基地都要遭殃。我们也不想这样，但时代就是如此，总要有人牺牲。你看以前，不也有很多保密人员的家属跑去寻亲，军队明知道人就在里面，硬是说死了或者失踪了吗？” 庞建军心中有愧，但并不觉得林枫做错了，这件事有损私德，但绝对对得起当时五马山的两千多号人。 但吴军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猛然站起来红着眼睛大声说道：“妈的，老子现在最恨的就是听到这种话！什么都推给时代，张口闭口就是为了大家的利益，实际上全是为了自己心里那点小算盘，我操你妈的，你这么大义凛然，自己怎么不去牺牲！” 庞建军被他骂懵了，他虽然跟吴军不熟，但仅有的几面之缘也让他看出来这人挺老实和善的。 吴军转头看向林枫，喘着粗气骂道：“林枫，我一直以为你是好人，江医生死之前都在让我去找你！你做的那些坏事人人都骂你，但我一直觉得你肯定有自己的苦衷。现在我才发现我他妈真是天真，原来你跟那些政客压根也没什么区别！” 林枫静静地看着吴军。 原来他还是没变，还是跟以前一样，只是掩去了棱角，学会了用刀剑扞卫自己的信念，内心依旧是那个嫉恶如仇的吴军。 林枫也不想再辩解，只是轻声说道：“她只是一个人，我们是上千人，她们是父女相隔，但当时这里有数百个比她们还要凄惨的家庭，两者摆在天平上称量的时候一眼就能看清分量。如果我意气用事，那五马山未必能走到今天，你不理解我我不会怪你，但掌权统兵就是这样，没有道理可讲。” 吴军死死看着林枫，眼中游离着微小的电芒，一次次地划破空气。 “哈哈哈！”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大笑几声转身离去。 那笑声里满是愤怒和失望还有不甘，以及一丝无奈。 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安静，最终庞建军打破了沉默：“我找几个人跟他谈谈吧，这事儿还是不要让大家知道比较好。” 林枫闭上眼睛说道：“说到底是我们有错，去找找那个沈洪生吧，还活着就带来东海，死了的话……那这件事就烂在肚里。” 庞建军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林枫的办公室，打算去找马志那些老邻居一起游说吴军。 他现在很纠结也很无奈，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冒出了干脆把吴军和沈薇灭口的打算。 现在是救灾兵团扩张的关键时期，绝不能因为这件事让林枫的名声和威望瓦解。 可他终究还没有冷血到那一步，实在不想做这种事。 “昨日种因，今日得果，都是报应啊！” 庞建军无奈地咕哝着，他知道林枫现在一定比自己还难受，毕竟他可是连自己的朋友吴军都骗了。 古人总说做人做事要堂堂正正，王者行光明正大之道才能立于不败之地，玩弄阴谋诡计尝试走捷径的人，迟早会自食恶果。 庞建军在这一刻对这些道理有了深刻的认知，撒了一个谎就得用一百个谎来圆，所做的恶终有一天会反噬。 他审视着这一年多的过往，惊讶地发现自己等人竟然做了那么多恶，现在竟然妄想着披上一件名为“救灾”的华丽大衣，就立刻改头换面成为万人敬仰的救世主。 真的有那么容易吗？ 庞建军产生了一丝怀疑，难道真的是他们做错了吗？ 脑海中突然蹦出了林枫刚刚讲的那个故事，在冰雪中饥肠辘辘的狼群见到食物后立刻抛弃了理智，冲上去舔舐被鲜血包裹着的刀刃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疯狂涌现，仿佛是他亲眼目睹过一般！ 回望来时走过的路，他们又何尝不是那样的愚蠢又疯狂的狼群呢？ 唾手可得的利益，必然是甜美中暗藏剧毒。 自以为聪明的他们吞下了刀刃，在此时此刻，也终于自食恶果了。 第1318章 决定自己的人生 林枫在办公室里连抽几根烟，郁闷了许久后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 人行世间，总有不得不做的亏心事，他不会让这种事情把自己困住。 重新拿起鼠标，他继续处理起了工作。 刚看了一会儿汪新建等人赶工出来的一部分草稿，敲门声突然响起。 林枫抬眼一看，吓了一激灵，鼠标都差点没拿稳。 “沈……沈薇，你有什么事吗？” 站在门口的女孩紧了紧手里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压下心中的忐忑走到林枫的办公桌前。 “林……林村长，我想申请调岗。” 她似乎很紧张，全然没发现素来冷静到近乎死人脸的林枫好像也很紧张。 “调岗？”林枫接过她递来的纸摊开，一边看一边问道，“干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调岗……什么，你想换到兵团的后勤岗位，去支援东海的重建工作？” 林枫瞠目结舌地放下沈薇的申请书，抬起头重新看向这个即使穿着土里土气的灰色毛呢外套也难掩美貌的年轻姑娘，心说你是不是老天爷知道我现在心里正犯着恶心，故意安排过来给我找事儿的？ 踏马的，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去当个老师都轮不上，庞建军给你安排了个小学校长，你现在跟我说要去一线做苦力？ “你知不知道东海现在是什么情况？” “知道，我都问清楚了，你不用担心我是一时冲动。” 你清楚个屁！ 林枫在心里骂了一句。 收拢了那么多人，不可能全部塞进避难所，城市里现成的设施也不能白白放弃，林枫目前的打算是将几个主要城市的核心区域做个简单的休整，建立简单的防御工事，把难民集中起来安置。 这涉及到对丧尸的清剿工作，还要彻底扫平城市里残留的犯罪分子和匪帮，是存在很大的危险的。 就算不考虑这些，室外的严寒也能要人半条命，这可是个苦活，别人躲都来不及，她还要赶着去。 混乱的城市哪里比得上五马山的基地来的安全，一旦出现点什么意外，谁都可能死在那里，这不是个好工作，更不是个好去处。 “你去跟马志说吧，你现在岗位和你想要去的岗位，都是归他们后勤管。” 林枫选择把麻烦推出去，随口编起了瞎话。 可惜沈薇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啥也不懂的乖乖女了，一脸坚定地说道：“林村长，你不用对我特殊照顾，我就是因为马志不同意才来找你的。” 林枫揉了揉有一些疼起来的额头，“不是特殊照顾，你要是学校的工作干得不顺心，那还有很多岗位可以挑，咱们现在好多部门刚刚重组，到处都要人。你选哪里不好，怎么非要往外面跑，你一个年轻小姑娘，大学都没读完，我要是给你派到那里去，人家不得骂我？” 虽说救灾兵团现在讲究公平公正，但人总是会有私心的，至少一线的苦活累活，是看不到漂亮的年轻姑娘的。 大把年轻有为的热血小伙都还在等着村里发老婆呢，沈薇这种条件只要她想，甚至连班都不用上，回家相夫教子就能过得比很多人都好。 林枫也不可能为了形式上的公平，真的硬讲平等，把年轻女孩按进黑窑里去跟雄性牲口一起挖煤，那样的话还不得被人骂死。 传统观念与民族风气摆在那，林枫都改变不了，就算真给沈薇这种人踹进矿山，工头也绝对会擦着口水请她去办公室里当文员。 “是我主动申请的调岗，大家不会误会你的。校长这个工作不适合我，还是让经验更丰富更有能力的人来做吧，我认为一线工作的贡献并不比校长要小。这一年里我学习了阵地急救，射击成绩也达到了优秀，我觉得我已经完全可以胜任医疗队的工作了，而且不是马上要号召妇女也参与战斗和生产工作了吗，我希望能做个表率，就当是回报一年多来大家对我的照顾。” 你倒是把账算得挺清，妈的，又是一个吴军，以前怎么没发现常华有这么多热血义士，还以为个个都跟庞建军一样狗屁倒灶呢…… 林枫在心里嘀咕着，开口劝道：“要不你到余杭去，那边有个基地需要一个库管组长，仓库那地方你也清楚，总有人手脚不干净，你去干的话也能给兵团减少库损，这工作对大家的贡献可比医疗兵还大……” “林村长。”沈薇开口打断了林枫的劝告，“我认为我可以自己来选择自己的人生。” 林枫沉默了，吴军的话突然在耳边涌现。 见他不说话，沈薇用一种执拗的目光静静地看着他，无声宣示着自己的坚定态度。 许久后，林枫拿起笔，低头在那张申请表的右下角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既然这样，那你自己做主吧。”合上笔帽，林枫将申请递了回去，“记得让马志给你找个稳当点的连队，别稀里糊涂去了连一个军医都没有的新队伍，到时候就你一个三脚猫，那我们的兄弟可要倒大霉了。” “谢谢村长，等我休假回来给你带特产。” 沈薇双手接过申请表，满脸笑容地走了。 看着沈薇离去的背影，林枫没有再去纠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 人各有志，让她去做想做的事，总比强留她在山里满足自己补偿心理的需要来的强。 “特个毛产，东海的特产一大半都是老李他们造的假冒伪劣产品。” 笑着低骂了一句，林枫重新做起了自己的事。 第1319章 真假神迹 “刘涵出去办事了，你先顶一下他的缺，在我这边做个警卫官吧。” 办公室里，林枫将新制作出来的肩章递过去，白龙弯下腰毕恭毕敬地接过。 “谢谢村长提拔，我一定鞍前马后誓死不辞！” “跟我做事不用那么拘谨，没有外人的时候就随便点。” 刚刚还一脸正义凛然的白龙立马露出了谄媚的笑容：“村长，您对我的恩德我真是一辈子还不完，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白龙的心跳都快要干到一百八了，激动的！ 虽然所谓的警卫官就是个端茶倒水跑腿打杂的苦力活，但这可是在林枫屁股后面做事，搁古代有个专门的官职：总管太监。 差不多算是秘书兼助理了，这可比领个团长旅长的职位在外面风餐露宿强多了！ 交代了点工作，林枫便让人带着白龙去认门。 刘涵走了，身边总要有个机灵能干活的，林枫想来想去也没想到谁合适，干脆就选了白龙，没别的原因，单纯因为这家伙会来事儿，看似轻浮油滑，实际上做事很稳重。 何况人家的大侄子还得管自己叫一声干爹，这人用起来总比外面的强一些。 其实林枫最喜欢的还是王强，王强做事太合他的心意了，往往自己还没开口他就把事办好了，话少稳重，又非常忠心。 可惜现在手底下盘子太大，能放心的人又不够多，只能把王强扔在常河。 再说了，兄弟们都发达了，还要人家干端茶倒水的活，实在有点折煞人家。 庞建军推门而入，表情无奈地说道：“吴军答应了暂时不告诉沈薇真相。” “嗯。” 林枫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庞建军看了看他，试探着问道：“我感觉你好像很看重他，帮了他好多次，这次他对你有看法，要不要我想点办法帮你补救一下？” “不用了，我欠他的还完了，情分的事强求不得，以后怎么样就看造化，大道朝天，最多也就各走一边。” 林枫回答得很豁达，但庞建军感觉他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你欠他什么，他一个小电工。” “上辈子欠的，可能是假的吧，管他呢，好歹也算是救了一个纯粹的好人，假的那就当积德行善了。” “噢～” 又是牵扯到那段不知真假的人生，庞建军便也不再多问，扭头离开了林枫的办公室。 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庞建军总感觉好像漏了什么，就仿佛有一个想法在脑子里酝酿着，但自己却无法将它拔出来。 模模糊糊，朦朦胧胧，话到嘴边，又在咽喉间走失。 回到自己办公室，刚拿起茶杯喝了口水，秘书突然敲门进来说道：“村长，有个有意思的情况，可能得跟你汇报一下。” “讲来听听。” “咱们的人前两天到一个叫拐子滩的地方收拢难民，遇到了几个奇怪的人在偷偷做法，村里不是交代了要重点关注类似的情况吗，士兵又觉得他们不太正常就抓起来审问了一下，倒是没查出什么鬼神之类的东西来，但是那几个人信誓旦旦地说自己都做了同一个梦，梦到有一条龙从拐子滩飞了出去，所以他们专门跑到拐子滩看看有没有机会找到仙缘。” “什么勾八仙缘，小说看多了还是磕药磕傻了？等会儿，拐子滩？怎么这么耳熟？” “我一听也耳熟，就查了一下，你说巧不巧，竟然是村长当初抓到外国间谍的附近，桃桃他们住的地方就在那，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就想着来跟你汇报一下。” 庞建军揉了揉下巴，思索一番后说道：“还是得查查才行，桃桃她们那个兄弟叫啥来着，那个老叶？” “叶东来。” “对，叶东来，你让他带人去去，他们的老家他们肯定熟。” 庞建军也没太当回事，只是出于谨慎还是决定让人去好好看看。 这年头磕药发癫的人太多了，前两天还有个傻逼在余杭自称紫微星转世呢，林枫的手下过去一看，踏马的那个紫薇星总共就四十多个马仔，人均体重不过百。 几个刚从救灾兵团“转业”的新任治安官好言相劝无用，直接原形毕露抽出了警棍，打得紫薇星哭爹喊娘当场领了劳改状，三棍干碎帝王梦。 超能力和神明的出现给了疯子和骗子更大的生存土壤，可以预见的是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借助鬼神之说招摇撞骗。 真他妈好笑，真正的神明有一个算一个不是藏头露尾就是躲着不敢出来，生怕被对手查到水表，连林枫都不敢声张自己身负神性，倒是一群江湖骗子大张旗鼓自号真命天子。 在此点名批评地表头号玄学诈骗犯曹小姐。 现实的抽象程度总是能让人感觉到cpu不够转。 林枫被救灾兵团的扩建改制工作搞得头昏脑胀，总算等到了北美的正式通知。 “表弟，我一会儿就出发，我不在的这几天你要把家看好啊。” 庞建军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异父异母毫无血缘关系的亲生表哥：“麦斯刚传完消息你就走，东西都不收拾，不就是找借口躲工作吗，跟我还用得着来这套场面话？” 林枫眼睛一瞪：“大胆，竟敢诋毁表哥，你这个月的奖金没了！” 操你祖宗，老子现在外水没了，就指着这点钱吃肉喝酒你还给我扣了，那我这个月岂不是要让家里的娘们们补贴我……庞建军在心里碎碎念。 “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庞建军大惊失色，“表哥，你的占卜能力已经恐怖如斯了吗？” “下个月的奖金也没了。” 林枫说完转头就走。 其实老子是猜的…… 林枫也没带太多人，叫上了白龙和尔长荣，直接坐直升机走人。 这两位看似是保镖，实际上谁保护谁还说不准呢，人带多了林枫还嫌累赘。 “村长，澳洲那边估计没几个人说汉语，我跟白龙的鹦哥流须水平都很差，要不再叫上个说得好的一起去？” “看出来了。”林枫嘲笑了尔长荣一句，“没事儿，本村长正儿八经东大优等生，蝇个利须嘎嘎棒，当初在东瀛渡化有缘人的时候还冒充过留学海归呢。” 白龙一脸肃穆地说道：“老二兄弟，村长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呢，你还是不要操心了。何况村长的英语水平如此之高，堪称智勇双全千古一绝，我们一定要好好学习才行。” 尔长荣当即在心里骂道：妈的，马屁精，村里的风气都是被你搞坏的，现在不会拍马屁倒显得我不上道了…… 第1320章 真正的南方(上) 粤东省会，楚庭。 一辆墨绿色涂装的火车自浓雾中驶出，伴随着一声巨大的汽笛长鸣，列车在分装站前缓缓停下。 某节堆满了货物的车厢里，尔长荣一巴掌抽在白龙脸上。 “醒醒，到了。” 白龙从行军床上坐起来晃了晃脑袋，来不及咒骂公报私仇的尔长荣，第一时间凑到正在起床的林枫面前：“村长，咱们到了。” “走吧。” 林枫点了点头，收起行军床和杂物，将车厢复原后撕开屏障带领两人离去。 尔长荣看着鞍前马后的白龙，心里越来越不爽：明明是老子在站岗，现在倒成了你的功劳了。 连续几次跳跃后，三人来到了楚庭市中心一座摩天大楼的天台。 白龙用力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缓解穿越空间带来的强烈恶心，他不晕船也不晕车，偏偏晕这个，世界在眼前的崩塌和重组带来的强烈感官冲击会让很多人无法适应，即使有林枫构建的屏障保护也未必能承受。 尔长荣走到天台边朝下俯瞰，入目的景象让他略有些失望。 作为曾经的南方第一巨城，整个楚庭就是连接南亚的第一要冲，大量人口的迁移和物资转运都要经过这里，巨大运输量意味着官方必然要进行管理和维护，这也让楚庭成了南方少数几个还有秩序可言的城市之一。 但很可惜，现在的楚庭也是矮子里拔高个，入目一片荒芜，仅有中心城区和部分地区有明亮的灯火和车流。 最显眼的，无疑是随处可见的军车，街道上几乎每隔几百米就停着一辆装甲车或者坦克，大量背负着枪弹的士兵走街串巷，天空中不时有武装直升机飞过，看来这里并不太平，不然不会需要如此严密的警戒。 朝着远方眺望，被薄雾遮蔽的地平线上，是隐约可见的工事和高墙，以及稀松的墨绿色车流。 这里已经很难再称作现代化城市，更像是一座巨大的临时要塞，操戈持矛者数量只怕并不比平民少多少。 “村长，咱们去哪过夜？” 林枫他们的计划是偷偷扒飞机到南亚中转，最合适的机组要后天中午起飞，到了南亚再找走非法途径去澳洲。 “等我认认路。” 林枫抖开地图瞧了一眼，分辨了一下方向后拉着两人再次进入虚界。 再次出现时，三人已经来到了曾经的大学城，一座被江水环抱的有趣小岛。 三人的落点是一座城中村，尔长荣刚出来就一脚给人楼顶的信号接收器给踩塌了。 嘈杂的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锅碗碰撞声、调笑叫骂声，还有麻将的声音。 “丢雷楼母，同我猪肉荣打牌都敢出千！” “斩着葵个手！” “靠恁娘，粤东佬输不起就说你爷爷出千，兄弟们抄家伙干！” “宾果泼该敢哟手！” 尔长荣很久都没听到过如此嘈杂的人声了，忍不住探头往下看，透过握手楼的防盗窗，他清楚看见那一间间狭窄的屋子里全都塞满了人。 低温都没能阻挡住街上弥漫的臭味，不敢想象这里的人制造了多少生活垃圾，又因为排水设施堵塞而没有及时清理。 “妈的，怎么这么多人！” 白龙也是吓了一跳，他好歹也是难民堆里爬出来的，但东海那些聚居地的难民密度跟这里一比简直就是小儿科。 林枫倒没多惊讶，他在记忆中看过更恐怖的景象，当年在北方逃难的时候，他曾坐过一辆转运车，塞满了人如同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列车车厢能让你足不沾地抵达终点，十个小时的车程结束后，林枫亲眼看到被活活挤到窒息而死的难民被人当垃圾一样拖走。 楚庭本来就人多，现在这世道这么乱，条件又艰苦，一个安全的聚居地往往都是爆满。 曾经的大学城经过几次动乱之后已经成了贫民窟，楚庭为数不多的三不管地带，聚集着大量的难民和非法人员。 即使有大量的军队驻扎，也无法扫清某些黑暗。或者说，某些黑暗有其存在的必要。 现在大家也不叫大学城了，叫上了之前的名字，谷围村。 林枫顺着楼梯下到一楼，随手揪住一个过路的难民，丢过去一根烟问道：“兄弟，这边哪里的酒店最好？” 林枫年轻时来楚庭旅过游，但并不怎么熟悉这里，更不了解灾后的变化。 “酒店？那得去购物广场附近，那边才是有钱人呆的地方。”难民挠了挠头，“老板，你从哪来的，我看你也不像该来这地方的人啊？” “来这边出差，瞎逛逛呗，谁知道迷路了，老兄能不能送我们出去？” “再给多一支烟。” “好说。” 尔长荣心说这不就屁大点地方，干嘛还要找人带路？ 但五分钟后他就明白了林枫的选择有多明智。 “我操，今天算是开眼了！” 狭窄的过道堪称暗无天日，抬头一看全是密密麻麻的线缆和招牌以及杂物，连太阳在哪边都分不清，肆意建造的宅基地把整个村子分割成迷宫一般，四面八方都是嘈杂之声，吵得人脑子直发昏。 尔长荣自认为自己的军事素养已经很强了，而方向感和认路能力那可是一名优秀士兵必须具备的素养，但连他都在七拐八拐中迷失方向。 “我是谁，我在哪？” 京都有老胡同，东海有老弄堂，但都比不上楚庭在最近几十年陆续盖出来的城中村来得震撼。 最骚的是进了这些地方，导航都没用！ 在本地人的带领下，三人总算走出了村子，挥手从路边招了辆车，一路干到那个老兄说的购物广场后，拥挤和逼仄感总算退去，这边的人明显少了很多很多，但路边的店铺里随处可见腰间别着枪的人。 几公里外就是飞机大炮重兵驻扎，而这里却在明火执仗地持有非法武器。 说来也蛮好笑的。 “承蒙盛惠，二十五块新币。”司机叼着烟客气地说道。 坐在副驾的白龙眼睛一瞪：“三公里路要二十五块，你拿我当猪宰？” “汽油贵嘛，都是这个行情的啦！”司机从扶手箱抽出手枪放在腿上，手动调整了一下打表器，把上面的三块改成二十五块，随后笑眯眯的说道，“几位老板一看就是外地来的，不清楚本地的情况，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下车去打听，谷围的车就这个价。” “操！” 白龙翻遍了全身，不情不愿地付了钱。 三人下了车，司机收起笑容骂骂咧咧地把车开到路边，随后在白龙惊讶的目光中朝着路边店铺用白话喊道：“来了三条水鱼！” 店铺内立刻跑出来十几个统一着装的的男人，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地戴上墨镜抖开风衣，露出腰间的家伙后朝三人围了上来。 “兄弟，谷围的规矩知道吗，进城先交过路费，一人一百块。” 那些人一边说，一边拿着对讲机嘀咕，好像在和领导汇报情况一样，搞得还挺像回事。 “哪来的破规矩？”白龙当即就火了，“那吊司机来的时候怎么没说？” 一百块新币代表一百斤粮食，虽然官方库房动不动就关门歇业，但是自由交易还是能换个四五十斤的，这不明抢吗！ “你们又没问，快点交钱吧，每个人都要交，不是针对你们噢，不信的话可以去打听。” 又是差不多的说辞，白龙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购物广场的人全是一伙的。 白龙扭头看了一眼林枫，林枫懒得多事，从兜里掏出钱包丢给了白龙。 白龙气急败坏的付了三百，刚准备走，那些人却不肯让路。 “等会儿，新来的得隔离观察三天，避免你们携带乱七八糟的病毒传染给本地居民。当然，可以交五百块保证金免除观察期。” 白龙气极反笑：“操了，老子以为东海人已经够会做生意了，想不到在你们楚庭人面前根本就是一坨，操你妈的，老子在北边抢劫的时候都没你这么黑！” “扑街仔，嘴巴干净一点，交不起钱就给我去坐监！” 林枫叹了口气，伸手入怀抽出冲锋枪，咔嚓一声上膛。 第1321章 真正的南方(中) 见到林枫突然亮出家伙，那十几人都是吓了一跳，但他们并没有被吓退，反而是同样拔出了腰间的武器。 四五支长枪短炮加短刀手斧掏出来，领头的人还大喊了一声：“闹事的来了，全部出来！” 周边的店铺和楼房里呼啦一下跑出来几十人，远处的建筑里也陆续有人走出，见到是要干仗，个个都提上了家伙。 林枫三人瞬间被几十号人围住，刀枪棍棒林立而起，人群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脏话瞬间充斥着街道。 尔长荣皱起眉头，抽出自己的枪挡在林枫面前，白龙那个狗东西直接躲到了林枫身后。 “村长，我帮你看住后面，你只管大发神威给这帮婢养的一点颜色看看！” 他倒是没忘了找好借口，顺便摇旗助威。 “吊毛，把枪放下！” 领头的是个飞机头，瞪着眼满脸凶相朝林枫等人吼道。 这么近的距离，一旦开火站在前面的肯定直接见阎王，但这些人仿佛根本不怕死，攥着家伙明晃晃地跟林枫对峙。 看来楚庭的风气比东海还要彪悍。 尔长荣抱着枪怒喝道：“给老子滚蛋，不然老子崩了你！” “你够胆就开枪，你今天要是走得出谷围我跪下给你磕头叫爷爷！” “你当爷爷不敢？” “原来是北边来的扑街，难怪这么不懂规矩！”飞机头上前一步，唾沫快要飞到尔长荣的脸上，“粤东是你这种北佬能撒野的地方吗，把枪放掉跪下叫声爷爷，老子给你留条活路！” 这帮人这么不识相，尔长荣也动了火，抬起枪口朝天放了一枪：“再不滚蛋别怪老子子弹不长眼！” 枪声一响，周围慢慢安静了下来，尔长荣本以为是自己真的开火把对方吓住了，但很快就发现这帮人的表情有点幸灾乐祸起来。 飞机头破口大骂道：“扑里阿木！下飞机的时候没人告诉你楚庭市里不许对自己人动枪吗，死扑街是不是拿的外国护照？” 尔长荣听了心里一阵古怪，老子一路走过来满大街都是枪，你跟老子说不许动枪，难道拿来看的？ 这时后方突然传来骚动，人群快速分开，一只手搭在飞机头的肩膀上拍了拍。 “圆仔，让让。” 飞机头听到声音立马让开，朝着来人说道：“栾哥，这几个北佬太不懂规矩了！” 来者走出人群，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留着小胡子，半卷的长发披在脑后，一身铁灰色西装，罩着一件同色的大衣，黑色圆礼帽上还别着一朵白玫瑰，手里拄着一根镶金的绅士手杖。 “比我还骚包啊。”白龙小声嘀咕道。 男人目光扫视林枫三人一眼，突然微微一笑，左手抬起来轻轻摆了摆，周围的人全都安静下来，放下武器退后了一点。 他双手撑在手杖上，目光越过挡在前面的尔长荣，落在站在中间的林枫身上：“我是谷围村治安委员会这个月的轮值主席，栾易，三位老板刚来楚庭吗？” 还挺客气，看来是个能讲道理的。 林枫拍了拍尔长荣，尔长荣让开身位放下了枪。 “今天刚到。” 栾易微笑着点头问道：“偷渡的？” 林枫反问道：“我看起来像是那种违法犯罪的人吗？” 栾易笑了笑：“如果是正规途径过来的，一定会有人告诉你楚庭的规矩，响枪会招来驻军，所以街上就定了个规矩，有问题内部解决，没有解不开的仇不许动枪，把上面的人招来问话的话，那就得赔偿大家的损失，谷围村虽然是三不管，但是也不能例外。” “弯弯绕还不少。”林枫也是笑了笑，“我怎么感觉你更像是在为讹钱做铺垫？” 这里是大夏和南亚的重要中转站，意味着违禁品遍地都是，就看这帮人的拥枪规模，整个楚庭的黑枪恐怕有几十上百万只，居然搞了个这么操蛋的规矩。 估计这也是民间和官方相互妥协争取到的结果，特殊时代下的特殊政策。 “你不信的话我把驻军叫来给你问问。”栾易微笑着举起手杖指着林枫，“就怕你底子不干净，没有那个胆子去问。” 人群里突然传出小声的嘀咕：“闪开点，栾哥又要拿他的爱与和平抡人了。” 林枫这时才瞥见那根手杖的侧面刻着三个工整的大字：爱，和平。 原来手杖不是装饰，是随身的凶器。不过刻得什么鸟玩意儿，好闷骚的人…… 林枫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林枫冷笑一声：“好啊，你去把驻军叫来吧，我清清白白做人，不怕配合调查。倒是你们这帮人当街敲诈，我一定要好好跟楚庭军区反映一下。” 栾易心中一怔，嘀咕起来：口气这么大，不会是哪家的二世祖白龙鱼服吧，真他妈有病跑这来闹事…… 栾易想拿驻军压这三个外乡人，谁知道林枫根本不买账，一副不怕事情闹大的样子，还在那暗示自己有军队背景。 栾易也看出来这三个鳖孙不简单，穿得高档，用的家伙又是狠货，被上百号人带着家伙围了还面不改色，肯定不是容易拿捏的。 就在他思索着怎么整治这三个闹事的王八蛋时，怀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第1322章 真正的南方(下) 栾易拿起手机送到耳边，听了两秒后疑惑的瞟了三人一眼，随后收起了手机。 “哈哈哈！”栾易重新握好手杖，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过江猛龙，不知道兄弟怎么称呼，到谷围做什么，准备待多久？” “陈海，过路待两天，刚准备找个过夜的地方就碰到不开眼的来敲诈。” “原来是陈老板，既然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不如赏脸到我的酒吧坐坐，让我尽尽地主之谊，晚上我给你们安排地方休息。” 林枫笑了笑：“好啊。” 栾易立刻转身带路，白龙在林枫身边小声说道：“村长，小心有诈。” 林枫没说什么，径直跟上了栾易的脚步。 对方是接了电话之后才改变态度的，而林枫的耳力刚好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 那边是个女人的声音，只说了一句话。 【带他来见我。】 林枫很确定自己不认识声音的主人，所以很好奇对方什么来头，为什么要见自己，仿佛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样。 至于有没有危险，会不会是鸿门宴，他才不在乎。 现在的他对一切奇怪的反常的东西充满了好奇和探索欲，恨不得弄清自己撞上的所有可疑的事件，好好看看背后是不是有神明甚至天道在搞鬼，生怕错过任何一个能解开自己身上的谜团的机会。 别说对面是人是鬼，就算是红王来了，他也要去会一会。 要不是担心自己打不过太一，他恐怕都要试试给太一招魂，把对方抓来严刑拷打一下。 不过路上他还是偷偷在心里做了一次占卜，可惜没有得到答案。 但这个结果让他有些兴奋，因为这意味对面要么是个傻逼，根本不认识自己，可能是吃饱了撑的要装逼，要么就是拥有神力的帮助遮掩了命数。 栾易带着三人走了百来米，来到一间酒吧门口，守门的大汉立刻伸手打开玻璃门掀起防风帘将几人迎进来。 “老板好。” “嗯，送点东西到一号包厢去，我要招待贵客。” 栾易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抬起双手，大汉接过他手里拿根手杖，又上手帮他脱去大衣。 他抬手的时候西装下摆也跟着抬了起来，林枫这时候才看到他左腰挂着枪套，里面插着一把金色的左轮，右腰则是一把包在鞘里的匕首。 左轮的握柄上刻着两个字：真理。 林枫不禁微微一笑，觉得这个栾易还真是个妙人，打扮得跟个欧洲老贵族一样，派头也挺足，家伙事儿上还得弄点骚东西。 也不知道那把匕首上有没有刻字。 林枫脱掉大衣交给迎上来的服务员，跟着栾易走进过道。 灯光透过磨砂玻璃幕墙照过来，巨大的音乐带起震感，幕墙后满是火热的气息。 “栾先生的酒吧生意很好嘛，大白天都有这么多人。” 走在前面的栾易在磨砂玻璃门前停下，侧身站立右手拉住门把手，转头朝着林枫微笑道：“欢迎来到真正的南方。” 大门豁然拉开，炫目的灯光伴着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一同袭来，巨大的塔形舞池正中央是个拳台，两名赤裸着上身的壮汉正在激烈地互殴，他们身上满是鲜血，额头的青筋根根鼓起。 半吊在空中的中控台上站着一个身穿三点式的美艳女人，正握着麦克风声嘶力竭地高歌。 台下的观众个个兴奋的热血喷张，围在拳台边的男男女女疯狂挥舞着手中的赌券，大声咆哮着呐喊。 周围那些幽暗的角落里，零零散散坐着躺着神情涣散的酒客，有财大气粗的男人搂着两个兔女郎放声大笑，不顾旁人的目光用力揉捏着女人的身体，还有激烈拥吻在一起衣服都快被扯光的年轻男女，没一会儿就滚进了带着帘子的小隔间。 某些桌子上，还残留着针头和开封的药盒，整个舞池都弥漫着一种古怪的气味。 是疯狂放纵的欲望和堕落的气味。 这里与街道上的冷清形成了鲜明对比，几道隔音墙将里外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这边来。” 栾易领着三人顺着舞池边缘朝楼梯走去，来到三楼后进入一间包厢，走廊里来来去去全是端着托盘的兔女郎。 关上门，世界总算安静了下来。 林枫没有落座，而是饶有兴致地站在单向玻璃边看着楼下舞池中央正在进行的拳击比赛。 “想不想玩一把，红裤子那个一赔一点三，蓝裤子那个赔0.5。” 栾易坐在沙发上问道。 “红裤子，压五十万。” 栾易苦笑道：“五十万，陈老板这不是逼着我操盘吗？” 林枫也懒得再开玩笑，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说吧，你的老板找我做什么？” 栾易倒了杯酒：“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不过刚刚给我打电话的不是我老板，我只为替自己工作，她是我的朋友，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见你。” “怎么称呼她？” “还是等她自己告诉你吧。” “她在哪？” 栾易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几颗灰色的小圆球，像是药丸，他取出其中一粒丢进酒杯，随后将酒杯送到了林枫面前。 “她就在这。” 林枫皱起眉头，静静地看着正在酒液中快速融化的灰色药丸。 栾易晃了晃酒杯，笑着道：“喝了它，你就能见到她。” 忠诚的狗腿子白龙站起来说道：“你给我老板拿的什么东西，先给我试试。” 他本来只是做做样子，谁知道栾易还真的将酒杯递向他：“既然陈总怕我下毒，那让你先试试也行，记得见到她的时候不要脑子发昏。” 白龙心里一个咯噔，暗叫一声苦也，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电影里不是这样演的啊。 只是话已经说出去了，他也不好缩卵，硬着头皮伸手去接。 就在他心里咒骂着栾易时，林枫突然伸出手将酒杯拿过来凑到鼻尖嗅了嗅，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栾易微笑着说道：“一种特殊药物，能让你跟她的灵魂产生短暂的连接，你会在梦境里见到她。” 这话说的林枫三人面面相觑，世上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第1323章 瑶姬 “装神弄鬼，我倒要看看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枫冷笑着骂了一句，在白龙惊讶的目光中仰头喝光杯里的酒。 “村……老板，不行啊。” 白龙被林枫突然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想阻止时也已经晚了。 烈酒入喉，一股奇异的香甜在口腔里炸开，随后又迸发出千百种风味。 酸甜苦辣一一呈现后，统统化作了一种略带咸味的甜腥，像是血的滋味。 林枫的大脑开始眩晕，意识逐渐模糊，他发现自己仿佛忘记了些什什么，又记起了些什么。 他忘了自己今天为什么来到这里，忘记了昨天是从哪出发，忘记了三天前自己身处何地，记忆不断破碎，他逐渐忘记了自己曾经走过的路。 远去的记忆被新的记忆所取代，他想起了一些被遗忘的事。 他甩了甩脑袋，一双温暖的手从身后绕来，将他的长发扎起。 他看着面前那块模糊铜镜中的自己，还有站在身后正在为自己整理头发的女性身影，用沙哑的嗓子开口道：“我们的发结在哪，给我取来。” 女人身姿曼妙，穿着宽大的纱衣，脸在铜镜之外。 “要那个做什么，那是女人保管的东西。”女人轻声问道。 “拿来就是。” 女人沉默地将他的头发扎好，转身抱来一件铠甲，他站起身在女人的帮助下穿戴好铠甲，杀紧了每一根系带。 女人为他带上头盔，将一个红色的小囊递了过去。 他接过小囊就要离去，身后的女人突然说道：“不与我告别吗？” 他在檐角下站定，低声开口道：“若是我战死，你就立刻逃走。” “往哪去？” “哪里都行，不要再回来。” …… 苍茫天地间，大月盘空，辉光如水般洒落。 金戈铁马的嘶鸣刺破了夜空，他驾着战车手持长矛刺穿一名骑兵，鲜血在清冷的月光下染红了视线。 “杀！” 嘶吼声在平原里沸腾，两支追逃了数日的大军在此刻如潮水般相撞，顷刻间便淹没了无数生命。 猩红的大纛在夜风中狂舞，敌人如潮水般涌来，战马高速冲撞间爆发的声响如同雷鸣。 战况焦急，他的部下正在被快速分割。 “王！”浑身浴血的部下杀穿重围纵马而来，“他们违背先祖共誓用了巫咒！” 他那张沾满血腥的脸上浮现出愤怒，刺死两名扑来的敌人后愤怒地看向天空。 就在这时，夜空中飞来大片黑影，顷刻间遮蔽了月光，天地彻底落入黑暗。 那潮水一般的黑暗侵袭而来，他看到自己的部下被迅速吞噬，那些火光不断熄灭。 恐惧开始蔓延，大军开始溃散，无数人丢下武器逃向后方。 “王！你快逃，我来挡住他们！” 忠诚的部族视死如归地朝着那片吞噬光明与生命的黑暗发起冲锋，天地间的血气像是决堤的洪水，浓郁到化成实质。 看着部下死在黑潮之下，他的心脏滚烫如火，愤怒地朝着天空咆哮道：“天神，这就是你许诺给我们的和平！” 质问声如洪钟大吕直冲霄汉，高天中炸响一声惊雷，刺目的银光短暂地照破了黑暗。 下一刻，雷光无声降下，如刀般撕开黑潮。 溃逃的士兵停下脚步，喜极而泣地欢呼起来。 “天神在惩罚背誓者！” “反攻！反攻！” 兴奋的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突兀的惊呼：“不是天神，是王！王在使用巫咒！” 战场上肆意流淌的鲜血不知何时像是拥有了生命一般，快速朝着那个站在大纛下的男人涌去。 血河流入他的身体，将他的盔甲映成猩红，他的皮肤上爬出细密的鳞片，握着武器的手指长出利爪，扭曲的角顶开头盔从他的额头冒起。 他的部下惊恐地看着他，尖叫道：“王，停下！” 他不予理会，只是挥动武器，释放出了被囚禁的力量。 大地猛然轰鸣，雷火自天空降下，星光快速暗淡，银月隐入云中，天与地开始沸腾着狂啸。 …… 残破的队伍在山林间蹒跚前进，满身鲜血的他们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个个面容悲伤。 这支队伍里唯一还挺直着腰杆在天地间矗立的，只剩下那面猩红的大纛。 人群的正中间，是披着残破的血红色铠甲的男人，他独自走着，原本忠诚于他的士兵们此时似乎有意拉开了些距离，似乎在畏惧着什么。 “快要到了，打起精神。” 看着熟悉的大地，即将回到家乡的喜悦总算冲走了队伍里的愁容。 “王，我们该如何向臣民讲述这场战争？” “如实讲述。” “可是……” “是他们先违背的誓约！” 他突然暴怒地吼了出来，部族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翻过一座山头，他的心变得急切，终于回来了，终于可以见到她了。 他伸手入怀摸了摸那枚小囊，心情变得安定下来。 快步上前拨开挡眼的树枝，他欣喜地朝着自己的都城眺望，但他的笑容很快僵在了脸上。 他与他的先祖，耗费了数百年光阴修建的宏伟王都，此刻已经被火焰吞噬，田地间满是纵马驰骋的敌人，肆意砍杀着他的子民。 士兵们看得睚眦欲裂，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王，东人袭击了王都！” “不是东人，那是我们的军队！” “他们在叛乱！” 男人愤怒地拔出长剑，带领着仅剩不多地残兵冲向自己的城池。 叛军发现了他们，吹响号角包围了过来。 “为什么背叛你们的王？” “他违背了先祖共誓，他再也不是我们的王了！” “杀了他，把他的头颅献给天神！” 愤怒吞噬了他的理智，他再次释放出被囚禁的力量，顷刻间逆转了颓势，杀向宫城内。 “看，他已经变成了怪物！” “他不配再称王！” 他没有理会那些臣民的质问，挥舞着利爪撕碎了所有阻拦他回家的叛军。 他冲入残破倒塌燃烧着火焰的宫门，踩着满地的鲜血来到与她分别的那间屋子。 扯开挡路的纱帘，他看到倒在铜镜前的妻子，她的口鼻间挂着黑色的血，妆台上放着用来自戕的毒药。 他扑过去将她抱起，哭喊着想让对方醒来。 “为什么！” …… 林枫在恍惚中醒来，眉头紧锁无声自问：“为什么不逃走？” “往哪逃？” 耳边传来女人的回应，他抬头望去，发现自己还没有真正回到现实，依然处在虚幻的梦中。 他又回到了那座宏伟的宫殿内，风吹动着从天顶垂落下来的纱帘，朦朦胧胧遮挡着寝宫内的视线。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依旧穿着那套与鲜血融为一体的残破铠甲。 “你是谁？”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 “你忘了吗，你娶我的那天说会生生世世记得我。” 女人的声音穿过层层薄纱，朦朦胧胧如同虚幻。 林枫终于透过最后一层纱帘，隐约看到了靠坐在宽大锦榻上的那道曼妙身影。 林枫撩开纱帘，看清了那个绝美的女人。 她慵懒地倚靠在锦榻上，穿着赤红如火的嫁衣，抬头朝着林枫看来，微微勾起的嘴角里含着千秋百代的风华，一颦一簇满是对爱人的柔情。 “你终于回来了……王。” 对上那双秋水一样的眼睛，林枫的灵魂如同被雷电击中，他脱口而出回道。 “是的，我终于回来了……瑶姬。” 他像是丢了魂一样踉跄着上前抱起女人，女人喜极而泣搂住他的脖子。 迷失在时光里的爱人再次重逢，又迅速迷失在热烈的缠绵中。 第1324章 瑶姬(下) 林枫感觉耳边有苍蝇在叫，睁眼一看，立马见到了白龙那张猥琐的大脸盘子。 “啊，村长你终于醒了！” 白龙脸上的焦急与担忧迅速变成喜悦，他兴奋地朝一旁端着枪正在和栾易对峙的尔长荣喊道：“村长醒了！” 栾易笑眯眯的说道：“看吧，我都说了是正常情况。” 林枫一把推开白龙，急不可耐地朝着栾易说道：“她在哪？” 栾易耸了耸肩：“你不是见到她了吗，干嘛还问我？” “我要见她的真身！” 栾易摇头道：“我都不知道她在哪，你想见她得自己想办法。” “放你妈的屁！”林枫走上去一把揪住栾易的衣领，“她刚刚明明给你打了电话！” 栾易被林枫的力量吓了一跳，他心里也在好奇这个叼毛是什么来路。 “都是她主动联系我，我也找不到她啊。” 林枫伸手往他兜里一摸，翻出那台手机：“打开，给她打电话。” “你自己看看那是什么号码。” 栾易打开通话记录展示给林枫，林枫一看竟然是公共电话的频段。 “马上给我去找！都什么年代了，楚庭还能有几台投币电话，翻监控肯定能找到她。” 林枫情绪激动地摇晃着栾易。 栾易皱了皱眉：“如果她想见你，那一定会找你，你在这为难我有什么用？” 林枫死死盯着栾易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见他不像在说谎，只好松开手问道：“那些药是什么，哪来的？”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那个药的成分。”栾易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西装，“我老爸是个古董迷，买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在家里，他死了之后我去整理遗物，不小心摔坏了一个古董盒子，谁知道那盒子里居然有暗格，连我老爸都没发现，这些药就藏在暗格里。我本来没当回事，结果有天我侄子的猫把那些药丸吃了，跑到我面前来……你们肯定想象不到一只猫讲人话的时候有多好笑，她控制那只猫向我传话，然后我们就成了朋友，我只知道她是神仙，其他的一无所知，她偶尔给我一点好东西，我也会按照她的要求帮她点小忙。” 林枫愣在原地，白龙和尔长荣更是听得一脸懵逼。 白龙骂道：“你他妈搁这扮演修仙小说主角是吧，打碎古董误得仙丹，获得老爷爷相助，开启逆袭之路？你当我没看过小说啊，我告诉你我大学开始就在兼职小说作家！” 林枫皱着眉头说道：“猫呢，抓来给我瞧瞧。” “第二天一早就死了，她说那个倒霉的小东西吃了太多，承受不住里面的力量，那是给人吃的，小动物本来就不该吃。” 林枫转头看向桌上那只装着药丸的小铁盒，里面的药丸还有五颗。 他一把拿起来仔仔细细瞧了一遍，实在看不出来什么特别，他也懒得想，全部倒出来就要往嘴里送。 “诶诶诶！不能再吃了！”栾易立马给他拉住，“就剩这五颗了，不到要命的时候我都不舍得用，你还想当饭吃啊！这东西一次只能吃一粒，吃这么多你怕被毒死吗？” 林枫停下手里的动作问道：“要隔多久能吃下一粒？” “不知道，反正我只吃过三粒，每次醒来都跟死了一样难受，最少躺四五天才能恢复。” 林枫打量着那些药丸：“你吃了这个之后能看到什么？” “每次的场景都不一样，我只有在需要帮忙的时候才用这个药去找她，反正都是做个梦去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我可以在那里找到她，但是从来没见过她真正的样子，而且这药副作用很大……你现在没有觉得难受吗？” “没有。” 栾易有些古怪地上下打量着林枫：“不应该啊，我每次都疼得能看到太奶，你为什么会没事……诶，你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目光落在林枫的裆部。 白龙凑上来一看，大惊道：“村长，你怎么支帐篷了？” 林枫老脸一红，坐回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说道：“看来这就是副作用……我开始有点头晕，你们先别吵吵，等我休息会儿再说。” “真晕假晕啊？”栾易一脸狐疑。 林枫假装没听到，闭着眼睛假寐，实则在心里快速思索着刚刚经历的那场梦境。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药，怎么这么厉害？就好像唤起了我的前世今生一样，跟亲身经历过一样真实。 我刚刚看到的画面到底是真是假，难道真有轮回？不对，现在已经确定确实有轮回，华熙就轮回转世了几十上百次。难道那是我的前生？ 那是什么时代？如果看到的是真的，那瑶姬应该死了才对啊，为什么还能在这个时代出现，她真的是我前世的发妻吗？ 林枫突然感觉眼角有温热的湿润液体在渗出，他疑惑地抬手擦掉，发现是眼泪。 仿佛是那段梦境中残留下来的情绪，还在他的身体里作祟。 他趁着三人不注意，把二郎腿的两条腿换了个位置，让自己的二弟舒服些。 “我他妈到底是做了场春梦，还是真的在灵魂层面跟她结合了一次，为什么我现在感觉脑子里全是她？” 林枫逐渐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中，瑶姬给他带来的是真切的爱意和温暖，他从未体验过如此美妙的缠绵，就仿佛是天生而成被分成两半的顽石终于找回了彼此，每一处棱角与缝隙都完美地结合起来互相融入彼此，灵魂的快感远胜肉欲百倍。 想着想着，他的嘴角浮现了一丝微笑。 无数次轮回之后还能再次见到她，真好啊…… 但下一个瞬间，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猛然站起身，惊出一身冷汗。 因为他想到了另一个可能，会不会又是一个陷阱，刚刚看到的那些全都是假的。 某位神明编织了一段美好的经历塞进自己脑子里，只要自己接受了这一切，在瑶姬制造的美梦中沉沦，那以后就能通过瑶姬来影响自己。 想到这个可能，他就一阵后怕。 因为那一切跟真实无疑，情绪的冲击是那样强烈，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他已经无法分辨，那些到底是真是假。 就如还未弄清真相的“重生”！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药丸，此刻这些来路不明的药丸再也不是能让他跨越时空找回爱侣重温美好过去的仙丹，而是蚀骨销魂侵蚀他意识的毒药。 “妈的，到底是真是假？” 林枫反而有了比之前更强烈的冲动，想要把这些药全吃了，再去梦里看看，亲口问问瑶姬这一切是否是真的。 第1325章 林将军不必做手工 “村长，你哪不舒服，怎么突然脸色这么差？” “没，没什么，我去趟卫生间。” 林枫快速走进包房的洗手间，坐在马桶上疯狂回想着自己的记忆。 回忆了个大概，他从亚空间中取出自己的日记本，深呼一口气翻开，快速核对。 许久后，他和上日记本，确认自己的记忆没有受到任何篡改后才放心下来。 “也许她真的没有要害我的想法。” 刚刚的梦境中，身为“林枫”的记忆被全部抹去，这才让他毫无阻碍地回到前世中的角色，否则两段人生的认知对抗必然带来冲突和割裂感。 瑶姬有能力抹除他的记忆，如果怀有恶意，刚刚就是最好的下手机会。 只是林枫还是不敢轻易相信这一切。 为什么会如此的巧合，自己刚好在这时候来到楚庭，刚好就碰到栾易，而瑶姬刚好有办法认出几千年后的自己？ 难道是缘分，是老天的安排？ 如果真是命运的安排，那林枫反而知道答案了。 天道——村长毕生之敌，一刀砍死瑶姬绝对没冤枉！ 林枫根本就不敢相信这样的巧合，鬼知道会不会又是谁在拨弄他的命轨。 而且瑶姬为什么不直接来见自己，而是要让栾易给自己药丸，在梦境中相见。 这让他想起了当初被太一伏击的那天，也是在不知不觉中被拖入了梦境。 两种情况有些太过相似，这让林枫更加不敢相信刚刚看到的东西。 “瑶姬，瑶姬，瑶姬……” 林枫呢喃着这个名字，感觉格外耳熟。 他一拍脑袋摸出一台手机，试着连接这里的wi-fi。 “好久没用搜索引擎，都她妈忘了还有这玩意儿了。” 输入瑶姬这个名字，林枫立刻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果然有与她相关的神话。 “襄王有意神女无情的神女原来就叫瑶姬，难怪这么耳熟，还是赤帝的女儿？” 林枫看着百科词条上的信息，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因为他无法确认这些神话传说是真的还是后人编撰臆想的。 但至少他现在有了一个调查的方向。 “巫山神女，巫山？” 林枫收起手机，恨不得马上去一趟巫山。 “等等，会不会又是太一在挖坑，他猜到我会到第二层，于是先去了第三层，又猜到我会疑心，于是去了第五层，但他没想到我在大气层……” 患有太一ptsd症状的村长又开始套娃了。 “去你妈的。” 林枫起身走出了卫生间，想不明白暂时不想，等处理完澳洲的事再说。 坐在沙发上喝酒的栾易笑着道：“老弟，其实没必要自己做手工，我这里很多靓女的，都有体检报告。” “嗯？”林枫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你小子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栾易瞟了一眼他的裆部，笑着岔开话题：“我听他们叫你村长，敢问在哪高就啊？” 得，看来这黑锅不背都得背。 都怪白龙一时着急嘴瓢叫了村长，给栾易听见了。 林枫在沙发上坐下，坦白道：“不瞒你，我真名叫林枫，在东海讨生活。” “哦，原来老弟叫……什么！”栾易一愣，“你是东海救灾兵团的林将军！” 林枫脸色古怪地揉了揉下巴：“朝廷可没给我封过这么大的官吧。” 刚刚还一口一个老弟的栾易这会儿态度都严肃了些，坐直了说道：“先前还以为你们是哪路的滚刀肉来这捣乱的，失敬失敬，我自罚三杯给林将军和两位兄弟赔罪。” 说着他端起酒杯连干三杯，这客气又爽快的模样倒是让人对他大为改观。 白龙心里暗爽：你妈的，现在知道老子们的厉害了吧，还不去给老子把车费要回来！ 林枫摆了摆手：“栾老板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好，别搞得我像军阀一样。” 难道不是吗？ 栾易给他倒了杯酒，笑着说道：“林将军的大名早就传到楚庭来了，道上全在说你是一等一的好汉，要不是交通不便，恐怕早就去东海拜会你了。” 林枫暗笑一声，老子在这种鸟地方都有粉丝？ “栾老板就不用跟我说这些客套话了。” “什么客套，这哪里是客套？”栾易的表情认真起来，“这种乱世人人都只求自保，上位者不鱼肉百姓就已经是恩德，可你们却在东海高举义旗放粮赈灾，还干掉了霍乱东南的陆昭明，我听说你们现在都已经占领了闽省，随时可能来粤东赈灾，不知道是真是假？” 流言就是流言，陆昭明又在流言中死了一次。 “一部分是真的，我们确实有继续南下的打算，只是现在国内遭遇巨变，局势对我们不利，需要休整一段时间再找机会。” 谈到这里，栾易的脸色微微一沉，低声问道：“我听说那个所谓的至尊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旧宫那位现在就是个活死人，完全受至尊摆布，林将军应该知道不少内情吧？” 林枫想了想，瑶姬如果能从上古活到现在，那必定也拥有神力，能选中栾易为她做事必定是因为他有可取之处。 瑶姬如果不是敌人，那栾易就算得上是朋友，那不如拉拢一下，说不定将来进入粤东还能让他帮忙。 想到这里，林枫也懒得向他隐瞒，把北边的情况都说了，栾易听得脸色是越来越差。 他虽然有点身家，看起来在民间也有点地位，但终究是被困在楚庭，很多被封锁的消息都接触不到。 他料想过北方可能出了大问题，没想到竟然糟糕到了这种地步。 林枫也开始向他打听起了南边的情况，他对这边还真不太了解，上辈子逃难都是往更富裕的北方逃，南方这种十室九空的白地他可没来过。 栾易也不藏私，如数家珍给他介绍了粤东的情况，他在本地的关系网似乎不小，知道不少上层才能掌握的消息。 另外他还对南亚的情况了解不少，估计是借着地理位置的便利，接触了很多军人和难民。 谈话间林枫也发现栾易先前确实不是在拍自己马屁，这边的思想和社会风气本来就更加开放，对官方机构不怎么买账，受灾期间更是敢因为遭受不公而明火执仗跟官方干仗。 灾后形成的结社风气与帮派文化，加上这里既在官方眼皮下又不受官方管束的特殊环境促使民间问题高度自决，更是让本地的难民更看重道义，更追求用传统观念来约束手下。 这就意味着这里的人更崇拜林枫这种敢插旗造反，还愿意掏真金白银救灾的猛人。 北边总说南人狡猾精明，实际上的南方却各不相同。 “妈的，难怪网友对粤东的风评都还行，轮到我们东海了张口就是江东鼠辈。” 第1326章 二五仔入伙 几杯酒下肚，双方的距离立刻被拉近，说话也放开了许多。 到了晚上栾易专门摆了一桌招待林枫，只是林枫逐渐感觉到对方在旁敲侧击地打听救灾兵团的部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喝的微醺的栾易见气氛差不多了，笑着说道：“林将军，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 “老兄直说就是了。” 林枫不动声色地夹了口菜。 “楚庭的情况你也了解了，外来的淘金客和北归的侨民把这里搞得一团乱，我们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难过，上面不但不给我们主持公道，还故意打压我们，就是想逼我们往外走，可你说凭什么啊，我们生在这长在这，这是我们的地盘啊！ 我们一直有团结起来重新跟上面谈判的打算，但是每次一到关键时刻总有人反水或者出状况，无非就是人心不齐被上面给离间了，这件事一直压在我心里，不解决的话楚庭迟早完蛋。我希望你能仗义援手，借我点人马搞定这件事。” 听完栾易的想法，林枫心里呵呵一笑。 有这种想法的人绝不止他一个，楚庭的人口太多，又因为战略部署而不能像东海那样直接放弃，这就造成了一种尴尬的局面。 大量难民聚集于此，官方只能不断向他们输送物资，否则难民必然因为口粮问题造反。 可按照官方的计划，是要引导这些人随军前往海外的，根本就没打算供养这么多人。 北方有意南下的难民大多在这里中转，有不少人看到这里有饭吃干脆就不走了，而在南亚走运发了大财的部分人又难免会想回国，又得在楚庭中转，心情好说不定干脆就在这安家了，毕竟现在的楚庭已经算是南方最容易找到糊口营生的城市，连通南亚意味着这里有大量的商机，他们底子不干净也不太愿意去北方，反倒是更适应楚庭的环境。 那些可是枪林弹雨里爬出来的狠角色，哪里会老老实实听官方指挥？ 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官方不敢暴力逼迫，否则必定会引发大规模的暴乱，只能钝刀子割肉慢慢磨。但不下狠手的话，难民那死皮赖脸的劲又不是靠劝导能杀灭的。 现在是官方也难受，民间也难受，谁也不好过，都在硬撑着等其他人先扛不住。 聪明人都知道这样不行，但又没有破局之道，像栾易所说的联合起来跟官方谈判，这种事九成九会在萌芽阶段就被掐灭，上面绝不愿意坐视有人整合楚庭的民间力量。 这里的难民鱼龙混杂，一旦被他们掌握话语权，楚庭这座朝南亚进发的桥头堡可能都会失控，那下一步就是整个南国的彻底沦陷，大夏最重要的火种计划很可能就此腰斩。 栾易不管有多少私心在里面，总归想法是好的，也和林枫打算对粤东进发的计划不谋而合，但林枫却不太想帮他这个忙。 第一是因为林枫认可火种计划的必要性，本地人不愿意走，只想借助楚庭的地理优势从交通运输中分润苟活，这是林枫不想看到的。 第二是因为一旦帮助了栾易，将来如果这群人为了私利而不配合大局，自己来硬的话可能会影响自己的正义性。毕竟他们是难民，是弱势群体。而且如果本地人就把事做了，那自己的救灾兵团还有再来的必要吗，到时候自己成什么了？入侵者？ 林枫还是更希望把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而不是交给一帮黑道混混，哪怕他们可能是好人也不行，好人在掌握巨大的权力后也一样有可能变坏。 最后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则是他认为栾易这帮人办不成这件事，如果自己全力相助用兵团几十万条枪给他们做后台倒是能跟驻军掰掰腕子，但是这样的话，还有必要让他们来挑头占据主导地位吗？ 决定胜负的关键力量是我，那就理应是我来主导一切。 林枫故作迟疑，点了支烟抽了几口后说道：“好，你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反正我们迟早会向粤东进发，不如就先联手提前布局，将来时机成熟，兄弟们共举大事。呵呵，老兄要是有心，不如干脆纳个名，直接加入救灾兵团怎么样？” 林枫故意把话说开，就是向栾易表明自己一定会对粤东下手的决心，免得这小子先把话说了，占着本地人加难民的名头，在道德上把自己堵住了。 粤东驻扎着大量对外开拓的军队，聚集了大量渴望拯救大夏建功立业的有志之士，同时又是军政派新生力量的大本营，林枫希望能用稳妥一点的方式吸纳这部分力量，而不是像在闽省那样采取暴力手段。 陈守义必然已经在游说楚庭，林枫不但要跟京都抢，还得跟他抢，同时还得跟民间那些枕戈待旦的草莽抢。 “好啊！”栾易兴奋地一拍桌子提起了酒杯，“荣幸之至！” 栾易当场就答应，这倒是搞的林枫有些意外。 你就算不反对，难道不想谈谈条件吗？ 栾易爽快的反应让林枫不得不重新审视起了对方，难道这个黑帮头子并不是想称王称霸，而是真心实意想要解决同胞的困境？ 林枫端起酒杯跟栾易碰了一下：“那就欢迎老兄的加入！” 这一下成了“自己人”了，饭桌上的气氛更加热烈起来，栾易也一股脑地把自己的想法和计划说了。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定下了计划。 林枫出钱出粮，栾易就在楚庭做个救灾兵团的“二五仔”，先去拉拢本地的大小势力做好准备，等到林枫认为时机成熟的时候就里应外合。 一顿饭宾主尽欢，林枫笑眯眯地回了栾易安排的酒店休息。 刚准备刷房卡，林枫突然感觉到屋内有动静，当即皱起了眉头。 “难道姓栾的要对老子下黑手？” 林枫艺高人胆大，直接刷开了房门，准备看看栾易耍的什么把戏。 刚一开门，他就看到屋内坐着两个容貌俏丽的三点式美女，见他开门，两个美女立刻站起来，俏生生地看着他，其中一位还用手在胸前画圈圈，吃吃地笑道：“将军，我好像听见冲锋号了。” 林枫脑门一黑，站在门口说道：“差点以为进贼一枪给你们崩了，穿上衣服回家去，告诉栾老板我谢谢他的好意。” 小栾你倒是挺会来事啊，可惜你爷爷我是正人君子。 第1327章 继续侦查 林枫独自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望着手里的那两颗药丸静静思索。 据栾易所说，原本是有十几枚的，被那只倒霉的猫吃了一大半，栾易又用过三枚，今天又让自己吃了一枚。 林枫本想把剩下的全部拿过来，但栾易死活不愿意，最后才咬着牙分了林枫两颗，林枫也不好意思明抢，只能凑合着收下。 用他的话说，这是他唯一能找到瑶姬的办法，玩意儿关键时刻能救命，用一颗少一颗。 “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为什么会有这么神奇的效果？” 林枫不禁联想到了神话传说里的仙丹，只怕那些故事并非空穴来风。 一颗药丸竟然能让自己进入一段梦境，和另一个灵魂产生连接，着实神奇。 “难道当年襄王就是吃了这种东西，才在梦里见到了瑶姬？” 传说与现实的偶合让林枫不得不再次正视历史，愈发让他肯定有些神话看似光怪陆离，但未尝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件。 林枫尝试用神力去占卜药丸的来源，能得到一丝朦朦胧胧的指引，却总是抓不到关键，也许还差了一点线索的帮助。 忍着立马吃掉这玩意儿去见瑶姬的冲动，林枫将药丸收进亚空间放好，再次尝试寻找陆昭明的踪迹，依旧毫无收获。 之前有人查到他的心腹和老婆往南边逃了，要么躲在了粤东，要么就是直接逃去了海外。 林枫感觉前者的可能性大些，因为陆昭明成了华熙的狗崽子，往国外跑的可能性很小，大概率还潜伏在国内搞事。 联手坑了贺息霜跟至尊一把后，华熙就销声匿迹再也没有现身，连自己主动“呼叫”也没有回应。 这让林枫感觉很不妙，这个老王八肯定在打什么歪主意。 虽然对方帮助过自己，但林枫就是认为对方没安好心。 但林枫现在也没这么着急了，也许不需要再指望从华熙嘴里问出如何运用锚和神力的方式，瑶姬成了更好的选择，前提是对方并不是敌人。 一觉睡到天亮，林枫找栾易又深入了解了一下本地的情况，随后独自一人在楚庭逛了起来。 不得不说现在的楚庭真的是座非常吊诡的城市，这里有着大量的军队、雇佣兵、走私贩子、通缉犯、红顶商人、淘金客，在海外赚够了家底整日享乐的幸运儿，还有更多衣食无着随时可能铤而走险的难民。 这里有着最严密的通行管制和巡防制度，又有着最大胆而堕落的纸醉金迷。装载着大口径机枪的直升机在天空飞过，为了争夺一盒退烧药的难民在街道里展开斗殴。大量的人口顺着冰海南下，同时又有一辆辆满载而归的卡车北上，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回到了那段下南洋的时代。 只是这一路，不知道又熬干了多少血汗，埋葬了多少枯骨。 第二天中午，林枫告别栾易，带着尔长荣和白龙登上了一架正在起飞的客机。 当然，是在机组人员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上去的。 “这些该死的东西，真有钱！” 三人坐在拖运仓，白龙可能是有点手痒，开始翻看着那些托运的行李箱，里面的好货还不少。 林枫有些不满地批评道：“你好歹也是救灾兵团的高层，怎么能偷东西，传出去多难听。” 白龙当即说道：“报告村长，我这是在做情报侦察，提前了解一下这些为富不仁的混蛋有没有夹带什么间谍资料出卖祖国，并不是偷东西。” 林枫揉了揉下巴，点头道：“很好，你的工作态度值得表扬，继续侦查。” “是。” 白龙应了一声，随手将一条黄金项链塞进怀里：“为富不仁，充公了！” 尔长荣看得有些眼热，小声道：“回去得分我一半。” 这可是难得的外快，林枫看不上，他们可没那么财大气粗。 白龙拿呛捏调起来：“老二兄弟，请继续站岗，其他的事等安全抵达再说。” “去你妈的。” 枯燥的飞行在几个小时后结束，林枫撕开空间屏障直接走人。 南亚对他来说也是个陌生的地方，但作为已经被汉人占领的地盘，加上到处都是白雪和断壁残垣，又显得和国内没太大区别了。 这里比国内更加荒芜，四处劫掠的佣兵和淘金客对待本地的人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怜悯，在本土的时候也许还有所顾忌，一旦来到海外就彻底释放了残暴的天性，那些暴徒所过之处城市顷刻化作坟场，一但动手就必定会斩草除根，以至于走出机场一段距离之后立马没了人烟。 那些积雪下，几乎全是尸骸。 这个鸟地方已经是军阀割据的状态，大夏畜养和扶植的外围军队不但在洗劫本地人，同时也在互相征战厮杀，都想清除掉对方，成为独一无二的代理人独吞最大的利益。 而真正压得南亚喘不过气来的大夏军队，此时全都像是睡着了一样，要么紧闭军营大门对一切不闻不问，要么在前线专心作战。 火种计划就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将南亚切割成一块块肥肉供难民分食，同时也释放了他们的野心和战斗力，用最血腥最残暴的方式延续着大夏的生命。 有人说陈守义是种族灭绝的屠夫，也有说他是再世的佛祖，最少拯救了数千万汉人，但他好像从来没在乎过别人的评价。 火种计划被人百般诟病，可依旧在坚定的执行，即使孟昌义上位也未曾取缔这项计划，连他的政敌也未曾反对过掠夺南亚物资的行为。 当然，他们也从不公开承认火种计划的存在。 林枫没有在这个陌生又混乱，同时鸟不拉屎的地方停留，而是直接找上了曹东乐提供的一名蛇头，坐上了前往澳洲的飞机。 在这里，哪怕你是人尽皆知的通缉犯都能搞到正规航空公司的头等舱，光明正大地穿过军事哨卡登机，前提是你付得起足够的钱，并且不在第四集团军的清除名单上。 这里是真正的法外之地，是公义无法抵达的真正地狱。 但这里也是强者的乐土，野心家的天堂。 第1328章 都是同胞(上) “出租车坐不坐？” 澳洲东北部，昆士兰州凯恩斯机场外，林枫看着主动凑上来操着一口地道汉语揽客的出租司机，不禁会心一笑。 真是全世界哪都能找到汉人。 机场冷冷清清的，路上也没几个人，士兵倒是不少，但显然对汉人长相的三人并不太友好，过闸的时候明显有意刁难，白龙给了点贿赂才成功过关。 这里还算好，因为某些原因有不少汉人面孔出没，加上林枫拿的是南亚护照，美军敲诈得没那么狠。如果换在别的地方，汉人敢送上门，直接就抓进黑牢打钱。 澳洲已经被北美控制，虽然目前跟大夏处于交战状态，但事实上两者私下依旧存在商业交流，澳洲就成了最好的“中立地带”。 大夏需要这里产出的煤铁，北美也有自己迫切需要的东西，双方的红顶商人一次又一次地在这里完成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交易。 正面战场打生打死，也不能影响私底下的利益交换。 “找个欢迎外宾的酒店。” 林枫拉开车门坐上去，似乎根本看到机场门口有几个人正在不怀好意地打量自己。 司机笑呵呵地启动汽车攀谈道：“你们是第一次来这的吧，给自己买煤还是帮别人搭桥牵线啊？” 凯恩斯并不是什么大城市，但因为有着漂亮的海滩和世界着名景点大堡礁也算挺出名，不过现在还没有变成废墟的主要原因是昆士兰是澳洲最大的产煤地，而凯恩斯的位置又恰好在东北部，是州内仅次于首府的第二大城市。 南亚那边的人想搞点煤铁基本都是来这，但会不会被黑吃黑就看能耐了，这时候的北美人可不跟你讲什么客气。 坐在副驾的白龙瞟了一眼后面跟上来的一辆汽车，笑呵呵地说道：“是啊，你怎么看出来的？” 司机笑了笑：“不是做买卖的话，谁还敢来这个鬼地方，老鸟都会找好保镖来机场接，不然路上可能就得失踪。” 白龙打量着路边的景象，“那你还敢拉我们？” “谁叫咱们是老乡，我心善呗。” 车子开了一阵，司机瞟了一眼后视镜，慢慢放低车速。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身后的客人突然从怀里抽出一把手枪顶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他懵逼了一下后干脆也不演了，一脚刹车停在路边，冷笑道：“装什么装，刚从安检出来搞把玩具吓唬老子？” 跟在后面的那辆车在侧面刹停，跳下来三个壮汉，都是白人，手里还握着枪。 林枫一边拉开风衣抽出冲锋枪丢给边上的尔长荣，一边说道：“兄弟，我本来看你一副老乡面孔想照顾一下你的生意，但你实在有点不识抬举了。” 司机根本不叼他，淡定地摸出烟点上：“都是老乡，一会儿老实点，不然别怪我不留情面。” 看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在机场拉上没有经验的肥羊，拖到离开机场范围就拦路打劫，嚣张到根本无所顾忌。 人从机场出来，带不了武器，他们显然是吃准了这种连接送车辆都没的人，不可能有特权能在机场拿到武器。 何况还是汉人，美军更不可能管他们的死活。 司机刚低头点上烟，突然听到耳边炸开雷鸣般的枪响，震得他耳膜都快破裂。 他吓得立马往底下一缩，抱着脑袋当起了缩头乌龟。 枪声停息后，他才感觉到有人拉开了车门，他壮着胆子抬头看，副驾那个长头发客人正在下车，后面那个大汉手里端着一把不知道哪来的冲锋枪，枪口还有硝烟在弥漫，而自己的三个同伴则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你……你们哪来的枪？” 他惊得三魂少了两魂，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那个长发男人谄媚地朝他的老板说道：“村长，我去侦查一下！” “一看就是穷鬼，侦查个毛。” 尔长荣不满地说道，其实他是后悔自己反应慢了，应该先开口把“侦查”的工作揽下来，现在又便宜了白龙这孙子。 “搞快点。” 林枫点上一支烟，把目光放在了司机身上。 司机已经汗流浃背，瑟瑟发抖地说道：“兄弟，都是同胞，饶我一命吧。” 林枫吸了口烟，笑眯眯地说道：“我可没看出来咱们是同胞。” 白龙快速摸了尸体，把对方的车子也翻了一遍，快速拿着一堆零碎跑回来。 “开车。” “去……去哪？” “你说呢？” 司机身体抖如筛糠，重新启动了车辆。 刚刚那三个傻帽压根没想到目标有这么猛的火力，直直走上来被尔长荣一梭子就送上了西天，现在司机才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肠子都快悔青了。 白龙翻动着刚刚的收获，几枚指头大小的金币，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像是票据一样的钞票，还有些零碎。 “这就是新的擦屁纸吗？” 他把玩着一张面值为5000的票据，感到格外新奇。 林枫拿过来看了看，笑骂道：“咋不直接印五百万？” 灾后全世界的经济体系都崩溃了，一车钞票都未必能买到一袋米，最后只能变成以物易物或者使用黄金之类的硬通货，但涉及到交易终归是离不开金钱，使用黄金又不利于割韭菜，各国基本都想了点歪招来解决这个问题。 最简单的办法无非是发行全新的货币，直接不认之前的账了，但这是最让人诟病的方式。 这件事上北美人比大夏人更要面子，他们选择了一种自欺欺人的方式，那就是以灾后建立的北美联盟的名义，将联盟资产“金融化”，发行一种名为认购券的纸质票据，然后把这玩意儿当新的美刀来用。 不得不说还是他们玩的花一些。 不过在一顿滥发之后，这玩意儿的通膨指数已经十分危险，估计要不了多久联盟就要宣布倒闭，然后换个壳重新上市。 割韭菜的是联盟，关我伟大美利坚什么事？ 这也是很多地方都在发生的事，钞票是一种收割财富的有力武器，所以很多人也不怎么认这些擦屁纸，还是更喜欢使用黄金。 但在北美人的地盘，私人储备黄金已经成了犯罪行为，摆明了逼着难民当韭菜，普通人也反抗不了，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第1329章 都是同胞(下) “你们四个人就敢做劫道的买卖？” 白龙一边翻着司机的钱包一边问道。 抢劫不成反被抢的司机心里叫苦不迭，眼巴巴地说道：“我们血瓶帮业务比较广，机场这边的生意做得少，所以只安排了两车人碰运气。” “还血瓶帮，笑死人。”白龙一巴掌抽过去，“三岁小孩啊，这么幼稚！” 司机吃了个大逼兜也不敢反抗，委屈吧啦地说道：“几十年前他们就叫这个名字了，又不是我取的。” “还炫耀上了历史文化是吧。”白龙啪啪又是两个耳光甩过去，大骂道，“是不是经常帮他们坑我们同胞？” “没有没有，我是第一次。” 啪啪啪~ 白龙连抽几个大逼兜，“还狡辩，老子刚刚看你那熟练程度，比老子都厉害些，你他妈肯定没少干这坑人的事！” “大哥，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穿过机场高速，很快就看到城市建筑群，大部分楼房都荒了，街上有不少军事阵地，却看不到几个人。 北美人可比大夏人更加无耻，估计早就想办法把吃闲饭的本地人处理掉了，城市里明明有不少光亮，街上却冷清得像座鬼城。 车子开到城市中心，总算变得热闹起来，但有趣的是这里并没有看到什么路障或者哨卡之类的东西，仿佛是可以随意进出不受管制一样。 估计是北美人懒得管，同时又不允许当地出现自治机构，这才会出现这么奇怪的情况。 唯一能彰显秩序存在的，也就是那些胸前挂着一块银色徽章，腰上别着枪的人。 “好警察早就被赶走或者干掉了，剩下这些都是北美人的狗，根本就不会管我们的死活，上面一旦缺钱了，他们就来找我们要规费。” 司机给三人介绍道。 白龙看了眼地图，说道：“把车停到前面巷子里。” 司机老老实实照做，车子开进巷子后他立马求饶道：“三位好汉，我真的是被逼无奈才干这行的，你们饶了我吧，我在后备箱底下藏了两根金条，你们都拿去吧，看在同胞的份上行行好，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 林枫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你小子刚刚不是很装吗，派头比老子都大。” 白龙趁机表现，一巴掌摔在司机脸上：“就是，你什么勾八玩意儿，还敢跟我大哥装逼！” “爷爷！你是我的爷，我是你的孙，求你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司机被白龙一番蹂躏，一张脸肿成了猪头，哪还有先前的嚣张。 白龙给他车上值钱的东西全揣进口袋，随后恶狠狠地问道：“你踏马要是带着一帮同胞来宰我，我还没那么气，可你踏马给白皮鬼子当狗来宰我，老子越想越气哦，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吧？” “爷爷，你想怎么样都行，我都答应你！” 小命被捏着，司机哪敢谈条件，不住地求饶。 白龙夸夸两个耳光，怒喝道：“我要你的狗命。” 说着，他一个肘击砸在司机的下巴，给他打得昏了过去。 林枫话都懒得说，只是挥了挥手，两个手下就拖着司机下车，扭断脖子丢在了路边，白龙回到车上当起了司机，换了个方向朝着人烟稀少的地方开去。 放是绝不可能放的，这种渣子嘴上在求饶，心里其实不知道多恨呢，一旦心软饶了他，他回去一定会找人来报复，直接宰了省得后面麻烦，毕竟是北美人的地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些人说的知道错了，其实是知道怕了，他们从不觉得自己有错，不然不会干这行。 三人没有选择住酒店，而是在没什么人的地方，找了个荒废的大楼，林枫掏出些家具，过夜的地方就有了。 本来是打算住酒店的，但有了这么一出状况之后，林枫还是懒得去当显眼包了，毕竟汉人面孔在澳洲太容易被人惦记，住进酒店还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盯上。 尔长荣手艺不错，当起了伙夫开始煮饭，林枫坐在炉子边掏出铜钱龟甲摆弄起来。 “村长，你这捣鼓啥呢？” “看看吉凶。” “鸡胸？”白龙转头朝尔长荣喊道，“村长要看看鸡胸，赶紧端来。” “傻逼东西，村长说的是吉凶！” “噢。” 林枫小心地从不同方向用不同的方式去窥探天道，试图找到一些关于麦斯口中那个“伟大领路者”的信息。 虽然对方嘴上说着合作，并且主动释放了善意，但林枫根本不可能完全相信对方。 说不定是想故意把自己骗来澳洲干掉。 他提前跑来澳洲，主要就是想提前调查一下，不然交易的时候有什么危险自己都不知道。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不想留在东海，免得要被手下骚扰。 自己这么一走，刘苍耳就能放开手脚去处理一些自己难做的事，自己要是在东海，那些老部下肯定得上门来告刘苍耳的状。 还不如出门几天，给刘苍耳时间快刀斩乱麻。 “一丁点有用的都看不到，这个吊人不简单啊。” 林枫改变策略，在心里默念“峦”这个名字，想象着昆仑虚的模样，快速冲入众生命轨交织的大网中，寻找有用的线索。 神力在一个个微小的以太元素中游动，那些见证了尘世变迁的精灵终于给出了回应。 林枫看到了一幅朦朦胧胧的画面。 那是被云海包裹的巨人，只能隐约看到他的上半身，仿佛他是脚踩着大地，身躯因为太过巨大而扎入了天空，云海将他的身体分割成上下两部分。 天空中射来雷光，巨人挥动臂膀击碎，抬起沉在云海中的左臂，投掷出了一枚巨大的石矛，射向雷光的来处。 他似乎正在和远处的敌人交战，整片云海都在剧烈地翻滚。 一道未知的光影突然从后面射来，贯穿了他的心脏，无数岩石从他的胸口崩裂飞出，巨人哀嚎地转身看向袭击者，最终无力地倒在了云海之下。 画面崩散，林枫睁开眼笑骂道：“原来是背后偷袭，果然又是个俾养的小人。” 也许是因为“峦”的尸体就在尘世矗立，从他身上逸散的神力早就重组成了以太，林枫又从那个什么劳什子领路者嘴里知道了他的死因，加上某些程度上和峦建立了一些连接，总算是通过占卜的手段看到了来自上古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