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饥荒年的极品老太，我暴富了》 第1章穿成极品老太 “爹，郎中都说了屋里那女人没气儿了，要不我们趁早把她埋了算了，一个死人老搁屋里，给咱这家弄得多晦气啊。” 柯慕青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把她埋了，她摸了摸被开了瓢的后脑，疼得暗暗龇牙。 随后又有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男人接话。 语气是抱怨，但更多的是压着声又没能全压住的谩骂。 “也不知道那死女人到底把她家底儿都藏哪里了，这都十来年了我都没从她嘴里套出来，真让她带进棺材去了，白瞎了我这十几年低声下气哄着。“ “爹，一口最差的棺材也要一两银子，上了漆描了金边和花的，可得三五两，我还要说亲呢，这银子给我娶个婆娘不是更好？她一個死老太婆，一卷烂席子卷了埋了就成，干啥还浪费那买棺材的钱？” 柯慕青才睁眼就一耳朵死女人再一耳朵死老太婆，顿时冷笑。 翻着原主记忆，柯慕青还是在心里一阵骂，原主这是什么极品老太？ 此时门外的三父子商量完以后已经各自出门了，孙老大和大儿子孙黑娃上山挖坟坑，老五孙全有去地里喊别的孙家人，打算先把自家人喊回来再说。 大概是觉得屋里人已经死透了，竟也没人在这守着。 原主性格太差，人缘太烂，死讯传出去好一会儿了，原主排行老六的儿子杨文孝去喊郎中的时候，闹出那么大动静，村里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这边看看情况搭把手。 事实上原主命里也不是在今天死的，这次不过是暂时闭过气了。 柯慕青摸了摸后脑上的伤口，好在没再继续流血，但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看看原主身上这衣服，铁定是一脑和一身的血。 屋子里也没镜子，柯慕青也懒得照，原主是四十岁老农妇，都是当阿奶的人了，自然漂亮不到哪里去。 想到现在的处境，柯慕青没有多余的时间想别的，起身打开房门，用两腿制造着人是一路从屋子里爬出去的痕迹，一直到大门口。 柯慕青一点不嫌地上脏，直接趴下，然后一路往有人的地方爬。 一边爬，一边扯着嗓子喊着。 “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杀人啦~” 柯慕青叫声太过凄惨，再加上杨文孝早前就喊过类似的话，之前在各自家里没打算管闲事的邻居们终于忍不住跑到大门口看热闹了。 “我滴个娘耶~大白天见鬼啦！” “我滴天爷！这是谁啊！” 邻居被地上爬的红色血人吓了好大一跳，胆子小的孩童直接吓得站在那哇哇大哭。 “这是隔壁杨继业他娘吧？是隔壁柯婆子没错吧？“ 终于有人认出柯慕青了，但是大家只是站在一边看，却没人敢上前帮忙扶一下。 都怕被讹，毕竟全村人都知道这婆娘不讲理还死爱钱，能听懂话的两岁孩子都知道得离这个柯婆婆远远的。 原主造的孽啊~ 柯慕青伸出手，先拽着人再说。 “狗娃他娘，救~” 柯慕青话还没有说完，那个被她称为狗娃他娘的妇人像是避瘟疫似得猛地往后躲。 嘴里还小小声念着，“别叫我，我可不想沾你家的事，谁沾谁倒八辈子霉。” 柯慕青：“……” 柯慕青演得够惨了，但是围观的这么多，愣是没一个人愿意上前帮忙的。 眼看着要演不下去了，好在这个时候刘郎中带着杨里正等人过来了。 杨里正已经有五十几的岁数了，身体还算健硕，能从他的步子里看出来，是一个性子急的人。“都散开都散开，怎么都围在这？” 里正快步走来却被一群人拦住了路，心里记着刘郎中说的柯慕青死了这事，也没心思管这一群人聚在这干什么，就想赶紧把人赶走，他好早点去杨家看看。 但没想到人群一散开，却看到一个人趴在地上，模样那叫一个吓人的。 但被吓得不轻的确却是刘郎中。 “谁把死人拖到这的？这事干得也太毒了！”刘郎中原地跳脚，“也不怕人半夜从底下爬上来报仇！” 狗娃他娘忙喊着，“刘郎中，人这不是还活着吗？你看，还喘着气，刚才还说着话呢，你怎么就说是死人？” “就是，我们亲眼看见继业他娘自己从杨家院子爬出来的。”有人附和。 杨里正能当上里正，自然不是笨的。 眼神往杨家大门口一扫，一看到这一路两腿爬过来的痕迹就知道不是假的。 他转头朝着刘郎中看去，质问着，“你不是说人死了？” 刘郎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忙解释，“杨文孝把我背过来看那会儿，人确实没气儿了，脉搏都停了，流了一地的血，后脑被开了那么大的口。” 刘郎中抬手比划着，这才又干巴巴添补一句，“想来刚才是流血过多闭过气儿了。” 流血多这话杨里正是信的，毕竟地上趴着的人确实一身衣裳都变了色。 想着刘郎中也就那半打子的医术，杨里正便没再多问人怎么又活过来了。 柯慕青一看来了个能主事的了，伸手就拽住里正大叔的裤子。 哭着说：“叔公啊，我是真死了啊，我都见着阎王爷和我家大牛了，我家大牛嫌我死得窝囊，死得冤枉，替我和阎王爷求了情，阎王爷这才又把我踢回来。” 柯慕青口里的这个我家大牛是原主早死的前夫杨大牛。 柯慕青一边哭一边骂，“天杀的！孙老大，还有孙黑娃孙全有他们不当人啊！我嫁给孙老大十几年，把孙家几个孩子当亲生的，一把屎一把尿带大，他们三父子却为了钱杀我啊！” 戏要做全套，柯慕青一副气若游丝随时要再死过去的模样。 “叔公啊，你要替我，替杨家做主啊！我要是被他们三父子害死了，我的儿孙可怎么办哦~” 里正是杨家的亲戚，辈分上，确实是原主前夫杨大牛的叔公。 也正是因为有这一层关系，所以刘郎中看柯慕青死了，杨家也没个人主事，他才多跑了一趟去把里正叫了过来。 这要不是事太大，又沾亲带故的，要不然杨里正是真不爱管柯慕青一家老小的事。 第2章我可不是没死 “来个腿脚快的孩子，去把孙家几个人叫回来。”杨里正说完，又点了几个力气大的妇人，打算让几人一起把柯慕青抬回杨家。 孙老大几人就是这会儿正好回来了。 “里正，孙家人回来了，巧了不是，都不用我们去跑腿。”有人笑说。 孙老大领着自家几個孩子，一眼就看到杨里正，此刻人家正用十分不善的眼神看向他这里。 他心咯噔一跳。 完了！坏事了！ 村里平时都没人爱搭理他一家人，今儿怎么围了这么多人？就连里正也来了？ 这个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哒哒哒哒，马蹄疾行，不一会儿一辆马车就到了空地。杨文孝率先掀开车帘从马车里跳出来，脚刚落地便焦急朝着里头喊着，“外祖父，大舅，我家到了。” 一边催促着一边往家的方向望。 心里万分焦急，嘴里小声念叨着，“这么长时间了，孙家那群瘪三指定把娘藏的银钱都翻走了！” 柯焕章扶着父亲柯秀才下了马车，两人眉头紧皱了一路，一下马车，听到杨文孝这一番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文孝，你娘过世，我观你一路，不仅无半分亲人离世的痛楚，思想全然在这些银白之物上。” 柯焕章心里暗暗叹气，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杨文孝念叨钱，想来，他大姐当真是不会教养孩子。 杨文孝挨了一顿训，但却不服气，“大舅，我娘死都死了，人又不是我害死的，我伤心也没用，但钱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我娘生前藏银钱藏得严实，我惦记着找你和外祖父帮忙，时间短，我都没来得及多翻几个地方。”杨文孝应着话，“一会儿你们也帮我一起找找？” 这张十六岁的少年郎脸上，没有半分逝母的情绪，有的只有对可能会被人翻走的银钱的着急。 杨文孝自认为以孙老家一家老小的无耻程度，光靠自己和自家不中用的哥嫂们肯定掰扯不赢，所以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已经和自家亲娘断亲很久的外祖家。 她娘到底是外祖父的长女，人都死了，生前多大的结怨也都该散了，他外家指定会管的。 杨文孝一路都在想着，他几个兄弟姐妹才是娘亲生的，外祖父肯定会帮着他们。 外祖父是秀才，识文断字，孙家人在他外祖父这里肯定讨不着好，就算真被孙家翻走了什么，外祖父一定会替他全讨回来。 最好是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把孙家动手的人送去蹲大狱。 只是没想到一下马车先被大舅当着外祖父的面训了一顿，杨文孝心里一百个不服。 “是柯秀才来了？听说柯婶子的爹是秀才公！”围观的人顿时被马车吸引了，“这是柯家的马车？柯婶子娘家这般有钱？竟然还有马车啊？” 人往马车前一围，柯慕青身边就空出来了。 所以柯秀才和柯焕章一下往前走了两步就看到地上躺着的人。 柯家和柯慕青这个女儿断了往来有好长时间了，所以哪怕这会儿人就躺在地上仰着头看着他，柯秀才一时间也没认出那是他长女。 他还大步要往杨家走，一直到地上的人开口喊他，他才步子一顿，不可置信地回头看。 “爹~我在这呢~” 柯慕青从原主的记忆里翻出了来的人，看着老头儿身子一颤，惊到这般程度，柯慕青心里默念，罪过，罪过，看把老人家吓得。 “大姐？”柯焕章错愕万分，“爹！我大姐在这！我大姐没死啊！” 柯秀才站在那不动，只是朝着杨文孝看过去，语气不善地问他，“怎么回事？人没死，你上柯家来报丧？” 杨文孝吞了口口水，有一种，这会儿外祖父手里要是有一根烧火棍，指定就朝他打下来的感觉。 他直接朝着站一边的刘郎中指了过去，“刘郎中说我娘断气了，他让我们给为娘准备后事，外祖父，我走的时候，我娘真的没气儿了。” 刘郎中叹了口气，又把刚才失血过多闭过气那话拿出来再应付了一遍。 柯慕青跟着又把死了都见到阎王爷和杨大牛的话拿出来再说了一遍。 “我可不是没死，我是死了又让阎王爷踢回来的！” 孙老大额头已经挂上了豆大的汗珠。 “青儿，你可别乱说啊~伱这不是明明活得好好吗？”孙老大看杨里正来了就觉得已经够坏事了，没想到杨文孝这小子竟然还把柯秀才找来了。 那他刚才和他儿子们商量好的办法完全行不通了。 最可惜的是，柯慕青这婆娘竟然没死！ “死不死的另说。”柯焕章可不想在人是死了还是又活了这事上计较，“我大姐后脑上的伤是你们用锄头打的，这一点你们赖不掉吧！这可是我外甥亲眼看见的！” 孙黑娃和孙全有下意思朝着孙老大这个爹看去。 孙老大心里暗骂这两儿子不顶用还不争气，张口辩解，“怎么就是我们打的？我们刚才是在吵架，但你娘是自己往锄头上摔的，可不能胡说推到我们身上来！” 怕大家不信，孙老大又说，“杨文孝这孩子不服管教，肯定憋着坏趁此机会冤枉我们，爹难当，我这个后爹更难当啊，对他们再好，他们的心也不会和我使一处去。” “你放屁！”杨文孝怒吼，“我亲眼看见的，孙黑娃拽着我娘的手，孙全有拦着不让我娘跑，就是你孙老大拿着锄头朝我娘脑袋打下去的！” 围观纵人看看这几个，又看看那几个，谁也说不出是杨文孝说谎还是孙老大三父子说谎。 毕竟这几个人在他们心里，都不是好东西。 柯慕青朝着杨文孝摆摆手，“站在那骂有啥用，还不过来扶老娘！” 杨文孝气得眼睛都红了，柯秀才扫了孙家三父子一眼，喊了杨里正和邻居们，说要去杨家院子看看。 杨文孝这才扶着柯慕青跟在大家身后回了杨家院子。 院子靠近大门口中间那个位置，一滩血都还没有完全干透，然后滴了一路，一直到柯慕青的屋子。 第3章和离便是 柯秀才是读书人，基本的断案能力和逻辑思维还是有的。 他指着地上那一滩血，说：“人在这里出的事，你和我说我女儿是自己磕到锄头上的？谁家锄头没事摆在这人来人往的路中间？” 柯慕青心里给柯秀才一个大大的赞。 “爹，农具都是精贵的东西，不管是锄头还是什么，没用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是锁在杂物房里或者柴房里。”柯慕青适时道。 柯秀才点点头，“爹知道。” 应完柯慕青，柯秀才又指了指孙老大衣襟上的血迹，“我女儿伤的是后脑，你衣服上的血迹在前边，说明就是你举着锄头从我女儿背后偷袭她。” 观柯慕青自己，也是衣服后边的血比前边多。 “外祖父神了！就是这般！”杨文孝激动万分。 “我娘倒地以后他还退开了一步，看我娘还喘着气儿，他还想再补一锄头，锄头都举起来了，还是见我冲进来了才把锄头往边上一扔！还是我把娘从地上背起来放到娘的屋子里，我身上的血就是背娘那会儿沾上的。” 柯慕青见缝插针赶紧补充说明，“就是爹说的这般！我听孙老大说要弄死我，就想跑，是那两个小畜生拦着，孙老大站我身后咣一下就给我一锄头。” 孙老大三父子傻了，没想到柯秀才还能仅凭地上一滩血断案，顿时懊恼不已，早知如此，走的时候就该把院子打扫了！ 柯秀才看着长女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也是你自己挑的，哭着喊着要嫁的！该你受的！” 柯焕章神色难看，开口问，“大姐，你要不反对，那就报官吧。” 报官两个字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了下来，孙老大三父子慌了，咣一下直接跪下了。 孙老大情真真意切切地望着柯慕青，“青儿，这都是误会啊，我对伱的心意这么多年了你懂得的，这么多年，我都没和你红过脸，我今儿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脑子一热，没管住手啊。” “青儿啊~你打我，骂我，只要你能出气，你拿烧火棍打我，你就原谅我们这一回，往后我们做牛做马伺候你，把你当祖宗供着伺候着。” “青儿啊，一日夫妻百日恩啊，你对我们不会这么绝情的对吧？往日我拿你当心肝，捧着，哄着，疼着，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给我们一個机会吧~” 开口青儿，闭口青儿，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全镇上都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当初柯慕青就是被孙老大这甜言蜜语打动的。 事实上，原主也确实被孙老大这一番话哄住了，哄心软了。 柯焕章一看自家大姐不说话了，脸色越发难看，“大姐，你莫要告诉我都到这份上了你还心软了？” 若是如此，柯焕章觉得他和他爹一腔心意真是不如喂了狗算了，还白搭了脸面找了别人借了马车一路赶来。 “心软？对着三个要我命的畜生心软？我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柯慕青呸了声，“我要休夫！先把孙老大休了，再把他们送去县衙！” 想想原主，原主可没有柯慕青醒得这么早。 原主闭过气两天，人被抬进棺材，都要送上山埋了的时候才醒的。 醒来以后起初是气得扬言要报官，但是被孙老大几句话哄好了以后，只是把孙黑娃和孙全有赶出杨家便作罢。 然后没满一个月，孙老大吹了枕头风，又把孙黑娃和孙全有接回杨家了。 原主是在几个月的逃荒路上被孙老大几父子杀了，只因逃荒路上没水没粮，三父子杀人喝血吃肉。 自然，原主都死了，原主亲生的那些儿孙也没落个好结局，死的死，残的残，年纪小的更是被易子而食。 听完柯慕青的话柯焕章松了口气，就连柯秀才紧绷的脸也松弛了几分。 “胡闹，自古以来就没有休夫的先例！”柯秀才呵斥着。 正当孙老大喜出望外以为有希望的时候，却听见柯秀才说，“你与他和离便是。” 杨里正一听，立刻道，“我这就给他们写和离书！” 自从孙老大带着一家老小住进杨家，杨里正早盼着这一天了。 他看不上脑子拎不清的柯慕青，但更看不上吃软饭的孙老大一家老小。 孙老大一双眼睛瞪得十分大，如同恶虎一样瞪着柯慕青，像是恨不得上前把人撕个粉碎。 “老子绝不会和离！有本事就去报官啊！柯慕青有一个蹲大狱的男人，我看是你柯慕青脸上有光，还是你柯家脸上有光！” 孙老大是破罐子破摔，心想着，也没把人打死，最多进去蹲几年就出来了，只要不和离，柯慕青就还是他孙老大的婆娘！ “朝廷有律法，像尔等恶意杀妻的，不需要你同意，只要我大姐自个儿同意，里正同意，官老爷自然就能判你们和离。”柯焕章着实被孙老大恶心了一把。 前一分钟还青儿青儿喊着呢，下一分钟就原形毕露，耍无赖了。 杨里正乐呵呵点点头，“是这个样。” 他虽然读书不多，但是基本的律法还是知晓一二的。 “我柯家的脸面，从这个逆女嫁给你那天就已经丢光了，柯家也不愁再多一个有和离或者蹲大狱夫君的女儿。” 柯秀才说完看向长女，“慕青，爹问你，你可想好了？” 这要是换别的孩子，柯秀绝不会再多问这一句，但这个长女实在是一身反骨，他着实怕临了她又反悔。 “爹，我想好了，必须和离开。”柯慕青斩钉截铁地回答着，“爹，您放心，女儿从未像这一刻这般清醒，我死过一回了，知晓女儿以前糊涂……” 柯秀才摆摆手打断柯慕青的话，也不知道是懒得听这个逆女的话，还是觉得场合不对，不是听女儿忏悔的时候。 他只是嗯了一声，然后朝着杨里正拱拱手，“劳烦里正替我这女儿再多劳累片刻。” 杨里正听懂了，柯秀才这是拜托他替柯慕青写和离书，这本也是他打算做的，所以笑着就点了头。 第4章不配为人父 杨家就有笔墨纸砚，只是不常用，被原主塞进柜子角落里，找的时候就费了些时间，因为没有存放好，有些皱。 柯秀才是读书人，平日里极其爱惜文房四宝，见着这画面，眉头一皱，叹了口气。 好在也没影响使用，柯焕章研磨，杨里正提笔。 孙老大眼见事情越来越糟，便一遍遍喊着青儿青儿，试图唤醒旧日情谊。 孙黑娃和孙全有更是一声声娘喊着，也试图唤醒往日母爱。 柯慕青当听不见，让杨文孝扶她去看杨里正写和离书。 看到杨里正写，杨家和孙家以后各不相干，柯慕青开口道，“叔公，劳烦您给添上一句，以后老幺归我，和孙家毫不相干。” “老幺？”杨里正花了两秒钟才意识到柯慕青口里这个老幺是谁。 是柯慕青和孙老大成亲以后生的那个小女娃。 今年才七岁的那个瘦瘦弱弱整天埋头干活不说话的女娃，就因为是個女娃不得孙老大喜欢，连名字都起得潦草，叫孙小丫。 孙老大本来都没想起这个女儿，但听柯慕青提及了，便知道柯慕青这个当娘的放不下女儿。 他直接从地上站起来，喊着，“我不同意！老幺是我孙家的种，凭啥和我孙家不相干？” 只要孙小丫还在孙家，柯慕青只要还认这个女儿，都得给孙家点好处！ 杨里正为难了。 孙小丫是孙家的闺女，孙老大不同意女儿被带走，他也没法往和离书上写。 但一想到孙家那一家子吃人不吐骨头的贪心样，要让孙小丫一个人留在孙家，孙家肯定还会借着孙小丫贴上柯慕青。 杨里正心里嘀咕着，往日没见柯慕青多疼这个女儿，没想到关键时候，她倒是还记得带走女儿，看来他往日也看走眼了，柯慕青这人也并非一无是处。 杨文孝一见大家都不说话了，便小声劝着柯慕青。 “娘，一个丫头片子，孙家要就给孙家，小丫本来也是姓孙，再说了，你也不缺女儿，我上头还有二姐三姐和五姐呢，你就当没生过小丫这个女儿得了。” 杨文孝发现，他一说完话大家都盯着他看了。 特别是他外祖父和大舅，两个长辈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杨文孝撇撇嘴，小声嘀咕，“我又没说错，一个丫头片子罢了，家里又不是没有。” 孙老大怕柯慕青被杨文孝这小崽子说动，连忙出声，“柯慕青，那可是你生的，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孙老大喊着，“你要和我和离了，我就让人把那丫头卖去青楼！要么就送去给村里傻子当媳妇儿。” “你简直不配为人父！”柯焕章怒而大骂，“那也是伱亲女儿，清清白白的，好好一个姑娘，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老子这个爹都要去蹲大狱了，谁还管得上一个七岁的贱丫头！她一个哥哥，一个侄子，都急着说亲，不卖她换点银子，还浪费粮食养着她？” 孙黑娃立刻附和，“对！小妹要怪就怪她自己命苦，谁让她摊上一个不顾她死活的亲娘。” 柯慕青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钱难挣，屎难吃！ 孙老大这样的男人原主都喜欢，这眼神和瞎了有什么区别？ 以孙老大的性子，他说的，他绝对做得出来。 卖女儿这事说出去不过是名声难听罢了，孙老大脸皮厚，比起能到手的好处，他根本不怕被人说。 给原主报一锄头之仇固然好，但是眼下确实被这个孙小丫的事困住了。 “老幺归我，你写断绝书，以后老幺和你，和你孙家再无半点关系，老幺改和我姓，今后你孙老大，包括孙家所有人，都不许再找老幺，更不许再以亲人的名义接近老幺。” 柯慕青话未说完，孙老大呸了声，“做梦！” 柯慕青眼皮一抬，呵了声，“条件是我不报官，你们不用坐牢，这笔交易你们做不做？” 孙老大顿时像是被扼住喉咙的鸭子一样，张着嘴发不出声了。 他心动了。 孙黑娃和孙全有也心动了。 一个孙小丫在他们心里压根没有一丝一毫的份量，能换他们不坐牢，这简直太划算了。 “老大家的儿子和孙全有都在说亲，这节骨眼上，一个阿翁和爹坐牢，一个爹和叔父坐牢，傻子听了都得跑。” 柯慕青看向孙全有那张奸猴儿脸，“你还急着当爹了吧？你这一去坐牢，媳妇儿和孩子还留不留得住？” 柯慕青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孙全有都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那姑娘都有两个月身子了。 对方就拿这事要挟孙全有，孙全有这才着急娶亲，对方开了个天价彩礼，还要孙家送一个女孩过去给人家傻儿子当媳妇儿，孙全有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果不其然，孙全有立刻劝说孙老大了。 “爹，听她了，一个丫头片子也就值到这份上了。” 孙黑娃也不想坐牢，立刻跟着劝，“爹，这女人平日也不见多喜欢老幺那丫头，这会儿不答应她，一会儿她后悔了，狠下心不要老幺了，那我们可都得坐牢了啊~” 杨家别的孩子也已经闻讯从地里赶回来了，而那个被孙家众人留在地里的孙小丫此刻也跟着杨家人回来。 一群人都没想到，刚回到家就会听到这些话。 孙小丫站在人群最后面，两手拢在袖子里，仿佛没有痛感一样，指甲用力掐着掌心。 而和孙小丫一样紧张的人是孙黑娃的女儿孙大丫。 孙全有说亲的人家要求孙家送一个女孩过去换亲这事孙大丫知道。 杨家和孙家差不多年岁的女孩就三个。 除了孙大丫和她姑姑孙小丫，就只有杨继业的女儿杨双双了。 孙大丫心里清楚，杨双双是杨家人，杨双双的爹决不会同意为了孙全有这个半路来的弟弟把女儿送出去。 所以人选只有她和小丫姑姑了。 若是小丫姑姑还留在孙家的话，被送去给傻子当媳妇儿的一定是小丫姑姑。 可一旦小丫姑姑去了杨家…… 孙大丫扭头看向身侧还没有她高的小丫姑姑，然后伸手把人拽到墙根。 第5章是交易 低声说，“小丫姑姑，阿奶平日里就不喜欢你，你要是跟着阿奶走，人家一家姓杨，和你不是一条心的，你肯定会被欺负，要不然你和阿奶说一声，就说你想留在孙家。” 见孙小丫抬头看她，眼神平静，孙大丫只当七岁孩子听不太懂，便拍拍胸口保证着，“伱放心，以后我帮衬你，我年纪比你大，以后家里的活我多干一些。” 而孙小丫只是看着她，却和哑巴一样嘴巴紧闭并不说话，藏在袖子里的指甲却更加用力在抠着手掌心。 孙大丫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小丫姑姑说话，气极了，却也只能干跺脚。 而另一边，除了孙黑娃一家面带着急，孙家剩余的几人犹如事外之人，和凑热闹的邻居一样，光看着，没一个吱声。 反正人不是他们要杀的，也不是他们动手的，坐牢的也不是他们。 柯慕青打定主意要离婚，她带不带走老幺和他们也没太大关系。 就算孙小丫留在了孙家，孙老大把孙小丫卖了还是怎么的，好处也落不到他们手里。 至于杨家一群大大小小的，知道柯慕青要和离，恨不得拍手叫好，哪里还会拦着。 至于杨家以后养不养老幺这问题，一个丫头，多费几口粮食，养着还能干活，也碍不了什么事。 再说了，这事也不是他们这些当儿孙的能参与的，他们娘这个人可不是有事好商量的人。 孙家和杨家一众，算上抱在怀里的奶娃娃加起来将近二十個人，一群人，各有各的小算盘，心中划拨一阵，都觉得开口不划算，便都站得远远的。 孙老大被孙黑娃和孙全有劝动了，但他也不是傻子。 “要是我签了断绝书你反悔，回头又把我们告到县衙去怎么算？” 孙老大问完又不死心，“青儿，我们一个被窝里睡了十几年，你当真要这么绝情？当真要和离？” “我绝情？我都羞得不想把你们三父子刚才在门外商量的话说出来给外人听，我这回要真死了，由着你们操持后事，连一口棺材都混不上，就要拿破草席给我卷上山埋了！” 柯慕青道，”白纸黑字，什么都写在纸上，你害怕我反悔？你当人人都和你孙老大一家一样不要脸？” 杨里正没想到还有这些事，难怪柯慕青今天这么决绝一定要离婚。 “行了，就像继业她娘说的这样，都写纸上，在村里找几个见证人。”杨里正说着话就从人群里点了几个人出来。 有上了些岁数的，也有正壮年的。 一纸和离书，一纸断亲书，再有三个见证人。 “你们都在上面摁上手印，往后孙家是孙家，杨家是杨家。” “往后小丫和孙家也无半点干系。” 孙黑娃和孙全有连连点头，两人推着孙老大催着他快摁手印，就怕晚了，柯慕青又要反悔了。孙老大大字不识一个，却还是装模作样看了一番，又回头再一次看身边的女人，见她早已经利索摁了手印，便知道刚才那些话被她听到了，和离这事是改不了了。 孙老大冷哼一声，“老子堂堂一个大男人，还怕讨不找婆娘？” 放了大话，孙老大也不扭捏，也摁了手印。 杨里正懒得搭理孙老大，径直收起桌上的两张纸，柯秀才便立刻说：“正好有马车，让我家焕章陪着里正跑一趟县衙。“ 柯焕章立刻上前朝着杨里正做了个请的手势，杨里正知道柯秀才怕多推迟一刻钟就柯慕青这个逆女就要后悔，便也不作推辞，跟着柯焕章上了马车。 两人快走到门口，却听见孙家混在人群里当了很久事外人的孙二蛋忽然问，“都和离了，家产怎么分？” 一听此话，孙老大心里顿生懊恼。 手印摁早了，光想着不能去蹲大狱，倒是忘了分家产了！ “你们孙家当初怎么来杨家，今儿就怎么滚出杨家。”杨文孝嗤笑一声，“还家产怎么分？我们杨家的家产和你们孙家有半文钱关系吗？不要脸的就惦记上我们杨家的东西！” 边上邻居听着直发笑。 “是这个理儿，你们孙家当初住进杨家的时候，可是连床被子都没带，穿的用的，都让继业他娘重新操办的。” “就是，要不是怕人笑，一家老小恨不得光着腚进杨家门，等着柯婆子从头到脚给你们置办新的。” “一家人十来年端着杨家碗吃着杨家饭，就以为杨家的东西是你们的了？” 一人一句，要点脸的人听着都得臊死。 可孙家人是一家祖传不要脸。 孙二蛋甚至理直气壮喊着，“虽然种着杨家的地，但是我们也出了力的啊！杨家地上的产物我们不得分？” “你们孙家那几亩地我们不也出了力一起种了？”装路人许久的杨家老四杨济民立刻顶了回去。 这下是再看不成热闹了，再不吱声，家产都被抢了！ “我们也没说我们家那几亩地不和你们分啊。”孙二蛋喊着，“一起分呗~按人头分！” 杨济民说不过熄了火，扭头看向哥嫂，小声说着：“大哥，大嫂，这么分了也是咱杨家吃亏啊，咱家加上娘陪嫁来的地，可有足足四十五亩地啊。” 柯慕青听着院子里吵吵嚷嚷也没吵出什么来，这才把柯秀才一个人留在屋里，自己出去了。 她往院子里一站，骂着，“分你个头！占便宜没够的白眼狼！老娘白养你们孙家一家老老小小！” “要这么想算，成啊，这么多年你们种地的活，我给你们都折算成工钱啊。” 孙二蛋一听，有钱拿，立刻应下，“行啊！就按照村里给别人家干活一天的工钱算，这么多年，我们一家这么多人，你算一下要给我们孙家多少银钱。“ 孙家几人心里乐开花了，十二年，一天一个人按照三到五文钱算，那得是多少钱啊！ 这下轮到杨家几个兄弟急了。 杨继业甚至说出了，“娘！你糊涂啊！” 柯慕青撇了眼一脸着急的三个好大儿，真是没一个沉得住气，也没一个有脑子的，这会儿她是一个字都懒得搭理原主这一窝孬崽。 第6章改名望改命 “算要给你们孙家多少银钱的同时，你们孙家也算算这些年吃杨家的住杨家的用杨家的，这些折算银钱得是多少。” 柯慕青不紧不慢地摆着手指头，“你们种杨家的地给你们算银子，你们吃了用了穿了杨家的，也算成银子换回来，公平吧？” 邻居们顿时跟着笑了。 有人问孙老大，“嫁进杨家这些年，你们孙家大大小小没挨过饿没受过冻吧？这都是杨家花钱给伱们养出来的，现在自然得给人家还回去~” 一个嫁字，足够羞辱孙家一干老小。 都是一个村里的，谁不知道孙老大娶了柯慕青之前有多穷啊？ 整个孙家那么多人，就靠着四亩多的地，一家人还懒，四亩多的地都伺候不明白，孙老大一家以前可是全村最穷的了。 真要算起来，孙家一家人不知道得倒还杨家多少银钱才能算得清楚。 杨里正都觉得孙家人十分可笑。 他问孙二蛋，“还算吗？要算的话我晚些去县衙，先给你们好好算算，正好柯秀才在这，请柯秀才给你们两家好好对对账？” 孙老大脸都气红了。 竟从未知道柯慕青这個婆娘如此伶牙利嘴，以前真是小看她了，还当她是俗世半点不通的蠢女人。 孙老大十分后悔，早知道没把人杀死，还落得这样的结果，他就不该那般冲动。 “孙家的都站在那愣着干什么？把你们东西都赶紧搬走，谁要是不拿走，我就扔河里去了！”柯慕青催着。 孙老大率先折回屋里，杨文孝一见立刻追上去，一边不忘回头和柯慕青邀功。 “娘，我去盯着他，别叫他把我们杨家的东西顺走了！” 杨文孝这么一带头，见柯慕青也没骂人，杨家剩下的大大小小也有了胆子学起来了，没有一个孙家人被漏了。 哪怕是孙大丫两姐妹身后都有杨双双和她弟弟杨成卓跟着不错眼地盯着。 柯慕青朝着站在一边和木桩子立在那一样没动的孙小丫看了眼，然后朝着杨里正走去。 商量着，“叔公，劳烦您把户籍的事一块帮我们办了，小丫以后就跟着我了，我想着给她改了名儿。” 杨里正点点头，“是得改个名儿，你好歹是秀才公的女儿。” 以前因为孙老大重男轻女，他不待见孙小丫这个闺女，连带着柯慕青这个娘对这个女儿也诸多冷待，以至于连名字都十分敷衍。 孙老大的大孙女叫孙大丫，老幺这个姑姑却还轻易叫个孙小丫。 柯秀才并不是迂腐书生，娶的又是恩师的女儿，也是个识文断字的姑娘，所以柯秀才的子女个个也都识文断字。 柯慕青这份能耐在村里可是除了杨里正之外独一份的。 早前杨里正就因此说过柯慕青，又不是不识字不会起好名字，可原主自己却浑不在意。 柯慕青本来是想让孙小丫跟着姓杨的，但一想，这样对原主那个早亡的丈夫挺不厚道的，便打消了主意。 “小丫往后跟我姓，名字随她上头几个姐姐一般，以后就叫袖玉，碧玉的玉。” 杨里正低声念着，“柯袖玉，好名儿，那我就顺便把你们户籍一道改了。” 柯慕青道了谢，扭头看向站在那眼底还没抹去错愕的瘦弱小姑娘。 给她换了名，也算给她换了命。 原主在的时候，这个小姑娘最后给孙全有换亲了，才七岁就被送到傻子夫家，还没有开始饥荒逃荒，人就被傻子用石头砸死了。 人死了以后原主才知道心疼，孙老大劝说了许多日也没用，原主还是把这个老幺的尸身带回了杨家。 又是心疼人又是心疼钱，咬咬牙掏了三两银子定了口棺材办了后事，给了这个孩子死后贵重却又十分廉价的母爱。 孙家人在杨家人的眼皮子底下没能顺走一个值钱的东西，一行人抱着不值钱的衣物鞋子，垂头丧气地往外走。 孙二蛋甚至开始埋怨起孙黑娃和孙全有，“都怪大哥和老五，你们也不知道劝着爹一点，好好的日子都叫你们搅和没了，以后我们这一大家子又得喝西北风了！” 孙黑娃家媳妇瞪了眼柯慕青，想着婆媳关系也没有了，她总能把憋了这么多年的话骂出口了吧？ 但她才刚把嘴巴张开，却见柯慕青眼风扫向她，冷冷开口，“你要敢开口骂我，就别怪我一会儿要扇你。” 孙黑娃媳妇立刻把嘴巴闭紧，婆媳十载，她太知道这个半路婆婆的脾性了。 这个秀才公的女儿力气大得很，一巴掌能把人扇得脑袋嗡嗡响。 孙家人卷铺盖走了，对于邻居们而言，这热闹算是看完了，人也散了一大半。 柯慕青扫了眼原主那一群儿孙，瞧那一群人眉飞色舞的样，只觉得眼睛疼，没眼看。 她转眸看向柯秀才，想了想，客气地问了句，“爹等用了晚膳再回？” 柯秀才没好气地摆摆手，“你这的饭我是一口也吃不下。” 直白的嫌弃，但还是软了语气多解释了一句，“文孝突然跑来说你没了，你娘差点没顺过气儿，事出紧急，我和焕章先过来瞧瞧，这么长时间了，你娘他们在家里定也是等得焦急，我得先回去和他们说说，好叫他们早点落心。” “是我让爹娘你们操心了。”柯慕青心里也同情摊上原主这样拎不清的女儿的老父亲，转头把还在那和兄弟几个邀功的杨文孝喊过来。 “套上牛车，送你外祖父回去。” 然后又朝着原主两个儿媳妇看去，“去厨房装块肉，再装些鸡蛋给外祖父带回去。” 杨继业娘子陈妮儿脑子直，脱口道，“娘，咱家哪有肉？倒是鸡蛋还有些。” 站在陈妮儿边上八岁的男孩杨成卓不乐意了，噘着嘴问柯慕青，“阿奶，鸡蛋送人了，那我明儿早上吃什么？” 柯秀才这会儿是一个字都懒得说了，袖子一甩，直接抬步走了。 杨文孝牵着牛一路追，柯秀才气头上，眼神都没有回一下。 柯慕青没去追，追上了也是讨骂。 第7章糟心又动人的穿越 原主是个把钱捏得很紧的人，钱的事情上，枕头风都不好使，所以大儿媳这句厨房里没肉这是真话。 但杨成卓这个长孙显然是被原主惯坏了，所以才敢当着柯秀才的面，理直气壮的问出那番话。柯慕青看向站在一起的，那些个原主的儿孙们。 原主成亲早，还是個很能生的，和前头杨大牛生了六个孩子，三男三女，和孙老大又生了老幺这个女儿，一共有七个孩子。 老大杨继业和老二杨袖娥是龙凤胎，老三杨袖芳，老四杨济民和老五杨袖香也是龙凤胎，这五个都已经成家了。 剩下个老六杨文孝今年也十六岁了，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 老大杨继业娶妻陈妮儿，两人育有三子，长女杨双双今年十岁了，长子就是这个八岁的杨成卓，然后就是六岁的二子杨成志。 杨袖娥三姐妹里，命最苦的要数杨袖娥这个被原主等同于卖了的女儿，几个已经出嫁了的女儿都不在跟前，暂且不说。 老四杨济民娶妻郑秋霜，两人成亲不久，现膝下就一个儿子，如今也才一岁半，名为杨成绍。杨继业是杨家长子，哪怕当初杨家并不那么重男轻女，但是也不妨碍杨家长辈偏心这个长孙一些。 包括原主这个娘，要说七个孩子里，能让原主多生出一丝喜爱的孩子也就这个长子了。 但这些偏爱，却养出了杨继业心比天高，能力如纸薄的心，成日就想着挣大钱，当大官的梦，娶个媳妇儿还是个不算机灵的，竟然真觉得她自己嫁给一个很有本事的男人。 杨继业是个阴奉阳违的人，但他娘子是个真听话的人，可怕的是，这个听话的人还是个伏地魔。 而杨济民两夫妻，那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杨济民小精明是直接写在脸上，郑秋霜是面憨心精的人。 总之在柯慕青眼里，原主这一大家子，那是一串的自私鬼，还是一串的有小精明没大智慧的人。 见柯慕青眼神不善地盯着他们打量着，却不开口说话，一张脸紧绷着，一看就知道情绪不佳。杨双双给弟弟杨成卓使了个眼色，杨成卓便壮着胆往前走了一些。 但柯慕青没给杨成卓说话气她的机会，扭头直接回了屋子。 杨济民见状，瞪了眼杨成卓，扭头怪起杨继业和陈妮儿，“大哥，大嫂，都怪你们把成卓这孩子教成这样，看把娘气成什么样了！丢脸丢到外祖家去了！” “一个孩子眼皮子浅就算了，大哥大嫂你们当大人也不知道拦着点孩子，口无遮拦的，气着娘，还把外祖父给气着了。”郑秋霜跟着说。 杨继业顿觉自己身为长子的权威被挑衅了。 不过是柯慕青进屋子的这点时间，院子里兄弟两家就吵起来了。 先是吵谁没教养，然后吵孙家空出来的那几间屋子怎么分。 柯慕青躺在床上，十分不耐地朝外吼了句，“都给老娘闭嘴！” 屋外顿时鸦雀无声，可见原主往日在这个家中威信如何。 “狗东西，给我出来解释解释，不是说好了穿越能让我暴富？富在哪？” 柯慕青是二十一世纪劳心劳苦的打工人，一朝为了救人，自己嘎了，然后被所谓系统检测到她是个好人，所以给她一个暴富然后复活的机会。 活不活的无所谓，主要是暴富二字太动人，柯慕青答应了。 没想到再睁眼就到了这里，成了这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且同名同姓的柯慕青。 带着暴富心态来的，来了以后，接受完记忆，心态直接要炸了。 “您好，商城客服一号竭诚为您服务。” “亲是这样的，待系统检测您开始任务后，空间商城将为您开放，届时，亲在空间商城所有的交易都会给亲抽成算绩效的，等亲回到现实，这些钱都会折算成现金汇入您个人账户。” “且，完成原主的心愿，商城还能给亲奖金哦~奖金最高五百万哦~” 柯慕青听完以后安静了几秒钟。 五百万，十分动人的数。 但不妨碍柯慕青继续嫌弃。 “我不想当阿奶。”柯慕青眼珠子一转，“给我弄个公主当当？” “抱歉，未能支持宿主要求，任务为随机，且不可更换，否则视为放弃机会。” “原主的心愿是保护好家人和教育好子孙。” “介于亲现在身体状况，刚才已经给亲申请痛觉暂时屏蔽功能。” 客服离线得太快，柯慕青骂也不是，夸也不是。 她点开商城，现在也只对她开放了储物功能，是一个静止的储藏空间，但交易功能暂时还没有开放。 看说明，交易功能会随着她完成原主心愿任务的完成度逐步开放。 不过痛觉屏蔽功能倒是十分有用。 柯慕青摸了摸后脑，难怪这里这么大的伤，她却一点痛感都无，原来是给她开了个挂。 知道没得选择了，柯慕青只能接受当一个老太。 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再过不久这里就要因为蝗虫灾和战争而人人逃荒，柯慕青也躺不住了，立刻起身，借着原主的记忆，把原主藏起来的银子全部搜刮出来，然后储藏进储藏空间里。 原主这短暂的四十年人生里，柯慕青能找得到夸奖的地方就是她藏钱的本事了，在原主昏迷不醒，柯慕青穿来的时间段，不仅杨文孝那个大孝子翻过这个屋子，孙家三父子也翻找过。 但那四人愣是一文钱都没翻到。 更别提孙老大和原主同床共枕十二年，也是没摸到过原主一文钱。 别看杨家厨房里连一块肉都没有，但是原主竟然藏了两百两的银子！ 要知道，原主生活的这个望山镇里，一亩好地也才卖八两银子。 不过这两百两银子有三分之二是原主前夫和公公还活着的那会儿攒下的。 虽然家里有四十五亩地，但是和孙老大成婚以后，要多养孙家一家老小，原主攒银钱的速度变得又慢又艰难。 每年还能攒上一点，全靠她只进不出的抠搜劲儿和说一不二的霸道劲儿。 第8章 你去嫁呗 望山镇这一带地里种的基本是小麦，这里每年六月中收麦子。 如今已入是三月底，原主的记忆里，还差半个月能收麦子的时候，整个县起了蝗虫灾。 县里近两年本来就旱，雨水一年比一年少，地里的收成一年不如一年，百姓的生活也一年不如一年。 今年小麦收成原本就预计比丰收年少了近一半，蝗虫过境后留给百姓的不足一成。 没有粮食，百姓还期待着朝廷救济。 故土难离，起初没人愿意背井离乡拖家带口去踏上逃荒之路。 可后来旱得连水都喝不上，还要强制服役去打战，这才人人往外逃。 逃荒一事是避无可避，柯慕青算了下，要不想和逃荒大部队挤在一起，她六月初就得带着原主的家人启程离开望山镇。 按照原主的记忆，要离开望山镇往岭南走，整个岭南，临州是最佳去处。 原主踏上逃荒之路没多久就死了，所以对于这些事情，原主的记忆里可用的信息不多，柯慕青想，她还是得趁早多打听临州那边的消息。 柯慕青正想着事，院子外忽然传来一個妇人的声音，一路我的个天爷啊哀嚎进来。 “阿奶，招娣姨奶来了。”杨双双在屋外喊了句。 柯慕青正想着这个招娣姨奶是谁呢，一双手就直接推开门，人就直接进来了。 “堂姐，听说你和孙老大和离了，听了消息我连地里的活都干不下去了，我可担心死你了，赶紧来瞧瞧。” 人一进来，张嘴就没停。 “堂姐你也太冲动了，和离这事我们村可从来没有过，这下好了，你都成头一份了！这事做得多丢脸啊~” “孙老大也是一时冲动，你气性大，生气能理解，但也真不至于就到了和离这个地步。” 看到人的时候柯慕青就知道是谁了。 柯招娣是原主快要出五服的堂妹。 两人的太爷爷是堂兄弟。 原主嫁给杨大牛不久，柯招娣也嫁村子来了，嫁的还是和杨大牛出了五服的杨家同宗兄弟。 原主在村里名声有多差，这个柯招娣在村里的名声就有多好。 两堂姐妹常常被村里人拿出来做比较，有多少人骂柯慕青，就有多少人夸柯招娣。 随着原主做的事情越来越离谱，村里人渐渐不爱和原主来往，到现在，也就柯招娣和原主和以前一样亲近。 但柯慕青看了原主的记忆以后，却一点没觉得柯招娣这个堂妹看着多叫人顺心，柯招娣现在的好名声，那可都是踩着原主博来的。 可偏偏原主是人是鬼都分不清，心里就觉得这个堂妹是最真心实意关心她的人。 原主能到现在这种人嫌狗厌的地步，柯招娣独揽大部分功劳。 柯招娣一边说话一边叹气，像是十分替堂姐感到惋惜。 见柯慕青一直不吱声，柯招娣以为她也后悔了，只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有点不知道怎么找台阶下。 柯招娣便笑着拍拍柯慕青的手背，一副十分亲昵的样子。 “堂姐，要不我去帮你和孙老大说和？让孙老大过来和伱说两句软话？这样你也有面子，也有台阶下了。” “我这样的寡妇，家里没男人当顶梁柱，我家的日子有多难过堂姐你是知道的，我是真不想堂姐你过和我一样的苦日子。” 仿佛是说到了难过事，柯招娣低头抹起了眼泪。 柯慕青扫了眼柯招娣抹了几次都是干燥并无眼泪的指尖，声音冷淡，“你说完了？说完了，那就该轮到我说了。” “夫死从子，你儿子也死了？还是你儿子那么大岁数的人还是个废物撑不起一个家？” “你觉得你的日子那么难是因为你是寡妇，我和孙老大和离了，你既然觉得孙老大好，你可以带着一家老小嫁给他。” “放心，我不介意的，” “至于我，我让孙老大一家滚蛋，我家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没有孙家一群拖油瓶，我有钱，我的日子一点都不难。” 这一番话直接把柯招娣说得哑口无言，张着大嘴，目瞪口呆地看着柯慕青。 “堂姐……你……” 柯慕青打断她的话。 ”我说的哪句话不对？我脑门上这么大的伤你眼瞎看不见？平日里口口声声说真心关心我对我好的人，进来张口闭口就是孙老大，对我的伤势视而不见，既然你觉得孙老大那么好，你去嫁呗。” 柯招娣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嘛！堂姐你别生气了，也是我眼神不好，都没注意到你受伤了。” 柯招娣伸手去抓柯慕青的手，好一副情真意切，“堂姐，我这一路心都乱了，和离这么大的事，往后你在村里可要怎么抬起头啊，这么丢脸的事，可是要被人戳着鼻头说到死了。” 柯慕青直接甩开那双满是茧的老手。 “里正都不觉得丢脸，谁要是觉得我柯慕青和离给村里丢脸了，那就去找里正说呗，让里正把我们杨家一家赶出望山镇呗。” 柯慕青站了起来，握住柯招娣的手腕就把人往外拽，“以前我傻，真心实意和虚情假意分不出，我死过一回了，我现在眼睛亮着呢，像你这种假模假样的小人，给我滚蛋！” 把人推出房门外，柯慕青喊了声站在院子里探头探脑的杨继业。 “老大，把这人赶出去，以后别让这女人再踏进家里半步！” 老二媳妇郑秋霜的反应比杨继业这个大哥都快，清脆地应了声，“听娘的！” 立刻跑过来用力捏着柯招娣的手腕，又唤了大嫂过来帮忙，两人一左一右，连拖带拽就把柯招娣往外赶。 整个杨家就没人喜欢柯招娣，无他，这人来的时候永远都是空着手的，走的时候，总是要从家里带点什么走，有时候是一点儿自家地里种的青菜，有时候是几个鸡蛋。 “堂姐~”柯招娣扭着头往回望一边喊着人，满脸错愕，那双脚恨不得自己跑回去找柯慕青继续说，眼睛里写满了不甘。 杨双双小跑到柯慕青身边，小声说着，“阿奶，是不是要让她把这些年从我们家里借走的东西都还回来？” 第9章都是歪的 柯慕青想了想，点点头。 小姑娘立刻眉飞色舞地追了出去，一边喊着，“娘，婶婶，阿奶说让她把借咱家的东西都还了。” 已经出了院子的两妯娌心上一喜。 “娘放心，儿媳亲自上姨母家里讨！定叫她一粒米都不能少了咱家！”郑秋霜这声应答里都难掩笑意。 “娘，我得跟着一起去看看，姨母家里人多，嫂子和秋霜两个女人家去，怕是要吃亏。”杨济民留下一句话，不等柯慕青点头人已经跑出门了。 一会儿后杨双双才一蹦一跳回来了，显然是被嫌碍事的大人赶回来的。 见柯慕青已经回房间了，杨双双拉着弟弟杨成卓悄悄说了会儿话，然后杨成卓便往柯慕青的房间去了。 八岁的孩子也不傻，还知道先站在门口偷偷往里看一眼，打量一下阿奶现在有没有在气头上。“进来。”柯慕青看见那孩子探着的脑袋便把人唤进屋。 “阿奶，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男孩吸了吸鼻涕，“阿姐说，她刚才听见孙大丫怂恿孙小丫和阿奶说，让孙小丫不跟着阿奶，要跟着孙家。” 男孩和背书一样毫无情感，“阿姐说，孙大丫坏透了，就想留下孙小丫替她嫁给傻子。” 外头躲着的杨双双一听弟弟把她都抖出来了，气得站外边跺了下脚，小声骂了句笨死了。 本来是让弟弟拿这事去找阿奶邀功的，这下好了，把她都说出来了，阿奶指定要骂她了。 知道要挨骂了，所以杨双双听到屋里阿奶喊她进去，她一点都不意外。 小姑娘下意识朝着牵着小弟弟的爹看去。 但杨继业也不想挨骂，对上女儿求助的眼神，不仅没帮忙，还张口催了句让她赶紧进去。 小姑娘进屋的时候脑袋都快垂到胸口去了，两手不安地藏在身后抠着指甲。 柯慕青把小姑娘叫进来本是想说点什么，但一看小姑娘不安成这样，训人的话也就懒得说了。 “算了。”柯慕青摆摆手，“就一句，以后再让我听见你们喊你们小姑孙小丫，小心我揍你们。” 上行下效，怪两个孩子有何用？ 柯慕青当没看见小姑娘那快要压不住的嘴角，杨双双丢下弟弟转身就跑了，生怕跑晚了又要挨骂了。 一到院子里就就兴奋地原地跳，“爹，阿奶没骂我！” 朝着杨继业炫耀完以后，杨双双就扭头朝着站在一边毫无存在感的小姑看去。 张口下意识要喊孙小丫，一想到阿奶才说的要揍人，又及时刹住了。 顿了顿，开口喊着，“小姑，算你聪明没被孙大丫那個小贱蹄子说动留在孙家，要不然你现在哭都没地儿哭咯。” 大概是得意忘形过头了，杨双双这小姑娘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大，柯慕青听到了。 她一边让还眼巴巴盯着她，等着她和以往一样奖励他这个大孙子好吃的杨成卓出去，一边叹气扶额。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原主的愿望里还有一个要把子孙教好了。 整个杨家竟是歪脖子树，没一个正的。 陈妮儿和郑秋霜两妯娌是在傍晚时分回来的，两人手里都拎着不少东西，一路回家喜笑颜开。 柯慕青听到声音才从挺尸状态复活，一从屋里出来，郑秋霜就来她这邀功了。 “娘，我们把姨母这些年从我们家借走的东西一点不少的都要回来了。” 郑秋霜晃着手里的东西，“他们家鸡蛋凑不上数，济民让他们按照一个鸡蛋二文钱补给我们了。” “娘，这里还有半斤盐，一斤糖，姨母几年前说她大孙子要去拜师家里凑不上礼找咱家借的，这都多少年的都不说还， 我以前还当是她家里这些年都凑不上钱买了还呢，原来她家里有，藏着自家甜呢。” 陈妮儿道，“这糖虽说放了有些年了，但总归是糖，放多久都是好东西！” 两妯娌一人一句，但没有半句提及柯招娣是怎么哭怎么拦着，最后是柯招娣的儿子觉得丢脸，才做了主还了杨家的东西。 柯招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哭诉她白担心柯慕青这个堂姐了，发着誓以后再也不和柯慕青这个白眼狼来往了，这些话，两人也是半句没有提及。 倒是杨成卓一听到糖眼睛都亮了，立刻嚷嚷着，“我要吃糖！阿奶，我要吃糖！” 想是高兴过头了，一边伸手去摸装着糖的瓦罐，一边朝着厨房的方向喊着，“孙小丫，晚上给我煮甜水蛋，我要吃甜水蛋。” 柯慕青这才知道厨房里竟然是才七岁的柯袖玉一个人在做饭。 她抬手就往杨成卓的脑袋上啪的一声拍下去。 “下午才说的话伱就不记得了？这是头一回警告，再有下次，我可就用棍子揍人了。” 许是没想到往日最疼他的阿奶竟然真的因为小姑揍人，杨成卓直接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陈妮儿一见，忙把儿子拉到身后去，小小声抗议着，“娘，成卓还小，有话你给他慢慢说，怎还动手了呢？这可是娘的大孙子，娘还真舍得下手。” “再多一句话，我连你一起打。”柯慕青冷声道。 一句话让陈妮儿闭嘴了，就连杨成卓也不敢继续哭嚎了。 见两母子阿静了柯慕青才继续说，“去把袖玉叫出来，以后厨房里的活，你和老二家的一人干一天。” “一大家子，等着一个七岁的孩子做饭给你们吃，你们好意思？”柯慕青吐槽着。 “娘，以往不都是小丫干的吗？”郑秋霜小小声嘀咕，“以前也是娘自己安排的。” 见柯慕青拿眼神扫她，郑秋霜立刻转移话题，“娘，那晚上做啥？济民还从姨母家抓了两只公鸡回来，也是姨母家给我们家抵债的，济民在后头，一会儿也该到家了。” 郑秋霜试探着问，“咱家里喂着不少鸡，公鸡不下蛋还浪费粮食，娘，要不晚上杀一只鸡吃？” 这话越到后面声音越小，一是怕被骂，二是觉得自己问了也白问，以婆婆的性子，肯定不会答应。 第10章 真是个老六 “都什么时辰了还杀鸡，这会儿杀了什么时候才能吃上？”柯慕青在屋里连半截蜡烛都没有找到，还不趁着天彻底黑之前把晚饭吃了，总不能一家子晒月亮吃晚饭吧？ “晚上一人添一碗甜水蛋便是，鸡留着明儿一早杀。”柯慕青说完，见一院子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便知道是她突来的阔绰让杨家人惊讶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难不成等着我这个半截身子都埋进棺材的老太太进厨房给你们烧饭吃？” 柯慕青两手叉腰，原主那不讲理的霸道劲儿就上来了。 一群人立刻收回目光，谁都不敢继续盯着她看。 两妯娌缩更是着脑袋进了厨房，一会儿袖玉就甩着手上的水从厨房出来了。 安安静静地站在厨房门口，有些迷茫，还有些惶恐，家里不用她做饭的话，她还能干什么？ 瘦瘦弱弱的小姑娘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往柯慕青这边走。 声音小小，“娘，我在厨房干活不会偷吃。” 七岁的小脑袋想了半天就想出这个可能来，大概是娘让两个嫂子把鸡蛋和糖都放厨房里，娘怕她一個人在厨房干活偷吃，所以才让她别沾厨房的活。 面对这样一个卑微的小姑娘，柯慕青再硬的心也得心疼。 她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心里一边骂着原主不当人，一边安抚着惶恐不安的小姑娘，向她解释，“娘不是怕你偷吃，娘是觉得你年纪小，灶台高，你干活有点吃力。” 柯袖玉抿着唇腼腆地笑了一下，过瘦的身躯就显得那一双眼睛过分大。 她这个笑，是因为娘在关心她而感到幸福的笑。 “娘以前糊涂，你原谅娘，以后娘会疼你。”柯慕青摸了摸孩子的脸，“以后多吃饭，多长点肉，再长高一些伱再干厨房里的活。” 七岁的小姑娘长期营养，所以这会儿看着也就五岁孩子一般大。 就比杨双双小了三岁，但这老幺却比杨双双矮了非常多。 小姑娘摇摇头，枯草一样的头发跟着一起晃。 “娘愿意要我，还给我改了名字，娘就是最好的娘，娘一点也不糊涂。”小姑娘说话时候的表情十分认真。 柯慕青朝着孩子笑了笑。 这是多好的孩子啊，现在整个杨家里，也就这个老幺最让柯慕青喜欢，也是最让她心疼了。 偏偏这个老幺在原主那，简直和家里的奴婢一样，吃得最少，起得最早，睡得最晚，干完厨房里的活还要去地里跟着干。 就算一头牛都得有喘息的时候，可这个小姑娘一坐下若被人看见，就要挨骂，骂她懒。 吃饭的时候多夹一筷子菜，也要挨骂，骂她馋，骂她是饿死鬼投胎。 这年头农户家饭桌上没啥吃头，所以晚饭弄得快。 天有些黑了，厨房暗，柯慕青牵着老幺踏进厨房，还是没忍住问了句，“家里连半支蜡烛都没有了吗？油灯呢？” “娘，咱家啥时候买过蜡烛和油灯了？”陈妮儿问，“娘今儿怎么还讲究起来了？以往也是娘你说的，饭也吃不到鼻子去，用不着那烧钱的玩意儿。” “没有就说没有，你话少一点，没人会当你是哑巴。”柯慕青太阳穴突突突地跳。 郑秋霜听见大嫂挨骂了，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但到底比陈妮儿多一个心眼，知道她偷笑没关系，笑出来关系就大了。 还好她耳朵尖，听见了院子传来了声音，郑秋霜连忙开口，“娘，像是济民和老六一起回来了。” 两兄弟是在快到家的时候遇上的，索性就一起回来。 郑秋霜怕继续留在厨房会挨骂，立刻转身出去，热情招呼刚回家的两人吃饭。 “二嫂，我从外祖家拿了不少好东西回来。”杨文孝指了指牛车上那些东西，“外祖母听说娘没事，还和离了，可欢喜了，知道娘伤了脑袋，硬是给我塞了这些东西，说是带回来给娘补补身子。” 听着杨文孝的话，厨房里的人都跑了出来。 杨济民还晃着两手拎着的大公鸡，跟着说:“娘，我挑了好久的，特地挑了姨母家最肥的两只公鸡。” 说完杨济民还觉得可惜了，“要是能换两只母鸡回来就好了。” 一群人喜上眉梢，杨继业更是直夸两个弟弟好本事。 柯慕青抬手扶额。 杨济民就不说了。 “你真是个老六！”柯慕青指着得意洋洋的杨文孝简直说不出话来。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厚脸皮的人？ 空着手去，然后恨不得把外祖家搬空了再回来。 杨文孝当这句是夸奖，听了以后更加高兴。 “外祖母本还想给我塞点银钱，但是让外祖父拦着了。”这一番话的语气满是遗憾。 话说完，杨文孝倒是靠谱了一回，又说了句，“娘，我看外祖母很想你，等你身子养好了，你回去外祖家见见外祖母吧，外祖母那么大岁数的人了，提及娘眼泪就一颗颗掉，也挺不容易的。” 柯慕青心想，还知道心疼老人，看来还不是完全无药可救。 “济民手里两只鸡，一只明天杀了留着自家吃，一只明天拿去你们外祖家。” 柯慕青一边让两兄弟去洗手准备吃饭，一边打开牛车上的包袱查看里面都有些什么。 满满一包袱里，有一瓦罐蜂蜜，三条腊肉，还有一个木盒。 打开盒子一看，竟然是一支两指粗的人参。 再就是一些糕点，看着颜色像是红豆糕之类的。 一个包袱里，藏着满满当当的，都是柯家父母不曾言说的，这些年对这个没有往来的长女的疼爱。 单说这个人参，怕也是柯秀才哪个学生特地弄来孝敬先生的。 木盒都发旧了，柯家也定是珍藏了许多年不舍得拿出来用，但现在却给了柯慕青这个被打伤了脑子的女儿。 “拿上这条腊肉，再拿上鸡蛋，吃过晚饭后，老大你随我去里正家走一趟，今天这事多亏了他帮忙，我们得谢谢人家。” “明儿一早老六赶上牛车，我们先去一趟镇上买些东西，然后去你们外祖家。” 人参这个东西柯慕青是一定要送回去的，柯家二老年纪大了，关键时候人参可是能救命的。 第11章 教孙 柯慕青正想着要不要把蜂蜜也送回去，厨房里忽然传来杨成卓的骂声。 “你个赔钱货吃了这些好东西都是浪费！把你的也给我！” 杨双双显然是个不肯吃亏的人，“阿奶说了，一人一碗，我就不给你！” 说完杨双双捧着还冒着热气的碗出来，站在厨房门口就开始告状，“阿奶！弟弟把小姑的甜水蛋都抢了，他都有两碗，还不够，还要抢我的！” 告完状，杨双双也不管碗里的甜水蛋还烫着，咕噜咕噜就开始往嘴里灌。 别的不说，先吃进了自己肚子里的才是自己的。 “我就抢了！你是赔钱货，长大以后是别人家的，就不给你吃！”杨成卓还在厨房里吼着，喊起帮手，“爹！娘！阿姐不把甜水蛋给我！” 柯慕青这暴脾气一下子就压不住了，血压飙升，沉着脸几步就到了厨房，直接把坐在椅子上又是跺脚又是乱挥着手的小兔崽子拎起来，拉出了厨房。 然后转身从柴火堆里挑出一根细细长长的棍子，抽出来，直接往小兔崽子的屁股上打了一棍子下去。 柯慕青突然发脾气把所有都吓到了，原主脾气虽然大，但也就是一顿照着三餐骂人，却没有动过棍子。 柯慕青这一棍下去，可不是打着玩打着好看的，是下了力气的。 杨成卓顿时疼得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嚎着，“阿奶不疼成卓了！成卓以后也不要阿奶了！不给阿奶养老了！” 知道哭，知道顶嘴，好在还知道不敢躲不敢跑。 但他这一张嘴，杨继业和陈妮儿脸色都变了，都怕老太太把孩子这些话当真了，以后就真不疼这个大孙子了。 以前老四还没有成亲，老太太就杨成卓这一個孙子，杨成卓怎么闹都没关系，毕竟老太太心里知道，她老了以后，就指望这个孙子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老四也有儿子了，万一老太太被杨成卓这个话气到了，以后转而偏心老四家的小子怎么办？ “你这孩子一点都不懂事，伱阿奶打你那是在教你。”杨继业忙跟着骂着，”你再这般乱说话，以后你连一口甜水蛋都没有了！“ “杨继业，闭上你的嘴站一边待着去！”柯慕青拿棍子指着杨继业，“谁再多一句话，我连他一起打！” 杨继业立刻拉着还要上前说话的陈妮儿往后退了两步。 可看着哇哇大哭的儿子，陈妮儿心疼坏了。 婆婆动手打人，她不敢上前拦着，只能把气撒在女儿身上。 陈妮儿也从柴火堆里抽出一根木柴就朝着杨双双走去。 这事杨双双显然熟，一看火烧回她这里了，把碗往地上一放，撒丫子就跑。 一边跑，一边回头朝着柯袖玉喊着，“小姑姑，你给我留个馍馍，我晚点回来吃！” 不等人应她，小丫头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柯慕青深呼吸了一口气，“袖玉，去把双双喊回来，天都黑了，她能跑哪里去？” “指定是躲哪个小姐妹家里去了。”郑秋霜嘴快应了。 “这个时候别人家里不是在吃饭，就是吃了饭准备歇着了，跑别人家里像话吗？”柯慕青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踩着点上门打秋风去要饭了！” “娘，大嫂要打她，双双现在肯定不回来。”柯袖玉解释，“往常双双会在别人家睡一夜第二天再回来。” “我在这，我看她陈妮儿还敢不敢动手！”柯慕青一棍子就朝着陈妮儿拿着棍子的手腕打了下去。 骂着，“我在这教我大孙子，你在那打我大孙女，你这是打给我这个老太婆看的？还是想借着打双双这孩子，实则想打我的脸？” “娘，我不敢~”陈妮儿吃痛松开手，棍子掉在了地上，她忙解释，“双双当姐姐的一点都不知道让着弟弟，我也是在教她。” “你教个屁教！”柯慕青拎着小兔崽子的衣领往前推，“事错在这个小兔崽子上，你却打双双那孩子，我看你是脑子被猪吃了！” “杨成卓，阿奶今天就耐着性子告诉你今天错在哪里了。” 杨成卓眼泪汪汪地吸着鼻涕点了点头，连他娘都被阿奶揍了，他怕了，也听话了，更不敢顶嘴了。 “袖玉是你姑姑，是你长辈，你不敬长辈，这是一错！” “双双是你姐姐，你先是要抢你姐姐的甜水蛋，再是辱骂你同胞亲姐，你礼数全无，这是二错！” “我是你阿奶，你对我说出那番话，是你不孝，这是三错！” “可是阿奶以前也说阿姐和小姑是赔钱货啊！”杨成卓十分委屈，“也不是我一个人说，怎就我一个人有错了？” “爹爹和阿娘也说，我是长孙，我多吃点，以后才会有大本事。”杨成卓抬手抹眼泪，“小姑和阿姐以后都是要嫁出去当别人家的人，她们吃了就是浪费了。” 看着八岁男孩委屈的脸，柯慕青有些无奈，天大的火气，也消了一大半。 从这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整个大环境和小环境灌输给这个孩子的观念就是如此。 原主教出来宠出来的长孙，这会儿她朝着孩子发这么大的脾气，确实让这个孩子觉得十分委屈。 “以前阿奶糊涂，所以教了你很多不对的道理，阿奶如今想明白了，阿奶痛定思痛，下决心改了，所以，这个家，从今天开始，每一个人都要给我改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坏习惯和错误的观念。” “今天阿奶教你第一个道理，整个杨家，我们都是一家人，没有谁比谁轻贱，也不因你阿姐和你小姑是姑娘家，她们就低你一等。” “她们一个是你同胞亲姐，一个是你长辈，往后，你需尊敬且爱护她们。” 杨成卓虽然听不懂尊敬和爱护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懂了，阿奶的话要记住，以后不能抢小姑和阿姐的吃食了，也不能再骂她们是赔钱货了。 杨成卓摸了摸屁股，懵懵地点着头。 “继业，你们几个大人也记住，在我们家，每个孩子都一样重要，再叫我发现你们谁亏了自家姑娘，我这棍子就直接打到你们身上了。” 第12章 娘变了 柯慕青把手里的棍子丢回柴火堆里，“袖玉，放心去把双双喊回来，姑娘家晚上不回家不安全，她若担心，你便告诉她，阿奶和她保证，她娘若是敢打她，阿奶保护她。” 柯袖玉弯了弯眼睛嗯了一声，步履轻快地小跑出去。 “回去吃饭。”柯慕青放下话率先进了屋。 一进去就看到六岁的杨成志捧着碗，脸都快埋进碗里了，他那碗甜水蛋已经吃完了，这会儿正意犹未尽和狗似的伸着舌头舔着碗沿。 一见柯慕青捡来，杨成志吓了一跳赶忙放下碗站起来。 “阿奶，我没抢阿姐和小姑的甜水蛋，我只喝了我自己的甜水蛋。” 实在是柯慕青刚才在院子揍了他大哥和阿娘把他震住了。 柯慕青嗯了一声，目光落在杨成卓那碗满得都要溢出来的甜水蛋上，再看看另外一个空了的碗。 这孩子霸道又贪心，自己的还没有喝完就把柯袖玉的那碗抢走倒进他自己碗里，然后还惦记着杨双双那碗。 柯慕青把空碗和那碗满得都要溢出来的对换了位置。 “做错事就要罚，阿奶把你这碗换给你小姑，好长长记性，服不服？”柯慕青扭头问又要哭出来的杨成卓。 杨成卓这会儿屁股都还疼着呢，哪里敢不服。 只能眼巴巴地看向他阿爹和阿娘。 但柯慕青才发了彪，杨继业和陈妮儿脑袋都恨不得藏起来，现在哪里敢吱声。 柯袖玉确实知道杨双双会跑去哪里，出了家门就径直找过去了，果然看到了正躲在邻居家的杨双双。 “小姑你怎么来啦？”杨双双一看到柯袖玉就从门槛上拍拍屁股站起来，笑着问，“阿奶打了成卓几下？” “娘喊我带你回家，娘也不让大嫂打你。”柯袖玉笑得眼睛弯弯，“娘还说，以后家里，男孩和女孩一样重要，她还说，让伱放心回家，大嫂不敢再打你了，她会保护你。” 杨双双都快跳起来了，一脸不信，“阿奶真这么说？” “娘变了~”柯袖玉用力点头，“我从来不骗人的。” 这一点杨双双是信的，就是因为柯袖玉太老实了，从来不说谎，所以杨双双没少笑话柯袖玉太笨了。 “那我和你回家。”杨双双满脸喜悦，和小姐妹道别以后就拉着柯袖玉往家的方向跑。 两人回到家，杨双双让柯袖玉先回厨房，她站在厨房外面打探了半分钟才放心走进去。 见到桌上柯袖玉面前那碗甜水蛋，杨双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柯袖玉也是才知道杨成卓被罚了，她把杨成卓那个空碗拿过来，倒了一半过去推给杨成卓，“我喝不完这么多，分你一些。” 杨成卓伸手就要捧回碗，但忽然听到杨继业咳了一声，他才想起来转头朝着柯慕青看了过去。 “你小姑疼你，那是你和你小姑的事，我不管。”柯慕青轻飘飘地说了句，然后低头咬了口难以下咽的馍馍。 见柯慕青不管，杨成卓放心接了过来，许是落差太大，大起大落，这会儿心里竟然觉得小姑姑对他真好。 “小姑姑你真好，以后等你老了，我也给你养老。”杨成卓立下保证，“等你老了，我一定孝顺你。” 孩子气的话直接把柯慕青逗笑了。 要知道老幺可比杨成卓都小一岁呢。 柯慕青一笑，饭桌的气氛顿时就松快许多，几个大人齐齐松了口气。 杨双双笑得十分夸张，咧着嘴哈哈乐，“傻弟弟，小姑才不用你养老呢，等小姑姑老了，你比小姑姑更老！” 杨成卓才不管谁在笑话他，他只会低头喝甜水蛋，小口小口抿，这会儿喝得万分珍惜。 柯慕青对这样寡淡的晚餐提不起兴趣，所以最早放下碗筷。 杨继业他们还在吃，柯慕青拿着竹篮往里面放东西，都是要拿去给杨里正的。 这一看，杨继业几人就心疼得吃不下了。 “娘，去叔公家用不着拿这些好东西，都是亲戚，叔公帮我们那不是应该的吗？他不帮我们，难不成帮孙家那些外人啊？” 杨继业劝着，“娘，要觉得空手去不好看，那几個鸡蛋做个样子就成了，怎的还真拿腊肉送叔公啊？” “外祖母要是知道她老人家都不舍得吃的东西叫娘拿去送给了外人，不知道得多生气。”杨文孝也心疼。 这些都是他拿回来的东西，家里人多，娘又抠门，一次切一小块，一人都夹不上两筷子肉。 “这个世界没有谁帮谁是应该的，别人帮我们不求回报，但是我们不能不感恩于心，做人不能当白眼狼。”柯慕青回头看了眼几人。 “我死了一回，这回算是看清了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以往就是我做人不好，所以我们家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也只有你们叔公愿意看你们早死的爹的面子上过来看看我。” “娘今天是好运，又被阎王爷踢回来了，娘今天要是命不好，真被孙家打死了，整个村里，除了叔公，也没人会给咱家搭一把手帮个忙，落到这副田地，是娘活该。” “但往后，娘要你们也改一改你们这副狼心狗肺的样子，免得以后步入娘的后尘，家里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整个村里都找不到愿意帮一把的人。” 这一番话不知道几个好大儿听进去多少，但至少没人敢反对柯慕青的决定，她决定要送出去的礼，几个好大儿也没敢说一个不同意。 也只有这会儿柯慕青才会觉得当老太太也挺好。 柯慕青领着老大和老六来道谢，这事着实把杨里正一家老小惊掉了下巴。 里正娘子小声嘀咕了句，“真是太阳打西边升起。” 等知道柯慕青来道谢不是空着手，不仅拿了鸡蛋还拿了一条腊肉，柯里正老得都快走不动的老娘都震惊地从床上坐起来，也说要出来看看了。 杨里正是长辈，遇见懂事的晚辈就愿意多说几句。 “你和孙老大和离了，家里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往后就好好过日子，以前那些毛病，都尽量改了，你们一家老小都好好的，你家大牛和大牛爹他们在底下才能安心。” “叔公说得对，我会改的。”柯慕青十分顺从地应着话，态度也十分恭敬。 第13章 不知福 见柯慕青如此像是能听进去话的样子，杨里正忍不住又多说几句。 “我知你与娘家有十来年不来往了，我也实在不知你与你娘家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说整个县，就说我们整个望山镇，谁家姑娘有你们柯家姑娘这般有福气的？” “你们柯家姑娘出嫁的时候，男方给了多少彩礼，你爹娘都让伱们带回来了，还给你们备上了丰厚的嫁妆，把你们姐妹们风风光光出嫁。” “你自己好好想想，谁家姑娘出嫁能得娘家五亩地当嫁妆？你爹娘疼女儿，那是整个望山镇都出了名儿的，生在柯家是多少女儿家羡慕的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杨里正说这番话是为了劝柯慕青，“得了空回娘家看看，二老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了，虽说不曾来村里找过你，可这些年一直都在惦记着你。” “叔公，我晓得，我打算明儿就带着孩子们回娘家，是我以往不懂事，叫爹娘失望，也叫他们心寒。”柯慕青都忍不住骂原主一句，真是一個大棒槌。 原主对娘家的恨，确实十分不懂事，也不讲理。 无非是觉得让她嫁给一个乡下人，是苛待了她。 后来原主双胞胎妹妹嫁到县里，成了县里酒楼东家的少夫人，有丫鬟老仆伺候着，这种不甘就更浓烈了。 待柯家老五嫁到县里，成了小官差的娘子，这种不甘就直接变成了对娘家的涛涛恨意。 两个妹妹嫁的夫家都比她好，都比杨家体面，比杨家有前途，原主恨死了非要她嫁给杨大牛的爹娘了。 起初柯家对原主还是多有包容，但随着原主骚操作越来越多，柯家才彻底和原主断了往来。 原主是真心实意在恨娘家，可作为父母，柯秀才和柯娘子气过之后，更多的还是担忧。 这才一听到原主死了，柯娘子直接急晕过去了，柯秀才也借了邻居的马车带着长子匆匆赶来。 “以前是我不孝。”柯慕青这话是替原主说的。 杨里正见柯慕青能说出这番话就知道她是真想清楚了，当下十分欣慰。 “如此我便放心了。”杨里正总算对柯慕青露出一个和蔼的笑，“你能来道谢我便知道你的心意了，东西你带回去，都是亲戚，不用如此客气。” 柯慕青怎么可能把特地带来的礼再带回去，她起身把杨继业和杨文孝两人喊上，又说了两句道谢的话就领着两人匆匆走了。 里正娘子送到门口看着三母子走远，这才关上大门，一边说：“看样子继业娘好像真变了样，以前别说是一条腊肉了，能从她手里拿一个鸡蛋出来送人都了不得了。” 里正老娘拄着拐杖站在窗前接了话，“瞧着是和善了许多，和她说的话都能听进去，挺好，我那老妹儿在地底下也不用操心了。” “不过我听说柯招娣从她手里借过不少东西，下午杨济民几人去讨债，闹出挺大动静，叫人看了不少笑话，以往只知道这两堂姐妹感情好，倒是不知道柯招娣能耐这么大，能从柯慕青手里借走这么多东西。” 里正娘子啧了一声，“以往柯招娣逢人便说家里日子难，但也没听她和谁提过一嘴，让人知道柯慕青这个堂姐这些年帮衬过她。” “我们这些年光知道柯招娣和柯慕青走得近，还只当柯招娣性子好，心软，见不得柯慕青没玩伴，没想到一毛不拔的柯慕青对她这个堂妹倒是大方。” “今儿也不知道两姐妹怎么忽然闹翻了，柯慕青竟然让杨济民三人去讨债，闹得这般难看，这两姐妹往后还能不能亲近了？” 婆媳两人一人一句聊着家常，杨里正适时插了句话，“再看看，继业娘若是没再起什么幺蛾子，我们两家可以重新走动起来。” 回家的一路上，杨继业和杨文孝两人十分聒噪。 许也是觉得稀奇，杨文孝叽里呱啦一顿说。 “娘，除了这回去外祖家，我还是第一回去别人家被人这么欢迎呢。”杨文孝觉得这种感觉十分新鲜，“以前阿宗嫂子见着我都不爱搭理我，刚才还给我和大哥倒茶呢，真是稀奇。” 柯慕青心想，别人来占你便宜，你乐意搭理别人吗？ 以前杨家几个小子哪回上别人家是带着礼的？不都是光带一张嘴，还连吃带拿的？ 但这是原主教的，柯慕青知道教育这事得循序渐进，当下就不多说了。 三人回到杨家，厨房都已经收拾好了，陈妮儿和郑秋霜都回了各自的屋子，只有柯袖玉和杨双双两人拿着扫把在打扫乱糟糟的院子。 柯袖玉是认认真真在打扫，杨双双是拿着扫把装装样子，东挥一下，西扫一下，也没个章法。地上的血迹已经被柯袖玉用草木灰盖了一层，这会儿她正在用黄土再往上盖一层。 “娘你回来啦~” 一看到柯慕青回来了，柯袖玉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娘，锅里烧着热水，我给你打盆水，你泡泡脚，晚上能好睡一些。”说着话，小姑娘放下扫帚就要去厨房打水。 “你回屋歇着去，我自己去。”柯慕青叫住人，个头才和灶台一样高呢，让这么小的孩子打热水，造孽啊，万一烫伤了怎么办？ “老幺，家里的空房明天你挑一间喜欢的搬进去。”柯慕青想了想，干脆替小姑娘做决定，“就东屋，原来孙黑娃两口子住的那屋给你了。” 那间屋子是整个杨家继原主和杨继业一家住的屋子之后最好的房间，又亮堂，又宽敞。 让孙黑娃占了这间房间，是孙老大拿自己长子比着杨继业这个杨家长子找原主吹枕边风要来的。 在孙黑娃他们搬进去之前，这屋子是杨济民的。 杨济民和郑秋霜本想着，把孙家赶走了，这屋子又空出来了，他们两夫妻总能搬回去了吧？ 没承想柯慕青开了口，把屋子给了老幺。 柯慕青在家里一言九鼎，两夫妻心里不乐意，可一想到柯慕青晚饭前发的那一场脾气，他们也只能在心里偷偷不乐意着。 第14章 求上门 柯袖玉是一个忍让成习惯的人，如果不是柯慕青开口做了分配，她明天挑选房间的时候，一定会先问过杨家所有人，然后挑一间他们挑剩下的。 总之哪一间都比她现在住的柴火间更好更舒适。 但柯袖玉又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柯慕青开了口，替她做了决定，她不会反驳，也欣然接受了。 心里甚至因此感到雀跃，因为娘真的开始疼她了，开始从方方面面开始关心她了。 “双双也在空屋里挑一间，姑娘家大了，得有个自己的闺房。”柯慕青一想到杨家众人的德行，索性开始一個一个安排起来。 “双双是姑娘，比臭小子精贵一些，她挑完后才轮到成卓和成志挑，一个十岁一个六岁了，继续和爹娘睡一屋不合适了。” 看杨继业三兄弟有话说，柯慕青没给他们机会。 “小的都搬了，你们几个大人就不用搬了。”柯慕青算着，反正在家里也住不了多久了，再过几个月就得去逃荒了，有地儿给他们睡就不错了，还挑什么？ 三兄弟有怨也不敢言，一人一句听娘的，都勉勉强强应声了。 柯慕青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空间商城看一眼。 见空间商城还和死的一样，她嘁了一声躺回床上。 这一天都过去了商城的交易功能还没有打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启。 柯慕青躺在床上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便开始在心里写计划表。 眼下原主留下的烂摊子，还要做的事情还真不少。 明天去柯家，要替原主和柯家父母和好。 走完柯家之后，她还得去原主的三个女儿家里看看。 从原主的记忆里能看得出来，老二柯袖娥在夫家的日子如履薄冰实在不好过。 老三柯袖芳和老五柯袖香倒是能好一些。 柯袖娥到了说亲的年纪，正是孙老大枕边风吹得正大的时候。 原主第一回嫁女，还气得柯秀才这个当爹的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配为人。 当年是孙黑娃的大妹做的媒，说给她夫家当了鳏夫的小叔子。 柯袖娥和她当了妯娌，一嫁过去就给人当后娘。 原主当初还狮子大张口要了好大一笔彩礼，柯袖娥出嫁的时候，却只有一床被子当陪嫁，出嫁当天都是哭着出门的。 柯袖娥出嫁以后就甚少回娘家了，也不是她不想回，而是夫家看得紧不让出门。 倒是后头两个妹妹是出嫁以后自己不肯回娘家了，都恨着原主这个娘糟践她们。 要说原主是彻头彻尾没爱过这三个女儿吧，也不是。 每年正月初二，出嫁的女儿回娘家的时候，听着别人家热热闹闹的欢声笑语，原主心里还是会想念那三个女儿的。 但这一份想念太轻，轻到孙老大几句好听话就能吹散了。 除此之外，重中之重便是银钱。 柯慕青虽说现在手里有原主多年攒下来的二百两银子，但仔细一算，这些钱并不够用。 一家老小要移居到岭南，这绝对不是一笔小开销。 光是杨家一家老小就至少得再买两辆牛车。 逃荒一路吃的，穿的，用的都要提早备全，这也要花钱。 一路山高路远，世道又乱，为了安全，还要花钱雇些护卫。 要找几个靠得住的护卫怕是就得去掉这二百两银子的一大半。 柯慕青思来想去，最快能弄到钱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卖地。 杨家现在一共有四十五亩地，卖出去能凑出一大笔银子。 对于农户而言，地固然是根本，但在动乱和旱灾无人留下的地区，地却又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所以柯慕青得尽快将手里的地出手了，越早出手越能卖一个好价钱。 柯慕青是在算着这些账睡着的。 月亮被厚重的乌云遮挡，一场大雨正在酝酿。 杨继业和杨济民两人的屋子依然还有小小的说话声，对于今天的事，两对夫妻都有各自不敢当着柯慕青面说的怨言，只能在这个时候两夫妻自己嘀咕说上一说。 乡下的夜并不安静，四处虫鸣鸟叫，反而热闹。 唯一安静的便是辛苦劳作了一整天的好眠人。 半夜时分，豆大的雨水突然落下，噼里啪啦打在瓦片上，被吵醒的柯慕青只是翻了个身便继续睡。 这时候，杨家的大门忽然被急促敲响，还伴随着一声声呼唤。 雨声太大，听不真切在喊些什么。 柯慕青起身推开窗，见杨继业也被吵醒了，便道，“老大你去开门，看看是谁。” “许是谁坏心眼捉弄人，大半夜的，还下着这么大的雨。”杨继业谩骂着，“真是糟心鬼。”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把破旧的油纸伞，堪堪遮住他的身子，举着伞踩着雨水混合的黄土往门外走去。 大门一开，门外的声音就清晰了许多。 杨继业人高马大，一站在门口柯慕青看不见被他遮住的人。 但是能听见声音。 听声音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在一边哭一边哀求着。 “大堂兄，我想找伯娘，求求伯娘救救我阿爹和妹妹，阿爹上山打猎受伤了，现在正躺在家里昏迷不醒，他胸口插着树枝，还在流着血，妹妹还发了热，一天了，都快烧迷糊了。” 杨继业一看是五叔家的养女，顿时觉得晦气。 “我娘又不是郎中，找我娘作甚？我娘难不成还能医五叔和初宁堂妹不成？大半夜，还下着这么大的雨，你这是诚心给我们添晦气呢！” 杨继业实在不耐烦了，连堂妹都懒得喊，直接连名带姓叫唤着，“杨初雪你赶紧走，别烦我们家，大半夜的你不睡我们还要睡呢。” 杨继业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把要往门里挤的小姑娘往外推。 “大堂兄，我只想找伯娘借点银子，再请大堂兄套上牛车送我阿爹和妹妹去镇上找郎中便成。” “你可别张这个口为难我们，我们家哪里有银子借伱，牛车我们家明儿一早还要用呢，不借。” 杨继业摆摆手利落拒绝了，“我们两家早就分家了，你们家的事和我家没关系，你们家别一有麻烦事就来找我们。” 说罢杨继业就要把大门关上。 第15章 救人 柯慕青及时出声制止了。 “老大，让初雪进来。” 杨初雪虽然和原主没关系，但是杨初雪的养父杨三庆是杨大牛的亲弟弟，在杨大牛几个兄弟里排行老五的，是杨继业的亲五叔。 杨初雪口里的堂妹杨初宁是杨三庆的亲闺女，也是杨继业的亲堂妹。 虽然分家多年了，但也是血脉之亲。 这也是原主的亲人之一。 而柯慕青也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当初原主见杨继业把人赶出去甚至还夸杨继业聪明，整个杨家大房都对杨三庆一家见死不救。 后来是这个十岁的杨初雪拆了门板，用麻绳把杨三庆绑在门板上，然后把发热的堂妹背在身前。 在这個雨夜，身后拖着重伤昏迷不醒的养父，身前背着四岁的堂妹，一步一步往镇上去。 但命运并未眷顾这个勇敢的小姑娘。 雨水大，杨初雪年纪小力气又不够，全凭一股气往前走，一个不慎带着养父和堂妹摔下山路边上的深沟里，三人都死在了这个雨夜里。 三人尸体过了好几天都发臭了才被人发现，找到尸体的时候，都被野狗啃食得不成人样了。 柯慕青开口让人进来杨继业没胆子拦，人进了院子柯慕青就把房间门打开。 小姑娘一进屋子扑通一声直接给柯慕青跪下了，还用力地往地上磕头。 “伯娘，我求求你了，帮帮我吧，救救我阿爹和妹妹，伯娘，待我阿爹和妹妹身体好了，我给伯娘做牛做马报答伯娘。” 眨眼间，小姑娘的额头就红了一片。 柯慕青赶紧把人扶起来，“赶紧起来，何须你这小姑娘说如此重的话，就算是分家了，那也是亲人，不知道便罢，知道了，哪里有袖手旁观之理？” 柯慕青这句话让小姑娘的心落下了一些些。 “老大，马上去套牛车，再去把老四两口子和老六都喊起来帮忙。”柯慕青朝着外边指挥着。 杨继业不满，“娘，你啥时候变得这般热心肠了？这又……” 柯慕青没等杨继业说完，直接抓起鞋拔子往外丢。 “照我说的做！再多说一个字，明儿就把你从这个家分出去！” 杨继业吓得举着破伞就跑，一边往牛棚去，一边扯着嗓子喊着老四和老六。 这一嗓子，直接把全家人都吵醒了。 杨双双在窗前就喊着，“阿奶，发生什么事了？” “醒了也好。”柯慕青抬高声音，“双双，拿一身你的干净衣裳过来给你初雪堂姑换上。” 等杨双双远远应了声好以后，柯慕青才去拿干帕子给杨初雪擦脸上的雨水。 “伱大堂兄套车架要一些时间，你赶紧先换一身衣裳，天凉，免得你阿爹和妹妹还没有好，你也跟着病倒了。” “谢谢伯娘，我听伯娘的，给伯娘添麻烦了。”杨初雪确实被雨水浇得又冷又难受，说话的时候声音都还在颤。 “真是一个乖孩子。”柯慕青摸了摸杨初雪的脸，还别说，小姑娘样貌真真是好看。 虽说是杨三庆的养女，但大概是和杨家有缘，这孩子长相有三分杨家的影子。 杨继业的动作还是很麻利的，只花了一小会儿时间就把带车厢的架子套在牛上，然后牵着牛到了大门口等着了。 杨济民和郑秋霜两夫妻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心里都觉得柯慕青多管闲事了。 杨文孝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面上未显，反倒挺积极的。 “娘~初雪堂妹~外面雨大，你们披着蓑，再撑着伞。” 时间紧迫，柯慕青没多说教，喊上准备好的几人就坐上牛车往杨三庆住的地方赶。 原主在公婆和丈夫都过世以后就闹着分家，占着儿女多，也凭着豁的出去敢闹事，硬是分走了杨家五分之四的家产，包括杨家翻盖没多久的祖屋，也就是杨家现在住的这个大院子。 杨三庆寻了个远离祖屋的地方自己盖了一个小院住下了，往后两家也没来往了，杨三庆连成亲的时候都没有邀请祖屋那边的人过去吃酒。 两边距离有些远，牛车走了一刻钟才到地方。 屋里点着蜡烛，但是静悄悄的。 柯慕青把睡在杨三庆一边的杨初宁抱起来，还找了件杨三庆厚一些的外套把四岁的孩子包起来，免的路上吹了风病得更重。 “老大你和老四小心点，别碰着你们五叔的伤，把你们五叔背到牛车上。”柯慕青都不敢多看杨三庆的伤。 也不知道从哪里摔的，一根树枝直接扎进他靠近胸口的地方，衣服已经染满了血。 他这副样子能回到家估计都是凭着一口气硬撑着回来的，显然把杨初雪吓得不轻。 柯慕青的话杨继业几个兄弟不敢不听，连把长子单独分出去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三兄弟都怕，多一句话都不敢说。 等把杨三庆挪到牛车上以后几人也迅速上了牛车。 “老大和老六赶车，雨大路滑，赶车小心点。”柯慕青交代着，“我们这一群人的命可都在你们手里攥着。” “娘，我晓得，我赶车可有经验了。”杨文孝笑着应下。 雨夜没有月光，一家是抠门，一家是贫穷而节俭，连个照明的工具都没有，火把烧起来一会儿也被雨浇灭了。 再加上路滑雨又大，去镇上原本花半个时辰就能到的路，这会儿愣是多用了近一半的时间才到镇上。 进了望山镇路就好走多了，牛车也赶得快，牛车径直就去了镇上最好的医馆。 大半夜医馆关着门，杨继业拍了好久才有人出来开门。 好在医馆的东家起夜听到声音出来开了门，掀开车帘往里一看，二话不说，忙让杨继业三兄弟把杨三庆抬进医馆里。 “万幸你们送来得及时，看他流了这么多血，再晚来一个时辰神仙都难救。”周郎中都替这家人捏了把汗。 “人放在这，三个力气大的郎君留下帮我摁住病人，其余的都去外头等着。”周郎中又转头和柯慕青说话，“大妹子，劳烦你去后院与我娘子说一声，告诉她我在前头忙，让她歇着，别操心我。” 柯慕青点点头又道，“我怀里这孩子发热了一天都没退。” 第16章 不管用 周郎中一听，便改口，“那你唤我娘子替孩子看看，我娘子虽是女子，但医术不输我，她能行。” 周郎中说完多观察了柯慕青一眼，见她毫不犹豫应下了，周郎中就放心了。 世人对女子多是苛刻，若不是小儿高热也实在拖延不得，周郎中也不会让自家娘子给不熟悉的人看病，就怕日后他娘子还落不着一个好字。 这边的动静并不小，都不用柯慕青进去后院喊人，刚踏进去她就见到周娘子出来了。 周娘子也是医者仁心，一眼就看出柯慕青抱着的孩子生着病，再听柯慕青说周郎中在医馆里治另外一个重伤的病人，她便让柯慕青几人抱着孩子进了一间空客房。 孩子已经被周娘子抱过去了，她在孩子几个穴位上按了几下，然后给孩子施了几针便替孩子盖上被子。 “一会儿再去给孩子熬点退热的药，等孩子喝了药就没事了。”周娘子道，“我去抓药，你们在这等一等。” “老妇先谢过周娘子。”柯慕青起身道谢。 待周娘子笑了笑离去后，柯慕青才摸了摸一路上眼泪都快流干的杨初雪，“别哭了，周娘子说了，等初宁喝了药就没事了，你阿爹那有周郎中，定能转危为安。” 柯慕青拍拍杨初宁边上的空位，“你若困了，在妹妹边上躺下先睡一觉，伯娘和你堂嫂在这守着你们。” 杨初雪晃了晃脑袋，“我想等妹妹和阿爹醒。” 郑秋霜嘴角动了动，想着，这里也用不着这么多人看着，要不然她去睡一觉？ 但心知这话说出口定会被婆婆骂，所以她又憋回去了。 只是心里不太痛快，觉得婆婆这是假好心，没事给自家揽事。 要不是揽了这破事，一家人这会儿还在家里睡着呢，哪里用得着在这里熬得上眼皮和下眼皮都在打架。 周娘子出去了一小会儿后就有婢女端着茶进来了。 “夫人说虽说春季，但半夜风凉，让奴婢烧了热茶给几位女客暖暖身。”婢女笑着安慰着面色紧绷的客人，“夫人给孩子抓的药厨房已经在煎了，好了就会差人送过来，客人们别担心。” “谢谢姐姐~”杨初雪忙起身道谢。 “劳烦周娘子，也劳累几位姑娘半夜跟着劳累了。”柯慕青跟着起身，想了想，从钱袋子里掏出点碎银子就要塞过去。 那婢女一见，大惊失色，连连后退。 “老太太您可千万别这般，让老爷和夫人知晓了，定会发卖了奴婢。” “这些事本也是该奴婢做的，能得老太太和这位小妹妹一声谢，奴婢心中便已然觉得欣喜。” “边上还有空屋，客人若是困了请便，若需添茶，顺着这道门然后往右拐就是厨房，客人去厨房喊奴婢一声便可。” 说完，婢女微微施礼便退出门外离开了。 忍了好一会儿的郑秋霜这才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娘，您要是钱多硌得慌您给我啊，您给一個奴才作甚？” 看见婆婆要给别人家下人打赏的时候，郑秋霜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 得亏那奴才识相没要，她要接过去了，她也一定要抢回来！ 那可是自家的钱，岂能是送一热茶就能挣的？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挣的银钱？ “那姑娘就算是个奴才，那也是别人家的奴才。”柯慕青瞥了眼郑秋霜，“我们几人大半夜唠叨人家，周家主仆大半夜因我们忙前忙后不得歇息，伱这会儿心里都不知道把我这个婆婆骂了多少回了吧？” “怎的？让你大半夜不睡觉去干原本不该你干的事，你心里知道不高兴，还不允许人家心里会不乐意？” 郑秋霜本想辩解自己没有在心里偷偷骂婆婆，但柯慕青眼神太过犀利，以至于她都不敢虚心辩解。 张张口，只得小声嘀咕，“她是一个奴才，周娘子让她干什么，她本就该干什么，她自己也说了，这本就是该她干的事。” “初雪的爹是你亲五叔，亲人之间相互帮衬，这本来也是应该的事，怎么不见你这么劝你自己？”柯慕青反问，“初雪一个孩子都比你有礼数，你算是白活到这么大岁数。” 郑秋霜哑口无言，扭着身子带着气坐回椅子上。 “娘嘴皮子越发厉害了，我是说不过娘，总之娘今天和吃错了药似的。” 这话的意思还是不服气，还是没想通。 “从今往后，不管你想不想得明白的事，你都给我闭嘴，也管好你的眼神和嘴巴。”教也教了，也没教会。 柯慕青便知道，在郑秋霜这里，说教不管用。 “我何止嘴皮子越发厉害，我动手打人也越发厉害，你若让我这个婆婆不高兴，我少不得要用烧火棍教一教你什么是孝道。” 郑秋霜冷不丁就想起傍晚时候婆婆打杨成卓时候的样子，连往日最宝贝的大孙子都舍得下手打，打她这个儿媳妇，那不得往死里打？ 郑秋霜顿时乖觉，连连点头应是。 柯慕青没再管郑秋霜心里怎么想，转身给杨初雪倒了杯热茶。 茶水入盏，一股桂花香扑鼻而来。 “周娘子有心了。”柯慕青低头和杨初雪说话：“喝一杯热茶暖暖身也能提提神，桂花茶你们小娃娃也能喝，不像浓茶那般伤神。” “伯娘，初雪不是小娃娃。”杨初雪捧着茶盏捂着手，说完就低头喝了一口，然后眼含欣喜地抬头。 “伯娘，是甜茶，我喝出来了，有一丝丝甜。” 一听到是甜茶，有便宜不占便觉得亏了的郑秋霜来劲儿了，猛地起身抬手去抓茶壶。 柯慕青直接把那只仿佛急着去投胎的手拍开。 “我这个当婆婆的都还没有喝，你急什么？待归家，定让老四好好教一教你，何为孝。” 对于郑秋霜这种人，连一点小事都不能惯。 郑秋霜讪讪一笑，“娘，我这不是一听到是甜茶就没多想吗？” 柯慕青没搭理她，自顾倒了杯茶。 未入口便是扑鼻的桂花香，入口后，确实有一丝丝甜。 甜度恰到好处，不会齁到喉咙的程度。 柯慕青正小口饮着，便听到一口喝了一大杯的郑秋霜在那嫌弃着。 “真够抠的，这么大一壶茶，怕是都没放我家小子指甲盖大小的糖。” 柯慕青只幽幽说了一句话，郑秋霜便老实了。 “真希望老四娶的是个哑巴。” 第17章 留宿 不过听到郑秋霜提到她家小子，柯慕青才想起来她今天一天没见到那孩子。 在原主的记忆里一找才知道，那孩子前两天被郑秋霜送回娘家小住了，说是她爹娘想外孙了。郑家爹娘想没想外孙不知道，但郑秋霜找借口往娘家跑一定是真的。 约莫两刻钟婢女便把杨初宁的药端来了。 好在叫了几声这孩子就迷迷糊糊醒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姐姐，看到杨初雪在，听到姐姐喊她喝药，乖乖就喝了，喝完就躺回去继续睡了。 很乖，一点不闹腾，就是烧得小脸儿红扑扑的，看着有点可怜。 周娘子还要看顾尚小的孩子就没再过来了，半个时辰后周郎中差了婢女过来了一趟。 “我们家老爷差我和客人说一声，杨三庆的伤口已经包扎好，得亏你们送来及时，也给病人含了一片参吊着一口气，有惊无险，人救回来了。” “病人也喝了药，眼下还昏睡着，老爷说，估摸着要等两日才会醒，病人现在不适合挪动，眼下外面下着大雨，也不适合赶路，便留几位客人在医馆过夜。” 杨继业几个男人自然是进不来后院的，他们三个周郎中自然会安排好歇息的地方，柯慕青也不用挂心。 让郑秋霜去隔壁空客房休息，柯慕青便哄着杨初雪也上床一起休息。 许是因为知道阿爹无事了，杨初宁喝了药没多久也退了热，再加上有柯慕青陪着一起躺着，硬撑了半夜的杨初雪也很快在柯慕青和妹妹的陪伴下睡着了。 但是柯慕青睡不着了。 就在刚才，商城提醒她，商城已经开启交易功能。 这谁还睡得着了？ 柯慕青两眼发光点开商城，浏览了一遍以后发现商城有点像是某购物平台卖家后台。 柯慕青可以上架任何商品到商城售卖，商城会进行估价。 有了这個估价以后，柯慕青若是觉得价格合适愿意交易，点击出售就可以了，钱就会自动到柯慕青的个人账户里。 这些钱柯慕青若是要用，点击支取，选择要铜钱还是银子，或者金子，钱就会自动到她的手里。 可以说这个交易功能相当便捷。 只是这会儿出门在外，柯慕青手边也没什么东西可以试着上架销售的，只能等回去有机会再看看。 总归交易功能是开放了，这就稳了柯慕青的心了。 这一觉睡得比在家里都熟烫。 第二天柯慕青是被小孩清脆的笑声吵醒的。 睁眼就看到杨初雪在对着妹妹做着嘘声手势。 杨初宁扭头，然后咧开小嘴和姐姐笑着说，“阿姐，伯娘也醒啦~” 杨初雪一呆，连回头看，然后点点妹妹的脑袋，“都是你这小萝卜吵醒伯娘。” 柯慕青被这一声小萝卜逗笑了，起身，伸手探了探小萝卜的额头，放心了。 “伯娘，妹妹退热了，早上起来可精神了。”杨初雪说：“伯娘还没醒的时候我带妹妹去前院偷偷看了阿爹，阿爹还睡着。” 小孩子醒得早，但两人出门又回来柯慕青都没醒，可见她睡得多沉。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柯慕青一手牵着一个小姑娘从房里出来，正好遇见从外院回来的郑秋霜。 “娘，咱什么时候回村里？”郑秋霜小小声嘀咕，“都饿着呢。” 这个都，自然还指杨继业三兄弟。 “着什么急，我在这，还能饿死你们不成？”柯慕青也压着声音，然后低下头问两个小丫头。 “你们阿爹身上有伤，这两天不适合挪动他，他还要在医馆住两天，你们年纪还小，留在这也帮不上忙，一直留在周家后院唠叨人家也不好，你们一会儿和伯娘回村里，先和伯娘住几天可好？” 杨初雪知道给别人添麻烦不好，纵然舍不得离开父亲太远，但也乖乖巧巧点了头。 “真乖~”柯慕青摸摸两个孩子的脸蛋夸着。 郑秋霜看着都觉得牙疼，自家婆婆对她最疼的大孙子都没有这般亲近过，今儿真是太阳打西边起，婆婆竟然还夸起别人家孩子了。 柯慕青先领着两个孩子去了医馆付了钱，然后和杨文孝说，“伱机灵，这几日你留在医馆帮忙照看你五叔，等回家后，娘给你奖励。” 本来一听自己今日要留在医馆不能回家吃鸡肉的杨文孝顿时眉开眼笑。 “家里的公鸡能等我回去再吃吗？儿子不要别的奖励，到时候娘你给我留一个大鸡腿就行。” 是个憨吃的，好打发。 柯慕青都不用考虑就答应了。 “这会儿你五叔还昏睡着，也无事，我们去外头吃点东西再回村里。”柯慕青安排着，“回了村收拾下东西，老大赶车，我们去一趟你们外祖家。” “吃完先送你们回医馆，你们在这陪陪你们爹，伯娘回娘家会经过医馆，回到镇上再把你们一块儿接过去，伯娘家的老幺和双双也会跟着一块去，你们有玩伴。” 这也是为了想多陪陪父亲的两姐妹着想，路上来回的时间不用跟着奔波，留在医馆她们能陪父亲。 杨初雪欣喜应下，柯慕青就牵着两人率先往外走。 杨文孝麻利地第一个跟上。 杨继业站在那纠结，“镇上食摊多贵啊，一下子去这么多人，得花多少银钱？娘还真是够舍得的！” “娘和老六都出去了，就算我们不出去，也省不下什么钱。”杨济民心里嘀咕，不去省下来的钱也到不了他手里，难得娘大方一次，不吃白不吃。 杨济民催着郑秋霜就追了上去，杨继业原地干生气了一会儿才黑着脸跟上。 用过了早点柯慕青给杨文孝留了五十文钱应急用，就把杨文孝和两个小姑娘留在医馆，由杨继业一人赶车带着几人回了村子。 雨后的路没比昨晚半夜好走多少，几人一车晃晃悠悠也花了近半个时辰才到家。 家里没别的大人在，陈妮儿便偷了懒没有下地干活，故而柯慕青几人回来的时候，陈妮儿正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一见到柯慕青回来，陈妮儿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挠挠脑袋，干巴巴地问，“娘回来了？娘，我这会儿就去杀鸡。” 杀鸡意味着中午吃肉，四个孩子的眼睛齐刷刷不受控制朝着鸡棚看去。 第18章 回娘家 显然都馋肉馋得不行。 “不急，放着过些天再杀。”柯慕青对地里的活并不在意，反正她这两天就要把地快速出手了。 就算有交易商城能来钱，但是她手里的钱明面上也得有个来处才行，卖地正好合适。 “你们收拾一下，带上我昨夜说的东西，一会儿去你们外祖家。”说完，柯慕青才想起来问了句，“你们早饭可都用了？” “用了，用了。”陈妮儿舔舔唇，“就是成卓闹着要吃蛋，我见篮子里的蛋还多着，便用了几个。” 几个是五個，四个孩子的，加她陈妮儿自己的。 陈妮儿都想好了，要是婆婆问起来，她也有话答。 昨日可是婆婆自己说的，往后家里男孩和女孩一样重要，四个孩子都吃上鸡蛋了，也不差她这个大人。 婆婆要是真计较起来，大不了她说以后不吃了。 总之今天她已经吃进肚子里，就是赚了。 郑秋霜几人早上才在镇上吃了一碗肉汤面，这会儿听到陈妮儿吃了个鸡蛋，几人也就不爱计较了。 毕竟早上几人的肉汤面娘可是大方了一回，让店家给每个人都加了一个蛋。 柯慕青这边收拾好后上了牛车，准备走的时候杨里正恰好过来了。 杨里正见柯慕青一家又要出门，忙问，“继业娘，听村里人说，昨日你们家半夜冒着大雨赶着牛车去了镇上？可是家里出了什么要紧事？” “昨夜五弟三庆受了伤，在山上打猎不知道摔哪里了，树枝扎进身子里，凶险得狠，初雪那孩子过来喊了我们才知道，初宁又发了一天热，不管大的还是小的都耽误不得，所以昨晚冒着雨套上车就赶紧把两人送到镇上医馆去了。” “这不，我也是才从镇上回来，才收拾了东西打算回娘家一趟。” 杨里正一听面带担忧，“郎中怎么说？可有需要帮忙的？” “郎中说送得及时，五弟无事了，就是暂时不适合挪动，还要留在医馆几天，初宁那孩子早上就退热了，早上还吃了满满一大碗面，胃口好着呢，精神头也好着。” “就是大的小的都无事了，我才有这个心思回娘家看看，这不，去镇上先接了两个丫头一块去我娘家，回来就一起回来，让两孩子在我这先住几天。” 杨里正松了口气，这会儿对柯慕青是不是改好了这个疑虑彻底打消了。 把一大一小送去医馆，早上还带着两个小的在镇上吃面，这可得花不少钱。 但柯慕青说了这些话，半个提银钱的字都没有。 昨夜那么大的雨，大晚上的，能把人及时送去医馆，可见确实是个好心的。 杨里正这会儿看柯慕青的眼神都变了，变得更加和蔼可亲了，连眼神都带着夸奖。 “你是个好的，既无事我就不耽搁你回娘家了，都是亲戚，有事尽管来家里喊人帮忙。”杨里正朝着几人摆摆手退到一边给牛车让了路。 杨继业一挥鞭子，牛缓缓前行。 等走远了以后杨继业才和后头坐着的几人说话。 “自从爹他们去了以后，好长年头了，我还是头一回见里正爷这般亲切同我们说话。” 陈妮儿嘴比脑子快，“我就记得娘要和五叔分家时候，里正爷那副要吃了我们几个的样子，看我们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般。” 柯慕青撇了眼陈妮儿，难怪这人给原主生了大孙子都不招原主喜欢。 就凭着这张嘴，挨多少骂都不冤枉。 也不想想当初分家的时候原主分走了杨家多少家产，完全毫无公平可言，不过欺负杨三庆年纪小。 那时候他又正沉浸在失去家人的痛苦之中，不晓得家产的重要性，也不想亲人泉下不得安宁，更不想为了分家产闹得让全村人看笑话才答应了那样的分法。 杨三庆年纪小思虑不周，但杨里正是长辈，自然看不惯柯慕青这个当大嫂的那般欺负小叔子。 杨家分完家以后，杨里正自然是看柯慕青就觉得面目可憎，那种情况，怎么可能给好脸色？ 陈妮儿当着柯慕青的面说这话，不等同于在笑话柯慕青当初为了家产连脸都不要吗？ 郑秋霜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娘这会儿定也希望大嫂是个哑巴。” 这个梗也就柯慕青和郑秋霜知道。 柯慕青扫了眼幸灾乐祸的郑秋霜，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牛车到了镇上柯慕青先去南市买了些东西，然后才去医馆把两个小姑娘接上。 柯家的望山私塾不在望山镇繁闹地方，而是在远幽清净的望山山脚下，虽然也属于望山镇范畴，但是从医馆过去也有好些距离。 牛车到地方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柯家的宅子就在私塾边上，牛车先经过私塾，里面传来孩童的读书声，可谓是听着心里就宁静，再往前走上百来米便到了柯宅门口。 柯慕青去扣门，是两个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手牵着手来开的门。 见到门外一群陌生人里有小孩，高一些的女孩变笑着问：“伱们是要去私塾上学的吗？私塾要再往前一些，我阿翁和阿爹他们都还在私塾里。” 在原主的记忆里柯慕青没找到关于这两孩子的信息。 但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柯焕章和柯德诚两兄弟的女儿。 “我是你们大姑，这些是我儿孙。”柯慕青道，“我归家来看看。” 两女孩眼睛一瞪，十分惊讶。 小点的女孩扭头就朝里喊着，“阿奶，大姑姑来了啊！” 大点的女孩那双眼睛写满好奇，恨不得立刻绕到柯慕青身后去瞅瞅她后脑上的伤。 显然两个孩子都知道林慕青这个大姑姑，也知道大姑姑昨天脑袋受伤了。 两孩子这一声喊把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的老太太惊得把衣服往木盆里一扔就赶忙跑出来。 定睛一看，真是十年未见的长女，老太太顿时红了眼。 “你这个逆女，你还知道回来看看我这个娘啊！” 老太太嘴里数落着，双手却紧紧握住柯慕青的手，目光落在柯慕青包扎过的后脑，眼泪就掉下来了。 “伤都还没有好怎就乱跑了？万一再碰着或者受了凉可怎好？” 老太太的责备里全都是担忧。 第19章 一家团聚 “郎中看过，伤就是看着吓人，无大碍，我出门时候还换了药。”柯慕青不太懂得怎么和这样的长辈相处，只能任由老太太拉着她说话，身子有些僵硬。 “焕章回来的时候说过，说你流了好多血。”老太太可不信无大碍这样的说辞。 “阿奶，快让大姑姑他们进家里说话。”大点的女孩外向，开口说了句，“大姑姑家还有这么多人都在门口挤着呢。” 老太太这才低头抹了眼泪，点点头，招呼大家赶紧进屋。 就连进去的时候柯慕青的手都没有被老太太松开过。 但是看得出来老太太有些忙，一双眼睛忙着看身后这一群晚辈。 “这是你家老大继业，这是继业娘子，这是济民，这是济民娘子吧？这几个小的娘是真分不清谁是谁了，你家老六文孝那孩子今儿没一起来？”老太太问。 当初长女做了那么多令人不耻且气人的事，老太太是真的生这个长女的气。 可一气这么多年，太长时间未见，气也早就消了，老太太早在心里盼着女儿能回娘家看看。 可偏偏原主那个犟脾气，狠话放出后，当真未再踏进过娘家半步。 柯慕青把几個小的喊到前面一字排开站着，逐一介绍。 ”这是我家老幺，是我和那个杀千刀生的，跟了我姓，名袖玉，今年也才七岁。“ 原主那年纪生的老幺，算是老蚌生珠了。 很能生这个应该是原主遗传了娘家的基因，柯家还有双胞胎的基因呢。 “这是杨双双，杨成卓和杨成志，这三个都是继业家的。” “老四家的小子才一岁多，在他外祖家疯玩，今儿没来，那孩子叫成绍。” “这两个是大牛家排行老五那个弟弟，叫杨三庆娘应该记得，两个姑娘都是他家的。” 柯慕青不免又要把昨晚的事大致说了下，才解释了怎么把小叔子家的闺女一起带回娘家这事。 老太太一听，顿生怜爱。 “都是乖孩子，跟着你们伯娘住几天，有事找你们伯娘，饿了渴了，也找你们伯娘。” 杨初雪很是乖巧地点点头应了声，“我和妹妹晓得，伯娘待我们很好。” “都是杨家的好孩子，我看着伱们心里就欢喜。”老太太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更深了，往兜里掏了掏，给几个孩子都发了几文钱，“这是太外祖母给你们的，你们拿去买点甜嘴的吃。” 都是庄稼人，给孩子见面礼也就是这样了。 银钱不多，却是老太太的一份心意，代表她喜爱着这群孩子们。 几个孩子齐齐朝着柯慕青看去，柯袖玉四个姑娘更是自觉，已经把手伸向柯慕青，要把钱给她的意思。 柯慕青一句话还没有说，手都没动就挨了老太太一下子。 “看她作甚？这是我老人家给的，她不做这个主，你们都自个儿藏着自己花。” 柯慕青哭笑不得地摸了摸挨了打的手背，“太外祖母给的你们就自己收着，不用给我，收了太外祖母的甜嘴钱，可得谢谢她。” 几个孩子顿时狂喜，齐声道，“谢谢太外祖母！” 这一声声太外祖母里，柯袖玉的那声外祖母反倒没那么明显了。 杨成卓这个显眼包憨憨，道完谢还真心实意地又说了句，“太外祖母您老可太好了，比我阿奶都更好！我阿奶可舍不得给我们银钱。” 陈妮儿大惊失色，忙捂住儿子的嘴。 柯慕青看了她一眼，她倒也不至于和一个孩子计较，只是瞧陈妮儿那副天塌下来的样子，看着真叫人糟心。 柯慕青挽着老太太的手继续往里走，一边问，“家里还有谁在？跟前这两丫头是焕章家的还是德诚的家的？ “宝萱这孩子是焕章家的，今年十岁，她上头还有两个兄长，大的唤明哥儿，今年十三了，小的那个和宝萱是双生，名唤毅哥儿。” “小的这丫头今年九岁，是诚德家的，名唤宝夏，上头也有个十一岁的兄长，叫照哥儿。” 老太太脸上都是笑，“哥儿们都在私塾呢，虽说离家近，但往日和他们的同窗一般，都在私塾里住着，到休沐的那几日才归家。” 两个姑娘都是自家最小的孩子，所以看着两孩子的性格就知道，是被家里长辈和兄长宠着长大的。 私塾没有女学生，但柯家的姑娘也都识文断字，家里的孙女都跟着老太太学，调皮起来也会换做男装，缠着兄长带他们去私塾听上几天课。 当然，这种事老太太知道也是当不知道，也不会主动往外说。 “阿奶，大姑姑难得回来，可要我去唤阿翁和阿爹他们都归家聚一聚？”柯宝萱问到一半，又添了一句，“再把二姑姑和五姑姑都唤回来团聚。” 老太太心里正有这个想法，立刻点了头，“你们去私塾和你们阿翁说一声，再让你们阿爹找人给另外两个姑姑送个口信，若是有空，都归家聚一聚。” 两姐妹应了声好，和柯慕青几人说了声，两姐妹就手牵着手一蹦一跳出门了。 “孩子娘把孩子们教得真好。”柯慕青夸了句，才问，“我两位弟媳呢？怎么没见她们？” “今儿有事恰好都没在家，上别人家帮忙去了，是族里妇人家的活，我本该也要去的，但我年纪大了，都怕我摔了碰了，我去了又把我送回来了。” 老太太不服老，“他们一个个就瞎操心，我年纪虽然大，但是我身子骨好着呢。” 柯慕青一算，老太太今年都五十八了，再过两年就该过六十寿辰了。 在这古代平均年龄来看，五十八确实算是年岁大了。 毕竟原主四十岁的年纪都已经能被人称之为老太，柯母这年纪，在族里孩子们都得称她一声老祖宗。 柯慕青坐下和老太太聊了一小会儿柯秀才几人就回来了。 进了门，柯秀才看了眼已经起身相迎的柯慕青倒是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只是问，“牛车就这么停在门口拦着像什么样？” 第20章 疯了不成？ “我这就去把牛车移开。”杨继业忙道。 提到牛车柯慕青才想起来，“瞧我这记性，牛车上的东西都给忘了。” 转头指挥自家人，“你们几个都去帮忙把带给外祖的东西拿进来。” 柯慕青是真的忘了，但杨继业几人没忘，但见柯慕青忘记了却故意不提，巴不得柯慕青忘到回家都别想起来。 那满满一车的东西，家里拿的，加上镇上买的，他们送得心口疼。 “人回来就行，怎得还带东西？乡下日子不好过，你这孩子怎么还乱花银钱。”老太太拉住柯慕青的手，“喊他们几个别拿了，一会儿你们自己带回去。” “这个逆女在杨家的日子好过着。”柯秀才接话，“她日子过得比我们二老都痛快，你就别操心她，女儿难得回娘家一趟空着手像什么话？” 柯秀才就怕这個长女被老妻一说，顺杆往上爬，真把东西又一件不少带回去。 逆女本来就难管教，他可是一点都不想再惯着了。 这要是换另外两个常回娘家的女儿，柯秀才绝不会说这些话，他又不是惦记着女儿往娘家送东西的那种人。 他只是单纯看不惯这个长女的德行。 “日子确实不难过。”柯慕青坦然承认，还朝着柯秀才笑了笑，正好看到杨双双捧着一个木盒进来，柯慕青就接了过来递给老太太。 “娘，按理说我动过的东西不该再送回来，但是这个人参太珍贵了。”柯慕青道，“昨天本意是原样送回来的，但是昨天事发突然，不得已切了点参须给杨三庆用了。” “本想着再买个好的送来，但这样好品相的人参难得遇见，我问了周郎中，周郎中医馆里暂时也拿不出这般好的人参。” “而且好人参关键时候是能救命的，所以女儿便厚着脸皮先把剩下的送回来，您二老上了年纪，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家里有，我心里能踏实一些。” “想着也是一家人，解释给您二老听，您二老也不会怪我失礼，总归得把东西留你们手里以备不时之需才好。” 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心口一暖，“不怪，不怪，本来送你的就是伱的，就希望你好好补补身子，你这孩子实心眼，又给送回来了。” “我这点小伤哪用得着这样的好东西啊？大材小用了不是？”柯慕青来之前也不知道柯家情况，所以没有按照人来准备礼物。 好在柯家也还没有分家，送到家里的东西，都是大家的。 柯秀才心里正欣慰逆女终于懂事不办糊涂事了，冷不丁听到杨三庆用了人参，他立刻紧张起来。 “杨家老五出了什么事？” 因为把这么个逆女嫁到了杨家，柯秀才对杨家充满了愧疚。 这些年他虽然没有和柯慕青这个女儿联系过，但是逢年过节都会让柯焕章给杨家老五送礼，代表着哪怕柯慕青改嫁了，但是在他眼里，杨家才是亲家。 杨三庆次次也会回礼。 在柯秀才眼里，杨三庆虽无才识，但也是一个品质高尚的好儿郎。 听柯慕青说了杨三庆昨晚遇到的凶险柯秀才一颗心悬起落下，最后才松了口气。 “还算你的良心没有黑透，总算干了件人事。”柯秀才摸了摸胡子终于对这个逆女露出了一点好脸色。 柯慕青笑笑没说话。 原主记忆里，柯秀才得知长女一家对杨三庆三父女见死不救，柯秀才当场气急攻心吐了血。 柯秀才元气大伤，还没有修养好又面临饥荒和旱灾，再加上年纪大了，柯家离开望山镇没几日柯秀才就没了。 这就是柯慕青非要把人参送还回来的原因。 有备无患，柯秀才的身体肯定是不如年纪时候壮了。 终于得了柯秀才一个笑脸，趁着他心情好，柯慕青才开口，“爹，有件事我想单独和您说。” 柯秀才点点头，“和我来书房。” 柯秀才的书房不大，一面窗，窗前摆着书案，书案一侧放着一盆争相盛放的白茶。 另外两面墙前面是两个顶天立地的书架，上面已经摆满书，不大的书房收拾得十分整洁。 进了书房柯秀才就先给自己倒了杯茶，仿佛是要先压压惊，预想长女可能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柯慕青也特地等柯秀才喝完水以后才开口说话。 “爹，我这回不是去地府走了一遭嘛，杨大牛求阎王爷把我踢回来的时候，还和我说了些事。” 柯秀才手里的茶盏抖了一下，抬眸瞥向柯慕青，眼神里仿佛写着。 我看你还能瞎编出些什么来！ 柯慕青还真就一脸认真又真诚地继续给他编故事。 “大牛说望山镇呆不得了，六月我们县里就要遭蝗虫灾了，今年整个郡都不会再有雨水了，百姓连一口水都喝不上了。” “届时四处动乱，战事不断，朝廷内乱外患，各地藩王起事，到处抓壮丁充军，强制辖内百姓服兵役，且十里一贼，十山一匪，百姓苦不堪言。” “大牛说要想在这乱世寻生机，便南下，去往岭南临州。” 柯慕青说完就静静看着柯秀才手中发出嘚嘚嘚声响的茶盏。 瞧这秀才公给惊得。 还有好多话柯慕青都没敢说呢，毕竟这是帝王专权的时代，她可不敢乱议。 “爹，我打算卖了家里的地，凑了钱，趁早带着一家老小南下。”柯慕青道，“你和娘说说，早点把家里东西整理整理，能换成钱的趁早换了，还得趁着当下粮价不算贵的时候，暗中多存点粮。” “卖地？”柯秀才把茶盏往桌上用力一放，“你是疯了不成？” “若不卖地，手中没钱，一家老小怎么南下？这个时候不卖，那些地契过不了多久便也成了最不值钱的废纸。” 柯慕青道，“就算爹觉得女儿疯了，这事女儿也必定要做，且也希望爹能听女儿劝，早做打算，和女儿一起南下。” 柯秀才坐在椅子上身子僵硬，他既觉得女儿此话甚是疯魔，但却不敢细想近日无意间听到的一些消息。 第21章 不可外说 蝗虫灾一事且另当别论。 今年整个郡确实没雨水，比过去两年更干旱。 明明开了春，却至今未见一滴雨。 许多村镇河床彻底干涸，个别村子，连井都没有多少水了。 柯德诚在县衙里做写写算算的差事，这些事柯德诚回家的时候提过，所以柯秀才知道。 柯秀才最小的女儿柯雪莲嫁在县里，夫家公爹和夫君都在县衙里当衙役，故而所探听到的消息要比寻常百姓家更多。 柯秀才记得，小女婿前不久陪女儿回娘家时候就提过，外头有些州郡已经在征兵，这怕是为了那不可言说的目的做准备了。 表面上是郡守这些大人在替各部添补人手，但这些大人背后真正的主人都不一定是当今呢。 所以一直在添补的人手究竟是给谁添补的，深想一番也该知道其中深意了。 说白了，添补士兵就是为了准备打战，打战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那个位置？ 各地藩王谁是真的服如今坐在上面的那黄口小儿呢？ 不都是在暗中伺机而动吗？ 只要一方人先动了，那别的藩王还能坐得住吗？ 到时候就该是柯慕青口里说的乱世了。 所以柯秀才根本说不出你莫要胡乱编造这样的话来反驳她。 只是猛地听到卖地，柯秀才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谁家的地不都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卖了地，谁还有脸去见老祖宗？百年后，还怎么和列祖列宗交代？ 柯秀才自认为自己这個逆女不可能有这脑袋瓜能分析当下，但她却偏偏说出了对日后形势的分析。 柯秀才忍不住多问了句，“你昨日当真见到杨大牛了？” 柯秀才从来不信牛鬼神说之说，但今天信念有一点动摇了。 难不成人死后真归地府去了？他这个逆女真的去地府见到杨大牛了？ “爹，瞧您这神情指定是不太信，我说几回您也一样不信，既如此您还何必多问呢。”柯慕青摊摊手。 “你这逆女，年纪越大，说话越发没有耐心。” 柯秀才没好气地瞪了眼站在跟前的逆女，好一会儿才静下心，说：“已经找人给你两个妹妹送了信，晚些时候问问你妹夫们再说。” “这是大事，需得慎重，思考再思考，斟酌再斟酌后再做决定。”柯秀才说完，想起这个长女的性子，便立刻叮嘱道。 “此话你不可再对别人说，蝗虫一事伱若往外说了，引起县里惶恐，县令少不得要治你一个妖言惑众之罪。” “若是蝗虫灾真的起了，你怕是又会被当成妖孽架上火架上烧个粉碎。” 家里两个在县衙里做事，柯秀才太知道县衙里坐着的那位老爷是什么人了。 压根不是个好人。 事别人干，功劳他领，黑锅别人背。 “先看看情况，若情况确实不对，到时候想办法暗中告知乡亲们，让大家提早把麦子收了，先躲过蝗虫灾再说。” 事已经说完两人就出了书房，回到堂屋的时候杨继业他们已经把东西搬完，牛车都挪到边上停着了。 老太太估摸着住在县里的女儿两家会赶回来，便去厨房和婆子说了一声，让她多准备些饭菜。 柯家虽然不算镇上的大门户，但也养着几个下人，做饭和洗洗扫扫的活有一个婆子和一个婢女，柯秀才几个郎君也使唤着两个男仆人。 如老太太所料，柯红绣和柯雪莲两姐妹携家带口赶着两架马车回来了，算着时间，几乎是收到消息没什么耽搁就往望山镇赶了。 柯红绣和柯慕青是双生姐妹，两人前后差了不到一盏茶时间出生，但见了进门的柯红绣，柯慕青总算是知道什么叫相由心生。 明明一样年龄，但柯红绣看着比柯慕青年轻了许多，身宽体胖，一看就是生活没有忧愁的人。“呦，今儿是吹了什么风能把你柯慕青吹到这儿来~”柯红绣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人，从小就觉得柯慕青没有个姐姐的样子，懂事以后就不爱喊那一声姐姐。 “听见爹找人传话说柯慕青回娘家了，我还当我今儿没睡醒，听错了呢。”柯红绣说着话人就已经到了柯慕青跟前。 “你这妮子少说点话。”老太太怕长女生气赶紧给柯红绣使了个眼色让她少说点。 柯红绣这才收敛些许，视线一抬，正好扫到柯慕青脑袋上那白纱，一愣，脱口问，“和人打架了？脑袋敲坏了？敲傻了？” 她说了好几句话也不见柯慕青骂她，还稳坐那喝着茶，反常到不得不让她怀疑柯慕青是不是脑袋坏了。 “你大姐和孙老大和离了，孙家一家都从杨家搬走了。”老太太一说起这事就高兴，“你大姐醒悟了！” 柯红绣错愕不已，“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老太太怕继续在这话题上说下去柯慕青会恼羞成怒，赶忙把话题移开，见后头进来的几人，便问柯红绣，“你家几个怎么没一块儿回来？” “都忙着呢，突然赶回来，也没来得及通知他们。”柯红绣随意解释了句，实则是想回来探探风。 万一柯慕青心里憋着坏呢，她可不想她家老小全来这里受气。 柯雪莲倒是带了小的双生兄妹回来了。 两个六岁的孩子下了马车就跑进来，人还没有踏进大门，已经扯着嗓子嚷嚷开了。 “外祖母！我们回来看您啦！” 而后就看见两个胖嘟嘟的娃娃飞快跑进来，直接扑进老太太怀里，咯咯咯笑着，笑声传到老远去。 柯雪莲和殷堂两夫妻，外加柯红绣的夫君楼广登三人提着礼跟在后边。 楼广登这个妹夫柯慕青是知道的，所以老太太并未多介绍他。 “殷堂是你小妹夫，这两个孩子都是他们家的，浩然是哥哥，婉婷是妹妹，他们上头还有个哥哥，在县里的县官学上学，所以这次没回来。” 说到这，老太太又忍不住多说了句，“红绣家的老大几年前就中了秀才，带着弟弟们都在官学上学，夫子常夸几个小子有读书的天赋……” 话说到一半老太太突然止住了，忙去打量长女的脸色，心里暗暗后悔不该多嘴和长女说这些。 第22章 做决定 柯慕青像是没察觉到老太太的小心翼翼，笑着接下话，“待我那侄儿考上举人，我定去妹夫家里讨上一杯喜酒。“ 柯慕青本想说喝上状元酒指日可待，但一想到原主和柯红绣的关系，怕真这么说反倒像在说酸话，便改口说举人。 “但愿你是真心想喝我楼家这一杯举人酒。”柯红绣捋了捋衣袖。 “摆饭了，去桌上聊。”今日是老太太盼了许久的一家团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一手牵着柯慕青一手牵着柯红绣，拉着两姐妹先往饭厅去。 一大屋子大大小小的人，足足坐了三桌。 柯秀才虽然是读书人，但却不迂腐，柯家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只要举止得体一切都行。 小辈们都在另外两桌，这桌也没有不能听的人，柯秀才便问楼广登和殷堂两个女婿，“你们在县里消息灵通，最近可有听到一些什么消息？外头征兵的事可停了？” 提及这个消息，两连襟齐齐叹气。 “不过是明面上转到暗地里的事，哪会停呢，如今是强制一户出一丁，日后怕是一户出两丁都不够。”楼家是在县城开大酒楼的，故而常听食客谈及南来北往的那些事。 “隔壁郡还添了人头税，百姓苦啊。”殷堂道，“我们郡怕撑不了太久也要效仿了。” 柯雪莲道，“县衙的差也不好当，京城送去流放的犯人一批又一批，押送犯人的衙役去了一批又一批，上一次公爹找了关系把殷堂的名字划了，这一次是躲不过去了。” “过些时候，京城流放岭南的犯人路经县城，殷堂他们得接替京城来的衙役押送犯人去岭南。” 消息快马加鞭已经送下来了，那些犯人从京城流放一路走到这里还需要些时间，故而殷堂几人还有些时间做准备。 柯慕青和柯秀才二人一听到岭南，下意识相互看了眼。 “倒是巧了。”柯秀才道，但没有马上往下说，而是问两个女婿，“今年我们县里的天气你们怎么看？” “实属异常，年后至今无雨，百年不曾见过，县册上史无前例。”殷堂道。 “你们对岭南临州可有了解？”柯慕青适时接下话问着。 “临州是秦王的封地，秦王还是皇子时就不得太上皇喜欢，故而太上皇就把岭南临州作为封地赐给了秦王。” “听闻临州山高水长，多水灾，近年听闻岭南来的客商提及过，临州有水的地方多水匪，山高的地方藏山匪。” “幸而秦王体恤百姓，也常带兵剿匪，百姓才能有個安居乐业之所。” “但我已经好久不曾遇到岭南来的人了，这些消息都是好久以前听闻的，临州一带近月的事，我也不太清楚。” 柯慕青点点头，至少在如今看来，临州确实是个首选之地。 在这封建朝代，有个体恤百姓的掌权者太重要了。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柯秀才没有再继续深问，把话题转移开，问起几个后辈的学习。 一直到用完餐柯秀才把几人一同叫去了书房。 到了这，也不怕被孩子听去，柯秀才就直言了。 “饭桌上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我们这是齐王封地，齐王是什么人，作为老百姓，这么些年，我们心里都有数。” 柯秀才叹气，“太上皇还在的时候，齐王有所忌惮，自太上皇仙去，齐王便张狂了起来，已有别的亲王暗中屯兵，待齐王观望以后，齐王也定比别的亲王行为更为恶劣。” “且今年至今无雨，干旱怕是在劫难逃，人无水比无粮死得更快。” 说到这柯秀才看向柯慕青，这个时候，他心里已经有决定了。 “你们大姐也收到了些消息，故而她今日来和爹说了，她决定买了田产，凑了钱，在六月前带着一家迁移至岭南临州，你们如何看？” 柯秀才话落，殷堂猛地看向柯慕青。 震惊片刻后，才开口。 “不瞒岳父，我这一次没有推拒押送流放岭南犯人的差事，虽与娘子说是推拒不了，但实则是我与我爹商量着，让我去岭南探探路，若是一路情况尚可，便给家里寄去信，我爹会替我一起辞去差事，带着全家一起南下。” 这意思就是，殷家也动了南下的心思。 只是尚不知临州情况，不敢轻举妄动。 “竟已严重到如此地步？连殷叔都动了南下的念头？”楼广登错愕至极。 殷家几代都在衙门当差，自是有门路提前得到些警示。 举家搬迁是大伤元气的事，有道是故土难离，若非情势逼迫，谁会轻易举家背井离乡去陌生的地方生活？ “这可如何是好？”楼广登面带焦急，“我楼家家业便在这，不像妹夫一家辞去差事，田产一卖，说走就能走。” 柯慕青一听，没忍住笑了声，“还能如何是好？卖了酒楼收拾收拾和我们一起南下，人多，路上相互有个照应。” “大姐伱不懂，我们家酒楼是祖上传下来的产业，酒楼是楼家的门面，是象征，酒楼在我爹心里，和老祖宗一样的地位，我要是和我爹说卖了酒楼，我爹定会给我一鞭子把我抽得趴地上认错为止。” 楼广登这会儿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人活着，你楼家的酒楼何时都能再次开起来，去了岭南，你们楼家也照样能继续开酒楼，可要是人连命都没有了，酒楼还在，人不在了，有何用？” 殷堂倒是觉得这个大姐和二姐说的不太一样，倒是个看得明白的人。 “大姐若是决定南下，不如和我们押送犯人的队伍同行，这般也好有个照应。”殷堂想了想，又说：“若是岳父和大姐都决定走，我爹也定会提早辞了差事带着一家随行。” 柯慕青看向柯秀才。 柯秀才沉思了许久，终是点了头。 柯家上下都是读书人，若是真遇上征兵，柯家儿郎相当于全部去白送命。 男儿自不是怕死，但人要死得其所。 若是为了保家卫国抵御外敌，那是死得有价值。 若是死在内乱，死在那些狼子野心之人的利用之中，那是愧对祖宗。 拿起刀，杀的是自己的人，放下刀，又要死于自己人手里，怎么都不值得。 第23章打一顿 读书千日，读书万本，就算是要效忠，也该是效忠爱民如子的君主才是。 “去。”柯秀才道，“以带家中孩子南下求学为由。” “既如此，岳父和大姐明日带着全家户籍去县里找我爹帮忙办路引。”殷堂道。 得亏殷堂提了这个路引，要不然柯慕青都没意识到这个年代出门在外还需要这个东西。 “广登，一会儿我与你一同去见你爹，我替你劝劝他。”柯秀才是疼孩子的人，既要南下，他希望每個孩子都在身边。 “再好不过了，多谢岳父替女婿操心。”楼广登拱手致谢。 柯秀才摆摆手没太多寒暄的心思，转头和柯慕青交代着，“尽量把地卖给不差钱的富户。” 柯慕青点点头，穷人不坑穷人，这个道理她懂。 “楼妹夫家是开酒楼的，那就劳请妹夫帮我们多买些粮食。” 楼广登问了个大致的数量后就应下了，“楼家与粮商相熟，要比大姐自己找粮店买便宜些许。” 至此楼广登还有些晕乎乎的，没想到几句话功夫，岳父一家南下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出了书房柯秀才便带着两个女婿坐了楼家马车先行往县城去。 柯慕青也没在柯家多留，她要做的事情还不少，陪着老太太聊了一个时辰柯慕青就带着一家人离开了，把别的人都赶去医馆看杨三庆，她自己直接去牙行把要卖地的事交代了。 杨三庆还未醒，从周郎中那知道杨三庆情况稳定柯慕青就放心多了，趁着太阳未落山，柯慕青又在镇上买了满满一牛车的东西，一大家子才回了村。 牛车停在家门口，杨继业几人搬东西的时候忍不住唠叨。 “娘这两日花钱真是大手大脚，这些东西多烧钱，娘却眼睛都不眨一下花出去的，这些什么糕什么饼的，得是什么样的大户人家才能像娘这样买的？” 杨继业肉疼了一路。 “别逼我在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里当着一家人的面扇你。” 柯慕青丢下话，“都把东西搬我屋里，明儿一早继业和济民都早点起，与我一起去袖芳那，去完袖芳那就去袖香和袖娥她们那，这些东西都是要给她们的礼。” 柯慕青是按照三姐妹夫家距离村里远近安排的，先把近的走了。 她这正算着明天一天时间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就突然听到杨继业这个好大儿在她耳边嚎。 “娘你疯了啊！”杨继业急得怒吼，“这些东西花了咱家多少银子啊，怎就往她们家里送？送外祖家的也就算了，送她们也太说不过去了！” 杨济民也深感认同，站在一边点头。 “娘，大哥说的没错，你要是觉得空手去不好看，一家提一些鸡蛋便是了，伱是她们娘，谁家丈母娘上女婿家像您这样和搬家似的，您瞧着今天表妹夫回岳父家，也是表妹夫他们带着礼回去的。” 对比太强烈，要不是一牛车的东西太刺激心脏，哥俩甚至觉得连鸡蛋都不该拎。 柯慕青看了两兄弟一眼，深呼吸一口气，转身朝着柴火堆走去。 “我爹要挨打咯！”杨双双拉着柯袖玉和杨初雪两姐妹就跑，“我们快回屋里去，大人挨打我们小孩在边上看着不好。” 杨初雪和杨初宁两人就这么一脸懵着被拉走。 门才堪堪关上，院子就传来杨继业和杨济民的痛呼。 杨双双实在好奇，又打开一点门缝向外看。 就看到她那平日总说这里痛哪里痛的阿奶，挥着她手臂粗的柴火棍往她爹和四叔身上招呼，挥得那叫一个虎虎生威，专门往他们身上肉厚的地方下手。 她爹想还手，刚伸手抓住阿奶的柴火棍，阿奶就直接上了脚，一边踹一边骂。 “我白生了个你畜生不如的东西，你这个不孝子，还要和我这个娘动手，就不怕你爹晚上从底下把你一起带走啊！” “嫁袖娥她们三个姐妹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和老娘说一句不该要姐妹的彩礼。” “她们的彩礼你们谁没花？花的时候怎么不说不要？狼心狗肺自私自利的东西！” “老娘告诉你们，老娘的钱，老娘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再让老娘听见谁在那逼逼赖赖，我就找里正给你们除族！杨家不养白眼狼！” 杨继业和杨济民抱头乱窜，两个大男人硬是被打出眼泪，哭得那叫一个惨。 “娘！气归气，你怎么能说出除族这样的话！”杨继业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我可是杨家的长子啊！” 别人家娘干不出这种糊涂事，但是自家娘随心所欲，杨继业还真不敢保证她是不是光说不做的那种。 除族可比分家严重多了，那得是犯了什么样的罪的人才会被除族啊？ “娘啊，我们错了，我们再不敢了，您年纪大了，不经折腾，您赶紧屋里歇着吧。” 杨济民连连求饶，“您说得对，二姐三姐和妹妹这些年确实受了委屈，您给她们多少补偿都是应该的。” 不管是不是真心认识到错误，但杨济民这话到底让人听着舒服许多。 陈妮儿和郑秋霜两妯娌站在边上看着，身子抖成筛子，两人都不敢上前阻拦，就怕婆母的棍子会落到她们身上。 那是婆母的儿子婆母都舍得下手打，轮到她们，那怕是能把她们腿都打断。 两妯娌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以后万万不敢再惹婆母生气了。 以前的婆母嘴上骂骂人，不痛不痒，现在的婆母是真动手打人了。 两兄弟挨了打老实了，柯慕青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见两妯娌还傻站在，柯慕青就没见过这么没眼力见的人。 “不去做饭站在那看你们男人挨打？要是没看够，我再打一会儿让给你们看个够？” “赶紧去做饭！”杨继业两兄弟几乎是用吼的。 陈妮儿忙点头，一边往厨房去，一边喊杨双双，“赶紧出来帮娘做饭，你个没眼力见的东西！” 杨双双应声赶紧开门出来，柯慕青叫住她。 “你们玩儿去，以后你们出嫁了，要你们干活的时候还长着呢。” 第24章 买饴糖 陈妮儿一脸为难，“娘，家里人这么多，我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 家里做饭这事以前都是老幺一个人干的，陈妮儿也好久没进厨房了。 “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叫老二家的一起干，一点厨房的事还难住你们两個大人了？” 郑秋霜一听，不乐意了。 “娘昨天还说一人干一天轮流来，再说了，我们白天又要忙地里的活，回家还要做饭什么的，就是黄牛也得有歇的时候啊。” 这是觉得她昨天干了今天还要帮嫂子干，她多干了，她就亏了。 “以后地里的活不用你们管了，你们把家里的事办好就行。”柯慕青放了个大炸弹出来，“我打算把家里的地都卖了。” “我的娘诶！” 杨继业整个人和火箭一样猛地窜到柯慕青跟前，直接扑通跪下了，抱着柯慕青的腿痛哭流涕，把柯慕青都吓了好大一跳。 “娘，你真是昨天被孙老大一锄头打疯了啊！” “娘，儿子知错了，儿子往后一定不偷懒，地里的活一定好好干，娘你消消气~” 柯慕青不想理他们，一脚踹开一个自顾走了。 和柯秀才这样有的人能谈，和杨家这些眼界仅限于村里这些三两事的谈了也没用。 柯慕青回了屋，两兄弟擦了眼泪和鼻涕看着对方都觉得天要塌下来了，比当初爹和阿翁去世时候都更糟糕。 “咱去找里正爷劝劝娘，昨儿在里正爷家，娘听得进他老人家的话。”杨继业站起来拉着杨济民就往外跑。 杨双双愣在那看看出门了的阿爹，再看看回了屋的阿奶，跺跺脚，决定投靠阿奶。 “阿奶，阿爹去找里正了。”杨双双站窗外喊着。 “这事阿奶本也打算和里正说的，让他们去吧。”柯慕青摆摆手，“家里的事你们小的不用操心，以后阿奶会照顾好伱们，你们玩去吧。” 杨双双应了声好，踮踮脚，从窗外探进去个脑袋笑嘻嘻看着柯慕青。 “阿奶，今天太外祖母给我们的铜钱真给我们自己花吗？那我可要去瓜叔家买饴糖吃了，我都惦记好久了！” 柯慕青在原主的记忆里翻了下才找出这个瓜叔。 是村里做饴糖的人家。 杨大瓜家和杨大牛家未出五服，杨大瓜娘子有做饴糖的手艺。 饴糖一份一大包，有一斤重，但不便宜，得九十文钱一斤。 杨大瓜家农闲时候会做一些往县里寄卖，或者有买家需要也可以上门定做。 村里谁家孩子馋狠了，也可以凑上几文钱去他家买一颗过过嘴瘾。 杨双双惦记饴糖惦记了多年，有了钱她就想去尝尝饴糖到底多好吃，这么贵的东西和普通的糖到底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柯慕青干脆数了一串铜钱出来递给杨双双。 “阿奶给你四百文钱，你带着袖玉她们一块去，让你瓜叔给你包四份，一份咱家留着吃，还有三份明儿给你几个姑姑送去。” “剩下的铜钱你们小的一起分了。” 杨双双捧着一串铜钱人都傻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顿时咧开嘴笑了。 “谢谢阿奶！阿奶你也太好了！” 小姑娘抱着钱撒腿往柯袖玉的屋子跑，“小姑姑，初雪，初宁，我们去买饴糖！阿奶给我钱了！快出来啊！我知道瓜叔家这两天正做饴糖呢，去晚了可就买不到了。” 三个姑娘还没有出现，杨成卓和杨成志先窜出来了。 “阿姐，我们也要去！” 杨双双大手一挥，“去！咱都去！剩下的钱阿奶让我们分了！” 孩子们快乐的笑声在整个杨家回荡，几个孩子手牵着手就往外跑了。 几个孩子这般团结的画面在杨家从不曾出现过。 柯慕青笑了笑，心想，当孩子真好。 厨房里，郑秋霜实在忍不住了，连连咋舌。 “我瞧着娘怕是真的不好了。”郑秋霜点点脑子，“四百文钱呢，就这么给几个孩子造光了。” “娘连继业和济民都打，我可不敢管。”陈妮儿心里盘算着，娘现在特别疼孩子，家里肯定也会留一份。 到时候她偷偷藏几个肯定不会被发现，她娘家兄弟和她一样，活到这个岁数了都没尝过饴糖，到时候大家一起尝尝。 杨里正跟着杨继业两兄弟回来的时候正遇见抱着几包饴糖回来的孩子，几个孩子嘴里都嚼着糖，腮帮子鼓得和充了气似的。 “里正爷，您吃糖，娘给我们钱买的。”柯袖玉从怀里这包拿出几个递给迎面走来的杨里正。 “买了这般多？”杨里正一瞧，足足四包，四个大的孩子一人怀里抱着一包，但只有柯袖玉抱着的这包是拆开了的。 “阿奶说一包自家留着吃，三包明天给姑姑们送去。”杨双双接话，“阿奶明天要去看姑姑她们。” 杨里正觉得真是稀罕事，柯婆子竟然还会心疼外嫁闺女了？ 但比起卖地这事，花几百文钱买几包糖杨里正都觉得不是事。 杨里正也没要孩子们的糖，摆摆手就大步去了杨家。 进了院子第一句话就是，“继业娘，你这是又搞什么幺蛾子？继业和济民来找我，说你要卖地？” 柯慕青忙从屋里迎了出来，给杨里正做了个去边上说的手势。 见杨继业几人要跟上来，杨里正开口把人赶走。 “说吧，什么个情况。”杨里正觉得这两天因为杨家的事他是一天七上八下的，心就没有个安安稳稳的时候。 “卖地的事我今天和我爹说了，叔公，不瞒你说，我爹和我的意思都是举家往岭南临州搬迁。” “我五妹夫一家应当也会随我们一起，正好五妹夫县衙里有差事要去岭南，顺了路，相互好照应。” “郡外表面看着风平浪静，但暗中征兵，加人头税，且您老人家看着咱县里今年的天气是不是十分异常？怕再过不久就要起天灾人祸了，要不是为了活命，谁舍得卖地南下呢？” 柯慕青和杨里正说这么清楚也是希望杨里正能说动村里的人早做打算。 早一天准备，多一分应对未来的能力。 可能每一句话，将来都维系着数不清的人命。 第25章 你们来干什么 杨里正眼眸一震，“连柯秀才都要卖地南下了？” 还以为是柯慕青脑子不清楚搞幺蛾子，没想到连柯秀才都做了这个决定。 柯慕青卖地的事情已经不是杨里正现在要管的事了，柯家父女商量后决定的事，他也不敢冒然反对。 秀才公总比他有见识。 “既如此我心里便有数了。”杨里正点点头，“继业和济民虽不大懂事，你和他们好好解释一下，别让他们大张旗鼓到处往外说，若是造成恐慌，于你家怕是有灾事。” “正是怕他们管不住嘴所以我没和他们如实说，只要认我这个娘，就得听我的。” 柯慕青劝着，“叔公，您也早做打算，若是赶得上，就和我们一同南下，人多，好相互照应。” “怕是难。”杨里正摇摇头，“村子里这么多人，刀子还没有真、落到脚背上，几个人能如你们家这般高明远识呢。” “我既是里正，也不可丢下乡亲们自己走了。”杨里正摇摇头，责任感让他做不到如此自私。 “回去我与家里人商量一番，届时家里几個小辈应当要与你们同行，怕是要劳烦你们照看一二。” 不可能一家人全部都走，但也得把年轻小辈送走。 他们这些老了的，活过本了，若是日后真逃不出去，葬在家乡也好。 若是逃得出去，还能和孩子们团聚就最好不过了。 倘若白忙一趟虚惊一场那就再好不过了，就当孩子们南下去见见世面。 柯家能舍全部田产，他家也舍得给孩子们争个活路。 杨里正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的杨家，走的时候甚至没心情去和眼巴巴看着他的杨继业两兄弟说话。 柯慕青回到院子，两兄弟脑袋一缩，支支吾吾地问，“娘，里正爷和你说了什么？” “爹，瞧里正爷的表情，伱该问阿奶和里正爷说了什么。”杨双双嚼着糖笑嘻嘻说着。 杨继业和杨济民看着几个孩子在分饴糖，心又一次滴血。 但才挨了打，两人不敢说什么。 “我把我要卖地的原因和叔公说了，叔公理解并且支持。”说到这，看到两人乱转的眼珠子，柯慕青又添了句， “也不用去找你们外祖父了，你们外祖父也要卖地，卖了地，到时候我们举家搬迁南下。” “娘啊！这到底是为何啊！”杨继业眼泪都快急出来。 卖地已经够吓人了，竟然还要搬迁？这日子还能不能安生过了啊？ “和你们这种猪脑子说你们也不懂，你们只负责听话办事就够了，用不着这么多问题。” 柯慕青说完就朝着几个正在分糖的孩子走去。 几个孩子脑袋都快凑在一起了，杨双双占着是自家年纪最大的，她负责分糖。 除了几个孩子跟前都有一小堆，边上还有几堆。 见柯慕青过来了，杨双双指了其中最多的一堆说：“阿奶，这是你的份。” 柯慕青也跟着几个孩子学，弯腰蹲了下去，从那一堆里拿起一个，拆开外面的纸包吃了一个。 一股甜味瞬间包围味蕾。 很甜，很好吃。 也是她童年曾记挂多年却不得的味道。 后待她出来工作自己有钱了，再买，却仿佛已经不是小时候偷藏吃的那一颗糖的滋味了。 “阿奶吃一个就够了，阿奶的这些你们也分了。”柯慕青摸了摸几个孩子的脑袋瓜， “分好了你们就各自收着，不许多吃，一天就只许吃三颗，睡前若是有吃的话，吃完必须漱口，你们相互监督，谁要是犯规了，发现一次罚三天不许吃，还得把糖给阿奶三颗。” “我们都听阿奶的，绝对不犯规。”杨双双拍拍胸脯保证着，“我会看着他们的。” 剩下几堆自然是杨继业几个大人的。 孩子们还算懂事，还知道糖也要分给大人。 翌日吃过饭柯慕青就让杨继业几人把东西搬牛车上去，一边叮嘱郑秋霜，“今儿去把成绍从你娘家接回来，那么点大的孩子还需要人照看，你娘家人也忙不开，总归你们以后也在家里了。” 柯慕青不说郑秋霜今日也要把儿子接回来。 这两日她看出来了，婆母改性子了，家里吃的比往日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要是还把孩子放在娘家，那就是她孩子亏了。 她娘家可没有杨家这么好的吃食。 每天早上每个人都有一个蛋，她家成绍都亏了两个蛋了。 杨袖芳和杨袖香两姐妹都嫁在松子沟，距离杨家这个村子有近两个时辰的路程。 杨袖芳嫁在村头，杨袖香嫁在村尾。 两姐妹夫家都姓吴，杨袖香夫家条件要更加殷实一些，家里除了有十几亩地之外，还在镇上支了个摊子做着猪肉的营生。 杨袖芳的夫家很穷，寡妇婆母和坡脚丈夫，一家就靠着几亩地过活，农闲时，一家都要找些零工干贴补家用。 牛车进了松子沟就径直去了杨袖芳家。 柯慕青他们出门早，到的时候杨袖芳一家才准备出门下地干活，三人扛着锄头才刚走出家门。 “袖芳，娘和我们来看你了。”虽不甘不愿但杨继业还是开口喊住三人。 柯慕青跳下马车率先看向吴家几人身后的屋子。 原主上次来这里还是杨袖芳成亲前过来相看男方家条件。 过去六年了，当年本来就破败的屋子，如今越发破败了，外面的墙都塌了一处。 “你们来干什么？”杨袖芳看到娘和兄弟脸上除了惊讶之外，并没有半分喜意，甚至还有厌烦。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爹和兄弟自然是来看你了。”吴寡妇知道自己儿媳的脾气，忙暗暗拍了她一下。 而后朝着牛车走了过去，忙道，“亲家带着孩子快进院子里坐坐，这个点到的，早上起了大早吧？可都用过早饭了？” 也深知柯慕青的抠搜劲儿，当年儿媳妇嫁进门的陪嫁仅仅几身旧衣服和一床新棉被，所以吴寡妇也没想过牛车上的东西是柯慕青带来送自家的礼。 她挽着柯慕青的手把人往院子带，一边寒暄着，“好些年没见了，身子骨都还好？家中可都好？你头上这伤怎来的？可有大碍？” 第26章 原谅娘 每一句话都如同三月的和风细雨落在人心坎里。 再看刚才吴寡妇和杨袖芳私下的动作，柯慕青猜想杨袖芳的婆婆应该是一个和善的人，两婆媳关系应该是不错的。 吴保康见妻子迟迟不愿进去，刚想开口劝一句，杨继业却突然先喊他。 “妹夫快来帮忙搬东西，这些都是给你们家的礼。” 杨袖芳却突然发作，过去把杨继业手里的东西抢过去然后扔回牛车上。 “把你们的东西拿回去，别脏了我家的地！” 扔完东西杨袖芳大步往院子去，不管吴寡妇还搂着柯慕青说话，拽住柯慕青的手腕就把人往外拖。 “你给我走！我家不欢迎你！不需要你在这假好心，黄鼠狼给鸡拜年，谁知道你是不是又藏着什么坏！” “出嫁那天我就说过了，从我出嫁那天起，我就和杨家再无半点关系，我杨袖芳就算是饿死，都乞讨不到伱们杨家门前去！“ 杨袖芳用了很大的力气，柯慕青被她拖拽了一路。 “柯婆子，从你把我卖了那一日起，你就当没有生过我这个女儿，所以请你以后别再出现松子沟，我不欠你的。” 是藏了许多年的委屈，也是压了许多年的愤怒，杨袖芳声音嘶哑，眼眶通红。 “我不知道我们几个姐妹上辈子究竟做了多大的恶，才会让老天爷把我们姐妹几個投生到你的肚子里，成了你的女儿。” “我是真恨，当年死的怎么会是阿翁和阿爹他们，当年怎么死的不是你？” “阿翁阿奶和阿爹他们但凡还有一个人活着，我们几个姐妹就不会过得这般苦。” “真是好人歹命，坏人长命啊，老天爷可真是不公平啊！” 杨袖芳嘶声力竭吼着，把吴寡妇和吴保康吓了个半死。 这番话可谓十分不孝，甚至有诅咒亲母的意思。 “亲家母，家里这些年穷，孩子又体弱多病，日子过的极为艰难，袖芳一个人撑着，心里苦，这才失心疯说了这些话，您也是当娘的，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吴寡妇抖着杨袖芳的手臂，“孩子，赶紧松开你娘的手，你娘的手都快被你捏断了。” 杨袖芳潸然落泪，柯慕青的眼泪也不受控制一颗颗往下落。 杨袖芳此刻爆发出来的恨意，她明白，因为，她也曾感同身受。 “孩子，娘对不起你们姐妹三个，娘知道错了，可以给娘一个机会弥补你们吗？” 柯慕青想，杨袖芳姐妹其实比她幸运的，至少，她们等到了她们母亲的忏悔改过。 而她呢？ 二十一世纪的她，她妈死的时候都还在怨恨她不听家里安排家人，用彩礼去给她大哥还赌债，害的他大哥为了钱去做了贼坐了牢。 她妈到死之前都在怪她，怪她不出卖自己的婚姻和一辈子幸福去给她的好大哥还钱。 到死都觉得她大哥之所以落到去坐牢的地步都是她柯慕青害的。 可她好像又比杨家三姐妹幸运，因为她生在了二十一世纪，生在了婚姻自由的年代。 正因为自己生在那样一个家庭，原主和杨家上下也都是重男轻女之辈，所以柯慕青来了以后，她对杨双双和柯袖玉总是会有更多的耐心和疼爱。 她希望这个世界上多一些幸福的女孩子，再多一些无忧无虑的女孩子。 她自己没有的，她希望她可以给她们，让她们拥有她小时候想要的生活。 这一句道歉，柯慕青没等到，但杨袖芳等到了。 杨袖芳松开手缓缓蹲下身子，捂着脸，将头埋在膝盖上哭。 她的哭声先是微弱细小，而后再也压制不住，如同一个孩子一般放声大哭。 有时候，硬着骨气，就是为了等一句话。 杨袖芳便是如此。 吴寡妇和吴保康见不得她哭，两人一左一右搂着她。 “孩子，嫁到我们家委屈你了，是娘没用，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吴保康忙道，“不怪娘，是儿没用，儿没让娘子和娘，还有孩子过上好日子，是儿拖累了你们，叫你们跟着儿一起过苦日子。” 吴保康很自责，是他坡脚不能和别人家儿郎一般。 他干活比别人费劲儿，很多零工根本不要他。 他这样的残躯想找个师傅学个手艺也没人要。 他身子不好，孩子像了他，也从小体弱多病。 “娘和夫君都极好，我自嫁进门，你们都待我极好，日子虽然苦，可我却知足。”杨袖芳抬头一边擦眼泪一边伸手扶婆婆和丈夫。 “我苦是因为我没有一个疼我怜我护我的娘，我的苦都与你们无关。”杨袖芳摇摇头， “当年婆母给柯家七两银子聘礼，可我却一文钱没带回来，这些年你们都没有说过我一句不是，反而时常宽慰我。” 杨袖芳哽咽着，“我知道感恩，也知道满足。” 能哭出来就代表情绪还能宣泄出来。 柯慕青也擦了眼泪，走上前抱住杨袖芳。 “以后娘会疼你护你怜你。” 杨袖芳没有说话，还有些别扭地推开这个怀抱。 但到底没有再赶人。 柯慕青赶紧喊杨继业和杨济民把给杨袖芳的东西搬进去。 杨继业和杨济民这下不敢喊吴保康帮忙了，两兄弟进进出出好几次才算把东西搬完。 “你家小子呢？怎么没在家？”柯慕青坐下以后才问。 “我们要下地没人看孩子，我姨母刚才过来把孩子接走替我们照看了，一般会等下午日落我们归家后再把孩子送过来。”吴保康解释。 吴寡妇道，“我妹妹家就在你们家袖香附近。” “那一会儿我去袖香家的时候再过去看看你们家小子。”柯慕青指了指一堆东西最上面的饴糖道，“这是我们村买的饴糖。” “看这纸包应是瓜叔家的，瓜叔家做的饴糖最香了，小时候阿翁他们常常买给我们兄弟姐妹吃。”杨袖芳低声呢喃，“难为娘还记得我们姐妹几个爱吃瓜叔家的饴糖。” 杨慕青汗颜，原主还真不记得这事了。 得亏杨双双那丫头嘴馋，这才凑巧带了饴糖过来。 “娘这些年还是不曾去外祖家吗？”杨袖芳忽然问。 “昨儿就去了。”柯慕青忙道，“今儿就特地来看看你们姐妹三个。” 第27章三姐妹 杨袖芳嗯了一声，“这些年多亏了外祖父和外祖母一直暗中贴补我们三姐妹，我和袖香倒是还好，日子怎么着也都是过，但是大姐这些年过得太苦了。” 柯慕青挑了下眉，这事昨日柯家也无人提。 杨袖芳道，“大姐至今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前些日子听闻怀上了，我们还替大姐高兴，然后没几日就听到大姐被陈家人打得小产了。” “娘，每每听闻大姐过得那般难，我是真的恨极了您。” “我再难，只是没有银钱日子过的紧巴，大姐的难，那是皮肉上的难，陈家不管是谁稍有不顺心都可以打她一顿出气。” “哪怕是她那几个视为己出的继子继女，陈家的纵容，对大姐这个娘也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娘，女儿斗胆求您一件事，求您把大姐带回家吧，大姐继续留在陈家，迟早要被陈家打死的。” 言语中满是哀求，杨袖芳是心疼极了许久未见面的大姐。 “不用你求，娘看完袖香就去看袖娥，若陈家当真如此待她，就算她不跟娘回家，娘绑都要把她绑回家。” 杨袖芳想了想，试探着，“陈家是不讲理的人家，要想把大姐接回来，怕是要把当年大姐的聘礼还回去。” “还！”柯慕青道，“没有什么比把人接回家更重要的事。” 见如此杨袖芳才终于相信柯慕青的话。 “那娘去的时候把族里的兄弟都叫上，陈家人多，我们不能输了阵仗。”在杨袖芳眼里，陈家各個都是豺狼虎豹。 “那现在就找个人去送个口信，定个时间，让大家伙儿在陈家村村口汇合。”柯慕青起身就去喊站在院子里和吴保康在说话的两兄弟，把事情吩咐下去，两兄弟谁去跑个腿都行。 杨袖芳惦记着大姐，聊了一小会儿她就催柯慕青去杨袖香那了。 吴寡妇和吴保康把地里活都放下了，跟着柯慕青和杨袖芳一起坐上牛车去杨袖香家里。 两姐妹平日走得近，又是同村，所以两家关系也很好。 牛车先经过吴寡妇的妹妹家，一问才知道，吴婆子领着孩子去了杨袖香那串门了，几人便又回到牛车上继续往前了。 约莫一刻钟后就到了，大家坐在牛车上就能看见几个孩子在大门前挖泥巴玩。 “娘，高一些的就是我家小子，身子骨不好，所以起名长留，今年三岁多。” 吴保康身子不好，连子嗣也艰难，两人成亲好几年才怀上。 一举得男，但身子骨和孩子爹一样。 从出生连哭声都气若游丝，生怕孩子早夭，所以杨袖芳起了吴长留这个名字，是希望这个孩子能长长久久留在这个世间。 “另外两个小的是袖香家的，是双生子，哥哥叫吴昊，妹妹叫妙兰。” 说完杨袖芳就先跳下牛车朝着三个孩子招招手，“孩子们，你们的外祖母和舅舅们来看你们了，还给你们带了饴糖和枣糕呢。” 三个孩子抬起头，惊喜地喊了杨袖芳一声。 “娘！” “姨~” 然后歪着头看着杨袖芳身后两步的柯慕青，三双圆溜溜的眼睛写满了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外祖母和舅舅们的好奇。 但是三人同时也注意到了糖和枣糕。 “糕糕~” “糖糖~” 吴昊和吴妙兰才两岁，说话都不甚清晰，但是已经兴奋地站在原地直笑了。 杨袖芳逗着孩子，“去找你们外祖母要糖糖和糕糕，我进去找你们娘。” 两岁孩子不认生，真的朝着柯慕青迈着小短腿跑过去了。 “外外母~有糖糖~” 听着小奶音柯慕青心都快化了。 “糖糖和糕糕都在这！”柯慕青晃了晃手里提着的油纸包，“走，咱们进院子去，喊伱们娘给你们分。” 吴长留年纪大一些懂事一些，他也有些害羞，知道柯慕青在看他，他先走到爹身边，等吴保康让他喊人，他才小小声喊了句，“外祖母。” “长留乖~”柯慕青大声应了声，把三个小孩子都逗得咯咯笑。 正在院子里和邻居话家常的杨袖香听到姐姐说娘和兄长来了，她人都傻了。 “二姐，你没逗我吧？”杨袖香简直不敢相信。 “没事我拿这种事逗你，我是给自己寻不快还是给你寻不快？”杨袖芳点点头，“娘他们先去了我那，娘和我道歉了，也答应我把大姐接回家，所以我决定原谅娘了。” 杨袖芳又添了句，“娘带了满满一车东西来看我们姐妹三个，在我家，大哥和济民搬了好几回才搬完。” 杨袖香晃了晃脑袋，还扭头朝着东边看了一眼，对上杨袖芳揶揄的眼神，两姐妹扑哧笑了出来。 “太阳没打西边出来，但是娘真的来了。”杨袖芳调侃着。 柯慕青已经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杨继业和杨济民，改为一手抱着一个奶娃娃进来了。 奶娃娃还特高兴，在柯慕青怀里摇头晃脑。 “袖香，娘来看你了。” 柯慕青抱着孩子朝着两姐妹走了过去，看到身边一个和吴寡妇长得有些像的婆子，便笑着道，“你是保康的姨母吧？我听袖芳说了，长留这孩子得亏有你帮忙照看，袖芳能有你这样的好姨母，是她的福气。” 吴婆子都傻住了，没想到让杨袖芳和杨袖芳那般痛恨的柯慕青竟然这样会说话。 听这话说的，她都不好意思摆脸色给人家看了。 “都是姐妹，我也闲着，能搭一把手便搭一把手，长留这孩子招人疼，我也喜欢得紧。”吴婆子笑着应着话。 “娘，妹夫和他爹这个时候已经去镇上支摊子了，一摊子猪肉要卖，也不好突然把人叫回来，袖香婆婆应是带着她小叔子在地里忙着。”杨袖芳见柯穆青在打量周围似在找人便解释了一句。 “家里的地有些远，婆母他们带了饭去的，今日怕是不太巧了，阿贵中午便会回来，一般用了午饭也会去地里干活。”杨袖香口里的阿贵就是她的夫君吴贵。 “是我们来时没有提早打个招呼，这个点儿了，谁家也下地里干活了，实属正常。”柯穆青不至于混到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柯慕青如此，杨袖香就放心了，开口留柯慕青一行人留在家中用午饭。 第28章 要被打死了 “妙兰昨儿念着想喝猪脚汤，我公爹早上出门的时候还说中午让阿贵提个猪脚回家。”杨袖香道，“娘和二哥四哥有口福了，我家阿贵炖的猪脚汤最鲜了。” 正在剥糖吃的妙兰小丫头听到猪脚汤顿时更加精神了。 “肉肉~吃肉肉~”小丫头手舞足蹈别提多开心了。 “今天就不了，我想先去你大姐那看看。”柯慕青摆摆手，“过些天你们抽空都回家，一家人一起好好聚一聚。” “大姐那我也甚是惦记，但大姐总不让我们过去找她，陈家像是蚂蟥，谁粘了就摘不掉了，她怕拖累我们。” 杨袖香心里也记挂大姐便没有继续挽留，倒是听到娘让她们过些天抽空回家团聚，柯袖香此刻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和期待。 柯慕青实在太喜欢吴昊和吴妙兰两个小宝宝了，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孩子逗了好一会儿才舍得起身离开。 陈村在上阳镇，从松子沟过去还需要好长时间。 午饭的点柯慕青几人正好到上阳镇，距离约定的时间尚早，柯慕青就让杨继业把牛车赶去食肆。 想着族里的人应也是空着腹赶过来的，柯慕青买了不少饼和包子，把杨继业和杨济民看得着实心痛。 “虽然都是一個族的亲戚，相互帮忙都是情理之间的事，但人不能把这所谓的情理当成理所应当。” “世间任何事，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人家不辞辛苦不惧麻烦来帮我们，我们不仅仅要口头上感激人家，也得付出行动上的感激，不能让人饿着肚子帮咱们。” 柯慕青一边付钱一边教着两个好大儿，店主听得连连点头夸赞柯慕青，但两兄弟能听多少进去柯慕青是不知道了。 两兄弟嘴里应着听娘的，娘说的都对，那双眼睛是一下都没往柯慕青那边看，反而在四处扫着。 杨继业忽然看到人群里一个脚步匆匆的熟人，连忙大声喊着，“瓜叔！” 瓜叔听到声音立刻回头，见到柯慕青三母子站在食肆前，他一刻也没耽误忙跑过来。 “正好要在镇上找人给你们送口信！”瓜叔气都还没有喘匀，“赶紧的，别买吃的了！出大事了！你们家袖娥给陈家人打得快不行了，我们到的时候人都已经在地上昏迷不醒，一身血，现在连一口水都喂不进去，哇哇得大口往外吐着血呢！” 柯慕青哪里还顾得上寒暄，把手里东西往牛车上一塞，喊着瓜叔上牛车，就让杨继业和杨济民赶紧往陈村赶。 “瓜叔，这到底怎么回事？”柯慕青都快急死了。 她的担忧不仅仅是为了任务，更多的是对原主这个女儿的心疼。 “你不是让人送口信回来吗？里正叔一接到消息就把我们都喊上了，套了牛车就往陈村赶。” “我们到的早，我们本来是在村口等的，但是有陈村的村民出来，我们听到村民在说袖娥的事，说老陈家又在打儿媳妇了，里正叔心里着急就说先不等你了，带着我们就先进村了。” “我们一到陈家就看到袖娥最大的那个继子拿着鞭子抽袖娥，我们到的时候袖娥都已经被抽得满身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周围的邻居都在劝让孩子别打了，但陈家人却让邻居别管闲事，说袖娥装晕呢。” “袖娥的夫家真是一群畜生，还在那拍手叫好，夸那孩子手上有劲儿，没准是大将军投胎到他们家呢。” 瓜叔说到进门那会儿看到的场景，几个大男人看着都忍不住红了眼。 那一鞭子一鞭子抽得可是人啊，可不是一块不会疼不会死的石头啊。 “里正叔带着我们冲进去把那孩子手上的鞭子夺走，我们喊袖娥她都听不见了，好心的邻居拿了水来喂，撬开嘴水喂不进去，却一直往外吐血。” “里正叔要把袖娥带走，陈家人拦着不让，说袖娥已经嫁进门了，生是他们陈家人，死也是他们陈家鬼。” 柯慕青紧紧攥着拳头，死死咬着牙。 杨继业和杨济民两人也怒而大骂，“陈家一群畜生不如的东西！看老子等会儿怎么揍死他们！” 瓜叔叹气，“袖娥娘，这一回伱可千万要立起来啊。” 陈家之所以敢这般欺负杨袖娥，不就是因为知道杨袖娥娘家不会管她吗？ 杨继业催着牛加快速度往陈家去，此刻陈家门口前围满了人，站在外面就能听到里面杨里正带着人正在和陈家人争论不休。 “袖娥娘和兄弟来了！”人群里有人认出柯慕青三母子连忙喊着，“袖娥娘，你快管管你闺女，都叫人打死了啊！” “老大，你把鞭子给我。”柯慕青跳下牛车从杨继业手里把赶牛的鞭子拿了过去，沉着脸往前走。 知道来人是杨袖娥的娘和兄弟，不用柯慕青开口，邻居们就自动让出一条道。 杨里正要带走杨袖娥，但是陈家不允许，所以到现在杨袖娥还躺在院子的地上，身上盖着是好心邻居给拿的薄被罩，正被里正爷护在怀里不让陈家人再动她半分。 柯慕青走了进去，直接朝着还正在和里正大吼大叫的男人一鞭子抽了过去。 若没有认错，这个都快有原主年纪大的男人就是杨袖娥的嫁的夫君。 男人挨了一鞭子嗷了一声，柯慕青紧接着又朝着边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抽了过去。 这就是杨袖娥的继子，刚才瓜叔说了，动手抽杨袖娥的人就是这个小畜生。 “没心肝的东西！就让我这个岳母和外祖母好好教你们怎么当人！” “也好叫你们知道，鞭子抽在人的身上是个什么滋味，也让你们清醒清醒，人要怎么才能配当人！” 柯慕青使出浑身吃奶的劲儿抽着，两父子往哪里躲她就往哪里追着抽。 一下两下，她恨不得将杨袖娥身上的伤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老娘抽死你这个老畜生！抽死你这个老畜生生的小畜生！” “柯慕青！你竟敢打我儿子和大孙子！老娘和你拼了！”陈老母一看儿子和大孙子被打了，撸起袖子就要朝着柯慕青拼命。 第29章 我背阿姐 但柯慕青直接一鞭子甩过去，鞭子仅仅划过空气就发出骇人的声音，陈老母才靠近就吓得连连往后躲。 “你们陈家将我女儿打成这般，我绝不会放过你们，陈家的，我们衙门见！” “老大老四，把袖娥抱上牛车，我们去镇上医馆！” 柯慕青都不敢掀开杨袖娥身上的被单，就看她面色惨白如此，再看看地上的血迹斑斑，就知道她身上的伤该是如何触目惊心。 “终究是我来晚了。”柯慕青懊恼不已，若知道杨袖娥在陈家竟然如此艰难，她定会第一时间来陈家村的。 可惜原主的记忆里对陈家，对杨袖娥的信息都太少太少了。 “大哥我手脚轻，我背阿姐吧，你在我后面扶着点，我怕阿姐往后倒了。”杨济民声音都在颤抖。 杨济民是在这一刻忽然想起，他还小的时候，阿姐也曾背上他追着兄长和二姐在村里疯玩。 这一刻，杨济民忽然心生愧疚。 阿姐出嫁前待他这个弟弟那般好，他不该长大了以后就都忘了。 甚至忘记了，他曾经在阿姐的背上笑着向阿姐保证，等他长大了，他一定要保护阿姐。 杨继业和杨济民把昏迷不醒的人很轻很轻地放在牛车上，看着双眸紧闭依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的手足，杨继业声音嘶哑。 他张张嘴，又闭上，然后又一次张开，又一次闭上。 如此反复好几次，才忽然用力闭上眼睛，说，“娘，伱把当初嫁袖娥的聘礼还给陈家吧，以后袖娥还是我们杨家的，让袖娥和陈家和离了。” 杨里正走过来正好听到杨继业这一番话，他长长叹气，“你们总算说了回人话，和离的事总得先让人醒了才能商量，别耽误时间，赶紧把人送去医馆，陈家这里我们给你堵着，绝不让陈家人追上你们。” “杨家的，赶紧带着袖娥去医馆，我们都帮你堵着。”周围的邻里催着。 “谢谢各位。”柯慕青郑重鞠躬道谢，这才上了牛车扶稳了杨袖娥的身子让杨继业赶牛车离开。 上阳镇的医馆很小，又没有女医，一看杨袖娥是个女子，全身上下都是伤，摇摇头便让人请回，只说了一句，“放在我这，就算是治好了，清白也没了，治了也是白治。” 柯慕青沉着脸，直接让正欲和郎中吵的杨继业改道回望山镇。 回到牛车上柯慕青拿着帕子替杨袖娥擦了好几次吐出来的血。 牛车停在望山镇周郎中家的医馆前，杨济民第一个跳下牛车往医馆里冲。 “周郎中！周郎中！快救救我阿姐啊！” 周郎中一看杨济民急成这般，连忙放下手里头的事跑了出来。 看到杨继业背着人进来了，掀开人的眼睛一看，又探了探脉搏，再掀开被单一看，眉头紧皱，立刻道，“快把人送到后厢房。” 扭头喊大徒弟，“快去把你师娘和你师妹叫出来！” 又扭头喊小徒弟，“我写个药方，你照着药方抓药送去后厨熬，马上送去！要快！越快越好！” 说完又问柯慕青，“我记得你家中有上了年份的人参，可还在？” “在我爹那！我爹就在望山私塾，我这就坐牛车去！”柯慕青忙道。 “坐牛车太慢！你说的可是望山私塾柯秀才？若是的话，你爹我熟，我差我医馆的人骑马去取快一些。” 周郎中语速如拨算珠一般快而急，见柯慕青点头应是，他立刻转头吩咐男仆去柯家取人参。 人参取来之前周郎中先给杨袖娥施针。 医术上的东西柯慕青看不懂，但是她能从周郎中沉重的面色上看出来杨袖娥的状态不太好。 一息之间，杨袖娥就像刺猬似的，身上扎了一排又一排银针。 施了针以后周郎中长长叹了口气。 “此女子才小产没几日便遭此毒打，究竟是何人下得去手？从脉象上，小产后也定是没能好好修养。” 同为女子的周娘子和她的女徒弟眼泪已经在眼眶里了。 “是她那已经可以说亲的继子，她夫家一群人在边上替她继子拍手叫好，还说什么那孩子是将军转世。” “呸，土匪转世都没他那般残忍！”柯慕青骂着。 “竟是一个孩子？”周郎中大为吃惊，“身为人子却对娘动手？可还有人伦常理可讲？” 骂完后周郎中又摇摇头，“剩下的外伤我不便留在这里，交给我娘子和徒儿，我去吩咐婢女给她找一身干净的衣裳。” 柯慕青忙道谢，“我家几个孩子都在外头候着，他们力气大，周郎中有需要尽管差遣。” 隔着被鞭子撕裂的衣裳看伤口是一回事，解开衣服，用手帕擦掉干涸的血，直接目击皮开肉绽的伤口又是另一回事。 柯慕青仅仅看了一眼就闭上眼睛，她根本不敢多看，再看两眼，怕是一辈子都做这样的噩梦。 干涸的血粘着衣裳和皮肉，不用想也知道该有多疼，但昏迷的杨袖娥却没有半点动静。 “这孩子遭大罪了。”周娘子一边落泪也不敢停下手里的动作，“这一身伤怕是要留下些痕迹了。” 伤口有深有浅，有长有短。 再好的去疤药也不能保证能恢复如初。 更何况平常百姓家哪能弄到宫中的上等去疤药呢？ 去取人参的男仆很快就回来了，周郎中都顾不上道一句可惜，切了一根参须就加进药罐里继续熬煮。 待药送进后厢房的时候，杨袖娥的外伤都已经上了药包扎好，也穿好了衣裳。 药是周娘子和她女徒弟掐着杨袖娥的嘴硬生生灌进去的。 好在杨袖娥没再继续吐血，药也没吐出来。 “周娘子，不知我女儿何时能醒来？”柯慕青问。 “灌了药应当很快能清醒，但是看眼下这情况，这孩子这两日恐发高热，需得时时刻刻守着。” 周娘子交代着，“若是醒了喂一些米汤，这两日其余的吃食都别喂，待人醒了，交代下人去后厨熬点米汤。” “多谢周娘子，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们，这几日我家总在麻烦你们，多亏有你们，我家小叔和孩子才能捡回一条命。” 柯慕青有说不完的感激。 周娘子道了句别客气便带着徒弟先出去换衣裳了。 第30章 女儿有一个请求 柯秀才和柯焕章赶来的时候杨继业和杨济民刚准备进厢房看杨袖娥，碰了面柯秀才都顾不上和老友周郎中寒暄，忙抓着杨继业询问杨袖娥的情况，然后跟着两兄弟一起去了后厢房。 进门柯秀才就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开着窗都还没有散尽味道，可想而知流了多少血。 “爹。”见柯秀才也来了柯慕青忙从椅子上起身相迎。 “进来的时候我都问继业了，爹都知道了。”柯秀才拿手点了点柯慕青，“都是你这个娘造的孽！好好的一个闺女，却被你这个亲娘推进陈家那个火坑！” 柯秀才看着床榻上的外孙女真是恨得不行。 柯慕青是他长女，杨袖娥是他第一个孙儿辈的孩子，哪一个出生的时候他都喜欢的紧，抱在怀里都舍不得松手。 “当初我便与你说过，陈家嫁不得，嫁不得，当初伱若是听爹劝，袖娥这孩子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劫！” 柯秀才怒极之下抬起手甚至想打长女。 但是高高抬起，一看长女那通红的眼睛，又缓缓放下。 这一巴掌却不舍得落下。 这个时候杨里正带着族里的人也赶了过来。 “听上阳镇医馆的郎中说你们回去了，我便猜你们会来望山镇这。” 杨里正步履匆匆，“袖娥情况怎么样了？” “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柯慕青问，“陈家几人可有为难叔公你们？” “我们人多，他陈家能怎么为难我们？他们陈家村的人都不帮他们陈家人，还帮着我们一起拦着不让陈家人去追你们，我们算着时间，知道陈家追不上你们以后我们才离开陈家村。” 跟来的人听到杨袖娥没有死都松了一口气。 “郎中可有说袖娥何时会醒？”杨里正又问。 也是巧了，话刚落，床踏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只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她却仿佛做的极为艰难。 “里正爷~” 杨袖娥许多年没见过这个长辈了，但听声音就认出了人，也隐约记得她昏迷的时候，仿佛听到了里正爷的声音。 “哎，袖娥丫头，是我~”杨里正忙走到床沿去，“你娘，你兄弟，你外祖，你舅舅，还有族里的亲人，我们都在这，这里是望山镇，等你好了，就和我们一起回家了，回咱杨家自己的家了。” 杨袖娥撑着沉重的眼皮扫向屋子所有人，看着这些熟悉的亲人的脸，杨袖娥有些恍惚，觉得像是在做梦。 再看她娘站在一旁也正看着她，眼里写满了对她的担忧和心疼，这一瞬间，杨袖娥觉得，应该是做梦。 “是娘吗？”杨袖娥气若游丝地开口问着，还试着伸手朝着柯慕青的方向探去。 “是娘。”柯慕青忙上前一步握住杨袖娥的手，“娘来晚了，娘让你受苦了，娘来接你回家。” 柯慕青想，此刻的杨袖娥应当是想听到她这一句话的。 “袖娥，娘的错，是娘对不起你，是娘害你在陈家苦熬着。” 虽然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她做的，但是替原主和这几个孩子道歉，柯慕青没有一点不甘。 身为女孩子，她明白这些女孩的不幸，也深知她们最想要的是什么。 “我不恨娘，谁让我是女子呢。” 杨袖娥自嘲，“陈家人说，女子从一出生起就是这个世上最卑贱的东西。” “娘，女儿恐是时日无多了，女儿有一个请求，待女儿去了以后，恳请娘让女儿葬在离阿翁阿奶和阿爹他们近一些的地方。” 许是很怕被娘拒绝，杨袖娥气都还没有喘过来就连忙解释，“我知村里有规矩不许女儿家葬入祖坟，女儿也不敢妄想，女儿只是想葬在距离这个世上最爱女儿的亲人近一些，只需要近一些就好。” “女儿不想葬在陈家祖坟里，女儿的魂想距离阿翁阿奶和阿爹他们近一些，哪怕隔几座山也没关系，近一些，女儿死后才能找得到阿翁他们。” 柯慕青眼泪决堤。 “你得活着，你得活着给娘一个赎罪的机会。”柯慕青捏着杨袖娥的手。 “袖娥丫头，你娘知道错了，你给你娘一个改过的机会，好好活着。”杨里正抬手擦了擦眼泪，也怕这人有什么万一真的就醒不过来了，也不想叫人带着遗憾离开。 他便又道，“里正爷答应你，若是你去了，我就替你破了那旧规，从此我们族里便再无女子不得入祖坟的规矩，里正爷替你在你阿翁阿奶和阿爹边上寻一个风水宝地葬了你，让你们在地下也能作伴。” 见杨袖娥笑了，杨里正连忙又道，“所以你也得答应里正爷，你要努力撑住，能活着，咱就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报仇，你两个妹妹可都一直盼着你呢，不为别的，也得为你两个妹妹活着。” 柯慕青觉得杨里正应当是这世道里最好的里正，她心里也感激杨里正对杨袖娥的鼓励。 柯秀才跟着点头，然后问柯慕青，“袖娥和陈家这事你心里可有成算？” “爹，我要报官，告死他陈家那一帮畜生！”柯慕青应。 “报官可以，只是需要当事人在场，眼下袖娥这情况……” 柯秀才还未说完，杨袖娥忽然撑着身子想要爬起来，吓得柯慕青赶紧扶住她。 “外祖父，娘既愿意替我申讨正义，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爬也要爬到县衙去！” 杨袖娥道，“现在就去！我一刻都等不了！” 见杨袖娥十分坚定且急切，柯秀才不知如何是好。 “我去问问周郎中。”柯秀才转头疾步走了出去。 周郎中也是性情中人，一听柯家要去县衙报官，直接道，“既然这是你外孙女眼下最想做的事，总不能让她心里压着恨，思绪过重不易于养伤。” 周郎中手一挥，“去！这就去！我与我家娘子和你们一道去，路上要是真有什么事，有我们在，保准你这个外孙女不死！” “既如此，那就劳烦你与弟妹和我们跑一趟县城。”柯秀才拱手致谢。 都是雷厉风行之人，也都是恨意压在胸口上的人。 一刻钟后众人便出发去了县城。 求票票~~ 第31章 还有冤要说 一刻钟后众人便出发去了县城。 大家赶在衙门闭门前一个时辰赶到了县衙，柯慕青拿着柯秀才半路上写的状子敲了鼓。 殷堂一出来就看到岳父和大姐带着一群人站在衙门外，一问情况，立刻接过状纸一路往里奔。 有熟人好办事，哪怕这个熟人只是一个小小衙役也是如此。 再加上是柯秀才的外孙女是苦主，县太爷对这些关系到他政绩的秀才公们还是多了几分耐心。 且殷堂递状纸的时候还塞了银子，县太爷就立刻从后衙出来，同时也令人快马加鞭去上阳镇把陈家一干人等带到县衙来。 抬着人来报官，这样的事实属罕见，路过的百姓都纷纷驻足。 陈家人是殷堂亲自带着同僚去带来了。 一路险些把马跑断气，马车停在县衙门口，陈家一群人已经吐了一路，狼狈至极。 下了马车，陈几人一看到庄严肃穆的县衙大门便两股战战。 作为连县城都甚少来的村里人，就连陈老父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里正。 一想到要被推进去见县太爷，这步子都不敢迈出去。 “爹，那女人竟然当真来衙门告我们了？”十六岁的陈光宗都顾不上吐了，身边是冷着脸催他们赶紧进去的衙役，前面县衙的大门口，在他眼里此刻像是张着大嘴的老虎一般要吃人。 一般人家谁愿意往县衙来啊？ 不说县太爷爱财如命，就是进了县衙说出去名声也不太好听。 柯慕青在陈家放话县衙里见的时候，陈家一家人没有一个人当真。 一直到一群衙役冲进陈家，不由分说将他们带来这里，至此，他们才不得不信，杨家真的报官了。 “县太爷这么忙怎么还管老百姓的家事啊？”陈老父小声问边上的衙役，“这位爷，县太爷没打杨家人几板子把人赶走吗？” “休得胡说，张大人最是爱民如子，怎会如你等刁民所言这般对待百姓？”殷堂黑着脸怒斥，直接把人往前一推，“再磨磨蹭蹭耽误时间，先给你们一人三十大板子！” 张大人爱民如子？这话谁信啊？ 不来县城的陈家人都不信。 陈家几人相互挤着推着进了县衙，本以为已经被打死的人，没想到竟然出现在县衙里，躺在门板上，身下还铺着厚厚的被褥，正满眼恨意地看着他们。 在杨袖娥面前，陈家人高高在上习惯了。 一看到杨袖娥，陈家人甚至忘记了这里是县衙。 陈老母竟然朝着杨袖娥冲了过去，捏紧拳头要打她，嘴里还十分难听地咒骂着。 “你这个小贱蹄子，我大孙子今天还是下手轻了才没有打死伱这个搅家精，竟然还唆使你娘家来帮你！别以为你娘家把你带走你就能摆脱陈家，我告诉你，你既嫁进陈家，你生是陈家人，死也该是陈家的鬼！” “光宗不过是打你几鞭子，你就该受着！就算是打死你了，也是你命该如此！” 张大人还是头一回在堂上被人如此藐视，当即举起惊堂木用力一摔。 “大胆刁民竟敢藐视本官藐视大堂！本官先治你一个不敬之罪，给本官打……”张大人拿起一根红头签刚要扔出去又觉得不解气，又拿起一根往前一扔，“打二十大板！” 衙役立刻上前，不给陈老母说话的机会，堵住嘴就把人拖了出去。 县太爷听着外面的声音这才觉得解了气重新端正坐姿，居高临下看着堂下的陈家人，然后又看了眼状纸。 才道，“陈勇，你纵子恶意伤人，将其母打得遍体鳞伤险些没了性命，陈家一干人等均在一旁助威，且阻拦杨家人送杨袖娥去医馆，妄图将人拖延致死，此罪你们可认？” 陈老父和陈勇几人拉着陈光宗连连磕头。 “大人，杨袖娥是我花了钱娶回家的，她就是我陈家人，既是我陈家人，那就该任由我陈家打骂管教才是，怎么能说是罪呢？”陈勇丧着脸辩解着。 “荒唐！自古从未听说子教母，听闻你家小子陈光宗还是读书人，在上阳镇私塾上着学，既是读过书，怎会连这么简单的人伦礼数都不知？” 柯秀才怒喝，“且杨家是嫁女，将杨袖娥嫁与你陈勇为妻，而不是卖女为奴，将杨袖娥卖到陈家为家奴，任由你陈家草菅人命，任打任骂如此轻贱她！” “我朝律例也不曾允许为夫者肆意打死妻子，更不曾允许为子者将母打得生不如死！” 柯秀才朝着堂上拱手，“柯某斗胆请大人一观我这外孙女才换下的外裳，好叫大人知道陈家此毒子将我外孙女打得如何皮开肉绽遍体鳞伤！” 张大人自无不应，点了头，很快衙役便把那一件破烂不堪的血衣陈上，然后当堂抖开给纵人展示。 厅外观看的百姓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大家议论纷纷。 看着衣裳破败至此，可见地上躺着已经起不来跪地的女子身上应是没有一块好肉了。 “这位是我望山镇医馆周郎中，他可证明我外孙女杨袖娥的伤有多重。” 周郎中上前两步跪地叩头，“见过大人，周某不才，曾在京中太医院任职数十年，医术曾得太后娘娘称赞。周某祖上世代为医，在医术上，周某可以大言不惭，不曾愧对列祖列宗。” 听到一个郎中来头如此之大，张大人直挺挺的腰杠都弯了些许。 他别说见着太后娘娘老人家了，就是京城都还未去过。 他这架子在周郎中面前可没那个底气摆了。 “张大人，周某可以作证，杨袖娥被送到医馆的时候只剩下一口气了，是周某使出祖传本领才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若不是杨袖娥碰到在下，以她今日伤重，必死无疑。” 说完话周郎中就退回人群里。 杨袖娥挣扎着爬了起来，咬着牙关凭着一口气往地上一跪，磕头。 “大人，民妇还有冤要说。” “自民妇嫁入陈家，将几个孩子视为己出，对公婆恭顺不曾忤逆，对夫君唯命是从。” “民妇嫁入陈家后，陈家几个孩子启蒙皆由民妇所教，长子陈光宗更是由民妇一手教着能写百字，能算会颂。” 求票票～ 第32章 夺去科举资格 “民妇嫁入陈家多年，不曾穿过一件新衣，不曾白吃过陈家一口饭，民妇自认没有半点对不起陈家。” “但陈光宗却唯恐民妇有了亲生的孩子会抢走他的东西，自民妇嫁入陈家以后，便时常在民妇的茶水了下药。” ”大人若是对民妇所言有所疑心，只管派人去陈光宗屋里搜。” “民妇一旬前被诊出有孕，陈光宗便随意编造一个理由对着民妇的肚子一顿毒打，生生将民妇打得小产。” “民妇小产卧床，陈家以民妇不做事不能白吃饭为由，民妇下不得床的那三日，连口水都没能喝上。” “陈光宗今日对民妇下了死手，只因民妇蹲在地上洗一家人衣裳时因腹疼摸了一下腹部，陈光宗便当民妇还想再生一个孩子争走他的东西，便动了将民妇打死的念头。” “民妇恐时日无多，只恳请大人判民妇与陈勇和离，民妇活着不要再当陈家妇，就算是死，也不要当陈家鬼！” “民妇无愧天地，无愧人心，是陈家对不起民妇，民妇便要和陈家断个干干净净！” 杨袖娥说完用力朝着高堂之上磕头。 咚，咚，咚。 一声大过一声。 磕在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外面有胆大的百姓甚至开口道，“大人，您就判二人和离吧，这妇人再留在陈家必死无疑啊！” 一时间众人纷纷附和，那一句句青天大老爷，一句句大公无私，直接把张大人夸得险些忍不住咧开嘴笑。 既事民意，也是遵循律法。 张大人直接如杨袖娥所愿判了陈勇与她和离。 “除此之外，陈家需得赔偿杨袖娥十两银子。” “当今圣上致力以孝治天下，而陈光宗罔顾人伦，不孝不忠不义不善，简直是鸮鸟生翼、衣冠枭獍，畜生不如，不配为读书人！故而夺去陈光宗终身参加科考的资格，以儆效尤！” 张大人话落，陈家纵人瘫坐在地。 “他杨袖娥可是我杨家花了钱娶回来的，就算是和离，也要把聘礼退回才是啊！”陈老父喊着。 “我外孙女这些年为你家做的贡献别说十两银子，便是三十两四十两银子，你陈家都不够抵！” 陈勇已经不在意那十两银子了，他觉得陈家完了。 陈家就指望陈光宗考取功名，谁曾想陈光宗今日却丢了参加科考的资格？ 这一夺，还是终身。 陈家没指望了，陈家不可能出个秀才公了，更不可能出个状元郎了！ 看陈家几人要闹起来了，张大人站起身，“堂下若是继续闹，便是蔑视公堂！谁闹就赏谁三十大板！” 杨袖娥无力地倒在地上，一边笑一边落泪。 柯慕青心疼地抱住她。 “孩子，你的噩梦结束了，跟娘回家去，杨家才是伱的家。” 杨袖娥潸然泪下，许久以后，忽然说，“娘，女儿这一顿打挨得值得，女儿自由了。” “赶紧把这丫头抬回马车上，别让她受了凉。”周郎中见散了堂便赶紧过来催着。 “逆女，你照看好袖娥，爹去找张大人说说话。”柯秀才注意到张大人频频看他，一看就是有话要单独和他说，便叮嘱了柯慕青一句匆匆离开。 一听柯秀才喊的是逆女柯慕青就知道那老头儿心里憋着气。 一回到马车上周娘子就赶紧给杨袖娥灌了一直温热着的汤药，杨袖娥喝完药卸了力便又一次昏了过去。 好在之后的事情不用杨袖娥了，和离书是县文书代笔，只用杨袖娥摁个手印就行。 柯慕青放下门帘捏着杨袖娥的手替她摁了，然后作为母亲出面办了之后的手续，终于拿到了陈勇和杨袖娥的和离书。 “这般坚韧又聪慧的女子怎就叫陈家欺负成这样？”周娘子在堂外听了个全。 还能是因为什么？ 因为以前她离了陈家无处可去。 这世道对女子多般束缚，不想成为两个妹妹的累赘，也不想流落街头然后狼狈死去，她只能在陈家忍气吞声。 但现在她连死都不怕了。 现在，她的亲人来接她了。 所以她有底气为自己谋划了。 柯秀才没在后衙多待，仅一盏茶功夫就出来了。 “爹，张大人单独找您说了什么？”柯慕青也没顾得上马车里还有周娘子几人，直接问，“可是要银子的？花了多少银子我拿给您。” 柯秀才摆摆手，“不是为了银钱的事，倒是殷堂替你塞了银钱，回头你记得问上一句还给他，别的事待回去以后我再和你说，现在别耽搁，早点送袖娥回医馆。” 来时为了赶路马车走得快一些，回去时候放慢了速度，待一行人到镇上，太阳早已经落山，天已经黑了。 “娘！我就在医馆，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您怎么都不知道喊我一声！” 马车停在医馆前，杨文孝数不清第几次出来看了，总算是看到了家人，一见到柯慕青，杨文孝就抱怨着。 柯慕青拍了下额头，“倒是给急忘了。” 柯慕青哭笑不得，杨三庆需要静养所以住在医馆的客院厢房里，隔着些距离，医馆这边的事吵不到那边去，故而杨文孝一直到柯慕青一行人都乘坐马车离开以后才从周郎中徒弟口里听闻家中发生的事。 “我还以为我在医馆照顾五叔几天娘就忘了还有我这个儿子了。”杨文孝撇撇嘴，才问，“大姐情况怎么样了？县令大人怎么说？” “判和离了。”柯慕青应着话一边抬眸观察杨文孝的表情。 好在这老六还不是没心肝到底，听到大姐和离了，第一反应不是家里要多养着一个大姐，也不是觉得家里多了一个和离归家的大姐于家中兄弟姐妹名声有碍。 “和离了也好，我虽没看见大姐被打成何模样的，但也听周娘子的女徒弟说了几句，陈家是畜生窝，待不得。”杨文孝又道，“我找人往松子沟送了信。” “你想得周到，娘今天急，什么都记不得了。”柯慕青拍拍杨文孝的肩膀，“以后待你三个姐姐都好一些，女子本就难，若是亲人再不多些疼爱，来这世上走一遭，只有吃苦，没有享福。” 求票票~ 第33章 借势压价 “娘，儿子记住了。”杨文孝这回倒没有半点不服气，见杨继业和族兄们抬着杨袖娥进来，连忙上前搭把手。 柯秀才见柯慕青空闲下来，这才把刚才张大人私下和他说的事告诉了柯慕青。 “张大人刚才私下和我说他妻妹想买你手里的地，正好家中有儿女要婚嫁，准备置地当嫁妆和彩礼。” 柯秀才扯了扯嘴角，“我和张大人说了，你连地里快能收的粮食一起卖，一亩地给十三两银子。” 柯慕青点点头，比她在牙行那挂的价格略低一些。 这些年粮食价格一年比一年贵，她手里的良田价格自然也一年一年涨。 牙行那给柯慕青的建议是挂价十五两，给五百文讲价的空间。 “张大人说明日他妻妹会去村子里看看地里的庄稼，若是种得好，看过之后就能买下你手里所有的地。”柯秀才说到这不由得多问了句，“今年地里的庄稼可有好好照看？” “那是自然，每年农忙的时候家中都雇了短工。”原主还是很在意庄稼种得好不好，毕竟这是家中唯一的进项。 “那明日等着收钱便是。”柯秀才满意地点点头，这个节骨眼上把地卖给张大人的妻妹一家柯秀才并不会觉得内疚。 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为了捞点便宜，不也特地找到张大人借了张大人的势。 张大人开了口，谁敢不识相点让点好处出来？ 这一进一出，比行情直接少了五十两，说白了就是借着张大人压了价。 柯慕青本以为杨袖芳和杨袖香两姐妹最快也得明天早上才能到镇上，没想到她正和柯秀才说着话，两姐妹就坐着牛车赶来了。 “外祖父，娘，我大姐情况如何？”两姐妹跳下车的时候两腿都在发软，看着眼睛就知道两人是哭了一路来的。 “性命无碍，只是伤及根本，需要卧床修养小心照看些时日。”柯慕青道，“大人判了她和陈家和离，还让陈家赔了十两银子。” 说到这柯慕青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看向柯秀才。 柯秀才倒是没想到脑子一根筋的长女竟然反应这么快，便笑着点了点头。 就说呢，张大人怎么忽然这么为民着想了，还知道让陈家赔银子给杨袖娥。 合着这是为了后来妻妹要买柯慕青手里的地压价做准备的。 陈家赔给杨袖娥那十两银子，算是一种安抚柯慕青的手段。 “这些个当官的，心眼如筛子一般多。”柯慕青小声嘀咕。 “和离了好啊！”杨袖芳心里记挂着大姐也无心和柯慕青多说什么，拉着杨袖香就进了医馆。 “我也该回去了，袖娥出了这么大的事，伱娘他们在家中也定是牵挂，有事再找人来家中说。”柯秀才忍不住多唠叨了一句，“你也是当阿奶的人了，也是从姑娘家过来的，多疼疼你自己生的闺女。” 交代完柯秀才便去和杨里正一行人寒暄了几句，后叫上柯焕章离开了。 杨家亲人也为了自家的事奔波了一天，现在事了了，柯慕青在上阳镇买的包子馒头也早凉透了，杨家众人饿了大半天了。 柯慕青不顾杨里正等人的拒绝，给杨继业三兄弟使了个眼色，四人硬是把杨里正众人拉去了镇上酒楼要了一桌好酒好菜。 既是给大家压压惊，也是感谢大家今日为杨家事的尽心尽力，更是庆祝杨袖娥重获新生。 看着一桌子酒肉，杨里正都不由得对柯慕青多一些欣赏。 做事大气，这优点绝对是柯慕青近日才生出来的。 杨袖娥这里有了柯袖芳和柯袖香两姐妹帮忙照看，给两姐妹送了饭以后，留下杨文孝继续照顾杨三庆，柯慕青带着老大老四坐上牛车和杨里正一行人回了村。 还没有到家柯慕青就看到在枯树下站着的杨双双。 小姑娘好像是在生气，一下一下地踢着树干，一会儿还伸手抹一下眼泪。 “双双。”柯慕青开口喊了小姑娘一声。 年纪不大心眼挺多。 牛车这么大动静，小丫头片子不可能听不见，所以是演给她这个阿奶看的呢。 “阿奶你可算回来了。”杨双双朝着牛车跑了过去，待柯慕青跳下牛车，她立刻上前挽住柯慕青的手，声音闷闷地，“阿奶你们怎么才回来？天都黑了好久了，我以为你们今天要在姑姑家住下不回来了呢。” “你大姑姑出了事，去了趟县衙，所以耽搁了些时间。”柯慕青揉了揉杨双双的脑袋，女孩子心眼多一些，聪明一些，没什么不好。 柯慕青把杨袖娥的事和杨双双说了，故意拉着杨双双走慢一些，让牛车领先了一大段距离，她才教杨双双。 “姑娘家嫁人以后，若是夫家敢动手打你，若是打得过，第一回你就该比他狠，直接打回去，打到夫家人长记性不敢动你，若是打不过你就直接跑，跑回娘家，找你兄弟族亲替你出气。” “反正我朝也没有律例不允许女子二嫁，打回去以后和离了归家便是，别人家的姑娘我管不着，但是我们杨家嫁出去的姑娘就是精贵，就是打不得骂不得，就是不能受委屈。” 杨双双瞪大了双眼看着阿奶。 阿奶今晚说的话怎么和以前说的话完全不一样啊？ 十岁的小姑娘都还没有开窍了，柯慕青也不指望她听懂，但只要她记住了就行。 看着小姑娘的表情柯慕青笑了声，这才问她，“刚才瞧你好像在对着树撒气？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杨双双刚才听了大姑姑的事险些忘了自己跑来这里等阿奶的原因。 现在重新想起来，还是气得撅嘴想哭。 “阿奶，娘今天回娘家的时候把我的饴糖悄悄地全拿走了，一个都没给我留，我昨儿都不舍得吃，我的那一份我才吃了一颗。” 杨双双快委屈死了。 晚上吃完饭才舍得吃一颗解解馋，回屋子放饴糖的地方一摸，都空了，一个不剩。 这事不怪小丫头气得要守在路口等阿奶回来，柯慕青听了都火冒三丈。 第34章 谁不馋 “阿奶记得村里木匠会做那种带锁的小箱子，阿奶回家给你拿银钱，明儿你上木匠叔那定两个，你和袖玉一人一个，以后有心爱的东西伱就锁在里面，没经过你们的允许，谁也不许碰。” “真的吗？那种小箱子好贵的！”欣喜若狂以后，杨双双想了想又摇摇头，“还是不要了，要花好多银钱，娘怕阿奶，阿奶去和娘说，让娘别再拿我的东西就好。” “再贵也不过是两个，那东西耐用，做一个，用上百年都不成问题，值了。”柯慕青逗着孩子，“你出嫁的时候带着去夫家，待你有了闺女，再传给你闺女。” 杨双双这下不拒绝了，一想能用百年顿觉确实很值。 这时候小姑娘也没有想到，将来这个小箱子里会放满阿奶对她的疼爱。 将来，她也当了娘，当了阿奶，思念故去的阿奶的时候，就会打开小箱子一件一件摸着里面的东西。 这时候笑着说一句小箱子要传百年，日后，竟也真的传了一代又一代。 柯慕青和杨双双走着回去的，所以要比杨继业两兄弟慢了一些到家。 她到家的时候，两兄弟已经和陈妮儿几人说了今天发生的事。 可谓是跌宕起伏，把陈妮儿和郑秋霜两妯娌惊得不行。 郑秋霜心里暗暗想，以前觉得自家婆婆难伺候，还抠搜得紧，和大姑姐家里的公婆比起来，她的婆母简直是大善人。 柯慕青进了家门第一件事就是把陈妮儿叫到跟前。 “今儿家里一堆事，我跑一天了，老胳膊老腿也累了，就不动手打你了。” 柯慕青道，“既嫁入我杨家，若是再有今日这般偷拿我杨家的东西去贴你娘家，你就和老大和离，滚回你娘家去。” 陈妮儿心肝都在颤抖。 “娘~我就拿了点鸡蛋，拿了我和双双自己的饴糖回家，怎就让娘逼得继业与我和离？娘这是要逼我去死啊？” 陈妮儿眼泪都滚出来了，一扭头看到杨双双就站在婆母身后，陈妮儿怒吼，“是不是双双找娘告状了？一个丫头片子养的那么馋以后怎么找得了好婆家？” 后面这一句话直接把柯慕青消下去的火气重新挑起来。 “谁不馋？你不馋？你若不馋，从今往后，你陈妮儿别再碰家里任何除了饭之外的吃食！” “别人喝甜水蛋，你陈妮儿看着，因为你不馋！” “别人吃肉，你陈妮儿看着，因为你不馋！” “别人吃糕点，你陈妮儿也看着，因为你不馋！” “我杨家的姑娘馋怎么了？我杨家养得起！若是因此嫌弃我杨家姑娘的人家，我柯慕青还看不上！” “陈妮儿，你倒是陈家的好姑娘，你闺女想了这么多年才吃上的饴糖，她自己一天都不舍得多吃一颗的饴糖，你倒是舍得，全给了你娘家！” “你既这般为你娘家着想，我杨家也要不起你！” “今日是偷自己闺女的饴糖回去孝敬娘家，明儿就该偷我这个婆母的棺材回家给你爹娘了吧？” 一句是偷两句还是偷，压得陈妮儿连忙开口辩解，“娘，我不过是拿了自己女儿的东西，怎至于是偷呢？” “不问自取便是偷！”柯慕青道，“偷你女儿的东西，也是偷！” “你要回娘家空着手去不好看，你提上点鸡蛋，拿上你自己那份饴糖，我绝不多说你半句，为人儿女，有点好吃的惦记着年迈的爹娘，我还夸你一句孝顺。” “但我孙女长这么也没吃上你们陈家一口饭，也没喝上你陈家一口水，你就休要拉着我杨家的姑娘陪你去倒贴你那只进不出的娘家！” 陈妮儿哑口无言只得低着头抹着泪。 陈妮儿的娘家简直和貔貅似的只进不出。 陈妮儿每一次回娘家都不曾空着手，但每一次回来都是空着手回来的。 陈妮儿生了三个孩子，第一胎生的女儿，陈家连来个看望的人都没有。 生了杨成卓，来的时候带了一篮子焉儿巴巴的青菜和一个烂了一半的冬瓜。 等杨成志洗三的时候，带了个空篮子来的。 “陈妮儿，明儿你回你的好娘家去问问，若你和老大和离了，问问你爹娘，问问你陈家兄弟，可留不留你陈妮儿回到陈家去！届时，陈家还有没有你陈妮儿容身之地！” “我们家不日就要举家迁移，你若舍不得你娘家，趁早和老大和离了，往后你就能留在你娘家一心一意为你爹娘尽孝了，总之我杨家是容不得家贼！” 话虽重，但对陈妮儿这种人太轻了没用。 教训完陈妮儿柯慕青就让柯袖玉和杨双双去她屋里。 进了屋，柯袖玉伸手去拉杨双双，安慰着，“我把我的糖分你一半，已经藏在你枕头底下了，你不哭了好不好？” 杨双双破涕为笑，“谢谢小姑姑！阿奶说要给我们买带锁的小箱子，能用一百年的那种！” “明日你去问问瓜叔家里还有没有饴糖，还有的话让瓜叔给你再来半包，当阿奶帮你娘补给你的，若是没有了，银钱你就自己留着，待瓜叔家什么时候再有了，你再去买，到时候可得分回你小姑姑哦~” “谢谢阿奶！”杨双双喜不胜收，半包可比她昨儿分的那一份还多了不少。 “你娘那脑子一时半会儿也转不过来，给她点时间好好想想。”柯慕青拿了钱给两个孩子，看着两个小姑娘手拉着手欢天喜地离开了，她叹了口气。 心累。 她是来这里赚钱的还是来受什么人间疾苦的？ 钱还没有开始赚，心脏先练得越发强大了。 这天把柯慕青累得够呛，洗漱以后躺下闭眼就睡了，因为太困，所以她也没有注意到商城忽然发了一条通知。 第二日柯慕青是睡到自然醒的，去洗漱的时候郑秋霜已经做好早饭了。 “娘起了啊？正打算喊娘来吃饭呢。”郑秋霜笑吟吟地看着柯慕青，“娘，昨日我回娘家的时候也拿了家里几个蛋，也是巧了娘家割了肉，我回来的时候我娘让我带了半斤回来。” 柯慕青好一阵无语。 第35章 卖地又生财运 郑秋霜和陈妮儿简直是两个极端对比。 一个恨不得把夫家的东西全搬娘家去。 一个恨不得把娘家东西全搬回来送进自己一家三口嘴里。 “拿几个鸡蛋换你娘家半斤肉？也就你好意思。”这事换原主得把这个儿媳妇夸一顿。 但在柯慕青这里，那是真行不通。 “你家小子在伱娘家混吃混喝了好几日了，你送过去的时候空着手去的，去接的时候就带几个鸡蛋，还捎回来半斤肉，你两个嫂子这些年没把你拦在娘家门外，是她们好肚量。” “以前我糊涂着，还夸你，现在我清醒了，人若总想着占便宜，只会讨人嫌，没有人愿意和这样的人亲近和来往。” “哪怕是亲人之间，该有的礼数也得有，不能占着人家面子薄不好意思开口，你就回回这样，往后要把你这想法改了。” 柯慕青道，“不信你们问问继业和济民，这几日他们随着我走动，是不是比以前更受人欢迎了？是不是出门遇见人，能得别人一个笑脸了？被别人喜欢的心情是不是比讨人嫌时候的心情好不少？” 杨济民一听，乐了。 “这一点我服娘，还真被娘说中了。”杨济民直点头，“昨日在酒楼吃饭，族里兄弟竟然会搂着我说话了，今儿一早去牛棚喂牛，路上遇见人了，大家会和我打招呼，还冲我笑呢，还别说，心里头确实高兴。” 看着两个笑得和傻大个似的好大儿，柯慕青不着边际地移开眼。 啧啧啧。 杨双双和柯袖玉两人一蹦一跳进来的。 “阿奶，我和小姑姑去定木箱子啦，根叔收了定金，说只用三日就能给我们做好，我和袖玉还挑了好看的锁呢，我们挑了不一样的，这样我和袖玉就不会拿错。” 杨双双跳进厨房，又问，“阿奶，早上我们还喝甜水蛋吗？” “喝！”柯慕青道，“阿奶说话算话，一天一人一个，大家都要好好补身子，南下路途遥远，要有个好身子才能坚持得住。” “娘，家里的蛋不够了。”陈妮儿搓着手过来，“差了一个。” “你又不馋，你又不吃，这不是刚好？哪里差了？”柯慕青怼了一句，然后和郑秋霜说，“一会儿上我屋里拿铜钱，去问问谁家有鸡蛋卖，若是有就就多买一些回来。” 柯慕青有心要治一治陈妮儿，故而早上陈妮儿是真的一个人看着全家人都在喝甜水蛋，一顿饭吃完，陈妮儿委屈得眼睛都红了。 张大人的妻妹来得不算早，一辆装饰精致的马车哒哒而来，车架上还有铃铛一路晃，也不知道铃铛是怎么做的，又精致又漂亮，声音清脆还不会让人觉得吵。 马车停下，先从马车里下来的是一个穿着比里正娘子都更齐整的婢女。 二十来岁，挽着头发，发间还簪着两支银簪，这周身气派，比柯红绣这个楼家夫人都更足。 “夫人，杨家到了，地上脏，您慢点下。” 林夫人一听婢女这么说，干脆不下马车了，坐在马车上就朝着外边站着的柯慕青说话。 “直接带我们去你家的地里瞧瞧就行了。” 行吧，怎么着也不能和钱过不去。 柯慕青应了句好，让跟出来看热闹的几人回去。 林夫人坐在马车上，柯慕青随着她的婢女走在马车边上。 一边是看不上柯慕青这种地里刨食的农户，连寒暄一句都吝啬。 一边是柯慕青也不上赶着，也没马屁要拍，也乐得安静。 走了两刻钟便到了其中几亩地。 柯慕青停下，开口道，“这一片有八亩地是我家的，庄稼就是我们农户的命，我们伺候庄稼比伺候自己都更精细，林夫人不用担心我们种地马虎。” “家里这些地种下的时候也没想着要卖，也是我爹突然要带着孩子南下游学，我也想让我家的孩子跟着他们外祖父多学学，所以才匆忙决定要卖地。” 说到这柯慕青顿了顿，“实在是张大人昨日对我家大有恩情，民妇心中对张大人感激不尽，若不然一亩地连地上快要收成的粮食，除了我这，哪里能十三两买到一亩这样上好的良田？” 柯慕青这话把林夫人说得心里气得够呛，但是她偏偏挑不出理找不出茬。 “我林家也不缺银钱，昨儿才花了四十两买了一道菜谱，不过是给你们这种人家一个报答我姐夫的机会罢了。”林夫人道，“我林家马上就要去府城开一家酒楼，自是不缺银子的。” 欲盖弥彰，柯慕青皮笑肉不笑，敷衍了事。 倒是听到林夫人说花了四十两买一道菜谱，柯慕青眼睛都直了。 好像摸到了生财的方法了！ “竟是要将酒楼开到府城去？林家的生意做得可真大！”柯慕青变了态度恭维了林夫人好几句，捧得林夫人心花怒放后才把话题转到菜谱上去。 “说到菜谱，我也有，说来我读过的那本菜谱可真是道道稀奇，就连名儿都有趣。”柯慕青现场编故事，“我那菜谱是我公爹年轻时候救了一个老翁，老翁当做谢礼硬塞给我公爹的。” 柯慕青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听我公爹说，那老翁自说祖上几代都是宫里头的御厨，连当今太后娘娘都曾夸过，只是后来得罪了小人，一家才被迫离京，后遇上流寇才落魄了。” 一句太后娘娘都夸过直接把林夫人的好奇心都勾出来了。 “当真如此有来头？”林夫人信了八分。 毕竟在她们心里，也没人敢拿太后娘娘扯大旗编大话，传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那老翁是与我公爹这般说的，想来应当也无人敢拿这事扯谎。我看过那菜谱，确实每一道菜都精细。”柯慕青点着头。 “我印象最深刻的便是一道叫千里荔枝笑，那菜谱里还有画呢，要不说，看着画当着以为是岭南荔枝，没想到是用肉做的。” “菜谱上说，这道菜肉眼几乎能与真荔枝混淆，一口咬下去，外酥里嫩，再裹上秘制蘸酱，鲜中带甜，只要吃过一次，无人不爱。” 在柯慕青绘声绘色的眼说下，林夫人的馋意都被勾起来了。 “你吃过？可当真让人惦记？”林夫人忙问。 求票票～ 第36章 不多要，就四百两 柯慕青摆摆手，“我一个农户哪吃过？做这道菜的东西多精贵，家里可不舍吃。” 说完，柯慕青立刻补上一句，“不过我会做，林夫人若是信得过我，明儿你准备好我需要的食材，我上你那亲自给你做！” “不过我可先说好，我做菜的时候是不许有人在一旁偷师。”柯慕青补上这一句，“若是林夫人看得上，倒是也能拿钱买我这菜谱。” “用不着明日，伱家的地我买了，就按照昨儿和我姐夫说好的价格，这就去县衙里办了。” “你要什么食材，我马车里有笔墨，你写下，到了县城，我差人送回酒楼，地的事办好，你就可以上我林家的酒楼一试。” 柯慕青就在等这句话，立刻应下。 林夫人是急性子，这回不嫌弃柯慕青是一个农家老太了，直接让柯慕青上了马车，先送柯慕青回家拿地契。 “娘，你真要把咱家地都卖了啊？“杨继业看着老娘拿着地契又要出门赶忙追上去。 “我去县里办事，若是今晚没回来，应是在你二姨母那借宿了，不用操心我。”柯慕青摆摆手没回答杨继业，直接上了林家的马车。 在回县城的路上，林夫人又问了柯慕青别的菜有没有什么稀罕又精致的。 这问道柯慕青擅长的事情里了。 她二十一世纪的平板电脑里可保存着一堆美食制作的视频。 她独居，工作之余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研究美食，也因为爱记录，也是网络上小有名气的美食博主。 说了一路，把林夫人勾得连喝了好几杯水。 马车停在县衙，林夫人熟门熟路带着柯慕青进了后衙。 立了契，交了税，过了户，给了钱，柯慕青手里四十五亩地连同地上的粮食就成了林夫人的了。 柯慕青不要银票，林夫人嘴里嫌弃了句土货，但还是命下人去钱庄兑了五百八十五两银子出来。 那么多的银子，柯慕青像土包子一样快乐地将银子往一早准备好的包袱里放。 不过都是假动作，手握着银子进了包袱，最后银子都被柯慕青存放在了空间里了。 出了县衙柯慕青就跟着林夫人去了林家酒楼。 就是这么巧了，林家在县城的酒楼竟然和楼家酒楼在同一条街上，相隔仅仅几百米。 林夫人一早就差人给家中传了信，故而林慕青进去之后就直接被引到后厨去。 林慕青扫了眼木架上，她路上写下的材料都已经在架子上了。 也是林家酒楼有这能耐，这时候还能弄来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柯慕青整整花了两个时辰才在没有帮手的情况下整出了整整十道硬菜。 林家几人早已经在雅间候着，待下人将菜一道道端上，林家众人这才信了这个农妇真有几把刷子。 “这便是你刚才说的千里荔枝笑？”林夫人大惊，“我虽未见过岭南的荔枝，但也见过画，当真做的和画上一模一样！” “是，菜谱上说，若是能用虾肉鱼肉做这荔枝里的馅料为最佳，只是现在这两样不好找，便用鸡肉做了替代。” “这道菜名为金玉满堂，而这道菜叫紫气东来……” 柯慕青将十道菜全部介绍了过去，看林家众人举着筷子不舍得动的样子，柯慕青觉得，她这外快，稳了！ 老祖宗诚不欺我，技术在手，钱财我有！ “好！好！好！这名字起得好！”林家主连声称赞，能把菜做得这样好看，这菜自然难吃不到哪里去。 林家主一道菜品了一口，而后对着众人点点头。 “不错，菜虽多，但却少有重复的口味，道道都上得大雅之堂。”林家主放下筷子，直接问道，“听闻你手里有菜谱，不如我林家出五十两买了你手中菜谱如何？” 柯慕青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黑心肝的东西，当她不识货的老妇在这忽悠呢。 “不巧，那菜谱在我儿年幼时候不懂事，拿去引火烧了，不过我记性不错，都记在脑子里呢。” 柯慕青道，“我倒是能一字不落地将这十道菜的做法写下来，但五十两就想买我十道菜的菜谱？” 柯慕青淡淡一笑，“我爹是秀才，我外祖父也是秀才，自小在家中跟着长辈读书……” 未说完的话意思就摆着那了。 她不是目不识丁的瞎眼老太能让人这么骗的。 林家主这才又认真打量了一次眼前这个老妇。 “恕林某眼拙，竟未认出是柯秀才家的姑娘。” 县城不大，百年来也就出了那几位秀才。 不远处楼家酒楼的东家长孙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放榜时候楼家还摆了宴，两家相隔这么近，林家也有孩子和楼家小秀才是同窗，想不知道柯家都难。 柯家人，就算是两岁的稚子话还说不清晰就已经先会背诗了。 既是秀才家的姑娘自是不如普通农妇好忽悠了。 林家主心中顿觉遗憾，做了个恭敬些的手势，“还请老姐姐开个价。” “这要不是为了家中晚辈南下游学凑钱，菜谱这样能当传家宝的东西我都不会往外传。” 势都造起来了，柯慕青架子也顺道端起来了。 “这十道珍羞，道道精致，寓意美好，本是一道菜给一百两银子都不外传的，但今日我与林夫人相谈甚欢，林夫人信任我，邀请我到此一试，看在林夫人的面子上，我也不要什么一百两了。” 二十一世纪销售话术好使，听闻柯慕青这么说，林夫人面露喜意，甚至心里有些感激了。 这事若是成了，她真的要给家中立功了。 “听闻林夫人说你们林家才以四十两收了一道菜的菜谱，既如此，我这十道菜也不多要你们，给我四百两，我便当交林夫人这个朋友就可。” 柯慕青一副痛快人的样子，“一会儿我再多赠你们一道孩子喜爱的菜肴，也定是你们未曾听说过也未曾见到过的奇珍菜色。” 见此林家主便知道没有可以讲价的可能了，人家爽快，他也痛快点了头应下了，一边唤来下人准备笔墨纸砚，一边唤人准备四百两银子送来雅间。 买十送一，介于柯慕青的字着实不忍直视，最终便成柯慕青口述，林家郎君落笔。 出一张嘴省了动笔的力气柯慕青何乐不为呢？ 第37章楼家不走 买卖完成，柯慕青便多交代了一句。 “今日我将这十一道菜谱交予你们之事，待我出了这个门，各位便当不曾发生，更不要将此事外传。” 林家主不解，“为何？” “我既答应你们这十一道菜只给你们一家，若是传出去了我能背出这十一道菜谱，别人若是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各位，伱说为了小命，我是说还是不说？” 柯慕青摇摇头，心想着，才卖了地，要是让人知道她还赚了四百两，手里握着近一千两，家里都要被贼惦记上了。 当然，话肯定是不能实说的。 “林老爷，财帛动人心啊，这十一道菜意味着多大的财富，您心里有数，日后您林家酒楼，定是客似运来，财源滚滚！” “说得是！说得好！”最后八个字直接说到了林家主的心坎里了，林家主立刻应下，还严肃告知家中人不许往外说。 柯慕青从林家酒楼出来，林夫人亲自相送，还送上了林家后厨新蒸出来的糕点。 此刻哪里还有初见时候的嫌弃，这会儿简直把柯慕青当好姐姐一样挽着手了。 柯慕青和楼家东家什么关系林家也知道，所以柯慕青也没瞒着，直言说到了这里不去妹妹家露个面不合适，林夫人也十分理解，笑着相送。 林家的钱不是瞎给的，那是立了契约的，柯慕青要是把那十一道菜的菜谱外传给别人，日后可是要十倍赔偿林家。 有契约在，林家自然不俱柯慕青和楼家的关系。 从林家这里大赚一笔，柯慕青心情别提多畅快了。 楼宅和酒楼不在一处，柯慕青走了一刻钟才到楼宅。 婢女引柯慕青进了内院，柯红绣正领着小孙女用饭。 “夫君刚才回来说是在街上看见你进了林家酒楼，我还说他看错了，没想到还真是你。”柯红绣扫了眼柯慕青手里的食盒，上面有林家酒楼的标识，很好认。 “是我楼家的饭菜招待不了你还是怎么着？你柯慕青宁愿进林家酒楼都不上自己妹夫家的酒楼花钱？” 柯慕青挑挑眉一把将已经吃饱闭着嘴不愿意继续吃饭的小姑娘抱在怀里，一边回答柯红绣。 “我像是会去林家酒楼花钱的人？我能是一个人花钱去酒楼吃饭的人？你可太不了解我了。” 柯红绣一想，也是，抠搜到连女儿彩礼都扣下的人，不可能这么大方。 “那你这怎么回事？”柯红绣点点被柯慕青放在桌上的食盒。 “去林家赚了比小钱。” 柯慕青又把把公爹救人然后得到菜谱一事说了一遍。 哪料柯红绣顿时炸了。 “有这种好事你往林家送？！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妹妹啊！柯慕青！你从娘肚子里生下来的时候是不是胳膊就往外拐的？” 柯慕青抱着孩子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逗着不认生的小丫头，“瞧你阿奶，凶得和母老虎一样。” 孩子正式爱学嘴的时候，朝着柯红绣就龇着小白牙，奶声奶气地凶着，“阿奶，凶……虎~” 虎字尾音拖得老长，把柯慕青逗得嘎嘎笑。 没料柯慕青笑得太张狂，小丫头又抬头盯着柯慕青看了几秒，然后也学着柯慕青笑嘎嘎。 柯红绣是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 柯慕青抱着孩子坐了回去，才解释，“你知道我从林家赚了多少银子吗？” 柯红绣看柯慕青竖起四个手指，“也就四十两，我家又不是给不起。” 柯慕青摇摇头。 柯红绣神色一变。 不可能四两银子，也不是四十两，那只能是……。 “四百两……”柯红绣咬咬牙，“我家也不是拿不出来。” “我知道你家也不是拿不出四百两，只是把这四百两拿出来，账上就该没钱了吧？”柯慕青道，“这两年生意不好做，那么大酒楼处处要开支，还要养着这么一大家子，要供着那么多孩子读书。” 田产店铺这些是不能动的，一个家账面上还能流动的银子都是有数的。 楼家又不像林家，上头有个当县太爷的姐夫，多得是油水进账。 “林家要去府城开酒楼，府城钱比这里好赚一些，所以林家才舍得下本买我手里的菜谱。” “再者，我给林家的菜谱用的料都精细，说白了，那一桌子下来本钱都得几两银子，我给他的那十一道菜谱，林家府城的酒楼，一桌就敢叫价十两十五两的。” 柯红绣听到这个数倒吸一口气，“吃神仙肉呢这么贵？” “大鱼大肉大虾的，这年头，不等于就是神仙肉？”柯慕青摊摊手，“这些菜放楼家酒楼也不合适啊。” 柯红绣服气了，点点头，“倒也是如此，我家酒楼就是做一些家常小菜，做的都是老主顾的生意。” 一桌好酒好菜吃下来也就二三两银子。 “对了，你和爹让夫君帮忙定的粮食都在酒楼的仓库里了，你看是让继业几个兄弟用牛车拉回去？还是我让酒楼马车送一趟？” 柯慕青想了想，“我回头和爹商量一下再说。” 话说到这，看柯红绣这反应，柯慕青就猜到了。 “爹和我的打算你应当也知道了吧？看你这样子，楼家应是不准备离开了？” “是。”柯红绣自己也不想离开，“爹猜的事也不一定成真，前儿半夜不才下了雨吗？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我家老大再过些月就要参加乡试，剩下几个也要参加院试。” “且外面世道也不安生，那么远的路要走，有没有命到临州都是个问题，还是不折腾了。” 柯慕青理解楼家的顾虑。 一边是楼家家业，一边是家中男丁准备科举考试，哪一边都放不下，故而不愿意离开，人之常情，实属正常了。 “既如此，我给你写几个家常菜的菜谱，你挑着觉得合适的给你们酒楼换些新花样，增增噱头。” 柯红绣大喜，拉着柯慕青就去了书房。 柯慕青字不好看，但柯红绣从小就坐得住，不管是女红还是书法都在柯慕青这个姐姐之上。 依旧是柯慕青口述，柯红绣执笔，想着届时分开后，天南地北的，日后怕也难相见了，柯慕青便将记忆里楼家能用得上的菜都给柯红绣说了一遍。 求票票～ 第38章 买水缸 等柯红绣停笔，竟然写了厚厚一叠纸，装订起来就是一本厚厚的书册了。 “柯慕青你说你这么好用的脑子，出嫁前怎么就不见你多看看书多练练字呢？” 柯红绣吹干墨迹盯着柯慕青的脑袋看着，“看过的菜谱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竟然还能都记着，我当真佩服你。” 看着桌上厚厚的菜谱柯红绣反而不好意思了。 “你给了这么多菜谱，都够我们家酒楼整个菜都能换个遍，我也不好白拿你的，你开个价？” “你可快闭嘴吧。”柯慕青抱着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的小娃娃就出了书房，一边走一边说，“本也不是为了赚你银子告诉你的，好歹是姐妹，虽许久不来往，可我也盼着你一家日子过得更好一些。” “你的心意归你的心意，我也不能白拿，你能给我这么多菜谱我便知道你是心疼我这个妹妹的。”柯红绣追了上去。 见柯红绣不想占她便宜，柯慕青便又道，“眼下我手里也有些家底儿了，你家几个小子又是花钱的时候，那就当我把这些钱先放你这，你先花着，等日后我和爹从岭南回来了，或者日后你们一家去岭南看望我们的时候再给也不迟。” 见柯慕青确实不是假意推辞柯红绣才应下。 “没想到我柯红绣有朝一日竟然还能占上你柯慕青的便宜，今儿倒是觉得你这个大姐当得比谁家的大姐都好。”柯红绣笑着夸了句。 夸完，柯红绣又叹了口气。 “只是一想到再过不久爹要带着你们都南下，这边就剩下我一个，我心里就空落落的。”柯红绣提及殷家还是叹气，“我家这两年虽不如以前好过，但也比一般人家好过太多，雪莲家这两年确实日子过得紧巴了一些。” “殷堂虽说是想去岭南探探消息，其实主要原因是因为押送犯人有油水，衙门还有些补贴，差事是苦差事，但是能挣钱。” 押送犯人去流放之地这样的苦差事，换在以前殷家是没人去的，衙门里就有钱挣，谁还乐意去挣着辛苦钱？ “我们南下，总有新的机会，倒是你们……”柯慕青多劝了句，“在我们出发前好好再考虑考虑，若真不愿意南下，就趁着近日粮价还未再涨上去，悄悄地再多囤一些粮食，找人在家里多打一口井，比一般水井都打深一些，再把家里的墙都垒高垒结实一些” “家里的郎君们也不能光读书，趁早把身体锻炼起来，有个好身体，也不说是万一日后真的强制征兵，突然上了战场也有个自保的能力，去科考，一考好几日，没有个好身体也不行，每回科举晕在考场的人多了去。” “是。”柯红绣应下，“等我公爹回来我和他们说说。” 日头还早柯慕青没在楼家多留，拒了柯红绣留她过夜的好意便提着东西走了。 出了楼家柯慕青也没马上离开县城，而是去了卖大水缸的铺子，直接把铺子里的几个大水缸和酿酒缸都买了，让店家把东西送到城外一里地后卸下，说是在这里等儿子赶牛车来接，其实等店家人走远以后，柯慕青直接把东西收进空间里了。 后花了五文钱坐了顺路的牛车去了望山镇医馆。 柯慕青到的时候杨袖芳和杨袖香夫家人都在，并不是来接人回去的，而是来看望完杨袖娥刚准备离开的。 看到这些人柯慕青才拍了下大腿，这才想起来忘记把这事和柯红绣说一声了，以柯红绣那暴脾气，下次见面，指定要骂她了。 骂她这么大的事，见了面都不知道告诉她这个亲妹子一声。 “亲家来了啊~”柯慕青提着食盒迎了上去，“家里有孩子要照看，还有那么多事要忙，怎么还特地跑一趟，我替袖娥谢谢各位了。” “都是亲戚，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自是要来看看那孩子的。”吴寡妇道，“昨日家中事多，孩子也离不了人，所以只送袖芳和袖香先来镇上帮忙照看她们大姐。” 两家人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了，这会儿正准备带着孩子先回去，碰巧见了柯慕青，便站在医馆门口又寒暄了一会儿，而后带着柯慕青从林家拿来的食盒离开了。 送走客人柯慕青几人就回了杨袖娥所在的厢房。 进去看到杨继业竟然也在，一看杨袖娥深锁的眉头，柯慕青就开始撸袖子。 “娘啊！娘啊！这可是外头，儿都这般大了，可不兴动手了啊，好歹给儿留个脸面啊~”杨继业一看柯慕青这动作顿觉浑身哪里都疼。 “老娘早上出门的时候怎么交代的？让你留在家里，你小子怎么会在镇上？”柯慕青问。 “我这不是来看袖娥吗？”杨继业赶紧应着，见柯慕青还在瞪他，这才声音渐小，“顺便找袖娥几个一起劝劝娘别犯糊涂。” 这才是目的，见柯慕青最近疼女儿，想找三姐妹一起劝柯慕青别卖地。 杨袖娥心里十分自责，“娘，听说女儿喝的药里用了人参，女儿这身子可是要花很多银钱调理？家中没钱了，所以娘才卖地对吗？” “别瞎想，娘还不知道你的事之前就已经与你外祖父商定好要卖了地举家南下，家中卖地的事与你无关，再说了，你最开始吃的人参是你外祖父给的，之后吃的人参是医馆里没上年份的，也不值几个钱。” 柯慕青恶狠狠瞪了眼杨继业，“知道袖娥多想了，你也不知道解释一下，你小子是故意让她自责好来劝我是吧？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这个逆子！” 杨继业缩了缩脖子不敢应话了。 “地已经卖了，衙门都盖了章了。”柯慕青道，“所以你以后把你心眼子给老娘收好！从今天开始，把家里东西收整收整，有空去问问谁家有牛要卖，或者去学学怎么赶马车，到时候家里要买一辆马车。” 杨继业哭丧着脸出了厢房去门口蹲着一个人抑郁着。 柯慕青见三姐妹都在看着她，这才和她们细声解释了。 求票票 第39章 你还有师父？ “南下是娘与你们祖父共同的决定，你们祖父近日也要卖地，包括你们里正爷，也会卖了家中一部分地，让家中几个年轻的孩子与我们一起南下，你们殷家姨夫一家也会与我们一起。” 说了这么多人，是为了让三姐妹相信不是她一个人脑子犯浑想一出是一出，而是深思熟虑以后大家一起做的决定。 “娘希望你们回家后和女婿一家说说，到时候都举家和娘一起走。”柯慕青道，“望山镇这里……” 柯慕青摇摇头，“你们外祖父也说了，迟早要乱。” 杨袖娥倒是还好，自是娘家去哪里她去哪里。 但杨袖芳和杨袖香两人神色俱变。 说完柯慕青又看向杨袖娥，“娘手里不缺钱，你只管好好养伤，勿要忧思过甚，娘去看看你们五叔。” 杨继业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这过来了，柯慕青过来的时候，三人正在说话。 一看到柯慕青进来，杨继业忙闪到一边去，怕这里暂时没有外人他会立刻挨打。 “大嫂。” 杨三庆见到人进来撑着坐了起来。 对眼前这个大嫂杨三庆心里是说不出的情绪绕心头。 杨三庆比他大哥小了十几岁，可以说他是大哥带大的。 大哥娶大嫂进门的时候他还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小童，大嫂是家中唯一一个识字的人，他和四哥是在大嫂悉心教导下才读书识字的，所以，大嫂于他和四哥是有恩情的。 但当年两家分家时候的争执，大嫂那张六亲不认的嘴脸也至今难忘。 后两家又不再来往，杨三庆受重伤，撑着一口气回家，只是想再见见家中两个孩子。 未曾想初雪那孩子竟然求上大嫂家门，更没有想到，大嫂竟救了他，还留了杨文孝这孩子在医馆贴身照料他。 后来听杨文孝说大嫂和孙老大和离了，再听闻大嫂让大侄女也和陈家和离归家，再到刚才听闻大嫂又卖了地准备举家南下，杨三庆更是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这个大嫂了。 “也没外人，你还伤着，躺着说话。”柯慕青自顾找了椅子坐下，“见你今日精神要比前两日好一些。” “周郎中说再过两日我就能归家卧床修养了。”杨三庆道，“此次遇险，多亏大嫂和几个侄儿相救，初雪和初宁两个孩子这几日也叨扰大嫂了。” 柯慕青摆摆手，“一家人都是应该的，客套话一家人之间也不说了，我过来想和你说的事，老大应该都和你说了。” “大嫂是说卖地南下之事？”杨三庆点点头，“继业方才是在与我说这事。” “你有什么想法？可要与我一同南下？人多，相互有个照应。”柯慕青直白地问。 “我师父这几日外出去探听消息了，待他归来，到时候我再给大嫂回复。”杨三庆道，“算着时日，师父也快要回来了。” 柯慕青脱口问出，“你还有个师父？” 原主压根不知道这事。 “师父一个人独居深山，我在山中打猎时无意间遇见，师父教我功夫，教我打猎的本领，虽未有正式拜师仪式，但在我心里也是如父一般的师父，所以若是一同南下，师父自然也是同行，还望大嫂别介意。” “既于你有授业之恩，你尊他为师，也理应如此。”柯慕青安抚着，“不过没那么急，你安心养伤，家中两个孩子也可放心，住在我那都很乖，我很喜欢那两个孩子。” 离开医馆前柯慕青又给了杨文孝留了三两银子，一家五个人在医馆，吃吃喝喝都要钱，还有一些柯慕青暂时想不到的地方都要花钱，总不能让杨袖香来掏。 杨文孝这孩子不会乱花钱，所以把钱给他来管柯慕青也放心。 离开医馆柯慕青没有回村里而是去了柯家，这回柯慕青总算见到了两个弟媳。 柯焕章妻子名唤章令仪，柯德诚的妻子名唤林淑芙，都是性子温柔的人。 “大姐归家了。”两妯娌正带着各自的女儿做女红，见到柯慕青便放下手中的东西起了身打了招呼。 “阿奶，大姑姑来了。”柯宝萱扯着大嗓门朝着里头喊着。 老太太在里边应了声就匆匆出来了，见到柯慕青脚步就更快了。 “怎么今儿有空过来？袖娥那你今儿去过了？”老太太怕长女又犯浑赶忙问了句，一边道，“我们早上过去医馆探望的时候袖娥还没什么精神，脸色苍白看不到一点血色。” 柯家所有人一大早都去过医馆探望过了，老太太昨晚惦记了一晚上外孙女的身体。 “我刚从医馆过来呢。”柯慕青忙解释，才问，“爹在私塾那？” “在里面书房，宝萱那么大的嗓门他肯定也听见了，忙完指定就出来了。”老太太道，“私塾那么多学生都得有新的去处，你爹奔波了一早上才算定下，私塾上完这月就停了，这几日家中事多，上完课你爹就没留在私塾里。” 对于要举家南下这个决定老太太也没什么不同的想法，夫妻几十载，她自然知道枕边人的脾性，不是那种说风就是雨的人，虽然内心不舍，但是一想到一家人能在一起，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柯慕青和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柯秀才就差了人喊柯慕青去书房说话。 推开书房柯慕青就看到柯秀才摆了一桌子的各类契约。 “爹。”柯慕青关上门走了进去，一边说，“我早上去了林宅，红绣说我们要的粮食已经放进楼家酒楼的仓库里，问我们何时去取。” 柯慕青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日后逃荒的一路时时刻刻要待在一起，有些事能瞒得过杨家几个傻大儿，但却瞒不过柯秀才。 瞒不住的事索性就不瞒，日后遮遮掩掩，还不如现在大大方方。 柯秀才总归是当爹的，又不是迂腐之人，还是个疼女儿的爹，绝对不可能害她。 “爹，那么多粮食要是搬家里免不了引人注意，我们说南下游学，却备了这么多粮，看见的人很难不多想。”柯慕青道。 “我也有此顾虑。”柯秀才点点桌上的契书，“家中有些定了活契的下人我打算解了契，留下卖了身的家奴，少一些人知道，就少一张向外传的嘴。” 第40章 给爹变法术 “爹，我们出发后那么多的粮要好多牛车拉，路上依旧招人眼。”柯慕青看柯秀才皱着眉头在考虑什么事，便暂时没有出声。 一会儿后柯秀才把一部分卖身契放好，才回答柯慕青刚才的话。 “近日要找人牙子买一些会腿脚功夫的护卫，这一路上不能单指望殷堂他们这些衙役，他们有差事在身，真遇到事了，首先还是要顾着他们自己和差事。”柯秀才道，“人多东西多，确实招人眼，所以更要有护卫。” 柯慕青咦了声，之前她还打算找个镖局雇人，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人倒是真没想到可以去牙行买家奴。 “是要买些护卫。”柯慕青点点头，卖身契捏在手里，家奴总比花钱雇来的临时工更好掌控。 “爹，你先别愁这些。”柯慕青朝着柯秀才走了过去，伸手在柯秀才跟前晃了晃，“你先看看女儿给你变了法术。” 柯秀才眼皮一抬，倒是要看看这个逆女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爹，你可得把眼睛瞪大了，这可是我家杨大牛从阎王爷那给我讨来的宝贝，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得见摸得着，也只有我一个人能用。” 柯慕青阵仗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一挥手，就给柯秀才来了个现场变出一个大水缸的法术。 这水缸有十岁孩童那么大，突然出现在眼前，把柯秀才惊得嘴巴都合不上。 “你……你……”柯秀才你了个半天也说不出下一个字。 等柯慕青手再一挥，那么大一个水缸突然又消失不见，柯慕青手再再一会，一个更小一些的水缸又出现了，柯秀才咣当一下直接跌坐在椅子上，两手紧紧抓着椅子扶手。 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给爹一点时间缓缓。” “爹，我这法宝能藏东西，藏进去的东西还不会坏，藏进去的时候是何模样，不管等多久拿出来还是那样，放进去时候是热腾腾的包子，过两日拿出来依旧是冒着热气的包子，鲜着呢。” “爹，我打算把我们的粮食藏进去，只留一些在明面上做做样子就行。” 柯秀才表情木木地点点头。 良久，感慨了一句，“真是难为你家大牛，死了还为你操着心。” 柯秀才到了现在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或许真有牛鬼神蛇了。 也正是柯慕青展示出来的这法术更让柯秀才坚定了全家南下的心了。 “既如此我来安排，到时候你与我同去。”柯秀才紧绷着的神经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些。 “你这能耐莫要让别人知晓了，你娘那我会与她说，到时候一路上有什么事，我和你娘给你打照应。”柯秀才叹了叹气。 长女有这样的神通他是既高兴又担心，所以又不得不交代了一句，让柯慕青不可再让别人知道，更不可去外面炫耀嘚瑟引人注意。 他是真怕这个逆女被当成妖怪烧死。 “我知道轻重，若不为了让爹宽心一些，也知道爹不会把我当妖孽烧了，若不然我也不敢叫爹知道。”柯慕青笑了笑，才问起别的事，“家中的地可有人来问？” 柯家的地比杨家的地多了不少，毕竟几代累积下来，还包括了老太太从娘家继承来的。 “今天来了不少人上门问，其中还有府城来的大户，托你卖地的福，望山镇田产的价格又涨了些许。” 柯慕青理解，市场经济就是如此，有活跃的交易价格就会一路高升。 柯慕青没有留在柯家用饭，杨继业在医馆等她一起回村，和柯秀才说了会儿话，大致定了过些天的安排柯慕青就走了。 回村的时候已经日落了，几个孩子在院中不知道玩什么游戏，大老远都能听到孩子们的笑声。柯慕青一进小院，杨初雪先注意到她，喊了一声伯娘，杨双双带头，一群小萝卜们直接朝着柯慕青冲了过来。 “阿奶~一天没见到你了，怪想你的~”杨双双抱住柯慕青可劲儿撒着娇。 瞧着小嘴巴甜的，一圈孩子里，就数这孩子最会说话了。 “阿奶今天在县城里看见糖葫芦，我给你们带了几串回来，在牛车的包袱里，去拿了分了。”柯慕青这个孩子摸一摸，那个孩子摸一摸，每个孩子都喜欢。 说是带了几串回来，但是想到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遇见卖糖葫芦的，所以柯慕青把糖葫芦全包了，一部分放进了空间里，拿了一小部分出来分给几个孩子。 “娘现在是越来越惯着这些孩子了。”陈妮儿这是学不会乖，永远败在这张嘴上。 柯慕青扫了她一眼，“我自家的孩子我不惯着谁惯着？难不成等路边乞丐来惯自家的孩子？” 顿了顿，柯慕青又说了句，“对了，你嘴巴不馋，所以你别吃。” 郑秋霜一听高兴坏了，“娘，你还买了我的份？” “自然是有。”柯慕青点点头，“在我眼里，你不也是个小孩？你在爹娘家里有你爹娘疼，没道理到了我杨家没长辈疼。” 这话把郑秋霜都说得愣在那了，当时鼻头就有些酸酸的，“娘你真好~” 她娘家虽然疼她，但是给小孩买的零嘴已经不会有她的份了，因为她也是当阿娘的人了，这些零嘴都要花钱买的，家里其实已经舍不得给她买了。 但只要成绍有在，娘家不会少了成绍的那一份，这样郑秋霜心里就已经很满意了。 乍一听婆母说她在她眼里也是个孩子，郑秋霜一时间有了一种回到还是在家当姑娘时候的感觉。 几个孩子已经一人手里举着一串糖葫芦回来了，回来杨双双就把糖葫芦分了，就连柯慕青都有，唯独没有陈妮儿的。 陈妮儿气极了，低声骂了句死丫头转身进了厨房。 杨双双一点都不在意，低头咬了一口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和饴糖相比，又是另外一种新鲜的味道。 “阿奶，糖葫芦和饴糖一样好吃。”杨双双蹦蹦跳跳就过来挨着柯慕青站着。 自从发现阿奶特别疼她们以后，杨双双就很喜欢跟着柯慕青。 求票票~ 第41章 挑唆 “阿奶坐。”杨成卓忙给柯慕青搬椅子，等柯慕青坐下，几个孩子又围了过来。 柯慕青正享受着天伦之乐呢，柯招娣忽然来了。 正巧遇上喂完牛回来的杨继业，被杨继业堵在门口不让进去。 柯招娣就在门外喊着，柯慕青听到声音这才起身往外走，见到人也没让杨继业让开，而是直接问，“你来干什么？” “我听你家老四和人说你把家里的地都卖了？”柯招娣直拍大腿，“你哦，真是发糊涂哦！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先是和离叫人看了笑话，现在竟然还把田产都卖，你是不知道，今儿村里一天都在说你这事呢，大家都在背后笑话你要把杨家祖产败光了！” 说完，柯招娣仿佛不死心，追问了句，“你今儿去县里真把地卖了？都卖了？” “是卖了，但我卖我家的地与别人何干？”柯慕青挑挑眉，“不是说了以后两家不来往了，你还来我这里做什么？” “我当你是一时气话，我们这么多年姐妹，我虽然比你小，但我脾气比你好一些，自然要让着你一些。” 柯招娣连连叹气，“怪我知道的太晚，我要是一早知道，我一早就来拦着你了。” 听听这话说得多艺术啊，这不就在说柯慕青是不讲理的人，她因为是妹妹所以多年来一直在忍让，和柯慕青相处她就是那个受气受委屈的那个。 “我听说你还让你家袖娥和陈勇和离了？天底下哪里有你这样当娘的？你自己和离就算了，怎么还把女儿和女婿都搅和和离了？” 柯招娣一边说话一边把杨继业挤开朝着柯慕青走近两步，“一家子两个和离的人，说出去好听吗？你让已经出嫁的袖芳和袖香夫家怎么看她们两姐妹？你也该替你家还没有出嫁的丫头们想想啊。” 柯招娣指了指正站在后边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盯着这边看的杨双双， “你这个大孙女今年都十岁了，再过三年就该说亲了，有一个和离的阿奶，还有一个和离在家的大姑姑，以后谁家敢娶双双哦~” “我要是嫁不出去，阿奶会养我一辈子！”杨双双小手叉腰， “我阿奶说了，我们家的闺女比别人家闺女都更精贵，就是受不得半点委屈也吃不得半点苦。” 小模样可神气了，还有一点骄傲在里面。 “你这死丫头别胡说八道！”陈妮儿在厨房里呵斥了一句。 “你这还没开窍可什么都不知道，哪里有姑娘家长大了不嫁人的？那得被人戳着脊梁骨，叫人说一辈子的！” 柯招娣嘁了声，“再说了，你阿奶今年都多大了？你由多大了？你阿奶再疼你还能养你几年？” “这是我家的事，用不着你柯招娣操心。”柯慕青心想，哪怕她就再活十年，也能把杨双双这孩子教到二十岁。 到时候教她安身立命的本领，若是她不想嫁人，自立女户也未尝不可。 “我这不是为你好吗？”柯招娣一副你这人怎么不识好人心的委屈样， “堂姐，你就听我一回吧，让袖娥回去和陈家认个错，回去和陈勇好好过，别因为她一个人影响了后面的侄女儿和妹妹。” “陈家和我说了，他们肚量大不和你们家计较，只要你把袖娥送回去给陈勇认个错，再去县衙和县太爷说一声，恢复陈光宗那孩子科考的资格，袖娥和陈勇和离的事他们家就当没发生过。” “再说孙家，孙老大也说了他不介意之前的事情，也不介意你一时糊涂把家里的地都卖了，只要你能去找他服个软，他还愿意和你和好如初，还和以前一样疼惜你。” 柯招娣说话声音可一点都不低，像是故意要招来邻居过来凑热闹一般。 “家里就是要有个男人当顶梁柱才不会乱，你看你，才和离没几天家里就出了这么多乱子，卖了家里的地不说，还让袖娥和离了，你和孙老大好好的时候，杨家哪里出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柯招娣问着周围的邻居，“大家伙儿你们说我说的可是在理？” 但邻居没人搭腔，心里都觉得除了卖地这事，杨家一家子在柯慕青和孙老大和离以后，一家人脑子都清楚多了。 杨里正恰好领着小幺孙过来，听到柯招娣这一番话，杨里正直言道，“我倒是奇怪呢，继业娘刚嫁进杨家的时候做人办事还清清楚楚的，没辜负柯秀才的教导，怎么没过多久，她做人办事就越发糊涂了？原来是有你这个搅家精在这瞎搅和！” 杨里正这么一说，老邻居一听，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有老婶子接话，“还真是这样！想当初继业娘刚嫁进来的时候，杨家老四和老五都还小，继业娘对小叔子可好了，抱在膝头上亲自启蒙识字念诗呢，好像是柯招娣嫁进村里以后，三天两头往大牛家跑，后来继业娘的性子就越来越怪了。” 不得不说杨里正确实有一双慧眼，还真叫他猜中了。 原主的性格起初虽然是容易别扭的人，但不是个坏心眼的。 毕竟柯家没有一个是歪的，家风如此，也养不出歪的。 原主刚嫁进杨家的时候，虽然对夫家只是地里刨食的感到不甘，但杨家不差钱，地里的活根本不用原主去干，农忙的时候雇几个短工就忙过去了。 婆母是勤快人，又是个会疼儿媳妇的，家里的事根本不让原主沾，需要帮忙的时候，能让别人干的，她都绝不会使唤儿媳妇。 所以原主虽然对杨家门第不满，但嫁进来以后发现婆母和善，公爹和夫君都勤快会挣钱，倒她也是要安心过日子。 所以才有刚嫁进门时候细心教导两个小叔子识字的那些事。 是后来柯招娣也嫁过来了，时不时来杨家找原主小叙，成天往原主的脑子里灌输柯秀才那个爹就是偏心眼不疼柯慕青这个女儿，给原主灌输女儿家就是贱命一条不如郎君们精贵等等乱七八糟的观念。 久而久之，本来就是一个别扭性子不算聪明的原主，慢慢的就被柯招娣带歪了。 求票票 第42章 只是好心办坏事 其实从原主的记忆里柯慕青也察觉到了一件事，当初杨大牛死了以后，唆使柯慕青和杨三庆分家的就是柯招娣。 后来也是柯招娣当中间人给柯慕青介绍了孙老大，成天在柯慕青耳边说孙老大是一个多好的人，是一个多会体贴人的人，又给原主说一些情情爱爱的画本子故事，原主这才慢慢的对孙老大着了迷一般。 想到此，柯慕青看这个柯招娣就越发想动手给她一拳头了。 “说来堂妹你这个媒人当得可当真尽职尽责，当年就是你给牵的线我才和孙老大认识，没想到我现在都和孙老大和离了，你这个媒人还努力想撮合我们呢。” 柯慕青笑吟吟看着柯招娣，问道，“不知道孙老大给了你多少媒人谢礼才叫堂妹这般死心塌地的为他办事。” 柯慕青此话一出，众人均是一阵惊呼。 “我们竟不知孙老大和继业娘是柯招娣给撮合的！”那老婶子错愕， “这安的什么心这么给人拉媒？孙老大那一家癞皮狗的样子，柯招娣你怎么敢说给你亲堂姐？杨家和你有什么仇恨你要帮着孙老大那个外人？” “那还用说？指定是孙老大许了不少媒人的谢礼咯！”有好事者猜测。 柯慕青身体颤抖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眼里含着泪，“天哪，我把你当堂妹，可你却只把我当成你赚钱的工具，招娣，你没心啊~” 柯慕青一副怎么都不敢相信的样子，一边摇着头一边继续说。 “我还有一事不明白，为何袖娥和陈勇和离了，陈家却找你当中间人说和？ 这些年我听你的话，把嫁出去的女儿当泼出去的水，所以和袖娥多年没有往来，没想到你却背着我和陈家这般熟悉？陈家有事竟然找上你？” 柯慕青一手抓住杨继业的手臂，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 “莫不是当年袖娥和陈勇的婚事也是你说给孙老大的，然后让孙老大来劝我的？” “当年大牛和公爹出事以后，也是你教我的，要把杨家的东西捏在手里，你说我小叔子长大以后一定会夺走家产然后把我一家老小赶出杨家，要我先下手为强，这些年我当你所有的主意都是为了我这个姐姐好，可我没想到……” “也是你说我爹偏心不疼我，所以我妹妹们都嫁得比我好，只有我一个人嫁到村子里，被我爹当成谢礼送给了杨家，是你告诉我，既已经嫁了，就再也别回那个把我当成物件送了的娘家。” 柯慕青用力垂着自己的胸口，“我今日才明白你究竟藏着一颗什么心！柯招娣，我可是你堂姐啊，你为何要如此害我啊！你就如此见不得我好吗？” 说完柯慕青就转过身肩膀剧烈地抖着，外人看着就像是在悲痛地哭。 几个孩子糖葫芦也不吃了，忙跑过去抱住柯慕青。 “阿奶不哭~”杨双双心里着急，她不希望对自己这样好的阿奶不高兴，她喜欢阿奶对她笑的样子。 柯慕青朝着杨双双眨眨眼，杨双双直接愣在那，傻了几秒，随后立刻反应过来，抱住柯慕青也开始哇哇哭。 可惜小丫头虽然聪明但戏功不到位，光有嗓子没有眼泪，干嚎呢。 纵人听得简直如同听了一出大戏一般，再看柯招娣的眼神，全部都带着谴责。 “好你个柯招娣，我们杨家怎么就娶了你这种搅家精进门？柯家怎么就出了你这种黑心肝见不得堂姐好的小畜生？” 有族亲破口大骂，“继业娘本是和大牛一家好好过日子的，全教你教唆成这般模样！” “就是，挑拨是非，还口口声声为继业娘好呢！挑拨的继业娘六亲不认对对你有何好处？” 可不就是六亲不认吗？在和孙老大和离之前，全村还有谁乐意搭理这一家人？ 村里野狗见了都拔腿就跑。 “你是没见着袖娥被陈家打得险些没了命，柯招娣你竟然还开得了口叫继业娘把袖娥送回陈家？你这和直接要袖娥的命有什么区别？”这位族亲可是跟着里正一起去的陈家， “大家伙儿，当初我们在陈家院子里看到袖娥的时候，我们这样的大男人都看得心痛，袖娥被打得趴在地上喘一口气就往外吐一口血，水都喂不进去啊，那一身伤啊，想扶她都不知道往哪里下手才不会弄疼她。” 说起这事这个族亲大老爷们都红了眼睛，“这要是我闺女叫女婿一家欺负成这样，我豁出去这条命都要替我闺女讨回公道，要我的命都不许把我闺女送回那种地方受折磨！” 柯招娣慌了，她万万没想到平日里不爱和邻居们说话的柯慕青竟然会什么都往外倒。 更没想到柯慕青脑子会忽然开了窍，把她这些年所言所为都看透了。 柯招娣忙辩解，“我真的是为了我堂姐好啊，我一个女人家没读过书，可能没想得那么周全，可我是真的好心啊，只是没想到原来是好心办了坏事。” 柯招娣心慌不已，这些年她习惯了踩在柯慕青的名声上当一个人人夸奖的好媳妇。 从她挑唆成功以后，每一次柯慕青招人骂的时候，她柯招娣都会被人夸一句。 随着柯慕青越发讨人嫌，有了柯慕青这个坏到极致的烂人对比以后，她在村里的人缘就越来越好。 柯慕青和娘家人断绝关系以后，她次次回娘家，她的堂伯娘都要来她家和她说说话，私下经常塞些吃的用的，托她在村里多照看柯慕青这个堂姐一些。 柯招娣每一次笑着收了东西，心里却恨得牙痒痒的。 同样生为女儿，同样生在柯家，凭什么她叫柯招娣，而和她年岁相当的柯慕青却那么好命投生到柯秀才家里，当了秀才公的女儿。 同样都是女儿，一个叫招娣，一个叫慕青，从名字上，仿佛就定了两人的命。 柯慕青两姐妹从小被家中长辈疼爱，有好吃的，堂伯一家都惦记着这两个女儿，哪怕后来堂伯有了儿子，可堂弟都要排在这两个姐姐之后。 求票票～ 第43章 一颗糖换来的秘密 柯慕青两姐妹从小就能跟着她爹娘读书识字，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一样，家里的活从不用沾手。 而她呢？她从睁眼开始，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每天都有挨不完的打骂，每天都吃不饱挨着饿。 柯招娣从小就嫉妒这两个族中堂姐，既然都是女儿，凭何她们就这般好命被人这般捧着疼着？苦日子就要有人一起熬才会显得不那么苦一些，既然都是柯家的女儿，柯慕青和柯红绣他们就该如她一般在苦日子里熬着才对！ 所以，从她懂事以后，没有一天不想看柯慕青和柯红绣她们过着和她一样让人轻贱和看不起的日子。 可惜柯红绣性子泼辣，总和她玩不到一块去，但没关系，还有个柯慕青这个蠢货总能听得进她说话。 “莫要为你心术不正找诸多借口。”杨里正不是傻子，岂会被柯招娣几句思虑不周所蒙蔽？ “且问你一句，你挑唆你堂姐恨她爹，这也是为她好？”杨里正和柯慕青语重心长道，“虽然大牛爹和大牛救了你爹一次，但两家一开始来往是没有想过结亲。” 那可是秀才公的女儿，大牛爹和杨大牛都不是那种想攀高枝的人，哪里敢想他们这样的人娶一个秀才家能识文断字的女儿进门？ “你爹和杨家来往一年以后，知道了你公爹和婆母是个好性子的人，也知道杨大牛是个勤快会疼人的人，这才起了和杨家结亲的念头。” “和杨家定亲前你爹也说起过你的性子，你虽跟着他识了些字，但你不是静得下心的人，脑子也不够活泛，若把你嫁到大户人家里去，以你的脾气和学识，定是被婆家压着的那一个。” “但是我们村里人家没大户人家那些规矩，人与人之间相处也简单许多，没有那些弯弯道道，杨家人和善，且颇有家底，与你爹又有来往，你嫁给杨大牛与你而言是最好的归宿。” “继业娘，你爹为了你的婚事是操碎了心，他都是在为你打算。”杨里正长长叹气， “却不想他一番拳拳爱子之心，却被柯招娣这个该死的歪曲成这般，什么杨家的谢礼，把你比作物件一样送出去，这些话若是你爹听了，不知道该如何寒心。” “叔公，是我年轻时候错信了柯招娣，是我脑子糊涂做了很多荒唐的错事。”柯慕青忙道，“当初脑子里都是柯招娣的话，却不知道深想，谁家女儿出嫁能有我这般风光？。” 原主一叶障目，对柯招娣这个堂妹太过信任，所以偏听偏信，再加上自己看不清自己的能力，所以越发曲解和不甘。 杨里正能从继业娘的话里听出没有半点怨言，这才放心点点头，然后扭头去看柯招娣。 “柯招娣啊柯招娣，你可太知道如何诛人心了。”杨里正道，“你与你堂姐一起长大，你知道她性子单纯，也知道她信你，所以你这般害她，我杨家要不起你这样的害人妇搅家精。” 柯招娣大骇，听杨里正这语气，竟是要将她赶回娘家吗？ 一想到她那个对她没有半分情谊的娘家，她若真被赶回去了，只有死路一条了！ 柯招娣直接跪下了，“里正叔，我错了，我当初真的就是脑子一时糊涂才犯下了这些错，孩子爹年纪轻轻就没了，我一个人伺候着公婆，送走公爹，一个人拉扯孩子长大，看在我这些年安安分分为小家的份上，里正叔，您老别赶我回娘家。” 柯招娣见杨里正不说话，又爬向柯慕青。 “堂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知道我阿爹他们是怎么样的人，我若是被赶回娘家，我只有死路一条，求求你替我和里正叔求求情，给我一次机会吧，阿姐，妹妹给你磕头了！” 柯招娣的公婆已经过世了，她夫君也早过世了，一个寡妇伺候公婆拉扯孩子，如今杨里正要代替杨家把柯招娣休回娘家，顿时又有妇人于心不忍。 那几人平日里又和柯招娣交情好的，正想开口帮忙求情，忽然有一个十一岁的孩子用脑袋挤开人群朝着柯慕青喊着。 “双双阿奶，你让杨双双分我一颗饴糖，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杨双双爱听秘密，也不装哭了，摸摸小荷包，很大方就给了一颗。 男孩怕被人抢了，赶紧就把饴糖藏进袖中，然后大声喊着。 “我前日晚上出去拉屎，懒得去茅厕就进了地里，我看见孙全有的爹和招娣婶婆钻地里了！” 半大孩子正是什么都好奇又什么都不怕的年纪，“我偷偷跟过去了，我听见孙全有的爹和招娣婶婆说话呢，杨双双，他们在骂你阿奶呢！” “骂我阿奶什么了？”杨双双瞪着眼睛看着柯招娣。 “骂你阿奶瞎精贵，孙全有的爹让招娣婶婆在你阿奶跟前替他说说好话，说等事成以后，会给招娣婶婆一两银子当谢礼。” “招娣婶婆还给孙全有爹支招，说你阿奶给他们家找罪受，就让孙全有爹去找他嫁到陈家和你大姑姑当妯娌的女儿说一声，给你阿奶的大姑娘也找点罪受，让陈家打你大姑姑一顿，说他们在你阿奶这里受的气，你大姑姑当女儿的就该替母偿债！” “他们还说，你大姑姑妯娌不好动手打你，但是她只要说几句话，你大姑姑家里其他人就能动手打你大姑姑。” 这个孩子说完就觉得他可以心安理得从吃杨双双那讨来的饴糖了，也不管他那些话就像是投出去的炸弹一样，把众人炸得心惊肉跳脸都黑了。 大家都还在消化这些信息的时候，柯慕青已经回过神来从柴火堆里拽了一根圆圆的棍子出来。她握着棍子，直接朝着还跪在那浑身都在抖的柯招娣打了下去。 “一想到我家袖娥受的罪，差点丢了命，我今天要是放过你，我就不配当袖娥的娘！” “原是我这个当娘的拖累了袖娥，竟是你挑唆陈家打我家袖娥！柯招娣，我今天不打死你，我难解心头之恨！” 第44章 你不配 但凡对柯招娣有一丝心软都对不起杨袖娥那一身伤。 明知道陈家都是心狠手辣的人，却还要挑唆陈家毒打杨袖娥，柯招娣敢说她没想过陈家有朝一日会把杨袖娥打死吗？ 棍子不落在她柯招娣的身上，她就不知道挨打有多疼。 既然她不知道，那今天就让她知道挨打究竟有多疼！ 柯慕青每落下一下，都要深呼吸一口气，用足了劲儿往下打。 只要不把人打死，能有多少力气就用多大力气，就为了给杨袖娥出一口气！ 周围无人拦着柯慕青，那些跟着去陈家的族亲是亲眼看到了杨袖娥伤成什么样的，今天这事换成他们，他们也饶不了柯招娣。 那几个原本要帮柯招娣说情的妇人见状也不敢开口了。 杨双双抓起一团泥巴就直接往柯招娣身上扔。 “砸死你这个坏心眼的！都是你害得我大姑姑差点没了命！害得我阿奶这般伤心！” 有了杨双双带头，杨家另外几个小的有样学样，连杨初雪和杨初宁两个孩子也跟着一起抓地上的小石头和泥巴块一起砸。 柯招娣一边要躲柯慕青的棍子，一边还要躲孩子们扔来的石头和泥巴块，她就算有三头六臂，躲得掉这个，也躲不掉那个。 柯慕青见她还敢跑，直接把两个儿媳妇喊了出来，“把这个老东西给我摁在地上！我看她往哪里跑！我家袖娥挨打的时候可是跑都没劲儿跑！” 陈妮儿和郑秋霜应声就立刻冲上去，陈妮儿直接抓住柯招娣的头发就把人往地上摁，郑秋霜一屁股直接坐在柯招娣的背上，一脚踩在她的手背上，痛得柯招娣大哭大叫。 “娘！快打！我们给您摁着了！”陈妮儿喊着。 柯慕青专门挑肉厚又不耐疼的地方下手，柯招娣又被打得鬼哭狼嚎。 柯慕青这样一棍又一棍打得她脸面全无，这些年在乡亲们跟前装出来的形象全部都毁了。 今日以后，柯招娣就会成为人人避而远之，如同之前的柯慕青一般的人物。 柯招娣一边哭着，一边抬眸看向人群，想要找人救一救自己拦一栏柯慕青，可无论是谁，眼眸只要和她一对上就像是看到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嫌弃地移开眼眸。 一张张义愤填膺的脸，一张张充满嫌弃和厌恶的脸，一点点将柯招娣的心理防线击溃。 柯招娣躲不过也不躲了，她躺在地上大骂。 “柯慕青你都是活该！从小到大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们全家！” “老天真不长眼，怎么忽然就让你变聪明了，你就该一直蠢笨，蠢到死才对！” 柯慕青停了手，“恨我？还恨我们全家？柯招娣，我们家可哪有一点对不起你？” “你对得起我过？你们一家人什么时候瞧得起我过？从小我得捡你不吃的吃，捡你们姐妹不穿的穿，都是姑娘家，凭什么你们家的姑娘个个精贵，而我柯招娣却要活得像个乞丐！”柯招娣吼着，“这公平吗？” “若你要问这公平吗？那你怎么不去问老天爷，有的人生出来就是公主郡主，为什么你却要生在庄稼人家，公平吗？你怎么不去京城问问当今这样公平吗？” “我家固然不错，但我们家所有的一切也不是偷来抢来的！是太祖父他们那一辈就开始打拼一代一代积累下来到至今的！” “你觉得不公平，你怎么不去柯家祖坟问问你家太祖父年轻的时候为何不知道努力？你怎么不去问问你阿翁为什么这般无用？你怎么不去问问你早死的男人为何这般无用？” 柯慕青没想到柯招娣的心理扭曲得如此可笑。 “你说得捡我不吃的，指的是我每日给你塞一个鸡蛋的事？” 柯慕青觉得有的人命贱，那当真是应该如此，她配得这样的人生！ “七岁那年，你与我说，你说你长这么大都不知道鸡蛋是什么味道，归家后我与我娘说了这话，我娘心疼你，便叫我每日出门去找你玩的时候从厨房拿一个蛋去找你，为了让你安心接受这个鸡蛋，我娘教我告诉你，是我不爱吃偷偷藏了给你吃的。” “你说你捡我们姐妹不穿的衣裳穿，这就更是狼心狗肺了！那是我家固然小有家产，但也不是可以随意浪费丢弃棉衣的人家。” “是我娘看你下雪天的穿着薄衣冻得嘴唇都发紫了，她心疼你，怕你冻死在那个冬天，所以我娘才挑了我和红绣的旧棉衣，故意撕破打上补丁送给你穿的。” “若不把棉衣做得破一些，就你家那些人，你留得住那两件棉衣吗？” “柯招娣，你出嫁那天，我娘去给你添妆，看你娘家只给你准备了一床薄被和几个木盆当嫁妆，我娘心疼你，当着你家人的面给了几十文钱添妆，私下却偷偷塞给你一支银簪，好让你到了夫家的时候面上好看一些。” “柯招娣，这支发簪现在就戴在你头上，这支发簪至少值三两银子，谁家当伯娘的会如我娘这般疼一个隔了房的侄女？“ 这些都是原主记忆里的事，原主和柯招娣从小一起长大，原主和原主家人对柯招娣多般照顾。 因为心疼这个侄女，原主娘常常和原主说要照顾柯招娣妹妹一些，这也就是原主抠搜成那样，但是柯招娣却还能从原主手里拿走东西的原因。 这些年柯招娣嘴巴上说感念原主一家对她的恩情，加上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所以原主对柯招娣这个堂妹当真没有一点防备，甚至十分信任。 可恨柯招娣就是一直白眼狼。 “这是我娘给你的东西，你根本不配用，现在我替我娘收回来。”柯慕青弯腰直接把柯招娣发间上那支银发簪抽了出来，“柯招娣，你这样的人，这辈子过得多苦都是你应得的！你这样的人就不配有好日子过！” 隔壁的老婶子听了柯慕青的话都跟着骂，“这人也太不是东西了！继业娘和她娘家待你这么好，你的良心被狗吃了这么害对你有恩的人！继业的外祖母那般为你打算，你就这么对待她的女儿和外孙女？你怎么还有脸戴着人家送给你的东西？” 求票票 第45章给村里捐井 柯招娣双唇颤抖，拼命摇着头，“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的！我伯娘才不是那么好心的人！她只是爱显摆，喜欢听人夸她做人良善！我都是从她身上学的招数！” “我娘若是爱显摆，又怎么偷偷给你这支银簪？若是爱显摆，爱人夸，就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支银簪赠你，好让大家夸她大方会疼侄女，而不是偷偷贴补你！” 柯慕青扬手一巴掌下去，“我娘对你那么好，你还在这污蔑她！这一巴掌当我替她给的！” “就是！爱人夸，爱显摆，谁偷摸着做事？不都和你一样，恨不得连村里的狗都知道你今天又去劝继业娘别做怪了。”有人应声。 “以前我们都当你真是为继业娘这个堂姐操碎了心，没想到你明着是去劝继业娘，暗地里却去挑唆她做这个做那个。柯秀才一家和你才不一样，柯秀才一家良善，那是真良善，你这种黑心肝的配和人家比吗？” 杨里正站在一边点点头，然后让大家安静听他说话。 “事到如今，可还有人要替这毒妇说话？我杨家容不得这种人，我这个决定，可有杨家人不赞成？” 杨家族亲第一个应声，“里正叔，就听你的，我们杨家不能要这样的媳妇，搅家精能害人命，把她赶出杨家！” “是，替九泉之下的大平哥休了她！” 村里并非只有杨姓族人，还有另外两个姓氏的人，但这个时候无一人替柯招娣说话。 “既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下了。”杨里正点了两对夫妻，“去她家守着她，给她两个时辰收拾东西，等收拾完东西就用牛车把她送回娘家去，我会修书一封告知事况，免得叫人当我们杨家不讲理。” “听里正叔的！”那两对夫妻痛快应下，然后转头安慰柯慕青，“继业娘，你别难过，你家袖娥逢凶化吉，日后定有大福等着她。” “谢谢各位族亲，待袖娥归家，到时候再请大家来家中小坐。”柯慕青看了眼脸色煞白的柯招娣心中无半点同情。 送走邻居们以后柯慕青才把杨里正爷孙请进们。 “叔公来的正好，我本打算晚一些时候去找您说点事。”柯慕青把人请进堂屋说事。 “你说。”杨里正撵不走的幺孙撵去和杨成志几个孩子玩，小跟屁虫被杨双双一颗糖就哄走了，把杨里正逗得直摇头。 “我大妹红绣一家不和我们一起南下，袖芳和袖香那我也担心劝不动。”杨袖芳和杨袖香虽然都还没有直接表态，但是柯慕青今天从两人夫家的神色里能猜得出大概。 “理解，此事确实难劝。”杨里正点点头。 他和柯秀才是有几十年的交情，所以知道柯秀才不是无的放矢之人，相反的，他是一个做事心中有成算之人，所以他才如此信任柯秀才，会做出卖地送家中年轻孩子一同南下这个决定。 “日后乱起来，县城肯定不如我们村子里安宁。”柯慕青道，“且叔公您为人公正，我们村里人都服您管教，日后村里有您镇着，村里都是自己人也乱不起来。” “我是这样打算的，届时县城待不下去了，我便让红绣一家搬到我这院子里住，袖芳和袖香若是不不跟我走，怕也撑不了多久，到时候我这些亲人都要劳叔公帮衬一二。” 杨家屋子多，住得下这三家人，柯慕青也打算在离开时候在地窖里留些东西给他们。 “我和你爹在私塾时候便是同窗，认识了几十年了，你又嫁给了杨大牛，你的亲人不也是我的亲人？”杨里正笑问着。 柯慕青应了声是，然后才继续道，“叔公应该也发现了，前日的雨并未让河水上涨，河床水位仍旧一日低于一日，现如今河底的石头都能摸得到了吧？” 待河底这点水也干涸了，村里也要没水了。 “叔公，我打算给村里捐三口井，把村分为三个区域，一个区域打一口井，这水井需打得比普通水井更深许多。” 杨家院子就有一口水井，这是杨大牛两父子还在世的时候找人打的。 杨家距离河边远，两父子出门卖货，不忍家中人为了挑水走那么远，所以赚了钱以后就在自家院子里打了一口井。 这口井打得很深，当初前后一共花了十二两银子，那时候一亩地也才六七两银子，打井的人都说没必要花这份钱，但两父子觉得大头都花了，也不差多花几两银子。 不得不夸，杨大牛两父子确实干对了一件事，这边闹干旱的时候，杨家这口井确实还有水，虽不多，但只是用于一家日常使用也是够的。 “我今天在镇上问过了，打这样一口井现在要十五两银子，人家说三口井算我四十四两银子，这钱我出了。” 杨里正大惊又大喜，“你为村里的乡亲们留了个活路啊！不！是三条活路！” 有三口井大家不用为了打水而打斗，没有打斗，村里就能更加团结。 而日后大家去井里打水也会记得柯慕青对大家的留井之恩，对于柯慕青住在村里的亲人，也会多加照顾一二。 有道是，喝水不忘挖井人，就是这个意思。 杨里正不得不夸柯慕青一句，一开窍，这孩子就变得十分聪慧还十分舍得。 “我拿五十两出来，多出来的钱用于修井口，村里孩子多，得把井口垒起来做好防护，可不能叫孩子们跑着跑着掉井里去，我们打的井比一般的井深了很多，人若是掉下去，可就拉不上来了。” “好！好！好！”杨里正直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 “那我今明日就去镇上和人约个时间。”柯慕青尊重杨里正所以没有来个先斩后奏。 “好。”杨里正觉得和柯慕青商量事是越发心里舒畅，这孩子做事有章法，还顾着他这个叔公的脸面，万事都想着先与他商量。 先前真是被柯招娣那孩子害惨了，多通透伶俐的一个人，被挑唆成那般遭人厌恶。 杨里正本来是想问柯慕青卖地的事顺利不顺利，不过看柯慕青的样子就知道不用问多了。 第46章 运粮 送走杨里正柯慕青就把自家两个便宜儿子叫了过去。 “家里的地卖了，在我们离开之前你们都闲着，既如此，从明天开始，你们去把家里的小地窖清理出来。”柯慕青道，“悄悄地清理，别叫人知道我们家有两个地窖。” 杨家有一大一小两个地窖，大的地窖是大家都知道的，入口就在院子角落，这种地窖家家户户都有。 还有一个小地窖是杨大牛和他爹偷偷挖的，入口藏得隐秘，在柴房角落，这个小地窖只有杨家几个大人知道。 只是小地窖进出麻烦，挖好以后就没用过，所以连孙家人都不知道杨家院子里还藏着一个小地窖。 “晓得了！”杨继业以为他娘收拾小地窖是为了藏钱，毕竟家里才卖了地，那么一大笔银钱是要找个地方藏才稳妥，所以杨继业和杨济民接这个任务接得非常痛快。 柯慕青在这交代着事，杨初雪忽然跑了过来，喊了柯慕青一声，“伯娘，我师爷来了！” 柯慕青才知道杨三庆有个师父，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 一走到院子柯慕青就看到一个身高快有一米九皮肤黝黑蓄了络腮胡的中年壮汉站在杨家大门口，因为院中只有妇人和小孩，哪怕杨初宁拉着他的手要拽他进去他也没进去，只是把小丫头单手抱起来哄着。 “是三庆的师父吧？今天三庆和我说您应是快回来了。”柯慕青忙请人进堂屋说话，一边问，“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柯慕青用的是敬语，这是出于初次见面对小叔子师父的敬重之意。 但看着人的年纪，柯慕青猜测应是没比原主大几岁，看着也就四十几岁的样子。 “我叫陈常泰。“ 陈常泰一边走一边观察着杨三庆这个大嫂，徒儿家的事他自然知道，所以下了山以后听人说杨三庆出了事在镇上医馆治病，两个孩子在他大嫂这里，陈常泰很诧异，找过来的一路还担心两个孩子会不会被欺负。 没想到一过来，杨家这边大门开着的，站在门口就能看到几个孩子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玩得不亦乐乎，手里还都举着糖葫芦，连杨初雪和杨初宁都有，两孩子脸上白白净净的，还笑得很开心。 一看就知道这两个孩子这两日在这里过得不错，和这边姐妹侄女相处得也很融洽，情景和他来时路上预想得完全不一样。 且杨三庆这个大嫂见到他还十分尊敬，更没想到杨三庆还把他这个师父的事告诉了他大嫂。 落了座陈常泰解释，“我前天半夜就已经回山里了，等了两天没见到三庆上山，他之前埋的陷阱也没见他去看，猜想他可能出事了这才下山打听他的情况。” 柯慕青点点头，“打猎的时候摔下山，树枝扎进身体，初雪说回到家的时候都已经是半夜了。不过您放心，人没事了，过两天就能回来了，但是需要再躺在床上静养时日。“ 陈常泰松了口气，“那便好。” “对了，三庆说你去打探消息了？外头如何？”柯慕青问得相当直接，把陈常泰都问愣了。 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斟酌了片刻，如实摇摇头，“不太好，洛王暗产里的矿山已经在暗中炼铁了。” 炼铁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做兵器。 那大量做兵器呢？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要有用这些兵器的人。 眼下兵器还没有做好，时机也还不到，所以洛王还没有抓壮丁。 可一旦兵器做好，时机成熟，谁家儿郎还躲得掉？ 柯慕青这才把自家要举家南下避难的事告诉了陈常泰。 陈常泰震惊到眼神都收不住，又听柯慕青邀请同行，且与杨三庆商量过了，他才这回过神点了头。 “我也正有要南下的意思。”陈常泰应下了。 人多确实好相互照应，不然凭着他和杨三庆两个人要看顾两个小女孩也未必稳妥。 “三庆既无碍，我不便多露面便不去镇上了，先告辞。”陈常泰没多留起身告辞。 柯慕青也没留，只是让杨继业把人送到家门口。 柯秀才是在第二天早上让人送了口信，让柯慕青天不亮就和她一起去楼家。 翌日半夜柯慕青就让杨继业套了牛车带她去了柯家，到了柯家，柯秀才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就外祖父和娘啊？反正我也没事，不如我与你们同去？”杨继业问。 “昨天才交代给你们兄弟二人的事，你怎么就没事了？”柯慕青问，“我们这么大的人了丢不了，赶紧回去。” 柯慕青上了柯家的牛车，柯秀才就立刻挥鞭子赶车了，走远以后才和柯慕青说，“我昨日就和红绣说好了，约了时间，让楼家把我们的粮送到城外二里外，我们去那接粮。” 不等柯慕青说话，柯秀继续道，“柯招娣被你们杨家族里的人送回来了，爹才知道那孩子心里藏着坏，把你这个本来脑子就不太活络的教唆成那般模样，爹昨日和族里人说了，往后就和那边断了关系。” 柯秀才本还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劝说族人与他一同南下，但昨日的事情发生后柯秀才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和他娘子都没有亲的兄弟姐妹，现在还有走动的都是隔着房的堂亲。 亲疏有别，人心还隔着一层肚皮，如今他是真不敢将一家老小安危拿来冒险，特别是长女还有这样的神通，更是要小心藏着不敢叫外人知道。 柯秀才约的时间很早，两人到约定的地方的时候天才刚灰蒙蒙有一点点亮。 来送粮的是楼广登和两个男仆，见只有柯慕青和柯秀才，楼广登便问，“只有爹和外祖你们二人吗？” “继业他们在后边，一会儿就到。”柯秀才下了牛车解释，“你们把粮卸在地上，一会儿继业他们到了就会搬到他们的牛车上，我还要进城买些东西，你们卸了粮，我坐你们牛车进城。” 楼广登一听还有大姨姐家的儿子会来就放心了，卸粮比搬粮快，板车一头一抬，一袋袋粮食轻轻一推就滑到地上了。 第47章 大买卖啊 卸完粮食柯秀才就把楼广登几人忽悠回城了，柯慕青等人走远看不见了，才把所有粮食全部收进空间里，然后坐在板车上等。 柯秀才确实还有不少东西要买，进了城，柯秀才才问楼广登，“那些粮食多少钱，我拿给你。” 楼广登一听连忙摆手，“爹你可别给我粮食钱，我要收了，我爹娘得骂死我不可。” 柯秀才脸一板，“那些粮食可不少钱，既是托你楼家代买，你不收钱算什么？” “爹你不知道，大姐她昨天给我们家一本厚厚的菜谱，大姐分文钱都没要，我们家要是还要这些粮食钱，那得是多厚脸皮啊？” “大姐卖给林家酒楼十道菜谱，林家给了四百两银子，大姐给我们家的菜谱可不止十道菜，我们家占了大姐天大的便宜了。”楼广登自己都挺不好意思的。 那么厚一沓纸，这得是多少个四百两啊？ “我爹娘看过菜谱了，确实得用，和掌勺师傅一商量，便决定把酒楼三分之二的菜都换了，有了新菜，酒楼的生意一定能重新好起来。”楼广登信心满满。 “那个逆女还有这么大方的时候？”柯秀才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他长女能办的事。 “爹可别这么说大姐了，我娘子都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大姐了。”楼广登笑了笑。 柯秀才的嘴角逐渐压不住了，而后终于也跟着笑了，“这逆女总算是懂事了。” 当爹的怎么会不希望看到几个孩子团结友爱相互帮助呢？ 柯秀才买了很多东西，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又差楼广登去城外接柯慕青进城。 两人汇合以后就去了牙行，牙关管事和柯秀才见过几次，看到柯秀才来高兴不已。 “下午正打算去望山镇拜会秀才公呢。”管事忙问，“您手里的地还未出手吧？我这有一个大主顾，不管你手里有多少地他都吃得下！一亩地给您十五两银子，不还价。” “还未应下。”柯秀才点点头。 昨日去家中问的人不少，只是买地是大事，大家看了地以后便说回去与家中商量一二。 只要是还没有立契的事都还不作数，所以柯秀才的地确实都还没卖出去。 “那可太好了！”管事激动地拍了下手，“出门带了地契了吗？若带了，现在就能把这事办了，那户人家的管家昨日就在客栈住下了，就等着买地。” 柯秀才今天出门计划里就没有卖地这事所以地契自然在家中。 “我让人给家中送个口信，让我儿带着地契来一趟便可。”地能快速出手，也没被压价，柯秀才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只多说了一句，“我不要银票，要现银。” “我今日来是想给家中添几个会拳脚功夫的护卫，不要签活契的。”柯秀才道。 管事一听还有生意可以做更开心了。 “签卖身契的会拳脚功夫的护卫要是换以前可不好找。”管事笑着道， “不过也是秀才公运气好，我这虽没有，不过我同行那有这样的人，我那同行近日就在府城，我差人送个口信说一声，让我那同行把人送过来就成，不用等太久，约莫两日时间就到了，秀才公三日后再来，一定让你能挑上人。” 管事笑眯眯地问，“只是不知秀才公打算买几个这样的护卫？” 柯秀才想了想，报了个数，“十个，若是人看着不错，多要几个也不是不可。” “大买卖啊！”管事看柯秀才简直和看财神爷似的，“秀才公一家要南下求学，一路山高路远，多买几个护卫确实更稳妥一些。” 有一句话管事确实没有乱说，死契的会拳脚功夫的护卫放在以前确实难有。 只是如今世道乱，很多地方逼的人走投无路不得不卖身为奴求一活路，还有一些则是遭了朝廷抄家流放之罪的人。 柯慕青和柯秀才达成了共识，无需留太多银钱南下，趁着这个时候世道还没有乱起来，把银钱换成吃的用的更好。 离开牙行后柯秀才就让楼广登带着仆人先回去，而后两人在县城散钱似的花钱。 两人佯装了一番，买光了这家食肆又买光了那家食铺，银钱和流水似的哗哗流出去，等板车放不下了两人才收手离开县城。 到了无人的地方，柯慕青就把那些东西全收进空间，然后又拿出一部分要放在明面上的粮食，两人这才回了望山镇。 两人回到柯家，老太太已经等的十分焦急，见两人安然归家老太太才放下心，拉着柯慕青说了好一会儿话老太太才舍得松手。 话里话外都是让柯慕青要当一个好娘，照顾好家中孩子，才不辜负杨大牛泉下都这般为她操持的心。 柯慕青哭笑不得，但老太太是一片慈爱之心，所以她都应下了。 柯秀才从书房出来就把柯焕章卖地带回来的银子放在了柯慕青那，这么一大笔钱，家中留下一部分近期要用的，剩下的藏柯慕青那是最保险的。 从柯家离开柯慕青去了医馆看望家中两个病号，和杨三庆说了声他师父已经回来并且决定一起南下的事，从周郎中那知道，两个明天都可以回家修养了，柯慕青心里也放心许多。 柯慕青要出五十两银子给村里打三口井的事已经传开了，所以柯慕青今天回来村里人对她分外热情。 “继业娘，今儿镇上打井的人来村里了，他们在村里转了一圈定下了打井的点，说是明日下午运了工具来就能开工，巧了不是，其中一口井离我家可近了。” 这位老婆子见到柯慕青就亲昵的拉着她的手说话，“咱村里有你是大家的福气哦~有三口井在，我们不用担心会和别的村子一样连喝口水都要去二十里外挑。” “我们一家在村里平日里也没少得乡亲们照顾，不日要南下离开大家，心中也是万分不舍，家中卖了地总算是有点钱能为大家做点什么，我心里也高兴。”柯慕青道。 村里多了三口井，日后干旱，柯红绣他们住进杨家，村里人也不会全部盯着杨家这院子的事。而且杨家才卖了地，一下子手里有几百两银子，拿出几十两给村里做贡献，大家也不会那么眼红。 第48章 接病号归家 和邻居们寒暄了好一会儿柯慕青才回来家。 杨继业几人看到柯慕青是欲言又止，张嘴闭嘴，却一个字不敢说。 柯慕青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她出五十两给村里打井的事像是在挖他们的肉一样。 “继业和济民明天一早随我去镇上医馆接人回家，老大家的和老四家的，你们明天把家里东边和南边这两个空屋子都收拾出来，等袖娥和三庆回来就搬进去，动作麻利点，要是敢偷懒，哪里收拾不干净，你们就三天别吃饭。”柯慕青道。 “五叔都能回来了怎么不回他自己那？”杨济民扁扁嘴问着。 “你五叔伤那么重得有人照顾。”柯慕青点了点杨济民，“明天你要是敢再露出这副嘴脸，下一个我就要收拾你了。” 一个需要卧床静养的病人，难不成指望他照顾自己？指望他再顺便照顾两个女儿？ 杨济民脑袋一缩不敢吱声了。 柯慕青说完以后才想起来之前答应杨文孝的事情，转头又和陈妮儿郑秋霜说话。 “明儿你们收拾完屋子抓两只肥鸡杀了。”家里人多，一只鸡一人都分不到半碗。 陈妮儿压着唇角不应声，郑秋霜倒是立刻应了话，“听娘的！大姐和五叔也是该好好补一补。” 郑秋霜聪明，杀两只鸡就代表着全家人都能吃上。 杨初雪和杨初宁两姐妹一晚上都处于十分兴奋的状态，原因无他，明天爹就要回来了，她们高兴。 第二天用了早早早饭以后柯慕青带着两个好大儿就出发了，她到医馆的时候杨袖芳和杨袖香的夫家也都在。 吴寡妇更是带着干艾草来的，往杨袖娥和杨三庆身上轻轻拍，“回家了，艾草身上拍一拍，赶走晦气，迎来福气，留住安康！” “走，娘和你兄弟来接你回家了。”柯慕青拍拍杨袖娥的手背，看着她红着的眼眶，心里也是一片怜惜。 杨文孝扶着杨三庆慢慢走出来，看到柯慕青咧开嘴就笑问着，“娘，你之前答应我回家杀鸡吃，作数不？” “昨晚就交代你两个嫂子了，中午回到家就让你吃上。”柯慕青笑骂了句，“你就是个憨吃的。” 杨文孝在医馆照顾杨三庆这几天可以说是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了。 外祖母每天都会来看望他们，来的时候一定会带些好吃的。 两个姐姐疼他，大姐和五叔又还不能吃，所以大部分东西都进了他肚子里。 医馆这里只要给钱，想吃什么都能让医馆这边的小厨房帮忙做，医馆这边的饭菜可比家里的油水足，吃着都香。 柯慕青把杨袖娥扶到牛车上，这才去和杨袖香和杨袖芳两家人说话。 “这两日抽空回家一趟，一家人好好聚一聚，我那天和你们说的事，你们再多考虑考虑。” 柯慕青拉着两姐妹的手，“哪天回来提前给家里来了口信，娘在家里做好吃的等你们，记得把孩子们都带回来。” “娘，我和袖香商量了一下，我们后日回家。”杨袖芳道，“你们路上慢些，走太快牛车颠簸，大姐和五叔身体遭不住。” “好，后日早早回来，要是家里没事就回来住上几天。”柯慕青点点头，又去和两个亲家寒暄了一番，邀请他们后日后空和自家孩子一块来家中。 杨继业取了杨袖芳和杨三庆的药就回来了，看大家都坐好了，这才挥动鞭子赶牛回家。 柯慕青几人出发的早，回到家的时间也早。 牛车停在家门口，听到声音几个孩子先跑了出来。 “爹！”杨初雪拉着妹妹就朝着牛车跑来，看到被杨文孝扶着下车的杨三庆，两个孩子笑着笑着又忍不住掉泪珠子。 “爹这不是回来了？”杨三庆拍拍两个女儿的脑袋，“爹没事，周郎中说了，爹再卧床修养半个月就好了。” “这么大丫头了还哭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天住家里我们怎么欺负你了。”陈妮儿一边甩着手上的水渍嘴里一边数落着。 “娘，堂姑她们是因为想她们爹才哭的。”杨双双大声应着。 自从知道阿奶会护着她，杨双双说话底气足了，说话比以前都更大声了。 “一个孩子都比你懂事。”柯慕青直接给陈妮儿翻了个白眼，“再给我阴阳怪气的说话，别怪我拿针把你嘴巴缝了，别像个傻子一样，永远都教不会怎么说话。” 骂完陈妮儿柯慕青才和杨三庆说，“别理她，不知道一大早哪里来的火气没处发就拿孩子撒气。” 杨成卓抖了个机灵，“阿奶我知道娘为什么不高兴，因为今天今天家里杀了两只鸡，娘说她忙前忙后一口肉也进不到她肚子里，娘从早上就开始不高兴了。” “她有什么好高兴的，她那天自己说的话就不记得了？她闺女想吃糖，她说她闺女馋，以后会嫁不出去，怎么着？她这么大一个人了也馋那一口肉？这么馋，不怕被我们杨家休回娘家去？” 柯慕青才不惯着陈妮儿，“你要真不乐意在杨家过你就趁早滚回你娘家，别在我杨家张口说一句话都阴阳怪气的，你这脾气没人惯着你！” 说完柯慕青就让杨文孝扶杨三庆去屋里歇着，她自己回去扶着杨袖娥回她房间。 杨袖娥住的南边更亮堂一些的屋子，女孩子嘛，还是受了这么大心理创伤的，住在阳光好一些的房间，每天看看阳光心情也会好一些。 “有事你在屋里喊一声，要是觉得无聊了，喊你几个侄子侄女儿进来陪你说说话唠唠嗑。” 柯慕青给杨袖娥盖上被子，“你的东西前天你里正爷就带着人去陈家取回来了，还有陈家赔你的十两银子，都在你床边包袱里放着。” “谢谢娘。”杨袖娥以前都不敢想，有朝一日她还能回到娘家，躺在新嗮的被子里听着娘这般柔声细语与她说话。 “村里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你遭了大罪大家都心疼你，没人会对你说三道四，要是有玩得好的姐妹，也尽管喊来家里陪你聊聊天，娘给人家好茶好水的供着。” 安抚完杨袖娥柯慕青才去了杨三庆那屋里。 求票票 第49章 让她走 杨初雪两姐妹一左一右躺在杨三庆身边，正高兴地和杨三庆说她们这几天在伯娘家过得有多开心。 两姐妹手里还捧着饴糖，说是也要分杨三庆一份，把杨三庆都逗笑了。 “多谢嫂子照顾这两孩子。”见柯慕青进来杨三庆便道，“一会儿我让初雪回去取点银钱，我在医馆住了这些天，我们三父女在嫂子这里又住又吃，不能让嫂子白贴我们。” “没多少银钱不着急还我，那么长的路一来一回多麻烦？等你好了再还也不迟。”柯慕青摆摆手。 只能说原主遇到了一个好小叔子，让她分走了那么多家产，还惦记着这点小钱不能占嫂子家的便宜。 杨三庆见柯慕青确实不在意便也没多在这事上多纠结，又道，“我出事那天在山里下了套，挖了几个陷阱，过去好些天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猎物，我把几个不危险的地方和嫂子说一下，嫂子带继业几个上山看看，若是有，拿回来给大家打打牙祭。” “行。”柯慕青点了头，叮嘱着，“有事你喊文孝那孩子，他和你熟悉一些，再不然你让初雪这孩子和双双说一声。” 说完柯慕青就出了杨三庆的房间，喊了杨继业几个，“收拾一下东西，我们上山一趟，你们五叔在山里挖了陷阱，我们去看看有没有猎物。” 喊完不见有人应话，倒是院子外闹糟糟的，柯慕青走了出去。 一到大门口就看到陈妮儿背着包袱要走，杨继业拉着不让走，最小的杨成志站在一边哇哇哭。“老大你松手，让她走。”柯慕青靠在门框上一副乐得如此样子。 “娘！”杨继业急了，“娘子走了我可就没媳妇儿了！” “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柯慕青挑挑眉，“你要是舍不得，你可以和她一起走，只要陈家愿意，娘同意你去陈家当上门女婿。” 杨继业立刻松开手，他听着这话像是要连他一起赶走的意思，哪里还敢继续拽着陈妮儿。 杨继业这一松手陈妮儿就越发下不了台，本是想大动静闹上一闹，好叫婆婆知道她不是真的软脾气。 可杨继业都不拉她了，婆母也让她走，陈妮儿要是不走她就白闹了，不走的话，以后婆母会更看不上她。 陈妮儿一跺脚，硬着头皮甩头就走了，一边走一边想，等她回了娘家，婆母和杨继业要不亲自登门道歉接她回家，她这辈子就真的不回杨家了！ 看陈妮儿走远了杨继业又急了，忙道，“娘，妮儿可真走了啊！” “一个心不在夫家的儿媳妇走就走呗。”柯慕青耸耸肩，“走得好啊，回去了才叫她好好认清她娘家是什么嘴脸。” 看杨继业着急，柯慕青冷笑，“你当爹的不知道心疼闺女，有些事你不记得了，但是我这个当阿奶的我能记到进棺材！” “双双一岁生辰的时候你外祖母给她做了一身新棉衣，那年过年冬天下大雪特别冷，当时想着双双有那一身衣服，我就没再给她做新棉衣了。” “下雪那几日，双双一天到晚都在哭闹，那双小手一天到晚都冷冰冰的，谁问孩子怎么了，陈妮儿这个当妈的就是一句孩子不听话爱闹。” “过完年双双那孩子就发了热，喝了药一天天的也没好，好好的一个孩子差点烧成傻子。” “后来里正爷家的儿媳妇送了偏方过来，一摸孩子的袄子才发现不对劲儿，好好一件棉衣被孩子娘掏走了大半棉花，往里塞了一堆芦花充数。” “把棉衣剪开一看，那芦花飘得到处都是，棉花一拢，只剩下两个拳头大，其他的棉花都让她这个当娘的掏出来送到娘家去了，说她侄儿没棉衣穿，冬天会冻死。” “她娘家侄儿金贵，会冻死，我们杨家孙女就是贱命一条冻死也是该的？她娘家心疼金孙，不知道自己去做一件棉衣给陈家宝贝疙瘩？把我们杨家当什么了？” “这些年这类的事她陈妮儿干得少吗？她陈妮儿要孝顺爹娘，别拉着我们杨家人！我们杨家没吃过陈家一口粮，他们陈家对我们杨家没有这么大恩要我们杨家全家人去报恩！” 这些都是原主记忆里的事，当年没有把陈妮儿休回陈家，都是因为原主不舍得再花钱给杨继业说亲。 柯慕青翻旧账，单这一件事就让杨继业不敢再应声了。 “你要是敢背着我去陈家接她，连你杨继业一起滚蛋！”柯慕青威胁着，“我还有两个儿子，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娘刚才不是说要去山上吗？我去拿柴刀，这就陪娘上山。”杨继业也不傻，赶紧转移话题，生怕继续站在这里挨骂，一会儿真就被赶出家门了。 柯慕青哼了声，一回头和杨双双说话语气又变温柔了。 “阿奶去山上给你们找好吃的，你娘不在，你婶娘一个人在厨房要是忙不过来你帮忙看着火搭把手。” 杨双双笑眯眯点点头，大概是从小就知道娘对她不好，所以即便柯慕青说了她小时候的事情对她也没造成情绪上的影响。 柯慕青来了这里，每天不是去镇上就是县里，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还没有往山上来过。 这两年雨水少，山里很多树木都枯了，上了山一路就能看到不少枯木倒在树丛里。 除此之外，正是百花争放的季节，山里的景致倒也不错。 柯慕青把杨三庆说的几个地方和三个孩子说了一声，山很大，四个人划片区，一人去一个方向。 交代好几个便宜儿子别去深山柯慕青就挥着柴刀继续山上，走了两刻钟左右就看到了第一个陷阱，还没有过去就能听到里面的动静，等走到坑边上就看到一只毛色十分漂亮的野鸡在坑里扑腾。 “呦，还挺肥。”柯慕青拽着坑边上的麻绳就把野鸡拽了出来，麻绳的另一端就套在野鸡的脚上，套得十分紧。 掂量了下，得有三四斤重，野鸡扑腾得厉害，柯慕青直接连鸡带绳子收进空间里。 拍拍手正要往前走，忽然听到空间发出提示。 第50章 商城新功能 “探测提醒，往前八百米处有百年老参一株。” 柯慕青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好大一跳，回过神来，又是一惊。 “你还有这功能！” “若不需要此功能，可手动关闭。”系统提示。 “要啊！怎么不要啊！”这功能简直是作弊神器好吗？傻子都知道要啊！ 系统提示八百米，但顺着提示的方向走，一路往茂密的树林里走，柯慕青越走脚步越虚，真怕忽然冒出一条蛇咬她一口。 好在百年老参给了柯慕青勇气总算是慢吞吞一点点往前挪挪到了地方，用柴刀一顿劈，又快趴下了一顿找，才算找到了这一珠生长得十分隐秘的人参。 柯慕青上山没带锄头只带了一把柴刀，所以只能用柴刀一点点挖，花了好久才算把一整珠人参完好地挖出来了。 摸了一把人参柯慕青就试着放进了商城点击上架售卖。 下一秒商城就给出报价，一千二百两，提问是否售卖。 柯慕青是毫不犹豫点击了确认售出的按钮，下一秒她的个人账户里就多出了一千二百两。 多一秒钟犹豫都是对钱的不尊重！ 就是在查看个人账户的时候柯慕青又注意到版面上多了一个她之前没见过的小字。 切换买家版面。 好奇心驱使，柯慕青点了下，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搜索栏，提示她输入想要购买的物品。 想了想柯慕青输入了大米两个字，下一秒就跳出了新提示。 大米一斤二文钱，请输入需要购买的数量后提交付款，扣款成功后货物即刻送达。 二文钱？ 柯慕青被这价格惊呆了。 她托楼家帮忙买的那些大米一斤都要五文钱了啊！ 如今世道粮食一旬一个价，楼广登说，要不了半月，五文钱都买不到一斤了。 但商城这里竟然是太平年间的正常粮价。 柯慕青试了下，直接将数量加到一千万点击提交，系统竟然只是提示余额不足，而不是仓储不足。 柯慕青关闭付款页面，心里一乐。 那她要是从这里买粮出来再转手卖出去，她岂不是都能赚一笔？ 她好像突然摸到了另外一种发家致富的方法。 柯慕青又试了下搜索别的东西，比如棉花，大豆，甚至是生肉商城里都能买，而且都是不限数量。 至于饮用水这样的东西，那更是便宜，一吨水才两文钱。 柯慕青切回卖家版面，靠着探测功能又在山里转了一圈。 大山深处柯慕青依旧不敢去，只是在靠近深处的这一带转了一圈，又找到了两珠年份少一些的人参，几珠珍贵药材和两颗灵芝。 人参柯慕青没再卖了，她还记着欠着柯家一株人参得还。 药材和灵芝柯慕青也不知道能怎么用，所以卖了换钱最实际。 她账户里的余额也从一千二白两增加到两千七百两。 柯慕青顿时感受到了暴富的快乐。 看着太阳正当空高挂，快乐过头的柯慕青才想起来还有事没干。 往外走了一会儿就听到到处在喊娘的杨文孝，柯慕青把野鸡提出来，应了句，“我在这！” “娘，你怎么往这走了？”杨文孝手里提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兔子，但是脸上表情却特别兴奋，“娘，大哥和四哥先挑着一只野猪下山了，得亏我们今天上山了，要是再过两天，那只野猪肯定就进了狼嘴了。” “我那边几个坑就这只兔子，娘你这边也就一只野鸡吗？”杨文孝问，“娘你是不是走岔道了？我们一开始说的不是这方向，你都快进深山了。” “年纪大了，迷路了，是走岔了，我就去了一处，别的地方还没去。”柯慕青应。 “娘，下山的路你还记得吧？你提着兔子先下山，我再去你这方向的几个坑瞧瞧，看完我就下山，吃饭定要等我呐！” 杨文孝到底还是爱满山跑的年纪，把兔子往柯慕青手里一塞，听柯慕青说知道回去的路他就掉头跑了。 柯慕青下了山还没到家就遇到了村里人，都在问她杨继业和杨济民挑回家的那头野猪的事。 等到了家，孩子们的笑声更是大老远就能听到。 “阿奶，好大的野猪啊~爹说好肥呢！”杨双双一蹦一跳朝着柯慕青跑来，一看柯慕青手里还有兔子和野鸡，又哇了一声。 柯慕青把野鸡和野兔栓好就往柴房里一扔，洗了手就去找杨三庆。 “这次上山有点收获，继业他们说那只野猪至少有三百斤重，两人是一路抬一路歇着弄回来的。” 杨三庆笑了笑，“才三百斤？那看来这只野猪还不算大，我猎过最大的野猪有四百多斤，那个坑挖得大，下了不少好料。“ “文孝说继业喊了济民和他一起过去才把野猪从坑里弄出来的，我回来时候就有人问你这只野猪打算怎么卖，看着挺肥，大家都想买一点儿。” 柯慕青问，“若是你有老主顾，我让继业他们替你送一趟？只是不知道现今猪肉是什么价，不知你心里可有底？” 杨三庆摇摇头，“听文孝说嫂子打算过些时间请族亲在家中吃饭，猪在家里杀了，留着给嫂子宴请用，大侄女的事多亏了族亲帮忙，家里也省了去外头买，这头猪也够了。” 柯慕青点点头，心想，瞧这多好的人啊，能有这样一个大方的小叔子，原主是一点不知道珍惜。 “那趁着新鲜，明儿就喊大家来家里吃饭！”柯慕青自己也馋。 柯慕青回到院子就开始吩咐一家人了。 “老大你去和里正说一声，让他明儿中午喊上族亲都来家里吃饭，再问一句有谁会杀猪，喊人午饭后来家里帮忙杀猪，让婶子嫂子们明儿一早来家里帮忙搭把手。” “等吃了中饭，老四你套上牛车去松子沟走一趟，和袖芳袖香两家说一声，让她们两家明天来家里吃杀猪饭，让袖芳她们把家里公爹和婆母都带上一起回来。” 杨继业和杨济民咧着嘴应了声好，一想到明天就有大肉吃，两兄弟乐得和傻子似的。 “阿奶，明天能包饺子吃吗？”杨双双站在柴房前一边盯着里面的兔子和野鸡一边大声问。 第51章 都有份 “包！多包点，让一家人吃个够！”柯慕青点头，“明天一早你们几个去地里多割点韭菜，我们包韭菜猪肉馅的！” “阿奶我可太高兴了！”杨双双开始点人，“小姑姑，初雪，初宁，成卓，还有我，我们五个人都去割韭菜！割得多多的，包得多多的！” 几个孩子在院子里嚷嚷着，热闹得杨初雪和杨初宁都觉得爹屋里不香了，拉着妹妹穿上鞋也跑出来了，几个孩子手拉着手直接把柯慕青围在中间，一群孩子就这么围着柯慕青蹦蹦跳跳。 “娘，你瞧把这几个孩子高兴得。”郑秋霜都被孩子们的好心情感染了，抱着自家小子跟着乐，心想着，大嫂没口福，什么时候端着不好，非要今天端着，这一跑，连个肉香都闻不到了。 郑秋霜不是陈妮儿那直脑子，哪怕一连几日婆母都没让大嫂和大家一起喝甜水蛋，但婆母只是存了心要治一治大嫂脑子落娘家这个毛病罢了。 等什么时候大嫂自己转过弯来了，婆母就不会再这样了。 可这道理郑秋霜看得透，但陈妮儿看不透。 杨文孝是这个时候扛着一只山麂进来的，“大老远就听到家里热闹，娘，家里是有什么好事吗？瞧这几个小矮冬瓜给高兴得。” “六叔，家里明天请客吃猪肉，阿奶说明天包韭菜猪肉饺子！”杨双双应着，然后好奇地走向杨文孝，“六叔背着的是鹿吗？” “不是鹿，是山麂。”杨文孝道，“这东西贵着呢，大户人家最喜欢这种肉了。” “用绳子栓好关在柴房里，摘点烂菜叶喂着，明儿一早带去镇上帮你五叔卖了。”柯慕青道。 杨文孝依言把山麂弄到柴房里，出来以后才问，“娘，那要请外祖母他们吗？” 杨文孝在镇上呆了几日，体会到了有外祖母疼的感觉，所以家里吃肉，杨文孝就会想到外祖一家。 “自然是要。”柯慕青点点头，转头和郑秋霜说，“吃过饭你看你是回娘家一趟，还是找人送个口信，让你娘家人明天也来热闹热闹，去的时候顺道找人往柯家和县城两个姨母家都送个口信，让他们一家老小明早都来。” 再过不久举家南下，柯慕青管不到儿媳妇的娘家去，而且还不到火烧眉毛的时候，真要把她和柯秀才那一番分析的话说出来，人家也不会信。 所以柯慕青只能让郑秋霜在一家人南下之前和她娘家人多相处相处。 “我娘家也有份啊？”郑秋霜惊呆了，“娘，你确定啊？” 不再确认一遍，郑秋霜担心明天她娘家人真来了，她婆母翻脸不认又把人赶走，那也太气人了。 “确定。”柯慕青点点头，“让你哥哥嫂嫂他们带上你侄儿侄女都来。” “那我可不和娘来虚的了，吃过饭我就回娘家走一趟。”明天杀三百斤的猪呢，还要买别的菜，这些东西自己娘家人不吃也吃到别人肚子里，也留不到她肚子里，给外人吃，那还不如给她娘家人吃呢。 她婆母对娘家大方，说出去她脸上有光，她娘家面子上也好看。 午后郑秋霜把儿子留在家里就回娘家了，但没一会儿杨家院子就热闹起来了。 来个几个年轻力壮的帮忙杀猪，还来了许多看望杨袖娥和杨三庆的族亲，这番热闹的场景自从原主公婆过世以后，杨家是再没见过了。 第二日一早柯慕青就让杨文孝赶着牛车去了镇上，家里要宴请，光有猪肉和地里种得那些稀稀拉拉的菜也不太够，还是要来镇上买些东西。 买了几大板豆腐，又买了些别的菜，见着卖羊的，柯慕青更是大手笔把一整只羊买了。 杨文孝在一边看着他娘付钱的时候，看得一阵心痛。 “娘，这羊肉也是今天中午要做的吗？”杨文孝念着，“这一只羊也不肥，却要了六两银子，六两银子够我们吃二百斤猪肉了。” “半只杀了添道羊肉汤，还有半只留着。”柯慕青和杨文孝说，“留着半只一半要给你外祖父他们，割几斤肉搭上几根骨头给你四嫂娘家和你里正爷，剩下的留着自家吃一顿，家里一人还是能分上一块肉的。” 杨文孝一听外祖家就要分掉留下的一半顿觉心疼，但一想，外祖母那般疼他，这几日也没少给他做好吃的，孝敬外祖一家他觉得也值得。 里正爷一家近日为了自家事奔走，又是亲戚，孝敬他老人家也是应该。 “娘，给四嫂娘家算什么回事？”杨文孝不解，“席上没吃完的菜让四嫂娘家带一些回去不就行了？” “这两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席上总的也没几碗菜，大家吃完了还能剩多少剩菜？” “你四嫂嫁进门这么久，她娘家甚少来家中，倒是你四嫂带着孩子没少回家蹭吃蹭喝的，你四嫂娘家一家难得来家里一趟，让人家空着手回去也不像样，”杨文孝语气不激烈，所以柯慕青也愿意教他。 “我虽说交代了你四嫂，让一家带着孩子全来，但你四嫂爹娘是个客气人，你信不信，明儿最多是你四嫂爹娘再带个小的孙子来家中，这些年娘和你四嫂没少做糊涂事，你四嫂爹娘没少被人笑，明天带着肉回去，他们也更有面子。” 杨文孝哦了一声，好像是听懂了，但是不是全听懂柯慕青也不太确定。 十六岁的少年总归是要比上头两个哥哥好教一些，柯慕青继续说，“老六你记住，人与人之间的好是相互的，是得有来有往的，你对我好，你惦记着我，我才对你也好，也惦记着你。” “娘，儿子记住了。”杨文孝认真地点头，“这几天五叔和我说了不少他小时候的事，五叔一直都很感激娘在他小时候教他读书写字。” “你五叔是一个很好的人。”杨三庆能把原主对他的那一点恩情一直记着，就足够说明杨三庆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了。 求票票 第52章 人间烟火气 镇上有不少卖鸡鸭鹅还有鸡蛋的，柯慕青问了下价格，不算贵就都买些回去。 这些年原主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家里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身体都亏得厉害，柯慕青手里有钱，所以打算多买些肉给大家补补，好让大家南下的时候都有一个好身体。 两人买了满满一牛车的东西，准备回去的时候恰好遇见了柯家一群人。 “我大老远瞧着就觉得身形像你，喊你爹把牛赶快一些追上来，还真是你和文孝这孩子。”老太太看见牛车上那些东西都惊住了，“看来今天真是舍得花钱了。” “这些哪能都是用来办酒的呢，我要是这样办事，那村里以后别人家还怎么办酒？”柯慕青笑着解释，“大半是买着家里自己吃的，再不舍得吃，南下那么远的路程没有好身体怎么行？” “你知道娘就放心了。”柯家来这么早为的就是看看柯慕青这个逆女会不会又犯浑，难得办一次酒请客，要是一桌上没两碗说得过去的菜这不是丢人吗？ 柯慕青和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就被柯秀才叫到前头去了。 “县里粮食一斤又涨了一文钱。”柯秀才道，“这才没过几日又涨了一次。” “我早上路过粮店的时候知道了。”她托楼家买粮的时候一斤五文钱，镇上现在已经要六文钱了，而细粮，比如面粉这样东西就更贵了，所以柯慕青牛车上的面粉都是从空间商城购买的。 开粮店的东家消息比谁都灵通，外面有点什么风吹草动比谁都先知道。 粮价上涨，必然是外面已经有人开始大量屯粮了。 “这世道简直不给穷人一点活路。”柯秀才长叹一口气，然后和柯慕青说，“周郎中一家要与我们一同南下。” 然而这才哪到哪，原主记忆里，蝗灾以后，粮价是现在的几十倍了，那时候才真是没有穷人的一点活路。 所以柯慕青心中万分庆幸，好在商城多了一个买家版本，她不至于还要头疼要怎么不动声色地继续屯粮。 不提粮价，柯秀才倒是送来了一个好消息。 “那可太好了，有周郎中在，路上也不怕有个什么头疼脑热了。”队伍里有个医术精湛的医生这简直是一个好消息。 而且周郎中两夫妻为人谦和，又和柯秀才是多年朋友，也不用担心路上会有什么不和。 牛车一路摇晃到了家，柯慕青以为柯家应该是到得早的，没想到柯红绣和柯雪莲两家到得更早。 牛车到门口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一辆马车。 柯慕青刚进门，柯红绣劈头盖脸一顿数落就来了。 虽迟但到啊。 “好你个柯慕青，袖娥出了这个大的事，你去了县里好几回了你都不知道和我们姐妹说一声，怎的？我们当姨母的是不配知道侄女的事还是怎么的？” “我还寻思着，怎么我们都到了，袖娥那孩子还在屋里躺着呢，一问才知道，她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真是……” 柯红绣拿手虚点着柯慕青，“真是要气死我了。” “这不是去县里事情太多，当时和你坐下说话的那会儿忘记了，你现在知道了也不晚，还省了和我们一起担心。”柯慕青忙讨饶， “我自然知道你这个姨母惦记你侄女，袖芳他们都说了，这些年你们和爹娘没少暗中帮衬接济她们，你们这姨母当得比我这个娘可称职多了。” 柯红绣这才没那么生气，哼了一声，“懒得理你，我回去陪袖娥说话。” 今日柯红绣和柯雪莲一家大小都来齐了，看看姐妹的孩子们，彬彬有礼，见到柯慕青都作揖喊了声姨母，再回头看看自己的只会咧嘴笑的傻大儿们，柯慕青摇摇头。 柯秀才一看她这小动作就知道她在干什么，“孩子都是教出来的，你两个妹妹的孩子从启蒙后就没放下读书，你们家的……” 这回轮到柯秀才摇头了，从杨大牛过世以后这些个孩子谁还再拿起过书？谁还再落过笔？ 读书使人明智，使人知理。 为了不气柯秀才，柯慕青就没把柯招娣给原主洗脑的那些庄稼人读书无用只会白费钱这样的话说出来。 好在原主虽然糊涂，也只是不逼几个孩子考功名，但原主也知道识字的重要性，杨家这些孩子除了老幺因为是个姑娘不受原主重视之外，其他的几个读写都没问题。 杨家小院越发热闹，族亲都带了自家桌椅，一会儿功夫院子就摆了十来张桌子。 杨双双像个大姐大，领着自家孩子一桌桌摆花生和瓜子，杨双双这里还有别的小零嘴，没一会儿，族里的小不点们全凑上去了，这个喊姐姐，那个喊姑姑的，把杨双双这孩子给威风得，咧着嘴笑得都停不下来。 柯老太太举着茶盏看着，转头和柯慕青说，“你这个大孙女脑子活泛。” “是，这孩子早慧，脑子聪明，性子也稳重。”柯慕青点点头，可惜被原主耽误了，十岁了都还不识一个字，“娘你们坐着，我去外头招呼客人，有事您就喊双双那孩子。” 杨里正一家也来了，进门就和柯秀才坐一块说话了。 柯家的地卖给了外地的大户，之前看柯家地的客人回头找来，柯秀才全引荐到杨里正这里来了。 得益于柯秀才的地一亩十五两成交，再加上粮价又涨了，所以杨里正家卖的价格比柯家的地一亩都要高上几百文钱。 如柯慕青猜测，郑家确实只来了郑秋霜的爹娘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孙子，杨文孝看见的时候，都有些不自在的站在那摸了摸鼻尖。 心里嘀咕着，这要是请了大嫂娘家人来，大嫂娘家人怕是连家里养的狗都要牵上白吃一顿。 院子一角临时搭起来的大灶慢慢生起烟火，不一会儿肉香就一点点传出来，然后弥漫整个院子。 小零嘴已经不能勾引孩子们了，连杨家自家的孩子们都跑去锅灶边上瞅着了。 还控制不住口水的年纪的奶娃娃们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边看一边流口水，比如杨成绍和族亲家里另外几个也就两三岁的孩子。 第53章 柯招娣改嫁 “哎呦，看看这里有一群小馋猫。”柯慕青快被这群孩子笑死了，但她并不是取笑这些孩子。 这年头连一口饱饭都难有，更别提吃口肉，家中一年都吃不上一口肉的都不是少数。 “双双你来，拿着这盘肉去边上分，一人一口先解解馋。”柯慕青从锅里铲了一大勺要出锅的肉放进大瓷碗里递给杨双双。 孩子们又跟着抱着瓷碗的杨双双走了，族亲家妇人看着都笑着和柯慕青说，“继业娘你可真会惯孩子们。” “看着锅里的肉，别说孩子们馋了，我都馋了，既然都熟了，自然是要让孩子们先解解馋了。”应了句柯慕青就岔开了话题，自从她花钱买了好几斤饴糖给家里孩子们吃以后，谁也知道她宠孩子了。 这边正说着话，那边杨双双忽然喊了柯慕青一声，“阿奶，姑姑她们都到了！” 柯慕青忙擦干手走了出去，杨双双作为大姐头已经把姑姑家的孩子都领走一起去分肉吃了，还给姑姑家的孩子插了个队，排在了前面，后面排着的一群孩子见杨双双分肉公平，竟也没有一个人有意见。 “怎么只有你们和孩子来？亲家都没来？”柯慕青往后看了看问着。 吴贵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 柯慕青摆摆手没继续追问，心里都懂，村里人纯朴，不好意思来，怕一家多来几口人，她这东家备着的东西会不够，也怕她多花钱。 “快进来。”柯慕青一手牵着一个闺女领着人往里走，一边说，“你们外祖父他们都到了，在堂屋里说话呢。” “娘，你知道我们来的路上见着谁了吗？”杨袖芳压着声和柯慕青说着话，但也没等柯慕青猜，她这急脾气自己先说了。 “我见着柯招娣了！” 柯慕青和柯招娣的这些事杨袖芳两姐妹也都知道了，也知道她们几个姐妹这些年过得这么苦，大半是因为柯招娣在娘那挑唆的，杨袖芳恨死了柯招娣，现如今连一声姨都不喊了。 “在哪看见的？”柯慕青咦了声。 “就在村里碰见的，穿着一身红被孙老大领着往孙家走，看样子是改嫁给孙老大了。”杨袖芳看到几人走在一起那会儿人都傻了，“柯招娣娘家还有个兄弟送亲呢，但我看孙老大脸上表情不好看，像死了爹娘似的丧着张脸。” “娘，你说孙老大既然这么不高兴，那他为什么还要娶柯招娣？”杨袖香想不明白，“孙家一家老小没一个能让人看得上眼的，柯招娣若要改嫁，改嫁谁不要，非要嫁给不乐意娶她的孙老大呢？” “看来孙老大有什么把柄落在柯招娣手上了，柯招娣拿这个威胁他，所以他不得不娶柯招娣。”这不难猜测，只是是什么把柄柯慕青确实猜不出来。 至于柯招娣为什么要嫁给孙老大，这柯慕青就更猜不出来了。 “柯招娣嫁给孙老大是不是想嫁回村里好和她孩子们都近一些？”柯袖芳问。 “她若真这么想着她的孩子，她就不会嫁回村里了，她嫁给孙老大，你瞧着以后村里人要怎么说她柯招娣了，她的儿子们都要成笑话了。”柯慕青道， “之前就有孩子亲眼瞧见这两人大半夜不睡觉私下碰面，两人现在一成亲，指定叫人猜这两人在孙老大和我和离之前就已经有首尾了。” 柯招娣名声就更烂了，柯招娣还在村里生活的儿子孙子女们以后更不招村里人待见了。 有这样一个阿奶，柯招娣的孙女们以后都不好嫁人。 所以柯招娣但凡有为自己儿孙考虑，她都不该再回村里来，大家见不到这个人，关于她那些事随着时间慢慢的也就淡化了。 说着话大家就到了堂屋，杨文孝赶紧给姑姑姑父搬椅子倒茶水，忙着却也一脸笑，柯秀才看着都夸了他一句，说他这几日懂事了不少，把杨文孝夸得更加干劲十足。 柯慕青笑了笑，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在二十一世纪还是个学生呢，可不就是还需要长辈多夸一夸的年纪吗？ 待大家坐下以后柯秀才便问，“南下的事你们两家考虑得怎么样了？” 杨袖芳和杨秀香脸上的笑一下子消失了。 吴保康先开口应，“外祖父，长留身体不好，我娘年纪大，我自己又这样，一家人都受不了长途跋涉，我们家就不随大家南下了。” 吴贵接下话，“我爹娘也决定留下。” 实在是故土难离，吴家总觉得日子不到背井离乡那份上，家里还做着杀猪的生意，虽然是不如往年生意好，但多多少少也有进项。 柯秀才看向柯慕青，虽然是预料到了，但两人还是忍不住齐齐叹了口气。 柯慕青看向吴保康还想再多劝劝，“我知道你们是担心你们身体撑不住那么长的路，但是镇上周郎中一家要与我们同行，路上有周郎中在，我们又都坐着牛车和马车，我和你们外祖父还打算买些护卫，一路上大家相互帮衬，仔细一些，定能安全到达。” 吴保康一脸无奈地仍旧摇摇头，见此柯慕青就知道身体不好不过是说辞，终究还是和吴家一样的想法。 柯慕青心觉遗憾，但能劝的话她已经尽力劝了。 大家聚在一起热热闹闹说了一会儿话席面就准备好了，外头人一喊，招呼一声，大家就从堂屋出来。 自家的酒席自然有得忙，杨家自家人都忙着帮忙端菜，一盆盆满满的端上桌，客人们看着一碗肉接一碗肉的出来，都直夸杨家大气。 杨袖娥和杨三庆需要卧床静养所以没有出来，柯慕青给两人打了菜送进两人的屋子里，这才出来。 “阿奶你来这里！我和小姑姑给你留了坐。”杨双双朝着柯慕青喊着。 柯慕青一看一桌小萝卜头都笑了。 “你那一桌都是孩子阿奶才不去，阿奶上太外祖母那桌去。”柯慕青摆摆手让几个孩子吃着自己去了柯家那桌挤了个位置。 吃饭的时候柯红绣和柯慕青说起楼家酒楼换了新菜式，昨天晚上生意就特别好了，好多老主顾一连定了几日的菜，说是要把酒楼新上的菜都尝一遍过去。 求票票～ 第54章 保命钱 这世道如此，再穷也不缺富人，开在县城的生意不如府城的好，只要世道还没有真的乱起来，也不缺消费得起的客人。 杨家院子里的热闹仿佛写着岁月静好。 碗里是香喷喷的大米饭，桌上是蒸得白白胖胖的馒头，一碗碗菜还热气腾腾散发着肉香和菜香。 大家聊着天，说着自家孩子贪玩可爱，说着自家长辈身体康健，也说着往年风调雨顺的好日子，更盼着老天爷早点解了干旱给地里庄稼浇点雨水。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才散，柯慕青把剩下的菜都分给留下来帮忙收拾残局的妇人，然后亲自送他们到自家小院门口，招呼着大家有空来窜门。 客人们都走了，自家人总算能坐下歇一歇了。 “杨家人都不错，人嘛，谁都会有点小毛病，但是杨家这些族人，没有特别懒的，也没有特别爱贪便宜的，都不难相处。” 柯老太太坐在那拍拍柯慕青的手背，“你爹当初给你挑亲事的时候愁得好几宿都睡不好，你这孩子却一点不知道你爹用心良苦。” 柯慕青笑了笑，原主只会一味看表面去和姐妹攀比，哪里知道柯秀才那一番为女儿操劳的心。柯红绣和柯雪莲还要回县里，稍坐了一会儿便准备离开。 柯慕青送几人到大门口，还是忍不住拉着柯红绣的手交代着，“万事早做打算，做最坏的打算。” “楼家生意既然要继续做，粮食就要趁早多备着点，我认识一个外地的粮商，你们楼家要是有需要，我帮你牵线。”柯慕青道，“我今日家中用的米你也吃着了，都是好粮，这米两斤七文钱，他手里还有些粮食要脱手，细粮和粗粮都有，你们家若是要，和我说一声。” 柯慕青从商城里买出来一斤才两文钱，但她要是也给楼家两文钱，价格过于便宜，反倒会让人生疑。 以现在外面的粮食价格，两斤三文钱都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价钱。 楼广登站在边上一听，忙道，“大姐，这事我们不用回家和爹娘商量，我和娘子就能作主！大姐家今天用的大米和面粉一看就是新出的，不是陈年老旧的货色，这个价格绝对是捡到大便宜了。” “外面粮价都涨了，你认识的这个店家怎么还给你这个价？”柯红绣问。 “杨大牛以前走街串巷时候认识的，杨大牛以前帮过他，他如今手里还剩下不少粮食想要悄悄出手尽快卖了换钱，他若是大张旗鼓用这个价格往外卖，要不了两天就要遭别的粮行挤兑。” “所以他也只暗中寻我们这些他信得过的人出手里的粮食，你们放心，他那里都是先给货后付钱，我估计人家也是想快些清了货换成钱，也是做好了要举家搬迁的准备。” 柯慕青这故事编得十分有逻辑，楼广登和柯红绣没有听出哪里不对，十分认同点着头附和着。 这时候粮价涨了，普通老百姓也不舍得一下子掏那么多钱买那么多粮食放家里，都等着过两个月新粮食出来了，粮价会跌一些。 这个故事也是让楼家有点危机感，人家做粮食买卖的都要举家搬迁了，楼家真的不再好好考虑一下吗？ “大姐，我们要一千斤大米，五百斤面粉，若是有各类豆子，价格合适的话，也一种要五百斤。”楼广登道。 “绿豆红豆黄豆他那都有！”柯慕青应下，“粮食他自是要悄悄卖给你们，你们也要悄悄接粮，这么多粮食，你们也别叫外人知道，找个你们自家人知道的地方藏着，人手不够的话，叫我家几个孩子和焕章他们一起帮忙。” “听大姐的，这时候也确实不好叫人知道我们家一下子买了这么多粮食，到时候闹的人尽皆知，谁知道之后会不会被什么人盯上。”楼广登道了谢。 两夫妻因为和柯慕青谈事耽误了点时间最后才上了马车，如今两夫妻对柯慕青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告辞离开的时候，柯红绣都十分不舍。 送柯红绣离开以后柯慕青才回头和柯雪莲殷堂两人说话。 “你们有什么要买的，比如粮食什么的，到时候给我列个单子，要什么，要多少，我有路子，能比外面买的便宜，东西也好，如今钱不好挣，能省一文钱是一文钱。” “听大姐的，我们回去和爹娘商量一下，明日托人送来，到时候要劳烦大姐帮忙。”殷堂拱拱手应下，然后扶着妻子也上了马车，带着孩子也离开了。 送两个姐妹离开后柯慕青回到院子，几个孩子正和老太太说这晚上包饺子的事。 “爹，娘，你们住镇上近一些，晚上在我这里用了饭再回去，今晚包饺子，人多包得快。”柯慕青挽留娘家人，得了柯秀才点头以后，柯慕青才看向杨袖芳和杨袖香，“你们姐妹来我屋里一下。” 两姐妹都是嫁了人的，家中还有长辈要照顾，回去路途也不算近，自然也是打算早早回去的。 “进来后把门关上。”柯慕青头也没回说了句，然后伸手从被子底下摸了两个沉甸甸的包袱出来。 等杨袖芳和杨袖香进来以后，柯慕青一人递了一个过去。 “这是娘给你们压箱底的钱，当是娘当年就该给你们的嫁妆但是一直留到现在才给。” 杨袖芳打开一看，吓了一大跳，“娘，这里有多少银子？” “你们一人一百两。”柯慕青道，“这也是给你们的保命钱，你们要藏好，你们自己知道便是，连你们枕边人都别说。” “财帛动人心，日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你们也不知道，现在看着两个女婿都是好，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呢？钱能开路，也能带来勇气和底气，你们手里有钱，找人办事也容易，娘才更放得下心。” 有了商城买家版，柯慕青已经决定在杨家小地窖给杨袖芳两姐妹留下足够撑过半年的粮食。 这笔钱是给这两姐妹应对突发情况用的。 第55章 像谁了 “娘，给了我们这么多银子，你们可怎么办？一家老小南下处处要花钱，到了岭南安家落户更要花钱。” 杨袖芳立刻把包袱系好推回去，“我和袖香知道娘疼我们就够了，知道娘有这份心意就满足了，这些银子娘还是自己收着用。” 钱谁不想要啊？何况是这么多钱。 不说杨袖芳，就连杨袖香在夫家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一人足足一百两啊。 可她们要是收了这些钱，娘和几个兄弟南下缺钱花了怎么办？ 她们留在村里，再难也有自家的地，但是娘他们一路南下，没钱的话那可就要乞讨了啊。 杨袖芳心底酸涩，没想过，有一天，她娘会对她和妹妹竟这这般大方。 “娘不差给你们的二百两。”柯慕青不由分说塞进两人手里， “娘比你们想象中更有钱，娘这几年攒了两百两，家里卖了地有钱，那天在县里又好运赚了一笔，给你们的你们就收着。” 不给两姐妹推来推去的机会，柯慕青说了句拿好了，就开门把两姐妹推了出去，一边走，一边说，“跟娘去厨房拿点东西回去，不是给你们吃的，都是给我亲家准备的。” 柯慕青这么说，直接把两姐妹要推辞的话堵回去了。 老太太坐在院子里看着柯慕青使唤几个儿子往两个闺女牛车上不停地搬东西，老太太脸上的笑都更深了。 “你大姐总算知道疼闺女了。”老太太和柯焕章感慨着，“看那一车大人小孩的，吃的用的，什么都有。” 母亲说的毕竟是长姐，柯焕章当弟弟的不好接话，只是跟着笑了笑。 送完人，院子一下子空了许多，一看柯慕青有空了，杨双双又把柯慕青喊过去了。 “阿奶快来，我和小姑姑给你剥好了一盘瓜子。” “哎呦，真是阿奶的两个小心肝。”柯慕青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揉了揉，柯袖玉要腼腆一些，弯着唇角两颊红扑扑地笑着，杨双双性格更开朗一些，高兴就咧着嘴龇着牙嘎嘎笑。 “娘你喝茶。”柯袖玉捧着茶碗递给柯慕青，“不凉也不烫。” “我也要当阿奶的小心肝。”杨成志跑过来抱住柯慕青的腿，“我给阿奶剥花生吃，阿奶你等我一会儿。” 杨初雪拉着杨初宁也跟着说，“那我和妹妹也给伯娘当小心肝，伯娘你坐着，我和妹妹给你捶肩膀。” 这回轮到柯慕青嘎嘎乐了，“好，伯娘坐着。” 她还真就往杨初雪搬来的椅子上一座，两个小姑娘就在她身后给她捶肩膀了。 杨成卓一看，就落下他一个人，这怎么行啊，搬了椅子也追过来，“阿奶你脚翘在这里，我给阿奶捶腿。” 郑秋霜送完娘家人回来，一瞧，把自家小子也推过去，“快去给你阿奶捶腿，和你大哥一样，学着点你大哥的机灵劲儿，你阿奶一会儿准给你好吃的。” 杨成绍摸了摸肚子，“肚肚不饿，饿了去给阿奶捶。” “哎你小子~”郑秋霜恨铁不成钢，用指尖点了点儿子的脑门，“有事才想起来烧香，那都晚了！” 两母子这话大家都听到了，看杨成绍吃饱了窝在母亲怀里的懒样子，柯慕青回头看向坐在一边翘着腿的杨济民，“真是什么样的爹生什么样的崽。” “娘~”杨济民收回腿，“儿子这不是吃撑了动不了所以坐着缓缓嘛~再说了，儿子是什么样的，不都是你生的？不也是像你？您现在摊在那，边上一群人伺候着呢，喝口水，袖玉都能把水给你送到嘴边，你不比我懒多了？” “我生的也是杨家的种，要像也是像你爹！”怎么也不可能像她，这杨家的基因，和她这个少女柯慕青有屁关系啊？ 柯秀才都听笑了，“杨大牛才没你这般懒散，你看杨家几个兄弟，有哪个是懒的？特别是杨大牛，农忙的时候在地里忙，农闲的时候走街串巷当货郎赚银子，倒是你这个逆女打小就懒，你生的孩子，还就个个像你这个娘了。” “要照爹这么说，那我这个逆女像谁了？是像爹你？还是像我娘啊？”柯慕青反问。 柯秀才一噎，回头看老妻正笑着看他笑话，柯秀才哼了声，“你是爹从山里捡回来的！” “这话我小时候编一编我准信，如今我都是当阿奶的人了，还拿哄三岁孩子骗我呢，多没劲儿，看来我是像爹了，家里总有一个懒种传给了后代。”柯慕青拍拍肩膀，“初雪，再给伯娘来点力气，伯娘老胳膊老腿了，喜欢力气大。” 杨初雪和杨初宁干劲十足应了声好。 柯秀才呵了声，“我看你就是我柯家出来的异数。” 和老头斗着嘴也有几分意思，柯慕青怕把人气过头了，抿抿唇没再杠了。 柯慕青也不是真使唤这些孩子，让几个孩子开开心心围着她忙了几分钟她就让孩子们自己去玩了，刚想进去找杨袖娥说说话，家里就来了客人了。 是隔壁村的媒人，看大门敞着，甩着红帕子就进来了。 “柯婆子在家吧？呦，家里今天这么热闹啊，家里这么多孩子，有福哦~” 柯慕青乍一听柯婆子都没反应过来是找自己的，第一反应还以为是找她娘的，一直到杨双双喊她，“阿奶，找你的。” 柯慕青这才明白，这一声柯婆子叫的是她。 柯婆子就柯婆子吧，在这三十岁都能被称为半老徐娘的年代，她要是让人喊她一声大姐，人家指定把她当神经病。 “您是？”哪怕来的人不认识柯慕青也起身相迎，“不好意思，我这记性不太记得住人。” “我们没见过自是不认识，我是你们隔壁村的，惯爱替人拉煤说亲，别人都喊我陈喜婆。”陈喜婆自来熟，拉着柯慕青就对着杨家大大小小一顿猛夸。 夸得杨继业和杨济民两兄弟险些信以为真，以为他们两兄弟在别人眼里当真如此优秀。 “哎，别夸了，我生的孩子什么德行我心里有数。”夸这种方式对老大和老四没用，本来就这德行了，再夸更管不了了。 “您就说来这什么事吧？”废话就别再说了，柯慕青真是受不了这种套近乎的方式。 求票票～ 第56章 给老六说亲 “瞧你问的，我陈喜婆来自然是说亲的了！”陈喜婆笑着拍了下柯慕青的手，“你家老六今年十六了，该说亲了吧？别人家郎君十六岁都当爹了！” 杨文孝刚从杨三庆屋里出来，乍一听给他说亲的，他眉毛都控制不住抖了一下，忙跑到柯慕青身边去，想听听来的人要给他说一门什么样的亲事。 陈喜婆被突然冒出来的杨文孝吓了一跳，一看年纪就猜出这就是她今天要说的对象，便笑呵呵夸了句，“你家这孩子性格外向，不扭捏，挺好。” 杨文孝本来还矜持着，可被这么一夸，来劲儿，直接开口问，“你既是来给我说亲的，那你快说，那女子多大？多高？脾性如何？长得如何？” 柯慕青抬手就给这瓜娃子的脑袋一巴掌，“收起你这副臭流氓的嘴脸，去帮双双她们收拾下桌子上的瓜子花生。” 陈喜婆也是第一次碰见说话这么直接的小郎君，也被问得愣了愣。 等杨文孝往杨双双她们那挪了几步以后，柯慕青才说，“我们家文孝这孩子虽然已经十六了，但是你也看出来了，这性格还和一个孩子一样。” “我也不着急给他说亲。”柯慕青也不问女方的情况就先拒绝了，这样也好让女方知道，不是她嫌弃女方条件，而是她确实没打算这么早给杨文孝定亲。 “十六岁的郎君说晚也不晚，一是我家已经卖了地，打算过些时日就和娘家一起带着孩子们南下求学涨涨见识，二来杨文孝也还没有个功名，我打算让这孩子考得功名以后再说亲。” 柯慕青话落，杨文孝手里的盘子咣当一声砸地上了。 “娘啊！我没听错吧？你让我去考功名？”杨文孝大声咆哮，“娘，儿子哪里是那块料啊！你今天是不是被我秀才表哥刺激疯了！” 柯慕青拒绝得太干脆，理由也给了个一和二，陈喜婆也没话说了。 杨家在整个镇上算得上条件很好的人家，只是以前杨家一家名声都烂透了，大家都不是很乐意把闺女嫁到杨家来。 现在柯慕青和孙老大和离了，这几日杨家名声渐好，听说柯慕青还给村里捐了三口井，家里有待嫁姑娘的，又都朝着杨家看过来了。 陈喜婆没说成这门好亲事也不气，缘分这种事本来也强求不得。 但陈喜婆看杨家这里还有好几个闺女，便也不着急走，问了几个女孩的年龄心里有数，心想着现在十岁，再过三年也能说亲了。 陈喜婆也没急事，干脆拉着柯慕青聊起天来。 陈喜婆干的就是媒婆这个行当，聊的自然也是这个话题。 “你这会儿和孙老大离婚了，所以我才敢把孙家那些事和你说。”陈喜婆亲昵地拉着柯慕青的手不放，“孙老大家那个孙耀祖要定下的那个亲事你指定懂。” 孙耀祖是孙老大长孙，原主嫁过去之前那孩子不叫孙耀祖，叫孙臭蛋。 孙家没文化，也不舍得给几文钱找人帮忙起名，所以一家子全部都是乱起的名字。 只要是姑娘就叫丫，排行老大就叫大丫，后面顺着二丫三丫。 也不管辈分不辈分的，只要前头一个大丫嫁出去了，后面再有的孩子也管什么丫什么丫的叫。 后来孙老大娶了原主，原主可是秀才公的女儿，从小识字，杨家的孩子都有一个响亮好听的名字。 孙老大起了心思，这才说要给家里几个年纪还不算大的男娃改名字。 大孙子孙耀祖这个名字起得大，其实就是盯着杨继业这个继子名字起的，就想用自己的大孙子压过杨家长子。 “我知道，看上的就是你们村的吧？”柯慕青从原主的记忆里扒拉出来了些信息。 “是我们村的。”陈喜婆点头，“柯婆子我和你说，你和孙老大和离是对了，孙家一家老小心肝是黑透了，都在算计你呢，孙家和你说人姑娘家里要多少聘礼？” “十两银子。”柯慕青道。 陈喜婆嘁了一声，“我和你说，人家姑娘爹娘其实只要二两聘礼，是孙黑娃和孙耀祖父子两和人家说，让人家多要点，回头当成嫁妆给他们家姑娘带回孙家，说是你手里有钱，这要不是成亲这样的大事，都没法子从你手里弄出点钱来。” “竟是这样？”柯慕青震惊了，孙家多厚脸皮啊？孙耀祖成亲让原主这个没血缘关系的阿奶掏钱，还想着法子从原主这里骗钱啊？ “就是这样，一听孙耀祖娶亲要十两银子，所以孙全有相好的姑娘觉得她都怀了孙家的孩子了，肯定比人家更精贵，所以他们家才那么敢开口要，既要钱还要人。” 陈喜婆是真看不上这样的人家，“好好一个清白的姑娘，还没有成亲就珠胎暗结，这要是换成别人家，巴不得把这事藏得严严实实不敢叫外人知道，都怕毁了名声，家里未嫁人的姑娘名声都跟着毁了，以后都找不到一个好亲事了。” 也就孙全有和那没脸没皮的一家人才引以为傲，说自家姑娘一定会生儿子，所以觉得自己姑娘怀着孙家的儿子比人家好人家姑娘都更精贵，说人家姑娘嫁进门都不一定一举得男呢。 “你是不知道，孙全有和他姘头的亲事，我们这些当媒婆的没人愿意沾，谁沾了谁的名声就没了，以后谁也不敢找我们说亲了，那户人家的亲戚都和他们家断了亲，以后都不来往了，都怕被拖累了名声。” 柯慕青笑了，这个走向才是正常的。 她就说了，刚穿来的时候，从原主的记忆里看到孙全有和他说亲的对象的这些事的时候柯慕青就觉得不太对劲。 “你和孙老大和离以后，孙家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孙全有那边就急了，催了孙家好几次了，孙家到现在都还没有和人家说要怎么办呢。” “孙耀祖等着银子定亲，孙全有也等着银子娶娘子和儿子进门，没想到孙家竟是孙老大这个老头子又先成了亲。” 陈喜婆说到这笑得直不起腰了。 第57章 谁爱当谁当 想想也确实好笑，一家一个儿子和一个孙子眼巴巴等着成亲呢，结果当阿翁的又先当新郎官了！ 聊够了八卦，觉得和柯婆子也熟悉了，知道这一家子今天还有别的事，陈喜婆也没那么招人烦继续坐着不走。 孙家的事，连柯秀才都坐在那跟着笑。 见陈喜婆走了，柯秀才看了眼一副天塌了的样子的杨文孝，问柯慕青，“你真打算让文孝科考？” “娘，你要是指望我光宗耀祖，那你是指望不上了。”杨文孝撇撇嘴，“儿子吃不了读书的苦头，你不如指望成卓这几个孩子，他们还小，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吃苦，他们能受这个苦。” 杨成卓都八岁了，早启蒙了，杨继业教着呢，父子俩人一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躲着呢。 “六叔，我知道读书苦！我不爱读书！还是让成志和成绍去读吧！阿奶你指望他们，也别指望我！”杨成卓生怕晚一分钟回答这差事就要落到他脑袋上了，花生都顾不上剥了。 “我宣布，全家除了我以外，谁都要读书！”柯慕青道，“就从明日开始！” “娘，我也要吗？”郑秋霜问。 “你也是家里的一份子，说了是全家，自然包括你！”柯慕青应。 郑秋霜喜欢听这一句话，她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我听娘的！我也学！我没嫁人之前听我爹娘说婆母识字，那时候我就觉得婆母好厉害。” 郑秋霜和杨济民是两人自己看对眼的，要不然以杨家一家乱糟糟的情况，杨济民该说亲的时候，也指定说不上好的，只有和陈妮儿娘家这种，只看眼前好处不看长远的人家才会把女儿嫁进来。 “行，那你好好学。”柯慕青就喜欢郑秋霜这一点，瞧，多捧场啊。 杨文孝的脸垮得更厉害了。 柯慕青回头看他，就说，“你娘我还没死呢，丧着张脸看着叫人觉得晦气，又不是叫你今年就去参加科考，看情况，你至少还有两年时间。” “两年能有什么用啊？娘你就是再给我两百年我也不中用啊。”杨文孝拍着大腿，“要考娘去考，反正儿子不去。” “要是女子能参加科举，有你这些废物什么事？”柯慕青翻了个白眼，“在别人那，先成家后立业，但是在我们家，郎君就要先立业再成家，你要是一事无成，你就等着一辈子打光棍吧！” 杨文孝这下是垮了个彻底，“我不想打光棍，我也想要娘子。” 大概是觉得这辈子可能混不上一个娘子了，杨文孝越想越难过，越想眼睛越红，然后转头和杨成卓几个孩子说。 “六叔这辈子是娶不着娘子了，以后六叔养老就靠你们了，你们三个可得争点气，给你们阿奶考个状……” 许是想到状元太强人所难了，杨文孝连忙改了话，“考个秀才回来，然后娶一个能生的娘子，多生几个孩子，要是能过继两个给六叔就更好了。” 柯老太太几人都笑疯了，“瞧你家老六这没脸没皮的样子。” 杨成卓眼睛滴溜一转，问，“我们给六叔养老，六叔的饴糖分我们吃吗？” 杨文孝一下子又多了个心痛的毛病，咬牙，“分。” “分多少？”杨成卓眼睛一亮直接伸手了。 杨文孝更想哭了，“一人……一块。” “六叔你可真抠门。”杨成卓咦了声一脸嫌弃，然后问，“六叔你想娶个什么样的娘子？我指定是考不上秀才的，六叔也别指望我，不过娶娘子有银子就够了，我现在还小，我从现在攒，等我到六叔这个年纪，指定能攒得到钱。” “你怎么攒？”杨文孝压根就不信一个八岁的孩子再攒八年能攒到几两银子。 “靠我一个人肯定是攒不到的，但我爹肯定会帮我攒，等我能娶娘子了，我姐肯定也嫁人了，要是我和我爹攒不够，就找姐姐姐夫借一点，要是还不够，再把成志攒的借来，成志考秀才去，阿奶会给他娶娘子，他不用攒钱。” 年纪不大，算盘打得呱呱响。 但杨文孝好像一下子被打通三经六脉一样，他又活过来了。 “对啊！娘不给我娶，我可以自己攒钱娶啊！” 杨双双叹了口气，“六叔，阿奶是你娘，她要是不想让你有娘子，你用一百两娶一个天仙进门都没用，娘一样可以把她赶出去。” 小姑娘腰一叉，瞪着杨成卓，“还有你，我长大还不一定要嫁人呢！我都还没有长大你就惦记找我借钱！我替长大以后的我先拒绝了，我没钱，我不借！” 杨成卓觉得很不可思议，“我是你弟弟！而且你还没有长大你怎么知道你没钱？” “我长大了有钱也不借给你！”杨双双哼了声，“除非阿奶同意，我就听阿奶的。” 杨继业这个爹站在一边不敢吱声，女儿现在听她阿奶的，还有她阿奶护着，他这个爹也管不住，管多了，一不小心还得挨顿打。 杨成卓很受伤，“那我长大了有钱了也不借你！” 他噘着嘴伸手去戳弟弟杨成志的脑袋，“听见没，以后就我们两兄弟是一条心，你给我好好读书，长大了我要当大商人，赚大钱，住大宅子，要有很多下人伺候，要让娘子生很多孩子，我要养很多孩子，比我们家孩子都更多。” “哥哥赚钱供你读书，你以后去考状元当大官，你保护哥哥，哥哥赚的钱分你花，我们当全世界最好的兄弟。” 杨成志嗑着瓜子，眼睛透露着蠢蠢的迷茫，“我读书阿奶供啊~” 杨成卓又一次觉得他这个长孙被背叛了，跺跺脚，不高兴地看着杨继业，“爹，你不是说我是杨家最精贵的长孙吗？为什么长孙说话没一个人听！这个长孙当得一点用都没有！就连口吃的都混不上！谁爱当谁当去！” 说完杨成卓就气呼呼回房间去了。 杨成志依旧迷茫，问，“大姐，哥哥为什么忽然生气了？” “谁知道呢。”杨双双随口应了句，然后继续问杨文孝，“六叔，你想娶什么样的娘子？” 一听聊这个话题杨文孝就来精神了，坐直了，打开了话匣子。 第58章 买护卫 “首先得要有四嫂娘家那样的娘家，可不要大嫂娘家那样的娘家。” 柯慕青笑了声，这小子搁着说绕口令呢。 “娘你别笑！”杨文孝继续说，“不能长得太丑，要好生养的，我听村里有人聊天，说女子要腰粗膀圆的好生养，那我就要腰粗膀圆的娘子，得和娘一样会生。” 柯慕青拿着一颗花生就丢了过去，准头很好，直接丢中杨文孝那小崽子的脑袋。 “再扯老娘，一会儿棍棒伺候！” 杨文孝沉默了几秒，哦了一声，改口，“要很会生，比……” 杨文孝顿了顿看了眼柯慕青才小声继续说，“更会生的就更好了，一胎生两个算什么，我要娶个一胎能生五六七八个的！” 杨双双眼睛都瞪大了，“六叔，你要娶母猪啊？还得是老母猪，老母猪一胎能生十一二只小猪呢！老母猪最厉害了！” 一院子的人都笑疯了，长不大的还得是没长大的来治。 杨文孝在那跳脚，嚷嚷着说他要娶的是人，才不是老母猪。 他越急眼，大家笑得越大声。 然后杨文孝也生气了，哼了声也走了。 杨成志拢了拢剥好的瓜子，咦了声，“六叔为什么也生气了？” 杨双双摊摊手，还是那句话，“谁知道呢。” 杨成志哦了一声，然后捧着瓜子仁小跑到柯慕青身边，“阿奶吃~” 柯慕青看这一手心的口水差点躲了，但看小孩等着夸的眼神，她硬生生坐回去，“阿奶的小心肝真乖，但是阿奶吃饱了，小心肝自己吃，阿奶饿了再喊你剥。” 得了这句阿奶的小心肝杨成志满意了，抿着唇笑着捧着瓜子坐回去自己大口吃了起来。 殷家要的清单是在傍晚时分托人送到柯慕青手里的。 要了不少粮食，还要了别的，量不少，估计还有帮别的亲人备着的，毕竟外面粮价太贵了。 “你去哪里弄？”柯秀才看柯慕青收着清单在一旁问着。 “爹，杨大牛在底下也做着生意呢，这些东西他都弄得到，所以我们一路上不用愁缺了什么吃的穿的用的。”柯慕青张嘴就来。 但柯秀才整个人都惊得被雷劈了似的。 安静了许久，柯秀才才憋出一句话，“那你多给女婿烧点钱，不能让人家都到底下了，你还让他养着你这一大家子，也不知道底下的生意好不好做。” “烧钱没用，要买阳间的东西就要用阳间的钱，要能用纸钱我能要红绣和雪莲她们的钱吗？”柯慕青回头看了眼老头那快要裂开的表情，实在没忍住笑了两声。 柯秀才撇了她一眼，“杨大牛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你，人活着为你任劳任怨，都去底下了，还得任劳任怨。” “爹你这就不懂了吧？做买卖又不是做慈善，杨大牛肯定也有钱赚啊。”柯慕青应着，代号杨大牛的商城，想起来就好笑。 柯秀才总觉得逆女笑得不太像个好人，但也被冲击得找不出什么话来应答，只是摸了摸胡子，恩了一声放下心走了。 本来还担心有些东西备得不够，现在看来都是备得多余了。 三日后柯慕青就给了柯红绣和柯雪莲口信，让人来城外领东西。 两家人都是自己来的，没有带任何下人，可见柯慕青之前交代的话她们都听进去了。 “大姐，我们家的东西一部分我们今天搬回去，还有一部分我们打算藏在你家。”这是楼家商量出来的，东西要分开几处放。 好在楼家在县里还有另外一处宅子，那里没人住，每个月会安排下人过去打扫而已。 现在看来，那里倒也是藏东西的一个好地方。 “行，一会儿我让杨大牛朋友找人晚点送到村里。”柯慕青点点头。 时间尚早，拖着货进出城里的人不少，楼家和殷家这几车牛车都用油布盖着，别人也看不出里面是什么，故而也没引起别人注意。 待楼家和殷家都进城以后，柯慕青把楼家留下的那部分都收进空间里，过了一会儿才和柯秀才进了城。 两人和牙行管事约好的，一进去管事就在等着两人。 “还想着你们不会这么早呢，”管事把两位财神爷迎进门，“二位坐着喝口水吃点茶点，我差人把人都带出来给你们见见。” 让下人上茶水，管事出去一趟找人，一会儿功夫就回来了，然后继续和两人说事。 “人是我同行领来的，是从京城牙行一路送过来的。”管事说：“有十个人，是京城武将黄家下人的家生子，从小习武，本是黄家自家养的护卫，但黄家犯了事，被抄了家，这些家奴自然就充了公进了牙行。” “十个人年岁都相差不大，最大的也就二十来岁，最小的也有十七八岁，都是从小习武，一会儿让他们给二位打套拳验验货。” 说着话牙行管事婆子就领着一排人来了。 十个青壮男子一排展开，还别说，柯慕青看得眼睛都直了。 人高马大，身子板结实，穿着衣服都能看得出肌肉，站在那身姿笔挺，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但入了牙行，一路从京城流到这里，这一路估计吃了些苦头，各个灰头土脸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牙行管事让几人给柯秀才和柯慕青打套拳，一群人散开了些，便认真照做。 柯慕青点点头，虽然看着脸色营养不良似的，但各个出拳利落有力，一看就不是花架子。 “都不错。”柯秀才点点头。 听柯秀才很满意，牙行管事更高兴了，“秀才公，您看是挑几个还是都要？” “爹，都要吧。”柯慕青道。 牙行管事笑得见牙不见眼，“秀才公大气啊，这些护卫都是难得的好货，别的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其中一个护卫有个请求。” “说来听听。”柯秀才道。 站在中间的男子立刻上前跪地说话，“见过秀才公，小的有个妹妹也在牙行，今年十三岁，小的妹妹做事麻利，听话本分，还请秀才公把小的妹妹一起买走，小的亲人只剩下这一个妹妹，小的不想和亲人分开，恳请秀才公开恩。” 第59章先替我办件事 牙行管事婆子连忙跟着说，“他妹子确实不错，性子老实，做事勤快，我先叫过来给两位客人过过眼。” 一会儿一个面黄肌瘦的十三岁小姑娘就被领出来，小姑娘胆子有些小，到了人前就一直低着脑袋不敢看人，但规矩也没少，该行礼行礼，行完礼以后就不说话了。 “这丫头嘴笨，但胜在做事麻利，人也老实，没有那些花花肠子，用这样的婢女主家也更放心一些。” 牙行婆子替小姑娘说了很多好话，显然也是个热心肠的，希望两兄妹能在一个主家里相互照应。 特别是十三岁的小姑娘，要是没遇上一个好主家，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日后要被卖到什么地方去，想也知道。 牙行婆子虽然是做买人卖人这一行的，但也有一副菩萨心肠，但凡有得选择，她都不想把好好的姑娘家卖到那种地方去。 柯秀才来之前牙行婆子就找管事打听过了，知道柯秀才一定会是一个好主家，牙行婆子就希望这些人能入了柯秀才这个主家的眼。 对于当下人的人而言，能遇上一个好主家比什么都强。 “秀才公若是愿意买下这十个人，这个小姑娘我们就便宜点搭给秀才公。”牙行管事婆子道。 从京城一路卖过来，要么是不愿意多买一个十来岁的丫头回去，要么是管事婆子觉得主家不太行没有让这些人出来见那些客人。 “倒也可。”柯秀才反倒欣赏这个当兄长的，到了这个境地还想着照顾妹妹，可见他不是一个自私只顾自己的人。 男护卫一人要十一两银子，小姑娘管事婆子只要了二两银子能对付了账面就行。 双方签了契，剩下的事牙行会办全，等在官府那办好了手续，牙行会亲自把契书送到柯家。 对于这些人而言，一日为奴，便代代为奴，唯一不同的就是，命好的一辈子服侍一个主家，命不好的如同他们一样，和牲畜一样回到牙行任人挑选。 十个人都是同黄家出来的，如今能回到一个主家，对他们而言也是万幸，至少大家彼此相伴不会觉得孤苦伶仃。 柯慕青抢先柯秀才付了钱，柯秀才瞪了她一眼，索性让她自己去安排这十个护卫，嘴里还没放过柯慕青，“我倒是半脚进棺材了才享上你这个逆女的福气。” 柯慕青嘿嘿笑了声，她没打算带这些护卫回村，这么多人，太惹眼了。 楼家正好有空宅，柯慕青去楼家商量了一下，借了楼家空宅安顿这几人，楼家也乐得有人帮他们看宅子，毕竟里面他们今日可搬了不少东西进去。 柯慕青这些护卫要不了多久就要跟着柯慕青南下了，也影响不到楼家。 宅子不算小，下人房安顿这些人绰绰有余。 到了宅子，十一人直接给柯慕青和柯秀才跪下。 “还请新主家赐名。” 柯慕青下意识看向柯秀才，就见老头儿回了她一个眼神，反问她，“看爹做什么？爹的脸上难不成能变出字儿？” 柯慕青呵了一声，知道柯秀才这是让她自己定的意思。 好吧，自己定就自己定。 “我夫家姓杨，你们就按照年龄排，杨一到杨拾。”柯慕青主打一个好记和省事，“小姑娘原来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奴婢以前叫柳儿。” 柯慕青对女孩总是更怜惜一些，“那你有喜欢的名字吗？你想叫什么名儿？” 这个问题把杨一十人惊到了，但柳儿却依旧懵，摇摇头回了句不知。 他们这样的人生下来连定自己名字的资格都没有。 杨六上前行了礼，“回主家，我妹妹刚出生时爹娘起了小名儿，叫福儿，柳儿是后来前主家夫人赐的名。” 柯慕青了然，“既如此，你就叫回福儿吧，小姑娘叫这个名字喜庆又吉利，你以后就叫杨福儿吧。” 杨六大喜，忙拉着妹妹跪下磕头道谢。 “起吧，在我这别动不动就磕头，我不喜欢。”柯慕青说完又回头去看柯秀才。 老头老神在在坐在那，看逆女又看他，倒是也笑了，“小姑娘名字挺好。” “是，妹妹出生的时候爹娘就希望妹妹以后有福气，没想到妹妹确实有福气，如今能遇到这样好的主家。”杨六心中的感激不是假的，很少有主家能让下人用自己的本名。 柯慕青看出来了，杨六是个嘴巴甜会说话的人。 “杨一和杨六兄妹，你们三个一会儿随我一起回村，别和家里人说你是我买来的护卫，就说你们是我娘家远房侄儿侄女，来我这里小住，回了村你们都喊我表婶。” “杨一和杨六这段时间就负责练一练我家中那些孩子，把他们的身子骨尽快练结实一些。” 杨继业那几个人心性不稳，要是让他们知道家里买了下人，立刻就能端起大老爷的架子。 “剩下的人给你们安排一个任务。”柯慕青说到这又看了眼柯秀才，先问他，“爹，你要挑两个回去教教焕章他们防身功夫吗？” “自是要的。”柯秀才点点头，“杨二杨三一会儿随我回柯家。” “爹你先带着他们回去吧，我这还有点事。”柯慕青怕柯秀才是一个道德底线太高的人，那她之后要安排的任务就不太适合柯秀才听。 柯慕青表现得太明显了，柯秀才不傻也知道这是故意支开他，心里肯定在憋着什么坏。 要是以前柯秀才肯定不会就这么带着人走了，但现在他看这个逆女也长脑子了，所以柯慕青希望他先回去，柯秀才就应下了，领着人就先走了。 “爹您路上慢点，有事再给我捎口信，女儿有空再去镇上看您老人家。”柯慕青就喜欢柯秀才这一点，识趣儿，没有太大的掌控欲。 送走柯秀才柯慕青才回到宅子里，剩下六个人，想想人大概不太够，便说，“我一会儿先带福儿回去，杨一和杨六也先留下替我办件事，等办完事你们二人再去村里找我这个表婶。” “请主家吩咐。”杨一道。 求票票～ 第60章 把他们手打断 “我给你们两家人的地址，一家在陈家村，一家就在我村子那。”柯慕青眼神一狠，“把陈家所有人的手都给我打断！再给这家小儿媳妇十个巴掌，有多大劲儿你们就下多大劲儿。” “至于孙家，把孙老大和柯招娣这两夫妻的手打断，再给柯招娣十个巴掌，把孙黑娃和孙全有的手也打断。” 有些仇柯慕青不是不报，而是还没有来得及报，也还没有找到方法报。 这不是就有人手了吗？ 陈家的人爱打人，留着手也只会打人，留着干什么？总也得叫陈家人知道，有些痛落在身上是什么滋味。 陈家人还真以为差点活活打死杨袖娥的这笔账，和离了，赔偿十两银子就算了？ 有些仇就得以牙还牙的报才叫做报仇。 至于孙家人，柯慕青报的是一锄头之仇。 而柯招娣，这仇深了去了，也多了去了。 杨一几人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应是。 这让柯慕青更加满意。 “也不瞒你们，我买你们护卫也是为了南下一路安全，只要我们安全到临州安家落户了，我许你们为自己赎身恢复良籍。” “我买下你们一人花了十一两银子，你们只需要一人给我十二两银子便可赎身，一人多要你们一两银子不过分吧？” 杨一几人万分错愕，愣了好久，回过神来，神情激动地下跪。 “主家恩情小的们永生不忘！” 身为家生子，他们永远没奢望过有朝一日能脱离奴籍，因为这是他们根本不敢想的美梦。 “主家，那我妹妹福儿呢？”杨六激动之余也没有忘记妹妹。 “我这人对小姑娘宽容一些，福儿只用二两银子便行。”柯慕青道。 “小的们先谢过主家大恩！” 众人激动万分，十一两买的他们，十二两就能赎身，主家这根本就是存了心放他们的卖身契。 柯慕青笑了笑，好处其实是相互的，她给的利益和诱惑够大，南下一路，他们才会拼了命的护大家。 对于他们而言，她这个主家值得他们豁出去命的博得这个脱离奴籍的机会。 只要他们脱离了奴籍，他们的后辈就再不用当奴才了，也能挺起腰杆堂堂正正做人了。 安排好事情，柯慕青想了想又去县城食肆转了一圈。 商城买家版虽然能买到很多吃的，但是肉包子这样的东西味道不如这里食肆买的香。 柯慕青手里已经有点小积蓄了，就不打算委屈自己。 人活一张嘴，首先就要吃得开心。 柯慕青走了一圈，又一次包圆了食肆，这家包子那家饼，这家小零嘴那家的糖葫芦，店家问起来就说东家办喜事，出来帮东家采买。 买完以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柯慕青才把东西收进空间放着，只留下一小部分，这才又回了楼家那座宅子，给杨一几人留下二十两银子用作这期间的开销，接上杨福儿就回村了。 赶牛车不是难事，柯慕青学了两天就学会了。 牛车晃悠悠进村里，柯慕青不放心，又多叮嘱了杨福儿一句，“从现在开始你就喊我表婶，还是那套说辞，别露馅了，在家里我让你干什么活你再去干，家里别的人要是使唤你，你就说你只听表婶的话。” 柯慕青可不想把杨家那群脚跟已经是歪的人养得更歪。 杨家门前种着一颗枣树，这两年没什么雨水，但好在杨家自己有口井，杨双双几个孩子惦记着吃枣，所以会时不时打水浇灌。 这一片看过去，别人家门前门后种的树都半死不活的，也只有杨家门前这棵树还冒着绿。 “到家了。”柯慕青跳下牛车，朝着自家院子里喊了声，“阿奶的小心肝们，阿奶回来了，快来看看阿奶给你们买了什么好吃的回来。” 杨成卓第一个蹭地站起来，“阿奶回来了！” 手里的纸笔一丢，嗖一下跑得人影儿都不见了。 这几天杨家上下都在读书识字，可把杨成卓这几个不爱读书的人熬得，做梦都在哭着喊阿奶我不想写大字。 杨成卓一马当先，杨双双紧跟其后，杨文孝不甘落后，只有柯袖玉和杨成志两人慢条斯理捡着地上被前面跑出去的几人丢在地上的纸啊笔的。 就连郑秋霜这个这两天特别认真学习的都抱着儿子追出去了。 “阿奶买了蜜饯和红豆糕！”杨成卓眼睛都看直了，满眼就看到吃的，就连柯慕青边上还站着一个大活人都没注意到，从牛车上抱走纸包就喊杨双双去堂屋分。 郑秋霜抱着儿子出来倒是看到家里来了客人，“娘，这是谁家的姑娘？面生，没在村里见过，怎么和娘一块儿回来了？” “我娘家远房亲戚，算是我表侄女。”柯慕青道，“巧了，她也姓杨，名儿叫福儿，她哥哥在柯家，明日才会来，我稀罕小姑娘，先把她领回家来了。” 郑秋霜自然不知道柯家有什么亲戚，但是知道婆母喜欢这个表侄女，所以她也对客人露出了笑脸，热情拉着小姑娘就往里走。 杨福儿从记事起就是伺候人的下人，被郑秋霜这么亲昵拉着进门，僵得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合适。 “你们今天没偷懒吧？”柯慕青问正从堂屋走出来的杨继业，“我可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你和老四。” “娘，我和老四教着呢。”杨继业趁机告状，“但双双和成卓只是耳朵留在堂屋听我讲了，但脑子早跟着娘飞走了。” “阿奶我不考状元，我可以慢慢学的。”杨双双吐吐舌朝着弟弟做了个鬼脸，“让成卓多学点，以后我帮爹一起盯着成卓。” “行了，也不拘着你们一天学两个时辰了，以后改一改。”柯慕青看这一群孩子高兴得群魔乱舞。 这就高兴了？也高兴早了吧？ 等踏上南下的路，一天到晚都在牛车和马车上，到时候非让他们书不离手，往死里学。 这段时间最重要的还是把身体锻炼起来。 几个孩子已经去分好吃的了，杨继业站在那看着，转头去找柯慕青。 “娘，你看成卓娘都回娘家好几天了，我是不是……” 杨继业话还没有说完柯慕青就甩了一记白眼过去。 第61章 娘，出大事了！ 柯慕青的眼神太过凶悍，杨继业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垂着脑袋灰溜溜走到别的地方去假装干别的事去了。 堂屋那里，杨成卓把抱进来的纸包自觉递给杨双双这个姐姐。 有些事情做了一次两次以后，好像就会变成默认的规矩，比如，家里好吃的要让大姐来分。 看着杨双双兴高采烈撕开纸包，杨成卓小小声问了句，“阿姐，你想娘吗？” 杨双双手上的的动作都没停下，摇摇头，“不想啊~” 杨成志还在桌上写着他的字，抬头说了句，“阿姐，我有点想娘。” “那你是白想了。”杨双双耸耸肩，“娘都不想你，娘要是想你，自己就回家了，这么些天都不回来，那就是娘不想你，也不想成卓。” 说完杨双双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又摇摇头，“不对，娘回了外祖家，她肯定忙着，忙得压根没空想你们。” “娘忙什么？”杨成志放下笔慢吞吞走了过去，两手拢在袖子里，这是他在太外祖父那学来的动作。 “忙着洗衣做饭，忙着帮舅母带孩子，忙着给外祖家里的地除草下粪浇水，以前小姑姑在家里忙些什么，娘回了外祖家就忙什么呗。” 杨双双扁扁嘴，“我就不乐意回外祖家，回去就吃不饱饭，还总让我干活，干完这个干那个，他们自家人的活凭啥要我给他们干？成天使唤我和娘，还趾高气昂的，我就看不惯。” 趾高气昂这是杨双双这两天新学的词，知道这个词语的意思以后，杨双双就想到了外祖家，对，外祖一家对她和娘就是这副样子。 “可你们是女子，女子本来就该多干活啊。”杨成卓下意识反驳着，“姑娘家太懒以后就嫁不出去的。” 杨双双一听到这话就不高兴了，双手叉腰瞪着杨成卓，“你是我弟弟，我原谅你这次说话我不爱听，你要是下次再说这样的话，我就喊阿奶了！” 杨成卓这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忙吐吐舌晃着杨双双的胳膊讨饶，“阿姐我错了，我下次不说了，你可千万别喊阿奶，阿奶打人太疼了，我疼了好几天呢！” 杨双双漂亮的眉毛一挑，身子一板，“阿奶说了，我们家的姑娘就是比别人家的姑娘精贵，阿奶还说，没有任何律法上有写着什么活女子生来就该干，你看自从我们家卖了地，阿奶是不是还使唤爹给我们洗衣裳了？” 杨成卓听话地点点头。 “阿奶说了，男主外，女主内，这话的意思是说，男子成天都在地里头忙，女人家不用下地，就留在家里做做家务，但以前我们家女人家也要下地干活，所以家里的活也该男子一起承担才是。” “阿奶说，现在我们家地里没活干，男子也无事做，女人家带孩子还要做饭，家里剩下的活就该男子这样力气大的人多干一些，要不然男子不是白长那么大的个白吃那么多的饭还白有那么多的力气？” 杨双双年纪不大，但是记性很好，阿奶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忘。 边上几个小豆丁听得十分认真，还十分认同地点点头。 杨成卓挠挠头，总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太对，怎么阿奶现在说的话和以前说的话都不一样啊？但因为想不明白，所以不妨碍杨成卓讨好阿姐跟着点头附和， “阿奶还说了，男子有一身力气，可不是像陈家人那样拿来打自家人的，男儿的拳头只能对外，不能对内。” 被郑秋霜领进来的杨福儿听了个目瞪口呆，她总算明白了，主家说她喜欢小姑娘这句话不是假的。 哪怕是她前一个主家，京官呢，黄家的姑娘都不可能压过家里的郎君。 郑秋霜拉着杨福儿一坐，把杨福儿的来历说了，杨双双立刻把杨福儿拉了过去，因为是家中新来的客人，分好吃的，都要先分杨福儿这一份。 把杨福儿惊的连连摆手说不敢，赶忙回头寻求后面慢悠悠进来的柯慕青的帮忙。 柯慕青一乐，“把分你那份收着你慢慢吃，这个家里你双双侄女分东西最公道了，大家都服她。” 杨成志点点头，“阿姐最公平！” 这一打岔大家都忘了刚才杨成卓还在说想阿娘这事，就连杨成卓自己都忘记了。 家里别的不多，空屋子最多，毕竟当初孙老大一家老小都能住得下。 晚上杨福儿躺在暖暖的床上，身上盖着的是半旧的被子，但是很暖和，听主家的长孙女说，里头的棉花都是新的。 身下睡的被褥里面也缝着新棉花，又软又暖。 这是她长这么大睡得最舒服的床。 主家每一个人对她都很好，主家的长孙女生怕她吃少了吃不饱，还总往她碗里夹肉。 这也是她长这么大吃得最饱也是最好的一餐。 杨福儿有些想兄长，想早点告诉兄长，新主家这里很好，以后她和哥哥不用再担惊受怕了，不用再怕哪天惹了家里哪个主人不高兴就会被打死打残。 这一天夜里，杨福儿睡了一个很香甜的觉。 杨家除了杨继业觉得没有娘子的被窝凉了些之外，每一个人都睡得很香。 鸡棚里的鸡鸣叫来了新一天的清晨。 柯慕青睁了一下眼睛，翻了个身就打算继续睡，这时候郑秋霜在外面猛拍门。 “娘！娘！出大事了！” 柯慕青吓得猛地坐起来，然后急忙穿了鞋去开门，“出什么大事了？谁出事了？” 好端端的，昨晚睡前大家都好好的，谁就出大事了？ 郑秋霜一看婆母这副被吓到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说错话了。 忙解释，“娘你别着急，不是咱家里出大事了，是孙家出大事了！” 柯慕青提上来的一口气直接堵在心口那。 “你给我好好读书！学一学该怎么说话才不会把人吓死！” 听到是孙家出大事了，柯慕青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郑秋霜老实听训，见柯慕青没再说她，她才开口说话。 “娘，昨晚上孙家遭贼人了，这贼人也奇怪，不偷不抢，就是把孙老大，孙黑娃还有孙全有三人的手打断了。” 柯慕青一听，“就只他们？” 第62章 说不定是苦肉计 郑秋霜一拍大腿，“还有柯招娣的手也被打断了！柯招娣比他们三人更惨，脸被扇肿了，听说挨了贼人十个巴掌，隔壁婶子说，她去看了，打得柯招娣爹娘都认不出柯招娣那张猪头脸了。” 郑秋霜才说着话，杨里正的大孙子过来了，喊柯慕青去孙家一趟。 “我换身衣裳就来。”柯慕青应着，回去穿好衣服，又慢悠悠去洗漱了一下，这才领着想看八卦的杨继业几人往孙家那破院子去。 孙家这院子十来年没住人了，本来就破，这十来年风吹雨淋以后，更是破得不能看，院墙都塌完了。 “叔公，一大早找我来这做什么？”柯慕青和周围看热闹的熟人打了个招呼才进了这破烂小院。 柯招娣一听到柯慕青的声音，在屋里就扯着嗓子哭着，“一定是柯慕青打的！只有她和我家有这么大的仇！杨里正，你不能因为和她是亲戚就包庇她！” “啥意思？”柯慕青一脸茫然往柯招娣所在的屋子凑，“我都还没睡醒呢，路上才听人说你们家遭贼人打了，喊我过来，是因为你觉得是我打得啊？” 柯慕青直接笑了，“我是有三头六臂还是怎么着？我这么大年纪了，打得了你柯招娣，还能打得了孙老大三父子啊？没想到我在柯招娣你眼里还有这么大的能耐啊？” 刘郎中这会儿正在给他们几人接骨，柯招娣脸上的外伤只能用草药外敷，所以这张脸绿油油的，看着分外渗人。 再加上柯招娣看柯慕青的眼神，如同淬了毒一般，叫她看上去更是如同夜叉一样恐怖，过来凑热闹的两岁小孩直接被吓得哇哇大哭。 “定是你和你儿子干的！别人家与我无冤无仇，怎会害我！”柯招娣吼着。 刘郎中只觉得自己耳朵都要聋了，忙起身站一边去，还替柯慕青打抱不平。 “你这人好没道理，你们这一家老老小小做人差劲，记恨你们家的人多了去了。”刘郎中是耿直人，“你刚才还说是四个男贼人摸进你们家把你们打成这样，你说，杨家哪四个？” 刘郎中指着柯慕青一行人，“杨继业三兄弟算上三个，还有一个呢？是杨成卓还是杨成志？要不就是杨成绍？” 柯慕青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那三个小的指定不可能，柯招娣该说没准是我为了混肴视听女扮男装。” 柯招娣眼神一闪，“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可不是我说的！你要是没做，你怎么会有这般猜想？” “我呸！”柯慕青但凡再少一点形象包袱，这会儿是真能给柯招娣吐一脸口水。 “我还说你们贼喊捉贼呢，你们说有四个贼人把你们打成这样，问问别人，都是一个村里住着，谁还看见有贼进村了？”柯慕青问。 大家都摇摇头，住村头的人也说没听见有动静。 “看，什么都是你们自家人说的，我还觉得你们自己演这一场苦肉计，是想找我讹钱呢。”柯慕青道，“我可听说了你们孙家没银子给孙耀祖和孙全有娶亲，所以你们才想出这么一招来的吧？” 柯慕青指着孙家几人，“除去孙老大这个上了年纪的，你看这不是还有孙黑娃、孙耀祖、孙二蛋和孙全有吗？你们家四个都有多呢。” 杨里正点点头，本来就不喜孙家，现在柯招娣嫁给了孙老大，刚安分两天出了事又要来攀扯柯慕青，杨里正对这一家人就更讨厌了。 “你们无凭无据光凭一张嘴说了不算，要是有证据就拿出来，只要拿出证据，我这个里正自然会替你们报官。” 就连孙家这边大长辈也不待见孙老大一家，就因为孙老大一家，整个孙姓族人都跟着丢脸。 “里正是公正之人，人家柯婆子一家过得好好的，也犯不着没事找事来折腾你们，折腾你们，她柯婆子一家也落不着好处，倒是你们一家这个节骨眼上缺银子，又闹出这个事，确实很难让大家信你们不是为了银子又想出什么歪主意。” 孙家大长辈看了柯招娣一眼，“孙老大你现在又娶了柯招娣这么个搅家精，这女人黑心肝的，以你脑子自己是想不出这样的主意来，多半是她想出来的了，你们几个吃一点苦头，然后讹上杨家，你们就有银钱给两个孩子娶亲了。” 孙老大有苦说不清了，一个劲儿的摇头。 柯慕青呵了一声，“孙家大叔说得对，没准是柯招娣这个烂了心肝的人为了从我这里弄银钱偷偷找人做的呢，毕竟她这人脑子有病，什么离奇的事都干得出来，怕被人怀疑，还让人对她自己狠一点，大家就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柯慕青这么一说，孙老大看向柯招娣的眼神都更凶了。 一想到柯招娣昨晚睡前还在和他支招怎么从柯慕青手里弄点钱过来，孙老大越想就越觉得柯慕青说得对，没准真叫柯慕青说中了！ “你这个毒妇！”孙老大抬脚就要往柯招娣身上踹。 “孙老大你这个蠢货！我看你敢不敢打我！”柯招娣大吼着，“有本事你打啊！打了我们就全部都别好过！” 这一句话让孙老大硬生生把腿收了回去。 柯慕青暗暗想，柯招娣到底拿住了孙老大什么把柄？ 杨里正懒得看孙家一家子闹，摆摆手，“既也信不过我，你们家的事我也不管了，你们要是有证据，自家差人去报官就行了，若没证据却再胡说八道，继业娘要去县衙告你们，你们就准备好银子赔人家吧。” 杨里正喊了柯慕青就走，一边和柯慕青解释，“孙家族人也在，柯招娣既然提了你，总得把你喊来，免得叫人说我偏袒过甚，哦对了，这一大早还没有用过早吧？都赶紧回家吃饭去，多吃点，去去一大早的晦气。” 这一大早的热闹大家看完就各回各家了，柯慕青回家吃了顿十分舒心的早餐。 她快乐得过于明显，哼着不成调的歌，和谁说话都是带着笑，高兴得不带一丝一毫掩饰。 第63章 黑炭裹猪心 杨成卓察言观色是第一厉害，试探问了句，“阿奶我早上能吃一个甜水蛋再吃一个炒鸡蛋吗？” “能啊，怎么不能？喊你婶娘早上多炒一盘炒鸡蛋。”柯慕青笑眯眯点着头。 杨双双咦了声，“阿奶，那你下次去县里能给我买头花吗？我想要个漂亮的头花！” “好，阿奶下回带你去，你自己挑，挑它十个八个的，把你看上的都买了。”柯慕青毫不犹豫就应下了。 郑秋霜见状，也试探跟了句，“娘，我想要裁一身新的夏衣。” “一会儿给你银子，你自己去挑布。”柯慕青道。 杨继业趁机接腔，“娘，那我一会儿去把娘子接回家？” 柯慕青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半，眼神幽幽地看着好大儿，“别逼老娘在最快乐的时候给你一棍子。” 杨双双几个孩子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杨成卓小声和杨双双嘀咕，“阿姐，阿奶高兴的时候特好说话，要什么应什么~下回我一定要求阿奶别让我读书了。” 柯慕青就在一边坐着，小孩子那声音，自以为小，但她是听得一清二楚。 “杨成卓，别逼阿奶在最快乐的时候打我大儿子和大孙子。”柯慕青威胁着。 杨成卓立刻坐直身子，嘴巴紧闭疯狂点头。 “娘你为什么心情会这么好？”郑秋霜不理解，“早上才被孙家寻了晦气，我还以为娘该气一天呢。” “看见孙家和柯招娣倒霉我高兴啊。”柯慕青是不好做太过，要不然都想整一串鞭炮放。 吃完早饭柯慕青就回了一趟房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二两银子给郑秋霜。 “既然想要新衣裳，今天有空就去镇上铺子看看，有喜欢的料子你就买了，也给济民和成绍挑块料子，银子要是还差一点，你和掌柜说一声先赊着，改日再送一趟过去。” 郑秋霜看着掌心里的二两银子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娘你真给我啊？我还以为娘逗我呢。”到了郑秋霜手上的钱她自是不可能再拿出来，嘴上是这么说，但藏钱的动作十分利落。 这可是足足二两银子，都够她一家三口做一人做好几身新衣裳了。 郑秋霜自嫁进杨家以后，那是一次新衣裳都还没有做过，现在穿的都还是成亲时候从娘家带过来的旧衣裳。 难得婆母对她这么大方，郑秋霜心想，她从镇上回来要是还剩一文钱，那都是她不懂事了！ 郑秋霜那心思柯慕青一眼就看透，但钱既给了，她就没打算再拿回几文钱。 等郑秋霜一家三口走了以后，柯慕青才和眼巴巴看着她的杨双双解释，“家里今天还有客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家里不好没人在，等明天阿奶带你们去镇上，你们想要什么阿奶都给你们买，好不好？” 几个孩子重拾快乐，“阿奶真好！我希望阿奶天天都这么开心！” “行了，现在吃饱了都去读书，读够一个时辰你们就可以去玩了，福儿，你也去，一起学。” 这是这几天几个孩子第一次一听到读书却不晕的时刻，杨双双拉着杨福儿就往堂屋里跑，院子里一下子就没人了，柯慕青这才去杨袖娥房间。 “娘你们在院子里说什么开心的事情？我在屋里都听见双双他们的笑声了。” 杨袖娥这几天气色好了很多，家里每天都会炖肉汤，每天又吃着药，她自己也感觉得到，她的身体一天天在好起来。 “孙老大几人和柯招娣遭了贼人一顿打，手被打断了，我一高兴，说明儿带几个小的去镇上玩，他们高兴疯了。”柯慕青笑着说，“等你好了，娘也带你去镇上逛，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杨袖娥跟着笑了，她都这么大了，娘还把她孩子哄呢。 两人说了一小会儿话杨一和杨六就来了。 两人不是空着手来的，还带了一个纸包。 “表婶，这是秀才公让我们带给您的。”杨一把纸包递过去。 柯慕青还以为是柯家有什么好吃的柯秀才记着她这个逆女，所以特地让杨一给他送了一份来。但没想到一打开，里面是一堆黑炭，然后在黑炭里还有一坨乌漆嘛黑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我爹没说这什么玩意儿？”柯慕青问。 “我们看着秀才公拿猪心在草木灰里滚了一圈，然后拿炭包起来交给我们。”杨六也好奇，“这种做法是主家你们这里特有的吃猪心的法子吗？” 柯慕青沉默了好久，忽然问，“松子沟陈家的事是不是已经在镇上传开了？” 镇上消息灵通一些，不像村里，松子沟的事，估计要等到早上去镇上的人回来了才会传开。 “是。”杨一点头，“松子沟没有郎中，陈家人今早才被人送到他们那镇上的医馆去接骨。” “那我爹也知道了？”柯慕青继续问。 杨一点点头。 “行了，我知道我爹什么意思了。”柯慕青啧了声，“我爹是让我炖个猪心汤补补身体，没法子，他老人家就是心疼我这个长女。” 杨一觉得秀才公肯定不是主家说的这个意思。 因为秀才公把东西递给他的时候，说的是——把这带去给我那逆女。 结合主家刚才问的那两个问题，杨一觉得他大概知道秀才公送这个用草木灰和黑炭裹着送来的猪心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在用炭包猪心意指主家老太太是黑心肝呢。 那应当是秀才公猜到了松子沟陈家的事情是主家老太太的吩咐了。 “你们把猪心放厨房去，然后来和我说说昨晚的事。”柯慕青指了下厨房的方向。 “杨六你去放。”杨一道，“正好我们也有事要私下和主家说。” 柯慕青寻了张椅子坐下，也让杨一坐下和她说话。 “昨日我们到孙家的时候，孙老大和柯招娣还没有睡下，我们听见两口子提到了主家的名字，便没有急着动手暗中先听了一耳朵。” “那个叫柯招娣的老妇在算计主家排行老六的郎君，好像名字叫文什么来着？” 求票票~ 第64章 去她个丫的！ “文孝。”柯慕青应，“我家老六名字叫杨文孝。” “是这个名字！”杨一点点头。 “柯招娣又想对我家老六使什么坏了？”柯慕青倒是小瞧柯招娣了，都到这份上了，她还有这么狗胆呢。 “那老妇想要算计文孝郎君娶他们家那个叫孙大丫的姑娘，说是只要两家结了亲，孙家和主家这里又能重新走动起来，那老妇说她熟悉主家的脾性，多哄一哄，过往的那些事主家指定就不追究了。” “我去她个丫的！” 柯慕青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骂着。 “她柯招娣想得可真美！我家老六就是一辈子打光棍也绝不可能娶孙家的人！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瞧瞧她那一家子都是什么德行，我家老六纵是一事无成，可也轮不上他孙家的人来玷污！” 杨一第一次听到有人把玷污这个词儿用在郎君身上。 可见主家是真的被气坏了，也被恶心坏了。 “昨晚就给她十巴掌还是打轻了！我就该让你们把她打成个智障，那脑子留着也没用，光会陷害别人，还不如一个傻子来的消停！” 真是仿佛被人喂了一口屎到嘴边，柯慕青觉得恶心极了。 “主家消消气，事情我们提早知道了，以后多加防范，定不会叫那恶妇得逞。”杨一在边上小心安慰着。 第一天来上工，也着实不知道新主家脾性如何。 昨日见着新主家觉得是一个良善的，但今日一看，新主家气起来也挺吓人的。 柯慕青也知道这气对着自己人撒不地道了，故而摆摆手，看杨六也从厨房出来了，便问，“你们这么早到，可用了早饭？” “我和杨六在秀才公那用过了，只是我们脚程快，所以到得早。”杨一解释，“秀才公大概是一听闻陈家的事就差杨二来找我和杨六了，所以一大早我和杨六先去了一趟镇上柯家。” “行，还有啊，记住，以后喊我表婶。”柯慕青又提醒了一句，然后把在堂屋里读书写字的几人叫了出来。 “阿奶，他们就是福儿姑姑的兄长吗？”杨双双牵着杨福儿一蹦一跳先出来了，哇了一声，扭头和杨福儿说话，“你兄长长得好高好壮~” 杨继业和杨文孝跟着孩子身后出来的，好在杨家基因不差，男孩个头都不矮，两兄弟就没有杨双双这种感慨。 “这是杨一，这是杨六，两人都比继业小，但是都比济民大。”柯慕青道，“他们家里以前是开镖局的，会点功夫，从明天开始，你们所有人跟着他们练身体。” 和自家几个说完，柯慕青又和杨一几人说，“我记得你们不识字，所以从明天开始，练完武你们就跟着我家几个读书识字。” 杨一和杨六大喜，当下就想跪地谢恩。 但被柯慕青眼神及时制止，杨一忙拉住杨六，改口，“谢谢表婶，我们一定会珍惜这个机会认真识字。” 杨一几人在前主家那虽然从小学武，但黄家也仅仅是让他们学了武，并没有教他们读书识字。 在黄家那些人眼里，这些家生子不配他们花那么多心思，只要能学好武为他们所用为他们办事就行了。 甚至在他们看来，读书这么文雅的事，这些下人哪里配？ 故而柯慕青说让他们跟着识字，这对于杨一他们来说就是一种赏赐。 杨继业和杨文孝看着两表兄弟的神情都像是看傻子，读书有什么好的？瞧把这两个新来的傻子都高兴成什么样了？ 老四一家三口去了镇上两个时辰不到就回来了。 去的时候牛车是空着的，回来的时候满载而归。 郑秋霜一跳下牛车都顾不上还在等着她抱的儿子，也顾不上牛车上才买的布，风风火火一路跑进家门找柯慕青。 “娘！娘！”郑秋霜一边找人一边喊，“我在镇上听人说陈家，就是大姐前头夫家那个陈家，昨晚也遭了那四个贼人打断了双手！” “娘！你知道不？陈家比孙家更惨，一家上下几乎都遭了贼人打，孙老大嫁去孙家的那个闺女，也和柯招娣一样挨了十个巴掌，打得那张脸肿得和猪头一样！” “娘，你瞧着，脸上挨巴掌打的一个是孙老大的娘子，一个是孙老大的闺女，这贼人指定是和孙老大有仇，还得是有大仇，所以才下了这么狠的手。” 郑秋霜眉飞色舞地给柯慕青形容着陈家的惨状，那模样仿佛她亲眼瞧见了一般。 “娘，你说是不是老天开眼了，这两家活该挨打！也不知道是不是画本子里说的那种仗义助人的侠客打了孙家和陈家。” 说到这郑秋霜又庆幸了，“得亏大姐和陈家那个和离了，要不然大姐也得跟着遭罪。” “你说得对，不知道是哪家的侠客仗义助人，打得好，打得妙！”柯慕青拍了两下手。 堂屋里的杨一和杨六默默低头。 郑秋霜瞄了眼柯慕青的表情，这才露出讨好的笑。 “娘，你给我的二两银子我不小心都给花完了，铺子才到了新料，我瞧着这也好看，那也好看，一下子就要多了，人家都给我裁好了，我也不好意思说不用了。” “付完银子一看就剩下两文钱了，准备回来的时候成绍在牛车上见着卖糖葫芦的，闹着要吃，又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钱就一文钱不剩了。” 郑秋霜说话的时候怕极了婆婆会翻脸骂她是败家娘们儿。 她花钱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回来挨一顿骂的准备。 “花了就花了，这几天早上忙完，下午少去外面溜达，留家里早点把新衣裳做出来你就能早点穿上了。”柯慕青还能看不透郑秋霜那小伎俩？ 她要是没偷藏几文钱，她柯慕青把名字倒着写。 但是这年头一个大家里，不分家的情况，当儿媳的几乎难有私房钱。 柯慕青又不是苛刻的人，谁还不能有点私房钱了？ 郑秋霜也不是陈妮儿，有一文钱都花到娘家去，反正她藏得私房钱也是花她一家三口身上，柯慕青才不在意呢。 第65章 陈妮儿要改嫁了 一听婆婆既没有生气，也没有要查账的意思，郑秋霜差点藏不住心里的喜意。 为了抠出点钱自己藏着，她在铺子里足足花了半个时辰和东家还价，得亏她一下子买得多，再加上她能说会道，东家才给她抹了十五文钱，又搭了些没人要的布头给她。 “娘，我还给你买了一身，等我做好了拿给你试试。”郑秋霜挽着柯慕青的手说着好听话。 “济民路上还说我这么花钱你指定要骂我呢，我就说娘你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娘了，你说话算话，说了给我花，肯定不会因为我花光了就骂我的。” 杨济民抱着一堆东西进来，张张嘴，很想说，他路上什么时候说这个话了？他娘子怎么胡说八道抹黑他？ “给我做的不着急，先给你爹娘一人做一身，早点做好给你爹娘送过去，你都出嫁好些年了，你爹娘也没穿上女儿给做的衣裳。”哪怕知道郑秋霜说的是哄她的，但柯慕青也没和她计较。 当人儿媳妇都难。 柯慕青现在觉得当老太太真好。 “谢谢娘~”郑秋霜本是不舍得往娘家花这么多银钱做衣裳的，但一想到过不久一家就要南下，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爹娘，说不定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所以郑秋霜就没说不用了的话。 杨一和杨六的到来，让杨继业三兄弟开启了相互伤害的日子。 天一亮，杨一就把除了柯慕青和杨成绍这个两岁娃之外的所有人都叫醒了，开启了第一天的正式训练。 杨家老小被杨一和杨六训成狗一样，等吃过早饭，杨一和杨六被杨继业和杨济民两兄弟联合起来训成孙子。 柯慕青偶尔会加入训练，但大多数时候还是选择一觉睡到自然醒。 但这样的训练还是有很明显的效果，杨家几个人肉眼可见精神了许多，不管是走路还是坐着，身子都板正着。 而杨一三人也十分勤快，家里的活他们能干的都抢着干了，没活干的时候三人就拉着杨继业几人教他们识字读书。 杨一三人的好学在得到柯慕青的表扬以后，也激起了杨家一老小的危机感。 一家大大小小就这样主动卷起来了，柯慕青见着谁都笑眯眯的。 杨三庆和杨袖娥能下地走路的时候殷堂特地来了一趟，是来送消息的。 “大姐，衙门收到消息了，流放岭南的犯人在县里先休整一日，我们六月初一天亮就出发，届时大姐你们莫要迟了。” 柯慕青给殷堂倒了茶水，“我们一定会提早到。” 等殷堂喝完茶，柯慕青才继续问，“可有探听到什么消息？按理说流放的人不是早该要到了吗？路上发生了什么事耽搁了？” “京城过来的一路出现了很多流寇，流寇杀人如麻，他们和流寇对上了，损伤惨重，到了杞县就原地候命，一直等到京中又派了人手过去才重新启程，为了避开流寇，他们出发以后又绕了路，所以耽搁了时间。” 殷堂觉得庆幸，“还好大姐和爹早早买了护卫，我们南下一路想来要比我们想象中更危险。” 殷堂衙门里还有事，送完消息就匆匆离开了。 柯慕青喊杨文孝去杨里正家送消息，转头吩咐家里人把家中的东西都开始收拾起来。 “把换洗的衣物鞋袜都装上，做好的新衣裳这几天穿穿，等出门以后就收起来别穿了，省的太招眼。” “锅碗这些容易碎了千万要小心收好，路上都要用呢。” “把破被单罩在新棉被外面，出门在外，越让人觉得穷酸，越不引人注意。” “家里养的鸡鸭鹅这几天都宰了，吃不完的都熏成肉干，留着路上慢慢吃。” 交代完琐事，柯慕青又想起回了娘家有大半个月的陈妮儿。 陈家这次能让陈妮儿回家这么久还真让柯慕青感到意外。 柯慕青想着，要不然让杨继业先接回来？ 一家人南下，总不能落下陈妮儿吧？ 反正去了岭南陈妮儿也见不到她娘家人了。 但是一想到陈妮儿那性格柯慕青又觉得错过这次让陈妮儿长记性的机会也太可惜了。 陈妮儿里外不分的性格，柯慕青看一天都烦一天。 “罢了，还是再等等。”柯慕青扭头喊杨继业，“去村里问问要怎么挑牛，明天我们去县里采买。” 杨双双从堂屋里的窗户探出半个身子问，“阿奶，明天带我们去吗？” “带！”柯慕青点头，“阿奶还记着你想买头花，明儿一家都去。” 这几天杨家天天吃肉，几个孩子面色都红润了不少，堂屋里一人一句阿奶真好传了出来，柯慕青听笑了，一回头看杨继业还站在那不动。 “你没听见我刚才喊你去办事？”柯慕青抬手给杨继业的后脑一下。 “娘，我听见了，你怎么又打儿子。”杨继业摸了摸挨了打的地方往边上躲了躲。 “娘，我们都要去岭南了，我娘子还在她娘家呢，我什么时候能去把她接回来？总不能把她留在这里吧？” 杨继业说完话杨文孝正好从外面跑进来。 “大哥，我正要和你说大嫂的事呢！”杨文孝跑得气喘吁吁，“我刚从里正爷家里出来就碰到上次来过家里的陈喜婆了，她正好要来我们家说大嫂的事，但是我嫌弃她腿脚太慢，自己先跑回来告诉你们了。” 杨文孝扶着门框深呼吸了一口气，大声说，“大哥，大嫂娘家给她重新相看人家了！听说都要定亲了！” 柯慕青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什么玩意儿？ 陈喜婆姗姗来迟，进门就拍着大腿，“柯婆子，这是真事！我才从你大儿媳娘家村子过来，听到消息我就赶紧过来告诉你了！” 杨继业慌了，“娘啊！我娘子要成了别人家的娘子了！娘，都怪你总不让我去把娘子接回来！这下好了吧！我娘子要改嫁了！” 柯慕青一点没惯着这个好大儿，直接给了这个好大儿一巴掌。 问，“娘这一巴掌把你扇冷静了吗？” 柯慕青手劲儿很大，一巴掌下去，杨继业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个巴掌印。 求票票！ 第66章 先退了聘礼 “柯婆子有话和孩子好好说，孩子不懂事，咱当娘的慢慢教，别和孩子动手啊。”陈喜婆都吓懵了。 柯慕青推开挡在前面的陈喜婆，她看着杨继业满眼都是失望。 “你是白读了这么多书，也是白长了这么个脑袋！你也是当爹的人了，遇到事情，第一时间不是去想着怎么解决问题，你竟然第一时间是推责任，是抱怨？” 柯慕青问，“撇开问题先不谈，我是你娘！你想想你刚才和我说话用的是什么口气？你刚才那副样子，是要撕了我还是怎么着？” “你要是笨，想不明白怎么解决事情，我不怪你，你笨，你可以问，而不是在这发疯指着别人骂，怎么？骂完了事情就解决了？你心里就痛快了？” 柯慕青眼底一片凉意，甚至有一丝讥讽。 “杨继业，如果我是你，在听到文孝说娘子要改嫁的时候，我第一时间会在心里思考这件事。” “我会想，陈妮儿改嫁这事她是自己同意的？还是被她娘家爹娘逼的？” “如果陈妮儿自己也同意了，那说明这个娘子不值得我替她焦心，她陈妮儿也配不上当我杨家的长媳。” “若陈妮儿被她娘家逼着，逼到绑了她或者用什么威胁她，那我就该想法子处理这件事，我杨家族亲人多，且各个团结热心，可以去找他们帮忙。” 柯慕青看着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好大儿，“你和陈妮儿既没有和离，你也没有给陈妮儿一纸休书，你和陈妮儿的婚书上还有官府盖的印，所以你急什么？陈家敢一女二嫁，我杨家就敢去县太爷那告他！” 一个人就连着急都没有着急出个重点，这不是废物是什么？ 陈喜婆在一旁充当着和事佬，忙催着杨继业，“快和你娘认个错，你娘说得对，你都这么大了，该顶事了，啥事再急，你也不该和你娘这么说话。” 杨继业闷声认了错，“娘，儿子错了，儿子以后会改，娘说的儿子都记着了，儿子以后一定不会再和娘这般口气说话了。” “但愿你是真的知道你错在哪里了！”柯慕青冷呵一声，转头喊杨济民，“和我一起去里正家一趟，我们要找族亲一起去陈家问问陈家打的什么主意！” “不用去了，我们自己来了。”杨里正正好带着人过来了，“听到事我就找人了，我活到这岁数了，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荒唐事，走吧，去看看陈家又给他们家女儿找了个什么样的好人家。” 杨里正家的牛车已经停在外面了，郑秋霜把儿子递给杨双双，“双双，帮婶娘照顾一下成绍，婶娘去帮你娘！我和你说，这事八成是你外祖父外祖母犯浑逼你娘那个软耳朵干的！” “谢谢婶娘，我会把弟弟看好的。”杨双双抱着堂弟大声应着。 陈家那边的事有杨家的族亲，柯慕青把杨一和杨六留在家里照顾一家孩子和病号，杨家族人坐着两架牛车就气势汹汹离开了。 陈妮儿娘家村子距离杨家的村子不远，牛车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 柯慕青一行人来得正巧，他们到的时候有个媒人还在陈家。 柯慕青下了牛车直接推门走了进去，自己搬了椅子就往媒婆和陈老娘中间一坐。 媒婆吓了一跳，“这人谁啊？怎的这般没礼数？” 陈老娘没想到柯慕青会突然来陈家，也吓了一跳，听着媒人的问题，陈老娘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杨继业冲了进来，喊着，“陈妮儿是我娘子。” 柯慕青老神在在，不慌不忙从袖中拿出杨继业和陈妮儿的婚书，然后往桌上一摔。 “听说你陈家要给陈妮儿另寻夫郎，我杨家也不是拦着人去过好日子的人，但陈妮儿要改嫁也要有改嫁的顺序，得先和我杨家这边的婚事处理了。” 柯慕青点点婚书，“陈妮儿当日出嫁带去我陈家的旧衣裳我带来了，婚书也在这了，那就请亲家把当年两孩子成婚时候，你陈家收的杨家的聘礼悉数退回吧。” 这些东西原主的记忆里都有，“三两银子三匹布，三十斤猪肉，三十个鸡蛋，三斤红糖三斤面，三只母鸡三只母鸭，另我杨家摆酒花的五两银子一并赔偿了，东西我拿到了，陈妮儿就算是要嫁给神仙我都没二话，绝不阻拦。” 这边的风俗讲究一个喜庆，这里的人喜欢三这个数字，觉得三代表了生的意思，所以下聘时候要的东西全部都是以三开头。 陈老娘一听直接不乐意了，“是你们杨家把我家妮儿赶回娘家的，你们杨家既不要我家妮儿，我家妮儿也不是嫁不出去，凭什么还要还你们聘礼？这事上哪里说都没这个道理！” 媒婆听晕了，“不是，这到底什么情况？陈家老姐姐，不是你说你女儿被夫家休回娘家，所以才托我再给你女儿说门亲事吗？怎么人家婆家人却说是你们家要再给你女儿找个夫郎？” 陈喜婆姗姗来迟，“我就和你说了这家女儿亲事这活不能接，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吧？你看你要怎么和黄家酒鬼和她那凶悍的大儿媳交代。” 那媒婆一脸懵，“陈家说陈妮儿被夫家休回家的，我给陈妮儿说亲事的时候也不知道陈家是这个情况啊！哎呀！陈家老姐姐，你这不是害我吗？” “我女儿被杨家赶回娘家这么久了，杨家也没说来家里把我女儿接回去，前些日子杨家家中办酒宴，甚至都没人我们陈家通知一声，没人喊我们陈家人上门喝酒，这不就是不把我们陈家当亲家吗？” 陈老娘指着后面进来的郑秋霜，“他们杨家老四媳妇儿的娘家都让人请去杨家喝酒了，杨家老四媳妇爹娘回家的时候，杨家还给提了羊腿肉和米饼，他们杨家不是只认郑家这一门亲家的意思吗？” “你倒是好意思说？”柯慕青拍着桌子，“消息这么灵通，连我们杨家办酒请了谁去，又给了人家什么回礼都知道，那你怎么不知道当日我家袖娥和杨家老五在医馆住着，人家郑家听到消息就去镇上医馆提着礼去看望了。” “那时候你们陈家人呢？在这装死呢？袖娥和三庆都从医馆回到家里了，也没见你们陈家来个人上门来看望啊？” 第67章 张家是要纳妾 “婶儿，你和叔要和我娘家比啊？你们拿什么比？”郑秋霜讥笑，“我带着成绍回娘家，锅里就算有一点油我娘都要抹起来送到我家成绍嘴巴里，双双几个孩子回你这，你们家是怕陈家有一粒米到了我们杨家孩子的嘴里吧？” “我回了娘家，我爹娘和我说，女子出嫁要听夫君的话，要孝顺公婆，要照顾好家里人。” “我大嫂回娘家，你们是和我大嫂说该怎么从夫家搬东西回来接济娘家吧？” “我爹娘不管过得再难，也绝不会在我跟前说一句，就怕我在夫家跟着惦记。” “你们家是在家里吃着饭喝着肉汤都要在我大嫂跟前哭家里不好过吧？” 有些事郑秋霜这个女儿其实心里门儿清，但是以前婆母太抠搜了，她想要和孩子吃点什么就得带孩子回娘家蹭，回了娘家还想着要从娘家拿点什么回去留在房中一家三口偷摸着吃。 她自己都过不好，又哪里有心思顾得上娘家如何呢。 陈老娘和陈老爹被柯慕青和郑秋霜两婆媳一顿损，陈老爹坐在那当哑巴，话全让老妻子去说。陈老娘被嘲了个没脸，张口就骂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里有出嫁的女儿再回娘家吃喝的道理？” 说完，还是陈老娘自己在那说，“再说了，我女儿也是我养大的，不能嫁人了自己吃好喝好，然后就不管娘家的老爹老娘死活了吧？” 柯慕青都听笑了。 “该你们出点东西的时候，那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你们占便宜的时候，叫养大的女孩就应该孝顺爹娘？你们陈家教孩子还是两副道理呢？” “我今天话就放在这，我不拦着你们再嫁女儿，但是先把我杨家当年给的聘礼退还回来！要是你们赖着不给，就休怪我去县衙告你们！总之县衙我也不是第一次去了，我有经验呢！” 媒婆现在看明白了，真是陈家做事不厚道，女儿没和离也没被休就来找她在说亲事，媒婆呸了声，骂了句晦气，甩甩袖子直接就走了。 “哎你别走啊！”陈老爹着急忙慌站起来追，但是媒婆直接拎起裙摆跑了。 一见媒婆跑了，陈老爹也气了，“你们杨家到底什么意思？不是你们先把人赶回来的吗？不是你们杨家说要休了陈妮儿的吗？” “我何时说要休了娘子？”杨继业也生气，“我娘当日只是让娘子回娘家好好反省，怎的到了你们口里就成了我休了娘子？” “我家妮儿自己说的，说你们杨家不要她，把她赶回来了。”陈老爹道，“且都这么久了，继业你也没来接妮儿，我们家又不是粮食多得吃不完，哪里养得起老姑娘，自然是赶紧把她再嫁出去了。” “你把我娘子叫出来！”杨继业道。 柯慕青拉着族亲在一旁看着杨继业要怎么处理。 杨文孝从外面跑进来，喊着，“大嫂被他们锁在屋里不让出来呢！大嫂在屋里都快哭昏过去了！” 这小子趁着大家都在堂屋里坐着，他自己跑去到处转。 “娘，我大嫂说她没想改嫁，是她爹娘逼她的，说那个张家能给五两银子聘礼。”杨文孝走到柯慕青耳边把从陈妮儿那打探来的消息都说了。 “那个张家酒鬼的年纪快和娘一般大了，前一阵子喝酒摔瘫了，屎尿都在床上，吃饭还要人喂，张家几个儿媳妇都不愿意伺候，一商量便说要给她们公公再讨个媳妇儿伺候他。” 陈喜婆一开始并不知道陈家在相看的到底是哪一家，只是知道陈家又给陈妮儿相看了所以匆匆来报信。 但同行之间信息是相通的，一听杨文孝说是因为喝酒喝多了摔瘫痪的张家酒鬼陈喜婆哎呀拍了下大腿。 “夭寿哦！这个张家哪里是给张酒鬼再讨个媳妇儿！他们家是要给张酒鬼纳妾！而且是要纳年纪比张酒鬼小一些，但是又不能太年轻，还不能生养的妾！” 陈喜婆道，“几个年轻媳妇儿怕给公公纳的妾年纪太小会勾引家里别的郎君，所以就要二十几到三十岁的寡妇。” “张酒鬼正头娘子都还活着呢，但听说她已经不理俗世，在山中尼姑庵里修行呢。”陈喜婆看着陈老爹和陈老娘，“张家的事媒婆不可能没告诉你们吧？你们还瞒着你们女儿呢？竟然想把你们好好的闺女卖给人家当妾？” “这就说得通了。”杨里正点头，要不然一个二十几的，嫁过人的，也生过孩子的，谁家会出五两银子娶？ 但若是花五两银子买回去当妾，那就说得通了。 “我们家闺女要嫁给谁当正头妻子还是当妾，我们当爹娘说的算！”陈老娘吼着。 “我杨家明媒正娶娶进门的儿媳妇还真不由你陈家说得算。”柯慕青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叩，“去把陈妮儿放出来吧，这是她的人生大事，她这个当事人不好不在场。” “我去把大嫂房间的锁给砸了！”杨文孝丢下话拔腿就往外跑。 小年轻力气大，找了一块大石头咣当几下子就把半旧的锁砸烂了。 一会儿杨文孝就把哭得眼睛都肿了的陈妮儿带到堂屋来了。 “继业~”陈妮儿一看到杨继业就开口喊了声，而后才看到在边上坐着的柯慕青和杨里正几人，声音扭扭捏捏喊了声，“里正爷，娘~” “听你娘说你回了娘家和他们说杨家要把你休了？”柯慕青问。 陈妮儿站在杨继业边上垂着头不敢回答。 “说话！”柯慕青一巴掌拍在桌上，啪一声，把一屋子半数的人都吓了一跳。 陈妮儿吓得肩膀都抖了一下，在杨继业催了两声以后才结结巴巴的应着。 “娘当日不让继业拦着我，赶我回娘家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柯慕青沉默了半晌，“我就多余管你！我就不该有能把你教明白的奢望！” “大嫂，你说话可真没道理，当日是你自己要跑回家的，娘只是不让大哥拦你，娘当日是说让你回娘家好好反省反省，你这人张嘴说话怎么还能添油加醋呢？”杨文孝质问。 “那娘和继业这么久都没来陈家接我回去，不就是不要我的意思了吗？”陈妮儿硬着气顶嘴，“这都过去这么久，谁也没来瞧过我。” “娘让你自己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自己回杨家。”杨文孝问，“大哥也从未说要休了你这样的话，你可别在这胡言乱语。” 陈妮儿两只手在袖中抠着指甲，一边伤心娘家要把她再嫁给别人，一边难过杨家这么久都没来接她回去。 她心里气娘家，也气杨家。 第68章求娘借二两银子 气娘家竟然不顾她的意愿要逼她改嫁，怕她跑回杨家闹，这两天甚至把她锁在屋里不让她出来。 也恨杨家将她赶回娘家这么久了都对她不闻不问，甚至家里办酒都不通知她娘家人。 陈妮儿又垂着脑袋不说话了，柯慕青一看她这副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就来气。 “你娘家要把你卖去张家当妾，这事你现在懂了吧？所以你现在怎么想的？”柯慕青问，“你若想嫁给张酒鬼，可以，只要你陈家把杨家当年给的聘礼退还，我不拦着。” 陈妮儿忙摇头，“娘，我不改嫁！” “你既没有改嫁的意愿，行，那你今日就跟我们回杨家。”柯慕青话还没有说完，陈老娘却突然跑过去直接把陈妮儿拽回陈老爹身后去。 然后拉着陈妮儿的手就哭，“妮儿啊，张家条件比杨家好多了，你虽然去了张家做妾，但张家正头娘子早就出家当尼姑去了，人家早不管事情了，你到了张家和正头娘子也没差别。” 陈老娘一边说一边哭，还不停地拍着陈妮儿的胳膊，“你幺弟该说亲了，家里穷，要是没张家给的这聘礼，你幺弟要耽误到什么时候去？你可是他姐姐啊，你难道忍心看着你弟弟一辈子讨不找媳妇吗？” 陈老娘说着回头骂柯慕青，“你这个黑心肝的，我女儿嫁到你们杨家没有享过一天福，还被你们赶回娘家这么久！我女儿嫁到杨家，给你们生了三个孩子，你们还有脸提让我们退聘礼？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陈妮儿嫁到杨家当杨家媳，杨家供她吃，供她穿，供她喝，她为杨家开枝散叶，这是她的本分。”杨里正开口，“若你们陈家无端就要把女儿接回去另嫁他人，这事到哪里去说，也该你们陈家退聘礼，因为是你们陈家先毁了这门亲事。” 柯慕青冷笑，“当年我们杨家不管娶谁家女儿进门，谁都能给杨家开枝散叶，不是陈妮儿，也会是张妮儿李妮儿。” 对于无赖的人，就不该说多少好听话。 瞧这陈家，还以为陈妮儿给杨家生了三个孩子就是天大的功臣一样。 难怪陈家好像一副吃定了杨家只能认这个亏一样。 “你们也该清楚婚书的寓意，我杨家是娶媳，而不是租妻借肚子给杨家生孩子，怎么？当我们杨家三两银子租你们陈家女儿几年，然后现在租期到期了，你们想把女儿接回家就接回家了？” 杨家众族亲连连点头附和。 “就是，你们陈家这不是耍无赖吗？就没见过谁家嫁女儿，几年以后后悔了，又能把女儿带回去再收一次聘礼，再改嫁一次。” 柯慕青懒得和陈家一行人废话。 直接问陈妮儿，“我给你两个选择，一，让你娘家退杨家当年给你的聘礼，你和我儿和离，从此各不相干。” “娘，我不要~”陈妮儿红着眼睛摇着头。 “那就第二，今天和我们回去，往后你再不许和陈家有任何来往。”柯慕青道，“出了今天的事，我柯家绝不可能和没发生这些事一样继续和陈家来往，也绝不会再让你回娘家，今天这样荒唐的事，我不想再带着族亲来看第二次笑话。” “就是，这次是张酒鬼家给五两银子聘礼，该不会再过几年就是林家给八两银子吧？”郑秋霜一脸鄙夷，“大嫂你可想清楚了，这样的娘家你敢不敢要？这哪里是把你当女儿？分明把你当畜生一样卖呢！” “畜生还只有卖一次的机会呢！”杨文孝接话。 杨继业要去拉陈妮儿，“娘子，你跟我们回去。” 陈妮儿跟着杨继业走了两步，陈老娘直接往地上一坐，一边拍着地，一边嚎着。 “老天爷啊！你快劈死这个不孝女吧！她要眼睁睁看着她亲弟弟一辈子都娶不着媳妇啊！” “老天爷要劈也是劈死你这个老东西。”柯慕青才不惯着她。 “儿子是你生的，他娶不着媳妇，那也是该怨你这个娘，怨他那个爹没本事给他攒钱娶媳妇儿，怎么着也怨不到出嫁的姐姐身上，这道雷劈死你们陈家所有人，也劈不到我杨家媳妇身上去。” 柯慕青说完后起了身和杨里正说，“陈妮儿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我们就回去了。” “妮儿！你今天要是敢和杨继业出这个门！娘就死给你看！”陈老娘朝着陈妮儿吼着，“你必须和杨继业和离，就算退了杨家聘礼，家里也还有二两银子，够给你幺弟当聘礼了！” 陈妮儿哭得快站不稳了，纠结犹豫了许久，她一脸恳求的看向柯慕青。 “娘，您能不能借我娘二两银子？” 柯慕青都气笑了，“借？你当真不知道借给你家的银子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娘，家里才卖了地，就算我娘家不还，咱家也不差这二两银子，可我幺弟要是没这二两银子，这辈子都讨不上媳妇儿。”陈妮儿哭着解释着。 “你陈家人还当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啊。”柯慕青问，“我是你幺弟的娘还是你幺弟的阿奶？你幺弟以后生的孩子是和我姓还是和杨家姓？我凭什么要掏钱给一个与我毫无关系的人娶亲？” “继业家的，你也当真太不懂事了！”族亲绷着脸，十分看不惯陈妮儿这样的女子，“你就算不为你婆母想，你也该为你两个儿子想，你这是要帮着你娘家吸你夫家的血！” 柯慕青是不差这二两银子。 但这二两银子给陈家这种人，柯慕青宁愿拿去给乞丐。 给了乞丐，人家还知道感恩，给了陈家，只会让陈家越发觉得理所当然，以后变本加厉。 陈妮儿咬咬唇，忽然推开杨继业的手。 “娘若是不答应，那我就不和你们走了。” “娘子！”杨继业急了，“你不跟我们走，难道你要嫁给张家当妾？” “夫君，我总不能真的对幺弟不管不顾吧？我也不能看着我娘死吧？”陈妮儿一副十分痛苦的神情，“你劝劝娘吧，只是要二两银子而已。” 陈妮儿痛苦，杨继业更痛苦。 他犹豫了许久，下了决定，直接朝着柯慕青跪下。 第69章 给杨继业纳妾 “娘，娘子她只是要二两银子，你就答应娘子吧，儿子求你了。”杨继业是真的不舍得陈妮儿。 “娘，当年我说亲的时候，人人一听要嫁进杨家，都没人愿意与我相看，只有娘子不嫌弃杨家名声愿意嫁给我。” 柯慕青觉得她才是全场最痛苦。 “陈妮儿那是看上你杨继业所以不嫌弃杨家名声嫁给你吗？是陈家看上杨家愿意给三两聘礼，陈妮儿才为了她哥有银子娶亲所以才听话嫁进门！你这个憨货！当年别人娶亲也就二两银子就够了！” 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替原主受这个气啊！ 陈妮儿觉得杨继业舍不得她，所以她觉得拿捏了杨继业就能间接拿捏了她这个婆婆。 杨继业都一起求情了，她这个婆婆总会看在儿子的面上答应的。 陈老娘和陈老爹脸上的喜意都收不住了。 “亲家，你们家有钱，二两银子也要不了你们的命，又不是拿不出来，你瞧把两个孩子逼成什么样了？等我家幺儿成亲了，我让他领他娘子去杨家给你磕个头成吗？”陈老爹笑得满脸褶子。 “你这人说话要不要脸？什么叫我嫂子把两个孩子逼成这样了？把两个孩子逼成这样的不是你们陈家吗？那个老东西都拿死逼孩子了！”杨家族亲骂着。 “你的幺儿和娘子磕个头真值钱啊，磕个头值二两银子，要不然我也给你磕个头，不，我给你磕十个，你也给我二两银子？这钱多好赚啊，我也想赚呢！”杨文孝快气炸了。 柯慕青怒极反笑，又坐了回去。 “陈妮儿，你不走，是打算到张家做妾？你没读过书，那我就告诉你什么叫做妾。”柯慕青语气反而平静下来。 陈喜婆怕把柯慕被刺激过头了，忙拍拍柯慕青，“我来教教这个孩子什么叫做妾，你坐着缓缓气儿。” 陈喜婆朝着陈妮儿看去，“妾是奴籍，一但为妾，就是奴隶，是家里的下人，主家老爷和夫人，哪怕是一个刚出生的郎君或者姑娘都是你的主子，他们打你是赏，骂你也是赏。” “一旦为妾，未经家主允许，你就终身不得离开宅子，要是遇上个严苛的主家，一辈子都别想再见你的娘家人，主家若是厌弃了你，说卖了你就能卖了你。” “主家吃饭的时候，妾不得同桌，你要站在主母身后伺候着，给主子们布菜，等主子们都用完了，你才能挑着主子们吃剩下的吃点。” “更多腌臜的我就不和你多说了，你就听听这些，你还要去张酒鬼家做妾吗？”陈喜婆问陈妮儿，“女子柔顺这是好事，可你已经嫁人了，应以夫家为重，你爹娘不顾你，如此逼你，甚至要把你卖去张家做妾，如此作贱你，你就该为你自己多打算打算，别一根筋的寒了你夫家人的心。” 陈喜婆说这一番话可谓是苦口婆心，甚至是和陈妮儿掏心掏肺说心里话。 “听明白了吗？”柯慕青问，“听完了以后，我若不给这二两银子，你可还要继续留在陈家？” 陈妮儿脸色煞白，她长这么大连镇子都很少去，村里也没人纳妾，自是不知道妾竟然是这般低贱。 “妮儿！你真要娘死给你看吗？”眼看女儿有些动摇了，陈老娘又嚎了一嗓子。 陈妮儿直接走到杨继业身边，也跟着杨继业一样给柯慕青跪下了。 “娘，我爹娘毕竟生我养我一场，我实在不忍他们为了我幺弟的亲事为难，娘，我和继业一起求您了。” 杨继业也在边上又求了一遍。 “好！好！好！” 柯慕青差点怒急攻心，“真是我杨家的好郎君！真是我杨家的好长媳！” 杨里正看得都气红了，“今日你陈家为了你幺弟要再嫁你一次，来日你侄子要娶亲的时候，你这个姑姑是不是也能再嫁个十次八次？” “陈妮儿，既是你自甘作贱你自己，那你往后就自己受着吧。”柯慕青又看向杨继业，“真是我杨家的好长子！好啊！” “柯婆子，快快消消气。”陈喜婆真怕柯慕青这么大岁数的人被气出个好歹。 “我无事。”柯慕青摆摆手，然后问陈家，“张家出五两银子买你家陈妮儿为妾，我柯慕青也出得起这五两银子给我儿买个妾！” “当年陈妮儿入我杨家门，我给了三两，今日，我再给你们添二两，陈妮儿往后就是我杨家长子的妾室，而不再是长媳，如此，你们若是还不同意，那我们就衙门见！” 柯慕青道，“还没纳进门就先闹上了衙门的妾室，我倒是要看看张家还敢不敢要！” “娘！”杨继业错愕地跪在那。 陈妮儿脸色更白了。 杨里正暗暗提醒柯慕青，“莫要气昏了头。” “叔公，我没气，相反，我现在很冷静，陈妮儿这样的人不堪为媳，当个妾倒的确合适，再添二两罢了，继业既然喜欢她，我杨家多养一个妾也是养得起的。”柯慕青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 “陈妮儿成了妾，那双双三个孩子怎么办？妾生的孩子可就成了庶出的了！”杨里正提醒着，“你多疼双双几个，你舍得？” “来日我再给继业挑个堪当大任的正头娘子，再把双双几个记到她名下，双双几个孩子照样是杨家精贵的嫡孙。”柯慕青道。 看柯慕青心中有成算杨里正就没再劝了，陈家这样的亲家确实谁碰见谁糟心。 今天柯慕青若给了二两银子，难保再过几天又要再往外掏二十两银子。 陈妮儿拎不清，却有陈家这样的娘家，这就是一个跳不完的火坑。 杨里正至今都记得杨双双那孩子差点因为陈妮儿这个生母折在那个冬天。 “继业，别说娘没疼你，整个杨家，也只有你这个你有这个福气能有一妻一妾，所以你起来吧，这二两银子，娘掏了。”柯慕青直接把杨继业从地上拽起来，至于陈妮儿，她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 第70章 妾要有妾的样子 陈老爹和陈老娘本以为柯慕青这回掏定这二两银子了，但没想到柯慕青会突然想出这个主意。 又被柯慕青一番要挟，陈老爹和陈老娘也怕闹上县衙，不仅张酒鬼那边黄了，回头县太爷再判陈家退还聘礼接回女儿，那陈家岂不是鸡飞蛋打什么也没捞着？ 陈老爹给老妻子使了个眼色。 “反正柯婆子答应给二两银子了，妮儿也还是去了杨家，应下得了。”陈老爹小声嘀咕，“我们也没亏。” 陈老娘眼珠子一转，“那妮儿这十来日在家里吃的粮食不得算钱啊？” 柯慕青已经对陈家人动不起半点情绪了。 “算，我杨家的妾确实不好白吃外人家的东西，毕竟也没见过谁家养的狗能白吃邻居家的饭，是这个道理。” “那就再加一百文钱！“陈老娘道。 “可。”柯慕青痛快应下，看陈妮儿还跪在那，她才和陈妮儿说话， “陈小娘这下可以放心了，你幺弟有钱娶亲了，只是往后你需得记住，你是我杨家买来的妾，未经我允许，你若再敢来陈家一步，就休怪我打断你的腿让你以后用爬着走！” 柯慕青挽着陈喜婆的手，“这事就劳你帮个忙了，这婚书我回去以后就销毁，还需要立一个买妾的契书，明日去了县衙，还得找人再给陈小娘重新做户籍。” “行。”陈喜婆有经验，“契书写三分，一份陈家留着，一份你留着，还有一份送去衙门。” “娘，真的要如此吗？”杨继业站在一边都不敢大声说话了，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句。 “自然还有另外一个方法，那就是把你杨继业从杨家除名，这样你们两夫妻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去。”柯慕青笑吟吟地应着。 杨继业顿时不敢再说话了，他娘越是笑，他就越觉得他娘可怕，连他娘子都能变成妾，把他除族这事他娘真的干得出来。 杨济民几人同样吓得都不敢知声了，杨文孝悄悄走到杨济民身边，伸手戳了杨济民一下，等杨济民回头看他了，杨文孝才压着声音小声说，“娘好像被大哥和大嫂气疯了。” “以后家里没有大嫂了，只有大哥房里的陈小娘了。”杨济民一点都不羡慕大哥能有一妻一妾，他现在真心觉得当初娶郑秋霜是娶对了。 他岳父岳母好得连他娘都夸，能娶到这样一个好娘子，他晚上回家做梦都要笑了。 有些事真是没对比就没感觉出孬和好来，杨济民小声和郑秋霜说，“娘子，以后我一定对你比以前更好。” 买妾书是当场就写下的，按照有经验的陈喜婆指导，几个当事人都在契书上摁了手印，还找了陈家另外一个族亲当见证人，也一同摁了手印。 陈妮儿的手是被陈老娘抓着摁下的。 柯慕青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二两又一百文钱，见证过以后，陈家族亲是甩着袖子骂了一句，“丢人！”然后跑似的走了。 “继业，扶着你的陈小娘，我们归家了。” 柯慕青丢下话就先和杨里正等一群族亲出了陈家。 一路上柯慕青照样和族亲们说说笑笑，仿佛今天来陈家接了个妾回去不是什么大事似的。 但族亲心里都门儿清，继业娘今日应当是被气得不轻。 牛车到了村子族亲们和柯慕青寒暄两句就各回各家了，过了好一会儿杨家的牛车才到了杨家门口。 “阿奶他们回来了！”杨双双一直在门口张望着，一看到牛车停下她就跑了过去拉住柯慕青的手问，“阿奶，我娘接回来了吗？” 柯慕青怜爱地摸了摸柯双双，又看了看柯双双身后的两兄弟。 但凡陈妮儿有为这三个孩子着想，她就干不出怂恿杨继业逼柯慕青这事。 “双双，以后你们大家都不该喊她娘了，该改口喊她陈小娘。” 柯慕青搂着杨双双，“陈妮儿以后是你爹的妾，不是妻，妾是家里的下人，不是主子，以后你们三个有阿奶疼就够了。” “为什么娘会变成小娘？”杨双双的大眼睛里写满了茫然。 “陈小娘今天差点把你阿奶气死了。”杨文孝没好气地骂着，“你爹也不是个好东西！就只会护着陈小娘，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心疼他娘！” “她为何会变成小娘？那是因为她看不上杨家长媳这个身份，她为了她幺弟，自甘做妾，她这个阿姐当得啊，也不知道她那个幺弟以后会不会念着她半点好。” 柯慕青讥讽完以后拉着三个孩子就进了院子，“明天阿奶带你们去县里，晚上都好好想想，有什么想买的，阿奶都给你们买！” 杨成志依旧茫然，“小娘和娘有什么不同？” “小娘是妾，是下人。”杨文孝好心给侄子解释了一句，“以后喊她陈小娘，莫要喊错了，谁要是再敢喊她娘，那就是和你们阿奶作对！就是存了心要气你们阿奶！” “老四家的，以后家里的活都交给陈小娘干，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样子，你这个主子在边上看着动动嘴皮子就行。” “特别是厨房的活你给我盯好了，家里养了个白眼狼，不盯着点，哪天说不定她侄子要娶亲了，她就用耗子药药死我们，好拿家里的钱送去陈家给她侄子娶亲用。” 柯慕青现在心里有气，说话也是半点不客气。 陈妮儿那摇摇欲坠的身子也激不起柯慕青半点怜悯。 陈妮儿在半路上都还觉得她是杨双双三个孩子的母亲，她就算以妾室的身份回了杨家，以前她在杨家怎么过，以后还照样怎么过。 再加上夫君护着她，就算婆母不喜她，她在杨家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但进门后婆母当着孩子面说的那番话，却当真是没有给她这个当娘的在孩子面前留半点脸。 听着婆母以最恶毒的心思揣测她，陈妮儿心里更加委屈，开口辩解，“娘，我……” “住嘴！”柯慕青呵斥，“妾就要有妾的样子！你一个小娘有什么资格喊我娘？又有什么资格在主家面前称我？” 求票票~ 第71章咽不下这口气 “你记住，以后和我说话，你要称我为主家或者老夫人，你需自称奴婢，规矩我只教你这一次，你要是记不住，下次就别怪我用巴掌让你长记性。” 柯慕青讨厌一个人的时候，这人就是多喘一口气她看着都烦。 她可以包容郑秋霜这种为了自己小家庭有自己小算盘的人。 但对陈妮儿这种分不清好坏，还会拿捏你会心软你会妥协，一副我穷我有理，你富你该多付出的人，柯慕青是多看一眼都嫌弃。 柯慕青想，她绝对有厌蠢症，而且是重度。 “陈妮儿，我以前是真的低估你了，还当你是个直脑子，是心中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人，我现在才知道，当一个直脑子开始动起脑子的时候是一副什么嘴脸，是让人看着就生厌的嘴脸。” 柯慕青说完往椅子上一坐，没再给陈妮儿一个眼神，“滚出去，别站在这里碍我的眼。” 陈妮儿抹着眼泪走了，杨继业脚尖都要追出去了，但被杨文孝拉了回来。 “娘，你能不能别这样对娘子。”杨继业心疼她，“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太伤人了。” “杨继业，陈小娘是你的妾，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妻妾都不分？”柯慕青白了眼杨继业。 “我说话伤人也不及你们两人做事伤人心，你也滚出去，我现在也不想看到你，我若不找你，你也少来我跟前碍我的眼。” 这要不是为了完成原主的愿望，这要不是为了奖金，杨继业这种好大儿哪里凉快死哪里去好吗？ “娘你别气坏了身子。”杨文孝知道他娘为什么生气，也知道他娘因为大哥心寒了，因为知道，所以他也心疼他娘。 “我不气，为了那种人气死我自己，亏大发了。”柯慕青揉了揉杨文孝的脑袋，“娶妻娶贤，惠及三代，这话你给我记住咯！” “能不能生，长得好不好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娶一个脑子正常的娘子。”杨文孝深感认同。 该做晚饭的时候柯慕青把杨福儿一起叫到堂屋里，和杨双双几个孩子一起玩，只让郑秋霜盯着陈妮儿做饭。 吃饭的时候，柯慕青扫了眼椅子，直接让杨文孝把多出来的一张椅子拿掉。 柯慕青说到做到，一整个晚膳就让陈妮儿站在她身后看着，吃完饭领着一群孩子就直接走了。明日定了行程要早起，柯慕青领着孩子在家附近转了圈消化消化就回去了。 “洗漱了以后早点回屋歇息，明儿一早天一亮我们就要出发了，谁明早要是起不来，可别怪阿奶不等他。” 柯慕青摸了摸几个孩子的脑袋，“明儿到了县里，阿奶领你们去姨母家的酒楼吃好吃的！” 几个孩子乐疯了，这下谁还敢不早早睡？谁都怕明天早上起不来。 柯慕青自己也是累得慌，除了心累，身体也觉得疲惫，牛车也不是多舒服的交通工具，坐个来回，浑身骨头都觉得僵硬。 睡前柯慕青照例看了眼空间商城，这一眼又有新发现。 系统有新提示，点开一看，竟然是随机赠送的新手礼包，礼包里是一百两和一瓶力大无穷药液。 点开礼包详情后，一百两直接到了柯慕青的账户里，至于这瓶力大无穷药液，柯慕青先看了说明书。 力大无穷药液，一瓶有效期至任务结束，作用是力大无穷。 说明书虽然只有简短几个字，但是柯慕青看完简直快乐疯了。 这个礼包她可太喜欢了！ 力大无穷意味着她力气很大很大，力气很大很大意味着她南下一路有了自保能力。 这下柯慕青更可以安心偷懒不加入杨家每日训练的队伍了。 柯慕青很好奇这个药液喝下力气到底能多大，所以她打算等杨家人都睡下以后，去找个大石头试试。 庄稼人睡得早，这个朝代连夜生活都没有，村子里的人歇得就更早了。 柯慕青在窗户前看了一会儿，确定杨家人都睡下了以后她才穿好衣服悄悄出了房间。 但她着实意外，刚要路过杨继业的房间，杨继业的房间门突然打开，柯慕青连忙躲到一边。 是陈妮儿要出来，杨继业拉着她不让。 “继业，你就让我去找双双吧，我要是不出了这口气，我今晚都睡不着！” 陈妮儿甩开杨继业的手压着声音说着话，“要不是双双嘴馋，就因为几颗饴糖就害得娘对我有这么大的怨言，我后来也不至于回娘家，我要是不回娘家，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 陈妮儿一边哭一边推着杨继业来拦她的手，“当年我明明是你娶进门的妻子，现在却成了妾，成了这个家的下人，我连一口热饭吃都不上，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事已至此你去找双双有什么用？双双难不成还能劝娘不生你我的气不成？她一个孩子，哪里有这么大的能耐？”杨继业心里也有气。 “也是你非要管你幺弟，你明知道娘抠搜，你却非要从娘钱袋子里掏二两银子给你娘家，现在好了，娘现在连我这个儿子都不待见了。” “一个是我亲弟弟，一个是我娘，我能怎么办？我总不能真的撂下娘家的事不管，然后跟你回杨家一个人享福吧？那我成了什么了？我要是真那样的话，我才是真的成了白眼狼！” 陈妮儿越说越火气越大，推开杨继业一个人往外走，“说来说去这事都怪杨双双这个扫把星，我是她娘，生她养她的娘啊，她就这么害我的？” 抱怨间陈妮儿就已经到杨双双房门口了。 怕惊醒家里别的人，陈妮儿敲门声不敢太大。 “双双，我是娘，你醒醒。” 陈妮儿敲了很久，但孩子睡眠很好，过了好久杨双双才揉着都快睁不开的眼睛打开房门。 “陈小娘，你……” 杨双双话还没有说话，但仅一句陈小娘这个称呼就把陈妮儿激怒了，扬手给了杨双双一巴掌。“我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我是你娘！不是什么陈小娘！杨双双，你被你阿奶惯得没有一点教养！” 第72章 长长记性 “我真是后悔当初怎么生下了你这个扫把星！要不是你，你阿奶就不会知道我拿了饴糖送回娘家，你阿奶要是不知道这些事就不会和我生气。” “不过是几颗饴糖，怎么就吃不死你这个丫头！就为了几颗饴糖你就找你阿奶告娘的状！我变成妾，我有如今这惨状，都是败你这个扫把星所赐！” 杨双双捂着挨打的脸，到底是才十岁的女孩，陈妮儿这番话作为娘说出口，无疑是一把利刃直接扎心杨双双这个女儿的心底。 杨双双捂着挨打的脸颊落着泪，又怕吵醒别人，连顶嘴都不敢大声说话。 “你让阿奶那般生气，喊你娘，我就是对阿奶不孝！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是阿奶，阿奶疼我，我就绝不做让阿奶寒心的事！” “是你和爹是非不分，你却要怪我做错了。”杨双双咬着牙擦掉眼泪，低吼着。 “你回陈家那么长时间，阿奶都在等你自己想明白，在等你自己回杨家，是你自己不讲道理！是你自己先做错事让阿奶心寒！” “你侄儿的命是命，那我的命就不是命了？你侄儿会冷，那我就不会冷了吗？” “你侄儿没有吃过饴糖，在那天之前，难道我就吃过饴糖了吗？” “你拿走了我的东西，难道我连委屈都不能和唯一疼我的阿奶说吗？” “你虽生了我，但从小到大你疼过我吗？” “这是我家，阿奶是我的阿奶！我不是贱丫头！我是阿奶的小心肝！娘不疼我，我有阿奶疼我！” “不是我的错！我没错！就算你今晚要打死我，我都没错！” 杨双双难过地连哭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柯慕青听着心疼坏了，拳头也硬了，“我倒是要看看谁打了我的小心肝！” 她从暗处走了出来，一把将杨双双搂在怀，然后心疼地摸了摸杨双双被打的脸，“阿奶的小心肝不哭，你没错，你娘如何，都不是你的错，是她咎由自取。” 看到柯慕青，杨双双这才敢放声大哭，委屈地靠在柯慕青怀里一声声喊着阿奶，却什么话都没说。 “回屋里歇着，明早要早早起来去县里玩的，记得吗？”柯慕青拍拍孩子的脑袋，替她擦掉委屈的眼泪，牵着孩子回了屋，亲自给孩子盖上被子，轻声哄着她，一直等到杨双双重新睡着以后才离开。 柯慕青关上杨双双的房门，陈妮儿已经不在这里了，柯慕青便直接去了杨继业的房间。 这个时候陈妮儿知道害怕了，躲在杨继业身后瑟瑟发抖。 柯慕青抬步走了进去，一巴掌就把杨继业扇到一边去，还骂了句，“废物！” 然后拽着陈妮儿的手就把人往外拖，硬生生把人拖到院子以后，柯慕青又去把杨一和杨二叫出来。 “你们与我一起去杨家祠堂，把家里赶牛的鞭子带上。” 说完柯慕青就拖着陈妮儿先往外走，陈妮儿哭得不行，连连求饶，柯慕青恍若未闻，占着力气大，硬生生把人拖出家门，一路往杨家祖祠拖去。 陈妮儿哭得太大声，一路吵醒了诸多邻居，也把杨济民几兄弟也吵醒了，慌忙穿了衣服一路追了出去。 等柯慕青拖着陈妮儿到杨家祖祠的时候，后面跟了不少看事的人。 杨家祖祠大门平日是不上锁的，一推就开了，但柯慕青没有把陈妮儿拖进去。 “一个妾，还没资格进去跪杨家的列祖列宗，你就在祖祠大门口给我跪着！”柯慕青压着陈妮儿肩膀就让她跪下，然后从杨一手里接过赶牛的鞭子。 “柯婆子，这大晚上的，你们家又在闹什么啊？”有人问。 “想必大家都知道我家老大纳妾之事吧？”柯慕青问。 这种事早在村里传开了，大家都知道陈妮儿从杨继业的娘子变成了小妾。 知道这事的人暗地里都骂了陈妮儿一句活该，谁让她拎不清，当着杨家族亲的面这么逼柯婆子这个婆婆呢，也谁让她好坏不分，到了这地步还要为娘家逼婆母呢。 “柯婆子，这事我们都知道了，你家这个妾是犯事了？”又有人问。 “以下犯上，一个下人半夜敢吵醒熟睡的主子也就罢了，竟还敢掌掴主子！”柯慕青道，“你说这是不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 “我是双双的娘！我生的闺女，我怎么就打不得骂不得了？”陈妮儿哭着辩解着。 “你只是妾，妾是奴才，我孙女是你主子，就算是你生的，你就是骂不得更打不得，我今日就与你说过了，妾就要有妾的样子，规矩你若是记不住，我就要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陈小娘，为人妾的规矩，今日陈喜婆已经与你说过了，你既愿意当妾，你就别妄想到了我杨家还能端着你正头娘子的架子，你这是做梦！” 说完话，柯慕青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抽了陈妮儿三鞭子。 她力气大，一鞭子下去就把陈妮儿的后背抽得皮开肉绽哭得震天动地。 杨继业吓得站在人群里气都不敢喘一下。 三鞭子抽完柯慕青才把鞭子收好。 “从现在开始你就端端正正规规矩矩地跪在这好好反省反省，跪到明日日落为止。” 柯慕青转头喊杨一，“你和杨六轮流值守，给我盯着她，她要是敢坐，敢躺，敢不规矩，敢不端正，鞭子交给你们，给我抽到她端端正正跪好为止。” “日落之前，不许给她送水送饭！” 看陈妮儿要装晕，柯慕青冷笑一声，”她要是晕了，就给她泼一盆水，要是还不醒，就给我抽到她醒来继续跪好为止！不过是一个买来的妾，打死了也无妨！” 说完柯慕青就招呼围观的人散了，都早点回去休息。 大家一散，杨家自己人站在那就尤为显眼，特别是抖成筛子的杨继业更是一眼就让人注意到他。 “废物！”柯慕青看他一眼就骂一句，“这次念在陈小娘是三个孩子的生母，也念在她是初犯，所以略略惩治便算过了，若再有下次，你连自己的妾都管不好，那就别怪娘狠心把这种不服管教还屡教不改的妾卖了。” 柯慕青说完，又叮嘱了杨一一句，“杨继业要是敢靠近，连他一起抽，抽死了这个儿子，我也还有另外两个儿子。” 柯慕青决定了，明天就去给杨继业重新找个娘子，找一个有点手段能管得住杨继业治得住陈小娘的。 回到杨家小院，几个孩子正坐在门槛上。 “阿奶~”杨成卓红着眼睛问，“我……小娘她去哪里了？” “她以下犯上，我让她去祖祠门口跪着反省了。”柯慕青问两个男孩，“怪阿奶对她狠心吗？” 第73章 人不能愚孝 杨成卓想了想，摇摇头，杨成志也跟着摇摇头，先开口说话，“她打了阿姐，阿姐的脸都肿了，阿姐都不喊疼，但我知道阿姐肯定疼。” 杨成卓也哽咽着说，“她打阿姐不对，她还不讲道理，她把错怪到阿姐身上，还骂阿姐。” 杨成卓说到这终于压不住哭声了，一边哭一边说，“是她不对。” 孩子都比陈妮儿懂道理。 只是那终究是他们的娘，他们知道娘不对，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替受了罚的娘伤心和担心。 陈妮儿对杨双双视若草贱，但是对两个儿子确实千宠万疼。 杨双双受的委屈，两兄弟没有受过，所以他们比杨双双对陈妮儿这个娘的感情更深。 “成卓，成志，阿奶再问你们，你们可知为何阿奶从陈家离开的时候没有一并托陈喜婆将她的户籍改成奴籍？你们可知，为何阿奶归家时候那般气，但也没有马上把陈小娘和你爹的婚书当场烧了？” 不过是个妾的户籍，根本用不着主家亲自去办，一事不烦二主，柯慕青既把买妾的事交给了陈喜婆，从陈家离开的时候，也给了陈喜婆谢钱，她完全可以把这事一起交给陈喜婆去办。 杨成卓哭得嗓音都哑了，但听到柯慕青问话，还是控制住他的哭声，一抽一噎地回答柯慕青的话。 “因为阿奶想再给小娘一个机会。” 你看，一个八岁孩子都懂得道理，偏偏陈妮儿看不懂。 “对，我纵然再气，想着她是你们的生母，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我气过以后，仍然想再给她一次机会。” “我今晚晚饭前当着大家的面给她难堪，教训她，就是要她知道当人妾是怎么一个心情，又是一个什么情境。” “我盼她那脑子还能开窍，盼她还能为你们三个孩子着想，我等着她来给我认错。” “我与陈小娘都是女子，我最不想的就是女子为难女子，我给她一个又一个机会了。” “她今夜打了你们阿姐，你们只知道你们阿姐委屈，你们阿姐会疼，你们可有想过，她打了你们阿姐，就是在和我叫板，在公然和我对抗，她觉得她没错，错的我，她觉得是我苛待了她。” “我是她婆母，她不敢把这一巴掌扇到我的脸上，所以她就拿你们阿姐撒气，她哪里是打你们阿姐，她分明是在打我的脸！” “我早先就说过了，我杨家的姑娘，谁也动不得！谁也不许骂，更不许打，孩子要是做错事了，来找我说，我自会亲自教导我们杨家的姑娘。” “她但凡眼里还有我这个婆母，还能记着我说过的话，她今夜就不敢做出这样的事！” 柯慕青朝着跟着后面回来的杨继业，眼神如刀一样，“陈小娘为什么敢做这些？那都是因为她吃定你这个废物一定会站在她那边！你明知道她要去找双双的麻烦，你这个爹却不拦着！陈小娘今夜有错，你杨继业同样也有错！” “娘，儿子拦了，只是没拦住。”杨继业也委屈，一天里被打了两回，他面子里子全没了。 “荒谬！你若真想拦，凭着你七尺男儿的力气，你能连一个女子都拦不住？”柯慕青冷笑，“莫要把我当傻子一样糊弄！我看着呢！你那也敢叫拦？你那分明叫打情骂俏摸摸手！” 柯慕青很后悔，“也怪我，因为想看看陈小娘会和双双说什么，才让陈小娘有了机会动手打了双双。” “娘，不是你的错。”柯袖玉轻轻拉了拉柯慕青的袖子，“娘疼我和双双，我们都懂。” 几个孩子哭成了泪人，但有些话柯慕青依旧要继续往下说。 “成卓，成志，你们会因为心疼小娘哭，阿奶就知道你们一定是个孝顺的孩子。” “但是有时候孝顺不一定是好品德，一个人如果愚孝，愚孝到是非不明，那这个人就废了，人心里要有一杆秤，要知道什么事是对的，什么事是错的。” “错就是错，无论做错事的人是谁，也改变不了这是错的，你也不能因为做错事的人是你心上重要的人，你就当做看不明白，更不要当做没看见。” “你们阿姐长这么大受到的委屈，你们两谁都不明白，阿奶以前大错特错，阿奶也望你们今后能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是对的事情，那就一定是对的，你的脑子要自己学会思考和分辨事情。” “所以，从今日起，陈小娘就只能是陈小娘，不管是在人前还是人后，你们只要还认我这个阿奶，她就只能是陈小娘。” “为了你们日后的名声着想，阿奶会尽快给你们爹重新说一门亲事，只要有合适的人选就会把人娶进门，她会是你们的母亲，以后你们都会记在她名下，但你们放心，阿奶一定会好好挑选，绝不会让后娘欺负孩子的事情在我们杨家发生。” 柯慕青是希望杨成卓和杨成志以后能走上科举的路，特别是杨成志，虽然才四岁，但是他是实实在在有天赋且爱读书的孩子。 在这古代的环境，有陈小娘这种娘，对几个孩子都不是好事，陈妮儿这种娘迟早会毁了这三个孩子。 这还只是在村里，他日离开村子，去了城里，或者更大的地方，陈小娘那种人只会惹出更大的祸端，所以她就只适合当个妾关被在后宅里。 柯慕青想，她终究是要以这个时代的环境去替这几个孩子做打算。 说完以后柯慕青就让大家都散了，“明日要去县里，都回去歇着吧，不要因为今晚的事情影响我们明日原本应该有的好心情。” 回了房间柯慕青心口还堵得慌。 她总以二十一世纪女性的角度去看到陈妮儿，她知道女子难，在古代的女子更难，所以她是真的很想让陈妮儿自己想明白去改好。 但她终是没想到，陈妮儿还是永远不会自省的人，永远不会觉得她错在哪，而是觉得错都是别人。 这样的人根本就扶不起来。 而杨继业年纪已经不小了，性格已经全部定下来了，也难改了。 能让他从漠视兄弟姐妹的人，变成知道心疼姐姐的人，已经十分难了。 第74章 这还是娘吗 柯慕青原来想杨继业能变得再好一些，等她完成任务了，她就能放心把杨家交给他这个长子。 但看来她还是得重新培养一个能掌家的人。 第二天鸡叫的时候柯慕青就醒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昨夜忘记的力大无穷药水喝了。 虽然今天没时间验证这个药水有多厉害，但没关系，今晚半夜出去找机会试一试。 柯慕青不是醒最早的，郑秋霜和福儿已经在做早饭了，两人在厨房里一边聊着天，一边各自忙着手里的活。 “娘你起了？”郑秋霜听见声音回头看了眼，然后说，“几个孩子估摸着还会再睡一会儿才醒。” “没事，晚一些走也不碍事，昨晚几个孩子都被吓着了。”柯慕青摆摆手，“早饭随便做点垫垫肚子就行，难得去县里，我带你们去县里食肆吃点好吃的。” 说到这，柯慕青看了眼郑秋霜，然后道，“忙完手里的事，你来我屋里找我一下。” “哎，好，娘我再一会儿就把粥煮好了。”郑秋霜忙点头应着。 柯慕青自顾去院子角落洗漱，然后倒了杯热开水回屋喝。 过了几分钟郑秋霜就来了，也不敢直接进去，先在门口喊了柯慕青一声，等柯慕青让她进去了，她才搓搓手进去。 “娘，你找我？”郑秋霜问。 “你坐下说。”柯慕青知道昨晚的事情以后家里几个大孩子估计能怕她好一阵。 “娘不管以前家里是如何乱套，但以后，对你们几个兄弟妯娌，娘势必要一碗水端平。” “老大纳妾花了五两银子，而当初给你家的聘礼也才二两银子，所以娘今日先把这三两银子补给你。” 柯慕青把三两银子放进郑秋霜手里，“不能因为你娘疼你，就叫你和老四认这个亏。日后老大娶妻不管要再花多少银子，娘也一并补给你和老四。” 郑秋霜惊得许久没说话。 大哥纳妾，和昨夜婆母说要再给大哥娶妻，郑秋霜都没想过家里又要再给大哥花钱这事。 主要是婆母这几日对她，对她娘家都万分大方，所以郑秋霜就觉得她没必要再和以前一样斤斤计较。 婆母虽然平日里没少骂她，但婆母确实对她比以前好，郑秋霜能感觉出来。 “娘，我和济民都没想过要算这些。”郑秋霜第一回觉得拿银子烫手。 “你们没想过是你们好，娘不能揣着明白当糊涂，一家兄弟，一碗水端不平，家里就太平不了，谁都有自己的小算计，为的是自己的小家，娘也能理解。”柯慕青点点头，“只是当下还未分家，所以该补给你们两口子的，娘自然要补。” 有了这么强烈的对比以后，柯慕青现在看郑秋霜是真的觉得这是个好媳妇儿了。 她那些缺点和陈妮儿比起来都不能算缺点了。 “收着吧，这回钱是给你的了，你们两口子自己留着，可不用想着得都花了。”柯慕青打趣着。 郑秋霜抿抿唇笑了，她上回花的二两银子的心思，看来确实没瞒过婆母。 郑秋霜拿着三两银子回了屋，杨济民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她叫醒了。 “刚才娘把我叫去屋里说话我都快吓死了，我以为娘要训我了。” 杨济民一个激灵立刻精神了，“你惹娘生气了？娘这几日心情都不好，你可千万别惹她。” “你就不能盼着我好了？”郑秋霜斜了他一眼，“娘说大哥纳妾花了五两，当年你娶我才花了二两，所以娘补了三两银子给我，还说日后大哥娶妻再花多少都会补给我们。” “娘真这么说？”杨济民目瞪口呆，“这还是我娘吗？” “娘连银子都给我了，喏。”郑秋霜晃着着手里的碎银子，“杨济民，我现在是越来越不后悔嫁给你了。” “瞧你这话说的，要是娘不补银子给我们，你还后悔了？”杨济民脸色都不好看了。 “你是不是笨所以听不懂话？”郑秋霜亲了口银子，“这是补银子的事吗？这事说明咱娘人好，娘疼你，也疼我。我没出嫁之前我娘就总说，嫁给家中长子才好，嫁给后面的总要吃亏一些。” “但我那时候叫你给哄住了。”郑秋霜笑眯眯地找地方藏银子，还一边继续说，“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我在娘家当姑娘的时候都没这么痛快。” “那日娘给我的二两银子我全花了，要是我亲娘，能把我皮都扒一层，可咱娘都看出我的小心思了，也没数落我一句不是，刚才还和我开玩笑呢，我总算是不用提着心吊着胆，不用怕娘什么时候就拿这事训我。” 杨济民越听觉得这哪里像是他娘。 “娘真看出我们两的小心思了？那日见娘都没骂人，我还以为娘没看出来我们的小心思呢。”杨济民啧了声，“娘不愧是娘，那双眼睛就是厉害，看透不说透。” 郑秋霜藏好银子才点点头，“济民，我可告诉你，以后你不许惹娘生气，你要敢和大哥似的犯糊涂，不用娘动手，我就先撕了你。” “大哥是掉进陈小娘的火坑里了，我能和他一样？也不看看我娘子是什么样的，我能过成他那般糊涂？”杨济民得意洋洋，“我也没后悔娶你，我杨济民别的不怎么样，挑娘子的眼光指定是天下第一好。” 两夫妻说着俏皮话，夫妻的感情也更加深了。 杨济民是看明白了，他是一点都不羡慕大哥以后能有一妻一妾，有那么多妻妾有什么用？都不如娶一个和他一条心的娘子有用。 一家子都随意用了早饭，柯慕青只把杨继业这个她近几日看着都会嫌烦的留在家里，其余的人全部带上去县城玩了。 杨继业知道他娘还在生他气，所以也不敢说要跟着去的话，一家子出门的时候，他还垂着脑袋不说话帮忙抱孩子上牛车，牛车走的时候，他还自觉后退让出路。 应是昨晚没有歇息好，几个孩子坐在牛车一小会儿就睡着了，好在柯慕青预料到了，上牛车的时候带上了家里闲置的旧被褥，几个孩子脑袋凑一起，被子一盖就继续睡吧，毕竟去县里也需要点时间。 求票票～ 第75章 自荐为媳 也是巧了，出了镇子，柯慕青就遇到了老熟人。 “陈喜婆，这是也要去县里啊？”柯慕青朝着边上牛车上的陈喜婆打着招呼。 “哎，是哦，你带着一家也去县里？”陈喜婆笑着看着一群睡得香喷喷的孩子。 “带几个孩子去县里玩，都没去过，好奇着呢。”柯慕青应着，想到要给杨继业娶妻的事，柯慕青便让陈喜婆的牛车等她一下，“我有点事正好要找你，我上你那车里和你说。” 柯慕青让郑秋霜和杨济民看着点几个睡着的孩子，给了三文钱自己换到陈喜婆坐的牛车那。 “有两件事想托陈喜婆你帮忙，一是我老大家那个妾的户籍劳你帮忙跑一趟，我带着孩子不太方便。” 陈喜婆意会，点点头应下了，“顺道一起的事。” “还有一事，我想托你帮我家老大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想给他娶个妻子。” 陈喜婆的为人柯慕青接触了两次就知道了，是个热心肠，还是一个三观不歪的媒人，所以说亲的事找陈喜婆最合适。 “那你说说你的要求。”陈喜婆喜上眉梢。 “我家老大也不是第一次成亲，膝下已经有三个孩子了，且他又有个那个样的妾，他自己又是那副脑子，所以我就不求什么没成过亲的小姑娘了，那些年纪小没经历过事的，压不住我家老大那脑子。” 柯慕青说，“再给老大娶的妻子，就得能管得住老大，压得住陈小娘这个妾室的，性子泼辣点最好，只要是心善讲理的就行，当然，要是容貌上能长得好看一些就更好了。” 毕竟没有男人不贪好颜色，给杨继业再娶个容貌好的妻子，柯慕青就不信杨继业还能一门心思守着陈妮儿。 “陈喜婆，不管是被休回家的，还是和离归家的，或者是寡妇，只要这个人品性好就行。” 柯慕青说完，陈喜婆就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是要找一个能管住男人还能治得住那个陈小娘的儿媳妇。 “可是昨夜那陈小娘又作妖了？” 陈喜婆是这样猜的，昨天分开的时候还不见柯婆子提要给长子说亲，这才过了一夜就突然这么着急了，指定是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我也不瞒着你，昨晚陈小娘趁着我们都睡着了，把我大孙女叫醒，然后打了我大孙女，她竟是把所有的错都怪到我那大孙女身上去。” 柯慕青道，“你是没瞧见我大孙女昨晚脸上的巴掌印，所以不知陈小娘下了多大的劲儿，昨晚我给她敷了消肿的草药，早上起来还拿刚出锅的鸡蛋滚了脸，这才退下去能带出来见人。” “所以我对她是真的彻底失望了。”柯慕青摊摊手，“既是指望不上了，那自是要早点给老大重新娶妻。” 陈喜婆哎呦了一声，顿时恨铁不成钢。 “你家几个丫头可是你心尖肉，打她那不等于打你吗？”陈喜婆跟着拍大腿，“她是不知好歹啊。” “是这个理儿。”柯慕青点点头，“可得劳烦抓点紧了，我们家初一就要动身迁居临州，这一点也得和人家姑娘和姑娘家里说清楚。” “我晓得。”陈喜婆算着，“那确实没多少时间了。” 连成亲都得赶着时间来。 两人说着话，牛车上另一个姑娘一直竖着耳朵在听。 等柯慕青和陈喜婆说完以后，那个姑娘像是在做什么大决定，神色犹豫不决。 一直等到陈喜婆注意到她的表情开口问了她，那个姑娘才忽然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柯慕青。 “这位大娘，您看我当您儿媳可行？” 那姑娘也知道这事是她太没脸没皮了，说完以后十分不好意思伸手摸了摸下巴遮掩她的尴尬。 柯慕青和陈喜婆都傻眼了，还是第一次遇到婚亲事上自荐的人。 “你说说你的情况。”柯慕青和气地笑了笑。 “大娘，我叫冯瑛，娘家在府城，我爹娘只有我一女，他们在我出嫁前就去了。” 冯瑛觉得她既然都开口了，再扭扭捏捏就没意思了，索性都说了。 “我前不久和离了，和离的原因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因我那夫君和一个寡妇好上了，寡妇有了身子，而我又生不了孩子，我婆婆和夫君便找我，想要我假装怀孕一阵子，待那寡妇生下孩子以后，就对外说是我生的，我不同意，在夫家闹了一通，所以我和我夫君就和离了。” “也不是我容不下一个孩子，实在是夫君一家老老小小气人太甚，若是清清白白纳进门的妾室，那妾室生的孩子，我自是视为己出，可那分明是奸生子，凭何我要给作贱我的一家人做脸面？” “自我嫁过去，他们一家老老小小因我没有父兄撑腰便欺我辱我，我忍辱负重多年，这一次他们再想利用我给他们家遮羞我偏不让他们如意。”冯瑛也是烈性子，更是硬脾气。 “我和离归家，但连娘家门都进不去，在门外等了一天一夜，只等来了我阿翁让下人扔给我的断亲书，我无家可归又身无分文，幸亏我嫁去了上阳镇的表姐听闻我的事特地把我接回去。” 再刚烈的女子提及娘家无人被余下的亲人狠心抛弃不顾，冯瑛眼里也忍不住有了泪意。 “我表姐待我很好，可她到底成了家，也是顶着她公婆的反对收留我，我已经住了快十日，若是再继续住下去，也是我自己不懂事了。” 冯瑛压了压眼角，“我前日去县里牙行问了，想签个活契当下人，牙行管事说如今世道死契的下人都难找主家，活契就更难了，让我回去等消息，都过了两日，我实在等不住了，今日便想去牙行再问问再催催。” “大娘，我签个活契去当下人混口饭吃，怎么样也比继续留在表姐家连带着表姐都难为好，是这个道理对吗？“ 冯瑛说完坐在那红着眼没再继续说话。 柯慕青深知这个时代女子很难，但没想到会难成这样。 第76章 明日来家中相看 冯瑛身无分文又无处可去，亲戚能短暂收留她一段时间，但如今世道艰难，自家人想吃一顿饱饭都难，家里多一个人外人多养一张嘴，又有几个人家愿意？ 所以在冯瑛这个处境里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尽快改嫁，要么只能签了活契卖身当下人混一口饭吃。 但冯瑛嫁过一次人，知道成了亲的女子多委屈，所以她起初是宁愿去当下人。 只是牙行管事和冯瑛说过，活契在如今世道不好找活，应也是如此，冯瑛在听到柯慕青和柯婆子的话以后，才忽然萌生出再嫁这个念头。 “你说得对。”柯慕青拍拍冯瑛的手背，“你既开了这个口，那大娘就和你说说我们家的情况。” “我家老大今年二十有五，长女今年十岁，还有两个郎君，一个八岁一个六岁，我这三个孙儿虽然都有各自的小毛病，但是都很听话，也很孝顺。” “我家老大有一个妾室陈小娘，你刚才也听了，我也不瞒你，这个陈小娘原是我大儿媳，只是她娘家过于无赖，她自己又是脑子拎不清的，不当妻要当妾也是她昨儿自己选的，这事陈喜婆是见证人。” 听柯慕青说到这陈喜婆连连点头，“大妹子，我能作证，是那个陈小娘自己不争气令柯婆子寒心才有这结果，不是这柯婆子当婆婆的不容人要如此作贱她，我陈喜娘的名声你可以到处去打听打听，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我给人说媒，从不夸大其词，更不骗人。” “柯婆子家的老大样貌堂堂，身高七尺，边上赶牛那个个头更高的就是她家老四，和老大长得有点像，你看她家孩子们就知道，她的孩子样貌顶顶好。”陈喜婆觉得这个冯瑛没准真是老天爷送到柯婆子跟前的长媳人选。 柯慕青又把家中还有什么人都和冯瑛说了，也说了家中要南下离开村子的事。 冯瑛丝毫不在意，“我在这本也无牵无挂，对我来说去哪都一样。” 冯瑛洒脱的性子令柯慕青越发喜欢。 “那明日你和陈喜婆一起来家中相看？也该让你见见我家老大，只要能看得上我家老大，你这个儿媳妇我认定了！”柯慕青道， “不过丑话我说在前头，你得真心待老大家三个孩子好才行，你若不喜欢孩子，我们家就不适合你。” “大娘，我自己虽不能生，但我确实喜欢孩子，我在表姐住的这些日子，我表姐的孩子最喜欢和我待在一起了，我哄孩子可有一套了。”冯瑛听闻杨家也有一个和离归家的女儿，她对杨家就更满意了。 能让和离的女儿在家住着，这说明这个家里的人都不是冷心冷肺的人。 这个柯大娘对孙女都这般疼爱，也实属难得可贵。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儿一早你和陈喜婆一块儿来家中坐坐。” 柯慕青转头就把这事托付给陈喜婆了，“你看，和你过来说两句话就能遇着一个好姑娘，你这陈喜婆当真是处处替人结良缘。” “你可太会说话了！”陈喜婆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事情说好了柯慕青就回到自家的牛车上。 两架牛车相距不远，郑秋霜又一直竖着耳朵听，所以都知道了。 柯慕青一回来，郑秋霜凑了过去，问，“娘，那个就是我以后的新大嫂了？” “若无意外应该就是了。”柯慕青对冯瑛确实很满意。 “她今年也才二十，比老大小五岁，但经历过的事可你们都多，但你看她，也不自怨自艾，哪怕暂时有人收留，也在努力想着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当初哪怕知道和离以后的路很难，但是她性子烈，不愿意咽的委屈就是不往下咽，也是个有脾气的人。” “我和陈喜婆在说话，她能自己主动上前与我们攀谈，说明她是个非常有胆识的人，也是一个豁的出去的人。” 郑秋霜很服气，“娘说得对，要是换我在她那处境，我肯定不好意思上前问人家愿不愿意考虑娶我当儿媳妇。” 柯慕青点点头，在这年代，女子谁能这么豁的出去？ 弄不好就要被人说轻浮放荡，被人指责没脸没皮。 还有一点，冯瑛长相端庄大气，一看她这样貌就给人一种她是个好姑娘的印象。 柯慕青今天把一家子带去县城确实出了一把血。 入了城柯慕青就把几个孩子喊醒了，牛车直接去了南市的食肆，十几个人，直接把小食肆的位置全坐了。 几个孩子看什么都新鲜，吃什么都好吃，叽叽喳喳十分热闹，店家看几个孩子可爱，连他们碗里的馄饨都多下几个。 吃过了正式的早餐以后柯慕青就领着孩子去花钱了，买了杨双双惦记了很久的头花，又去杂货铺给几个孩子买了玩具。 杨文孝说想去茶楼听说书，柯慕青手一挥，带着一群人又去了茶楼。 中午在楼家酒楼花了三两银子吃了一桌席，楼家酒楼生意很好，非常多如柯慕青这样带着自家孩子出来打牙祭的人。 楼广登直接给柯慕青留了一个雅间，吃完后柯慕青要付钱楼广登还不愿意收，最后是柯慕青把银子往柜上一抛，牵着孩子们带头就先跑了。 把一群孩子跑得嘎嘎乐，笑声都快把一整条街掀翻了。 午饭以后柯慕青又领着一群人陪她去看了戏，戏散了，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几个孩子来的时候睡了一路来的，回去的时候，又因为玩了一天累得睡了一路回去。 牛车满载而归，几个孩子睡了一路，一到家又满血复活。 “阿奶，我们去玩啦。”杨双双拉着袖玉初雪几个跳下牛车就跑，“我们的东西你喊爹帮我们搬进去。” “阿姐，等等我嘛！我也要去！”杨成卓急得鞋子都来不及穿好，拉着弟弟杨成志就追上去了。 “这一群急猴子。”杨济民看了眼怀里的杨成绍，“得了，这个要是追得上，这会儿也去追了。” 第77章 想到一个好主意 杨成绍在他爹的怀里，小手朝着杨双双他们跑的方向指，急得也跟着喊，“去！去！要去！” “追不上就不去了，回家去给你撕肉干吃。”柯慕青把杨成绍接过来抱着，一听有吃的这小子就被哄住了。 日落时分，杨一和杨六不远不近地跟在陈妮儿身后回来了。 家里喜气洋洋，和陈妮儿这狼狈不堪的模样是两个极端，陈妮儿顿时悲从心中来。 长了记性这回总算知道规矩了，进门喊了声老夫人，然后就垂着脑袋要回屋了。 “等等。”柯慕青把人叫住，“去把你的东西收拾出来，今晚你就搬到柴房边上那个小屋子住，明天会有喜婆带着姑娘来家里相看，那姑娘我已经看过了，我很满意，只要那姑娘能看上继业，继业就要娶妻了。” 杨继业呆立在那浑身写满了抗拒，但却不敢说话。 “陈小娘，我先提醒你，明天你要是敢使什么幺蛾子，你就等着被我打死吧。”柯慕青威胁，然后才抱着杨成绍去了厨房找吃的。 这天晚上一家人都在县里逛累了，吃过饭柯慕青只单独留下杨双双三姐弟说了一会儿话，说完以后大家都早早回去歇着了。 柯慕青打算半夜出去试试她力大无穷药水的威力，所以回屋以后也没有脱衣服，一直等过了一个时辰以后，确定家里没声音了，才悄悄开门离开。 杨家不远处的河边有一颗据说长了快有上百年的老柿子树，这两年连续干旱少雨，今年开春柿子树也没有动静，听村里老一辈说，这棵树去年冬天就死了。 柯慕青绕着老柿子树转了一圈，树干很粗，要好几个成年人手拉手才能围起来。 “就是你了！”柯慕青把袖子往上一捋，身子往下蹲，两手抠着树干，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用力把树往上提。 柯慕青只花了几秒钟就感觉到树干动了，她又加了点劲儿晃了晃树干，下一秒，树根撕裂然后慢慢离土，再离开地面。 当她把整棵树高高举起以后，柯慕青终于信了力大无穷药水的威力真的是力大无穷。 这么大一棵树被她举过头顶，她竟然有一种她好像只是把一桶水举起来的感觉。 所以，这棵树还不是力大无穷药水的极限。 但哪怕有这样的力气就已经足够自保了，柯慕青满意地拍拍手，然后把枯树往边上一扔。 明天也不知道会便宜谁了，这就是送上家门的免费柴火。 柯慕青心情很好，想着明天下午要是时间有够她就要去山里走一圈，看看能不能有这个运气徒手打一只老虎。 回家的一路柯慕青也很小心，但她没想到，刚进院子她就看到陈妮儿正拿着一根麻绳站在椅子上往堂屋的房梁上甩。 这是准备要在堂屋上吊呢？ 要用这种方式来反抗她要给杨继业娶妻的事？ 柯慕青站在暗处看着，她倒是要看看陈妮儿到底有没有这个勇气以死相逼。 陈妮儿要是真敢死，她反倒要佩服陈妮儿主意虽然很臭，但好歹有个勇气可嘉可以夸。 之后的时间，柯慕青就靠在墙角看着陈妮儿脑袋钻进绳圈里，然后又钻出来。 钻出来一分钟后，又钻了进去。 周而复始，来来回回至少数十遍，她也没把脚下的椅子踢开过，甚至没有拉紧绳结过。 陈妮儿就这样在堂屋耗了近一个时辰，最后又把麻绳从房梁上收下来，又把椅子放回去，然后就走了。 “我就知道，这人怎么可能舍得死。”柯慕青还以为陈妮儿打算消停了回屋去了。 没想到陈妮儿一转，又去找杨成卓了。 杨成卓因为柯慕青晚饭后和他说的事，一晚上都睡不安稳，所以陈妮儿轻轻一敲门他就醒了。“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杨成卓一时间喊不出那句陈小娘，但也不想让阿奶心寒，所以也不喊那一声娘。 “成卓，娘平日最疼你了，你也是最孝顺的孩子，你一定不忍心看娘被人压一头，且这天下就没有什么后娘是个好的，你应该也不想再多一个娘对吗？”陈小娘蹲着和杨成卓平视说话，“娘想到一个好办法，但是娘要你帮忙。” “你是说能让阿奶取消让爹娶妻的念头的好办法吗？”杨成卓面露喜色，顿时也不困了，“是什么方法。” “我假装去上吊，我一把椅子踢开，你就立刻把家里人都喊醒，假装你起夜无意间看到我想不开，然后你去求你阿奶，说你不想没了我这个娘，求你阿奶不要让你爹娶妻。”陈妮儿觉得自己很聪明，连这也绝佳的好主意都能想到。 这样她既可以阻止杨继业娶妻，也可以不用真死，说不准婆婆一心软就不让她当妾了。 “你是在教我逼阿奶吗？像爹逼阿奶一样？”杨成卓瞪大了眼睛，“阿奶说过，人不能愚孝，要明辨是非，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杨成卓后退了一步，又摇摇头，“我觉得你这个方法不好，是不对的，不能骗阿奶，更不能逼阿奶，阿奶知道了会难过的。” 说完，杨成卓不明白地问，“你为何不去和阿奶认错？阿奶现在是一个宽厚的阿奶，我做错事，我认错，我道了歉，阿奶就不继续罚我了，同样的错，我以后就不犯了。” “我何来有错？我认什么错？”陈妮儿低吼，“不过是二两银子，你阿奶给你四婶买布做新衣裳，出手就是二两！昨儿白日你阿奶带你们去县里，又花了多少个二两？而我不过是求她给我娘家二两银子罢了！” 陈妮儿从知道昨日柯慕青在县里花了多少银子，知道郑秋霜做新衣裳花了多少银子以后，心中对婆母的怨恨就更强了。 为何婆母可以舍得给老四媳妇，可以舍得给这些个孩子花那么多个二两银子，偏偏却对她这个长媳这般吝啬？ “不管你怎么想，我就是不能帮你骗阿奶的！”杨成卓说完就赶紧把门关上了，生怕继续听下去他会忍不住答应帮忙。 “你和你阿姐一样都是白养狼！我白生你了，也白养你白疼你了！”陈妮儿呜咽着，越发觉得她命好苦。 第78章 冯瑛上门相看 这一句句来自亲生母亲的控诉让杨成卓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陈妮儿在外面骂着，他在门里咬着唇暗暗落泪。 许久以后杨成卓才抬手用手背擦掉眼泪，问。 “陈小娘，阿奶是这个家里最大的长辈，就连阿奶做错事了，她都会和我们认错道歉，和我们说她以后会改，为什么你做错事了就不能去和阿奶认个错然后道个歉呢？” 这一刻杨成卓才知道昨天晚上他的阿姐究竟有多委屈。 阿姐还挨了打，而且陈小娘骂阿姐从来都是口无遮拦。 他只是被骂几句白眼狼就觉得很委屈了，昨晚他的阿姐该多伤心？ “陈小娘，我不会帮你的，骗人本来就是不对的，骗阿奶就更是万万不该。”杨成卓负气躺回床上，抓起被子整个人都钻了进去。 陈妮儿不敢骂太大声，压着嗓子骂了那么久也没见杨成卓再给她开门，她也骂累了。 “你们这些白狼眼都是被你们阿奶给笼络住了，你们听阿奶的话，无非是阿奶有钱，能给你们买吃的穿的玩的，我算是知道了，我生的个个都是白眼狼，我命苦啊！” 陈妮儿不敢去找杨成志，那孩子年纪还小，嘴巴没把，怕会说漏了。 陈妮儿哭哭啼啼从杨成卓的屋子门口离开，在院子里踌躇了好一会儿，又只得去找杨继业。 哪成想，杨继业睡得和死猪一样，在屋子外头都能听到他的呼噜声，陈妮儿小声喊了许久，愣是没把人喊醒。 柯慕青躲在暗处看，差点没被笑死。 杨继业睡前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柯慕青还以为这人估计一晚上都要睡不着了。 没想到，心事重重给他助眠得，叫都叫不醒。 陈妮儿找不到求助的人了，只得惺惺而归，垂着脑袋落着泪回到她今晚刚搬去的小屋子。 等陈妮儿不作妖以后柯慕青也回了房间，一夜好眠，第二天早上是让郑秋霜的笑声吵醒的。 她昨晚拔起来的枯树也没有便宜了外人，还是让自家人拿着劈柴刀一点点搬回来了。 杨一和杨六十习惯早起，为了不吵醒还在睡的人，两人就出去活动筋骨，两人都习惯跑去柿子树下，结果到了那一看，树倒了，然后两人又忙跑回来喊大家去劈柴火了。 虽然山里的柴火也不用钱，但是在村里就能捡到这么多不要钱的柴火，能省多少力气啊，不要白不要。 郑秋霜出去的时候咧着嘴的，回来的时候也是咧着嘴的，笑声都压不住。 “娘，我们今天早上发了笔财。”看见柯慕青起来了郑秋霜就立刻说起这件事，说完后还感慨了一句，“咱家运气越来越好咯~” “既然都劈回来了那就放院子里堆着。”自家用不完，之后不管是谁住进来也都能用得上。 陈喜婆和冯瑛是快巳时到的杨家，和两人一起同行的还有冯瑛嫁在上阳镇上的表姐林落梅。 “这就是柯婆子家了，杨家的人多屋子更多，这院子都比一般人家更宽。” 陈喜婆一边领着冯瑛进门一边介绍，“看见那个穿褐色布衫的了吗？那就是柯婆子的长子杨继业，长得那叫一个仪表堂堂。” “快进来坐。”柯慕青特地从堂屋小跑出来迎接几人，看到多了一个人，柯慕青也没表现出不喜，甚至笑得更亲切了，一手牵着一个就往堂屋里走。 “老四家的，给客人倒茶。”柯慕青朝着厨房里的郑秋霜喊着。 杨双双探出个脑袋往外看了眼，在郑秋霜提着茶壶出来之前，她先捧着瓜子追过去了。 “阿奶，我来给你们送瓜子啦！”杨双双一蹦一跳过来的，瓜子在盒子里簌簌响。 杨双双几个孩子昨天一路上都在睡，柯慕青和陈喜婆说话的时候他们也睡着，一直到昨晚吃过饭，柯慕青才把几个孩子叫过去单独说话，才告诉他们今天会有人来相看的事。 三个孩子里，杨双双因为年纪大一些，又因为对陈妮儿感情不深，所以反应最淡。 杨成志年纪还太小，还不太明白这其中的意义，只是知道爹要多一个妻子，家里要多一个人，以后他要喊另外一个人娘。 杨成卓的反应最大，谈完话以后情绪明显失落，再加上昨晚半夜陈妮儿找他的事，他的情绪到今天早上都没调整过来。 杨文孝这个看热闹不嫌弃事大的，拉着柯袖玉和杨初雪杨初宁三个女孩直接一起来了堂屋。 “杨家大娘，希望你别介意我不请自来，我表妹现在也就我一个亲人了，所以我也想来替她看看。”林落梅挺怕杨家介意忽然多她这个人，所以说话的语气也尽量让人听上去觉得舒服一些。 “昨儿听起冯瑛提及你这个表姐，我心里就想着，有机会得见见冯瑛这个好姐姐，没想到今儿就能见到你，心想事成可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别说是多一个人，你这样的好姑娘，就是多来十个百个我都欢迎。” 柯慕青拉着林落梅的手拍了拍，这话说得太敞亮，林落梅心里的担心一下就消失了。 陈喜婆跟着笑了，“你们听听，柯婆子是不是咱们认识的这么多人里，最会说话的？” 郑秋霜提着茶壶出来，给几人添了茶，也跟着说，“我婆婆何止会说话，也很会疼人呢。” “不愧是婆媳，两个都会说话。”陈喜婆接过茶杯连连夸着，“一早上来你们这，我这一天都会有好心情，梅娘，我和你介绍一下，这是柯婆子老四媳妇儿，这个是柯婆子家的老六，他边上这个小闺女是柯婆子最小的幺女，和柯婆子姓，边上两个漂亮小姑娘是柯婆子小叔子家的闺女，最近都在杨家住着，每天都可热闹了。” 冯瑛和林落梅两姐妹与郑秋霜几人见了礼，待都坐下以后，柯慕青才又开口。 “虽说要说男女之防，但我想着，两个要成亲的人了，最好是能坐下看仔细了，再聊一聊，冯瑛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把我家老大叫进来大家一起喝杯茶？” 快过年了，家里忙着打扫卫生，也要去买菜买年货啥的，所以更新可能有一点不稳定，确实琐事比较多~ 不过一天至少会保持一更的哈~ 求票票~ 第79章 我也喜欢你 二十一世纪的相亲方式和古代的相亲方式不一样。 但眼下两个都是二婚，过于腼腆也不好，万一两人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就更不好了。 看陈喜婆三人愣了下，柯慕青道，“这里也没外人，我们自己不往外说就行，我是想着也得让冯瑛看清楚我家老大，毕竟成婚对我们女子来说，无异于第二次投胎的大事，我儿是男子，让冯瑛多挑一挑看一看也无甚关系。” 陈喜婆和林落梅不知道能怎么接话了，毕竟这种事以前没有过。 但陈喜婆一想，那以前也没有女子自己上男子家来相看啊。 见冯瑛答应了，陈喜婆便觉得这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 杨继业是被杨济民拽进来的，进来以后和做贼似的，明明很好奇来的人，又不敢正大光明看人家，就扭扭捏捏的一会儿瞥一眼，一会儿瞄一眼。 “大哥，你能不给我们杨家丢脸吗？”杨济民实在看不下去了，“你是来堂屋偷东西的吗？要看就大大方方看。” “就是，大哥，我可和你说，瑛姐姐长得端庄大气，可好看了。”郑秋霜跟着道。 “杨继业，把你身子给我摆正！”柯慕青实在看不上杨继业这样子。 他这会儿内心纠结着呢。 既舍不得对不起陈妮儿，但又对柯慕青要给他说亲的对象感到十分好奇，所以是又想看，又不敢看。 “冯瑛之前命不好，之前的夫家待她不好，娘家又无人，和前头夫家和离以后，她多亏了表姐收留，但她一个和离的妇人，也不好一直借住亲戚家，昨日甚至准备去县里卖身为奴混口饭吃了。” 陈喜婆道，“杨继业，冯瑛命苦，我与她同是女子，女子嫁人后，日子好与不好都是依附着夫君，你既已经坐在这，你与她的婚事，行或者不行，你也该说说你怎么看。” “你若是愿意娶冯瑛为妻，就该是心甘情愿娶，而不是被谁逼，或者觉得娶谁都是娶，随意娶一个便是，成婚以后，便把妻子当成摆设一样，这样的话，便又是苦了冯瑛。” 陈喜婆从年轻时候就爱给人做媒，一做就是几十年，所以她看多了夫妻之间那些事。 冯瑛命苦，她更盼着冯瑛以后能有一个好归宿。 柯慕青坐在那看杨继业，一点没出她所料，杨继业果然有所有男人的通病。 大男子主义的狗男人都容易对身世凄惨的女子产生怜惜之心。 陈喜婆话说完，杨继业坐姿都变了，板板正正坐在那，看冯瑛的眼神也带了几分怜爱。 柯慕青觉得简直没眼看，顿时觉得他儿子配不上冯瑛这个姑娘。 杨继业这种脑子的男人，白莲花和绿茶若要玩弄他，绝对一坑一个准。 冯瑛对于陈喜婆说她命苦倒是也不在意，她的脸上也没有一点苦相。 “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娘家亲戚看不起我，前头夫家也看不起我，都觉得我是疯了才和离，我和离以后，定会过上上街乞讨的日子，可我偏不如他们的意，就算今日日子苦，迟早有一天，我也定能把我的日子活成甜的。”冯瑛道。 “我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这孩子了！”柯慕青夸着，“有志气！有骨气！” 然后柯慕青才和杨继业说，“老大，看见没有，这才是一个好姑娘应该要有的品德，你自己想想，人活着，一天天抱怨这个，抱怨那个，和那种人生活在一起是不是没劲儿？” “但是冯瑛这样的姑娘，和她在一起，你会觉得生活充满了拼劲儿，今天想着的明天，每一个明天都是充满惊喜的新一天。” 柯慕青道，“人最可贵的是有一双慧眼，能看得透过去，也看得见以后，能抛得下过往，也拿得起未来。” 杨文孝在杨继业之前先开了口，“娘，你说的话我虽然不能全听懂，但是我觉得你说的话特别有道理。” 而后忍不住又问，“娘，多读书真的能像娘这样吗？会说好多振奋人心的话，也会看人，看事，那我以后也要多看书了，不能脑袋空空，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杨继业在这一时刻内心也是认同柯慕青的话，他看着冯瑛姑娘，她刚才说话的样子，眼睛都在发光。 那一刻，冯瑛姑娘真的好像八月阳光下的迎阳花，仿佛会发光一样迷人。 “要不要把你家老大家的两个男孩叫过来一起看看？”陈喜婆试探地问。 柯慕青无不可，让杨双双去把已经出去玩的杨成卓和杨成志喊回家。 杨成卓和杨成志知道家里今天有重要客人要来，所以也没有跑远，就在相隔不远的邻居家和伙伴们玩昨天新买的玩具。 杨双双半道上一喊，两兄弟就赶紧回来了。 “阿奶，成卓和成志都回来了，成绍还在那不肯回来，他玩入迷了，扯都扯不动。”杨双双蹦蹦跳跳回到刚才的位置上，手放在桌上，下巴撑在手背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冯瑛。 两个男孩挤在杨双双和柯慕青之间，柯慕青笑着往边上挪了点位置给这两兄弟。 “大的叫成卓，今年八岁了，小的叫成志，六岁了。”柯慕青虚搂着两个孩子，“虽是男孩，偶尔有调皮和气人的时候，但是两孩子很聪明，也服管，和他们说道理，他们都听得进去。” 柯慕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他们，杨成卓和杨成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已经开始启蒙了，最近每天都要在家里读书写字，完成了我给他们布置的课业以后他们才会出去玩。”柯慕青道。 “大娘家里的每一个孩子看着都水灵，都是聪明相。”冯瑛看着干干净净的孩子心里也喜欢。 杨继业一听可高兴了，“孩子们长相都随了我。” 杨双双撇撇嘴，“才不是呢，我们都随了阿奶才对，大姑姑说，阿奶年轻时候是个美人，等我长大了，肯定随阿奶也是个美人。” 杨继业被下了面子当即瞪了杨双双一眼，但柯慕青就在这坐着，杨双双才不怕杨继业这个爹，哼了声往柯慕青身上倚，“我们就是随了阿奶。” 冯瑛看出来了，三个孩子和阿奶都十分亲近。 特别是小姑娘，句句不离阿奶，定是被阿奶喜爱极了，才会这般贴着她的阿奶。 “是，瞧你现在这模样就知道长大了定是个美人。”冯瑛眼眸含笑夸着，“还是个又聪明又可爱的美人。” 杨双双顿时被夸得心花怒放了，也朝着冯瑛露出一个笑，很直白地说，“阿奶喜欢你，我也喜欢你~” 这是表达了她对冯瑛的喜欢，也意味着，如果冯瑛要加入这个家，她是欢迎的。 求票票~~ 第80章 定下了 “瞧你这大孙女多喜欢冯瑛，孩子聪明，知道冯瑛要是嫁进来，以后就多一个人疼她。”陈喜婆伸手摸了摸杨双双的脑袋。 所有人都笑了，就连杨成卓和杨成志都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了。 “继业，如果你能保证，待冯瑛嫁给你以后，你能敬重她，护着她，疼惜她，那娘就帮你定下这门亲事。”柯慕青还是要杨继业一个态度。 “娘，儿子一定会对她好的。“杨继业害羞地挠挠头应着。 陈喜婆顿时喜不胜收，“我陈喜婆有你这句话就放心了！我把冯瑛姑娘交给你，不会有错了！” “冯瑛你可还看得上我家老大？”柯慕青又问冯瑛。 冯瑛红着脸轻轻点点头。 “那就好！”柯慕青笑了笑，然后和陈喜婆说，“我家赶日子你们是都知道的，所以我想着，明天留一天时间给我们家去采买，置办聘礼……” “后天我们去上阳镇林家提亲先定下亲事，定了亲以后，给我们三日准备，定亲三日后我们杨家上门迎娶新媳。” 柯慕青保证着，“就算冯瑛这回是再嫁之身，但我家绝不轻视冯瑛，我们还照着正常的婚嫁来，吹吹打打风风光光把冯瑛娶进我杨家门！” “我表妹真是苦尽甘来，遇到了柯婆子您这样好的长辈了！”林落梅欣喜不已，她替自己命苦的表妹开心，也替早亡的姨母姨夫开心，他们在九泉之下能安心了。 “老大家那个妾就要五两的身价，没道理老大娶妻还不如那个妾，聘礼我给十两，也要让你前头夫家好好看看，你冯瑛是多让人稀罕的姑娘，是他们瞎了狗眼错过你这样的好姑娘。” 柯慕青记住了冯瑛说的，要争一口气，让看不起她的人看见她也有把日子过成甜的一天。 都是女人，柯慕青愿意给冯瑛挣脸面，她要让所有看轻冯瑛的人都知道，这个姑娘不是没人好，而是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门。 今后既是要当一家人，柯慕青就会把冯瑛当成新的女儿疼。 冯瑛身无分文，有了聘礼，她日后在家里也不用要花一分钱都要找她这个婆婆要。 更是要让冯瑛表姐的夫家知道，好心是会有好报的，也是要替冯瑛回报她的表姐。 能在冯瑛身无分文无处落脚的时候顶着夫家的反对义无反顾把和离的表妹接回家中，这样的好姑娘，也值得让人羡慕。 “咱们这里下聘时候该有的东西，后日我们杨家一样不少地送去林家，就让冯瑛在她表姐家出嫁，那些礼，就留给冯瑛的表姐了。”柯慕青牵着冯瑛的手，“以后就是一家人，你以后也是有娘疼的人了！” 柯慕青这一句话，你以后也是有娘疼的人了，顿时让冯瑛泪流满目。 风雨飘摇的过了一旬，这句话对于冯瑛来说，是一把点燃整个寒冬的火，是吹散所有悲痛过往的风。 事情定下了，柯慕青留了三人用了晚饭，然后才亲自送三人到村口。 柯慕青直接把几个孩子使唤出去给亲朋好友送信，让人六日后来家中喝喜酒。 柯慕青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当夜就给了郑秋霜二十两银子，这是补给老四一家的。 是杨继业这次成亲差不多的花费。 “娘，哪用得着这么多？”郑秋霜看着这么多银钱都惊了。 “过不久我们家就要去临州了，所以娘决定这次就不收来家里喝喜酒的礼钱了，毕竟往后我们不在家，别人家有什么事，我们的礼钱也送不到人家手里。” “且如今外面的物价不比你和老四成亲那年，那会儿风调雨顺，两文钱就能买一斤粮食，现在什么都贵了，粗略一算，除去十两聘礼，其他七七八八的，大概也是要十两银子，娘给你了，你就收着吧。” 郑秋霜就不是那种会客气的人，柯慕青解释这么清楚了，也让收下了，她就直接收起来了。 “我也是有两个娘疼的人了。”郑秋霜说了句俏皮话。 “惹我生气的时候就别怪我骂你骂得凶就行。”柯慕青笑着说。 “那我尽量不惹娘生气，万一惹娘生气了，娘你还是尽量收着点骂，不然我怕我心里还是会不高兴几天。”郑秋霜现在越来越不怕婆母了，因为她发现婆母真的很讲道理。 第二天一早柯慕青又带着全家除了陈妮儿之外的人，就连杨袖娥和杨三庆都一起带去镇上了。杨袖娥和杨三庆是去医馆复查，其他人跟着柯慕青去采买。 下聘成亲用的东西镇上就有，一群人买完东西去医馆接完人回到家的时候时间都还早。 “娘，在我们家门口的那个人是不是孙大丫？”柯袖玉一眼就看到孙大丫在杨家紧闭的大门前来回徘徊。 “就是她！”杨双双很讨厌孙大丫，“她来我们家干什么？趁我们家没人，要来偷东西吗？” 等牛车停稳，杨双双第一个跳下去，喊道，“孙大丫，你在我家门口干什么！我们家不欢迎你们孙家任何人，你走开！” 杨双双直接挡住自家大门口的位置不让孙大丫靠近。 孙大丫以前还在杨家的时候没少和杨双双别劲儿，杨双双还以为孙大丫又要和以前一样占着年龄大对她说教，没想到孙大丫会突然朝着她阿奶跪下。 孙大丫这一跪，连正要回家的柯慕青都愣住了。 “你干什么啊？”杨双双上前去拉孙大丫，但是孙大丫毕竟大她几岁，跪在那不肯起来，杨双双拼了老劲儿也拽不动。 “阿奶~阿奶~你救救孙女吧~”孙大丫朝着柯慕青喊着。 “闭嘴！那是我阿奶，不是你阿奶！你是孙家人，我们是杨家人！”杨双双都快气死了！ 柯慕青把气成河豚的杨双双牵了过来，才和孙大丫说话。 “我和你们孙家已经毫无关系了，你喊我阿奶不合适，你还是和别人一样喊我柯婆子吧，还有，我杨家不欢迎你们孙家任何人，你最好马上离开。” 孙大丫跪在地上用膝盖往前挪了几步，然后给柯慕青磕头。 “不！我还是想喊你阿奶！阿奶，求求你救救我吧！我爹和那个柯招娣要把我卖给人牙子！” 第81章 想给老六当妾 “我不求阿奶白白收留我，阿奶你和我爹说，你买了我吧！正好你也要给杨文孝娶亲了，你买我了，我给杨文孝当娘子，以后我和杨文孝把你当亲阿奶一样孝敬！” 柯慕青差点要跳起来，“你说什么混账话！” 杨文孝是真的直接咆哮，“我就是一辈子不成亲我也不娶你！我讨厌你们孙家每一个人！我断子绝孙我都不娶你！” “我六叔去死都不会娶你！”杨双双跟着吼着。 孙大丫哭得十分凄惨，“让我给杨文孝当妾也行！只要能收留我，我愿意当妾！” “我呸！你给我当端洗脚水的丫头我都嫌晦气！”杨文孝呸呸呸了好几声都觉得被恶心到了。 “你们家要是不收留我的话，我就要被卖去牙行了，我听说柯招娣找的人牙子买了姑娘都是卖去青楼那种腌臜的地方，求求阿奶救救我，我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阿奶了！” 孙大丫每一次磕头都磕得很重，不一会儿额头都见血了。 柯慕青见状直接将人从地上拽起来，“别让你的血脏了我杨家门前的地，我嫌晦气！” “我看见你们孙家人就讨厌，别说老六也讨厌你，就算老六主动想娶你，只要我还活着一天，都绝无可能！”柯慕青提孙大丫这个十几岁的姑娘就和提一个萝卜一样轻松。 “你们先回去，我把孙家这晦气东西丢回孙家去。”柯慕青和身后几人道。 杨双双生怕自己阿奶心善路上会心软，连忙说，“阿奶，你千万别答应啊！孙大丫也是个坏胚子！你和孙老大和离那天，孙大丫还怂恿小姑姑和你说她想留在孙家不想跟你，孙大丫是想让小姑姑代替她嫁给傻子！还好小姑姑那天没听她的话！” “还有这事？”柯慕青看了眼柯袖玉，柯袖玉点点头和她说，“娘，是真的。” 柯慕青简直想给孙大丫一巴掌，得亏柯袖玉虽然性格闷，但是不傻。 “算计我女儿，你还有脸来求我？”柯慕青提着孙大丫就往孙家走。 “我去跟着娘，孙家人多，不能让娘吃亏！”杨济民拉着还站在那发愣的杨继业一起走了。 孙家距离杨家挺远，柯慕青提着个人走，杨济民和杨继业两个大男人都跟不上。 到了孙家，那破烂的已经倒塌的土墙正好合了柯慕青的心意。 她直接把孙大丫甩了进去。 “孙老大，柯招娣，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敢让孙大丫再去杨家恶心我们，我就去找里正，让里正把你们一家都赶出村子！” “不要脸的一家子，贱骨头，我们两家早就没关系了，甚至是仇人，还敢用一个丫头片子算计我们家！我告诉你们，我杨家是你们高攀不起的！别痴心妄想嫁一个坏胚子到我们家来和我们攀亲家！门儿都没有！” “我柯慕青是心善，但对我讨厌的人，我的心也狠着呢！” 柯慕青骂完以后杨继业和杨济民才姗姗来迟。 “你们来干什么？我都要回家了。”柯慕青一脸嫌弃转身就走了。 孙老大和柯招娣这会儿肯定躲在里面不敢出来直面挨骂。 “娘，我们这不是怕你吃亏吗？”杨济民气还没有喘匀，一看他娘又要回去了，连忙喊，“娘啊，等等儿子啊~你什么时候腿脚变得这么好了？我和大哥都赶不上你一个拎着人的老太太啊！” “你们跟着杨一和杨六训练的时候是不是偷懒了？我训练的时候都有好好训练，所以我身体好，走路快，力气大啊。”柯慕青说谎不带打草稿，把两个好大儿一顿鄙视。 到了家，杨文孝还坐在院子里生气。 “老六，从今天开始你没事别出家门，非要出家门，让你大哥或者四哥陪你，再不然就让双双几个陪你，孙家估计盯上你了。”柯慕青道，“你要是敢把孙大丫弄回来，我绝对打断你的腿。” “娘你别说了，我晚上指定要做噩梦了，我现在都心慌啊，我倒了什么霉才会被孙大丫惦记上啊，恶心死我了！” 看杨文孝这般，柯慕青又很不厚道地笑了。 瞧把这孩子吓得。 杨继业要娶妻的消息村里传开了，下午的时候族亲就来杨家帮忙了，明日要去上阳镇下聘，自然也要有族亲长辈一同前往。 柯慕青招待族亲的一个下午，陈妮儿躲在她的小屋子躲了一个下午。 到底是没打算把人往死里逼，所以柯慕青就假装不知道，也没让陈妮儿出来干活。 第二天一大早，吴贵就把柯慕青提早去他那定的猪肉送来了，足足半只，带头的一半留着送去当聘礼，剩下一半留在家中招待来帮忙的族亲。 牛车去了三辆，每一辆牛车都载了东西。 上阳镇和望山镇隔着点距离，下聘队伍从天亮在杨家吃过早饭以后就出发，太阳高空挂的时候到的上阳镇林家，也是巧，林落梅婆家也姓林。 林家门口有两个孩子，一看到系着红布的牛车往自家来了，立刻回头往院子里跑。 嘴里喊着，“阿奶！姨母！杨家的人来了！真的来了！来了好些人呢！牛车上还有猪头，好肥的一个猪头。” 林落梅心终于定了。 那日归家以后，她和家中人说了冯瑛又说了亲，说柯婆子人很好，很喜欢她表妹冯瑛，说杨家会风风光光娶冯瑛进门，绝不让人小瞧了冯瑛。 那天林家所有人都十分不屑，都觉得这事情不可能的，肯定是她们两人被喜婆和杨家人骗了。 林家人觉得，冯瑛一个和离过的妇人，还是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妇人，再嫁还能有人要就不错了，谁家会风风光光娶这种女子进门啊？那不是浪费银子吗？ 林家人只想着，冯瑛要嫁了也好，总在家里住，林家的米缸一天天下去，看着也叫他们好心疼。 但现在听到两个孙儿喊着杨家人来了，林家人也坐不住了，一群人全跑去门外看了。 “呦，你是林落梅的婆婆吧？我喊你林妹子可行？你瞧着也比我年轻。” 柯慕青揣着明白当糊涂，大喜日子，不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拉着林落梅的婆婆就说，“没想到你们一家人都特地来门口接我们，我们可真是太高兴了！” 求票票~~ 第82章 下聘 林家也不是傻子，自是不会傻乎乎说我们哪里是出来接你们杨家人的，而是来看你们带了多少东西来的。 柯慕青把台阶递出去了，林老婆子也乐得长脸，她说，“你们是贵客，自是要来接一接，都快进来坐，今儿风大，吹了一路风来的吧？进来喝口水润润喉。” 林老婆子给儿媳妇林落梅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去厨房把家里的好碗拿出来盛茶水招待客人。柯慕青当做没看见两婆媳的眼神，一边招呼着族亲跟着林家人进去，她自己却不着急进去，而是和林家来围观的邻居说话。 刚才就有人问来的林家什么亲戚？来林家干什么了？怎么还带了这么厚的礼登门？ 柯慕青拉着林老婆子状若和邻居们寒暄，说：“我今天是来林家提亲下聘的，冯瑛是个好姑娘，林妹子一家心善，收留了冯瑛姑娘，所以我就来林家求娶了。” 这一番话把林家邻居听得可真是羡慕，没想到林家收留了一个落魄户亲戚，还能捞着这么大的好处。 柯慕青这一番话也把林老婆子说得满脸欢喜，谁不喜欢被人夸呢？ 和邻居们寒暄了许久柯慕青才和林老婆子进了林家小院。 进去后没见到冯瑛，柯慕青也不是傻子，便直言，“林妹子，冯瑛的情况特殊，所以我们就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了，我是要把聘礼亲手交到她手里。” 林拉婆子有些错愕，“啥聘礼？除了这些之外，你杨家还准备了聘礼？” “自是应该的，冯瑛可是个世间难得的好姑娘，我们杨家能娶她这样的姑娘进门，那是福气，自然不能委屈了她。”柯慕青抬高声音。 “我给冯瑛准备了十两聘礼，冯瑛如今没有娘家人，再嫁，这聘礼自然就是给她了。” “冯瑛在林家叨扰了许久，她又是我杨家即将过门的儿媳妇，所以我这个未来婆婆也得给林家表示表示。”柯慕青指了指牛车上的一袋粮食。 “这里有十五斤粮食，从冯瑛借住林家，到她从林家出嫁的粮食，我杨家都备着了，这一袋是冯瑛的粮食，另一些是留给冯瑛办出嫁宴用的粮食。” 柯慕青正说着话，林落梅异常兴奋地将躲在屋里的冯瑛拉出来了，两人正好听到柯慕青这番话，林落梅就更替冯瑛高兴了。 ”这下以后我婆母他们再没理由奚落你了。“林落梅低声和冯瑛说话，“我看杨家送来的礼，足够给你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出嫁宴，杨家没有食言，对你确实万般珍重，表妹，你的福气来了！” 冯瑛看出来了，未来婆婆带着杨家族亲来给她撑腰了，这么大阵仗，定叫她出嫁那日不会冷冷清清，而是风风光光。 她未来婆婆说到做到。 牛车上的东西不少，杨家族亲卸了好一会儿才把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提进去了。 柯慕青特地交代了，让杨家族亲动作慢点，好让街坊邻居都知道杨家送了什么好东西进了林家，要叫所有人都知道，冯瑛没有占林家便宜，反而给林家带来了很多好处。 那一袋袋粮食，那足足有一百斤的猪肉。 牛车上除了有男子下聘时候男方家中该准备的东西，还有镇上这边嫁女，女方父母要给女儿准备的所有陪嫁。 比如被褥，两身新衣裳，鞋袜，还有子孙桶等等的，只要需要的就一件没少。 冯瑛站在一旁看着眼眶发酸。 她第一次出嫁的时候，从冯家宅子出嫁，她父母都不在了，可老阿翁和阿奶都在，也有叔伯。可他们都欺她是孤女，那时候她出嫁都没有这般热闹，也没有这般周全和体面。 冯瑛想，日后，她真的多了一个疼她的娘。 也是在这一刻，冯瑛忽然觉得她真的好幸运，她也好庆幸自己那天如此豁得出去，所以她才没有错过杨家。 不管日后杨继业会不会待她好，也不管那个陈小娘是不是善茬，至少她的婆母是真的很好很好。 那个家只要有婆母在，她未来的日子定都不会差。 柯慕青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十两银子用红绸包起来给了冯瑛。 听柯慕青说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毕竟这年头吹牛的人也不在少数。 邻居们看冯瑛的眼神都从以前的奚落或者可怜变成了此刻非常统一的羡慕。 “之前还听林婆子和我们抱怨，说家里来了个打秋风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说是家里的米缸都要被这个打秋风的造光了。” “林婆子这么和你说的？林婆子还和我说冯瑛是和离的女子，住林家住她嫌晦气，怕冯瑛的倒霉传到林家别人身上。” “林婆子还和我说，冯瑛这种脾气这么臭的妇人，还是不会生的妇人，这辈子怕是都嫁不出去了，就算能嫁出去，指不定是嫁给哪个懒汉或者又穷孩子又多的鳏夫呢。” 大家围着凑在一起，眼睛盯着林家大门，说的话题也围绕着林家人，你一言我一语，立刻把林婆子出卖了个彻底。 ”要我说林婆子那张嘴说话就是难听，一个女子，一天能吃多少米？就她家煮的粥，清得都能当铜镜用了，而且我瞧着呢，冯瑛是个勤快的，她住在林家这些日子，每天都在帮着林家做事，人家冯瑛也没白吃林家的米。” “看见冯瑛未来夫家往林家搬的粮食没有？一袋十五斤，还有一百斤是给冯瑛出嫁办酒用的，现在外头粮食又涨价了，光是这些粮食林家都赚了，办个出嫁酒，哪里用得着这么多粮食？” “林老婆子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能有林落梅这样的好儿媳妇，别人都不管冯瑛，你看林落梅这个当表姐的却硬是要把表妹接到家中，这哪里是把打秋风的接回林家？这分明是把小财神接回林家！” “是，出嫁酒办完以后，剩下的粮食和肉菜不都是林家自己吃了？我们家整整一年没占荤腥了，哎，我家怎么就没有冯瑛这样好命的表妹？” 第83章 是重生吗？ 冯瑛能自己做主，所以下聘的有些流程都被简化了，在陈喜婆的见证下，也在所有人的围观下，杨家正式定下了冯瑛这个长媳，只等三日后前来迎娶。 知道林家不过是假大方，所以柯慕青带着族亲只在林家坐了一个时辰左右就走了，还是带着族亲就回杨家吃饭更体面。 冯瑛和林落梅一行人亲自送杨家一行人离开，看林家人还目光殷勤地看着还没走远的杨家人，林落梅把冯瑛叫去了一旁说话。 “一会儿不管是我婆母或者是公爹，又或者是我夫君，哪怕是我的孩子，他们当中任何人找借口找你借银子，都不许借，你就说杨家给你的聘礼不过是走个过场给你撑撑场面，你和杨家说好要把聘礼带回去的，所以你也没钱借。” 林落梅太了解自己夫家人的德行了，笑人无又恨人有。 冯瑛落魄的时候暗地里没少笑话她，现在冯瑛好命遇上好人家了，肯定又会想从冯瑛手里多抠些出来。 “我是托了你的福，从今以后我看那老婆子还敢出去和谁说我是败家娘们，她敢说，你信不信这些邻居就要骂她了，都会当她是在刻意炫耀今天这个大好事。”林落梅心情从所未有的舒畅。 “杨家人办事的性格和你的性子定合得来，日后你随杨家离开去了南方，我心里也放心，只是不管到了哪里落了脚，可以的话就托人带个口信回来，即便见不到你，但也让表姐知道你住在哪里。” 冯瑛十分感动，“落梅姐姐，谢谢你，若非有你，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何处境呢。” 冯瑛握着林落梅的手，“日后不论我去了哪里，我也一定会记着你，落了脚，一定给你带口信，往后的日子还很长，我们说不定还会再见面。” 今日风大，但风却也暖。 暖到人心底，也暖透了有些人这漫漫一生。 杨家小院十分热闹，张灯结彩，四处挂红，都在宣告所有人，杨家近日有喜。 柯慕青和族亲回来的时候杨家小院基本已经布置起来了，所有人都在忙，就连几个孩子都被族里的妇人使唤得团团转。 唯独少了陈妮儿的身影。 柯慕青顿觉得火大。 前天下午忍了，这都两天了，陈妮儿依旧没有一点儿自觉。 柯慕青走到陈妮儿的屋子里咣咣咣拍门，“陈小娘你该不会以为你来杨家当少夫人享福来的吧？一院子的人都在忙，你躲在屋里躺着？再有下次，你再给我去祖祠跪着！” 陈妮儿是脑子有泡的人，在娘家恨不得把娘家所有活都包揽了，在夫家，恨不得什么活都不沾。 陈妮儿红着眼睛从屋里不甘不愿出来，柯慕青没惯着她，直接给她指派了一堆活。 老百姓的人生三喜，娶亲生子盖屋子。 日日有事忙，日日也忙到笑得合不拢嘴。 三日准备的时间就是在忙得昏天暗地中一晃而过的。 天亮后，喜鹊在门口枣树上叫着，鞭炮一放，披彩挂红的牛车和接亲队伍在吹吹打打中离开杨家小院。 家里所有孩子也都穿上一身红，看着家中都更加喜庆。 就连柯慕青来了这么久，也总算穿上一件还算亮色的衣服，稍稍退去老人的暮气，这让柯慕青心情都好上不少。 她忙着给村里来家中讨喜的孩子们分糖果，但没想到一回头就看到柯招娣那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属实把她吓了好大一跳。 “柯招娣，今日我杨家有喜，别让我在今天这种时候把你扇回孙家那破院子。”柯慕青越看越觉得柯招娣这会儿看她的眼神很渗人。 上上下下打量她了好几圈，像势要将她看出个什么来。 等几个孩子得了糖都散开跑远以后柯招娣才抬步往柯慕青靠近了一些。 “你为什么会突然和孙老大和离？”柯招娣突然问，“不该是这样的！你该是一直和孙老大一家搅合在一起才对！你为什么会和孙老大和离？” 杨初雪和杨初宁跟在杨双双身后往外跑，三个穿了新衣裳的女孩想要去玩了。 “阿奶~”杨双双跑在最前面，和柯慕青说，“我带初雪和初宁去玩一小会儿就回来，阿奶要是找我们，喊成卓去隔壁喊我们一声就好。” 三个孩子看都没看柯招娣一眼，手拉手，和一阵风一样咻得跑了。 柯招娣看着杨初雪和杨初宁，又一次咬了牙。 “杨初雪和杨初宁为什么会活着！她们分明在那个雨夜死了才对！”柯招娣怒视着柯慕青，“你说话啊！你说话啊！为什么你会和孙老大和离？为什么会是我嫁给孙老大？” “我就压根没听懂你在说什么，所以我能和你说什么？”柯慕脸上茫然，可心里却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柯招娣这是重生了？ 要不然她怎么会说出杨初雪和杨初宁分明死在那个雨夜这话？ “柯慕青，你是不是和我一样也回来了？”柯招娣上前几步抓着柯慕青，“你是不是回来得比我都早？是你设计害我嫁给孙老大的，是不是？” “我看你是病得不轻又在说什么胡话？”柯慕青甩开柯招娣那双骨头都还没有长好的手，丝毫没有顾忌她手上的伤。 柯招娣吃痛得下意识护住手臂，却还心有不甘地朝着柯慕青吼着，“你一定懂我在说什么！你别装傻！你若不是和我一样回来了，为什么你们一家要在这个时候突然决定南迁？因为你知道这里很快就要发生了什么！” “因为我爹说家中几个孩子近几年读书读得没灵气了，恰好又有同窗在临州，又来了信邀我爹带家人去临州游玩，所以我爹才决定带孩子们南下游学。” 这些理由柯秀才早和外面的人说了。 “且这两年这里天气不好，收成也一年不如一年，不如南方气候宜人，我爹想着干脆去临州投奔同窗。” 柯慕青摊摊手，“我被孙老大他们打了一锄头，脑子也被打清醒了，也想家中孩子有点长进，便决定和我爹一起去临州。” 第84章 柯招娣的试探 至于卖地的事，这更好解释了。 就柯家和杨家这种人家，举家要南迁，肯定缺银子啊，不卖地就没钱去临州生活。 他们又不像别的富贵人家，去哪里都可以随意买地置业，人去别处了，这里的产业留几个下人守着，只需要每年过年前去主家报账就行了。 柯慕青说完以后柯招娣用怀疑的眼神打量了柯慕青很长时间。 “你说真的？”柯招娣依旧半信半疑。 实在是柯慕青给的理由找不出可以质疑的地方。 但柯招娣依旧没有全信，因为仅柯慕青和孙老大和离这件事就已经和她所梦里经历的未来背道而驰。 所以柯招娣又试探着问了句，“你知道今天傍晚孙六叔家会发生什么事吗？” “我又是不会神机妙算，这还一大早，我怎么知道孙六叔家会发生什么事？”柯慕青是真不知道。 哪怕孙六叔家和柯慕青家相隔不远，但是两家也没亲戚，只是同村，住得近一些，路上遇见会打招呼的关系而已。 而原主生前和村里人关系都不好，村里谁家有事也不会喊她，再加上原主心性自私冷漠，对别人也不关心，故而村里谁家以后会有什么事柯慕青一点都不知道。 “你当真不知道？”柯招娣又问了一次。 “你问来问去到底想问什么？一大早的知道我家今天办喜事来我这里找晦气的吧？”柯慕青卷起袖子准备去拿角落的扫把撵人了。 柯招娣知道柯慕青从小力气就大，她怕挨打，忙小跑着逃走了。 但是柯招娣没有走远，而是躲到不远处人家的墙后，然后偷偷探头看着杨家。 她看见柯慕青站在门口四处看了看，好像是在找她，许是见她跑了，嘴里就不知道在骂什么，然后才把扫把往墙角上一放，人就回到杨家院子里了。 柯慕青回去了，但是柯招娣依旧没有着急走，她站在那，一直站到两腿发酸，站到去接亲的队伍又吹吹打打回村了，才确定柯慕青没有在她离开以后去找孙六叔，直到这个时候柯招娣才放心离开。 回孙家的一路柯招娣一直在想柯慕青到底有没有和她一样是重新回来的这件事。 除去柯慕青和孙老大已经和离了和柯家要举家南迁这两件事，柯招娣找不出别的事情怀疑柯慕青也回来了这件事。 就拿杨袖娥这件事来说，如果柯慕青是回来的，她应该会提前阻止杨袖娥遭受陈家人这一顿打才对。 至于杨三庆三父女为什么没事，柯招娣想，或许是柯慕青和孙老大和离了所以带来了一系列的变动。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些变动柯招娣也不清楚。 如今但凡和柯家有关系的事情，几乎都和她梦里那个未来都不相同。 但除了和柯家有关系的人和事情，其他的又都没变。 柯招娣想，看柯慕青对孙六叔家的事情确实不像知道点什么的样子。 且若是柯慕青比她都更早回来，柯慕青在能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的情况下，为什么没有往外说以此从别人身上捞点好处？ 柯慕青那么爱财也那么抠搜的人，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别的不说，柯慕青和杨里正是亲戚，也没见柯慕青有私下和杨里正说过以后的事情，杨里正也没和村里人说会有蝗虫灾的事。 那就意味着柯慕青并不知道蝗虫灾即将到来一事。 柯招娣想着，柯慕青那么抠搜的人，且以后一路逃荒处处要用银钱，柯慕青要是真的如她一样知道以后，又怎么会舍得拿出几十两给村里打三口井？ 柯慕青给村里打井，除了得一点好名声，她还能得到什么？ 得个名声也没用，等他们一家南迁去了临州，村里谁还记得他们一家子？ 待村里也被逼的踏上逃荒之路，那三口井除了剩下几户死守着不愿意走的人家，又还有什么用？ 柯招娣越想越放心了，这个世界上一定只有她柯招娣有这个福气能得老天爷厚爱，让她终于苦尽甘来。 柯招娣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系列大胆的想法。 她要借着自己对未来的先知，走上让柯慕青这些看不起她的所有人都高攀不起的地位！ 终有一日，她柯招娣要让所有看不起她的人都来跪她！ 接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柯慕青又忙开了，一时间也没心思去想柯招娣的事。 新娘进门，柯慕青请了杨里正的娘子作为全福婆婆扶着新娘子进门。 鞭炮声响起，新娘抬脚迈进杨家大门，村里的孩子全跑过来围观了，柯慕青抓起竹筐里的喜果往外一撒，孩子们争先恐后地接着。 年纪大一些的会喊柯慕青，“柯婆婆，祝你家添丁添财，年年顺遂！” 年纪小一些的则会说一句恭喜柯婆婆。 孩子们脸上的笑给今日杨家的喜事都添了几分色彩，柯慕青一高兴，又给每个人分了两块瓜叔那定的饴糖，一群孩子围着柯慕青顿时把他们学到的所有是祝福的话都说了一遍。 什么早生贵子，年年有余，身体安康等等的，不管适不适合今天杨家娶亲的好话都往外倒腾了一遍。 柯慕青转头点着杨成卓，“瞧见没，这就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所以平日里多学点，关键时候用处大着呢。” “阿奶，我近日已经有好好读书了呢。”杨成卓忙辩解。 说来这孩子这两日性子明显稳重了不少，柯慕青也不知道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二十一世纪这个年岁的孩子还在小学教室里看动画片呢，但是这里是古代，杨成卓又是长孙，而往后世道动荡，也需要人沉稳一些。 柯慕青揉了揉杨成卓的脑袋，道，“冯瑛是一个好姑娘，她会待你们好的。” 柯慕青这几天一直在关注陈妮儿。 陈妮儿要是不整幺蛾子柯慕青才觉得不对劲呢。 昨晚陈妮儿趁着大家睡着以后果然偷偷找了杨成卓和杨成志两人，以孝道相逼，让两个孩子帮她把冯瑛赶走。 陈妮儿不是手段高明的人，所以她能想到的方法都是表面上那些办法。 她让杨成卓和杨成志两兄弟等冯瑛进门以后就给冯瑛一点颜色瞧瞧，替她给新娘子一点下马威。 第85章 叫她圣莲神女 她让杨成卓在冯瑛进杨家门以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把冯瑛的红盖头掀了，又让杨成志在冯瑛要过火盆的时候，打一盆水把火盆浇熄火。 让两兄弟去地里捉几只蛤蟆和四脚虫放进喜床里恶心新娘，还说喜婆让两兄弟滚喜床的时候，两兄弟一定要找新娘子讨喜钱，新娘子要是给不出，或者给得少了，就当着大家的面骂新娘子穷酸样。 但好在不管是杨成卓还是杨成志都拒绝了。 读书能使人明智，哪怕年纪小的杨成志都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 这样做不仅会让杨家丢脸，也会让阿奶生气，更是不尊重刚进门的新娘子。 杨成卓和杨成志那天都听到了，新娘子也是可怜人。 杨成卓的稳重就是在陈妮儿一次次去找他，然后被他拒绝，又开始骂他的过程中沉淀出来的。 古代婚礼处处有讲究，新娘在吉时进门，然后就被送去新房等候，要一直等到黄昏才会再出来拜堂。 冯瑛没娘家人，故而今天也没有人来送亲，柯慕青忙着招待杨家这里的亲朋好友，忙得团团转，等她想起来古代新娘成亲一天都吃不上东西的时候，中午的席都快散了。 “我这记性！”柯慕青拍了下大腿，忙跑进厨房里拿了两个大碗装了菜和汤，又拿了个盘子装了两个馒头去了喜房。 “冯瑛啊~我年纪大了，早上还想着中午开席之前得给你送点吃的，但一忙起来我这脑子就什么都记不住了，你饿坏了吧？咱都是乡里人，咱杨家也不讲究那些规矩，娘给你端了点吃的，你赶紧趁热垫垫肚子。” 房间门是关着的，柯慕青先在门口说了句话，然后才推门。 没想到门一推开就看到杨双双正朝着她笑。 而冯瑛已经端着碗坐在桌子边吃着了，看到柯慕青端着饭菜进来，冯瑛忙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柯慕青把门关上走了进去，笑着道，“已经吃上了就好了，我就怕你饿着肚子呢。” 冯瑛心中滚烫，便觉得鼻子酸涩。 “娘，双双这孩子一开席就给我端进来了，只是我怕花了口脂所以吃得慢了一些，没想到娘也记着我呢。”冯瑛道，“谢谢娘。” “都是一家人谢什么？”柯慕青看冯瑛不敢把盖头揭开，只敢用一只手掀开一角，另一只手拿着筷子小口小口吃，柯慕青便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放，自己动手把冯瑛的喜帕往上一折。 “这样吃能痛快一些，口脂先擦了，吃完了再擦上就成，我记得老四家的成亲时候买了一盒，我去给你借来用一天。” 冯瑛除了说谢谢娘之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来表达此刻心里的幸福。 冯瑛回想她第一次成亲时候的事。 她在自己闺房待嫁，几个堂姐妹只是来走个过场说了两句吉祥话就走了，那一天早晨外头很热闹，但是没人记得给她屋里送一口吃的，哪怕是一杯水都没有。 她是渴着出了门，到了夫家，进了门就被送到屋子里，一坐就是一天，饿了渴了也只能忍着。 所以冯瑛知道，成亲看似一件很幸福的事，但作为新娘，其实那天最难熬的就是新娘了。 但到了杨家冯瑛才知道，原来女子成亲的这一日也可以过得这样轻快。 她一进屋子，妯娌先送了一壶热茶进来让她渴了喝着。 外面才喊着开席，杨双双这个孩子就端着热乎乎的饭菜进来了，说是她早上听见阿奶嘀咕过，说开席的时候得记着给冯瑛送点吃的，不能让新娘在自己的大喜日子里饿着。 杨双双说她见阿奶被亲戚拉住了，忙得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杨双双自己进厨房找了碗筷，自己在厨房大盆里舀了些饭菜先送来。 杨家这顿酒席很丰盛，菜很香，米饭也很好吃，杨双双小心翼翼捧进来的这一餐饭是冯瑛长这么大记忆中最好吃，也是最温暖的一顿饭。 这个孩子和她那天说的一样，她很喜欢她。 冯瑛没想到，她这里还没有吃完，婆母也端着饭菜进来了，不仅不计较她私自掀开了盖头一角，为了她吃得轻松一些，还亲手替她把喜帕折上去一些，还要替她去借口脂。 冯瑛想，她父母过世以后到和杨家定亲这些年吃得苦，大概就是为了积下所有福气嫁入杨家，以后就有了一个和亲娘一样的婆母，和一个待她亲昵的继女。 “我们家双双真懂事，阿奶必须夸你今天这事做得真棒！”柯慕青点点杨双双的小鼻子。 “我是听见阿奶自言自语嘀咕的，我想帮阿奶给新娘子送饭的。”杨双双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柯慕青搂着杨双双笑出声，冯瑛也捂着唇跟着笑了。 柯慕青外头还有事，便让杨双双在喜房里陪着冯瑛，自己先出去了。 正式的婚宴酒席在晚上，中午这一餐只是杨家族亲自己吃的，所以午饭以后，和杨家关系更亲的亲人都没有离开，依旧留在杨家这边忙着准备晚上更丰富的一餐酒席。 大家手脚麻利，下午的时间又长，该准备的东西都先准备好了，做完了事就暂时闲下来了，住得近的便先回了家一趟。 杨双双中间出来了一趟，拉着柯袖玉和杨初雪两姐妹跑出去了，没一小会儿，四个人手里各捧着一大捆狗尾巴草又都钻进喜房里了。 柯慕青正好奇要去问她们要干什么，脚才要抬，杨里正就喊住柯慕青了。 问她，“你知道我们中午在这里忙的时候柯招娣干了什么事吗？” 柯慕青摇摇头开着玩笑，“总不会是敲着锣说我的坏话吧？” 杨里正被这个回答逗笑了，“她让孙家人和她自己生的那一家子在村里挨家挨户去叫，让人去村里的晒粮场汇合，说她柯招娣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大家说，但唯独没叫我们杨姓的人。” 唯独撇下杨家，显然柯招娣没安好心。 “你再猜猜柯招娣把人叫去说了什么？”杨里正神色严肃了许多。 “这我也猜不出来，总不是把人聚集过去让大家听她说我的坏话吧？”柯慕青半试探半开着玩笑。 柯慕青猜不出来杨里正才觉得是正常的。 “柯招娣喊了人过去，她在那说她是降临凡间救世的神女，从今以后，想要受她庇佑的人，都要给她供奉，奉她为尊，且加入圣莲教，日后不可再喊她招娣，该喊她为圣莲神女。”杨里正觉得柯招娣骨折的不是手，该是脑子折没了。 第86章 神女的预言 杨里正丝毫没有掩饰他对莫名发疯的柯招娣的嫌弃和厌恶。 “她那个疯女人说她是能预测未来的神女，她的第一个预言是孙六叔家的小孙子今天傍晚会出事。” “她让孙六叔看好他的孙子，让他孙子今天傍晚别吃蛋，要不然他的孙子今天就会被噎死。” “这不是诅咒孙六叔家的小孙子吗？谁家孩子吃个鸡蛋能被噎死？以前又不是没吃过，柯招娣那不是在诅咒孙六叔吗？” 杨里正越说越替孙六叔生气，谁都知道孙六叔的小孙子是他家的宝贝疙瘩，孙六叔盼了这么多年才盼到的这一个孙子，当命根子一样护着，家里有口好吃的都要留给这孩子。 “你是没看见孙六叔气成什么样，就差当场打死柯招娣这个给他找晦气的疯子了。” 这些事在杨里正看来就是柯招娣发疯。 但是柯慕青知道，这件事怕是真的。 “里正叔，不然你和孙六叔说一声，柯招娣既然已经说了这话，不管是诅咒还是什么，总之已经说出口了，那就提醒孙六叔，鸡蛋也不是今天非吃不可，咱还是把鸡蛋留着明天吃，至少先把今天避过去。” “不过是改个时间，也不碍什么事对吧？” 柯慕青是好意，只是原主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根本不关心别人家的事情，所以对于孙六叔家的事情原主什么都不知道。 “孙六叔家的事也就算了，你知道她还说了什么吗？” 杨里正呸了声，“她还说我们这即将有蝗虫灾，她作为神女在这个时候觉醒神脉，就是为了提醒众生要保护好地里的粮食。” “她让我们一到六月就把地里的粮食都收了，不能多等，若是不听她的话，我们种了一年的粮食就要全喂进蝗虫的嘴里了。” “对了，她那疯子还说，她替大家保护了粮食不被蝗虫吃了，为了表示大家对她这个神女的敬重，收完粮食，一家要给她五十斤粮食当供奉。” 这话才是让杨里正最生气的事。 “凭她胡说八道就要让我们糟蹋粮食啊，还一家五十斤的供奉，她脸可真大。” “这两年地里的收成就一年不如一年，大家忙了一年，眼看今年的收成交了粮食税就不够一家温饱，大家已经够愁了，她倒是好，在那妖言惑众，真提早半个月把粮食收了，那岂不是又要少些粮食了？” 柯慕青在心里叹气。 在这个年代，地里的粮食是百姓们的命。 这也是连柯秀才都拦着她，不让她冒然把蝗虫灾的事情往外说的原因。 这不知道妖言惑众这个词语不就出现了？ 但是明知道会发生这些时，不给个提醒，柯慕青心里也过意不去。 特别是杨家族亲，她成了这里的柯慕青以后，杨家族亲不计前嫌帮了杨家这么多次，杨家有事，都不用她出面找人，杨家人很团结，听到事就自己赶来帮忙了。 一想到这样一群热心的族亲日后要面对蝗虫灾，柯慕青就更想帮一帮他们。 所以没有柯招娣突然重生这事，柯慕青也想好了，等忙完杨继业的婚事以后，她和柯秀才就要悄悄给各个镇子送消息了。 到时候两人用普通的笔墨纸砚写上写蝗虫灾要到来的时间，当成一种上天给的预警，暗中分发给县衙和县城里各个私塾和里正家。 然后劝说杨里正带头，让村里当第一个提前收粮食的村，只要有了带头的人，别的地方听到消息就一定会有所行动。 办法虽然太委婉，但这是唯一能明哲保身还能给大家预警的方式。 现在柯招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咧咧说了蝗虫灾的事情，柯慕青仔细一想反倒是要松口气了。 反正被说妖言惑众的人也不是她。 且柯招娣的最初目的也不是单纯为大家好，而是为她自己这个圣莲神女造势，所以她暗中顺水推舟，把蝗虫灾这个消息传得更广一些，一切后果就让柯招娣这个圣莲神女去承担吧。 “里正叔，说到蝗虫灾这事，我觉得怕不是空穴来风，因为那日我爹也和我说起这事。” 柯慕青的语气不缓不急，一下子就把杨里正暴躁的脾气缓了许多下来。 “我爹年轻时候曾读过一本书，书中写着一句话，叫旱极必蝗，” “昨日我就见着村里几个孩子串着一大串小蝗虫，说是要拿去烤着吃，你是没瞧见那几根麻绳上串着的密密麻麻的。” “那几个孩子说都是在地里抓的，说是地里有很多，他们每天都能抓一盆烤着吃。” 柯慕青问杨里正，“往年您老可见过几个才成卓成志那么点大的孩子能一下子抓那么多蝗虫的？” 乡下人一年碰不上几次荤腥，孩子们就会去地里抓蝗虫烤着吃。 村里孩子那么多，人人都往地里和山里跑，往年丰收年的时候，一个孩子能分到几只就算好运了。 但今年，孩子们是拿盆子装的。 “那天隔壁婶子还说幺孙吃了烤蝗虫都积食了，这得吃多少能吃到积食？” “里正叔，蝗虫下卵于土里，干旱利于蝗虫繁殖，眼下已经快要六月了，地里孵化出来的新蝗虫已经明显比去年多了不少。” “您想想土里还藏着多少蝗虫卵？干旱的地区有多少？到时候指不定不止我们自己地里的蝗虫，还会从别处飞来蝗虫群。” 柯慕青说完以后杨里正的神色越发凝重。 不同于柯招娣张嘴就是神女降世这样的大话，柯慕青说了很多，分析了很多，再加上柯秀才读过很多书，知道的事比他们这些庄稼汉都更多，所以杨里正心里慢慢动摇了。 “只是这是大事啊。”杨里正叹气，“劝大家这光年不等粮食彻底成熟就收起来，这和劝大家一起南下一样难，甚至更难。” 粮食没有完全成熟就收了意味着会损失不少重量。 今年收成本来就预计比去年更少了，要往上交的粮食税朝廷又一成不减，真提前收了，一家至少要少几十斤。 别看好像才几十斤，本来就已经没盼头了，大家现在家里吃的粥都能当水喝了，少几十斤，就会有很多人撑不到明年收成。 宝子们，新春快乐呀！ 第87章 杨里正的决定 “里正叔，道理是这样，可是再难，咱也得做好准备，少一点，好过一点不剩，您说是吧？” “我们尽量劝一劝，尽人事，听天命吧。” 杨里正点点头，“只能如此了。” 说完以后杨里正就让柯慕青忙她的事情去，他说要去地里再走一圈看看。 柯慕青送杨里正到门口才折回去。 喜房里别提多热闹了，杨家几个孩子全跑进去了。 看见柯慕青也进来了，杨成卓兴奋地喊着，“阿奶，新娘的手好巧，她用狗尾巴草给我们编了兔子，猫还有狗，她说她还会编老虎！” 柯慕青走过去就看到桌上已经摆着好一些编好的小动物，是给杨双双几个姑娘的。 杨家的男孩子们都已经有意识了，他们的要排在姐姐们后面，要让姐姐们先。 “果然好巧的手。” 桌上一排小动物，桌下一排笑容满面的小姑娘，看着就让人开心。 冯瑛的手艺确实了得，她编的小动物栩栩如生，还用笔给小动物们点了眼睛。 “让娘见笑了，我从小就喜欢编这些东西做些小东西，我娘说我打小就坐不住，手也停不住，以前我也去庙会支过摊，还挺多孩子们喜欢的，一文钱两个，那年岁我也靠自己挣了些私房钱。” 听冯瑛说完杨双双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你好厉害啊！你是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就会编这些挣银子了吗？”杨双双问。 “还没有你这么大的时候就会了。”冯瑛笑道，“我表姐会剪窗花，年前在集市上摆摊，她的窗花摊子也好多人光顾。” 杨双双更佩服了，然后和柯慕青说，“阿奶，我以后肯定好好识字，等我写的字像表兄他们的字一样好看了，我就去街上支个摊给人写书信。” 柯慕青扑哧笑了出来，“好好好，有志气，那你可得好好学好好写，不可再偷懒了。” 见孩子们在这里陪着冯瑛，冯瑛有一手巧艺，把孩子们哄得心花怒放，冯瑛有人陪也不孤单，还能和孩子们熟悉熟悉，柯慕青就没有继续留在屋子里。 外面杨家族亲已经在和杨三庆杨济民几人聊起柯招娣那个圣莲教神女的事情了。 莫要小看没有手机的古代传八卦的速度，这会儿时间不知道都传到多远去了。 柯慕青看了看，没看到杨继业人影，就喊了杨文孝一声，问他，“你大哥人呢？” “大哥刚才被陈小娘叫去屋里说话了。”杨文孝朝着陈小娘屋子的方向努努嘴，“大白天的把新郎官叫去她屋里，她真不害臊，也就欺负新娘子今天不能出房门呢。” 柯慕青嗯了声，“你外祖他们应该快到了，你去村口看看，迎迎人。” 杨继业定亲的事情是突然决定的，所以婚期也是临时定的。 柯慕青让杨家人去送消息的时候，柯秀才恰好在今天定了席面招待平日对柯家多有照顾的亲朋好友。 这和杨继业娶亲撞时间了，但是柯秀才那边消息都已经送出去了，也不好临时改时间，所以柯慕青让柯秀才忙完他那的事以后再来杨家喝喜酒。 总之正式的喜宴也是定在晚上，晚一些来也不耽误什么事。 杨文孝出去以后柯慕青就去了陈小娘的屋子里。 刚靠近就听见陈妮儿哭着质问杨继业是不是娶了冯瑛就不记得她这个发妻了。 杨继业一听吓坏了，赶紧捂住陈妮儿的嘴，“你可别哭了，今儿是我大喜日子，要是叫娘知道了你在今天哭哭啼啼的，娘又该让你去跪祖宗了！” “还有，你现在是妾，别让人听见你再说什么发妻这样的话了，省得娘知道了，又要教你规矩了。” 杨继业也不是真的硬心肠，但是他娘现在惩戒起人，比以前板着脸张嘴叽呱叽呱骂人还恐怖。“继业，你当真是狠心啊！你是不是真的不管我了？”陈妮儿没想到她哭得这么可怜杨继业不仅不安慰她，还反过来责备她说错话。 “那个冯瑛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得好看一些又年轻一些，除此之外，她还有哪一点好？” “她一个和离过的女人，身子早就不干净了！她连孩子都不会生，嫁给你就是拖累你！继业，我可是给你生了三个孩子啊！” “妮儿，你也别她啊她的了，娘说了，以后你得喊她夫人。”杨继业一脸认真地道，“她也是苦命人，我答应过娘，要好好待人家才娶她。” 说完杨继业就往门口退了两步，“妮儿，要不是我求娘，你现在就在张酒鬼家当妾了，为了你，我把娘气得不轻，把娘逼到那一步，我已经大不孝了，今日我大喜，娘为我忙前忙后，为我操劳，我不能再让娘因为你生气了。” “今日你就别来找我了，你要想干活你就去干活，要是不想出屋子，你就呆在屋子里，娘也不是硬心肠的人，知道你今日心里不好受，今儿也不会非逼你出来见人。” 杨继业说完就拉开门，柯慕青听到这就赶紧躲到一边去。 看着杨继业面色如常回到杨济民身边继续喝大家聊天，柯慕青心里一笑。 所以杨继业自己心里都清楚他当日为了陈妮儿逼老母亲的行为是有多不孝。 只不过心里明白，但依旧还是做了。 那天在母亲和妻子之中，他直接选择了妻子。 今日在妻子和小妾之中，他也选择了妻子。 柯秀才是和杨里正一起回来的，进门的时候两人都还在说着地里头发现的那些蝗虫的事，杨里正眉头深锁，可见柯秀才和他说了一路蝗虫灾的事。 等柯慕青娘家所有人都进门以后，柯秀才喊杨文孝把杨家大门关上。 杨里正这才和院子里杨家族亲们道，“正好咱杨家人家家户户都来人了，那我就借着继业这场喜事和大家说一下。” “柯疯子的事大家都听说了吧？蝗虫灾一事尚不知她是从哪里看出苗头的，但是我刚才和柯秀才又去地里转了一圈，柯秀才见多识广，他与我分析了一路，我与他二人都觉得这蝗虫灾今年怕是真躲不过。” “所以我就想着，再过几日就我们就把地里的粮食都收了。” 杨里正几句话把族亲们都说慌了。 “里正叔，早收半个月，我们家几亩地得少六十几斤粮食啊，我们在明年收成之前，一家人得有两月要饿肚子了，我们要怎么办啊？”有人满脸愁容。 “明年的事只能明年再看了，眼下只能先把今年熬过去了。”杨里正也不知道能怎么办，“只等日后朝廷是否能体恤我等老百姓拨点赈灾粮食给我们了。” 这个可能杨里正在路上就和柯秀才分析过了，得到的结果是几乎不可能。 现在的朝廷哪里看得见他们这些老百姓的命？ 第88章 救下孙家幺孙 但杨里正的话给了大家希望。 杨里正既是里正，也担了杨家族长之责，这些年杨里正处事公正，又是踏踏实实的人，所以他说话，大家信。 故而大家虽然心中戚戚，但心里也定了，还是要听杨里正的话，一到六月就把地里的粮食收了。 柯慕青看大家神色都不太好，便又道，“听闻火能引蝗虫自决，地里蝗虫已经影响了快要成熟的粮食，大家近几日不凡拿火把试一试，只是天干物燥，大家用火千万要小心，别烧了自家的地里的庄稼，这样的事也千万别让小孩子去做。” “那就试一试。”杨里正点了头。 杨家族亲都是好的，就算心里压了事，但今天是杨家的好日子，大家还是很快转移了话题，都聊起了开心的事，省得让杨家今天到处都是唉声叹气不吉利。 有这样的族亲柯慕青心里都觉得可亲可敬，在她离开之前，一定要想办法再帮一帮这些人。 黄昏时分陈喜婆又把新娘子从喜房里接出来。 这是望山镇这一带特有的习俗，新娘接进门以后要等黄昏时候才拜堂。 柯慕青坐在正厅正位上，看着杨继业牵着红绸的一头牵着冯瑛进来，一群孩子在冯瑛身边围着，一双双提着狗尾巴草编的动物的小手都在努力保护盖着盖头看不见路的冯瑛。 “新娘子可真讨孩子们喜欢。”有族亲笑着和柯慕青说着，“你这儿媳妇一看就娶对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柯慕青笑得合不拢嘴，当即给陈喜婆封了一个厚厚的红封，以表示她对这门婚事，对这个儿媳妇的喜爱。 “大家都到院子里吃席去。”新娘已经被送回喜房，柯慕青招呼着族亲们去院子吃酒。 吹唢呐的族亲这才停了，把唢呐往腰上一别，吆喝着杨济民给他来点酒。 也正是唢呐声停了以后，不远处孙六叔家的哭声才能传到杨家这里来。 “好像孙老六家真的出事了！”有人跑到门口去看。 “我去看看。”杨里正立刻起身出去了。 菜上了桌，但依然耽误不了大家聊八卦。 “柯婆子，你说该不会真被柯招娣那疯婆子说中了吧？她今日当着另外两大家的面说孙老六家的幺孙傍晚会出事，你瞧着现在不就到时间了？柯招娣真这么神？真成了神女了不成？”有人问柯慕青。 “是哩，柯招娣说会有蝗虫灾，她一个不识字的妇道人家哪里知道的事？她又不像柯秀才和杨里正那样读过书知道的事情多，她该不会真是神女降世吧？” “是啊，不然真说不通。” 大家一人一语猜着，还有人说，“要是孙老六的幺孙真是吃鸡蛋噎死的我才信柯招娣那疯婆子是神女降世！” 这人话才落，率先跑出去的那个族亲已经跑回来了，人才回到杨家大门口就喊着。 “神了！真神了！真叫柯招娣说中了！孙六叔家的幺孙真叫鸡蛋噎着了！那孩子已经噎得都喘不了气儿了，人已经摊在地上都没哭声了。” 院子里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都被这句话震住了，几乎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那柯招娣莫不是真成了神女？竟真的能预言未来？ 柯慕青的反应更快，筷子一放，人直接跑了出去，一口气跑到孙老六家。 此刻孙老六家的院子围满了人，孙老家一家老小急得哭得声音都哑。 孙老六跌坐在地上，拍着的大腿骂着老天爷，悔不当初，说柯招娣明明已经提醒他了，他怎么就不知道信着点诸如此类的话。 那被鸡蛋噎着的孩子脸色已经由红到发青躺在地上抽搐着，孩子的父亲依旧不死心地用力拍着孩子的背，用着土办法，试图帮孩子把鸡蛋拍出来。 可这个办法并没有任何作用，甚至让孩子觉得更加痛苦。 有些邻居已经在摇头了，甚至开始劝孩子父亲别再折腾孩子了，让孩子走之前少受点折磨。 “让开！” 柯慕青推开人群挤了进去，迅速把那孩子从孩子爹手里抱过来，她从背后抱住孩子的腹部，一手握拳，迅速用力向上方压着孩子的腹部。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孩子的母亲看着顿时心疼地大喊着，“柯婆子求你放过我家幺儿吧，别再折腾他了。” 孩子的父亲也才反应过来，冲过来就要把孩子抢回去。 “别动我！让我再试一下！”柯慕青急得开口吼着，“你们那样拍着孩子的背没用！甚至会让孩子更危险！” 孩子爹被柯慕青这一吼愣在那动都不敢动，但却红着眼睛，一脸着急地一直盯着孩子的脸看着。 突然，孩子呕了一声，半个鸡蛋从孩子嘴里吐了出来，滚落到孩子父亲的脚边。 孩子终于又哇一声大哭起来，他发青的脸色也终于一点点恢复血色。 “孩子没事了！”杨里正着实替柯慕青捏了一把汗。 孙老六一看幺孙活过来了，直接拉着儿子一起给柯慕青跪下了。 “柯婆子，你是我家幺孙的救命恩人，更是我家的救命恩人，我幺孙多亏有你，你的大恩大德，我们孙家一辈子都不会忘。” 两父子砰砰砰给柯慕青磕了三下响头，实实在在的，每一下都是作为阿翁和阿爹对于孩子捡回一条命的感激。 “邻里邻居的都是应该的，当不得如此大礼。”柯慕青赶紧把人拉起来。 然后解释着，“大牛出事之前曾经和我说过，他在外当货郎的时候见过一个游医这么救过一个也是被蛋差点噎死的孩童，当时他站得近看得清楚，他就和我说得清楚，当时想着自家里都有孩子，所以我就特地记下了，万幸这法子有用。” 柯慕青现在用杨大牛当借口用得可顺口了，人已经死了，谁也找不到杨大牛问真假。 “那也是柯婆子热心肠，要是换一个人，说不定因为怕事就躲着了。”人群里有人说着，“柯婆子，这法子好，得了空，你能教教我们吗？” “行啊~这有什么不能的？”柯慕青大方应下，“我比你们都闲，你们有空随时上我家来，我随时教，这法子一点都不难，很好学。” 第89章 立规矩 孙家那小幺孙终于没哭了，吸了吸鼻涕，两手紧紧搂着他娘，然后和柯慕青说，“谢谢成卓阿奶~我以后吃鸡蛋再也不蹦蹦跳跳了，成卓说，你和他说过，吃东西不能跳，乱跳会噎着，我以后都信了。” 这孩子自己都吓得不轻，经过这一回，相信这孩子以后绝对不敢了。 “好孩子~”柯慕青揉揉孩子的脑袋，“得空了上杨家和成卓他们一块儿玩。” 见这里没她的事了，杨家倒是还有一群族亲等着她招待，柯慕青就和杨里正先回了。 杨家族亲听回来的杨里正说柯慕青救了孙老六的幺孙，大家都惊呆了。 等坐回去以后，大家又开始嘀咕了，说柯招娣怎么没预言出柯慕青能把孙老六的幺孙救下这事？ 所以柯招娣到底是不是神女？ 要说不是吧？她说孙老六的幺孙会被鸡蛋噎着，那孩子也确实差点被噎死了。 但说准吧？那孩子最后也没死，被柯慕青给救下了。 而杨家小院外，孙老六幺孙差点被鸡蛋噎死的消息也传开了。 所有人都议论纷纷，除了关注柯慕青竟然把快要噎死的孩子救回来了，更多的人还是关注柯招娣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杨家小院因为杨继业娶亲而热闹，孙家那破败不堪的小院因为柯招娣而热闹。 很多人觉得柯招娣说中了孙老六幺孙要出事，所以很多人信了柯招娣的本事，纷纷提着礼去了孙家。 这个人问自家母牛什么时候能生，那家问自家儿子什么时候能说亲。 杨家院子的热闹都散了，孙家依然还有人排着队等着神女帮他们看看自家以后的事。 这一个夜晚注定不寻常，有人欢喜有人忧。 柯慕青自己倒是睡了一个好觉，一觉醒来，院子里已经有孩子们的笑闹声了。 “阿奶，新娘做好早饭了。”杨双双朝着柯慕青扑了过来，“她做的饭好香啊~” “都这么早啊？”柯慕青牵着杨双双去了厨房，灶边上已经摆着几道做好的菜，一进厨房就能闻到香味。 难怪杨双双说冯瑛做的饭菜好香。 “我起的时候大嫂都已经快做好了。”郑秋霜道，“大嫂做饭的手艺一点没比楼家姨母酒楼的大厨差。” “弟妹可真会夸人。”冯瑛轻声笑着，“哪有弟妹说的这般厉害，就是多用了些油，娘别觉得我指缝宽不知道节省就好。” “大嫂做的饭菜这么香，别说是多用了一些，就算是都用了，娘都只会夸你。”郑秋霜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大嫂。 说出去都没人敢信呢，大哥大嫂成婚，竟富了她和老四两口子。 郑秋霜现在看冯瑛和看财神爷似的，对她来说，这能有什么区别？ 冯瑛起得早干活又麻利，一会儿就把一家子的早饭都做好摆在桌上了。 柯慕青洗漱回来看了眼桌子边的人，直接和袖玉说，“幺儿，一会儿你去和陈小娘说，让她准备给你大嫂敬茶，你大嫂是妻，今天是到咱家第一天，要让你大嫂认认一家人。” 柯袖玉捧着碗点点头应了声好，下一秒柯慕青就给她夹了一筷子炒鸡蛋，喊她多吃点，说这些日子，家里就属她长肉最慢了。 柯袖玉弯着眼睛笑得安安静静的，但眼里却闪着欢喜的情绪。 “娘，听说那柯招娣真有点本事呢，她说孙家族亲母牛早上会生，我早上去地里挑菜的时候听人说母牛真发动了。”郑秋霜听了一早上的八卦，“现在村里好多人都信柯招娣，都尊她一声圣莲神女呢。” “但那柯招娣可真气人，她和人说，谁家要是和我们家好，就别去找她，神女不庇佑和她作对的人，还让所有杨家人别登她的门，除非愿意脱离杨家。” “一大早的，孙六叔还提着礼去给她供奉了，他老人家见着我还躲着呢，怕被我还见，结果还是被我知道了。” 郑秋霜觉得孙六叔一家可真没意思，昨晚跪着道谢的是他们，今天对杨家避如瘟疫的也是他们。 “有什么好气的？我们家在村里也呆不了几日了。”柯慕青一点都不意外，柯招娣心理扭曲得厉害。 只要一有机会，肯定会打压杨家和她，现在终于靠着所谓的能预测未来给她自己弄了一个圣莲神女的身份，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了。 “娘你放心，我们杨家没人理她，另外两家人也私下和我说，让娘别放在心上，说他们都记着娘给村里捐了三口井的恩情，都是在一个村生活的，往上数几辈的祖宗也都是好兄弟，他们不会做对我们杨家不好的事。” 郑秋霜觉得这样很没意思，这些人以后连和杨家来往都要偷偷摸摸的。 柯招娣在分裂这个村子的凝聚力，也在试图抢走杨里正手上的权利，击溃杨里正在村民心里的威信。 吃过饭柯慕青就牵着冯瑛的手去了堂屋，把洗碗收桌子这样的活交给陈妮儿。 然后坐着一边聊天逗孩子，一边等着陈妮儿出来给冯瑛敬茶。 柯慕青想了一晚上，她既然已经在这个古代了，有些事她就要按照古代的规矩和思想去做。她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管着杨家这一大家子，她完成了任务就会离开，这个家在她离开以后还是要继续生活下去。 无规矩不成方圆，一个家里要是没有规矩，这个家迟早要乱。 比如妻就是妻，妾就是妾。 她拿陈妮儿当儿媳妇的时候，给过陈妮儿很多次机会，但是陈妮儿自己不珍惜。 如今陈妮儿是妾，冯瑛又是她亲自替杨继业求娶回来的，她这个婆婆就不能为了一点旧情分伤了冯瑛的心，更不能让冯瑛这个正妻在家中难为。 陈妮儿在厨房磨磨蹭蹭了很久，一直到柯慕青找杨一去催了她才端着茶出来。 到了堂屋陈妮儿先去看杨继业，但杨继业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她又去看杨成卓和杨成志。柯慕青指尖在桌上轻轻叩了叩。 “眼神放哪里？才学的规矩又忘了？”柯慕青冷着声问着。 第90章 被抓了 陈妮儿吓得身子一哆嗦，忙应着，“没忘。” 知道柯慕青的脾气，陈妮儿也不敢再拖延时间，心中再不甘，也只得捧着茶朝着冯瑛跪下了，然后依照陈喜婆教过她的规矩，低头道。 “妾陈妮儿，给夫人敬茶。” 陈妮儿跪得倒是规规矩矩，冯瑛也无意为难她，便弯腰伸手准备结果茶盏。 哪料陈妮儿就在这等着她，还不等她把茶盏接过去，陈妮儿却突然松了手。 茶盏被打翻，滚烫的茶水直接洒在冯瑛的手指和虎口上。 陈妮儿的手也被茶水溅到，冯瑛还只是迅速收回手把手掌上滚烫的茶水抖掉，杨继业忙拽着自己的衣袖给冯瑛擦着手。 陈妮儿看杨继业竟然看都没看她一眼，便装着痛喊着，“茶好烫，我的手被烫伤了~继业，我的手好痛啊~” 柯慕青一手支着脑袋看着陈妮儿表演。 以前她是真没发现陈妮儿还有绿茶的潜质。 一朝为妾，这手段倒是出来了。 “双双，去阿奶屋里把柜子里的烫伤膏拿出来。”柯慕青看了眼冯瑛的手又问，“可有起泡？先用凉水冲一冲。” 杨继业也心疼，冯瑛的手是干活的手，虽然不细嫩，但也是女子家的手。 杨继业也不是傻子，陈妮儿伎俩太笨拙，动作也太生硬，傻子也看得出来刚才是陈妮儿故意的。 所以杨继业很生气，一听陈妮儿还好意思喊痛，直接就朝着陈妮儿吼着，“你痛那是你自找的！你害瑛子干什么？这么大一个人了，一杯茶都端不稳？以前怎么没觉得你是个废物？” 柯慕青的反应更直接一点。 她站起来朝着陈妮儿走了过去，扬手直接给了一巴掌。 “为什么挨打你心里有数，少给我玩心眼，当这里坐着的人是傻子呢？” 不过是觉得她和杨继业有多年情分，觉得就算大家看出来她是故意的，冯瑛也没大事，杨继业也会为了她和稀泥。 这是打算给冯瑛一个下马威，让冯瑛知道，就算她陈妮儿现在只是一个妾，但是她曾经也是杨继业的妻子，和杨继业有多年夫妻情分，绝不是冯瑛这个半路冒出来的人能比的。 但陈妮儿却没有想过，哪怕是杨继业这样没什么本事的男人，也最讨厌女人把他当傻子玩弄。柯慕青直接让陈妮儿去院子里跪着，等给冯瑛抹了烫伤膏以后，才和冯瑛说三个孩子的事。 “一会儿让继业领你去杨氏宗祠见见杨家的老祖宗们，我去找叔公，把三个孩子记到你名下。” 柯慕青叮嘱着，“烫伤不是小事，家里的活你先别沾，要是上了药膏也不顶用，还疼的话，你和继业说一声，让继业赶牛车带你去镇上找周郎中看看。” 说完，柯慕青拍拍冯瑛的背，“一大早的让你这孩子受委屈了。” “娘觉得我受委屈了那我就不委屈了。”冯瑛笑着道，“有人疼的孩子哪里会受委屈呢，娘不都帮我出气了吗？” 郑秋霜一听，冒了句唉呀妈呀。 “大嫂可真会说话。”郑秋霜听得眼珠子都瞪大了，她头一回知道，原来受不受委屈还能这么回答的，听着都叫人舒坦。 柯慕青点了点郑秋霜，“那你可得学着点，说话可是一门技术活。” 杨继业领着冯瑛去宗祠，柯慕青领着三个孩子去杨里正家。 几人才进了杨里正家，屁股都还没有坐下，外头就有人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里正，出大事了！柯招娣让县太爷亲自带人来押走了！” 这下杨里正哪里还顾得上柯慕青的事，话都来不及招呼一声就赶紧跑出去了。 县太爷亲自下来抓人，这可是大事啊。 柯慕青让几个孩子留在杨里正家等，她也追了上去。 孙家这里乱糟糟的，一大早还有人来孙家找圣莲神女。 但孙招娣此刻已经被衙役捆了。 县太爷站在孙家破院子里骂着，“此女妖言惑众，妄图扰乱我县的安宁，罪不可恕！本老爷话就放在这，我们县从不曾发生过蝗虫灾，上头的命令也下来了，今年地税要再涨一成，谁都不许提前收粮，否则影响了收成，影响本老爷的考核，我看你们拿什么赔！” 县太爷说完斜了柯招娣一眼，“一群刁民，这种疯婆子的疯言疯语你们也当真！还什么神女，简直笑掉大牙！给我带走！” 柯招娣奋力挣扎着，大喊着，“我是神女！你们对神女不敬，佛祖不会庇佑你们的！我是神女降世，我真的能预测未来！放开我！你们这些无知刁民！竟敢对神女不敬！” 柯招娣两腿疯狂蹬着，试图摆脱衙役的桎梏。 “我说六月就会有蝗虫灾就一定会有！信神女，得永生！信神女！得庇护！信神女才会有活路！” 衙役见状直接脱下袜子堵住柯招娣胡言乱语的嘴。 杨里正忙上前和县太爷见了礼，“大人别生气，此女确实有些疯魔，我们无人信他，天佑我朝，自不会有蝗虫灾，只是大人说的涨地税这一事，可否大人通融通融，近两年的天气大人也瞧见了，地里的收成确实又不如去年了。” “地是你们在种，你们懒，你们自己不好好种地，收成不好与本大人有何关系？” 县太爷很不耐烦，“这地税也不是交到本大人布袋里，本大人也是尊上头下来的命令办事，你们这些刁民少为难本大人。” 骂完杨里正县太爷就上了马车走了。 “恭送大人。”杨里正带着村民恭恭敬敬把人送走。 等人走远以后杨里正终于没忍住长长叹了口气。 最怕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杨里正，县太爷说的涨税一事真的不能通融了？我们可怎么办？本来就已经吃不饱了，再涨税，我们哪里还有活路？”问话的人都快哭出来了。 “神女被抓了，这可怎么办啊！神女坐了牢，老天爷还会庇佑我们这些信徒吗？”吃不饱的事已经不是他们唯一关心的事了。 柯招娣这个神女被抓了，也让一部分人更担心了。 “没听见县太爷说柯招娣妖言惑众吗？你还敢喊神女，小心县太爷回来把你一起抓走！”杨里正这会儿心情正不好，听到那人嚎神女被抓，气头上就把人骂了一顿。 第91章 阴魂不散 “我们都听说了，你们杨家也听了神女的话，也准备提前收粮食，里正，你们不也相信神女说会有蝗虫灾这事吗？”那人不服气顶了一句话回来。 杨里正嘴角抽搐了两下，是真被气狠了。 “我那是和柯秀才去地里走了一遭，我们是根据地里的情况分析出来的结果！”杨里正吼着，“叫你们平日里少坐在村里吹牛，有了空多去地里看着点，你们倒是一点不听！” “管她柯招娣是不是神女，县太爷都不让我们提早收粮食了，那这回可怎么办？”另外一个人问着。 这人是杨家族亲，昨天杨里正在杨家说的话，杨家族亲都是认可的。 但没想到才过了一夜县太爷会忽然插手这件事。 “县太爷都说不会有蝗虫灾，咱能有县太爷厉害？他说没有，到时候真有，我们没粮食了，也该是县太爷管我们的时候了吧？大家会怕啥？到时候没粮食吃，就去县衙讨呗！”有人提议。 杨里正听完直接扶额，柯慕青也跟着摇摇头。 “和你们这群驴一样的脑子就说不清！” 杨里正甩袖大步离开。 柯慕青连忙追了上去，就听到杨里正一路叹气，一直叹到他家门口。 “继业娘啊，这事难了。”杨里正压低声音，“咱这地儿怎么就摊上这种父母官？何事都全凭他县令大人一张嘴。” 柯慕青摊摊手，“听我爹说，县太爷这官是买来的。” 县太爷忽然来这一出着实是在柯慕青的计划之外。 也不知道明日之后她和柯秀才做的事还能不能起到一点作用。 “算了，这事急也没用，先把你家的事办了。”杨里正还记着柯慕青一早过来找他的正事。 杨里正在杨家族谱里把冯瑛的名字记上，然后把杨双双三个孩子的名字都记在了冯瑛名下，这事就算成了。 “我一会儿去镇上找你爹商量点事，顺道去把冯瑛户籍的事一并处理了。”杨里正说到这抬头看看天，“你们也快要动身了吧？路上用的吃的可都备好了？” “就差牛车，我爹说他找人一起给我们定了，我们人多，得要不少。”柯慕青道，“其他的都备好了。” 杨里正应了声好，安静了许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摆摆手让柯慕青领着孩子回家。 回家的半道上柯慕青忽然看到杨继业拉着冯瑛朝着家的方向狂奔，杨继业个高腿长跑得飞快，冯瑛提着裙摆被他拉着跑得险些要摔倒。 “杨继业！”柯慕青喊了前面两人一声，“多大的人了一点稳重也没有？身后是有鬼在追吗？跑成这样，也不看看冯瑛能不能追得上。” 也就是冯瑛从小镖局出身的姑娘，会点拳脚功夫，反应速度快，这要是换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被杨继业这么带着跑，早就摔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杨继业回头一看，见是他娘领着几个孩子才松了口气。 转头先问冯瑛，“娘子，你没事吧？” “没事，勉强能追得上，没想到你跑起来这般快。”冯瑛笑了笑。 “发生什么事了？”柯慕青问两人。 冯瑛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我和继业在宗祠上完香出来，有个婶子拉着我说了会儿话，继业在一边等我，我和那婶子正说着话呢，继业突然跑出来，拉着我的手就赶紧跑了，继业跑得太快了，我也没来及得问怎么了。” 杨继业骂了句晦气，才说，“娘，这简直比被鬼撵好吓人！我刚才等娘子的时候，孙大丫忽然跑过来找我，说她也可以给我当妾，她说她比陈小娘便宜，她只用三两银子。” “我当时给吓得啊，也没时间多想，拉着娘子就赶紧跑了。”杨继业骂着，“孙大丫是不是被柯招娣传染了疯病？” 杨双双一听顿时像被点燃了的炮仗。 “她就只比我大四岁，竟然还想当我小娘！我非撕了她的皮不可！”杨双双撸起袖子就要去找人算账。 柯慕青把杨双双拉回来，“这事轮不到你去做。” 安抚住杨双双以后，柯慕青道，“你们领着孩子先回去，我去找一趟孙家族长。” 孙家族长家距离杨家有点距离，柯慕青走了好一会儿才到。 不同于孙老大一家那种懒货，孙家族长如今快六十岁了，儿孙不让他沾地里的活，但他依旧闲不住。 柯慕青到的时候他老人家正在家里修鸡棚。 “孙叔在忙着呢？”柯慕青站门口喊了声，见家里还有别人柯慕青才走了进去。 孙老头有点儿耳背，他小孙女走到他耳边大喊了一声，“阿翁，双双阿奶来找你啦！” 孙老头这才知道家里来了人，把锤子往边上一放，两手背在身后慢悠悠朝着柯慕青走去。 “柯婆子今儿咋有空上我这来？”孙老头活到这岁数了，自然不可能因为柯招娣那所谓神女几句话就真的远着柯慕青一家。 毕竟整个孙姓家都还喝着柯慕青花钱打的水井里的水呢。 “我来找孙叔说点事。”柯慕青抬高音量，“孙老大家的孙大丫近两日总去杨家给我们添堵，前些天说要给我家老六当娘子，我不同意，她又说要给老六当妾，我气得把她拎回孙家丢回去了。” “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妾什么妾啊？我家老大那个要不是做事太气人，我也不会让我家老大再娶了一个。” “那孙大丫看我家老大有一妻一妾，又瞅上我家老大了，今儿一早老大带着他娘子去宗祠上香，孙大丫偷摸找我家老大，说也要给他做妾，把我家老大给吓得魂都要没了，拉着他娘子一路跑回家。” “孙叔，我们都是一个村住着的，老话说的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孙大丫年纪不大，但根都歪了，你说她总这样，万一哪日出了个什么昏招然后赖上我杨家可怎么办？” “您老人家说，到时候是坏了孙家姑娘的名声？还是坏我杨家郎君的名声？” 柯慕青声音很大，路过的，和周围邻居都能听见。 第92章 一家人都被带走了 在这一片住着的可都是姓孙的，大家都要脸。 孙大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以前也没觉得她是如此轻浮的小姑娘，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那肯定是上头大人教着啊。 “孙家真是太不像话了！”孙老头气急败坏，“我必须去说一说！真是丢我们孙家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孙家的姑娘嫁不出去要这么自甘堕落！” 孙老头是个急脾气，说要去说一说，人就出了院子往孙老大家去了。 孙老头是怎么和孙老大一家说的柯慕青都不用问，没半天时间全村都传开了，孙老大一家被孙老头骂了个狗血淋头。 第二日下午的时候柯秀才一个人赶着牛车来了。 要动身的时间也没几天了，柯慕青这两天都带着一家人收拾家里的东西，柯秀才一进来就觉得这院子空了大半。 “爹，你怎么来了？”柯慕青放下手里的活起身相迎。 “来和你说一声牛车都买好了。”柯秀才道，“你家要的四辆牛车一辆马车都已经挑好了，明儿就会有人给你赶到村子里来。” 柯秀才一边说着话一边给柯慕青使了个进屋说话的眼神。 等到了堂屋柯慕青把几个孩子赶去玩，堂屋没人了，柯秀才才坐下。 然后说，“殷堂早上送了消息来，说柯招娣被县令大人亲自押走以后并没有被关进县衙大牢里，县令大人从望山镇离开以后直接去了府城。” “殷堂几位同僚到了府城以后就被拦在外面，一行人都没有进府城衙门，但殷堂同僚说，出来接县令大人的人也不像是府城衙门的同僚，说是身上穿的和那周身的气势都不像普通人，县令进去的时候还整理了好几次衣服，神色看着十分激动。” 县令若是去府城见上峰，哪用得着这般重视？ 往常又不是没来见过人，虽多有巴结，但至多是带着厚礼，可殷堂几人也不曾见过县太爷待谁这般谦卑恭敬过。 柯秀才道，“我们近日都要低调些，我怀疑柯招娣是因为那所谓能预测未来的本事让某位亲王着人带走了，柯招娣那人心眼小，是个疯子，一旦让她入了某位王爷的眼，少不得会借势欺人。” 说到这柯秀才又叮嘱了句，“你的本事也要藏好，这种本事被那些心怀野心之辈看入眼并不是好事，那些狼子野心之辈，用你的时候你本事越大越好，不需要你的时候，本事越大死得越快。” “爹你放心，柯招娣来我这试探的时候我都没让她看出半分。”柯慕青忙点头，心里也万分庆幸她一直很低调，也藏得严实。 柯秀才嗯了一声又点点头，“我们之前商量的事情照常做，看看到时候能不能多少起点作用。这事既然已经引起藩王的注意，若是能让藩王下令整个县都提早收粮避开蝗虫灾，那也算是藩王的功德。” 说完柯秀才就起身了，茶也没好好喝上一口就说要去找杨里正聊聊。 县太爷下的命令让杨里正着急得嘴角都起了个泡。 柯秀才和杨里正聊了什么柯慕青不知道，但这个晚上村子里并不太平静。 半夜时分，住得距离村路近一些的人家都被马蹄声吵醒。 哒哒哒，马蹄很急，等大家披着外裳出来看的时候，马已经跑了老远了。 深更半夜，大家也怕凑热闹凑出麻烦，所以都没有追出去。 时隔半个时辰，马蹄声又从家门口经过。 来匆匆，去也匆匆。 柯慕青第二天一早才从邻居那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继业娘，你们家住在这听不着昨晚的声儿，我们距离路边近的昨晚被吓得不轻，还以为山匪进村了。”有人道。 “你那算啥吓啊？你们是不知道，昨晚一群人骑着马直接冲到柯招娣前头夫家，直接把柯招娣儿孙一家十几口人全部带走了，只给他们一家半个时辰收拾行囊的时间。” “我们就住在隔壁，听着那么大的动静就起来看看，结果那些人戴着面具还凶神恶煞的，一看我们探头，直接朝着我们大门甩了一鞭子过来，要不是我躲得快，那鞭子可就直接甩我脑门上了，我才真是要被吓死了。” “我还看见他们腰上别着剑，骑的马高高大大的，十分威风，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也不知道柯招娣一家怎么招惹上这样的人。” “杨里正一大早就赶去县衙报官了，也不知道县令大人管不管这事。”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一下子就把昨晚的事都说了。 柯慕青没有站在那继续和大家聊天，和大家寒暄了几句以后就回家了。 昨天柯招娣才被县令大人带走，晚上柯招娣的儿孙十几口人也被神秘人带走了。 柯慕青立刻就猜到柯招娣儿孙被带走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钳制柯招娣，让柯招娣不敢动歪心思，好一心替那位大人办事。 这个人会是谁也不难猜。 在这地方手能通天的，也就是那位藩王了。 对于存了野心的藩王来说，若有一个能预测未来的神女帮助，如同神助，定事半功倍。 杨里正是傍晚的时候回来的，不意外，他并没有把柯招娣那十几个儿孙带回来。 回了村就和大家摇摇头，叮嘱大家。 “日后大家别再讨论柯招娣和她一家的事情了，也别再提蝗虫灾一事。” 杨里正叹气，“我早上去了县衙，师爷与我说，若不想死，有些事不该我管我就不能管。” 这就是在提点杨里正，柯招娣一家的事他当不知道就行了，省的追根究底的惹了背后那位大人的不快，万一因此惹来杀身之祸就不太不值得了。 “今日好几个镇上的人都在田间地里头挖到纸条，纸条上写着上天预警，六月会有蝗虫灾降临，外头现在到处都在讨论这件事，县太爷一怒之下抓了好些人关入县衙，都以故意煽动民意妄图制造动乱的罪名动了刑。” 这摆明了在杀鸡儆猴，不让百姓相信会有蝗虫灾一事。 第93章 临行前 “县太爷也下了死令，若有人再妄议蝗虫灾一事，皆以乱贼处死！” 若不是得了上头的意思，县太爷怎敢用重刑强压百姓？ 这相当于背后之人在用老百姓的粮食来验证柯招娣的预言是否会成真。 想到这柯慕青第一次亲身感受到封建社会的权这个字有多可怕。 这还不是让杨里正真正觉得恐慌的事。 大不了不说，不谈，大家照往常一样过日子便是。 真正让杨里正恐慌的事是，县城几乎所有粮铺都关门歇业了。 说是仓库没粮，新来的粮都还在路上。 而唯一还开着的那家粮铺现在一斤粮食已经要二十五文钱了。 且还不是随时去都能买着，粮铺只在早上开门卖两个时辰，到点就把后面的客人赶走关门了。县城街上已经看不到开着的食肆了，最繁华的那条街上的几家酒楼也都歇业了，连楼家酒楼也贴了告示暂时歇业了。 昨天还开着门的粮铺今儿听到风声就忽然歇业了，怎么可能这么刚好大家都仓库无粮了？ 不过是等着看是不是真的会有蝗虫灾，若真有虫灾，届时他们手里的粮食可就任他们叫价了。这些商人连一斤二十五文的赚头都看不上了。 反正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是等半个月罢了。 而那些开食肆和酒楼的，如今粮食贵成这般，他们东家就算还存着点粮食也不敢拿出来了。 杨里正长叹了一口气，二十五文钱啊，这换以前都能买十来斤的粮食了，都能吃上一斤半的猪肉了。 “大家从今天开始，家里的粮食都省着点吃。”杨里正只能这般提醒着大家，然后道。 “待再过四五天风头过后，我们晚上偷摸着去地里，每块地里都悄悄收一些，别收多了，免得叫人看出来，收了以后放家里院子里偷偷晒，都别往外说，晒粮食的时候都把自家院子大门关好。” “若是真被外头的人看见了，就说家里没粮食了，先收几斤粮食撑过这十天半个月。”杨里正交代着，“这都是咱自己村里的事，谁都不许往外说听见没有？” 大家纷纷点头应是，一听外头二十五文一斤粮食，甚至有钱都买不到，大家心里就更怕蝗虫灾会成真了。 若不然，那些开粮铺的怎么会藏着粮不卖呢？ “这几日大家都好好歇着，没事别到处瞎溜达，一到六月，我们安排人轮流值守。”杨里正道。 去一趟县衙回来，杨里正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一般。 柯慕青回到家的时候杨家一家老小也正围在一起叽叽呱呱说个没完。 二十五文钱一斤粮食，着实把杨家老小都震傻了。 杨继业一开始拍大腿，觉得自家地卖早了，这要是现在卖，一亩地加上地上快要可以收的粮食不得多卖个十两银子吗？ 但一想到自家卖了地以后，娘为了南下做准备买了那么多粮食备着，杨继业又觉得他娘真是有先见之明。 当初柯慕青一下子买了那么多粮食回来杨继业还觉得他娘疯了，像钱在手里硌得慌似的。 如今杨继业当真万分庆幸他娘一向不听他这个长子的话。 “娘，我们家有那么多粮食，够我们吃一路吧？”杨继业开始操心粮食会不够。 “应是够的，就算不够，到了南方，那一带是鱼米之乡，粮食不像我们这里这般紧俏，也用不着二十五文钱一斤。”柯慕青安抚着几个拧着眉毛操心的小家伙。 “阿奶，那以后我们不用省着吃吗？还是能和最近一样敞开了肚子吃得饱饱的吗？”杨双双摸了摸肚子感慨着，“不饿肚子的感觉真好，我觉得我最近好快乐。” “只要不浪费粮食，不吃撑着，你们就敞开了吃，吃到饱。”柯慕青摸了摸杨双双的小辫子，“特别是你们这些孩子，都还在长个呢，不吃饱以后就长不高，身体不好就会容易生病。” 几个孩子松了口气，又放心跑去读书写字了。 在强权的压制下，整个县百姓虽因为粮价的事情人心惶惶，但至少表面依旧风平浪静。 一连几日，村里乡亲串门的兴致都不高。 转眼到了五月的最后一天，杨家的牛车和马车已经装得满满当当。 柯秀才提前一天送了消息过来，让大家提早一天先去县里住下，这样初一那天就不要赶早。 杨家人要南下了，杨里正带着杨家族亲一路相送。 虽说要南下的话说了很久，但真正临行要动身了，杨家族亲都十分不舍。 杨里正交代着他自家的几个孩子一路上一定要听柯慕青的话，不要擅自行动，更不要脱离杨家的队伍，也不要任性妄为给杨家添麻烦。 杨家族亲另外一个老婶子拉着柯慕青的手都不舍得松。 “如今你们这一去，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这一路却定然艰辛，你们一路上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等孩子们学有所成了就早点回来，我们大家都在村里等你们回来。” “老婶子，你放心，我们定都好好的，到了那边站住脚了我就给你们来个口信，回头你们谁要是愿意就上南边找我，都是族亲，不管是投奔也好，来玩看看我们这些老亲戚也好，只管来。” 柯慕青和老婶子说着话，另外两家族长也领着人过来相送。 大家都不是空着手的，如今粮食难得，但他们也都在自家蒸好了馍馍，煮了鸡蛋让杨家带着路上吃。 柯慕青推不掉，只得道着谢收下。 等杨里正和自家晚辈交代完事，柯慕青才把杨里正叫到一旁说话。 “叔公，我家大牛在外头认识个做粮食买卖的，之前我替我两个妹妹家定粮食的时候，当时寻思着外头粮那么贵，熟人给我便宜，我手里又有些钱，所以我也给自己多买了些。” “当时想着要是自家吃不完我回头再卖了也行，总好过万一粮食一直涨价以后就买不起了。” “那些粮食我没带走，我藏在了我家地窖里，这是我家地窖的钥匙。”柯慕青悄悄把钥匙塞给杨里正。 “粮食不多，但真到了要饿死人的时候也能救命，这些粮我就留给咱自己村里的人了，真要用的时候，该怎么分，叔公您做主。” 第94章 出发南下 柯慕青道，“家中还有一个小地窖，我也放了些粮食，那是留给我妹子和两个闺女的，到时候她们搬来了，叔公可以不用给她们分。” 杨里正是一个绝对公正且心善又脑子拎得清的人，所以这些事柯慕青必须提早说清楚。 昨夜给地窖上锁前柯慕青特地又往两个地窖添了很多粮食和盐巴，待大家要逃荒的时候，那些粮食也够大家撑到逃出干旱的地界了。 柯慕青能做的就这些。 她本想在离开之前，以一斤三文钱的价格卖一些粮食给村里人，但眼下形势容不得她有多余的善心。 要保护别人的前提是能先保住自己。 所以柯慕青只能以这种方式帮助村里乡亲。 杨里正将钥匙藏在掌心里，用力握着钥匙。 这一刻，他竟有些哽咽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低头压了压眼角，良久才道，“此去一路凶险，万事以自己安危为重，也莫要惦记留在这的乡亲们，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定带着他们好好活着。” 告别的话像是喝醉酒的书生有吟不完的诗篇。 离别的愁绪萦绕在每一个人心间。 有多少句珍重，多少句一路平安，就有多少份依依惜别，但最终还是要背对大家踏上离乡的路。 柯慕青带着自家孩子先去了望山镇，她到柯家门口的时候正好遇上周郎中一家，两家人寒暄了几句就一同进了柯家。 进了门才知道柯袖香和柯袖芳两夫妻都已经带着孩子到了好一会儿了。 “娘。”两姐妹都红着眼睛，一看就是哭过了。 柯慕青一手牵着一个，把两人拉到边上单独说话，声音温柔地安慰着两人。 但离别在即，一安慰两人抱着柯慕青哭得反而更凶了。 “以前和娘使性子，不愿意回娘家，我才当了我娘疼的孩子没多久，娘你们这就要离开了，女儿好舍不得娘你们。” 柯袖香心里十分懊恼，“早知道会和娘分开得这么快，我以前就不该和娘使性子。” “傻姑娘哦，只是暂时分开又不是以后都不见面了，等家里几个小子学有所成，我们还是要回来的，毕竟这里是我们杨家的根。”柯慕青拍拍两人的手背，“娘和外祖父都不在镇上了，以后可就靠你们自己生活了。” “好在你们红绣姨母还在，有事你们就去找她，她从小脑子活络，主意多，性子正。” 两姐妹一边哭一边点头。 “先不哭，娘现在和你们说些事，你们一定要记在心里。” 柯慕青伸手替两姐妹擦着泪，然后将出发前准备好的两个布囊袋悄悄塞给两人。 “你们记住娘说的，往后县里的日子怕是会越来越不好过了，家里要是有人来借粮万不可再轻易往外借了。” “现在外头的粮食一斤二十五文钱，往后怕是五十文钱一斤都不一定买得着。” “你们村人多也杂，里正也不如杨里正为人公正有信服力，我们村子里都是看着你们长大的长辈，外头世道不行了，你们就搬回娘家去，这话娘和你们姨母也说过了，到时候你们住在一起相互也有个照应。” “我们家屋子多，你们三家人也住得下，家里的钥匙娘放在你们杨里正那了，你们姨母那也有一把，你们搬回去以后，杨里正也会照应你们。” “娘在村里捐了三口井，你们搬回去，村里也没人会反对，总之自家院子里有水井，你们也不用和别人抢水。” 说到这柯慕青指了指布袋。 “娘给你们的布袋里有一把钥匙，那是家里小地窖的钥匙，这个小地窖是你们阿翁和爹生前偷偷挖的，之前只有娘知道，现在娘告诉你们，地窖入口就在柴房里，你们把没靠窗的那摞柴搬开，把那块板撬开就是入口了，进了地窖里头还有一道门上着锁。” “娘在地窖里给你们两姐妹两家留了些粮食、盐巴和肉干，总归不能让你们挨饿。” “你们姨母家也有粮食藏在咱家里，就是北厢房最角落那一间上了锁的屋子，里头的粮食都是你姨母家买的。” “布袋里还有一张纸条，你们回家偷偷打开看，上面的样式你们一定要牢牢记在脑子里。” “娘希望自己是多想了，但也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日后若是这里逼得你们没有活路了，你们不得不踏上逃荒的路，你们记得一路往娘我们走过的路走，南下去找娘。” “娘走的这一路都会给你们留记号，记号就是纸上那样式，你们一路上若是在哪棵树或者哪块石头上看到这个记号，你们就在周围挖一挖翻一翻，娘会给你们留点吃。” “以后的日子可能会越来越难，但你们记好了，娘和你们兄弟都在等你们团圆，再难的日子，你们也要熬下来。” 这是柯慕青想来想去唯一能想到日后还能帮上这两个姑娘的办法。 她不在乎这样做这一路可能会浪费多少粮食，只要能给这两姑娘多留一个活路都是好的。 “娘，无需如此，如今粮食多贵，你这样和烧钱有什么区别？”柯袖芳连忙摇头，“娘留给我们的已经够多了。” 柯慕青摆摆手，“别劝我，我就是把我的安排和你们两姐妹说一声。” 匆匆忙忙把该交代的话都交代了，柯慕青在柯家稍坐了一会儿大家又一起动身去了县城。 杨袖芳和杨袖香两家只送到出了镇的路口，两人哭得声音都哑了，手都快挥断了，看着她们亲人的背影一点点缩小，然后消失在视野之中。 这一晚上大家都借住在楼家，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所有人都已经收拾好动身去了城门口汇合。 大家只等了不到一刻钟殷堂一行衙役就押着流放岭南的犯人到了城门口。 柯慕青之前听殷堂说流放的犯人人数不少，但在城门口一看，密密麻麻一串的人，粗粗一算，至少一百多人，还是多得让柯慕青吓了一跳。 可见这段时日又多了不少被抄家流放的罪臣了。 走衙役队伍里的殷堂看到柯慕青等人来了就小跑了过来。 本来想把这几天少的更新一天补一更慢慢补回来的，结果这两天开始感冒，每天都睡不醒，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随时都能睡过去的状态~ 所以等我感冒好了我再补更哈~ 第95章 流放的李家和黄家 先是喊了柯秀才两夫妻一声，而后才喊了柯慕青一声大姐。 “爹，大姐，一会儿你们就跟在队伍后面走就成，我已经和同僚们提前打过招呼了。”殷堂说到这压低了声音， “那边一辆马车也会跟着我们，里头是李家三房已经和离的前李三夫人，听京城的同僚说，她也跟了一路，大家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她不妨碍我们公差，大家也不管她。” 殷堂只是过来打个招呼叮嘱几句话，说完就匆匆又离开了。 柯慕青听到他提及的前李三夫人顿时那叫一个好奇的，直接扭头朝着那边一辆和她自家马车朴实得一个风格的马车看了过去。 只是前李三夫人就坐在马车里没有出来，站在马车外的是一个婢女和一个拿着马鞭的马夫。杨一见柯慕青就差没有把好奇两个字写在脸上了，便往柯慕青身边走了两步，压着声音说话。“主家，李家的事我知道，说来李家会被流放和我前一任主家有关系，说来也是巧，我前一任主家也在今日往岭南流放的犯人群里。” 杨一也是趁机把自己和前主家的关系说了，总计等出发了，在路上了让主家自己知道好。 柯慕青看向杨一，“你说。” “李家原是京中三品武将，与我前主家黄家是同僚，但李家官职要比我前主家更高一些。” “李家的官是靠李家郎君从战场上真刀真枪拼出来的，李家战功赫赫，曾驻守边疆十几年，当今登基以后才把李家从边疆召回，李家后才定居京中。” “前些时候我前主家老爷在今上面前告发李家，列了许多条罪名，李家所有郎君都被投入大牢，自此李家军权被夺，李家所有十四岁以上的郎君都被斩首，剩余女眷和十四岁以下郎君全被流放岭南。” “我前主家黄老爷本以为能借此功劳平遥直上，甚至以为能顶了李将军军职上的空缺，但没想到今上为了平息众怒，又把刀落在了黄家脖子上。” “黄家老太爷和黄家大爷也以贪污的罪名被斩首，黄家其余的人一同流放岭南。” 杨一说到这嗤了声，“今上也真够有意思的，竟让李家家眷和黄家家眷同时同路流放。” “主家，李家流放的人就队伍中那几个，老的老，小的小，再是两个妇人。” “您瞧着李家那一队里年纪最大的就是李家老太太，她左手边是李大夫人，李大夫人身边是她长女和次子，她长女今年都十五了，原是都要成亲了，因为李家事发，便被退了亲。” “后面就是李二夫人，李家二房有两个郎君，一个正好十四，也是命大，要是早生两个月，这回也被砍头了，小的今年也才十二。” “李老太太领着那三个孩子是李家三房的孩子，大的郎君十二岁，中间是十岁的姑娘，最底下是才七岁的郎君。” “马车上那个前李三太太便是这三个孩子的母亲，在李家事发时李三太太和她夫君和离回了娘家，本以为是薄情之人，没想到竟也跟了一路。” 柯慕青道，“她是个聪明人，能保全一个是一个，至少她和离归家自由一些，她一路跟随，好歹能有个照应李家的人。” 杨一点点头，“李将军是个好人，李家郎君各个骁勇善战，没想到却全部折在朝堂的阴谋上，着实可惜了。” “李家老太太和三位夫人也都是好人，李家郎君进了牢以后，她们就把李家所有下人的卖身契全部烧了，还了忠心伺候他们多年的下人自由身，也散尽家产让下人能各自回乡安居，不用跟着李家受流放之苦。” “李家从京城出来的时候，那些下人都惦记着主家的恩情一路相送，准备粮食准备鞋袜。” “我前主家黄家却不同了。”杨一道，“黄家儿郎一被抓，黄家几位夫人就争着分黄家家产，就连我们这些家生子在他们眼里都是能分的钱。” “黄家郎君的罪名还没有定下来的时候老太太和几位夫人就把我们这些下人打发给了牙行，把我们卖了换成钱几房都分了。” “说来也是可笑，结果黄家家眷也被判了抄家流放，黄家也没能留下一文钱。” 杨一指了指李家队伍后面不远的闹轰轰的一群人说，“主家，您瞧着，那一群就是我前主家，同样就三房爷，但黄家除了庶出的三爷一房，其余两房可都是妻妾成群，孩子更是一窝一窝的生。” “李家家风好，李家儿郎有家规，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杨一道，“同是武将之后，李家小郎君们各个英姿飒爽，再看看黄家这边的小郎君们，各个肚肥脑空。” 柯慕青看了眼杨一说的李家和黄家，这一点杨一倒是没有胡说，确实一眼看过去就能发现两家家风的差别。 李家孩子们哪怕戴木枷和脚镣，但站在那依旧不损武将之后的气度，再累也站得直直的，绝不垮腰驼背。 而黄家一群孩子们又在哭哭啼啼哭痛喊累了。 柯慕青回到马车上，杨双双几个孩子依旧在马车里呼呼大睡。 孩子们起得早，洗漱完上了马车没一会儿又睡着了，这会儿外面这般吵闹都没能把他们几个吵醒。 清晨雾重，柯慕青给几个孩子掖好被角，大概等了一小会儿就听到衙役在前边甩着鞭子喊着出发，再过了一小会儿，杨一也赶着马车往前走了。 流放的队伍很长，但是每天都要赶路，一天至少也要走四五十公里，所以走的速度并不慢。 若是有人掉队了，好脾气的衙役扯着嗓子吼两声，要是遇到耐心不好的衙役，那是一句话都懒得说，长长的鞭子就直接落在人的身上。 走了大概十里地的时候，杨一忽然掀开马车帘小声和柯慕青说了句，“主家，有人暗中跟着我们，打我们从县城出来就一直跟着，都跟了十里路了。“ ”不用管，我们就当不知道，该干什么干什么。“柯慕青能想到的可能就是柯招娣那边大概提了她什么。 第96章 能做什么坏事呢 几个孩子在马车里一直睡到肚子饿了才醒，睁开眼，一张张懵懵的小脸，看着就可爱。 “怎么一个个都睡傻了？”柯慕青捏了捏几个孩子的脸蛋问，“是不是忘记我们今天已经出发去临州了？马车都已经走了快两个时辰了。” 杨双双一拍脑袋，“还真忘记了，早上都醒过一次，就光记着好困。” 杨成卓摸了摸肚子，“阿奶，我肚子饿了。” 几个孩子醒得早，楼家准备的早饭确实没吃几口，困得手里拿着包子往嘴里送都能睡着。 杨成志更是柯慕青抱着上的马车，另外几个孩子也没好多少，上了马车一躺，下一秒就睡着了。 “先吃点米糕垫垫肚子，再有一个时辰就能能停下来。”柯慕青把柯红绣准备的点心盒从角落提了过来。 打开里面除了有米糕，还有用瓦罐装好的牛乳，底下一层还有一些小孩子们爱吃的果脯。 “你们姨奶可真疼你们。”柯慕青把点心盒里的东西分给几个孩子。 “姨奶很好，表兄他们也很好。”杨双双咬了口米糕，“可惜表兄他们不和我们一起去临州。” 说着话杨双双就把马车小窗的帘子撩开往外看，一边问，“阿奶，初雪初宁和福儿他们在哪辆牛车上？远吗？下午我和袖玉姑姑可以去找她们玩吗？” “初雪和初宁在她们自家牛车上，福儿和你们大姑姑在一车上，陈小娘也在那辆牛车上，一会儿吃午饭的时候，你们自己商量一下要去谁的牛车上玩。” 柯慕青道，“牛车速度慢，你们也不用一直坐在牛车上，坐不住了下车走走也成，但得和大人说一声，得让大人带着你们，可不能走着走着就掉队了。” 杨双双占着一边窗看着，杨成卓和杨成志两兄弟听完柯慕青的话高兴地应可以一声好，两兄弟又去掀另一边帘子。 还以为能看见姐姐那边窗户一样的风景，没想到帘子一掀开，却看到一群带着木枷和脚镣的犯人。 没见识过这等画面的两兄弟被吓得呀了一声，连忙把帘子放了下来，两人都朝着柯慕青看去，一脸慌张。 杨成卓问，“阿奶，为什么外面还有犯人？好吓人啊~” 杨双双一听立刻站起来，“在哪，我也看看！成卓，我们换个位置！” 杨成卓和杨成志巴不得，连忙起身，杨双双拉着袖玉就坐了过去，大咧咧就把帘子掀开了。 许是刚才杨成卓的动作已经吸引了相隔不远的犯人，又或者是杨成卓刚才的话让那边的人听见了，杨双双掀开帘子的时候，那边的几人也正好朝着马车里看。 柯慕青也往外看了一眼，倒是没想到马车速度快了一些，竟然追上了流放的队伍。 路很宽，柯慕青这边的人和流放的队伍一左一右走着相互不影响。 也没想到会这么巧，掀开帘子一眼看到的正好是李家的队伍。 杨双双掀开帘子往外看的时候，李家几人也正好在看这边。 李家几个年纪小一些的孩子看到杨双双手上才吃了几口的米糕都吞了吞口水，但很快又移开脸不看了。 杨双双愣了好久，才回头问，“阿奶，他们都还这么小，他们做了什么坏事吗？” “才这么小，能做什么坏事呢？”柯慕青摇摇头，“有些事你还小所以不知道，阿奶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解释。” 赶马的杨一听见了，便接了句话，“有一句话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我果然还小所以听不懂。”杨双双坦然承认自己确实没听懂，但是她知道，阿奶和杨一的话意思是说，被流放的犯人也不一定是犯了滔天大罪的恶人。 柯慕青把帘子放下，等几个孩子吃完点心就把小桌子支起来，开始教几个孩子识字。 孩子们朗朗读书声和一旁流放的队伍像是两个世界，但也正是这些孩子们稚嫩的读书声，却让李家几人忽然觉得流放之路似乎也没有那般难熬。 早上天才亮就出发，流放的队伍一走就是整整三个时辰才停下。 按照二十一世纪的时间来算，那就是早上六点出发，中午十二点才停下，一走就是六个小时。就算是社畜再过两小时都能下班了，不下班就算加班了，但对于这些流放的犯人来说，他们才走了今天一半的路程。 殷堂骑着马过来，站在前面和柯秀才说话。 “爹，娘，我们会在原地休整一个时辰左右，你们可以停下做饭，也可以四处走动走动。”说完以后殷堂又问，“爹娘，你们可需要水？我要去附近村子打点水。” 柯秀才摆摆手，“先不用。” 知道一路缺水，所以柯家众人去县城汇合前就已经备了水，早上出发前又把用掉的水添上了。殷堂应了声好就打马离开了。 杨一把马车赶到树荫下，柯慕青先下了马车，然后把已经坐了半天的几个孩子牵下来。 几个孩子一落地都快乐疯了，撒腿就往后边跑，杨双双一边跑着一边喊着，“初雪！初宁！福儿！快下来玩啦！” 几个孩子凑到一块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聊什么，一扭头看到杨一他们已经把临时的灶架起来了，又好奇地围了过去。 冯瑛做饭手艺好，杨袖娥和郑秋霜陈妮儿给她打下手。 杨成卓看了眼边上的东西，转头和正在和周郎中说话的柯慕青喊着，“阿奶，娘中午炒腊肉！我们中午吃肉！” 几个孩子改口喊冯瑛为娘并不难，柯慕青一教，几个孩子就接受了，再加上冯瑛确实会哄孩子，几个孩子都愿意和冯瑛玩。 柯慕青隔着老远挥挥手当是回应大孙子了，柯家准备的东西多，足足好几车，所以在吃上柯家确实不会因为在路途上而委屈几个孩子。 周郎中在和柯慕青说李家的事，周家太爷和李家太爷以前是旧识，后来周郎中辞了官来了望山镇就和李家断了联系。 没想到两家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面。 柯秀才是读书人，自然知道朝中大事，对于李家，柯秀才是充满了钦佩，也替李家感到不值。 第97章 黄家的试探 “一会儿我们多做点饭给殷堂他们送一趟，私下和衙役们说一声，我们别当着他们的面和李家相处就行，私下偷偷帮衬一二，衙役们不会为难我们和李家。”柯秀才道。 “我这有五十两银子，一会儿劳你女婿替我们孝敬他的同僚们。”周郎中道，“其实这些衙役愿意接这种活，就是奔着油水来的，只要给他们银子，又不给他们添麻烦，他们乐得给我们方便。” “我那有两坛好酒，我一会儿送来，爹你让殷堂一块给他们的头儿送去。”柯慕青道。 柯秀才想了想，道，“酒你先留着，等晚上我们请殷堂的同僚们一起吃顿饭，到时候你再把酒拿来。” 柯秀才道，“我顺便摸一摸殷堂这些同僚们都是些什么脾性。” 柯慕青应下，这才回到杨家人身边，和冯瑛说了句，“多炒点肉，一会儿每家分一点。” 一起出来的都是亲人，柯慕青不缺这口吃的，所以自是大方。 叮嘱完冯瑛，柯慕青又去了杨里正家几个孩子那看看。 杨里正家一起同行的是排行老三和老四两家，还带着老大和老二两家的几个孩子，年纪都是不到四十青壮年和过了十岁的孩子。 没让上了年纪的和年纪太小的同行，杨里正也是想着尽量不给柯慕青等人添麻烦。 “若是有缺什么只管去我那说一声，要是谁身体不适也别硬抗，有周郎中在，咱不缺草药。”柯慕青摸了摸几个眼睛红红的孩子，他们离开爹娘身边肯定会想念爹娘。 “吃完饭可以去找双双他们玩。”柯慕青低声哄着一边从布袋里掏出几个饴糖分给几个孩子。 “谢谢婶婆。”大点的孩子接过糖忙道谢。 “别拘谨……”柯慕青正要再说点什么，那边忽然传来女孩的哭声。 柯慕青一开始还以为是杨双双，连忙往哭声的地方跑，等跑近了以后才发现是柯宝夏在哭，杨双双正带着杨初雪和一个比她们两都大的女孩打架，而柯宝萱则被一个妇人拽着，几人好像是在抢东西。 杨一是习武之人，反应速度比柯慕青快，跑过去后一掌直接打在拽着柯宝萱头发上的那只手，那妇人吃痛松开手，一回头，没想到竟会看到个熟人，顿时破口大骂。 “我倒是谁！没想到是你这贱奴才！你竟然以下犯上，敢打你主子！” 妇人手上戴着手镣，但骂人的时候，那只手都快戳到杨一的脸上去。 杨一没理她，又把和杨双双杨初雪打架的那个姑娘硬是扯开。 那妇人见状，又大骂着，“贱奴才！你敢碰姑娘的手我定要把你手给剁了！” 杨双双见状，伸手把乱糟糟的头发往后一撇，叉着腰就跟着骂了回去。 “什么贱奴才！你们一群流放的犯人还摆什么主子的架子！杨一现在是我杨家的人，和你们家没关系，我看谁敢剁杨一的手！我就让我阿奶揍谁！” 而几个正在另一边嘻嘻哈哈打闹的杨成卓几人，一听到哭声拔腿就跑了过来。 “欺负我阿姐！我撞死你！” 杨成卓一声喝，然后和一头牛一样，脑袋朝前就冲了过来，直接往那个女孩的肚子上撞了过去。 才被杨一扯开的女孩被撞得踉跄了几下，一屁股摔在地上。 那女孩跌坐在地上愣在那，然后就哭了。 “你抢我们东西你还有脸哭！”杨双双惊呆了，“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那妇人骂了句正在哭的女孩真没用，然后指责着杨双双道，“你们家又不缺这口吃的，我们这几个孩子都快饿死了，分我们一点吃的不行吗？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连一点善心都没有？” 这妇人看了杨双双一群人一眼，嗤了声，“一群贱民！要不是我黄家落魄了，你们这种贱民的东西，就算是供到我们手边我们都看不上！” “你这人说话可当真可笑。”柯慕青把自家几个孩子喊到自己身后，“口口声声喊我们贱民，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手上的手镣，谁还能贱得过你们这等罪人？还敢行强抢之事，是要当抢匪吗？” 柯慕青上前把妇人身后那两个男孩手里已经吃到一半的糖葫芦抢了回来，然后直接扔在地上。 “我们家的东西就算是给狗吃也不给你们这种吃！” 那妇人瞪着眼睛看着柯慕青，“你这人怎么还和孩子一般计较？孩子不懂事有争抢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你这老婆子怎么还从孩子手里抢东西？” 那两个小一点的男孩直接坐在地上撒泼哭嚎着，嘴里嚷嚷着要糖葫芦。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说这话？”柯慕青问，“你是不是认不清你现在什么身份？我杨家是良民，你黄家又是什么身份？” “还怎么和孩子一般计较，你们黄家教出几个小土匪，我就和土匪计较了怎么着？” 柯慕青一脚把沾了土的糖葫芦踢到草丛里，“别是打量着我等平民百姓，以为我怕事会选择息事宁人？我告诉你，我妹夫可是衙役，再盯着我们家孩子欺负，我就让我妹夫和他同僚来好好教你们做人的道理！” 柯慕青这句话正中黄家几位假装是事外人的下怀。 黄家还没有落败之前没少和平民百姓接触过。 那些个没见识的老百姓个个怕事，遇到事都是能忍则忍，能避则避，所谓民不与官斗，能不和官差来往就尽量不和官差来往。 黄家几人也是这么寻思的，所以让几个孩子先去试试这些同行了半天的人家。 但他们也没想到会碰上个硬茬，几个孩子胆子大不怕事，还是个有后台的，竟是其中一个衙役的亲戚。 黄大老爷给妻子使了个眼色，黄大夫人才走了出来，抬脚就踢了坐在地上哭的庶女，骂着，“没脸没皮的东西！竟挑唆不懂事的弟弟干这等事！我黄家怎么就出了你这等不要脸的姑娘！” 那庶女捂着脚不敢有怨言，只哭着说知错了，不敢了。 柯慕青都气笑了，“别在我面前来这一招，当老婆子我是傻子糊弄呢？她一个姑娘家，抢走了东西也没落她自己嘴里，她听谁的话，傻子都知道！” 第98章 金簪换粮 这边的动静前头的衙役自然也听见了，殷堂去附近村子打水了，过来的是殷堂的同僚，手里拿着长长的辫子，远远地就朝着黄大夫人这边甩了过来。 黄大夫人大惊失色，直接把地上的庶女拽了起来挡在她前面。 长长的鞭子直接打在那庶女的腰上，连衣裳都撕破了。 那庶女捂着腰扯着衣裳都不敢哭出声，只是眼泪一颗颗滚落，也不知道是哭疼还是哭羞。 衙役黑着脸走近，一看躲在黄家老太太身后那两个郎君嘴角边都没擦干净的米糕屑就知道这里有什么事了。 “又是你们在这闹事！”衙役毫无耐心地朝着黄家一行人咆哮着，“你们黄家既然已经自给自足了，那中午这顿我们就不用给你们发了！” 说完后不管黄家人的求饶，那衙役看向柯慕青，态度也没好多少，只是没动鞭子而已。 “就算你们是殷堂的亲戚，也给老子都远着点！少给老子惹事！” 说完那人便一边卷着鞭子一边回去等手下做饭吃。 柯慕青搂着几个被吓坏了的孩子回到自家马车上，那衙役一鞭子甩过去，把几个孩子都吓懵了。 虽然鞭子没打在孩子身上，但直接打在孩子们有史以来的认知上。 看那衙役的肤色柯慕青猜是从京城来的，风吹日晒皮肤黝黑，再加上已经走了一路，脾气也一日比一日差。 柯焕章几人也赶了过来，问，“大姐，孩子们没事吧？” 柯宝萱直接扑了过去，眼泪簌簌往下落，“爹，外面好危险，我们什么时候能到临州？” 章令仪和妯娌林淑芙也过来了，章令仪把女儿柯宝萱喊了过去，“早上不是还喊着出来真有意思吗？日后我们别往流放的犯人那靠近就没事了。” 林淑芙看着几个女孩乱糟糟的头发也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不和那等不开化的蛮子凑一起，和舅母走，舅母给你们梳头发去。” 林淑芙搂着几个女孩往她那辆马车上走，她手巧，孩子们最喜欢让她帮忙梳头发了。 几个年纪小男孩叽叽喳喳也追了过去，吵着闹着说他们也要扎好看的头发。 等孩子们都走了以后柯焕章才和柯慕青低声骂着，“黄家当真没有半点教养，瞧着那姑娘都十五岁了，黄大夫人竟然把庶女拉出来挡鞭子？那几个郎君只顾自己吃，不管长辈，也不管同胞姐妹，养出这么些个的白眼狼，黄家难怪废在了这一代上。” 柯慕青深感认同地点点头。 做饭的事情分工合作，男的搭临时灶和去捡柴，女的做饭，一会儿功夫香味就传出来了。 郑秋霜过来喊柯慕青和几个孩子，殷堂正好背着满满一马背的水囊回来了。 “殷堂，正好，这边菜你带一些回去，给你们同僚们也尝尝，你再去一趟爹那。”柯慕青喊住殷堂，拿了一个大瓷碗就给殷堂装了满满一碗肉。 殷堂意会，稳稳地接了碗才继续往前去。 几家人的灶都搭在同一排，一喊开饭，大家都往这里来。 要说最快乐的莫过于杨成卓这憨吃的了，一排灶轮着吃过去，回来的时候碗里的饭都吃空了，拍拍肚皮还打了声饱嗝。 “阿奶，以后每天都这么吃饭的话也太快快乐。”杨成卓以前简直不敢想吃饭这事还能快乐到这个地步。 “咱家有的，也往别家送了，别家有的，也往咱家送了，这和你坐在自家这边吃有什么区别？瞧你跑得，腿不累吗？”杨双双十分不理解杨成卓的快乐到底出自哪里。 “我就喜欢这样抱着碗跑吃饭，多有意思。”杨成卓不服气地应着嘴，转头又去添了半碗饭。 吃完饭柯慕青这个大长辈只需要把碗筷一放就能去马车上歇着了，几个孩子睡了一早上了，这会儿正精神着，也坐不住，就跟着杨三庆几人去附近转悠转悠。 柯袖玉和杨成志性子静一些，也不怎么爱动，就跟着柯慕青回了马车。 两人倒是一致的好学，马车终于停下，两人便拿着纸笔练习写字。 柯慕青索性在一旁指导二人，她自己虽然写得不好看，但教初学者还是能胜任的。 李三夫人带着婢女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十分诧异，在马车外直接愣住了。 马车里的这一幕也触动到了李三夫人过往的一家团圆的回忆，她眼眶渐红。 “姑娘？”婢女低声提醒着，“可要先回去？” 李三夫人见马车里的人已经朝着她看过来了，便和婢女微微摇头，然后朝着马车里的几人笑了。 “可是打扰到你们了？”李三夫人带着歉意，“冒昧打扰，还请见谅，只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李三夫人顿了顿，才继续说，“不知大娘这可有多的点心和零嘴能匀我一些，肉和粮食若是可以的话，我……” 许是知道自己这有点为难人，所以李三夫人也越说越觉得难为情。 说到一半只好解释着，“这次虽在县里修整停了一日，但是县里食肆和粮铺都没开，我们主仆三人在县里未能采买到些什么东西。” 李三夫人说着话便从袖中拿出一支用帕子包着的金簪递了过去，“大娘若不嫌弃，我用这支金簪和大娘换三十斤粮食，若是可以的话，再换两斤肉和两串糖葫芦。” 柯慕青目光落在了金簪上，看着成色就知道金簪并非全新，是用过的，但保存得很好，金簪上还镶嵌着一颗珍珠，又亮又圆，一看就知并非凡物。 若不是到了不得已的情况，这样的好东西没人会舍得拿出来换吃的。 但眼下对于李三夫人而言，什么都不如吃的用的来得更实在。 流放的犯人一日虽然能吃三顿，但每一顿每个人只有一个女子拳头大的馍馍，又硬又难咽，有时候这些馍馍还是发臭变绿的。 大人还能咬咬牙扛一扛，可年幼的孩子哪能受得住？ 正当李三夫人以为会被拒绝的时候，柯慕青伸手把金簪接走了。 “你们在马车上写字，我下去一会儿。”柯慕青把金簪往怀中一藏一边叮嘱两个孩子，然后跳下马车，和李三夫人主仆两人说了句，“跟我过来。” 第99章 李家 杨家物资丰富，足足好几辆牛车，每一辆牛车都盖得严严实实。 柯慕青拿着布袋大致装了三十几斤粗粮，又装了十斤细粮，给了三斤熏肉，又添了三斤新鲜的猪腿肉。 “这些你先拿着。”柯慕青把东西递给李三夫人的婢女，然后又去另外一个牛车上拿了三串糖葫芦，果脯和肉脯各半包，想到李家还有年岁小的孩子，柯慕青又再添了一把饴糖。 “就这些你们拿回去吧。”柯慕青笑得十分高兴，“那你这东西我可就收下了。” 说着话柯慕青还暗中观察了李三夫人的反应，那婢女自是有些不甘，但李三夫人却十分欣喜地道了谢，甚至还给柯慕青行了一礼。 两主仆抱着两个大布袋往回走，柯慕青想了下，朝着两人喊了声，“东西你们放自己车上，布袋一会儿记得还我。” 李三夫人回头应了声应该的，便加快步子往自己的马车方向回。 放好东西李三夫人便迫不及待的把零嘴拿了出来，十分高兴地和婢女分享好心情。 “没想到那大娘竟然有这么多好东西，你把这些东西整一整，然后把布袋给大娘送回去，我去看看几个孩子。” “姑娘，那大娘也太贪了些，您那金簪若是拿去当铺，至少能当一百两银子，她倒好，就给了我们这点东西打发我们。”婢女有些难过，“这日子越走越难，现在就要当东西了，以后可怎么办？” “杏儿，莫要这般背地里说人。”李三夫人摇摇头，“大娘人已经很好了，毕竟我开口求换的也没有这么多东西，这些都是大娘多给我们的。” 李三夫人压低声音道，“那大娘一家都是读书人，又和衙役有亲戚，他们举家南下游学，你看他们中午吃的可都是米饭，大娘家中定是不缺银钱的。” “县里的情况你也见到了，我们在客栈里连喝一壶白水都要二十文钱，那大娘也不是眼皮子浅的人，如今这整个郡里有银子都买不到粮食，大娘还愿意换给我们，已经是大娘心善了。” 李三夫人说完以后就捧着一小袋可以现吃的零嘴朝着李家人所歇的地方小跑了过去。 柯慕青没有顺风耳自然不知道主仆两人说了什么，但是她看得出来李三夫人朝着李家人跑去的背影是欢喜的。 当然，柯慕青也很欢喜。 她刚才把金簪放在商城里上架了，本以为最多也就一二百两，没想到竟系统给出了一千两的价格。 直接把她惊住了。 但柯慕青并没有马上点击出售。 现在还有人跟着她，以防万一她只是先把东西放进商城里。 当然柯慕青也不会这么黑心，真用那点粮食就把李三夫人这支珍贵的金钗就换走了。 她给李三夫人的那些东西她心里预估过了，那些粮食李家人省着点吃，还是能撑过十天的。 她就不信那些暗中跟着她的人没在她这里发现异样还会一直跟她跟到临州。 等暗中跟踪她的人离开以后，柯慕青自然会暗中再补些东西给李三夫人。 流放的犯人各家都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圈地。 李家讨厌黄家人，故而选的地方离黄家那一行人远一些。 李家这里又皆是老幼妇孺，就算有人想拉帮结派也找不到李家来。 “娘，大嫂，二嫂！” 李三夫人抱着东西一路小跑着来，因为换了不少好东西，心情都好了不少。 李老夫人正靠着树干啃着难以下咽的馍馍，听到三儿媳过来，连忙扶着树干站了起来。 等人过来以后，李老夫人便开口道，“芝芝，别再喊我娘了，若叫有心人听了，会连累了你。” “这里没有别人，无事的。”李三夫人把怀里的东西往前一推，“瞧我带了什么东西来了？” 李三夫人把肉脯递给李老妇人，“娘这个给你和两位嫂子，孩子那有糖葫芦和饴糖，晚上我和杏儿给你们做好了饭送来，孩子们晚上也能吃上肉了。” 李老夫人知道前一站县城补给的情况，衙役私下都骂了半宿，她自然也知道三儿媳妇在县里什么也没买到。 她便问，“这些东西哪来的？” “是从今日与我们同行的一位婶子那换来的。”李三夫人解释着。 “可是那带着几个孩子穿着藏青色衣裳的那位？”李老夫人立刻就想到了早上行了一路也让他们听了一路孩子读书声的那辆马车。 衙役喊停下的时候，她也看到了那辆马车里下来的几个孩子手里拿着糖葫芦。 县城什么也买不着，这些孩子的零嘴定是早些时日就已经买着备着了。 “是她，我瞧着她慈眉善目，便壮着胆子上前搭讪，一问，那大娘便应下了。”李三夫人点点头，“原来娘也知道她。” “她是个疼孩子的。”李老夫人笑了笑，“她爹是秀才，又与你周叔一家相熟。” 说到这李老夫人才想起来这个儿媳妇并未见过周家人。 李老夫人便又道，“今日与我们同行的有一位周郎中，周家从前和我们李家有旧，你周叔两夫妻都是心善的人，路上遇着什么难事，你可找他帮忙，但也莫要太给人家添麻烦了。” “我知道了娘。”李三夫人应下。 “孩子，出了这个郡你就别跟了，早点回京与你爹娘团聚，莫要让你爹娘为你担心，外头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你一个妇人家更是不安全。” 李老夫人这话已经劝了一路，但往日最是听话的三儿媳，如今却成了最不听劝的人。 李老夫人这句话李三夫人没有回答，而是把话题转移开，问了李家和周家的旧事。 杨三庆带着几个孩子在队伍出发前一刻钟回来，还带了两只又肥又大的野兔，把几个孩子激动地不行。 下午杨双双就坐不住去选择去找杨初雪和杨初宁玩，没过两个时辰，这孩子就在杨三庆的护送下又去找柯宝萱两姐妹。 一下午蹦蹦跶跶，哪哪都能听到她的笑声。 第100章 眼睛长头顶 流放的路程很赶，天黑了衙役还带着犯人在赶路，一直快到亥时了衙役才找了一片宽敞的地儿敲了锣喊歇。 柯慕青这些坐牛车的都觉得赶了一天的路疲惫不堪，那些犯人一听到敲锣声更是两腿一软直接原地坐下。 马车一停下柯慕青就去找柯秀才，说起晚上邀请殷堂几个同僚来一起吃顿热乎饭的事。 “中午我就和殷堂说了，殷堂过来回过话了，说是他们头儿应下了。”柯秀才道。 柯慕青应了声好，“杨三庆中午抓了两只野兔也送来了，说是给我们加道菜，野兔他自己半道上就先收拾好了，这会儿就能直接下锅煮了，老大媳妇厨艺好，我让她做，做好了我和那两坛好酒一起端过来。” “你让三庆和他师父一块儿过来，人多喝酒热闹一些。”柯秀才以前就喜欢杨三庆，杨三庆虽然话不多性子闷，但是做事敞亮大气，柯秀才就更喜欢他这份心思了。 性子虽然闷，但他不蠢。 说完事柯慕青就走了，柯秀才又去找殷父，一会儿后两人喊了周郎中，三人一起朝着殷堂一群衙役走去。 请人吃饭总得把请的诚意做足了，即便人家是小衙役，但如今这一路，人家就是差爷，就是比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要尊贵一些。 红烧兔肉需要一些时间，柯慕青先让杨三庆和陈常泰两人抱着酒坛子过去，等柯慕青端着两大碗兔肉过去的时候，一群大老爷们已经喝上了。 “来，这是下午才抓的野兔，肉香着呢，大家喝酒再配点肉。”柯慕青笑吟吟地朝着那二十几个衙役说着。 柯慕青本想着放下碗后找个空坐下和几人一起说说话套套近乎，毕竟她年纪大了，都当奶奶了，没什么男女之防了。 但没想到她还在等着边上的殷堂帮忙把桌上的碗筷挪一个空出来放兔肉，一个看着快有三十岁的衙役忽然朝她吼了句。 “我说你这老婆子怎么回事？不就放一碗肉吗？怎么还端着磨磨蹭蹭的，这是话说出口了不舍得给兄弟们几个吃啊还是怎么着啊？” 那衙役说完就站了起来，直接从柯慕青手里把那个大瓷碗夺走，咣一下就放在了衙役头儿的跟前。 因为那地方已经摆了别的菜了，这人就直接把碗叠在那两碗菜上了。 殷堂短着另外一碗都愣在那了，还是周郎中开了口，道，“这是柯秀才的长女，是这位三庆兄弟的嫂子，这个叫文孝的小子的娘。” 这话是在告诉大家柯慕青不是奴仆。 衙役头儿看了眼周郎中，然后把站着的同僚拽回去坐下。 转头和柯慕青拱拱手，“大娘送来的酒太香了，我这陈虎兄弟一不小心喝多了，大娘还请见谅。” 柯慕青忙摆手说没什么事，笑着让大家多吃点喝点，然后借口还有事转身就走了。 但这一转身她脸上的笑就收了。 她只想着自己年纪大是长辈，有没有男女之防，来这里套套近乎不是难事。 倒是忘了这里尊卑有别，特别是某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从京城来的差爷，教养二字基本和他们没关系。 柯慕青幽幽叹了口气，再回想衙役头儿那敷衍的解释和道歉，这一路同行想来也轻快不到哪里去。 那些人看在殷堂的面子上同意他们同行也没有为难他们，但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指望这些人出手相助是绝对不可能的。 甚至到了以后，柯慕青一行人甚至要反过来防备这群衙役。 毕竟这些衙役可没有准备充足的物资应对之后的饥荒，这些衙役都是每到一个驿站或者新的城镇才补充一次下一程要的东西。 等饥荒一起，这些衙役就算手里有钱也买不到吃的，他们本就不是什么心善之辈，到时候他们先轮为贼寇都不奇怪。 “阿奶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柯慕青刚坐下杨双双就过来了，小手在柯慕青的手背上摸了摸，像柯慕青安慰她的时候一样反过来安慰柯慕青。 “阿奶你别不高兴，为了不值得的人气坏身子更不值得。” 柯慕青朝着几个都盯着她看的人笑了笑，“没不高兴，快吃饭吧。” 杨继业傻憨憨地，竟然问，“娘你怎么没留在那和他们一块说说话啊？娘脑子好用，应该留在那帮我们探探消息，光靠文孝那小子有啥用，那酒那肉啊，等于是白送了。” 冯瑛扶额，“夫君，那一大帮老爷们喝酒娘肯定是懒得应付，娘回来我们自己一家人坐一起吃饭更热闹一些。” 冯瑛心里暗想，这就是婆母让老六去作陪而没有叫杨继业这个长子的原因。 没眼力见，差点和傻子没区别了。 婆母特地自己端着碗过去的，去的时候还让大家别等她吃饭。 婆母现在又心情不好地回来了，那是婆母自己想回来的吗？指定是那边发生了什么让婆母心情不好的事啊。 杨继业还在那逼逼，说就是可惜了那兔肉，说是自家连口汤都没喝上，全送过去了，早知道娘都吃不上一口，自家还不如偷偷留下半只。 “大哥，那些衙役加起来有二十几个人呢，再加上外祖父他们近三十个人，又都是大老爷们，再来两只兔肉也不够他们下酒啊，东西送都送了，你要是抠抠搜搜还不如不送。”杨济民怼了他大哥，实在是有点儿听不下去了。 “这段时间老四的书没白读。”柯慕青立刻夸了杨济民。 杨继业说了句老四说得对，心里也没有不服，低头继续干饭，总之别让他饿肚子就成。 杨家才吃完饭，柯秀才那边一群人喝酒声都还没有停，杨文孝忽然领着一个比他大几岁的衙役过来了。 “怎么了？”柯慕青起身相迎，问，“差爷，可是缺了什么？” 那衙役连忙摇头，“大娘，没缺什么，就是私下和文孝兄弟聊天的时候听文孝兄弟说他有个弹弓特好用，我也不爱喝酒，在那干坐着也坐不住，索性拉着文孝兄弟过来看看他的弹弓了。” 说到这那衙役又立刻说了句，“大娘也别喊我差爷了，我哪是什么爷啊，大娘喊我名字就成，我叫郑珲就行。” 第101章 站站就走 郑珲的态度和衙役头儿那几人的态度有着太大的差别，导致柯慕青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杨文孝跳上牛车拿了弹弓下来，然后和柯慕青报备了句。 “娘，我和郑珲去打鸟了，你们先歇着，不用等我。” 柯慕青摆摆手让杨文孝去玩，然后招呼杨一几人去另一边空地收拾一下，准备在那过夜。 柯慕青准备了帐篷，但今晚自家只打算拿两个出来用。 男人共用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用一个，能遮风就挡虫就行了。 杨一几人手脚麻利，搭这种简易帐篷对他们来说是简单活，一会儿时间就把两个帐篷搭好了，杨双双几个孩子在一旁看得那叫一个认真的。 “阿奶，这就好了？我们可以进去了？”杨双双绕着帐篷跑了一圈回到柯慕青身边问着。 “搬点干草进去垫在地上，然后就可以把你们的被褥铺在干草上了。”柯慕青就算出门在外也要尽可能给自己创造舒适的睡眠环境。 几个孩子应了声好就跑去牛车上搬干草了。 对于第一次出门睡在山里的孩子们来说，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特别稀奇。 铺被褥的时候，几个孩子们都把他们的被褥铺在一起，一铺好就直接躺了上去，左看看，右看看，嘻嘻哈哈有说有笑。 “娘，黄家那个大姑娘好奇怪，一个人来了咱这边，也不说是有事还是什么，就光站在我们帐篷外边发呆。” 郑秋霜掀开帐篷帘门走了进来一边和柯慕青说话，她怀里的杨成绍意看哥哥姐姐们都躺着了，也坐不住了，呀呀呀喊着要去找哥哥姐姐们。 “我去看看。”柯慕青带着疑惑走了出去，就看到黄家那个有十五岁的姑娘站在不远处等她。 那姑娘身上的衣裳已经缝好了，但毕竟是用鞭子抽坏的，再缝补也缝不回原来的样子，就连血迹也还沾在衣服上。 “小姑娘，你有事？”柯慕青并不太喜欢黄家人，所以她没有距离黄家姑娘太近就开口问话。 那姑娘仿佛才注意到柯慕青过来，抬头朝着柯慕青看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声音很小地说了句，“无事，我就在这站站，一会儿就回去。” 柯慕青注意到黄家姑娘两只手里抓着什么东西，一想到黄家为人，便下意识警惕。 “手里拿着什么？”柯慕青道，“若无事你就走，别站在这。” “大娘，我手里就是一些铜钱。”黄家姑娘知道中午的事定让这一家人都讨厌她，所以干脆把掌心摊开给柯慕青看了一眼。 又解释，“我爹和大夫人让我拿些铜钱来找大娘问问可有剩饭剩菜能卖我们。” 柯慕青视线落在黄家姑娘的掌心里，粗略一算，她两只手握着的铜钱大致有五六十文。 柯慕青觉得这姑娘有点奇怪，既是要来买她家剩饭剩菜的，怎么一开始问她何事，她自己却说无事，只是在这里站一会儿就走。 后来这话虽然说出口了，可她握着铜钱的两只手又收了起来，并没有要把铜钱给柯慕青的意思。 “你走吧，且不说我们没有剩饭剩菜，就算是有也不会卖给你们黄家人的。”柯慕青摆摆手开始赶人，“我们也要歇了，赶了一天路，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大娘我就再站一小会儿，太快回去大夫人要说我办事不上心，我又要挨打了。” “您歇着，我不说话，我一个人安安静静站一会儿我就走。”黄家姑娘眼神带着恳求看着柯慕青，一再保证着她绝不打扰。 见此柯慕青便没再赶人，但也没留在那继续和黄家姑娘耗着，转身去了杨继业几个兄弟的帐篷。 “娘，你怎么过来了。”杨济民忙起身开口问，“娘你们那帐篷可会挤？若是挤得慌就让成卓几个孩子一块儿过来这。” “不用，那几个孩子就爱挤在一块，都是亲兄弟姐妹，咱老百姓家没那么多规矩。” 柯慕青倒是觉得自家几个孩子一路上多亲近一些也好，有了这一路相伴的感情，长大以后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才会深厚。 “我过来是来和你们交代一声，晚上守夜的时候盯着点黄家那边的人。”柯慕青道，“也看好我们牛车上的东西，别让人趁夜把我们东西偷了。” 杨一几人白天要赶车，所以守夜的活杨继业几人和明日不赶车的人轮着来。 交代完话柯慕青就回了隔壁帐篷。 “娘，黄家姑娘到底是干什么来的？”郑秋霜刚才站在帐篷门口偷听了好一会儿也没弄明白那女孩到底来干什么。 “要说她来买咱家剩饭剩菜吧，也不像，你看她就提了一句，之后也没问咱家有没有，但你说她没事吧，你赶她走，她又非要再站一会儿。” 郑秋霜一说完，陈妮儿立刻接了话，“咱家这么多人哪会有剩饭剩菜？本来就是按着量做的，真做多了点儿，这么多人一人分一口也分完了，哪能会有剩？” 杨家南下陈妮儿心里本来还觉得家里非要折腾事，村里好好的不呆，非要出来找苦头吃。 但晚上住帐篷的时候，一听杨继业不能和冯瑛单独住一起，陈妮儿心里又高兴了。 柯慕青先进了自己的被窝里躺下，然后才和正盯着她看的几人分析这事。 “我觉得黄家没憋着什么好。”柯慕青道，“中午和我们家才发生了孩子抢吃的事，两家都撕破脸了，真要买剩饭剩菜，黄家有点骨气也不会找咱家。” “且听杨一说，黄家这位姑娘是黄家大房庶出，并不得黄家大爷和老夫人疼爱，你瞧着中午抢吃的这种事黄家都让她来做，显然也没想过要顾忌这个年纪姑娘的名声。” “也就是说，只要是坏事黄家就让这位女儿出来做。” 冯瑛点头应和，“娘说得对，今日瞧着黄家大夫人把这姑娘拉出来挡在身前，而黄家也无人指责，说明在他们看来，这事情理所应当并无错处。” 柯慕青想着杨一今天和她说的关于黄家的那些事，黄家所言所行当真像极了阴沟里的老鼠，所以她刚才特地让杨继业几人多盯着黄家人。 第102章 出人命了 “买剩饭剩菜这事我想到一个可能。”柯慕青道，“许是为了让我们家得罪衙役所设的局。” “你们也知道，这些衙役接这趟差事的油水就是来自这些流放的犯人身上，这些犯人一日只吃馍馍，要想吃些好的，或者有些别的需要，都要花钱从衙役那买。” “黄家大摇大摆来找我们买剩饭剩菜，这钱我们若是赚了，那就是在和衙役们抢油水，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衙役们自然会记恨我们。” 这是柯慕青的猜测，而黄家姑娘之所以来了却不提也不求，许也是因为知道她家人设的这个局背后的目的，黄家将这样的任务交给她，她硬着头皮也得来，但也只是来走个过场并不开口。 黄家那姑娘可能并不想害人。 “若真是娘说的这般，黄家那姑娘也是个可怜人。”冯瑛叹着气。 “中午让她抢吃的，十几岁的大姑娘已经知道要面子，可她硬着头皮也得上。”郑秋霜跟着摇摇头，“晚上又让她出来害人，这一家人可真是……猪狗不如。” 几个孩子精神劲儿过了，已经开始打着哈欠一边听着几个大人说话，没一会儿就能听见孩子睡着的声音。 郑秋霜低声笑了声，“还是当我们平头百姓家的孩子好，没有大户人家那些腌臜的事情，黄家妻妾成群，孩子一窝一窝生，孩子多了，都不稀罕了。” 说完后，郑秋霜又添了句，“我和嫂子运气好，摊上了娘这样的好婆婆。” “今晚属你嘴嘴甜了。”柯慕青被郑秋霜逗笑了，“都早点歇着，明儿肯定也是要早起。” “娘，我们这一路往后都像今晚一样睡在山里吗？”郑秋霜又问。 “不一定，今日是路程不刚好所以歇着半路上，一般情况应该是有驿站能歇。”柯慕青解释着。 郑秋霜一听就放心了。 外面的动静逐渐没了，就连柯秀才那边喝酒的也早就散了，明日都还要赶路，衙役们也早早回去歇着了。 杨文孝和郑珲去山里打鸟，两人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安静下来，所以两人也放轻了脚步回来。郑珲回了衙役那边，杨文孝回了杨家这头。 “大哥，四哥，都还没有睡呢？”杨文孝小跑了过去和两个哥哥打着招呼。 “我和老四先守上半夜，你和五叔守下半夜，你赶紧歇着去。” 杨继业朝着杨文孝摆摆手，正要催他赶紧回去，就看到杨文孝手里捧着的鸟蛋，咦了声，“你这是没打到鸟，上树掏鸟蛋了？” 杨文孝挠挠头应了声是，“掏了附近所有鸟窝，我和郑珲兄弟把鸟蛋分了，这些你和四哥烤着吃吧。” 说完杨文孝在两兄弟中间坐下，压着声音说，“郑珲兄弟提醒我，让我们把自家妹子侄女都看好了，别让她们往衙役那边凑。” “咋了？”杨继业一看杨文孝说话声音都放小了，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刻意压小了些。 “我和郑珲兄弟在树上掏鸟蛋的时候正好遇到黄家大爷和陈虎来小树林凑一块说话，黄家大爷要把他其中一个小妾献给陈虎玩几日，求陈虎一路上每日能给黄家多发几个不发霉的馍馍，每日多给一水囊。” “陈虎答应了，我和郑珲回来的时候就瞧见黄家大爷把他那个小妾骗去小树林了，陈虎就在小树林里等着呢。” “郑珲兄弟和我说，京城来的那些衙役里，陈虎这样还有两三个，所以郑珲兄弟提醒我们，别让我们家姑娘落单了，不管去哪一定要有男子陪着。” 杨文孝两手撑着下巴，“娘给我们送兔肉的时候，那陈虎就把娘当婆子使唤，一点儿也不客气，娘给他们送吃的，还要受他们那些差爷的气，还是白送呢，说来真是够气人的。” 杨继业和杨济民两兄弟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陈虎这事咱自己知道就行，明儿早上找机会悄悄和娘她们说一声，郑珲把你当兄弟所以和你说这些心里话，你可别把这些话在衙役那边抖落出来，回头害了你那郑珲兄弟。”杨济民叮嘱着，“衙役的事咱也管不到，行了，你早点去歇着。” 第二天天刚亮衙役就甩了鞭子喊流放的犯人起来收拾收拾准备要出发了。 有人要解手便往小树林去，但刚走过去没多久，那人却突然大声喊着，“出人命了啊！有人上吊了啊！” 柯慕青穿好外裳忙从帐篷里冲出来，刚要往闹出动静的小树林跑去，衙役反应更快，已经守在那不让人靠近了。 但事情已经传开了，大家都知道了，半夜在小树林里上吊自杀的是黄家大房的一个年轻小妾。有人说那小妾衣衫不整，一看就知道上吊前遭遇了什么事。 柯慕青一听连忙把自家几个好奇心很重的孩子赶回帐篷。 杨文孝小跑了过来，把柯慕青拉去一边，悄声把昨晚他和郑珲在小树林里听到的事和柯慕青说了。 “娘，这也太吓人了。”杨文孝第一次直面人命轻贱竟到如此地步。 “陈虎和黄家大房小妾这事你们几个兄弟烂在自己肚子里，不可再往外说。”柯慕青道，“我们家孩子，我会交代她们。” 准备早饭的时间比较短，杨家一行人吃完饭收拾好东西险些赶不上。 一阵匆忙收拾好东西以后柯慕青领着几个孩子坐回马车里，依旧是杨一赶马。 杨双双抱着枕头靠在车架上，“阿奶，早上这顿饭吃得可真够呛，今晚我们把明儿一早的早饭先做好放着，明儿一早只要起来一热就能吃，比明儿一早现煮可快多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柯慕青点点头，那些衙役早上吃得随意，甚至连热水都不用烧，吃个馒头喝点水就对付过去了，所以早上吃早饭的时间确实短。 但也正是因为时间短，所以柯慕青猜到了，在树林里上吊的黄家小妾的尸体怕是都无人去收。 这会儿可能都还挂在树上。 黄家小妾自杀的事情似乎惹到了陈虎，早上这半天陈虎一直盯着黄家泄愤，黄家有人走慢了两步都要挨一鞭子，黄家是叫苦连天。 等陈虎发泄完愤怒离开以后，黄家几位便骂了一路，骂那小妾死了都要连累黄家人。 第103章 落脚驿站 因为这事，不意外的，黄家一家人中午都没混上一个馍馍，下午又是饿着肚子继续赶路。 好在今日下午并未和昨天一样赶路，太阳还没有下山就到了驿站。 驿站不设在城里，而是在城外几里路外，衙役们把流放的犯人往驿站后院一丢就不管了，便商量着要去城里买些东西。 驿站的管事在一边听着摇摇头，道，“城里头如今也没什么可买的，说出来都吓死人的，一个肉包子以前三文钱一个，现在要五十文钱，粮铺里的粮食就更贵了，一斤要一百五十文钱了。” “啥？一百五十文钱？”后面进去的杨继业一听差点站不稳了。 驿站管事一看怎么后边还有不相干的人也进来了，便问，“你们都是什么人？怎么都往我这小驿站里挤了？你们要住宿，进城里客栈，我这可不招待路人。” 殷堂忙上前道，“这些是我家人，他们随我们同行。” 柯慕青也立刻上前，“我们不白住，我们付银子借住。” 驿站管事一听不白住神色就缓和了，他瞄了眼外面那群人的穿着，便道，“借住可以，一人一夜三百文钱，只提供普通的通铺，不提供水，要用水，一桶五十文钱来买。” 别说殷堂他们了，柯慕青都倒吸一口气。 “厨房柴火可以免费用，但不提供吃的。”驿站管事道，“行的话你们就付钱，付了钱我给你们安排住下。” “娘，我们还是和昨夜一样住外边吧？”杨继业拉着柯慕青就要出去。 柯慕青不是冤大头，而且人设不能崩，这一晚上一个人三百文钱确实要不起。 三个人就要将近一两银子，单杨家在这住一夜就要花好几两，不包吃，连用水都要单独花钱，这谁花得起？ “那我们还是在外边搭个帐篷住下就是。”柯慕青道。 那驿站管事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刚要赶人，就听见柯慕青又说要买几桶水沐浴，和他商量着买水能不能给点柴火。 “你们所有人都要沐浴？”驿站管事问。 杨继业忙道，“娘，你们女子在这买水沐浴就好，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出去找条河就对付了。” 那管事直接笑了，“如今这外头哪里还有河？外头要是还能找到有水的河，我这里的水就不用钱买直接送你都成了。” 杨继业被怼的没话说了。 这一路走了两天能看到的河确实都干涸了。 “我们都洗。”柯慕青道，“洗完还要把空了的水缸补上。” 一看有钱赚驿站管事又重露笑颜，“这钱确实不能省，这人要是不常沐浴，容易生病。在我这一桶水才五十文钱，出了我们驿站，你去城里问问，一桶水指不定要你们一百文钱呢。” 驿站就这几个人，但是有三口井能用。 但进了城，好多老百姓家里的井都已经打不出水了。 一想到这些人要花不少钱买水，驿站管事又大方了一回，“看你们是这位差爷的家眷，空出来的通铺一间算你们二百文钱，总不能看你们真的都住在外边。” 这价格自然还是比以往客栈通铺价格贵，但至少比刚才一个人三百文钱离谱的价格低了不少，柯慕青道了谢应了下来。 柯慕青一行人一下子就付出去近五两银子，这可都是进了驿站管事几人腰包的油水。 听驿站管事说着城里如今的物价柯慕青就打消了去城里花钱的念头了，殷堂几人还是跟着衙役头儿王见忠进了城。 驿站管事借了小厨房给柯慕青一行人烧水做饭就不管他们了。 衙役那边的事自有驿站的婆子和杂工在另一边大厨房忙着，也没人会来这里凑。 柯慕青便让冯瑛几人多做些吃食，除了今晚晚饭和明早早餐，也做些耐放的，路上能垫肚子的饼。 王见忠几人是骑着马去的，所以一来一回也没用多少时间。 只是几人回来的时候手里也没多什么东西，装粮食的布袋也只装了三分之一。 王见忠下马的时候脸色都是沉着的。 驿站管事一看就知道定是去了城里县衙碰了壁，他不想触霉头，出来看了眼就走了。 两边厨房相隔不算近，但柯慕青几人在这边都能听到那边衙役在骂人。 骂县太爷把他们这些衙役当乞丐打发，骂城里商户奸诈趁机哄抬粮价。 柯秀才听完以后叹了口气道，“看来城里的情况比我们那都更不好。” 看着自己这边厨房里热气腾腾的白米饭，柯秀才又看了眼柯慕青这个逆女。 这一次真是多亏了这个逆女有这神通，至少他们一行人不用愁没粮食。 可苦了外头的百姓，一斤粮一百五十文钱，谁家吃得起？一桶水五十文，又有几个人喝得起？殷堂等很晚了才一个人过来，看到家中给他留的饭，他端起来就大口吃着。 “还是自家饭菜香，驿站厨房今晚就给我们送了米粥和杂粮馍馍，还有几盘焉儿巴巴的菜，一丁点儿油水也无。” “他们是一边吃一边骂，驿站管事和缩头乌龟一样直接躲起来了，厨房里的婆子说，驿站也很久没有收到上头送下来的补给了，还能吃上饭就算不错了。” 殷堂狼吞虎咽，一大碗饭几口就下肚了，又端起一直在灶上温着的热汤喝了几口。 才继续说，“城里和我们县一样，街边食肆的摊子都没开，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开着的酒楼，我们就想着进去打打牙祭花点银子吃顿好的，谁知道进去一看，一碗素面就要半两银子，一碗加了一个鸡蛋几片肉的荤面要一两银子。” 大家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什么都没吃就走了。 这些衙役也不是出身富贵，一两银子一碗面，谁也舍不得吃。 “刚才头儿说，以后那些流放的犯人一天只管一顿饭，饿不死，能到岭南交差就行了。” “听县衙的人说，周边几个郡都是一样的情况，可能要等走到南边才会好一些。” 说完话殷堂把最后一口汤喝完了，才又说了句，“我们现在虽然有粮食，但看着情况也该省着点吃了，我们备着的这些粮食至少得撑到南边才行。” 第104章 人都撤了 “我们也是这般想的。”殷父点点头，心里也感到庆幸，“好在出发前我们都备了些粮食。” 要是按照他之前想的，一路走一路采买，那他们一家子现在就要饿肚子了。 谁能想得到会忽然传出蝗虫灾一说，以至于那些粮商闻风而动，通通屯粮不卖。 “我和头儿几个在城里都已经看到好多百姓当街乞讨了，还有好多人排队买水，一问，一桶水七十文钱，当真是趁火打劫。” 感慨完殷堂就走了，明天还要赶路，大家忙完手头的事也早早回去歇着了。 第二天明显能感觉出衙役们心情都不太好，出发时候挥的鞭子劲儿都更大了。 几个孩子不在牛车上，早上精神好，跟着杨三庆师徒下来松松筋骨跟着牛车边上走着。 杨一这才和柯慕青说，“主家，跟踪我们的人早上都离开了。” “这么快？”柯慕青都震惊了，“这才跟了两天就不跟了？” “许是正是用人之际，盯了我们两天没见异常便把人手招了回去吧。”杨一是这般猜测的。 柯慕青一想也是，没准幕后的人看她穷得连一夜一人三百文钱都舍不得花，便觉得没什么好盯。 毕竟，一个又穷又扣搜的农家老太能翻出什么大花大浪来？ 但跟踪的人离开了柯慕青确实能松口气。 流放的犯人到了中午才吃上今天第一顿午饭，在得知以后一天只有中午这一餐以后，所有人又哭又骂，最后又丧着脸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殷堂骑着马过来和柯秀才说话，“爹，头儿打算进山一趟看看能不能打到些猎物，今日我们就不赶路了。” 说到这，殷堂挠挠头，“头儿让我来问问，家中可还有粮食能匀一些卖给我们，头儿说按照县城里一百五十文一斤找我们买。” 王见忠一行人昨日去晚了，城里粮铺都关门了，他们手里的粮食是从县城衙门领来的补给，但却没有按份例原本该有的三分之一的量。 柯秀才直接朝着柯慕青看去，见柯慕青点了头，比划了一个一，柯秀才才应下。 “眼下这个情况，到了下一个县粮食应也是难买，我们几家一起匀，一共匀一百斤给你们，既是一路同行相互照应，自是应该相互帮忙。” 说是来询问一下，但大家都知道，既是打发殷堂来说这事，那头儿就是要让柯秀才一行人不能拒绝。 殷堂把粮食往马背上一扛就走了，王见忠几人只留了四个衙役守着犯人就领着剩下的人都进山了。 吃过饭柯慕青把杨一几人留下看着牛车，也领着自家人进了山挖野菜捡柴火。 “娘这里比我们县里都更干旱，进了林子，好多树都枯死了。”冯瑛道。 “他们去打猎的也够呛，那些动物怕是早都迁居去别处了。”陈常泰四处看了看，“能猎到野鸡野兔就算是不错了。” 干旱年，山里连野果都难有，还没成熟的都被松鼠这样的动物早早摘了，没有雨水，野菜也长得和歪瓜裂枣似的。 柯慕青一行人进了山陪着周郎中挖了一下午的草药便抱着随处可见的枯枝当柴火就出来了。 杨一几人已经把帐篷搭好了，柯慕青喊几个孩子进去歇着，自己去牛车后面取了些东西，然后往李三夫人所在的马车走去。 “大娘，你怎么来了？”李三夫人看到柯慕青连忙起身相迎，脸上的笑丝毫不作假。 “来给你送粮食的。”柯慕青解释，“之前那会儿有眼睛盯着不好给你拿太多东西，这会儿正合适，所以趁着无人注意就再给你送些过来。” 李三夫人面露惊愕，柯慕青笑了笑把扛过来的粮食往李三夫人马车上一放，解释着，“你那金钗价值不菲，我可不能昧着良心用那点粮食就给你换走了。” 一连路过两个县都买不到粮食，李三夫人一定心急如焚，而近日衙役说流放的犯人一天只给一个馍馍，李三夫人就更是心焦。 “当日大娘已经给了够多了。”李三夫人道，“没想到大娘今日还……” 自从李家被抄家，李三夫人看了多少人情淡薄，这是除了自家娘家和李家那些被遣散的下人之外，这些时日以来，李三夫人第一次遇到的善心。 还是来自一个素不相识的大娘。 “要是还缺什么只管悄悄来找我，我家自有弄来粮食的门路，既然是买卖，自然要童叟无欺。”柯慕青拍拍李三夫人的手背， “安心收下，要不是怕你这里一下子多了太多粮食太过扎眼，不然我今儿还得再给你送一些来，这些你先吃着，吃完了我再给你送来。” 说完柯慕青不顾李三夫人的挽留和拒绝，摆摆手就乐呵呵地走了。 那可是足足一千两，李三夫人的钱柯慕青愿意赚，但也绝不会昧着良心赚。 李三夫人的家当可是要管着李家老老少少一家十几口人的命。 虽然在原主的记忆里没有李家这些人的未来，也不知道李家以后是一直落寞了，还是日后还有起复的一日，但柯慕青心中总是对李家这样的人家心存敬佩。 柯慕青回到帐篷的时候杨双双几人正围着福儿说话，看到柯慕青回来了，杨双双朝着柯慕青招招手。 “阿奶快来！今日是福儿的生辰呢！”杨双双道，“我送了福儿一朵头花当做生辰礼物。” 杨成卓挠挠头，“阿奶，我送了福儿表姑一串我的糖葫芦当做生辰礼物。” 能从自己嘴里抠出一点吃的，可见杨成卓这份生辰礼物是用了心的。 柯慕青低声笑着，点点杨成卓的脑袋，然后问福儿，“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福儿怀里抱着是杨双双几人送她的礼物，虽不贵重，但全部都是他们的心意，福儿正开怀地笑着。 听到柯慕青的话福儿摇摇头，“我如今什么也不缺，没有什么想要的，自从来了家中，我觉得我每一天都过得很快乐。” 这要是在前主家，福儿这样的家生子的生辰并不得主家重视，就连她爹娘和阿兄也只能悄悄给她煮碗面，送个生辰礼物也得悄悄的，省的过于张扬惹了主家不悦。 大家元宵节快乐！ 第105章 头儿出事了 可在杨家，杨双双无意间听到她阿兄和她说了那句生辰快乐以后，就拉着她给她送生辰礼物，大大方方的当着所有人面和她说生辰祝词。 “阿奶，不如我们给福儿表姑包一顿饺子吃？”杨成卓提议着，“福儿表姑指定喜欢吃饺子。” “我看是你想吃饺子了！”杨双双笑话着杨成卓，“你可真是馋猫。” “这会儿半路上既没有猪肉，也找不到韭菜，饺子暂时是不成了，但过生辰一定要有一碗生辰面。”柯慕青道，“双双，去和你娘说一声，晚上咱大家吃面，让她再做几个荤菜，晚上咱一起给福儿过生辰。” 杨双双兴高采烈地跑出帐篷，过一会儿又跑进来和柯慕青说她要帮娘她们和面了，杨初雪几人一听，说了句我们也帮忙，一群孩子一下子又都跑出帐篷了。 要不说冯瑛脑子活络还会哄孩子呢，摘了野菜，把野菜汁往面团里一挤，就说晚上给几个孩子做绿色的面，一下子就把一群孩子的期待感拉起来了。 柯慕青一个人躺在帐篷里歇着，见这会让无人便点开了系统商城看了眼，想着趁着空了两个木箱子出来了，偷偷往里添补些什么。 她正要切换买家版，就先看到了系统提示。 由于多名买家竞价，待出售货品1已进入竞拍版面，目前竞拍价一千五百两，若已达到卖家心理预期价格，可点击成交。 柯慕青直接来了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真是好大一个惊喜！ 系统商城竟然还有这个竞拍功能？ 这个她只是暂时放一放的金钗，竟然悄悄地竞拍到了一千五百两？ 柯慕青连忙点开竞拍记录，一看已经有了五次竞拍记录，每次出价都是在上一次价格基础上直接加一百两。 系统显示距离竞拍结束还有48小时。 也就是说，只要柯慕青不主动点击结束竞拍提前成交，这个金钗就会在竞拍版面一直持续竞拍，直到结束竞拍。 若是竞拍结束以后依然没有达到柯慕青这个卖家的心理销售价格，柯慕青依然有权利选择不交易。 柯慕青看完这个竞拍规则以后，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当初卖掉的那几只人参她出售得太爽快了！ 柯慕青决定了，一定要等到竞拍结束那一刻，得到一个最高价再把这只金钗卖出去！ 正当柯慕青沉浸于日后暴富的美梦中，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听着声音像是有人出事了。 柯慕青忙起身穿好鞋跑了出去。 殷堂一路跑着过来，大声喊着，“周郎中！周郎中！我们头儿出事了！您快随我们去看看！” 周郎中背上药箱就跟着殷堂先走了，柯秀才几人一路追了过去，到那就看到王见忠一身是血地靠在树下。 他一脸惨白，因为疼，一双手在双腿边用力握着拳头强忍着。 “我先给你施针止血止疼。”周郎中把药箱往地上一放，转头和另外几个衙役道，“你们现在马上搭灶烧水，一会儿要用。” 陈虎一听，说：“我们一人就背了几个用来喝的水囊，哪里有多余的水？水囊里的水若是烧了用了，接下去一路我们可就没水喝了。” 靠着树的王见忠抬眸瞥了眼陈虎，陈虎却像是没看见一样。 柯慕青见状便开了口，“我们家昨日从驿站补了不少水，我们灶已经搭好了，烧起来也快，我去喊他们烧水。” 王见忠咬着牙关朝着柯慕青道了谢，“谢谢大娘。” 柯慕青应了句应该的转头就跑回自家帐篷，把烧水的事交代给杨一几人，然后又跑了回去。 “杨一他们烧好水就会送来。”柯慕青和周郎中道，又问，“可还有什么缺的？” “暂时没有，你们散开，别都围在这。”周郎中摇摇头开始赶人。 柯慕青这才和大家去一旁站着等，然后才问殷堂怎么回事。 “山外几乎看不到猎物我们便往深山去，在深山里看到了一只野猪，没想到这只野猪也是两只黑熊的猎物，我们对野猪下手惹怒了那两只黑熊，头儿一个不查被其中一只黑熊拍了一掌。” “别看那黑熊瘦得皮包骨，但那劲儿着实吓人，一掌下来，头儿的直接站不起来了，吐了好大一口血，我们所有人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头儿从熊掌底下救出来，那野猪趁乱跑了，我们也没猎到那两头黑熊。” 殷堂想起他们几人和黑熊抢人的事都觉得后怕，那两只黑熊可都正值饿得发慌之时，要是一个不慎，王见忠没有救出来，可能还会再搭上几个同僚。 好在大家运气不错，那黑熊眼见敌不过也没有坚持太久就掉头跑了，除了王见忠重伤之外，其余的人也只是受了一点轻伤。 殷堂压低声音，“我们都怕头儿出事，头儿要是出事没了，他的职务定是轮到陈虎那几人身上，头儿这人脾气虽然没多好，但做人要比陈虎那些人好多了，要让陈虎几人得了势成了我们的头儿，那我们今后可就难上加难了。” 陈虎现在有王见忠压着就已经如此张狂了，要是没有王见忠这个头儿，陈虎几人不知道要狂到如何地步，又要做出多少丧心病狂的事。 黄家小妾一事，这都过去两天了殷堂都还有点难以接受。 好好的一条人命，说没就没，陈虎不仅没有逼死人后该有的愧疚，甚至觉得那小妾不堪凌辱上吊了是给他找晦气，他还找回黄家人泄愤。 “那可得求老天爷保佑，定要让王差爷好好活着。”边上的殷父接了话。 周郎中医术精湛，也有多年行医经验，王见忠这样的伤虽然看着凶险，但于他而言并不棘手。 杨家这里的热水一桶桶送过去，一直到用光了其中一个水缸才听那边说了够用了。 杨继业悄悄去自家牛车翻了翻剩下的水缸，然后按着有点痛的心跑到灶边暗暗松了口气。 一桶五十文，这烧的哪里是水？分明是银钱。 好在自家备了好几个水缸，用了一桶倒也无碍。 周郎中那边完事了，殷堂就跑了回去，毕竟是头儿受伤，他这些当手下的不能一直站在这像个看热闹的人似的，也该过去露个脸。 第106章林东家 杨家这里因为福儿过生辰气氛要显得更欢快一些，冯瑛和杨袖娥领着几个孩子和面，郑秋霜抱着要去凑热闹的杨成绍不让他去添麻烦。 几个人说说笑笑，孩子们说孩子们的，大人聊大人的。 “可惜了，要是衙役们能把那只野猪打回来，我们还能找他们换点猪腿肉包几个饺子给福儿过生辰。”郑秋霜自己也馋，上次吃饺子还是大哥大嫂成亲前一天晚上的事。 “不过是寄住在家里的亲戚而已，你们犯得着为了一个丫头片子这么兴师动众？还煮什么生辰面？”陈妮儿撇撇嘴十分不屑，“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粮食多得吃不完在那造呢。” “我和大嫂大姑子聊着呢，你瞎接什么话？” 郑秋霜就看不上陈妮儿这副小家子气的模样，“娘说了，福儿他们只要还在咱家，那就是家里的一份子，你什么身份呢，就在这说犯得着犯不着的话？” 柯慕青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郑秋霜在怼陈妮儿，“陈小娘，你若是不知道该怎么当妾，你就去黄家边上多看看多学学，你看看黄家的妾在家中是什么身份，你好给你自己醒醒脑。” 陈妮儿立刻就想到被黄家大爷送给陈虎糟蹋了的那个上吊了的小妾，当即闭上嘴不敢吭声了。杨一在一旁等到这边话题换了以后才过来找柯慕青单独说话，问，“主家，要不我们兄弟几个去把那只野猪猎回来？若是运气好能遇上黑熊，说不定能把黑熊一起带回来。” 杨一看过那几个衙役的功夫，不是他自吹，确实都不如他几个兄弟。 “不差这口肉。”柯慕青连忙让杨一打消这个念头，“衙役几个刚在这只野猪上栽了一个大跟头，连王见忠都受了伤，这会儿你们几个去把野猪和黑熊猎回来，那不是打他们几个衙役的脸吗？” 柯慕青不得不多考虑一些，肉虽然香，黑熊皮毛虽然也值钱，但还不到值得冒险的地步。 王见忠伤在脚上没法骑马，殷家借出了自家其中一辆马车让王见忠暂用。 殷堂过来询问柯慕青有没有多余的被褥的时候，柯慕青便亲自抱了一床送过去。 这被褥是用来给王见忠垫身子的，以免马车颠簸伤口二次磕碰。 “王差爷，别看我这被褥旧，但是里头都是新棉花，软着呢，你放心用，都干净着。”柯慕青把被褥递给已经在马车上的殷家小子，看样子殷堂是让他家小子照顾王见忠。 “多谢大娘，大娘能借我被褥已经感激不尽，怎还让大娘拿了新的来，大娘一看就是讲究人，您不说，我也用得放心。”王见忠靠在车壁上道着谢。 “这一路多谢大娘帮衬，也要感谢大娘你们昨日匀了一百斤粮食给我们兄弟几个，要不然这一路我们兄弟几个还混不上顿饱饭呢。” 王见忠的态度明显可见好了很多，也客气了很多，柯慕青摆摆手又寒暄了几句就回到自家马车上去了。 昨天耽误了半天时间，今天的路程就往上加了。 中午的时候衙役们没有停下用饭，给流放的犯人一人发了一个馍馍就让人一边赶路一边吃。杨家这边昨天下午蒸了不少馒头也做了不少饼，中午这一餐倒是也饿不着。 一连赶了四天路，在第五天的中午，一行人终于又到了驿站停下。 时间尚早，衙役们要进城，柯慕青问了柯秀才几人，便决定也进城看看情况。 几家人赶了一辆牛车，两刻钟后就进了城。 应是已经远离了前面两个县，这个县看着倒是比之前的两个县更热闹一些。 更让柯慕青感到意外的是她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一个熟人。 林家酒楼的少夫人。 还是林夫人先看到柯慕青和她打招呼的。 “柯婆子可真巧啊！没想到在这都能遇到！”林夫人刚从客栈抬脚出来，一看到柯慕青她就觉得今天她指定有好运气！ “听说您一家南下了，没想到正好能在这遇着，你们是这来县里采买？”林夫人问， “那你们算是来对了，筼县是要比我们那地方好，至少有钱能买得着东西，不像我们那，有钱都买不着。” “林夫人这些时日可还好？林家酒楼生意可还好？”柯慕青看到林夫人也觉得像是看到了财神爷，她致富的第一笔生意就是和林夫人谈成的。 “府城的酒楼开起来了，都用了从你这买的菜谱，生意可好了，座无虚席，后厨每天都忙得不得歇。” “这不是因为生意太好粮食用得太快，所以我和我夫君听说筼县还买得到粮食我们就过来看看了。”林夫人说到这叹了口气，“但我们也算是白来了，不过你们倒是没白来。” “此话如何说？”柯秀才上前一步问道。 “庄县令有令，粮铺的粮食只可散卖，卖给老百姓，但不许大量卖给我们这样的商户，筼县的粮价有县令大人亲自盯着，所以这里一斤粮食也就十五文钱，虽然比风调雨顺的年间贵，但也比前头一百五十文一斤粮食好太多了。” “看来筼县有个好县令。”柯秀才夸赞着，“所以城里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是这个道理，县衙还出钱在各村各镇各巷街口打了井，还严格管控各家各户用水以免浪费。”林夫人道， “但筼县比我们那地方还更旱，好些井已经不能出水了，百姓们只能排着队去剩下几口能出水的井，一家两天能去打一次水，一次打一桶，再多就没有了，但好在都是免费的。” 有庄县令的管制，筼县的百姓不至于渴死饿死，但贫苦的百姓家一天天也只能熬着。 “柯婆子，像路过的商队和你们这样的人家，可以去县衙登记一下，然后你们就能拿着县衙给的牌子去粮铺按人头买粮了。” “多谢相告。”柯慕青说完便让柯秀才几人去街上看看，她拉着林夫人继续说话，“您来筼县原本是要来买什么的？不瞒您说，我在半道上认识了一个从南边来的走商，他手里说不定有林家要的东西。” 第107章 豪赚 “真的？”林夫人面露喜色，“像鱼啊虾啊这些我可都要，要是能有粮食卖可就更好了。” “前头粮食一斤都一百五十文钱了，这会儿人家有粮食卖肯定也不便宜，且我听那走商说，他不爱收银子，就爱收一些女子精美的饰品，金钗珠宝什么的，或者是古董也成。” “您要是有，我找人给他捎个话，让他晚些时候来客栈找你？”柯慕青试探地问。 “那我和我夫君可在客栈候着了！”林夫人大喜，“我就知道遇见柯婆子准有好事。” “行，不过先说好，这事得悄悄的，可不能大张旗鼓让人知道了，你想想那走商手里就那些货，要是叫别人知道了，说不定就要被人抢了。”柯慕青提醒着。 林夫人意会，“我知道，哪能把这样的事往外说呢？” 柯慕青离开客栈后就去追柯秀才一行人，这边借口是要和林夫人叙旧，让大家自己逛着，逛完了要回去的话也不用等她。 “你忙你的去。”柯秀才知道柯慕青估计要去做什么事，所以摆摆手就让她忙去，“我们在城门外等你。” 人生地不熟的，这逆女虽然也不是孩子了，但柯秀才到底是当爹的，怎么也不可能真把自家闺女一个人扔在筼县里。 和柯秀才一行人分开以后柯慕青就找了个无人的巷子走了进去，直接切换到买家版面搜索了下冰鲜海鲜。 一看，还真有林夫人要的鱼啊虾的。 而且价格竟然十分低廉，柯慕青一种买了一些当做样品，然后又买了个防水的木盒子把这些东西都装进去。 柯慕青乐又搜索了伪装装备。 没想到系统直接给了提示，在线下交易过程可以随意选择使用商城提供的虚拟形象。 柯慕青按照提示点开，就看到一共有一百多个虚拟形象可供选择，男女老少什么形象的都有。功能介绍，选择使用就立即生效，在别人眼里使用虚拟形象的人就是所选择的虚拟形象的样子。 这个功能简直是柯慕青的及时雨，她挑中一个中年男人的虚拟形象，穿戴那叫一个富贵的。 从巷子里走出来柯慕青就直接去了客栈，也是巧了，一眼就看到林夫人和她夫君林大郎君正在和掌柜说话。 “您二位可是林家酒楼的少东家少夫人？”柯慕青径直朝着二人走去，“听柯婆子说，二位有生意要和在下谈？” “您是从南边来的走商？”林大郎君看着眼前这位穿戴比他更富贵的男子态度恭敬地询问着。 “是。”柯慕青笑着点点头，又朝着两人掂了掂手里的木盒子。 林大郎君看了眼木盒子，便做了个请的手势，“请移步上房详谈。” 林夫人是女子便不好再跟上去，柯慕青一个人跟着林大郎君进了楼上上房。 “柯家婶子说你们林家想要这些？”柯慕青把木盒子放在桌上，说着话就把盖子打开，“听说你们还要粮食？不知道你们林家有什么好东西能换。” 对于柯慕青来说，系统商城就是一个作弊神器。 从她踏进这个房间打开探测功能后，这个房间有哪些值钱的东西她就一清二楚了。 林大郎君看到木盒子里竟然是用碎冰盖着的鱼虾蟹这些东西，简直错愕不已。 究竟是有多富贵才能这般用冰？ “不知该如何称呼？”林大郎君的态度更加小心了，生怕一个没说好把这尊财神爷给得罪了。 “巧了，我也姓林，称一声林东家便可。”柯慕青懒得想名字，张口就编。 “不知林东家这样的品质的河鲜有多少？又有多少粮食能出手？定的什么价？”林家大郎君问。 “鱼虾蟹各三百斤，粮食可以给你一千斤。”柯慕青往椅子上一坐，二郎腿一翘，纨绔大老爷这味就出来了。 “柯婶子应该有和你娘子说，我不收银票银子什么的，你就看我给你的这些东西你愿意拿什么来换，我看着要是有眼缘，我就和你换，我们这叫以物换物。”柯慕青挑挑眉，“女子的珠宝首饰都可，古董字画也可行。” 这对林家大郎君来说就是一笔账，看他觉得这些东西值钱多少钱，他愿意拿价值多少钱的东西来换。 柯慕青现在学聪明了，她拿银子铜钱固然是能赚一笔。 但她要是以物换物才是真的豪赚。 就拿李三夫人给她的金钗打比方。 如果金钗是银子，也就是一二百两银子。 柯慕青赚了，巅峰就是是这一二百两银子。 但因为是金钗，柯慕青可以放在商城上架销售，这就直接变成了一千多两。 她这简直就是两头赚，多畅快啊。 林郎君想了想便从屏风后面推出一个木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对玉瓶。 便道，“这对玉瓶原是收着打算给我祖母祝寿用的，我花了五百两买下，林东家看这对玉瓶可还能入您的眼？若是可的话，届时还请林东家也给我林家要的鱼虾蟹铺上些碎冰，我差人运送到府城还需要些时日，碎冰能保鱼虾蟹的鲜美。” 这钱不就赚到了吗？ 柯慕青从商城里买下林家要的这些东西都花不到一百两，但林家郎君从她手里买走要付五百两。 而商城探测出来的，这对玉瓶的报价是一千二百两。 要不是场合不对，柯慕青简直想狂笑。 “可。”柯慕青直接点头应下。 柯慕青不知道商城是怎么报价的，但商城一定有它自己的盈利方式。 这么神奇的商城，也不知道竞拍版面面对的都是哪里的土豪们。 柯慕青和林家郎君约好一个时辰后在城外五里路接货便离开了客栈，找了无人的地方把虚拟形象关闭以后柯慕青就去找柯秀才几人。 还有不少时间柯慕青和柯秀才一行人逛了逛，街上还有不少开着铺子，很快要赚一笔，柯慕青花钱也痛快多了。 买了两大布袋的东西放牛车上，等别人也都采买完以后柯慕青才和柯秀才一行人回了驿站。柯慕青几人回来得算早，到了驿站她就把买的东西拿给了冯瑛让她收着，看着情况给孩子们解解馋。 第108章 以物换物 “城里有卖肉的，我买了不少，瞧着时间还早，你们是要包饺子还是怎么做，你们商量着来，我得再出门一趟。” 柯慕青笑眯眯的交代着然后又走了。 驿站距离她约好的地方不远，柯慕青赶着牛车就过去了。 林家郎君带着人准时来的，柯慕青的牛车上已经把所有林家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以物换物就是两手交货。 柯慕青打开木箱子看了眼确定是刚才看到的那对玉瓶就收起来了。 “林郎君，那我们的这笔生意就算是成了，出了这里，此事莫要对外宣扬，我可不想把我那些东西都拿去换银钱这些俗物，我还是喜欢以物换物。” 柯慕青特地交代了一句，得到了林郎君的保证以后她才赶着牛车先离开了。 待柯慕青走远了以后林夫人才和她夫君感慨着，“这位林东家也不知是何来头，穿着这般贵气，却自己赶着随处可见的普通牛车。” “谁知道呢，我们能从他手里买着这些东西也算是运气，如今连水都难得，他却能用这么多碎冰一路冰着这些虾啊鱼的，听说南方富商多是阔绰，我现在算是信了。”林郎君并不好奇林东家的身份，但能买到这些粮食林郎君就知足了。 “我就说只要遇到柯婆子就有好运，夫君你瞧着我是不是命中有大运气的女子？” 林夫人看着满满一车货就觉得她功不可没，这些东西买来贵，但到了林家酒楼桌上，卖得更贵。 府城富贵，自是有人愿意一掷千金只为过个嘴瘾。 柯慕青重新回到驿站的时候衙役们也都回来了，这次大家脸上总算见了笑。 “这个庄大人可真是位好官，我们要的份例一点不少都给我们备着了，也没有为难我等。”郑珲心里高兴，“不管之后几个县是什么情况，至少我们最近是不用过于担心了。” 看见柯慕青回来，郑珲便多问了句，“大娘，你们去县城可都买到了想要的东西？” “买着了。”柯慕青点点头应着话，“庄大人确实是位好官。” 正因为有庄大人这样的好官牵制粮商，所以县城百姓现在还不至于恐慌。 杨双双几人在福儿生辰的时候就惦记饺子了，今晚有了猪肉，冯瑛几人就真的包了饺子，把这些孩子高兴得，一个个晚上都吃得肚子圆圆。 几个孩子吃多了，柯慕青没让孩子们立刻回去歇着，赶着他们在驿站门外玩。 驿站管事也是个喜欢热闹的，一边在里头拨着算盘，一边听着外头孩子的笑声，他自己也跟着笑着。 孩子们高兴，他也高兴，今日又多赚了快二两银子，驿站几人一人也能多分个三百文钱。 “阿奶，我们家下一个是谁生辰？”杨成卓蹦蹦跳跳到了柯慕青身边问，“不管谁过生辰都能吃饺子吗？那天吃不上，过几天有肉了补上也算。” “谁过生辰谁点菜，过生辰的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就算当日吃不上，过几日也给补上，这就是我们家的规矩。” 柯慕青揉了揉杨成卓的脑袋，“高兴吗？我们家下一个过生辰的是你袖玉姑姑，至于杨一几个你去问问他们，指不定有人在你袖玉姑姑前头先过呢。” 杨成卓还真就跑去找杨一他们了，过了一会儿回来以后，叹了口气，摇摇头。 “他们要么已经过了，要么都在袖玉姑姑后边。”杨成卓道，“阿奶，我们家的人还是太少了。” “你真是我们家的馋猫。”杨双双戳了戳杨成卓的肚子，“真是个憨吃的，下回再这么憨吃，叫阿奶骂你。” “知道了阿姐。”杨成卓也知道吃撑了肚子疼，今晚上他连跑步都不敢太快。 “大娘。”李三夫人提着油纸包出来，“今儿我和杏儿进了城里逛了逛，瞧见有卖蜜饯的就买了些回来，大娘要是不嫌弃，这些给你家孩子甜甜嘴。” 柯慕青今天在城里看见李三夫人了，还是在当铺门口看见的。 “你能记着我家孩子就是你的心意了，哪能嫌弃你呢。”柯慕青接过油纸包然后递给杨双双，“快谢谢李家三婶，双双收着，明儿吃过早饭以后再吃。” “谢谢李家三婶。”杨双双领着大家道了谢，把东西收好就回了房间。 “李三夫人，借一步说话。”柯慕青朝着李三夫人笑了笑，带着她往外头又走了两步，才开口，“我今日瞧见你进了当铺？” 李三夫人表情一顿，随即又点点头。 “我离开京城的时候爹娘给了我不少银子，只是没想到一路开销竟如此大，让大娘看笑话了，我如今确实只能一路靠当些首饰了，好在我出门时候我娘给我送了一匣子首饰，我小心些花，应是能花得到岭南。”李三夫人道。 但她说完以后杏儿却叹了口气，“姑娘想的太简单了，如今粮食越贵，这些首饰就越不值钱，您今日当的这对耳铛，若是在京城死当至少能当一百两，可今儿城里当铺却只给了五十两，差了整整一半呢，那耳铛上的玉水头那般好，五十两可真是亏大了。” 柯慕青眉毛一跳，李三夫人的首饰一出手就是价值百两，可见应是件件精品。 不过想来也是，李家未出事前李三夫人京城官眷，能嫁给李家郎君，李三夫人娘家应也是官身。 李家又是个疼女儿的，知道女儿要随行去岭南，还要照顾李家老小，李三夫人娘家自然是要把更贵重更值钱的收拾出来贴补女儿。 “如今外头世道确实如此，今儿我遇到我们那开酒楼的东家，他在城里买了一对玉瓶才花了五百两，那玉瓶水头看着也是不错，很是通透，若是以前，这玉瓶至少得再贵个一二百两银子才买得着。” 乱说黄金盛世玉，如今玉饰确实越来越没价格了。 “李三夫人，我与你也算是一见如故，往后一路的粮食你就不用买了，我会给你备着，就当是你卖给我的金钗我分期交货给你，若是哪日要分开了，我再把剩余的一起交付给你。” 第109章 到达梁郡 “路上除了买粮食之外，自然也是处处要花银子，你看这样可好，你日后要是有要当的首饰不如先拿给我看看。” “或者你信得过我的话，你给我个心里价，我帮你去找熟人当，我必定尽力替你抬价，若是低于你心里价我就把东西给你带回来，若是高于你心里价我就替你当了，这事对于我来说不过是顺手的事，并无麻烦。” 给当铺赚不如给她赚，她能给的价格，一定是当铺绝不会给的价格。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大娘了？” 李三夫人有些不好意思，金钗的事她也和大娘说了好几回了，当日决定换了就是换了，大娘却不肯占她一点便宜，实诚地要给她相等价的粮食。 “哪会麻烦？我那熟人也喜欢好东西，我能给他送去好东西，他指定还夸我有本事，还要记着我的好，我下回再有事找他帮忙，我可就不难开口了。”柯慕青笑着道，“你看我这不就是动动嘴皮子就白白讨了个好吗？” 李三夫人跟着笑了，“那就谢谢大娘了，下回我定先找大娘帮忙。” 有个好县令的好处是省钱。 这天晚上大家总算不用睡通铺了，柯慕青和杨袖娥睡一屋，可算不用忍受自家几个孩子三百六十度旋转的奇葩睡姿了，这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就早早出发了，袋里有粮，每个人都表现得更轻松了许多。 但庄县令这样的好县令并不是每个地方都有。 一连再路过两个县城一行人除了在驿站买水之外就没有再进过城。 十天后，一行人总算出了燕郡踏入了梁郡的地界。 本以为进入梁郡以后会好一些，但没想到梁郡的形势不仅没有比燕郡好半分，甚至更糟糕。 下午一行人到达两个郡比邻的城外驿站，驿站大门是关着的，衙役上前敲了好久的门驿站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来开门的是一个六十几岁的老人，身形甚至能用干瘦来形容。 “你们这不是驿站吗？怎么？没收到指令？不知道我们会带着流放岭南的犯人路经此地吗？怎么就关着门了？”陈虎脾气不好，直接抬脚把大门踹开，一把将老人推开。 “渴死了，赶紧给咱哥几个送壶水。”陈虎一转头看那老人站在那一动不动，便催着，“你是聋子听不见人说话吗？光站在那一动不动，不知道给我们去倒点水吗？” 那老人摇摇头，“两日前驿站的井已经打不出水了，想要喝水只能进城里去买水，这驿站也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年纪大了，明日也要回乡下去等死了。” 老人说到这忽然捂面大哭，“我们还指望着朝廷发救济粮，谁能想到燕郡竟然起了蝗虫灾，一夜蝗虫过境，燕郡的粮食都被蝗虫啃食光了，朝廷拨给我们梁郡的粮食途径燕郡的时候被燕王带人扣下了。” 柯慕青一行人这几天都在路上，竟不知道朝中近几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算着时间，蝗虫灾也确实是这几日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村里的族亲们现在怎么样了，这半月来可有悄悄收下一些粮食。 “我听从燕郡过来的客商说，燕郡早有圣女预言会有蝗虫灾，圣女让百姓们提早把粮食收了避过蝗虫灾，是那天杀的燕王压下流言甚至不允许百姓提早收粮。” “可燕王却把他官田的粮食提早收了，老百姓的粮食全让蝗虫吃了，他燕王的粮食却好好的全收在粮仓中。” “他却还打着救急的名头截了朝廷给我们梁郡的粮食！他燕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 老人越骂越无力，“我们梁郡的百姓没水没粮，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 骂完以后老人就坐在边上的长椅上，“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这驿站过了今夜也废了。” 柯秀才心中也积了满腔愤怒，踏入梁郡就能看到龟裂的土地，庄稼苗种下了也长不好，更别提结粮食。 梁郡应是很早就上报朝廷等待朝廷救济赈灾，好不容易等来了，却被燕王截胡了，燕王此行着实令人气愤。 “怎的没有南边的粮商来梁郡呢？官府怎么不去南边求援？”郑珲问。 那老人摇摇头，“南边水涝，眼见要成熟的稻子全淹了，今年南边也是颗粒无收，这粮食如今在哪里都是紧缺的东西，粮商各个恨不得趁机吸人血榨干老百姓，又怎么会往北边来？” 南边水涝这事柯慕青着实不知道，原主的记忆里也没这件事。 也不奇怪，原主都没有活着走到南边，能知道才怪呢。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苦的便是老百姓了。 “我们去城里看看情况。”柯慕青问柯秀才几人，“爹你年纪大了，别去了，我自己去就成。” 殷堂几人一听，便也说他们也要去城里看看。 粮食买不买得到另说，眼下水是一定要买的。 “把空水缸都搬到同一辆牛车上去。”柯秀才道，“我还没老到连一趟城都去不了的地步，这么多事，你一个人不成。” 杨继业刚想说他兄弟几个可以去，柯慕青便开口让他几人留在驿站看好自家的东西。 牛车走了半个时辰就到了城门口，如今世道已经这般难了，没想到竟然连进城都要钱，一人一百文钱，交了钱才能进去。 住在城外的老百姓为了进城买水排了长长的队伍，这一百文钱也不得咬着牙交了。 “大家把牛车整一整，要买水的把空水缸都搬到两辆牛车上，然后你们赶着其中一辆牛车回去，我和爹进城就行。”柯慕青道，“咱大家尽量省点钱，南方水涝，也定是处处烧钱。” 看到后面的李三夫人，柯慕青把一样的话和李三夫人说了。 李三夫人没想到城外是这番景象，便也道了谢。 以前一百文钱可以买很多东西，城外的老百姓自家种着粮食，一百文钱甚至能花上好几个月。 而如今这一百文钱竟然只是进城买水的门槛费。 第110章 大同庄 “大娘，我这有两样东西劳大娘替我拿去当铺问问。”李三夫人从袖中拿出两个木盒，“这是我及笄那年家中亲人所增，一支玉镯，一支玉钗。” “在筼县时候这两样加起来当铺给了五百两的价格，当时我舍不得便没当，如今这形势，我手中的银钱怕是花不了多久，就劳烦大娘帮个忙，这两样只要能当个七百两……” 顿了顿，李三夫人又改口，“能当个六百两就劳大娘替我当了吧。” 柯慕青看了眼木盒里的玉镯和玉钗，就算是她这种并不精通玉石的人都能一眼看出这两样都是极品。 这可不是她之前从林家收来的那对玉瓶，那对玉瓶石料也就能用通透来形容，但这玉镯和玉钗可是一眼就叫人不禁惊叹的灵气，还是绿色的玉呢。 “行，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柯慕青把东西收好，等大家把空水缸搬到柯秀才那辆牛车上以后，柯慕青便让其余的人都先回去歇着，不用在这干等着。 等大家走远以后柯慕青就拉着柯秀才让他不用排队，赶着牛车去前边等着。 “我带几个空水缸进去做做样子，等我出来了再把这些水缸的水填满。”柯慕青叮嘱柯秀才藏好他身上的水囊便赶着牛车去前面排队了。 光排队进城就耗了两刻钟，进了城，路边随处可见嘴唇开裂身形枯瘦的乞丐。 走在城里的每一个人都满脸疲惫，麻木地看着穿梭在人群里的乞丐，然后挥挥手将这些乞丐赶走。 柯慕青唤了一个看着面善的年轻郎君，问他，“请问要去城里何处买水？我是路经此地，对城中情况不太了解，这水现如今是什么价？何处还能买得到粮食？又是什么价？” 那郎君也是热心人，柯慕青问他，他便答了，“老太太，你顺着这条路一直走，然后去县衙门口，那里就有水买，一桶水三百文钱，这里的水最便宜，但是要排队，南市那也有水，但一桶要四百文钱，那里人少一些。” “至于粮食，城里已经没处能买到粮食了，多少钱都没人肯卖了。”那郎君说到这叹了口气，“也不知我们梁郡的老百姓日后该如何了，大娘你是打哪来？” “我从燕郡来，打算去南边。”柯慕青应着。 “燕郡啊，燕郡比梁郡好一些，南边闹水灾，大娘，去了南边也没用。”那郎君说到这竟然红了眼，“这天下也不知道何处才是我们老百姓的栖息之所。” 柯慕青伸手拍拍那一脸悲观的郎君，借着安慰的动作悄悄给了他一小布袋米。 见那郎君用蓄满了泪的眼睛错愕地看着她，柯慕青朝着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年轻郎君连忙擦了眼泪要把布袋还给柯慕青。 “孩子，给你了你就收着，能熬几日就熬几日，再难的路，总也有走出来的时候。”柯慕青道。 “谢谢大娘，但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那郎君上上下下摸了摸，却摸了个空，他面上一窘，忙道， “老太太，我就住在城外大同庄，进了庄第一户便是我家，老太太您忙完去我家，我拿东西和您换这袋米。” 柯慕青点点头赶着牛车往前走，那郎君还在喊着柯慕青，让她一定要去大同庄找他。 知道了城里水价以后柯慕青就懒得去排队了，一桶水三四百文钱，和抢劫有什么区别？ 还是县衙拿水做生意，这县令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在城里绕了一圈柯慕青就赶着牛出了城，柯秀才坐在牛车上发着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连柯慕青走近了都没发现。 “爹？”柯慕青轻轻推了推柯秀才，“想什么呢？” 柯秀才这才回过神，摇摇头，叹了口气，“还能想啥，就在想这天下怕是要大乱了。” 昏庸无道的郡王，各自为政伺机而动的藩王，这天下纷争随时都会触动。 打战苦的又是老百姓。 “希望等我们到了岭南再打。”柯慕青道。 两人赶着牛车离开城门口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停下，柯秀才就看着柯慕青一点点把空水缸填满。 一吨自来水二十文钱，这是系统商城的卖价，柯慕青随便造都不带心疼的。 直饮水要贵一些，按桶算，一桶五文钱。 水牛来了柯慕青也同样不心疼。 “你啊，这辈子就是好运能嫁给大牛这样的好郎君。”柯秀才一边给水缸盖上盖子一边感慨，“瞧着大牛，活着的时候为一家老小操持，到了底下还要这么帮着我们这一大家子。” 柯慕青嘴角微微抽搐，“爹，这些我可都是付了钱的，他又不是白给，杨大牛也赚呢。” 要不然以为这个叫杨大牛的商城在这和她干慈善呢？ 蚂蚁肉也是肉啊，赚得少那也是赚啊。 把水缸用油布盖好两人赶着牛车回了驿站。 柯慕青把城里水价告诉了柯秀才，然后说她还有事就一个人赶着牛车又走了。 柯慕青去了大同庄，打算去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什么生意能做。 牛车上盖着油布，没人知道里面有什么，到时候柯慕青需要什么，牛车里就是什么。 大同庄不难找，柯慕青刚进庄子就看到了刚才那位郎君。 那郎君牵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好像在等她。 “大娘你来啦！快进来！” 柯慕青从口袋里拿出两颗饴糖递给小女孩，“婆婆送你甜甜嘴的。” “大娘使不得！”朱郎君哪里好意思再要陌生大娘的东西。 “使得！”当然使得！ 柯慕青刚停下，系统探测功能就告诉她了，这位郎君家里有好东西。 “我都到这里了，你不请我进家里坐坐？”柯慕青岔开话题往里看了看，“家中可还有别的人？” “爹和娘子都在，娘去山里挖野菜了。”朱郎君忙道，“大娘快进来，把牛车也赶进来停在院子里。” 柯慕青应了声好，赶着牛车就进去了。 一进朱家院子柯慕青就知道了系统说的好东西是什么了。 是一株正在盛放的兰花，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开的是紫色花，香味浓郁，却十分好闻。 第111章 黄金万两 “这兰花可真漂亮。”柯慕青夸着。 夸完以后柯慕青就惊在那了。 系统探测新功能给出的报价竟然足足一万两！ 想到这，柯慕青看了眼另外几盆花盆里的野草。 试了下，系统探测功能没反应。 所以不是探测功能bug了，而是这珠不知名兰花确实价值一万两。 柯慕青算是知道什么叫有钱人的乐趣了。 正在侍弄兰花的朱老头听到了，直起腰朝着柯慕青看了过来，“倒是有点眼力见，这是紫云兰，我五年前无意间从山里寻到的， 不是老朽吹牛，这紫云兰可以说是世间无双，除了我家这珠，我就没在别处见到过，陈员外前年还要花三千两买我这盆紫云兰，我没同意。” “大娘，我爹的话你听听就好。”虽然水珍贵，但是朱郎君还是端了一碗水出来招待柯慕青。 又道，“繁华盛世，这些稀罕的花花草草自然珍贵，可如今干旱的连人都喝不起水了，我爹前日把这珠紫云兰送去陈员外家，陈员外如今只肯出三十两， 我爹又把兰花抱去城里，问了好多人，现在也没人愿意花钱买这东西了，所以我爹又给抱回来了。” 三千两那都是两年前的盛景了，兰花喜润，还要用水养着，朱大娘为了这和朱老头干了好几仗了。 朱郎君从袖中掏出一个红色小布袋递给柯慕青。 “大娘，您若是不嫌弃就把这银镯收下。”朱郎君道，“如今粮食难得，大娘慷慨相赠，我也不能白占大娘的便宜。” 依偎着朱郎君的小姑娘仰着头看着爹，奶声奶气地说，“这是弟弟的镯子。” 小姑娘举起自己的手给柯慕青展示着，“我也有。” 柯慕青就喜欢小姑娘，便朝着小姑娘笑着点点头，“好看，衬你。” 朱家家境应是不错，所以给孩子打了一对银镯，朱老爹以前还能伺弄花草，朱家院子盖得也挺气派，朱郎君一看就是读书人。 “孩子的镯子我就不要了，那袋粮食我说送你，便是送你。”柯慕青看向那一盆兰花，道，“我看上那一盆兰花，如若肯割爱，就说说条件。” 朱老头眼皮一抬，略微诧异地打量着柯慕青的穿着。 这一身都是补丁，穿得连他都不如，发间除了几支木簪也没有别的发饰，但她这气势，还有遇见陌生人就能白送粮食的行为，确实又符合富贵人家的气派。 柯慕青道，“不管是银子，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我都能给。” 朱老头脱口道，“好大的口气，我若是要粮要水也都给？” “自然是给。”柯慕青点点头。 “那我要五百斤粮外加五百两银子。”朱老头道。 “爹！”朱郎君喊着，“这年头五百斤粮你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 朱郎君都替客人生气，但下一秒却听柯慕青说。 “好。” 和一万两比起来，五百两和五百斤粮食算什么啊！ “我给你八百斤麦子，五百斤大米，各种豆类二百斤，再加五百两银子。” 对于价值一万两的兰花柯慕青还是很大方的，在对方的报价基础上直接爽快的多加了更多的粮食。 朱老头背都不弯了，“你莫要愚弄老朽。” “粮食和钱都在牛车上。”柯慕青道，“不欺不骗，诚心相求。” 柯慕青朝着牛车走去，假装掀油布，实则用身子挡着朱家人的视线。 她将牛车上的杂物全部收进空间，将在商城买好的东西全部转移到牛车上来。 她掀的动作很慢，等牛车油布被全部掀开，那一袋袋用麻布袋装着的粮食就露了出来。 她又从角落里将装好五百两的包袱提了起来，“这里有五百两，只多不少。” 朱家父子两惊呆了，久久都没能回过神。 “我这诚意如何？”柯慕青笑着问两人。 “好！好！好！”朱老头连说了三声好，“成交！” 朱郎君吓到了，“这一株兰花在这年头不当吃不当喝的，大娘你要三思啊。” “三思个屁！”朱老头一巴掌拍在儿子脑门上，“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 能这么干脆用粮食和五百两买下这珠紫云兰的人，怎么可能就这点身家？ 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肯定是不值得一提。 哪用得着他们这些快要饿死的老百姓替她这样的富贵人家操心？ “那就成交。”柯慕青朝着朱郎君笑了下，“放心收下吧，我不差这些东西和钱。” 朱老头催着儿子赶紧搬东西。 两父子搬了好久才算把东西全部搬进地窖里藏着了，朱老头又掂量了一下钱，有了那些粮食，钱多了还是少了一些他已经无所谓了。 “这珠紫云兰是你的了，希望你能好好照料它。”朱老头心中也是十分不舍，毕竟是当孙子一样养了好几年的老伙伴了。 “好。”柯慕青抱着兰花，“今天运气不错，遇到了这个好东西。” “老朽今日运气也不错，遇见你这富贵闲人。”朱老头心情大好，甚至留柯慕青留下用晚饭。 柯慕青摆摆手拒绝了，离开大同庄以后柯慕青就把紫云兰放进商城里上架了。 等看到系统跳出来是否出售的提醒，柯慕青才意识到一件很离谱的事。 她刚才特么的看错价格单位了！ 一看到一万两，柯慕青下意识认为是一万两白银。 现在看到系统出售提示柯慕青才注意到，这特么是一万两黄金啊！ 一万两，黄金啊！ 按照柯慕青来到这里之前的金价来算，这一万两黄金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2.3亿啊！ 足足两个小目标啊！ 这…… 柯慕青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这紫云兰花到底什么来头啊！竟然价值连城！ 这怕真是举世无双的兰花吧？ 能卖出这价格，这东西定还有什么厉害的药用价值。 柯慕青想着，这要是不卖了继续放着，等进入竞拍流程，这个价格会不会继续炒上去啊？ 但下一秒系统就把柯慕青这设想打回来了。 系统客服提示，紫云兰花为特殊物品，不会进入商城对外销售版面，也不会进入竞拍流程，商城支付货款成交后物品会直接进入特殊通道送到指定部门。 先更新，一会儿来检查错字哈~ 第112章 莫不是遇着神仙了？ 柯慕青叹为观止，也通过这几次交易隐隐约约摸到了点商城的规则。 既然没可能等到涨价，柯慕青直接把紫云兰花卖了，一万两黄金下一秒就到了她个人账户。 这一单柯慕青直接赚麻了。 人啊，偶尔发发善心真是有好报的。 两个多亿，这钱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柯慕青又把李三夫人托给她的玉镯和玉钗上架了。 系统给出玉镯价格是一千五百两，玉钗的价格是一千二百两。 柯慕青现在不缺钱所以并没有马上点击交易，这么好的东西，她就等着看有没有人来竞拍。 做完这些事柯慕青又把商城切换到了买家版面，一顿买，买酒，买水，买用的，穿的，连牛车一起买了。 想到朱郎君的妻子才生完孩子还在坐月子，柯慕青又买了些妇人家的补品和用品，再添了些孩子的东西，然后点击使用虚拟人物就赶着牛车又慢悠悠折回去了。 柯慕青回到小同庄，朱家大门紧闭，不用想也知道，朱家的人现在可能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朱郎君两个时辰前去城里排队买水还十分悲观，现在被一千多斤粮食直接砸懵了。 听到敲门声，朱老头朝着朱郎君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就催朱郎君去开门。 “这位客人您找谁？”朱郎君见是陌生人便没把大门都打开。 “朱郎君，我是刚才从你家离开的那婆子的朋友，她让我再给你家送些东西。” 柯慕青跳下牛车，“牛车上的东西连同这牛车就都给你们家了，朱郎君把牛车放家里去，在下就先告辞了。” 柯慕青说走就走，还走得飞快，朱郎君都没回过神来她人已经走远了。 “先把牛车赶进来。”朱老头走到门口看了看，确定无人看见便拍了下牛屁股让牛进去院子。 两人把家中大门一关，掀开牛车上的油布一看，两父子直接呆住了，久久都没有回过神。 “爹，底下这些水缸里装着的好像都是水，缸壁都还湿漉漉的。” “阿翁，那是酒坛子吗？”小丫头指了指另一边的几个小一些的坛子问，“和阿翁以前买的酒坛子一样呢。” “是酒。”朱老头凑近一闻，“雕花！是好酒！” 然后又舔了下水缸壁，“这里头是水。” “爹，这里还有肉，还有糖这些东西，这里是布匹和棉花，爹，这一车都是吃的用的穿的。”朱郎君脑袋都停止转动了，这一牛车的东西在这个时候拿去城里卖，那得多值钱啊？ 这么一大缸水在城里都能卖一两银子了，更别提别的了。 “爹，咱家莫不是遇着神仙了？”朱郎君说完又呸呸呸了几句，“子不语怪力乱神。” “管他呢，送给咱家的那就是咱家的了。”朱老头咧着嘴笑着，“快把这鸡拿去厨房炖了给你娘子补补身子，再给我乖孙女冲一碗甜糖水。” 朱老头翻着东西看到有一小袋饴糖立刻拿起来塞给边上的小孙女，“快去把饴糖藏你屋里，别叫你娘和你阿奶看见了，不然她们又得管着不让你吃糖了。” 小姑娘灵动的眼睛咕噜噜转着，抱着糖用力点头，跑起来一颠一颠的就回屋里藏东西了。 朱郎君站在厨房门口无奈地喊了声，“爹，孩子吃多了糖会把牙齿吃坏的。” “我和我乖孙女说话有你什么事？还不去给你娘子炖鸡汤喝？多烧点水，我渴了好些天都不舍得喝水了，今儿必须痛痛快快喝一碗，等你娘回来了，再让她给咱做些好吃的。” “你都把你那份水偷偷喂给你那宝贝紫云兰了，你可不得渴着了？”朱郎君无奈地摇摇头。 “要不是我那宝贝紫云兰，咱家能遇到那活神仙一样的好人？”朱老头沾沾自喜，“你啊，还年轻，经历的事还少，还是不如你爹我眼光长远。” 朱家的好心情柯慕青就算走了都能猜得到，对于朱家来说，那一牛车的东西简直天降横财。 但朱家两父子是聪明人，相信他们能守得住这些东西。 柯慕青转了一大圈才回到驿站，她到的时候杨文孝正在门口探头探脑等她。 “娘你可算是回来了，太阳都落山了，该用饭了。”杨文孝看到柯慕青忙跑出去相迎，“我去拴牛车，娘你先去吃着，我好了就来。” 柯慕青心情好，下牛车的时候还撸了一把杨文孝这个好大儿的脑袋。 “娘你可真是！我都这般大了，你还当我是成卓那几个孩子逗呢。”杨文孝嘟囔着。 “回了？”柯秀才看到柯慕青喊了她，压着声音说，“我和大家说我们要的多，你又遇见了以前杨大牛的朋友，所以人家给我们便宜了，一缸水我就让他们给你半两银子。” 看柯秀才要把钱给她，柯慕青两手往身后一放，“这点碎银子爹你收着就行，当女儿给你买零嘴的。” 柯秀才看了看手里的五两银子，又瞥了眼这个逆女。 什么时候五两银子到了她口里成了碎银子了？ “这点碎银子要是以前你可得当命根子护着。”柯秀才道。 “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柯慕青把柯秀才的手推回去，“爹你就收着吧，女儿现在可不差这点银子。” 说完柯慕青就先走了。 柯慕青的宗旨，家里还有粮就不能委屈自己，所以按照柯慕青意思，晚上这一顿饭吃得特别丰盛。 吃完饭柯慕青正打算去找李三夫人，杨袖娥喊了她。 “娘，我有点事想私下和您说。”杨袖娥道，“咱回屋里说。” 这还是杨袖娥第一次私下找她，柯慕青没多问就跟着杨袖娥回楼上了。 关上门，杨袖娥便开口说，“娘，我发现陈小娘这一路都在偷偷拿家里的东西卖给流放的犯人，有时候是粮食，有时候是水，也有孩子们的零嘴和糖这些东西。” 不是杨袖娥爱告状，实在是这事不小。 柯慕青直接气笑了。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柯慕青问，“陈妮儿今晚和谁一屋？这会儿她应该回屋了吧？” “今晚她和福儿一屋。”杨袖娥道，“分是这样分的，不过福儿好像被双双叫去一块睡了，所以她今晚约是自己一人睡一屋了。” 第113章 家贼难防 柯慕青问了房间位置就下楼了。 这个点已经吃完饭孩子们在外面跳，女子家多是已经回了屋，陈妮儿也不例外。 福儿确实被杨双双拉着在杨双双和柯袖玉屋里，柯慕青去推门的时候，陈妮儿还在里头上锁了。 “陈妮儿，把门打开。”柯慕青拍拍们，“福儿还没有回来，你锁什么门？” 陈妮儿在里头正数着这些时日攒下来的私房钱，听到柯慕青的声音被吓了一跳。 她把银钱往枕头底下一塞连忙去开门。 “老夫人找我有事？”陈妮儿现在已经习惯喊柯慕青老夫人了，总算是改口不敢再喊娘了。 柯慕青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先把门关上，然后缓缓转身，抬手就给了陈妮儿一巴掌。 “我看你是活腻了！你要说觉得活的太痛快了，想找罪受，你自己去受着！别拉着我们所有人陪你一起得罪人！” 柯慕青压着声音骂着，“倒是没想到你这蠢货还有胆量偷家里的东西卖了换钱！万万没想到，我杨家还出了一个家贼！陈小娘，你知道妾行窃该当何罪吗？” “老夫人我没有啊，你冤枉我了！”陈妮儿吓得全身都在抖，甚至不敢伸手捂着被打的脸。 她没想到她就偷了家里一点点东西竟然会被发现。 她看了好几天的，她看冯瑛和郑秋霜几人拿东西根本没数，她一天只悄悄拿一点，都好些天了都没人发现的，怎么今天就突然被发现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柯慕青道，“你当我是老糊涂？当我不知道家中都有什么东西？我告诉你，家里就算是少了一粒米我都知道！” “听人说你近几日和流放的犯人悄悄来往，我都不需要审你我就知道，定是你拿了家里的东西卖给了流放的犯人！” “你莫要觉得我冤枉你，你这双眼睛也别在这瞎转着想着怎么狡辩！”柯慕青朝着陈妮儿伸手，“把钱交出来。” 看陈妮儿往后退了两步还咬着唇说她没有。 柯慕青一点耐心都没有，“别逼我扒了你的衣服自己找，若是要我自己动手，我就扒光你的衣服把你从这屋里丢出去！” 陈妮儿被吓住了，扑通就跪下，“我说！我说！银子都在枕头底下，我刚才在数银子……” 柯慕青走过去把枕头甩到一边，一看，竟然足足有十五两银子。 “若这十五两银子消不了那些衙役的气，陈妮儿你就等着用你自己去给他们消气吧！” 柯慕青放下话便开门走了出去，然后喊了杨一，“我回来之前你就守在这里看着她。” “老夫人，老夫人，你救救我！求求您了，别把我送……” “堵住她的嘴！”柯慕青怒喝。 杨一动作很快，陈妮儿话没说完就被他拿桌上的杯子堵住了。 柯慕青气得咬牙，只得去了一趟小厨房。 冯瑛几人还在厨房里做小点心，她把刚出锅的分了一小盒走，提上后就去找王见忠。 王见忠这些衙役的房间都在楼上，要比楼下的房间更好更宽敞一些。 王见忠伤了腿暂时还不能下地，殷堂和他住在一屋顺便照顾他。 “王差爷歇了吗？”柯慕青轻轻敲门，“我是柯婆子。” “头儿，是我娘子的大姐。”殷堂问，“许是找您有事，您见吗？” 王见忠点点头，“让大娘进来说话。” 殷堂出来开门，柯慕青朝他点点头打了招呼然后才走了进去。 王见忠躺在床上，年纪上柯慕青算是长辈，所以也不讲究男女大防，就直接提着食盒进去了。 “王差爷，我才知我家的陈小娘这些天一路上都在悄悄和犯人接触，这些银子都是她偷拿家中东西从那些犯人手里换来的，我一文不少的给带过来了。” “你放心我杨家定会严惩这样的家贼，也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说着话柯慕青把银子放在了王见忠的枕边，意思是这些钱都给王见忠了。 王见忠眉毛挑了挑，倒是有些意外。 “大娘莫要担心，此事说大也不大。”王见忠拿起三两银子递回去，“我兄弟们的那份我替他们收下了，我这份大娘就收回去，大娘一家于我王见忠有恩，我王见忠又岂能收大娘的银子？” “大娘也请放心，此事我会和我那些兄弟们好好说说，定不会让大家因为此事为难大娘一家，只是也请大娘看好家中小妾，这样的事确实不好再发生。” 柯慕青接过王见忠还来的那点碎银子满脸感激道着谢，又把提来的食盒放在桌上，“这是家中今晚刚做的点心，给王差爷尝尝。” 放好食盒柯慕青就把银子收好，“那这银子我就收下了，王差爷一路对我们多有照料，我们都铭记于心，王差爷吃着点心若是觉得合胃口，回头我就让家中多做些。” 说完柯慕青往外退了几步，“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明儿中午我让家中炖点汤给您补补，殷堂，你照顾王差爷细心一些，我就先回去了。” 殷堂送柯慕青到门口，给了柯慕青一个放心的眼神，目送柯慕青下了楼梯他才回到屋里。 “头儿，我大姐家长媳的手艺好，你现在要尝尝吗？”殷堂打开食盒给王见忠展示了一下，“是米糕和绿豆糕。” “拿块我尝尝。”王见忠道。 殷堂递了过去，王见忠接了米糕咬了一口，不甜不腻，确实香。 “我上回吃这样的小点心还是在我还没有进衙门当差之前。”王见忠吃完一整个小米糕以后才看了殷堂一眼，“你娘子这个大姐是个聪明人。” 这话殷堂不知道该怎么接，站在一边笑了笑。 王见忠看殷堂装憨，便也笑了声，“你们家这一大家子倒是少见的团结，一大家子好几个姓氏，但却能一路相互扶持照顾，挺好，叫人羡慕。” “这倒是，大家都不是爱计较的人，都是会替人着想的，没有算计，大家的感情就更深厚一些。”殷堂道。 第114章 好计划 殷堂多解释了一句，“杨家大姐夫家人脉广，杨家老爹以前带着大姐夫走街串巷去了很多地方，虽是卖货，但是二人侠胆义肝，为人仗义，结交了不少朋友，我岳父当年就曾被杨家老爹救过一回，所以这一路杨家旧识帮了不少忙。” “原是如此。”王见忠点点头，这就说通了一个秀才怎么会把识文断字的女儿嫁给一个乡村野夫的原因。 柯慕青从王见忠那出来以后就去找李三夫人。 主仆两人住在一起，这会儿正在纳鞋，见到柯慕青来了，李三夫人把手里的活计放下。 杏儿识趣地找了个借口就出去了，留两人在屋子里说话。 “大娘快坐。”李三夫人本想给柯慕青倒茶，但一站起来才想起来驿站没水了，房间里的茶壶都是空的，她和杏儿都用了水囊，渴了就直接和水囊里煮过的水。 看李三夫人的神色柯慕青就知道她在羞愧什么，“都是在赶路，哪那么讲究，我们那也是用水囊喝水，谁还用这些东西？” 柯慕青摆摆手，道，“我是给你送银子来的，你那镯子和玉钗是好东西，我那熟人给了二千两的价格，我想着价格还不错便替你当了，这是银子。” 柯慕青把装着银子的布袋放桌上推过去，“我想着碎银子花起来方便，就给你多要了一些碎银子，还换了不少铜钱，往后世道越发乱，我便没要银票，就怕到时候拿了银票没处兑。” “大娘想的周到，谢谢大娘。”李三夫人连忙施了一礼，心中万般感激，“本想着能有六百两就算不错了，多亏了大娘有熟人，竟给了两千两这般好的价格，要不是大娘帮忙，我都不敢想能当这么多银子。” “也多亏大娘替我着想给我换了碎银子，如今确实是铜钱和碎银子好使一些。”李三夫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了。 三两五两的碎银子用起来不扎眼，也不至于露富，这一路上能省去不少麻烦。 “能一路同行都是缘分，我也不过是顺手的事，何须客气。”柯慕青摆摆手，她也没做慈善，两样她也赚了七百两。 说起来简直是暴利了。 这买卖就是这样，李三夫人只说六百两就当，她还能给两千两就算是给了很高的价格。 如今世道，这两件玉饰，除了柯慕青这里能给出这么高的价格，若是真拿去当铺去换，能给个七八百两银子就算撞大运了遇到了一个厚道的掌柜了。 见李三夫人要往布袋里掏银子给她，柯慕青连忙把李三夫人的手压住，“你要这样可就外道了，以后我可就不来找你了。” “银子你千万要藏好。”柯慕青拍拍李三夫人的手，“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歇着，要是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李三夫人起身相送，柯慕青朝着她挥挥手就下了楼去了小厨房。 冯瑛几人还在这蒸东西，看到柯慕青下来，便喊柯慕青去尝尝。 “你这手艺真行啊。”柯慕青吃了一个就忍不住夸着，“待日后到了南方落脚了，你要是有想法，你就去开个糕点铺，就你这手艺，肯定赚钱。” “娘说真的？”冯瑛欣喜不已，“那我可记下了，到了临州我定讨娘要这个糕点铺。” “记下了，记下了！”柯慕青点点头，“你有个能营生的手艺，我也替你高兴。” 说到这柯慕青又看向郑秋霜和杨袖娥，“你们两个也是，路上可以想想以后能做什么营生。” “那我这一路好好和大嫂学手艺，大嫂要是开糕点铺，那我就和夫君开食肆，大嫂要是开食肆，那我们就开糕点铺。” 郑秋霜定了一个好计划，“反正是要和大嫂好好学，但绝不和大嫂争营生，让大嫂先做决定。” “瞧把你给聪明的。”柯慕青和冯瑛都跟着笑了，冯瑛回头和杨袖娥说，“等到临州落脚了，我教你酿酒，到时候袖娥你开个小酒肆。” “那最好我们三家都开在一条街上，客官先去一家用饭，再打一壶酒配，吃饱了喝足了再去买点糕点回家给家中孩子解解馋，这安排最好不过了。”郑秋霜拍了下手掌，“这下我们一家子就把一个人的钱都赚了！” 杨双双从外头冒了一个头出来，笑着接下话，“那我要是想打打牙祭了就去找四婶，要是想吃糕点了就找娘，然后再顺道去大姑姑家打一壶酒给爹喝。” 正在外头和面的杨继业直接乐了，顿时觉得养闺女挺好，闺女有吃有喝还能记着他这个爹呢。“然后你爹喝晕了就揍你。”郑秋霜笑着说。 “有阿奶在呢，谁敢揍我？”杨双双跑进来抱住柯慕青，用脸在柯慕青怀里蹭了蹭，“阿奶对吗？” “对，有我在，看谁敢揍阿奶的小心肝大宝贝。”柯慕青揉揉杨双双的脸蛋，“再玩一会儿就该回去歇着了，要不然明儿一早又该起不来了，到时候又要睡一路。” 杨双双应了句好又跑出去了。 “娘也回去歇着吧，我们在厨房再忙一会再回去。”冯瑛道。 柯慕青想着自己留在这也懒得动手帮忙，还不如早点回去休息。 第二日大家都起的很早，收拾东西的时候柯慕青让冯瑛给驿站的老人家留了点水和粮食放在小厨房里。 马车牛车都已经停在驿站门口，柯慕青要上马车的时候就看到陈妮儿跟在后面垂着脑袋也出来了。 “陈小娘从今日起跟在牛车边上走，没有我允许不可上牛车。” 柯慕青道，“下人确实该有下人的样子，对你稍有纵容，你就要搞点幺蛾子。” 说完话柯慕青就上了马车，陈妮儿落泪了，回头就去找杨继业。 杨继业正在和冯瑛往牛车上搬东西，看见陈妮儿哭着过来，听陈妮儿说娘不让她坐牛车，让她走在牛车边上跟着，杨继业第一反应就是。 “这么远的路哪能走得动啊？娘这不是磋磨人吗？”杨继业道，“我去找娘说说。” 先更新了再去检查错别字哈~~ 第115章 一起罚了 “夫君你先回来。”冯瑛拉住杨继业，劝他，“你好好想想娘是那种无缘无故折磨人的性子吗？你怎么不先问问陈小娘犯了什么错惹娘生气了，娘昨日还没这样，怎么今日就忽然要罚她了？” 杨继业被劝住了，一想也是，便回头问，“你昨儿做了什么惹了娘？” 陈妮儿两手藏在袖子里抠着，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来，“继业，你替我去和老夫人说说情，我知错了，我发誓绝不再犯。” “继业是你喊的？”冯瑛冷着声，“你该喊大爷。” 陈妮儿根本不搭理冯瑛，就一直盯着杨继业看着。 杨继业被看得心软了，试着和冯瑛商量着，“要不然我过去和娘说说？娘刚才可能就在气头上，劝一下说不定就好了。” 冯瑛呵了声，“你自己想去我能管得住你？我要不同意你去，你能听我的话？” “娘子，你先上车，我去去就回来。”杨继业怕冯瑛生气，还特地先把冯瑛扶上牛车以后才走。 杨继业一走，陈妮儿便挺直了腰杠，道，“就算我现在是妾，我和继业也有好几年的夫妻之情，我们之间还有三个孩子，你就算现在是妻子，也比不过我和他之间过往的情分。” “在男人面前哭哭啼啼示弱这一招哪里学来的？从黄家小妾们身上学来的？”冯瑛根本懒得搭理陈小娘，坐好以后直接放下车帘。 “你管我从哪里学来的！”陈小娘道，“总之对付继业有用就行了！” 陈小娘就站在一旁等着杨继业替她说情，打算一会儿就和杨继业一起同坐一辆牛车，趁着机会再和杨继业话话家常，她就能把杨继业抢回来，杨继业就不会一直和冯瑛呆在一起了。 但陈小娘没想到，过了片刻杨继业一个人气冲冲地回来了。 “继业，娘怎么说？”陈妮儿迎了上去一脸委屈，“我倒不是觉得自己脚精贵走不得，主要是怕跟不上或者走累了走病了，到时候又要拖累你。” 本以为杨继业一定会心疼地过来扶住她，哪料杨继业竟然直接推开她。 “都是你干的好事！”杨继业黑着脸，“我替你去说情，却害得娘连我都一块气了！娘让我也跟着牛车走，也不许我坐车了！” 杨继业是觉得又气又委屈，“陈妮儿啊陈妮儿，你胆子可真大！连家里的东西都敢偷！娘都不敢干的事，你偷偷摸摸全干了！这是要拉着我们全家人给你一个人陪葬了！” 刚才看陈妮儿哭杨继业觉得心疼，现在看陈妮儿哭，杨继业觉得晦气。 “你还有脸哭？犯了这么大的错还有脸来和我说你委屈？也就是觉得我脑子笨拎不清任你玩弄是吧？”这话都是柯慕青和杨继业说的。 杨继业一路回来越想越觉得陈妮儿就是这样想他的，觉得他没脑子好糊弄，所以她犯了这么大的错受了罚还敢来找他帮忙求情。 杨继业不想看到陈妮儿，“你给我到后边走去！我现在看见你就烦！别让我看见你！” 说完杨继业掀开帘子探头往里看了眼，冯瑛靠在车架上眯着眼睛，听到动静睁开眼瞧了他一眼。 “娘子，我应该听你的，我就不该一大早过去自找罪受。”杨继业现在很后悔。 “以后我说话听不听？”冯瑛挑着眉问。 “娘夸了你好几次，说你脑子活络，人聪明，以后我都听你的。”杨继业摸了摸鼻尖，“你帮我去找娘求求情成不？这一路走到岭南，能把我这腿走废了。” “娘才因为你去求情生气罚了你，我现在要是就去，她能连我一起罚。”冯瑛又不傻。 这男人要是没吃点苦头，他嘴上的话是一个字都不能信，转头就能把今早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你先走着吧，过两天等娘气消了我再去帮你说说情。”冯瑛道，“只帮你说情，别指望我能连那个陈小娘一起帮。” “那是自然。”走两天和一直走，一比较起来，走两天就变得不是那么痛苦，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衙役在前头喊了一声，流放的队伍慢慢前行，杨一挥起马鞭，马儿甩了甩尾巴也动了起来。 离开驿站沿着官路走会经过城门口，虽然时间尚早，但是城门口已经排满了要进城买水的城外人。 而城外也多了很多拖家带口要离开梁郡的人家，只是他们看到衙役带着流放的队伍便在路边等了等，然后远远地跟在柯慕青一行人的牛车后边。 “阿奶，今天后边好热闹。”杨双双掀开车帘向后看着，“阿奶，他们都是要去哪里啊？也和我们一样去岭南吗？” 郑珲刚好从后边骑着马过来听到了杨双双的话，便笑着接了话。 “那是县里几个富户，他们不去岭南，去辰郡，如今梁郡日子不好过，他们在辰郡有亲人，想去那投奔亲戚。” 郑珲解释，“昨日城里县衙一桶水三百文，今天一桶水就要收四百文了，听说县衙里的井也不怎么出水，县衙再卖两日许也不会再往外卖水了。” “那别的人家怎么也不去投奔亲戚？城里的水那般贵，为什么不都去别的郡投奔亲戚住上一段时间？等这里的井出水了，水不这么贵了再回来。”杨双双两手撑着窗沿问着。 “没银子啊。”郑珲失笑，也就孩童才能问的出这样的话来。 “投奔亲戚是要花银子的，不然那叫上门打秋风。”郑珲解释，“就算上门打秋风，这一路上也得花钱，要是没钱备好足够的粮食和水，还没有到辰郡就得先饿死或者渴死了。” 杨双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郑珲这才和柯慕青说话，“大娘，后边的人家我都过去问过了，户籍也查验了，没问题，但尚不知那些人的脾性如何，您还是要先看好孩子。” “好。”柯慕青点点杨双双，“听见了吗？” 杨双双笑着说了句，“阿奶，我才不会闯祸呢，我就只和自家人玩。” 郑珲笑了笑，杨家和柯家的孩子们确实都很乖，一路同行半月了，也不曾听过这几家孩子哭闹过。 第116章 那不得忙死 郑珲今日负责看着后边这些流放的犯人所以便索性跟着柯慕青的马车慢慢走，一边和柯慕青聊着天。 自然地就说起燕郡筼县的事情。 “大娘，听城里衙门中的同僚聊天说起筼县庄县令的事，当初我们在筼县能买到粮食，竟是庄县令私开粮库救济百姓。” “这事情后来让燕王知道了，燕王便下了令要将庄县令斩首，是筼县城中百姓听闻消息，万民血书求情，燕王碍于百姓呈情，这才改斩首为驱逐出燕郡。” 这消息确实挺让人震惊的。 “庄县令是一个真正为民的好官，真是可惜了。”说完，柯慕青又意识到另外一件事。 “县令应是朝廷指派，燕王虽是亲王，庄县令虽是在他番地任职，但也是朝廷命官，燕王怎么就说斩杀就斩杀？” “谁说不是呢。”郑珲耸耸肩，“但现在那些亲王，当今能管得住哪一个？这些亲王在他们的番地就是土皇帝，斩杀一个小小县令，时候随便找个听得过去的借口敷衍了事，朝廷也不能为了一个小小县令真的将亲王这么着。” “庄县令还曾是当年的探花郎呢，到最后也落到一个无官可做被驱逐出境的地步。” 这里没有别人，知道柯慕青不是那种乱传话的人，再加上和杨文孝关系好，所以郑珲和柯慕青说话就随意了许多。 “听说庄县令被赶出筼县的时候身边只跟着一个仆人，他为官清廉，在筼县当了几年县令，上任时候多少东西，走的时候也就多少东西，连衣裳都是上任时候带来的那几身。” 郑珲觉得可惜，多好的一个官，“他离开筼县的时候百姓们相送了十里路都还不舍得回去，听说老百姓的哭声百里外都能听得见。” 后面这话说得是夸张了些，但也能想象的出来那天的画面。 快到中午的时候前面忽然停了下来，郑珲骑着马去了前面看看情况。 等郑珲走了以后，杨成卓忽然发出了灵魂一问，“阿奶，当个好官竟然这般穷吗？” “朝廷有俸禄，穷到不至于，但确实也富不了，当然，这是当清廉的好官是如此。”柯慕青道，“若是像那些连一桶水都要卖三四百文的贪官，他们家中不知道富成什么样了。” 毕竟剥削百姓也不是如今才刚开始的。 “贪官人人骂，但是有钱，好官人人爱，但是穷。”杨成卓小大人一样地叹气，然后摸了摸正练习写字的杨成志的脑袋。 “弟弟，以后你还是当好官吧，你穷就穷一点，以后挣银子的事情还是交给阿兄我，你当你的穷官，我挣我的银子，然后我分你花。” 杨成志推开杨成卓的手，“我当一个自己能挣银子的好官，不用阿兄挣银子分我花。” “那你不得忙死啊？”杨成卓一脸你是不是傻啊的表情。 “那我娶一个会挣银子的娘子。”杨成志应完话就把刚写完的一张字递给柯慕青，“阿奶，我今天写的字有进步吗？” “不错，一天比一天好。”柯慕青点点头，“你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柯慕青这一夸把杨成志夸得更自信了。 过了一小会儿郑珲回来了。 “大娘，前边是一个村子的路口，村民跪着乞讨拦住了路。”郑珲道，“陈虎在前头发了一通脾气，用鞭子抽死了一个上了年纪的村民，惹怒了村民，头儿在前面想法子解决，大娘你们在原地稍稍等上一等。” 柯慕青应了声好，郑珲又离开了。 柯慕青领着几个孩子下马车透透气，走没多远就看到了杨继业正站在那喊她。 柯慕青带着孩子掉头就换了个方向走，真是多看一眼都嫌晦气。 周郎中已经去了前头帮忙，柯秀才也领着柯家的孩子下了车散步，杨双双一看到柯宝萱就朝着她跑了过去。 “你们几个在这玩，别跑别的地方去，我去前头看看。”柯慕青和几个孩子交代着，然后和柯秀才一起继续往前走。 刚走近就能听到有人在哭，一边骂着，“你们这些狗官还我娘的命来！我们不过是想讨口饭吃，就算是拦了你们的去路，可我们也罪不至死，要不是快要饿死了，我们谁犯得着来这里当乞丐。” 殷堂就站在后边，柯慕青走过去压着声问，“情况怎么样？” “难办。”殷堂摇摇头，“一村的人都来了，又闹出了人命，头儿已经派人折回县衙找人了，但我估计没好处的话县衙是不会管的，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和后边人说一下，别在这边搭灶做饭，手里边有什么吃的，随便应付一下就是。” 柯慕青点点头，“这些村民一看就不是善茬，在这里做饭那就是等着他们来抢。” 这么简单的道理谁都懂。 “大姐，你们闷的话去周围走走，这边估计没那么快。”殷堂给柯慕青比划了个手势，“这要是处理不好，说不定一个下午都要耽搁在这里。” 柯慕青意会，这意思就是这怕是有得耗了，估计最后就是看谁耗不过谁，除非管辖地的衙役过来帮忙。 既没有这么快柯慕青就回去了，和自家人交代了一声，柯慕青就说要去别处走走转转。 杨一几人要跟柯慕青没让，昨日听朱老头说在山里偶然间得到的紫云兰，现在既然有时间，柯慕青就想去山里碰碰运气。 这里的山地上都快秃了，但凡能吃的野菜都已经被附近的村民挖空了，一路走来只能看到光秃秃的土地，只有耐旱又不能吃的草木还能活着。 柯慕青先找了一棵树，从空间里拿出铁锹挖了一个大坑往里埋了一大缸水和一大麻袋粮食。 一麻袋粮食放进坑里之前还特地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省的让附近的动物闻出来。 得亏力气大，柯慕青做完这些事情一点不累，埋完东西还要将地面的土稍微复原一下，然后拿小刀在树干上刻下记号。 柯慕青这一路来已经埋了好几处，也不知道日后杨袖香她们踏上逃荒的路会不会好运找到她留下的这些。 第117章 在下庄天南 做完这些以后柯慕青把工具收了起来然后打开商城探测新功能，反正也不认识路，到了分叉口随便挑了一条走。 这一带的山不高，柯慕青走一会儿就走到了山顶，山顶的树木长得也十分稀疏，站在山顶的大石块上，一眼就能看到周围的环境。 这座山脚下一整圈一共有三条大路，左边一条路就是柯慕青他们走的官路，右上侧是通向一条村子的路，往前一点和官路相汇，此刻衙役们正在这个路口和村民争执。 右侧底下还有一条和官路差不多的宽的路，这条路的边上是一条已经干涸的河道，一辆马车正倒在这条路上，马已经侧躺在地上不动了，一个穿着灰裳的男子背着另一个男子正往村子的方向走。 柯慕青想了想便从山里的小道一路跑了下去，打算过去看看这两人是什么情况。 下了山才靠近马车，商城系统就提示她马车里有好东西。 柯慕青心中窃喜，换了个虚拟形象就朝着前面两人追了过去。 等走近了才发现被背在背上的是一个也就杨文孝那么大的男孩。 “这位小郎君是怎么了？”柯慕青走近以后问了句。 背上的小郎君已经昏迷了，背着人的男子也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山间寂静，所以柯慕青一开口，把背人的男子吓了好大一跳。 “不好意思吓着你了。”柯慕青觉得好笑，但还是忍住了。 “你怎一个人在山路里走？”庄天南前后看了看也没看见别人，再看眼前的人穿着富贵且面色红润，一点也没有灾民的样子，便心生警惕。 “家人在后面，我自己骑马先行，刚才去山里遛了一圈，把马拴在山里吃草，我在山里见你这马车翻了，便过来看看。”柯慕青随口解释，“你的马和这位小郎君怎么了？” “我的马快渴死了，这是我的书童，也快渴死了，我想背他去前头村子讨口水喝。”庄天南无奈地道，“若讨不找水喝，我只能把马杀了放血了。” 柯慕青哦了一声，直接解下自己的水囊递了过去，“前面村子也没水了，村民都在前头路口和押送犯人的衙役吵着呢。” “把水给了我，你之后的路怎么办？”庄天南犹豫着要不要接，眼下他和书童已经两天滴水未进了，确实需要喝点水救命。 可要是他和书童把人家的水喝光了，那这好心人以后怎么办？ 喝光了别人的水，那也是害人性命。 “我从前面县城出来的时候买了很多，不差这一水囊。”柯慕青直言道，“你要是有东西愿意换，我可以给你换更多水和粮食。” 庄天南依旧背着书童，倒是没想到遇上了一个商人。 只是他左思右想，还是摇摇头。 “在下身无长物，除了几件旧衣裳和一些书之外，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能与你交换，若是能用银钱买的话……”庄南天将腰间上的钱袋子摘下递过去，“在下就这些家当了，你看着能买些什么。” 柯慕青看着扁扁的钱袋子，心想着，这人是真的穷得明明白白。 “我不要银子。”柯慕青把钱袋子推回去，问，“你介意我看看你的书本吗？” 说到这柯慕青把水囊递了过去，“先喝了水再慢慢说，不管换不换得成，相逢就是缘分，这个水囊给你了。” 庄天南自觉没什么不可让人看的，见人家也说得这么诚恳了，便道了谢接过水囊，然后背着书童回了马车翻倒的地方。 他把书童放在一边，打开水囊先给书童喂了几口水，而后自己才喝了几口，但也只舍得喝几口。 等他喝完水起身的时候，一回头就看到翻了的马车竟然已经被扶正了。 庄天南还来不及惊叹此人力气大如牛，就听见那人又开说，“水囊还有多少水？你给你的马也喂几口，之后你要赶路，没了马车你得走断腿。” 庄天南这才应了声是，弯腰给马喂水。 等马摇了摇尾巴精神一些，庄天南才爬上马车把装书的箱子拖了出来。 对于庄天南这些读书人来说，书就是命根子，他的每一本书都码得整整齐齐小心翼翼地收在箱子里。 柯慕青站在一边看，等到商城系统提示的时候她才喊停。 “这是什么？”柯慕青指了指被放到角落的那本问。 “这是在下闲来无事的拙作，自己作的诗，我自己整理成册，让您见笑了。”庄天南羞于解释，说完耳根都红了。 柯慕青顿时觉得这人可真有趣，“你拿这个和我换就成。” 庄天南呆住了，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这不值钱。”庄天南忙道。 柯慕青笑着伸手拿了起来，“我觉得这是好东西就值钱。” 这还不值钱？系统给出的探测价格是一千两黄金。 这回柯慕青看清楚了，是一千两黄金，不是银子。 “另加这一幅画。”柯慕青伸手从木箱里拿出卷轴，这幅画系统提示价值也是一千两黄金。 “这也是在下三年前画的元宵图。”庄天南苦笑了一下，“您若是喜欢直接拿走便是，对于在下而言，您喜欢便是对它们的赏识了。” 柯慕青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憨的人，便好奇地问了句，“你叫什么？哪里人士？” “在下庄天南，原在筼县当差，但差事出了错，现在已经被驱逐出燕郡了。”庄天南并没有隐瞒，“所以在下这种落魄书生的诗画确实不值钱。” “庄天南？”柯慕青一听这个姓氏，“你莫不是筼县的庄县令？” 姓氏对上了，被驱逐出燕郡也对上了，那应该就是那位爱民如子的庄县令了。 竟然这般年轻，还这般憨？ 难怪能干出为了老百姓私开粮仓引得燕王大怒这种事情来。 “见笑了，是在下。”庄天南拱拱手。 柯慕青明白了，难怪这人的诗作和画作这么值钱，好歹也是探花郎，肯定才华横溢。 想到庄天南如今的境遇，柯慕青想着，可能还得加一个，英年早逝。 才华横溢但是英年早逝，留在世上的作品寥寥无几，甚至因为他过于曲折的境遇，可能完整保留下来能传承下去的作品几乎没有，所以他的诗作和画作会这么值钱。 第118章 给多少能行？ 柯慕青已经摸透了一点规则，商城系统给出黄金为单位的东西应该都进不了商城对外售卖的版面，而是商城自己交易以后直接送到了指定部门。 “这两件东西我都要了，你既不开价，那我就自己来。” 柯慕青把两件东西小心拿起，“东西我先拿走，我折回去准备一下，你在这等我，不会太久，最多半个时辰，一会儿我就把与你交换的东西送来给你。” 庄天南并不在意被拿走的东西，点了头应下了。 柯慕青往回走了很远，都饶了好几个弯了才停下，确定庄天南看不见自己了，她才停下。 想到庄天南马车里那简陋的家当，柯慕青在水和粮食上又给他和他书童添了几身成衣和鞋袜，都是按照两人身形买的号码。 除此之外，还添了些常见的草药，比如治疗感冒发烧的，治疗拉肚子的，还添了些补气益血的补品。 价值二千两黄金的东西柯慕青已经收进商城里了，只是还没有点击上架。 收拾出满满一牛车的东西柯慕青又换了一个虚拟形象，变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小郎君赶着牛车出发了。 庄天南的书童已经醒了，正贴着马，摸着差点要被杀了取血救他的老伙计，庄天南则坐在马车上拿着书看。 牛车的声音将两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等靠近了柯慕青才让牛停下，跳下牛车朝着庄天南作揖，“你可是庄大哥？” 等庄天南下了马车回了礼，柯慕青才笑着道，“我爹让我把这些东西送来，说是和庄大哥说好的以物换物，我爹拿了你的好东西改道去了别处，就唤我来走这一趟。” 柯慕青拍拍牛车，“车上这些东西都是我爹交代的，让我务必亲自送到庄大哥手里，还让我和庄大哥说一声，前面路口，我爹有个老朋友和押送流放岭南的犯人同行去岭南， 你们若是同路，可以相伴同行，路上好相互有个照应，我杨家婶子名字叫柯慕青，她能联系得到我爹，路上您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让婶子替您联系我爹。” “我爹让我千万记得和庄大哥说一声，他特别喜欢你的诗和画，庄大哥这一路要是有新的好作品，定要替他留着，庄大哥想要什么都不妨开口和我爹换。” 柯慕青道，“这牛车也给你们了，若是东西收拾好以后用不上，庄大哥可以到前头城里换成银钱。” 说完柯慕青就作少年样，和张天南摆摆手就脚步欢快的直接走了。 庄天南哎哎哎的叫住她，柯慕青一听走得就更快了，一会儿就不见身影了。 庄天南和他书童都是滴水未进好几天了，身体正虚弱着自然赶不上柯慕青的速度，追了一小会儿人影都看不见了，两人便只好回去了。 “主子，这一牛车的东西您到底拿了何物换来的？”书童拍拍一麻袋的粮食，“您来摸摸，这一袋袋可都是粮食。” 庄天南拍拍后边的大水缸，“也不知道此人究竟是何身份，竟出手如此阔绰。” 庄天南和书童说，“我若是告诉你，我就用了自己画的一幅画和一本诗换回了这些，你可信？” 书童呆住了，“主子，您莫不是遇见了您的书痴？” 庄天南想了想那小郎君走之前的叮嘱，便笑了笑，“想来只能是这般解释了。” 两主仆把牛车上的东西一点点往马车上搬，收拾东西的时候庄天南才发现，除了那一干东西之外，还有一个大布袋装着一千两银子。 这着实把庄天南吓懵了。 反应过来以后庄天南才想起来他已经被革职了，也已经不是筼县的庄县令了，所以这钱也不是贿赂。 想来是那位不知姓名也不知身份的人因认出他所以慷慨相赠。 “主子，都说好人有好报，我现在信这句话了。”书童也看到了银子，心里特别高兴，是替他的主子高兴。 “您从筼县离开的时候，百姓们十里相送，如今踏上回故乡的路，本以为我们要饿死渴死在半道上呢，没想到又遇见出手如此阔绰的好心人了。” 书童道，“定是那位老爷听闻了主子您是清廉的好官，所以才对您分外赏识，这才出手相助，希望您度过这个难关。” “主子，有了这些东西，再有这些钱，我们主仆不用担心饿死渴死在回故乡的半道上了。”书童道。 “为官不为民，那是愧对读的圣贤书，我不过是做着父母官应该做的事罢了。”庄天南感慨着， “一日是庄县令，我就要当起一县之首的职责，如今被革职了也好，往后我便是庄天南，不再是庄大人，如今朝廷昏庸，君主无能，外戚专权，乱世将至，我一个普通农户出身的读书人又还能担起什么责任呢。” 他不过是万千尘埃里，险些自身难保的那个不起眼的普通人罢了。 可饶是如此告诉自己，他仍旧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多少少年时候的壮志凌云，最后都藏在了这一声叹气里。 柯慕青走了以后又去山里转了一圈，没遇到紫云兰，也没遇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回去了。 也是，这里干旱了那么久，娇贵的草木早就死了，还活着的，只要没毒能吃的，也早被人挖了吃了，哪里还有留给她来捡漏的余地。 柯慕青回去的时候衙役和村民的冲突还没有解决完，但是去县衙求援的人回来了。 一个人去的，又一个人回来了。 “县衙的人说他们城里事多，分不出人来解决我们这边的事情，说我们这里也有衙役，让我们自己把自己的事解决了，别去烦他们。” 殷堂说话的时候十分无奈，“我去的那位同僚回来的时候脸色都是青的，估计县衙里的人说了不少难听话，把我那同僚气得不轻。” “这可怎么办才好？难不成就这样一直僵持不下？”周娘子有些担心，而后问，“如果我们给他们一些水和粮食能行吗？” “怎么能行？”殷堂摇摇头，“给多少能行？那一个村的人都在那，给多少人算能行？给一个还是十个百个？还是给所有人？” 第119章 只能硬闯 “那些村民拦在官路说是乞讨，本就是有点强要的意思，推出来一个上了年纪出来的老人未必不是他们的计划。” 柯慕青道，“给是不可能给，若有一点妥协的苗头，我们所有人都得光着走出去。” 那么多村民，给了一户打发了一户，那剩下的空了手的如何会答应？ 若都给了，把所有人的身家全给了也不够分啊。 且若都给了，那他们自己以后怎么办？ “大姐多虑是对的，不能开了这个口，若让他们得了这一次甜头，这个村，这个路口，往后谁经过都得光着离开了。” 柯雪莲点头附和，“这些村民确实都不是善茬，大姐你刚才没在这不知道这里的事。” “刚才发生了什么？”柯慕青忙问。 “趁着前头路被村民堵着我们都在这等着，村民里妇人带着孩子往我们这边来，看见我们正吃着馒头，一群妇人便带着孩子围了过来，妇人扯着我们大人的手硬讨，那些孩子便趁着我们大人被缠住竟要上手去抢孩子们手里的馒头。”章令仪应道。 “竟有这事？”这事连殷堂都不知道。 “谁说不是呢，得亏我们人多把人赶走了，但那些妇人带着孩子走了以后，没多久就有男子靠近这里在那探头探脑地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林淑芙有些担心，“你们说那些村民会不会盯上我们的了？” “坏事了。”殷堂忙道，“赶紧都把孩子喊回车上，我去和头儿商量一下，看来我们只能硬闯。” 若是这些村民要行山贼之恶，那便只能生死不论，硬闯便是。 殷堂叮嘱完就扭头往前跑了，柯慕青想了想，喊了杨一几人，“你们都把佩剑带上，一会儿若是真要硬闯，必不能心慈手软。” 乞讨的村民可以称之为难民，可若是行凶的村民，那便是匪了。 对匪心软，就是和自己的命过不去。 从望山镇出发前柯慕青就给杨一十人全部配了剑，除了杨三庆师徒也是给了剑，剩下的大人柯慕青全给了匕首。 对于不会武的人来说，匕首要比长剑更能保护自己。 几个原本正在到处玩闹的孩子立刻都乖乖回了车里， 杨双双几个孩子缩在马车里连帘子都不敢掀，虽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但是大人紧张的情绪还是影响到他们这些孩子了。 柯慕青回到马车上几个孩子就围了过来，有些害怕的把脑袋靠在柯慕青的膝盖上。 “放心，杨一他们会保护好我们的。”柯慕青摸了摸几个孩子的脑袋，“再不济还有阿奶在呢，阿奶也会保护你们。” 柯慕青正安抚着几个孩子，杨文孝跑了过来，道，“娘，有位庄郎君想见你。” “喊他过来说话。”柯慕青倒是没想到庄天南过来得这么快。 “阿奶去见个人，就在外面说话，一会儿就回来。”柯慕青和几个孩子说着，掀开车帘，看见庄天南两主仆驾着车过来了她才跳下马车。 “你是庄郎君？”柯慕青笑吟吟地问，“这是遇上我那熟人老友了？” 庄天南也下了马车，“大娘看出来了？” “从牛车的样式看出来的，是他家收拾东西的风格。”柯慕青回答着，然后状若猜测了一番，又问，“郎君姓庄，又是这般年轻，瞧着是读书人，莫不是筼县来的庄县令？” “早上就听闻燕王将庄县令逐出燕郡，算着时间，若是庄县令路上赶车快一些，这个时候差不多能追上我们。”柯慕青解释。 流放的犯人是步行，所以柯慕青这边前行的速度算是比较慢的。 庄天南离开筼县以后若是一路快马加鞭，确实这会儿就赶上了。 “是在下，让大娘见笑了。”庄天南没想到自己这么有名，“承蒙大娘的好友相赠……” 柯慕青打断他的话，“他哪是会平白无故相赠的性子，定是与你以物换物了。” “我了解他那人的脾气，可没人能占得了他的便宜，他给你了什么东西，那定是在他看来，你和他换的物值那些东西，所以他给了你什么你就放心收下。” 柯慕青的话把庄天南要说的一肚子的感激的话都堵了回去。 庄天南随后也跟着笑了，“大娘倒是和你那位好友一样的性子，甚是洒脱。” “我与他一见如故，脾气相投。”柯慕青道，“不过他这人行踪不定，也不喜让人知道他的行踪，做事随心而欲，他的事，你就莫要往外说了。” 庄天南自是应是，柯慕青又把前面村民和衙役的冲突和他说了下，也把大家的猜测说了，让庄天南和他们一起走过这一段路。 “那就要叨扰大家了。”庄天南承了好意道了谢，又开口请柯慕青找人帮他把水缸抬到马车上去。 庄天南只有和书童两人，所以他只打算留着马车，多一辆牛车对于他主仆二人来说确实多余了。 只是水缸太重，光他和书童二人也抬不动。 所以特地过来走一趟除了是要找这位大娘帮忙传达感激之情之外，也是想找人帮忙把大水缸抬到马车上去。 抬完水缸牛车就空出来了，庄天南便问了柯慕青几人可需要多一辆牛车，见柯慕青等人都说不需要，庄天南赶着牛车去了前面，把牛车赠给了王见忠。 和庄天南寒暄过后柯慕青就回到马车上了，刚坐稳郑珲就骑着马过来了。 “大娘，头儿让我和大家说一声，做好准备，马上要硬闯！” “我们派出去的人盯着村民的人发现他们有一部分人从村里把农具都搬出来了，听回村搬东西的村民讨论，他们族长拿了主意，决定硬抢我们的东西。” 城里的衙役不管这里的事，这也给这些村民一些胆量。 柯秀才也小跑了过来，道，“把孩子全部换到马车上去，马车行得快，冲出去以后村民就追不上。” 郑珲点头，“我们衙役骑马会快一些，头儿已经安排好了，几人打头阵先冲出一个空，我们的牛车会第一个冲出去，然后你们可以跟在我们牛车后面，大娘你们这里商量下你们的顺序，我先回去了。” 求票票～ 第120章 他们杀人啦！ 柯慕青连忙道了谢，一回头看到杨继业三兄弟吓得脸都白了，柯慕青呵斥着， “怕什么？把你们的心态好好稳一稳！这才到了哪里，后面这种事多了去了！这些还只是些空有下地干活的力气的村民，往后遇到了山匪，你们岂不是要怕得尿裤子了？” “娘，怕也有错啊？”杨继业小声嘟囔着。 “堂堂七尺男儿，在这关头，你有妻儿需要你护着，你若是怕，你就是有错！”柯慕青骂了回去，“杨继业你莫要忘了，你可是有三个孩子和一妻一妾需要你这个男儿保护！” 杨继业欲哭无泪，“娘啊，我就两只手，这么多人，我要怎么护啊我？” 杨济民苦中作乐，一想，他就一妻一儿，好像真的立刻轻松不少。 杨文孝本来是真的怕，但是被亲娘这么一激，又找回点男子汉的气概了。 “娘，我保护你和袖玉！”杨文孝声音都在颤，但是他却吼得很大声。 柯慕青立刻去找柯秀才几人商量顺序，一番商定后，都决定先把孩子送出去再说。 “我们几家孩子都不少，一辆马车挤不下，分成两辆马车，一辆让杨一赶，一辆让杨二赶，杨三庆和陈常泰师徒二人也跟着马车出去，他们四人负责与我们汇合前孩子们的安全。” 说到这柯秀才看向柯慕青道，“周郎中和周娘子，还有你，你们也随前两辆牛车一起先离开。” 柯慕青的重要性只有柯秀才知道，而两个郎中的重要性，那是大家都知道。 “我不用，我有自保的能力，爹和娘你们随周郎中周娘子一起先出去，你们年纪大了，留在后面拖我们后腿。”柯慕青见柯秀才抬眼瞪她，她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村民暴动的时候让杨三他们拦着力气大的男子，那些妇人不足为患，我们手里有匕首，来一个扎一个，都是普通老百姓，挨了刀流了血自然就知道怕不敢再往前了。”柯慕青安抚着大家。 “这些都是平头白姓，可不是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山匪，这些老百姓们惜命着呢，见我们真敢下手，他们自己也会心生胆怯。” “我们的东西可能没法全部护住，但只要人没事就好。”柯慕青道，“你们商量一下，莫要把李三夫人和庄天南他们忘了，跟在后边的几家人也通知一下，问问他们是要和我们一起冲出去，还是晚些他们自己走。” “郑珲去问过了，他们说他们不着急赶路，让我们先行。”柯焕章鄙夷地呵了声，“打着让我们冲锋陷阵的主意呢，他们根本不就愿意出人出力，就想着在后头捡便宜，当真无耻！” 柯慕青无所谓的摊摊手，“但愿他们别后悔。” 柯慕青去和杨一几人安排任务，她自己还是决定留在后面。 她虽然不会武功，但是架不住她力气大啊，她眼睛一闭，砍人能和砍大白菜一样。 先冲出去的孩子有杨一四人保护危险性更小一些，但后边还有不少人，柯慕青想着留下看看能帮一点忙就悄悄帮一点忙。 把几个孩子都全领到马车以后柯慕青又去和李三夫人交代了一声。 见李三夫人担心李家的孩子，柯慕青便安慰她，“放心吧，山民们的目标是我们牛车上的东西，和你们家人说躲开点村民，村民根本不会有那空去搭理流放的犯人。” “但愿如此。”李三夫人满脸忧心。 柯慕青见状，便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拿点东西给你。” 柯慕青回去，往无人的牛车上一钻，然后背了个包袱出来又去找李三夫人。 “这里面都是匕首，你悄悄拿去给他们，让他们藏好，若遇到危险了，好歹能自保。”柯慕青把东西一给就走了。 杨一和杨二已经架着带着孩子们的牛车去了前头和王见忠他们汇合了，其余的马车和牛车也按照安排好的顺序换了位置。 如今形势，对所有人而言，人重要，但东西同样重要。 所以一番商讨以后的计划是把孩子们稳妥送出去以后，每辆牛车都分配几个人，所有人护着牛车走。 柯慕青去了杨袖娥坐的牛车上，刚坐稳，就忽然听到前头响起哨声。 这是开始冲的信号。 哨声过后，就见郑珲骑着马一边甩着辫子一边喊着，“所有犯人听命！避开村民跑步前行！若有胆敢逃跑之人，必上报朝廷诛其十族！” 郑珲已经骑着马去了后边，前面牛车已经动了，杨六也甩了鞭子让牛跑起来紧跟前面。 柯慕青正走神想着十族是哪十族，就忽然听到一声声冲啊，回过神朝着侧边看去，就看到一群手持农具的村民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他们有的手持锄头，有的手持镰刀，还有的手持菜刀和扁担的。 “有刀的人冲上去砍他们的牛！把他们的牛砍死了，他们的车就跑不了了！”人群里有人高喊了一声。 郑珲骑着马过来，朝着杨文孝喊了声，“杨文孝，把你的弹弓借我一用。” 杨文孝直接把弹弓抛了过去。 马未停下，郑珲坐在马背上身姿往前一探接过弹弓，再弯腰，整个身子只有一脚还留在马背上，肩膀都快贴着地面从地上拾起碎石子，然后重新坐回马背上，拉弓一射。 那石子就打了出去。 在村民毫无理智的喧闹声中，柯慕青听见了刚才那个说话最大声的村民忽然惨叫。 她直起腰往后一看，就看到那村民一手捂着眼睛，那指缝里竟已都是血。 柯慕青心中大惊，这郑珲好厉害的准头！ 这郑珲功夫十分了得！ 那群村民不要命地朝着牛车冲了过来，杨三几人跳下牛车直接迎了上去，剑所过的地方，都流了一地的血，将第一批带头冲的村民震在那。 “杀人啦！他们杀人啦！和他们拼了！替我们自己人报仇！杀了他们！以命偿命！”那捂着眼睛的人竟还有心思扇动大家的情绪，鼓动所有人一鼓作气继续朝前冲。 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121章 闯出来了！ 这话确实有用，眼见村民挥着锄头越靠越近，还有人把菜刀丢了出来直接落在牛的身上，柯慕青扭头和杨袖娥道，“把昨晚蒸的馒头拿给我。” 杨袖娥立刻把竹筐拖了过来，柯慕青抓起馒头就站了起来，凭着力气大直接朝着人群最外边的方向丢了出去。 然后喊着，“后面有白花花的馒头啊！大家快去抢馒头啊！” 柯慕青力气大动作快，一连丢了二十几个馒头出去。 然后又抓起铜钱继续往外抛。 继续喊，“捡钱啦！后边大家都在捡钱了啊！” 几把铜钱抛出去，原本一脑门往前冲的好多人果然经不住诱惑，立刻推搡着身边的人往后跑，要去捡馒头和铜钱。 被推搡的人直接倒在地上，后面的人一脚就踩在地上的人身上继续往前冲。 但随着柯慕青扔出去的铜钱越来越多，前边的人也越来越禁不住诱惑，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往后跑。 “愚蠢！”捂着眼睛的那人大骂着，“追啊！追他们啊！追上了，把他们……” 此人话还没有说完，一支木箭突然朝着他射去。 咻的一声，箭从他胸口穿了过去，这人口吐鲜血，身子晃了晃，而后终于倒在地上气绝人亡。 他这一倒地，混乱的村民根本无人注意，柯慕青的铜钱依旧在往外抛，那些急着捡钱的村民直接踩着他的身躯而过。 郑珲背着弓箭骑着马去了牛车的右侧，迎着那群还在往前冲的村民将手里的长鞭直接甩了过去。 “大娘，你们快走！我留在这垫后！”郑珲朝着柯慕青一行人的方向喊着。 柯慕青明白郑珲的意思，便没再继续往外扔东西，牛车已经快要到路口了，要是继续扔，会把所有村民全部引到路口过去，这样反而会坏事。 牛车受到惊吓，速度也越来越快，再加上驾车的人还挥着剑，地上已经躺了那么多尸体，理智逐渐回笼的村民们也慢慢地不敢再和前面的人一样不要命似的往前冲。 杨袖娥紧张到屏住呼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捏着柯慕青的手用了多大力气。 一直到牛车冲出路口，杨六挥着剑将拦在前面的村民吓退，杨袖娥才稍稍吸了一口气。 牛奔跑速度很快，杨六一手持着绳，一手握着剑，却依旧能稳稳地站在那不受颠簸影响，下盘的沉稳，叫柯慕青看着都觉得吃惊。 许久以后，再回头，后面的村民渐渐小成了黑点，杨袖娥才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娘，我们闯出来了！”杨袖娥有些想哭，刚才那情形她是真的怕极了。 既怕人交代在那，也怕牛车上的东西全都交代在那。 “主家，这边已经很远了，你们架着牛车往前，大哥他们就在不远了，我回去帮那些衙役兄弟可行？”杨六让牛一点点慢下来，然后回头问柯慕青。 “你去吧。”柯慕青点了头往前挪了挪，又叮嘱着，“千万要注意安全。” 杨六心里一暖，应了声好就跳下牛车然后一路跑着返了回去。 牛车又往前行了两里路柯慕青就和前面先出来的人会和了。 几个孩子们都还在马车上，杨一几人蓄势待发，若是有危险，随时能架着马车带着孩子们离开。 看到柯慕青他们来了，孩子们在马车里大声地喊着他们。 “主家，这里目前安全，杨二在附近看过了，确定无人。”杨一跳下马车过来拉住柯慕青手里的牛车绳叫停还在往前的牛。 柯慕青点点头，问，“你们都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我们无事，我们是冲得快，那些村民没想到我们会突然硬闯，所以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我们的马车就已经跑远了。”杨一道，“就是孩子们吓得不轻，双双的脑袋不小心撞到车壁，破了皮。” 柯慕青一听忙跳下牛车朝着孩子们坐的马车走了过去，掀开帘子，看着孩子们眼泪汪汪地却没敢哭出声的样子，立刻心疼了。 “双双，让阿奶看看你的伤。”柯慕青朝着抱着杨成绍的杨双双招招手，“把弟弟先给你小姑姑抱着。” 柯袖玉伸手把杨成绍抱了过去，一边说着，“成绍闹着要找娘，双双为了抓住成绍的脚站起来了一下，坐回去的脑袋撞到了车架伤。” 杨双双红着眼睛朝着柯慕青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哇一声哭了。 “阿奶，我都快吓死了，我差点以为我要抓不住成绍让他摔下马车了。” 柯慕青搂着小姑娘安慰着，“双双真棒，把堂弟保护得真好，阿奶瞅瞅阿奶的小心肝的伤，疼不疼啊？呦，都肿了，晚点用草药敷一敷。” 柯慕青一边揉着杨双双的脑袋，一边和别的孩子们说，“不哭了啊，没事了，你们的爹娘一会儿人就到了。” 也是巧了，正说着呢，冯瑛几人就过来了。 郑秋霜心里记挂着儿子，第一个跳下牛车跑了过来，问，“孩子们都还好吧？是不是都吓哭了？” 杨成卓道，“婶娘，我们有点不太好，特别是成绍，把我阿姐吓死了。” 杨成卓把杨成绍突然站起来要跑去找娘的事说了。 郑秋霜一听，忙把儿子抱了过来，再扭头去看杨双双的头，抬手给了自家小胖仔屁股一下。 “叫你不听话，看你把你阿姐吓成什么样了，你阿姐额头都肿了，要不是你阿姐把你抓住了，你从那么快的马车上下来，你得摔得连我这个亲娘都认不出来了！” 训完儿子，郑秋霜才和杨双双道谢，“双双啊，婶娘谢谢你帮婶娘保护了成绍。” 杨成绍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在娘的怀里扁着嘴掉眼泪，但是不敢闹，也不敢出声。 “弟弟还小，我不怪弟弟。”杨双双擦了眼泪，“我是阿姐，在这种时候照顾好弟弟是我应该做的。” 郑秋霜心里是真的十分感激这个侄女，连声夸了好几句。 剩下的人也陆陆续续过来了，柯慕青这才让杨双双在牛车里等着，然后先去看看别人的情况。 虽然已经跑出来好远了，但是大家到现在都还腿软。 第122章 流的可是银子啊 殷父手上都还沾着血，下车看牛车上的东西，也心疼坏了。 “那些村民真的和疯了一样，把我们装粮食的麻袋都扎穿了，粮食撒了一路，这一袋都撒光了。” “水缸也被锄头砸碎了好几个，水都流光了，那些流的可都是银子啊。” 每一辆牛车上或多或少都有损失，但还好只是损失一小部分。 “那些人可真是土匪，还好我们闯出来了，要是继续留在那耗着，给他们更多的时间布置怎么动手，到时候损失的可就不止这一些了。”王见忠也从牛车里出来接了话。 王见忠伤了腿，留在那帮不上忙，所以他是坐在第一辆牛车里先闯出来的人。 “大家把坏掉的东西修一修补一补，修整一下继续前行，我们得再去远一点。”王见忠说完就喊陈虎和另外一个衙役干活。 这修修补补的活可不少，那些村民破坏力不容小觑，男子干敲敲打打修补的活，女子就做些缝缝补补修补的活，柯慕青则一个人统计自家损失了些什么东西。 这边差不多都弄好的时候杨六和殷堂这些衙役也赶过来了。 “头儿，后边的村民暂时被压制住了，他们暂时不敢再追了，不过我们也不能在这里继续停着，他们歇了口气怕是会卷土重来。”殷堂道。 “犯人可有伤亡？”王见忠问。 “没有，那些村民根本不搭理这些犯人。”郑珲应话。 王见忠点点头，“那就好，我们现在就动身继续前行，你们有受伤的，伤不重的话再撑一撑，再走远一些让周郎中给你们看看，要是伤得重就自己先去找周郎中，借周家牛车坐一段路。” “都是一些轻伤不打紧，还是赶路先离开这里要紧。”郑珲摆摆手不在意，“我们伤了村民那么多人，早走早安心。” 村民里有会扇动人心的，如今村民虽有伤亡，但是架不住一个村的人数量多。 等他们歇过这口气，散了第一次干这种事的恐惧，后面还会干出什么事来谁也不确定。 人一旦抛弃了道德和底线干了一次坏事以后，这种不劳而获的想法会令人上瘾的。 一行人立刻又动身前行，一路疾行，天黑得都看不见了，还举着火把继续走，一直到流放的犯人中有人撑不住晕过去了，王见忠这才喊停，让陈虎几人在附近转一圈，等陈虎几人巡视过后又回来了，王见忠才让大家停下。 “你们谁受了伤赶紧过来找我，小伤也是伤，拖久了也会出大问题的。”周郎中跳下马车就朝着大家喊着。 柯慕青多实在，立刻带着杨双双就去找周郎中了。 周郎中一回头，看见杨双双脑袋上的伤沉默了片刻，然后给了柯慕青一盒消肿膏。 “给孩子抹上，过了一夜就消了，没大事。”周郎中道，“孩子精神头也没问题，你就放心吧。” “谢谢周郎中了，你这边要是缺了什么和我说一声，我出门前也托杨大牛以前的旧友帮忙买了些药备着，那会儿也没想到还能和你们一路，就想着多备些东西放心一些。”柯慕青道。 “确实是，成，我要是缺了什么我就去问你。”周郎中笑了。 柯慕青牵着杨双双回了自家那边，杨一几人已经开始搭灶了，另外几人去捡柴火。 “冯瑛，今晚做些好吃的，大家压压惊。”柯慕青转头和冯瑛说着，“今天扔了那么多馒头出去，真是扔得我心疼。” 杨继业凑了过来，“我瞧着娘扔得挺快的，我还以为娘不知道那是粮食呢，娘你还会心疼啊？” “你给老娘滚蛋！看见你就烦。”柯慕青踹了杨继业一脚转头去找庄天南说话。 “庄郎君，你们损失多少？”柯慕青朝着马车上看了眼，倒也还行。 马车的速度比牛车快，村民赶不上马跑，马车的车架子也比牛车结实，所以庄郎君的那点损失可以忽略不计。 “运气好，没什么损失。”庄天南道，“这世道把好好的人都逼成了这般可怕的模样。” “那您可错了，世道是逼人，但人若是本来就不是愚昧无知，本来就不是自私冷血，世道也不会把人逼得让他们主动去伤害人。”柯慕青可不认同什么世道逼人这话。 “能做到这份上说明那个村的村民本来也没有多少道德底线，所以他们才遇到事就能轻易把道德抛弃。” 柯慕青道，“我们这一路经过那么多村子，又不是只有他们一个村没水没粮，别的村子可没有他们这样行强盗之举。” “大娘说得也对。”庄天南被说服了。 反正在柯慕青看来，那些人固然是受了世道影响，但追寻根本，他们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才会有这主意。 “对了大娘，我还记挂老家亲人，明日我就要赶路回去便不能在与你们同行了。”庄天南道，“我家在临州一个叫澧县管辖的庄尾村，您大家要是有途径这里，可以上我家坐坐。” 柯慕青点点头表示理解，他们跟着流放的犯人速度确实比较慢，庄天南赶着回家自然不会和他们继续同行。 “行，我记下了，我们也是要去临州，但是会不会经过澧县我还不确定，若是会经过，定上门叨扰，毕竟相逢也是一种缘分，经过下午的事，我们也算是共患难过。”柯慕青摆出长辈的架子拍拍庄天南的肩膀。 “你啊，我知道你一心为百姓，是个好人，但是人要做好事，首先要顾着自己，只有自己能活下来了，你才会有更多的时间去救更多的人。” “人家佛祖救世，也是救众人而不是救一人，所以你啊，半路上可不要遇到什么事脑子一热就把你自己这条命送了，得先让自己活着。” 柯慕青这是怕庄天南路上一遇到什么流民心怀不忍就把他那些身家全部散出去了。 “多谢大娘的劝告，我知道大娘的意思。”庄天南十分认真地作揖还情。 和庄天南说完话柯慕青准备去找李三夫人，但看李三夫人没在她马车那，而是在李家那群人身边柯慕青就没有过去了。 新一月，求月票~ 第123章 你喊我大娘 李家也是马车，车夫还会功夫，应该也没什么损失，用不着柯慕青担心。 衙役们的晚饭随随便便就打发了，杨家还没有吃上呢，衙役们就吃完了，就听见陈虎忽然喊了与他关系好的几个弟兄不知道私下说了什么，然后几人就去找王见忠，说是有点私事要处理，会赶在明早动身之前回来。 王见忠抬眸看了几人一眼，思索了许久，最终也应下了。 殷堂有两个同僚伤势要重一些，但为了不拖累大家的速度，所以一直硬撑着没说，周郎中过去的时候骂了两人几句。 柯慕青回到杨家那，平日里叽叽喳喳半刻不得停的孩子们这会让倒是安安静静坐在大人身边。一个个都靠在一起，没精打采的样子，一看就是吓到了还没有缓过神来。 “吃过饭煮点安神茶给孩子们喝。”柯慕青道，安神的草药柯慕青出发前都备着了。 冯瑛应了声好，一边回头看了眼几个孩子。 一直到开始吃饭了，香喷喷的饭，热乎乎的汤都装进了肚子，孩子们才又精神了许多，钻进帐篷里推推搡搡玩闹着。 冯瑛今天算是知道什么叫有备无患了，给孩子们煮完安神汤她就拉着杨袖娥几人一起帮忙做耐放的干粮。 柯慕青坐在一旁光看着没动手，看着冯瑛做着红豆糕和绿豆糕，她忽然分外想念奶茶。 这要是能有一杯奶茶配这些糕点，那不知道得有多快乐。 “也不知道这一路还有没有机会买到牛乳。”柯慕青小声嘀咕着，她自己估摸着是买不到的，明天找机会从商城里买点出来。 柯慕青想的是这一路上还能不能买得到牛乳，但冯瑛几人担心的是之后的一路上还能不能买得到水。 “水缸破了几个，少了好几缸水。”郑秋霜提及那些村民就生气，“那些水都够我们一家用好几天了，水流光了，水缸还破了，还不知道去了下一个城里还能不能买得到呢。” 柯慕青正要接话，但山间忽然传来的马蹄声打断了所有人的说话。 马蹄声很急，听着还来了不少匹马，衙役们和杨一他们顿时戒备了起来。 “我们骑马去前面看看。”殷堂骑上马喊上另外几名同僚一起朝着后方去。 杨一几人立刻把几个孩子匆匆抱去马车上，所有人都把剑都拔出来了。 好在不过是虚惊一场。 一会儿殷堂几人回来了，和大家做了个无事的手势。 “是之前跟在我们后面的那几家富户。”殷堂将马唤停翻身下马，一边和正在看着他的大家说话。 “听他们的马跑得这么急，是也让那些村民堵了？”柯秀才问。 殷堂点点头，“是，而且损失惨重，死了不少人。” 殷堂要先去见王见忠汇报情况，所以拴好马只和大家说了两句话就去前头了。 过了一小会儿，几辆马车便靠近了空地然后慢慢停下来。 柯慕青站在前边看了一眼，这些都是富户，一家老少主子不少，所以一家就有五六辆马车，几家加起来光马车就有近二十辆。 但好些马车不少都破破烂烂，有的甚至连整个车顶都掀没了。 而那些驾马车的下人，各个浑身都是血，看着着实吓人。 杨继业凑到柯慕青耳边嘀咕着，“娘，你往后瞧，竟然还有人是被人抬着下马车的。” 柯慕青视线往后一看，还真是如此。 那边几户的马车停稳以后马车上的人就陆陆续续下了马车，几个穿戴锦衣的，看着是主家的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 显然这几家先前就认识，是约好了一起出发的。 过了一小会儿几人大概是商量出了结果，然后过来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小的是金员外家的管家，刚才听前去探路的差爷说，你们这有一位郎中，不知道大娘可否引荐。”金管家朝着柯慕青点点头算是见了礼。 柯慕青上上下下看了金管家好几眼，然后不可置信地指着她自己。 “你喊我大娘？”柯慕青真想锤爆这个金管家的脑袋。 这人看着比她年纪都更大，喊她大娘？ 庄天南这些年轻郎君喊她大娘也就算了，他金管家这种岁数了，也喊她大娘？ 礼貌吗？ 杨继业扑哧一声直接笑了，“你看着比我娘都大，你这样就像是我娘见着你，喊你一声大爷一样。” 金管家没想到会被人揪住这点称呼说事，他愣了片刻，何时平头老百姓都这么在意这些称谓了？ 金管家正琢磨着，郑珲和殷堂两人恰好走过来了。 两人看气氛不太对，便问了句怎么了。 杨继业抱着肚子哈哈大笑，把柯慕青被金家管家喊大娘的事说了。 郑珲和殷堂两人嘴角抽了抽。 “我喊大娘合适，金管家你这岁数喊大娘确实不合适。”郑珲道看了眼金管家的神色，“你要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唤她一声老夫人也成。” 这回轮到金管家嘴角抽了抽，见差爷来了，便干脆和两位差爷说话道明了来意。 “这事你问我们没用，那周郎中又不是我们衙役带来的人。”郑珲忙摆手，然后指了指柯慕青， “你问我大娘啊，周郎中是和我大娘一家结伴而行，他们几家相熟，要不然你就自己进去找，然后一个一个问过去谁是周郎中呗。” 金管家看怎么都绕不过这个村妇，一想到主家都还在等着郎中，便只得低了头。 “这位老夫人，劳烦你帮忙引荐。”金管家说着话便从袖中掏出了一小串铜钱递给柯慕青。 柯慕青直接笑了，“你这种管家要是在我手底下，早失业了。” 柯慕青摇摇头，也懒得和这种人见识，便让杨继业带他过去找周郎中。 柯慕青瞧不上那一小串铜钱，但是杨继业拿着可高兴了，金管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柯慕青那话是什么意思。 杨继业一听柯慕青喊他办事，他立刻伸手接了过来，对着金管家说，“和我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郑珲才道，“那几个都是员外郎，家中颇有家产，几个主家都不怎么瞧得起人，与我们几人说话，连车帘都不掀。” 第124章 诚惠一百两 “要不是看他们当中有人伤得不轻，我才懒得和他们说咱这有郎中这事。”殷堂啧了声， “不过他们几家损失惨重，我们走了以后那些村民歇了一会儿，然后又被几个会煽动闹事的人聚集起来。” “我们这里大家伤不重，只是被砸坏扎坏了些东西，我们和杨一几人用的都是剑，郑珲还射杀了一人，村民死了不少人，所以也算是积了怨。” “我们已经走远，村民自是追不上，但这几位员外在后头就没讨到便宜了。” “村民和我们交了手，虽然败了，但涨了经验了，也更下得了狠手了，这些员外家的护卫身手一般，再加上主子多，护卫少，村民又用巧计，拿石头砸马，拿了绳子绊马腿，这几家员外的行李至少被抢了一大半，死了十几个下人，好些主家也伤得不轻。” 这些都是殷堂刚才从那几家下人口里打听到的，“我们掉落的粮食都被那些村民收起来了，也算是让那些村民尝到了甜头，所以对付这些员外郎的时候，那些村民胆子更大了，也更舍得使力气了。” 这算是原本想捡漏，结果没捡着，把他们自己当成一块肥肉又送到虎口里了。 柯慕青笑了笑就回到自家帐篷里去了，几个孩子已经回了帐篷，冯瑛拿着杨二几人从外面捡回来的树叶给几个孩子拼着玩，把吓得不轻的孩子们的注意力转移了。 “阿奶回来了！”杨双双一看到柯慕青回来就把自己的被褥拖到了柯慕青身边，“我今晚想要阿奶搂着我睡。” “好，阿奶搂着阿奶的小乖乖睡。”柯慕青帮着杨双双把她的小床拼到自己这边来，然后把杨双双搂进自己怀里拍了拍。 看柯袖玉正往这里看，柯慕青干脆朝着她招招手，“袖玉来，睡在娘另一边，阿奶今晚搂着你们两一起睡。” 柯袖玉本来就意动，只是不如侄女这般性子想要什么就开口说什么。 柯慕青这么一招手，小姑娘忍不住笑了，立刻站起来拖着她的被褥过去了。 “那今晚我和弟弟先让娘搂着我们睡，明晚我们和阿姐交换。”杨成卓往冯瑛身边贴了贴。 柯慕青和冯瑛一起笑了，孩子就是孩子，和谁睡都要轮着来。 孩子们精神绷了一天了，和冯瑛又玩了一会儿，等柯慕青回来喊大家歇着了，他们一躺下，哪怕外面并不安静，但一个个依旧很睡着了。 两边都是贴着她睡的孩子，柯慕青不怎么敢翻身，怕吵醒两个孩子，不远处几个员外家的动静是真不小。 哭声，痛叫声，不知道骂什么的骂声，还有下人收拾行囊和做饭搭灶的声音。 郑秋霜抱怨着，“他们要吵到何时才能消停啊？” 话音才落，杨继业过来了，是找柯慕青的。 “娘你已经睡下了吗？”帐篷里都是女子，杨继业没进来，就站在外头喊着，“娘子？咱娘睡下了吗？” “别喊了，直接说事。”柯慕青催着，“小点声。” “娘，周郎中说他备着的草药不够，问我们家都有些什么，可否能卖一些给金员外他们。”杨继业问。 呦！来生意了！ 柯慕青小心地坐了起来，又把枕头往两个孩子中间一放，披上外套跟着杨继业出去了。 出来一看柯慕青才知道为什么几个员外家这边的动静这么大，因为这里一群被打的头破血流断胳膊断腿的人。 “都缺了哪些草药？”柯慕青走到周郎中身边问了句。 “最缺的是止血的，若是有接骨的就更好了。”周郎中说了几味草药，问柯慕青，“这些都有吗？” “有。”柯慕青点头。 “那可太好了！”周郎中转头看向金员外，催他，“没听见我大侄女说这些草药她那有吗？赶紧问她买啊！难不成你等着她白白送过来给你啊？你又不是她爹，她还能白孝敬你不成？” 柯慕青差点绷不住笑，周郎中何曾说话这般扎人心窝子了？ 看来一定是这几个员外郎家也得罪周郎中了。 金员外已经一肚子火气了，可眼下半路上也没处找郎中，只得任由周郎中一直对他大呼小喝。现在又缺少草药，还有求于一个村妇，金员外几人就更是一肚子怨气了。 金员外甩了甩衣袖道，“你开个价，有多少送多少过来。” “瞧你这话说的，能卖一点给你都是我大侄女心善了，还有多少送多少过来？”周郎中问，“金员外，你是不是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说不好听点，咱这都算是在逃荒的路上了。” “我回去取。”柯慕青应了声大步往回走。 杨家牛车就停在同一个地方，柯慕青爬上牛车假装找东西，这里也没人，柯慕青从商城里买了一些，每种都用干净的油纸包了满满一大包，然后抱着这些草药又回去了。 “金员外，诚惠一百两银子。”柯慕青来了个狮子大张口。 “多少？”金员外惊吼，“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啊？” “这会儿荒郊野岭的，也得能抢得到这些草药。”柯慕青耸耸肩，“你要是没银子买不起，少买一点，买五十两的份也成。” 柯慕青给的量可一点不少，五六种草药呢，光一种止血的草药就有十几斤呢。 “你瞧瞧我这草药的品相，我可不是拿次等货糊弄你。”柯慕青摊开一个油纸包，“周郎中，您瞧瞧，我这草药品相可是极佳。” 周郎中抽空回头，伸手抓了一小撮起来看了看，又闻了闻，“确实品相极佳，这种品相的草药，外头的医馆很少能遇见，我未辞官之前在太医局里才看到过。” 金员外刚想骂周郎中和这个村妇是一丘之貉，话还没有说出口，听到周郎中说他未辞官之前，金员外那些话顿时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还以为不过是一个乡村郎中，没想到竟是在京城太医院里当过官的！ “原是如此，是我有眼无珠了。”金员外的态度立刻变了，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草药还是说周郎中。 第125章 丧门星 柯慕青用在商城里花了五两银子买来的草药卖了一百两银子，做完这笔生意，柯慕青这一夜睡都得更香了。 但凡换一个不这么气人的买家，柯慕青都不带赚这么狠的。 第二天一早柯慕青是被一声声凄惨的哭声吵醒的，几个孩子也睡不好，一个个都揉着眼睛坐起来了。 “阿奶，好多人在哭啊。”杨双双问，“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们先别出去，阿奶去看看。” 柯慕青让冯瑛几人也先别出去，自己穿好衣服掀开帘子走出去了。 走了一小会儿柯慕青就看到了柯焕章，直接拉住他，问，“前边发生什么事了？” “王员外家的一个郎君没撑过去，刚才咽了气，去了。”柯焕章道，“伤得太重了，周郎中昨晚守大半夜，一直到后半夜才回去歇着，没想到今早人就没了。” 柯焕章觉得有些可惜了，“是一个才十八岁的小郎君，成亲才半年，都还没有留个后。” 人生悲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柯慕青也跟着叹了口气，“小郎君可怜，年纪轻轻丧夫守寡的小娘子也可怜。” 柯焕章点点头，忽然又疑惑地回头看了眼。 “说来也是奇怪，发生这么大的事，好像也没看见这位小郎君的娘子。”柯焕章压着声音道，“这小郎君是王员外的老来子，但是围在那的确没有能与那小郎君般配的小娘子，也没听王员外一家有人提及她。” 别人家的事柯慕青和柯焕章聊两句便过了，既不熟悉，而且人家员外郎本来也看不起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这会儿人家家里又出了那么大的事，柯慕青就没有过去凑热闹了。 “阿奶，我们可以出去了吗？”柯慕青一回帐篷几个孩子就立刻问。 “可以了。”柯慕青点点头，“没事，不用怕。” 几个孩子迅速把衣裳一套，跟在冯瑛身后就蹦蹦跳跳出去了。 睡了一夜，几个孩子仿佛都忘记了昨天惊心动魄的事。 早上起得早，冯瑛就把早餐做得丰盛一些。 杨家这里正吃着早饭，昨晚离队的陈虎几人终于骑着快马回来了。 几人均是风尘仆仆，且一身墨袍颜色都深了一些。 陈虎几人并不是自己回来的，每个人的马背上都还驮着另外一个人。 陈虎几人翻身下来直接朝着金员外一行人所在的位置走去，道，“几位员外郎，昨夜我们兄弟几个回了前头摸进了堵我们路的村子，从村民手里把你们家被掳走的人救回来了，你们自己过来认领一下。” 陈虎毫不掩饰直接道，“我们兄弟几个为了救人可花了不少力气，人也不是白救的。” 言外之意就是，领人走的时候记得识趣儿点给银子。 金员外几人表情各异，连声应了句是，有劳了，有心了这些话。 王员外夫人突然从马车里冲了出来，然后朝着披着其中一个衙役披风在马背上昏迷不醒的女子冲了过去。 直接把马背上昏迷不醒的女子拽到地上，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都是你这个丧门星！我儿昨日若不是为了救你，又怎会下马车？他若没有下马车，又怎么会被那些畜生打得如此重？我儿都已经没了，你还有脸活着回来？你还敢活着回来？” 王员外夫人嘶吼着，脚上的动作也丝毫没有停。 后边一匹马的一个婢女见状直接跳下马跑了过去，一把搂住自家昏迷未醒的主子，用自己的身躯挡着王员外夫人的脚。 “老太太您当真是不讲理，夫人原也是在马车里好好坐着的，是二少夫人没坐稳推了我家夫人，将我家夫人从马车里推了出去，我家夫人被那些村民掳走也吃了大苦头的，夫人也伤重昏迷着，您心中有气，也撒不到我家夫人身上啊！” 婢女搂着自家姑娘一边哭着一边指着躲在后边不敢过来的王家二少夫人。 “您若非要说，丧门星就该是二少夫人！而不是我家夫人！郎君的死，也该是找二少夫人偿命才是！自我家夫人过门后，二少夫人一直与我家夫人过不去，谁知道她是真不小心还是故意趁此机会推我家夫人的！” “我可怜的夫人，郎君没了，她也昏迷不醒，还不知道究竟伤在了哪里何时才会醒来。” “你一个下人竟敢顶嘴！”王员外夫人大怒，朝着身后的管家就喊着，“把她给我拖去杖毙！” “我是夫人的陪嫁丫头！我的卖身契在夫人的娘家黄家！王家无权处置我！”那奴婢丝毫不惧。 “好好好！好一个我王家无权处置你黄家的婢女！那我今日就替我命苦的儿子休了她！”王员外夫人怒不可遏，说话的时候身子都在轻轻颤抖。 “她这个成天勾着男人的贱货！昨日被人掳走，谁知道清白还在不在！这样的人也不配当我王家儿媳！我若是她，被人掳走一夜未归，我就直接找个树吊死了也绝不回来给夫家抹黑！” 王员外夫人说着便喊来下人拿来纸笔，然后让长子代笔。 一边说，一边骂，“我儿就算是去了，我也绝不让他名义上担着这么个没了清白的丧门星当娘子！” 那边的衙役听不下去了，说了句，“这位夫人，我们过去的时候，这些人都被锁在同一个屋子里，那些村民听闻小娘子是王家的小儿媳，村民都在等你们找回去花银子花粮食赎人呢。” 要不是听到村民这么商量，陈虎几人也不会想到把人带回来找几个员外郎要点银子。 哪里知道把人带回来后几家员外郎还要给他们演这一出戏？ 陈虎几人也不知道几家员外从始至终就没有和人透露过他们各家有人被掳走，显然就没打算回去救人。 “谁知道你们到之前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呢。”王员外夫人冷笑一声，“总之这种没了清白的丧门星我们王家绝不会要！” 王家大郎君已经替母写好了休书，王员外至始至终站在一旁不吭声，显然也是默许了他夫人的行为。 王员外夫人把休书直接朝着婢女的脸丢去，“拿着休书带着你家姑娘滚！” 第126章 说不定能当状元郎呢 那婢女也不是好欺负的，她竟利落地把休书收了，又道，“想就这么把我和姑娘赶走没那么容易！我家姑娘一部分嫁妆还在马车上呢！还有一部分嫁妆还在王家呢！怎么？你们王家替子休妻，却要把我家姑娘的嫁妆昧走不成？” “好好好！好一个会打算的下人！不愧是黄家教出来的好下人！”王员外夫人倒是没想到这一茬。 但这么多人看着呢，休书也给了，这婢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黄家嫁妆的事都说了，王员外夫人也不好说不给。 王员外夫人一想到她的小儿子枉死便更加咽不下这口气。 “留在王家的东西，等日后我们回去了，你们黄家随时差人来取便是！”王员外给他夫人使了个眼色。 王员外夫人立刻道，“去把黄家主仆的东西全部丢下马车！一件都不许留！王家的粮食和水都是用我们王家的银子买的，别给她们留一粒米一口水！我倒是要看看你们主仆二人怎么带着这些东西饿着肚子用两条腿走着回黄家！” 这两夫妻是等着两主仆哭着求王家呢。 “你们王家实属欺人太甚！”那婢女又怒又悲，“荒郊野岭的，把我们两个弱女子连同东西丢在这，不给粮不给水这不是要逼死我们吗？” 王员外夫人嗤了一声，“你想要活命，可以，那就让你家姑娘给我儿偿命，你杀了你家姑娘，我们王家就勉为其难把你带回城里。” 王夫人的嗓门不小，正在吃着早餐的杨家人都听见了。 郑秋霜小声和柯慕青嘀咕着，“娘，这个王员外一家也太黑心了，都把人休了，还要唆使那黄家姑娘的陪嫁丫头杀主求生。” “把两个姑娘扔在半道上，不给粮食不给水，也不给马车，这不就是在让人等死吗？”冯瑛摇摇头。 一行人听着黄家姑娘的婢女哭着骂王家不是人，说是就算和自家姑娘一起死在这里，也绝不会做卖主的事。 柯慕青的拳头都硬了，“确实是欺人太甚。” 柯慕青把碗一放，拍了拍衣摆就朝着几人走了过去。 她径直走到黄家姑娘的婢女面前，一把将昏迷的黄家姑娘抱起来，然后和黄家姑娘的婢女道，“我先把你家姑娘抱去我家马车上，让郎中过来给你家姑娘看看伤。” 想了想，柯慕青又添了句，“你要是信得过我们，我就让我家里人收拾一辆牛车出来放你们主仆二人的东西，这一路你们主仆二人就和我们家一起走。” 婢女连忙跪地磕头，“彩雀多谢老夫人大恩大德，待我们主仆归家，我家老爷和夫人定会重谢！” “谢我的事以后再提，陈差爷几人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才把你们主仆二人救回来，你们该先谢过这几位差爷。”柯慕青给彩雀提了个醒，陈虎几人还在一边等着好处呢。 “你若是银子不趁手，我倒是可以先借你一些。”柯慕青小声道。 彩雀摇摇头，“姑娘放银子的地方奴婢懂得，锁的钥匙奴婢这儿也有一把。” 彩雀求了柯慕青先带自家姑娘找郎中看伤，等柯慕青抱着黄家姑娘走了以后，彩雀就立刻站起来擦了眼泪去找她家姑娘放银子的地方。 陈虎从彩雀手里接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顿时脸上表情和善了起来。 就连说话也带着一丝笑了，“杨家大娘是个好人，你和你姑娘能得杨家大娘相助，这一路上你们都不用担心了。” 说完陈虎又朝着另外几位员外看去，问，“怎么的？剩下这些人你们几家是不打算要了？” 这语气和刚才与彩雀说话的时候完全是换了一副面孔。 金员外几人一想到之后一路还要随行不好得罪差爷，大家便掏了银子都给了，然后忍着痛把自家不值钱的下人领回去了。 柯慕青把黄家姑娘交给了周郎中和周娘子，然后喊了杨继业三兄弟和杨一几人过去帮彩雀搬东西。 柯慕青站在那，大着嗓门和杨继业三兄弟说。 “继业，济民，文孝，娘今日就教你们一个道理！”柯慕青意有所指的看了眼王家，“男儿就该顶天立地！娘子遇了难，作为夫君就该毫不犹豫地前去相救，哪怕为了救自家娘子丢了命，那也是死得有尊严！死得有骨气！” “与其养一个贪生怕死的废物，娘更愿意养一个有骨气有良心的好郎君！” 这话就是说给王员外一家人听的。 柯慕青先是和王家作对帮了黄家主仆，现在又影射王家，王员外不好下马车和一个妇道人家对骂，便让老妻下了马车。 王员外夫人也不是吃素的，一早上先是没了儿子，又看到害死儿子的儿媳妇竟然又活着回来了，本来就一肚子气了，本想惩治黄家主仆出一口气，没想到却被一个老妇坏了事。 王员外夫人走到柯慕青跟前，“书本上有一句话叫，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也，身为儿子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就是不该，像你们这种不识字的土妇怎么会懂得这些道理？” “说我娘不识字？真是笑死人了！我外祖父可是秀才公！我娘从小就在我外祖父膝头读书识字，我娘就亏在是个女子，她要是男子去参加科举，指不定都能当状元郎呢！”杨继业顶了回去。 柯慕青朝着杨继业扫了一眼过去。 不至于，真不至于，她再读十年书也没有状元郎那文采。 杨济民想了想，又道，“我舅舅也是秀才公！我表弟也是秀才公！我们家门门亲戚都是读书人！你们王家瞧不起谁呢！” 王员外夫人一噎，倒是没想到会遇上一家读书人。 难怪这个杨家爱管闲事，原是书读多了，一家人脑子都读出病来！ 柯慕青并不搭王员外的话，而是继续教子。 “继业你们几个听好了，自你们成亲那一日开始，你们便不单是父母的子。”柯慕青道，“自你们成亲，你们一边肩膀担着父母，一边肩膀担着妻儿，你们的生命就不单是属于父母，还属于你们的妻儿。” 第127章 我儿说得好！ “妻儿有难，作为夫君和父亲，救他们你们应在所不惜，哪怕是一命换一命，也无愧于天地，无愧于一声夫君和爹爹。” “今日你们妻儿落了难，你们因害怕而退缩，我便能猜到，来日，我这个娘落了难，你们也一样会退缩，那便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且不慈！” 柯秀才恰好走过来，听到逆女说出这一番话，立刻称赞道，“我儿说得好！不愧是爹的好女儿！” 柯慕青眉毛一挑，又和冯瑛郑秋霜两人说，“你二人是妯娌，若是胆敢有害人之心，我这个当婆婆的，定要清理门户，把这黑心肝的害人精休了！” 冯瑛和郑秋霜都知道柯慕青在点谁，便立刻应是。 “娘最是通情达理的人了，不像有些不辨是非的蠢货，竟然帮着害人精欺负被害的可怜人，说是心疼枉死的儿子，却对儿子拼了命都要救的人下狠手，非要逼死人家，也不怕那郎君泉下有知为有这样的父母感到心寒而死都不安心。” 冯瑛说完郑秋霜立刻点头附和。 “你们这一家简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懒得与你们一般见识！”王员外夫人实在说不过，只得气得甩头就走。 柯慕青朝着王家呸了一声，郑秋霜有样学样，也跟着呸了一声。 “别理会这些不识礼教之人。”柯秀才拍拍柯慕青肩膀，然后递给她一个清单，“这是周郎中要的药材，你看看你这里有吗？” 问是这么问，但是柯秀才知道柯慕青没有也会有。 “我一会儿自己拿过去，顺便看看黄家姑娘。” 柯慕青收了清单和昨晚一样假装去牛车里翻，反正这些东西都是她收拾的，有没有不就是她一句话的事吗？ 黄家两主仆的东西也就放了半个牛车就没了，等杨继业几人把东西收拾好柯慕青就拿着草药去周家马车那。 “黄家姑娘伤势如何？”柯慕青看了眼马车里，“还是未醒？” 周娘子正在马车里给黄家姑娘上药，点头应着，“黄家姑娘最严重的是内伤，听她婢女说，昨日马跑着被推下马车，后头的马蹄一脚踩在她的胸口上，今早又让衙役放在马背上颠了一路回来。” “外伤看着也不轻。”柯慕青扫了眼黄家姑娘的背。 “比起内伤，这些外伤都不算什么，好在你家草药备得全，只要有药，喝上几天也能慢慢调理回来。”周娘子道，“内伤这么重，她没这么快能醒，就让她在我家马车上躺着吧，若是有事，我也能及时发现。” 柯慕青一听就知道这姑娘算是死不了了，便也松了口气。 “她郎君是个好的，可惜那个王家只有她郎君一个是好的。”柯慕青道，“还好有个忠心耿耿的婢女跟着，要不然今日她这一回来可真是要让王家连骨头带肉拆了给王家小郎君陪葬了。” “是如此。”周娘子应着，“听说黄家姑娘被推下马车那婢女就立刻跟着跳下马车去追了，王家小郎君知道他娘子摔下马车被村民掳走以后也立刻跳下马车去追。” “可惜寡不敌众，又是个手无寸铁的读书人，虽有胆气却没有力气，被村民用锄头和菜刀砍了一身伤，脑袋都开了瓢，可惜了，还是没能熬过昨晚。” 周娘子担心的是，“听她婢女说，小两口感情很好，也不知道这姑娘醒来以后知道她夫君没了该有多难过。” “命运弄人。”柯慕青接了句话，又道，“还缺什么去找我，我先回去了。” 柯慕青回去的时候彩雀正在和冯瑛几人道谢。 “我们正在用早饭，你与我们一起吧。”柯慕青既然把人都留下来了，也不吝啬一日三餐，转头让冯瑛给彩雀拿碗筷添了饭。 彩雀面对王家欺辱的时候没有哭，但此刻捧着温热的红豆粥眼泪却一颗颗往下落。 “谢谢老夫人，谢谢几位娘子。”彩雀吸了吸鼻子。 “我家姑娘是老爷和夫人的独女，我主家在辰郡罗随县也算是富户，我家老爷也被人尊一声黄员外，老爷的弟弟是县里的主簿，待到了罗随县，我家老爷和夫人定会重谢几位恩人。” “你啊就放心吃放心喝吧，我婆母帮你们，本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看不过王家欺人太甚。”冯瑛安抚着忐忑不安的彩雀，“路上缺什么你只管来与我们说，我们家出行备得全，一般东西都有。” 柯慕青点点头，然后端起刚才没喝完的粥继续喝，又顺手给彩雀递了一个馒头，“小姑娘家家的，不用想那么多，吃饱了回去照顾你家姑娘，然后等着回家便好。” 彩雀施了一礼又哭又笑地接了馒头咬了一口，一夜的惶恐就在这一口热粥一口馒头里慢慢压下，而后不知道想到什么，许是觉得她和自家姑娘万分幸运，忽然又眼中含泪扑哧笑了一声。 吃过早饭收拾好东西又重新踏上赶路的行程，柯慕青又冷着脸把杨继业和陈小娘赶下牛车让两人一左一右跟着牛车走。 昨日惩罚因为村民堵路中止，今儿必须得续上。 杨继业等前面马车走远以后才隔着车帘和坐在牛车里的冯瑛嘀咕，“都过了一夜了，我还以为娘忘了昨日的事了，没想到娘早上还要接着罚我呢。” “你做了这般糊涂的事还想着娘轻轻揭过啊？咱娘什么脾性你是第一天知道？”冯瑛坐在牛车里压着笑，“你就再走几日，过几日我就替你和娘说说好话。” 杨继业乖觉极了，他还等着他娘子帮忙求情，当然不敢再把娘子惹生气了。 为了能在太阳下山之前到达下一个城里，一行人中午并未停下。 昏黄时分，大家到了驿站门口，但驿站大门紧闭，怎么敲都无人应答。 衙役们也猜到了，怕是驿站已经无人值守了，便又催着众人走了十来里路到了城外。 城门口有人值守，郑珲和另外一名衙役扶着王见忠下了马车去城门口交接。 过了两刻钟，县衙就送来了相关文牒，还给王见忠几人留了话。 第128章 荒唐程度 话的意思是说，流放的犯人太多，不能进城，县衙如今也无可补给的粮食或者水，王见忠一行人去了县衙也无用，县衙干脆把城外驿站的钥匙送来了，让王见忠一行人自便，走的时候把钥匙留在驿站桌上就行。 这竟是连城门都不打算让王见忠一行人进。 陈虎直接在城门口开骂，结果被人直接推出来了。 “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你也是当差的，你为难我们几个兄弟有什么用？”守城门也是有脾气的。 “好言与你们说你们不爱听！我告诉你们，你们就算进城了也没用，城里断水缺粮了，城里有点门路的富户早就离开南下了，就连留下的老百姓每日也都离开一大批，城里都快空了，你们进去有何意义？” 从城里出来的老百姓跟着劝着，“差爷，是这样的，城里头如今都快成空城了，街上没有一家开着的铺子，就连乞讨的人都离开城里了，你们进去有啥意思啊？” 王员外夫人一听忙推开挡在前面的几人，问道，“城里的管材铺子可开着？可还有处能买着棺材？” “棺材铺子倒是开着，但也轮不着你们这种临时要棺材的过路人，这世道白事的生意最好了，棺材铺子的订单都排到一月以后去了。”那百姓应着。 “我王家有钱，花多少钱给我儿买一个我都愿意。”王员外夫人十分急切，“我愿意出更多的钱从别人手里高价买。” “现在连喝口水都要银子的年头，还能用得起棺材的人家也不缺你那三瓜两枣，瞧你这话说的，谁家去定棺材不是等着用呢？”这人应完话以后就背着包袱走了。 王员外夫人不死心，执意要进城。 王见忠没理会王家人，把驿站的钥匙还了回去，喊了陈虎一声，就让大家离开城门口了。 驿站什么都没有，还回去驿站做什么？嫌这十里路走起来不费力气吗？ “头儿，怎么办？”陈虎咬着腮帮子，“问。”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们剩下的水和粮食都省着点用。”王见忠能怎么办？他也没法凭空变出来啊。 陈虎气极了，“再怎么省水也有用完的时候，我们赶了一天路总要喝水，也总要吃口饭啊！” 王见忠没理会陈虎的抱怨，说得像是他不知道这些道理一样。 可变不出来，又没法从县衙里领到补给的份例，还能怎么办？ “这一路总是这般为难我们这些人，还押什么犯人去岭南流放，我看还不如把这些犯人就地全杀了，我们哥儿几个早点回京城去好了！”陈虎骂骂咧咧地走了。 这话也就只敢骂骂痛快，要真把这些流放的犯人就地杀了，他们这些衙役也一个别想活。 离开城门口又走了一大段路王见忠就让大家就地歇息了。 安顿好以后柯慕青就去找柯秀才了，两人商量过后柯慕青就去找王见忠。 “王差爷，我一会儿打算进城去看看能不能联系得上我家大牛以前的好友，他家生意做得大，说不定城里也有他家分号，若是有我便打算托他帮买买点粮食和水，若是没有，我就当是白走一趟。” “你们这里可有什么要补的？若是我能联系上人家，好一次性和人家说一声我这里缺了什么。” 王见忠一听面露喜色，“那就劳烦大娘，若是可以的话，我们就要水和粮食，再要点盐就够了。” 柯慕青点头应下，又用同样的说辞去了另外几家，然后才往回走。 这边距离城门口不远，柯慕青走了两盏茶功夫就回去了，王员外和王管家已经不在城门口了，但是王家其余人依旧在城门口等着。 过去一问柯慕青才知道，不管是进城还是出城都要交人头钱。 一次二百文钱。 哪怕是城中百姓过不下去了想要出城逃荒，想要出来，也得交二百文钱，就算是抱在怀里还在喝奶的几个月大婴儿都得算一个人。 柯慕青心里骂了句狗官，但还是只能老老实实把这两百文钱都交了。 进了城，要说是空城确实夸张了些，但走在街上的老百姓确实各个面黄唇裂。 柯慕青路过县衙，甚至看到好几个老百姓抬着死人堵在县衙门口对着紧闭的大门大骂着。 听了一会儿柯慕青才知道城中县令究竟干了多么令人愤恨的事情。 城中并不是一点水都没有了，只是能出水的水井都让县衙的人霸占了。 哪怕那口井原是百姓自家院子里的，也让衙役看守得严严实实。 这户人家若是要喝水，行，拿钱买。 但若是别的人家想喝水，那是连拿钱买的资格都没有。 这也就罢了，为了节省开支，县令竟然下了令，将县衙大牢关着的所有犯人全部放走，清空了整个县衙大牢，将原本看守县衙大牢的人都打发去看守能出水的水井了。 县令守着城中几口井，抱着粮仓，不顾城中百姓死活，日日纳新妾，家中夜夜笙歌，已然成了一方土皇帝。 其荒唐程度柯慕青要不是亲耳听听她简直都想象不出来。 县令之所以这般胆大妄为，只因为他有一姐是梁王三公子的小妾。 连这县令都是梁王三公子给安排的。 柯慕青轻叹一口气又往前走，绕了一圈，倒是意外看到了王员外和王管家。 此刻两主仆正在棺材铺子外和东家吵架，王员外欲要强买强卖，铺子东家又是个硬脾气的，把王员外放在桌上的银票直接丢回王员外脸上去。 “真把你这银票当什么了？我做这行这么久了，就从未失信于人！你急着要，我那些客人谁不急着要？” “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死脑筋？我这可是一百两银票！谁家能在你这棺材铺子里花一百两买你家这破烂棺材？”王员外被下了脸，怒火攻心便有些口不择言。 果不其然，那东家直接把两人赶出去，“既觉得我这是破烂，你们就走！” 说完那东家就直接把大门关上了。 王员外和王管家二人站在门口又骂了好长时间，说着，“我就不信城中就你这家棺材铺子了！” “那你还真就得信！如今城中也就我家棺材铺子还开着！”东家在里头隔着门板应着。 第129章 换一个最便宜的棺材 柯慕青又跟了王员外和王管家好几条街，刚才那东家能那么肯定，事实也是如此，整个城里也只有他家铺子开着。 王员外和王管家不死心，去了好多百姓家敲门，然后碰了一鼻子灰被骂出来。 柯慕青躲在了没人的地方换了个形象，然后从商城里买了副最便宜的棺材，又把牛车弄了出来，把棺材往牛车上一放。 准备工作做好以后柯慕青就主动往王员外和王管家两人跟前凑。 果不其然，王员外和王管家一看到柯慕青的牛车上放着一副新棺材就立刻追了上去。 问，“这位小郎君，你这棺材能卖给我吗？” 王管家道，“我家小郎君路上遇害了，正等着棺材用呢。” “我倒是不等着用，就是觉得这世道我迟早得死，所以有备无患，一早就去定了。”柯慕青状若认真思考了一下，才问，“你们要出多少钱买？” 王管家看了看牛车上的棺材，就是普普通通的，连点彩漆都没有的棺材，又看这郎君年纪也不大，便竖起一个手指头，道，“你这棺材也就花了不到二两银子买的吧？我家出十两银子，十两银子你也赚了八两。” 柯慕青直接气笑了。 “你是打量我年纪小好骗呐？我几两银子定的和你们有关系吗？十两银子你们去别处买去呗，这银子你们让别人赚呗。” 柯慕青粗鲁地呸了声，“我都看见了，你们在前头街上要花一百两买，人家东家还不卖给你们呢！” 王管家没想到这小郎君连这事都知道，顿时神色略微尴尬。 王员外着急回去，便道，“行，我给你一百两！” 说着话王员外就把一百两银票递了过去。 柯慕青两手往后一背，摇摇头，“我要银票作甚？城中钱庄都关门了，有银票也兑不到钱。” 柯慕青眼神在王员外身上打量了一圈，“我要你的扳指和玉佩，你拿这两样与我换。” “你小子这不是趁火打劫吗？”王管家吼着，“你知道我们家姥爷的扳指和玉佩值多少银子吗？” “我不知道。”柯慕青耸耸肩，“反正我就看上这两样东西了，要就换，不要拉倒。” “老爷，我们还是回去吧，再委屈小郎君几日，我们去下一个城里再看看。”王管家扭头和王员外商量着，“这小子就是盯着老爷宰呢。” “你们去呗，咱县里都这样了，你们到下一个城里进不进得去都是个问题。”柯慕青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下一个城你们是别想了，再下一个城也玄乎，要我说，买不起棺材你们就将就点，把人用草席一卷埋了不就成了？” 说完柯慕青就坐上牛车，做出了打算赶牛车离开的样子。 王员外咬咬牙，又说了句，“我给你再添二十两！” 柯慕青头也没回赶着牛往别处走，走了大概两三百米的样子，王管家气喘吁吁跑着追了上来。“给！给！给！我家老爷最疼爱小郎君了，哪里舍得委屈小郎君？我家老爷说了，和你换！” 柯慕青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我就是瞧着你们问了好久，看你们家老爷真疼他家小郎君，所以我才忍痛割爱。” 王管家很想骂人，但是又不好再把人得罪了，只得咬着腮帮子硬忍着。 柯慕青赶着牛车出了城，等王家下人把棺材搬走了以后她才赶着牛车走了。 有一句话柯慕青真不是胡乱说说的。 要不是看在小郎君因救妻而丧命，柯慕青绝不会做王家的生意。 等王家人走远了以后柯慕青才又换了个形象迅速往牛车上放东西，然后赶着牛车往大家歇脚的地方去。 柯慕青才赶着牛车刚要靠近，一个衙役就拦住了柯慕青。 “这里是押送犯人的地方，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劳烦差爷通报，在下是奉东家之命替柯老太太送这些东西来的，柯老太太还未出城，我便先送了一车东西过来。”柯慕青朝着衙役拱拱手。 衙役一听是柯婆子的东西就放行了，等杨家众人围过来卸东西的时候，衙役们看得是心中暗暗咋舌。 这柯婆子的好友好厉害的人脉，竟然能让人送了一整车的水过来。 看来头儿说的没错，这位柯婆子看着十分不显，但的确是一个有本事的村妇。 也不知道是走了哪门子的运，能让她家早死的夫君遇上有如此本事又讲情义的至交好友。 杨家一行人在搬东西的时候金员外几家也坐不住了，各家的管家纷纷朝着柯慕青走来，询问可否卖些水和粮食给他们。 “不卖。”柯慕青冷着脸拒绝了，“我们东家与杨家大郎君是过命的交情，柯老太太要这些东西，我们东家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你们这些人是什么身份？也好意思来我们这占便宜。” 金管家气疯了，“你这人讲话怎的如此难听？什么叫占便宜？我等又不是不给钱白要！” “给什么钱？用钱能买到的东西你们用得着上我这来买？”柯慕青平等的鄙视每一个管家，一脸倨傲， “我就看不起你们这种自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的人，以为你们几家本事多大呢，原是连点水和粮食都弄不着的废物罢了。” 杨家众人都觉得这位郎君骂得真叫人觉得痛快。 只有柯秀才站在那一边看了又看，然后叹了口气。 这逆女的神通真叫他大开眼界了。 但这逆女这张嘴要没有点秋后算账的意思，他怎么都不太信。 柯慕青骂过瘾了就赶着空了牛车走了。 等走远了，到了没人的地方又换了一辆牛车，取消了虚拟形象又架着载得满满当当的牛车回去了。 刚才那一牛车上都是水，这一牛车上大多是吃的了。 柯慕青真的太馋了，除了带回了粮食之外，又弄了些牛乳、茶叶、猪肉和蔬菜，还有一些孩子们爱吃的东西。 “阿奶回来了！”杨双双大老远就认出了坐在牛车上的人是柯慕青，兴奋地跑过去迎接。 柯慕青跳下慢悠悠的牛车，然后从牛车上拿了零食递给杨双双。 第130章 都是花钱买来的官 “去分吧，阿奶特地替你们几个小馋猫要来的。”柯慕青把装着零嘴的油纸包递给杨双双。 杨双双高兴地抱着，喊着大家回帐篷里去分，但杨成卓却还站在那，鼻子和狗一样动了动。 “阿奶！我好像闻着肉了！是烧鸡吗？”杨成卓眼睛都亮了。 “你这鼻子和狗似的。”柯慕青点头，“是烧鸡，晚上我们吃点好的！” 杨继业几个兄弟过来了，一人一句我的天爷，都被柯慕青这一牛车的东西震住了。 柯慕青把牛车拴在自家牛车边上，拍拍手，使唤起三个好大儿，让他们去把大家叫过来搬东西。 “去和王差爷他们也说一声，他们要的东西我都给带回来了。” 等冯瑛和郑秋霜过来，柯慕青就指了指后边那几桶牛乳，道，“让杨一多搭一个灶，我今儿新学了喝牛乳的新样式，晚上你们都好好尝尝。” “娘，这牛车不用给人送回去啊？”郑秋霜问。 “人家大气，说了，给我们用了。”柯慕青摆摆手，然后和两个儿媳妇说，“你们前两日夜里不是说脸干手干难受得紧吗？我给你们带了好东西，你们晚上睡前涂一涂，看看好不好用。” 柯慕青擅长吹牛，“听说这些可都是上供给娘娘们用的好东西，咱偷偷用，别叫人知道。” 几句话把两个儿媳妇哄得一愣一愣的，柯慕青忍不住哈哈大笑。 “瞧把你们都高兴傻了。”柯慕青逗了两人一句。 殷堂几人过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柯慕青离开之前的忧愁，眉头松开了，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 “来了就赶紧把你们家的东西都搬回去，有了水有了粮食，晚上能放心睡个好觉了。” 柯慕青指了指牛车上那一筐肉包子，“各家都按照自家人数拿些回去，这一筐里都是烧鸡，一家拿两只回去。” 说完柯慕青和殷堂又说了句，“你的同僚人多，我给你们要了五只，肉包子你按照一人三个拿。” “我替我那些同僚谢谢大姐，您说一下这些都多少银子，我一会儿给送过来。”殷堂说完又压着声音，“因为大姐这本事，我那些同僚与我说话都客气了许多。” 柯慕青报了个正常的价格，不算低，但也不是现在城里那无理可说的物价。 反正她都是赚，只是赚得少一些而已，但是对于别人来说，柯慕青给的价格已经是相当低了，他们都是沾了柯慕青的光了。 “你们收拾着，我去找李三夫人一趟。”柯慕青背上一个竹筐朝着李三夫人走去，这一筐子的东西都是她单独备着给李三夫人的。 “大娘，您这？”李三夫人要的东西李家车夫已经搬回来了，她让车夫把银子悄悄塞进柯家牛车里了。 看柯慕青还带着东西过来，李三夫人心里就猜到了。 准是大娘又来给她硬送东西了。 “这一罐子里都是牛乳，你们家孩子年岁都不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日日受苦，没有个好身体，怎么走得到岭南？” 柯慕青一句话就把李三夫人的推拒堵了回去。 “放灶上煮一煮，加点糖让大家喝。” “还有些肉和菜，熟的你们晚上就趁热吃了，生的放到明天不碍事，一路上光吃五谷不吃别的，那身体也同样受不住。” “这些零嘴也是给你们家孩子备着的，孩子累了，哭了，拿来哄一哄。” “可不许和我提钱！”柯慕青道。 “谢谢大娘。”李三夫人泪眼盈眶，“这一路我们一家多亏有您。” “我也是收了你的钱的。”柯慕青拍拍李三夫人的手。 柯慕青还惦记着去煮奶茶，所以和李三夫人说了几句就走了。 她帮李三夫人，那是因为她敬重李家人，且李三夫人也值得她帮。 但这会儿柯慕青对李三夫人好，确实全凭善心，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这无意的善举，竟让她无意间给那还没有见过面的小叔子招揽了李家这一门忠诚能干的大将。 柯慕青一回去就开始教冯瑛煮奶茶，有糖，有牛奶，还有茶叶，就连烧鸡都备着了，她今晚的快乐就来了。 冯瑛在厨艺上确实很有天赋，一锅奶茶出炉，大家一人先尝了一口，没有一个不夸的。 ”阿奶，我不要喝米汤了。”杨成志抱着碗开始耍赖了。 一开始说要喝米汤配大肉包子和烧鸡的是他，因为他不喜欢牛乳的味道。 但现在他又第一个改口了。 牛乳和茶叶柯慕青也往柯家送了，看杨家这边说得这么热闹，柯家两妯娌也过来凑热闹了，尝了一口，就非要把柯慕青拉过去教她们煮了。 杨家众人这边笑声不断，好不热闹，大家有吃有喝，暂时抛去所有烦恼。 反观几位员外郎这，可谓是十分萧条了。 “这一路还不知道要旱到什么地方呢，他们有什么好得意的？瞧他们那副样子，也不怕被噎死！”王员外夫人都快把手里的帕子扭断了。 那边的肉香都传到这里来了，可低头一看自己手里连油花都没有的清水面，王员外夫人恨得直咬牙。 边上伺候的下人却连清水面都没有，明明口干得很，却还只能啃着硬得邦邦响的馍馍。 再朝着前头看去，却看到彩雀坐在杨家当中，杨家人吃什么她就跟着吃什么。 下人们心里无不羡慕，怎么他们就没彩蝶那么好命呢。 吃过饭大家围在一起说话，柯慕青把在城里打听到的消息和大家说了。 然后问柯秀才，“爹，怎么这一路都是这个王爷那个王爷的属地呢？” “因为皇家多子多孙，除了富庶的鱼米之乡和一些要塞之地，大多数地方都封给了亲王郡王当封地了。” “从太上皇年老那些年，这江山就已经风雨飘摇，百姓也越过越苦了。” “亲王和封地的命官勾结，什么事干不出来？” “朝廷内库空虚，便出了个捐官买官的法子，上行下效，这一路多少个县太爷的官身不都是花钱买来的？” 第131章能敢不斗吗 “听说最少的也要五千两银子买，他们花这么多银子买这个官可不是为了造福百姓，还不是为了敛财？” “像庄县令这样正经科举出身，好歹是探花郎，竟被打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当这个小小县令，丢官不说，还险些赔了性命。” “京城百官，就数不出哪位是寒门科举出身而后留任京官的，全是世家子弟，各有各的派系，争得和疯狗一样，说来京城也不是个好呆的地方，斗赢了升官，斗输了轻的丢官抄家，重则满门抄斩。” “斗呗，能敢不斗吗？不斗就没活路了。” “不站队也难啊，不站队谁都想把你拉下来，然后换一个自己人坐你这个位置。” 柯秀才摇摇头，“要不然你以为周郎中为何要辞官啊？” 柯慕青点点头，大概就是这个人想害那个人，然后想拉周郎中帮忙，周郎中这人又是最讨厌这些个乱七八糟的权谋的人，斟酌以后，自然就辞了官带了一家老小远离是非了。 现在知道了，县令都是花钱买的，这些县令的言行一下子就说得通了，都是为了钱，不然谁当这狗屁县令？ 几个人能像庄天南那样心怀百姓啊？ 乱世里，好人走不远也活不长。 柯慕青和几人坐在这聊着，陈虎正好路过听了一耳朵，便凑了过来。 “之前堵我们路的那个村子，拿主意就是刚从县衙大牢里放出来的人，有两个本来就是那个村的，还有几个是出了县衙大牢无处可去，就跟着同牢房人一起回村的。” “在拦我们之前，那些村民还抓了不少路人，有的是路过的商人，有的是要逃荒投奔亲戚的普通老百姓，他们是吃到了甜头，所以胆子才大了，连我们衙役都敢拦。” “那些被抢了的人，有的人丢下行李就跑了的，保住了命，有的要钱不要命的，直接被那几个刚从牢里出来的人杀了。” “抢到了东西，那几个人就分一些甜头给帮他们一起干这事的人，村里人一看这样能弄来钱和粮食，便有样学样了，最后干脆都听那几个人安排行事了。” 陈虎插了两句话就大摇大摆走了，留下柯慕青几人面面相觑。 着实是万万没想到系列了。 时间很晚了，大家聊了一小会儿就散了，柯慕青回到帐篷，几个孩子正围着冯瑛说着奶茶的味道。 一个个脑袋里不知道都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竟然想把什么东西都试着和牛乳一起煮。 “阿奶~” 杨成卓一看到柯慕青回来拉着弟弟杨成志去找柯慕青了，两兄弟一左一右牵着柯慕青的手。 “阿奶，明儿我们还喝奶茶吗？娘说桶里还有些牛乳。”杨成卓晃了晃柯慕青的手，“阿奶，海虾是什么味道？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你哪听来的虾是什么味道？”冷不丁听到这孩子提到虾柯慕青都惊了一下。 杨家地处北方，海鲜这种东西平常百姓家几乎看不见。 还未干旱的时候，倒是偶尔能去喝里捞些鱼，这就算是平头老百姓家最好的河鲜了。 “员外郎家的孩子们说的。”杨双双在一旁应着，“我们刚才在外头聊吃的时候，那些讨厌鬼自己就凑过来了，我们说奶茶好喝，他们说燕窝好吃，我们说烧鸡好吃，他们就说海虾更好吃，还说我们是山猪吃不了细糠，骂我们是贱民，真讨人厌！” 说完，杨双双问柯慕青，“阿奶，杨一叔说燕窝是燕子的口水，那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这些人就是骗我们对吧？” 郑秋霜道，“听闻宫里的娘娘每天都吃燕窝，所以娘娘们长得都特别貌美。” “我以前还听人说吃燕窝能青春永驻。”冯瑛接腔，“我们这种平头百姓也没见过，也不知道是真真假。” “娘，肯定是假的啊！”杨双双捂嘴笑，“你看那几个员外郎家，他们家孩子都说他们以前把燕窝当饭吃，你看员外郎家的人，不一样都老了吗？他们的阿奶，比我们阿奶都更老呢。” “……”很好，大孙女很聪明。 柯慕青摸了摸自己的脸。 燕窝到底好不好，这话题到了二十一世纪都还在争论不休呢。 有人说燕窝是智商税。 但撇去燕窝是不是真有营养这事，单纯说燕窝的口感，柯慕青在饭店应酬的时候吃过一次，还别说，那味道确实不错。 本来吧，来了这里这么久柯慕青也没馋过燕窝。 但几个孩子偏偏提了，柯慕青一下子就被勾起馋意了。 柯慕青拍了下大腿，“都好奇啊？哎呀！你们说巧不巧啊？我今儿还真就带了燕窝和虾干回来！你们没提我都把这事给忘了！” 柯慕青站起身，和冯瑛两妯娌道，“我去给你们拿擦脸的，顺道把燕窝和虾干拿出来，明儿起个早，我们也尝尝燕窝和海虾是什么味儿！” “阿奶我们也去！”杨成卓喊着。 “外头黑灯瞎火的，都在帐篷里等着，我丢不了。”柯慕青怕孩子真的要跟，连忙掀开帘子跑着去了。 东西是她带回来的，有什么，有多少，都是柯慕青说的算。 柯慕青从系统商城买家版买了些燕窝和虾干，搜了下，又买了些别的海鲜干货。 她在二十一世纪生活时也不常吃海鲜，所以来了这里倒也很少会想起海鲜。 新鲜的海鲜肯定没法拿出来，但干货自然不用担心。 柯慕青抱着一大布袋回了帐篷，先把几瓶百花膏拿出来递给冯瑛，“你们几个拿着用，每天给孩子们也擦一擦。” 冯瑛抱着怀里的瓶瓶罐罐呆了下，还没有打开罐子就能闻到里面膏体的香味，是一股浓浓的花香。 几个孩子对不能吃的东西并不感兴趣，而是蹲在柯慕青身边等柯慕青继续往外拿东西。 “这是鱼干，放点辣子炒一下，香着哩，还能当零嘴吃。” “这是海虾干，一只有手掌大，瞧瞧，这往汤里或者菜里加一捧，这得鲜得把舌头都吃了咯。” 几个孩子眼睛瞪得大大的，一会儿看柯慕青，一会儿看柯慕青拿出来的东西，再听着柯慕青说的话，几个孩子都无法想象阿奶说的好吃该有多好吃。 第132章 起纷争 “阿奶，是这些好吃，还是奶茶好喝？”杨成卓问。 “都好吃，是不一样味道的好吃。”柯慕青应着。 “阿奶，这是菜？”杨双双指着地上那一团，“是酸菜干吗？南方的酸菜干和我们北方的酸菜干都不一样呀？” “这是海带，长在海里的，拿这个煮汤，哎呦！好喝得很！”柯慕青转头和冯瑛道，“煮海鲜的时候放点姜片，不用多，几片就行了，去去腥，少放盐，怎么煮都好吃，你明儿试试。” 冯瑛点点头，“娘，那燕窝可得怎么煮？这我可真不知道了。” “今晚就给它先泡上，明儿放大盆里炖，加些莲子红枣和糖，炖个一炷香时间就差不多了。”柯慕青说着就爬起来了，几个孩子这回是真坐不住了，和跟屁虫一样屁颠屁颠跟出去了。 柯慕青买的是品质很高的燕盏并不用怎么清洗，反正她现在富着呢，有这实力，吃就要吃最好的。 “阿奶，这样用水泡着就可以了吗？”几个孩子好奇地问。 “泡一晚上，明早炖了给你们尝尝。”柯慕青到，“还能加牛乳进去炖呢，吃了对身体好。” “阿奶，把盆儿端帐篷进去放着吧，不然要被人连盆端走了。”杨双双卷起袖子就说她来。 “你是一点没意识到你就那点力气。”柯慕青哭笑不得，“我来。” 小姑娘把盆子端起来了也举不久，柯慕青可是泡了整整一盆。 几家人大大小小的这么多人，一人一小碗，明儿也得分好几锅炖。 杨双双看柯慕青端着大盆回帐篷了，眼珠子一转，拉住了要跟回去的杨成卓几人，然后对着柯慕青背影喊着，“阿奶，我们在外边再玩一会儿再回去。” 说完后杨双双朝着几人招招手，小小声道，“要不要去气人？” 几个孩子立刻知道了杨双双的意思，杨成卓第一个点头，两姐弟一唱一和，把杨初雪几人也说动了，然后一群孩子叉着腰就往后边走。 负责守上半夜的杨继业三兄弟就看到自家几个孩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去找员外郎家的孩子吵架了。 杨双双几个孩子嗓门超大，大老远都能听到他们在和人炫耀明儿要吃什么。 没一会儿那边就传来员外郎家孩子们被气哭的哭声。 杨继业几人都听乐了。 “双双这几个孩子啥时候变得这么会气人了？”杨继业问，“你就不怕成绍被带坏啊？” 杨济民瞥了杨继业一眼，刚要说话，杨双双一群孩子突然哇一声掉头就往回冲。 一边跑，一边喊着，“阿奶！阿奶！有人要欺负你的小心肝们了！阿奶快来！” 柯慕青正在帐篷里和冯瑛几人聊着天，一听到杨双双的话，猛地站起来就冲出去了。 一看到柯慕青，一群孩子就直接躲到了柯慕青身后。 孩子一散开，柯慕青才看到几个举着棍子的粗使婆子，而几个员外家的女主家就站在不远处瞪着这边。 看到柯慕青，那几个粗使婆子还想继续追，柯慕青一脚把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婆子踢开。 “老娘人都站在这你还敢欺负我家孩子？当老娘是死的啊？”柯慕青吼着。 “你们这些村里出来的孩子就和没人管没人教的野孩子一样！哪有你们这样教孩子的，欺负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金大夫人看自家仆人挨了踢便提着裙摆一路迈着大步过来了。 “我们才没有欺负人，我们只是站在那聊天说咱家明儿吃什么，只是聊的声儿大了点而已。”杨双双探着脑袋应着。 “就是！早些时候你们家孩子才是欺负人欺负到我们家门口了呢！他们还特地跑来我们跟前说呢！他们骂人，我们都没骂人呢！”杨成卓现在却要骂回去，“你们家才是野孩子！你们家才是没人管没人教！” 柯慕青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听见没？你们家孩子能做的事，我家孩子不能做？你要是觉得这事做得没教养，你们倒是先把你们家的孩子教好啊，没道理疯狗咬了人不骂狗，人去撵狗的时候反过来骂人不懂事。” 金大夫人一噎，反应过来以后气得把手里的帕子朝着柯慕青脸上扔。 “你敢骂我们家孩子是疯狗！” “我何止骂你们家孩子，我连你一起骂！”柯慕青甩开丢过来的帕子，上前一步，直接甩了一巴掌过去，“敢和老娘动手！你算老几！还当你们是城里的员外郎，人人看在你们那点家产上都要捧着你们的臭脚啊？” 金大夫人长这么大就没有挨过打，也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她捂着脸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怒而朝着身后的仆人吼着，“去告诉老爷和郎君！就说这位婆子欺人太甚把我都给打了！让老爷和郎君带人来！我今天非砍了这老婆子的手不可！” 杨双双拉着柯慕青就要跑，“阿奶！我们先跑！” 然后一边朝着杨继业几人的位置喊着，“爹！你们快来！他们要去找人来打我们了！” 杨双双的嗓门特别大，再加上杨成卓几个孩子的声音，杨一几人已经睡下的都被惊动了。 金家粗使婆子不仅把金家下人喊来了，就连另外几家的人也喊来了，这是几家人团结一致想要替自家孩子出这口气了？ 杨一几人是和衣而眠，一听到外头的声响立刻把放在枕边的剑拿了起来冲了出去。 杨一十人加上后赶来的杨三庆师徒，十二人提着剑凶神恶煞地挡在柯慕青一行人前面。 “我看谁敢靠近！”杨三庆怒喝，“要欺负我们杨家人！先问过我们手里的剑答不答应！” 金家那边冲过来的人嗤得笑了声，“就凭你们十二个人也想拦着我们老爷夫人教训你们主家和野孩子？” “那你们就睁大狗眼看清楚，就凭我们十二人挡不挡得住你们这群废物！”杨一冷笑着。 这时候一群衙役也赶了过来。 殷堂接下话，“如果再加上我们兄弟呢？你们觉得我们可挡不挡得住你们？” 除了伤了腿的王见忠和陈虎几人，剩余的衙役都跟了过来，剑出鞘，直指前方。 第133章 原是这算计 “大姐，你带着孩子们先去后边躲着，这里有我们，定不会叫他们越过这边！”殷堂和柯慕青道。 “这是我们几家和这柯婆子一家的私事，几位差爷何故掺和一脚？”金大夫人扬声质问着。 “你当我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可，当我们帮着自家兄弟的亲人也可，你想怎么觉得，你就怎么觉得。”郑珲大声应着。 这群衙役会介入他们和杨家的事，这实属令他们没有预料到。 衙役加上杨家的人，足足有三十几人，个个带着剑，实力悬殊，真打起来，他们几家绝对讨不找半点好。 可要让他们就这样退了，他们心里又实属不甘。 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一群低贱的百姓都欺辱到他们家门口，他们要是退了，就是没脸。 金员外给人使了个眼色，金家大郎君去了他娘子身边耳语了几句，金大夫人便点点头。 “起初只是几家孩子吵吵闹闹的小事，小孩子有争吵是常事，只是柯婆子欺人太甚，竟敢动手打人，这口气我们咽不下。” 金大夫人道，“但我们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家，杨家若是愿意赠我们一些粮食和水与我们和解，我们便给差爷们面子。 当然，我们几家也不是爱占人便宜的，杨家给我们赔礼，我们家孩子也有错在先，我们家自然也不会让杨家吃亏，也会拿银子当赔礼，如何？” 这话听听，不知道的人应着还以为多识大体多宽宏大量。 柯慕青直接气笑了，“我呸！我就是把粮食和水喂狗，我都不卖给你们几家！不就是要打架吗？来啊！谁怕谁啊！” 原来一早就打着这算计啊？ 杨继业偷偷走到柯慕青身边，低声说，“娘，他们也太不要脸了，晚饭前他们就悄悄来找我，说想要用银子找我们家买些水和别的，这些可都是娘辛苦带回来的，如今可是花银子都买不着的东西，我自然不肯，我就没答应，也没替他们给娘传话，没想到他们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几个孩子身上。” 看看，竟连她这个傻大儿都看出来了！ 难怪呢，一向对他们这些所谓的贱民避而远之的几家人会放纵他们的孩子过来找杨家这些孩子说话。 金大夫人心里觉着她为了几家人的利益牺牲够大了，没想到这柯婆子竟然大放厥词，还当众拒绝和解。 事情到了这地步，几家员外郎表情也不太好看了。 但打是不可能打的，真打起来他们的护卫不知道还要伤亡多少，眼看这一路还有未知的风险，少一个护卫对他们来说就多了一丝生命威胁。 为了这点争执有所死伤实属不划算。 他们杨家伤了碰了，有郎中有草药，可他们这里要什么没什么，真伤了也只能等死。 金员外心里暗骂几家孩子不争气，本是看杨家人宠爱几个孩子，想让孩子们过去一起玩。 孩子们心思单纯，等孩子们玩得相熟了，让孩子们替大人开口便简单了许多。 哪知道几家孩子都被那几个妇人养成这般不中用，让他们去结交，结果他们去气人。 气人就气人吧，哪知道没过多久又被人气回来了。 金员外这才又心生一计，想到了这法子。 但未料到计划出了岔子，这群衙役竟然插了手。 “还打不打了？不打就赶紧滚远点！”殷堂朝着前面吼着，“我们头儿说了，从明日开始，你们这群闲杂人等离我们至少十里路远！再敢跟在我们后面，全部以干扰公务罪拿下，全部和那几百个犯人一块去岭南流放去！” 金大夫人脱口说着，“你们包庇杨家！实属欺人太甚！” “就是！这路就在这里，凭什么要求我们要走在你们后边这么远！”金家另外一个郎君跟着应和着。 “凭什么？凭我们正在押送犯人去岭南！凭我们手里的剑！凭我们手里的公文！” “怎么？不服气？不服气你们就去县衙告我们啊！”郑珲嗤了一声，“我们说十里路就十里路，我们的话就是规矩！不服规矩，我们就能怀疑你们试图劫走犯人，一律视为同党！” 偷鸡不成蚀把米，金员外险些咬碎了一口牙往肚里咽。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金员外愤怒地甩了衣袖往回走，一边怒吼，“全部都滚回来！犯不着和一群贱民一般见识！” 柯慕青喊住金员外，“我等是良民，别人虽称呼你一声金员外，但你也非官身，说来也与我们一般无二，不过都是平头百姓，论富裕，瞧瞧你们现在这副落魄户的样子，连口水都混不上，再敢一口一个贱民，我就把你头拧下来当球踢！” 金员外身子一颤，要不是金管家及时扶住了，怕是要直接气晕到地上了。 “泼妇！泼妇！我活到这岁数就没见过这等泼妇！”金员外气得破口大骂。 “那你真可怜，活到这岁数了还这般没见识！就我这样也叫泼妇？我没甩你一巴掌都是我太有道德太善良，怕一巴掌给你打成脑残！” 柯慕青对着金员外的背影呸了声，“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们这副没脸没皮的样子，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天看着呢，做人不厚道，富不过三代！” 金家大郞气得从护卫手里抢过刀就朝着柯慕青冲去。 杨文孝见状大惊，“娘，你去儿子身后！” 柯慕青一巴掌把杨文孝撂到一边，“哪凉快哪呆着去！一只白切鸡，老娘一巴掌一个！” 柯慕青直接把杨继业的鞋从他脚底下脱了下来，然后拿着鞋子往朝着她冲过来的金大郎君迎了上去。 就金大郎君外强中干纵欲过度的身子，柯慕青躲过他扬起来要砍人的剑，然后从背后踹了他一脚，直接把人踹趴在地上。 杨继业的鞋子就派上用场了，柯慕青拿着杨继业的鞋子，用鞋底就对着金大郎君的脸一阵猛扇。 柯慕青的力气那是开了外挂，再来十个金大郎君这样的窝囊废都没用，躲都没地方躲。 柯慕青愣是把人打成了猪头脸，打得金员外都快不认识了才停下。 第134章 被下了药的草料 “你们这几家人当真霸道，就只许你们自己口口声声骂人贱民，却不允许别人还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皇亲贵胄呢！” 柯慕青骂着，一抬头，看见金家冲过来要保护金家大郎君的护卫们，他们带来的武器全部被杨一几人收缴了，空着手站在那目瞪口呆。 本来功夫就不如人家，更不敢赤手空拳和真刀真枪打，不然那不是找死吗？ 柯慕青直接乐了，冲着那几个人吼着，“还愣在那干什么？还不把你们窝囊废主子带回去？还等着让我再打一轮啊？” 金家大郎君被那一群下人手忙脚乱地抬回去了。 王家和另外两家员外对着下人使了眼色就赶紧带人先走了。 本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没算计到罢了，他们也没什么损失，虽是是丢了一回脸，反正最丢脸的也是金家，既无利可谋了，他们犯不着再往里冲去干得不偿失的事。 金家没了人帮忙顿时孤立无援还势单力薄，更不好再继续留在那吃亏。 一个挨了好鞋底抽成猪头脸，一个挨了一巴掌，一个被骂得快中风了，吃了亏，也只能灰溜溜走了。 等人走了以后柯慕青把鞋子丢回给杨继业，“我活这岁数就没有见过比你这更臭的鞋了！你是有多邋遢？” “娘，儿子走了一天的路了，脚有汗，鞋能不臭吗？要不然娘明天让我回牛车上？”杨继业问。 “做梦！”柯慕青嘁了声，“老娘没消气之前，你就给老娘用腿走着！没拿你那臭鞋扇你，都是看在你是老娘生的份上了！” 和衙役们道了谢以后柯慕青搂着一群孩子回去了，一回到帐篷，一群孩子就缩着脑袋不怎么看柯慕青。 “怎么了？一个个这么怕阿奶？”柯慕青摸了摸自己的脸，“晚上阿奶打人的样子太凶了？吓着你们了？” 杨双双摇摇头，“阿奶好厉害！来一个打一个！好威风。” 夸完以后，杨双双声音渐弱，“阿奶，今晚我们是不是惹祸了？” 杨双双走到柯慕青身边，“阿奶，是我提议去气人的，阿奶，你罚我吧，我以后绝对不带着大家任性了。” “这算哪门子惹祸？有气出气不是应该的吗？难不成你们以为阿奶希望你们一个个变成受气包啊？” 柯慕青道，“本来这也是你们小孩子自己的事情，吵一吵，闹归闹，大人不插手什么事也没有，但那几家是起了算计的心思，所以怎么能怪你们？他们有心算计，你们不主动过去气回去，他们也会找机会挑事。” “咱呢，不惹事，不挑事，但是咱也不怕事，不能被人欺负了还忍气吞声。”柯慕青道，“但有时候还是要注意一下，咱平头百姓压不过权贵，要是遇上有权有势的，咱暂时先把这口气忍了，保住小命要紧，然后你们回来告诉阿奶，阿奶想办法替你们出气。” 这毕竟不是二十一世纪那个讲法律又相对公平的环境，权字就能压死人，所以柯慕青也不得不提醒这些孩子。 “明白了，阿奶的意思就是，遇上能当场还手的咱就当场还手，遇上不能当场还手的咱就先撤，回来从长计议再徐徐图之。”杨成志文绉绉地说着，“阿奶，我说对了吗？” “对！阿奶看出来了，你这几日有好好读书。”柯慕青夸着，“很棒！是阿奶的好孙子！” 杨成卓不服气，“我也听懂了，只是我没弟弟那么会说而已。” 杨双双也立刻点头，“阿奶，我也听懂了。” 柯袖玉和杨初雪几个孩子也跟着点头，就连郑秋霜抱着的杨成绍也点着脑袋。 别的孩子可能是真听懂了，但柯慕青打赌，杨成绍这小子绝对没听懂，就光知道要合群，要跟着哥哥姐姐一起点头，才显得他和哥哥姐姐是一伙的。 今夜杨成卓和杨成志挨着柯慕青睡着，第二天早上一醒来，杨成卓就说，“今夜就轮到初雪姑姑和初宁姑姑了挨着阿奶睡了。” 杨成志点点头，“后日轮到成绍和福儿了。” 这是把家里的孩子们都安排上了，柯慕青顿觉好笑，她的晚班看来挺忙的。 因为昨晚衙役仗义相助，柯慕青昨晚等孩子们睡下以后又爬起来多泡了些燕窝，早上醒来冯瑛已经连柯家的灶都用上了，把燕窝按照柯慕青说的方法炖上了。 大家醒来一听杨双双喊着早上大家能吃上燕窝了，所有人都笑了。 “没想到活了半辈子，在家里享福的时候没吃上这玩意儿，南下的路上反倒是吃上了这稀奇珍贵的玩意儿。”殷父乐呵呵地说着，“我这是沾了儿媳妇的好福气，享了她大姐的福。” 柯雪莲与有荣焉，笑得别提多开心了，“我好命才有这样的大姐。” “你们就夸吧，就算夸出花来了，一人也就分一碗，多一勺都没有。”柯慕青应着。 众人又哈哈大笑。 杨一走了过来，和柯慕青说，“主家，我们有一牛车的草料被人下了药。” 杨一把手里的草料递给柯慕青看，“您瞧着，上面这白色粉末是今早才发现有的。” “牛车别的东西都封得好好的，倒是没发现有问题，且也只有载草料这牛车边上的地上有看到散落的白色药粉。” 杨一估计下药的人自己也怕被发现，所以手抖，不小心把药撒在地上了，但因为天黑所以那人自己也没发现。 牛车上别的东西都封得严严实实，要去拿东西的时候都要解好一阵子。 载着水缸和粮食的牛车都特地停在了帐篷附近，守夜的人一直坐在那看着，下药的人也没胆子靠近，所以能下手的就是拴得远一些的载着草料的牛车。 “去找柯家借两天草料。”柯慕青道，“我们家的草料一会儿你安排个人走在队伍最后面，然后一边走，一边把这些沾了药的草料扔地上。” 不用猜，下药的肯定是金家。 金家又是那几家带头的，所以金家的马车一定会走在最前面。 第135章 自食其果 金员外一直躲在马车里没有出来，也就不知道这一路地上散落了很多草料。 车夫自然不知道金员外昨晚差人干了什么事，所以看到地上的草料也没多想，只当是前头谁家没有把草料绑好落了一路。 车夫甚至让马车放慢速度，让马儿能一边走一边多吃一些。 而昨晚领了这差事的那个下人因为昨夜没有休息好，这会儿也正在后头的牛车上偷懒睡大觉，丝毫不知道昨晚被他下了药的草料这会儿正一点点进入金家马儿的肚子里。 马走着走着渐渐走不动停下来了，身体抽搐了几下就倒在地上，将马车里的人都颠了出来。 马夫看马抽搐就立刻从马车上跳下，所以马夫是少数没有遭殃的人。 他顾不上去扶马车上的人，连忙上前查看马的状态，而后大惊失色的朝着正在艰难地从马车里钻出来的金员外喊着，“老爷！不好了！我们的马忽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了！” 金员外上一秒正在马车里正喝着茶，马车一歪，一杯茶直接灌进鼻子里，呛得他出来的时候都还在咳嗽，还喘不过起来。 被下人从马车里扶出来，本来就不是好性子的金员外本来就要开口骂人了，乍一听车夫的话，那些骂人的话就堵在了口里。 金员外顾不上衣服上的茶水，推开金管家朝着前面跑去。 看着马逐渐没气儿了，金员外大怒，“怎么会这样？我们的马可都是名贵的马种！怎么好端端的会口吐白沫！是不是你们没有伺候好马？” 金员外骂完，一回头发现自家的马都成这样了，顿时喊着，“你们这些饭桶都是怎么喂的马？” 那些车夫咣当跪成一排，“老爷，我们一路上真的都在尽心尽力地伺候着这些马，没有一天敢糊弄，昨儿晚上这些马都还好好的，早上出发的时候马儿都还挺精神的，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忽然就没劲儿了，就突然这样了。” 另外一个车夫思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可能，忙道，“老爷，我们这一路马儿一直在吃路上的草料，许是那些草料有问题？” 听到草料有问题，金员外立刻想到了昨晚他吩咐下人去做的事情。 而这个时候，躲在牛车上睡懒觉的那个车夫也被倒地的牛车颠到地上去，滚了一圈，差点被后面一辆马车踩着身子踏过去。 他来不及多想，看到地上还没有被吃干净的草料，抓起一捧就朝着前面连滚带爬的跑去。 “老爷！老爷！这草料定是那杨家的！”下人一激动就什么都往外说了，“老爷您看，草料上都还没有融的药粉，这就是老爷你昨夜悄悄交给我的那包药，定是杨家知道了我们往他们家草料上下了药，所以故意撒了一路引我们家的牛马去吃！” 那下人并未注意到到后面几家过来的人神色都变了，还在那嚎，“老爷，怎么办？这可是一点就能把一只牛马毒死的毒药啊！马和牛都被毒死了，我们可还要怎么赶路啊？” 王员外家的马也死了三只，听到金家下人这话，顿时气急败坏。 “金家老哥，你这不是损人不利己吗？你瞧瞧你这事办的，倒是让我们跟着遭殃了！”王员外指着躺倒一地的牛啊马的。 牛和马直接倒地上了，有几辆拉着货的板车也被掀了，损失了不少东西。 王员外更气的事，他家拉着棺材的牛也不行了，差点把棺材都甩地上去了。 这要是把已经去世的人连棺材带尸体甩出来，这是多大的忌讳？这不是闹得死去的人都不得安宁吗？ 金员外一怒之下直接给守不住嘴的奴才一脚，然后从马车里拿出一把剑，直接捅死了那个奴才。 “金家养着这种废物有何用！一点小事都干不好，活着也是浪费口粮！” 金员外拿着还在滴着血的剑缓缓抬眸去看王员外几人，眼神阴鸷。 “昨日受了气的不是你们，你们自然能说风凉话！昨日那贱民若是一巴掌打在你们脸上，你们怕是也不会善罢甘休！” “我们不善罢甘休还能怎么样？昨日你自己也瞧见了，杨家护卫个个身手了得，我等的护卫都近不了他们的身就被夺了武器，且他们还有衙役护着，我等能拿她怎么办？”陈员外反问。 “就说那柯婆子，一把年纪了，可力气大得惊人，你家大郎君堂堂男儿也被压在地上打得躲都没机会躲，且不说柯婆子身后还有一个世交，到了如今这世道还能弄来那么多好东西，那些水和粮食要多少有多少，这样的人物我等谁敢招惹？” 陈员外点头附和，“有这样本事的，指不定是什么身份的人呢，怕是县令都没有这通天的本事，说不定是哪位爷隐姓埋名和这位村妇一家来往。” 陈员外说话的时候脑袋朝着天上抬了抬，说得隐晦，“连赶牛车来送东西的那位公子都穿得比尔等都更富贵，金员外，你平日自诩聪明过人，这一点你怎么就想不到？” “你们倒是都聪明了一回，都想得到！但昨日我计划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见一个人站出来阻拦我？”金员外只觉得他被戏耍了，还被这一群平日里称兄道弟的人利用了。 “好好好！今日我算是明白你们这些人私底下都藏着一副什么嘴脸了！”金员外怒吼着，“从此以后我金某人和你们割袍断义！你们都给我滚！” “说得好像你是什么仗义之辈一般，咱们相交数十年了，能不知道你什么脾气？你昨日下药的时候和我们商量过了？我们要是劝你别做，你能听吗？”陈员外呸了声，“你拿我们当兄弟看？你不是一直拿我们当狗腿子看吗？” 陈员外说完就让自家人收整了一番，第一个先带着陈家人单独离了。 一人一句争吵，吵过以后，分道扬镳，各走各的。 而远在十里外的柯慕青一行人并不知道半车被下了药的草料就让后面一群人内讧以后散伙了。 第136章 最讲诚信了 流放队伍里有体弱的撑不住了，走着走着，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就再也没起来了。 衙役让大家原地休息，王见忠喊了人带着死者的亲属去找地方挖坑埋人。 柯慕青频频回头看，想着他们这边耽误了点时间，后边的人应该也跟上来了。 柯慕青以为金家最多往草料上下点软骨散泻药这类让动物虚弱几日的药，并未想过金家这般狠，会在这个关头把人的牛和马毒死。 一想到可能马儿一边走，一边屁股对着车夫的和马车里的人biubiubiu拉屎，有可能还是以喷射状的屎，柯慕青顿时咧着嘴靠在车壁上哈哈大笑。 真是一个有味道的想象。 几个孩子盯着柯慕青瞅了好久，杨双双都吃味了。 “阿奶有好笑的事情不告诉我们，我们不是阿奶的小心肝了。”杨双双晃了晃柯慕青的手，“阿奶在笑什么嘛？我们也想笑一下。” “你们想笑那还不简单？”柯慕青手指弹了下杨成志的头发的小揪揪，“下次阿奶给你们弄花生酥吃！” 几个孩子顿时咧嘴笑了，果然就笑得比柯慕青刚才还开心了。 只有杨成志鼓着腮帮子抱着自己的脑袋，“阿奶！你别动孙儿的头发，孙儿求你了！一会儿头发又该散了，阿奶又不会梳头，阿姐梳头又不好看。” 这时代四五岁孩子的发型当真好玩，柯慕青已经不止一次把杨成志和杨成绍的头发弹散了。 杨成绍年龄还小，不知道臭美，只会对着她嘿嘿嘿傻笑。 杨成志已经知道头发乱了就不好看了。 杨双双压着杨成志不许他动，“为了我们的花生酥，你大不了等中午让娘或者婶娘再帮你扎一回嘛！阿奶，我给你摁住二弟了，你尽管玩二弟的头发。” “阿姐！”杨成志气坏了，扁着嘴把头扭到另一边了。 “好了，阿奶以后不动你头发就是了，瞧你这小气劲儿。”柯慕青戳了戳男孩的脸。 她来了这么久，这些孩子在她大鱼大肉喂养下都长了肉。 因为每天都跟着杨一几人锻炼，身子骨也结实了，个个小脸蛋都红粉红粉的，看着就十分可爱。 “阿奶你说话算话？”杨成志迅速回头问。 柯慕青点点头，“你见过阿奶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也对，阿奶最讲诚信了。”杨成志放心了。 但是柯袖玉捂着嘴偷笑着，侄子还是放心早了，她瞧着娘以后是不动侄儿的头发了，但估计以后要一直戳侄儿的脸蛋了。 她早发现了，她娘要是抱着成绍，没事就爱捏一捏成绍肉嘟嘟的小脸蛋，捏得成绍总流口水。她娘就喜欢胖乎乎的孩子。 衙役埋完人就回来了，鞭子一甩，让大家继续赶路。 走了一小会儿郑珲骑着马过来找杨文孝玩了。 马经过柯慕青马车的时候，郑珲和柯慕青说起了刚才小树林里遇到特地避开他们选择走小道的陈员外一家的事。 杨家草料被人下了药这事衙役都知道，杨家把被下了药的草料扔官道上了，这事衙役也知道。和柯慕青一开始的设想一样，郑珲一行人起初也以为是那几个员外下了泻药这类的。 但刚才从陈员外口里知道了金员外家所有的马和牛都被毒死了，就连陈员外家也有所损失，郑珲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震惊了好久。 “以为下药的人做多做损事，没想到做了这般恶毒的事情，如今是叫他们自食其果了。”郑珲感慨着，“大娘家中有这么多东西，又有这么多人，赶路怎么可能缺得了这些牲畜？” “这时候把人家的牲畜毒死，这和害人性命有什么区别？是人能代替牲畜驮东西还是怎么着？” 所以郑珲知道金家的牲畜全死了一点没也起不了同情的念头。 草料里的药是他们自己下的，只不过没毒死杨家的牲畜，毒死了他们自家的。 但凡金员外不是这般恶毒，只是下个泻药解解气，金家队伍最多是原地休养两天罢了。 “那几家员外现在各走各的了，不过倒也真没有把金家扔在那不管，他们给金家留了一架马车和一架牛车，算了圆了几家几十年来最后的交情了。” 说完以后郑珲就骑着马往后去了。 柯慕青长长地叹了口气，听不到金员外被喷得一脸屎，也不知道该不该遗憾。 这声叹气也只有赶马车的杨一听懂了。 总之主家这声叹息绝不是替金家感到可怜。 没有幸灾乐祸，应该都是主家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笑才合适。 良久，杨一就听到主家喊他。 “杨一，多亏你心细。”柯慕青十分庆幸，“还好这一路有你们十个人，黄家没有留下你们，真是他们有眼无珠，倒是让我捡着便宜了。” “主家这般说话倒是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接了。”杨一笑着道， “说来应是我们兄弟几个庆幸遇到了主家这般宽厚的人家，这一路待我们如同自家人一样，昨晚上杨六还偷偷和我说，福儿最近胖了，她最近都不爱找他这个兄长了，就爱和几位姑娘一起玩，姑娘们和郎君们不管是吃还是玩都要算她一份。” 这是杨一几人第一次感觉到融入了一个家里。 他们在这个家里并不是毫无尊严任人践踏的下人，不是任打任骂的牲畜。 主家吃什么，他们兄弟几个吃什么。 在这缺水缺粮的地界，主家对他们就一个要求，肚子饿了就吃，口渴了就喝，养足了精神才能当好差。 不像几个员外家对待下人，那是看下人多吃一口都觉得是在挖他们身上的肉。 他们是又想马儿跑得快，又不舍得给马儿吃饱。 到了下午，这一路大家逐渐能看到拖家带口逃荒的百姓。 条件好点的能有一辆牛车，条件不好的，那真是生生靠双腿走着。 他们看到衙役押送犯人的队伍，也都自觉让出了道，挨着边走着他们自己的路。 太阳下山，今日未能赶到下一个城里，所以大家在山里找了个空地歇脚。 那些百姓不敢靠太近，但也知道人多的地方安全一些，所以也隔着点距离就地一坐。 第137章 吃叶子的婆媳 这一路越往南，气温也越高，干旱就更严重。 柯慕青拿了满满一个布袋去找冯瑛，道，“吃完饭给大家煮点绿豆汤。” 冯瑛应了声好，那边，杨双双带着几个孩子喊了柯慕青一声，“阿奶，我们跟着叔公去捡柴火了。” 柯慕青听到了，朝着他们扬扬手示意他们去吧。 等孩子们跟着杨三庆和陈常泰走了以后，柯慕青找也打算去山里走走。 这是她的习惯，到一个地方，总要来碰碰运气。 如今这里干旱许久，树林里已经没有凶猛的野兽，这些跑得快也能跑得远的动物，早就迁居去了南方的深山里了。 柯慕青走了好一会儿也毫无收获，便将探测功能关闭下山了。 她下山的时候，两位一老一年轻的妇人正好往山里走，年轻的妇人身前还抱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孩子面色蜡黄，脸瘦得让柯慕青都不忍多看。 柯慕青心咯噔一跳，忙悄悄跟了上去。 只见年纪大一些的妇人一边走一边看着路边的树和草，挑挑拣拣，摘了一大捧叶子，然后两人找了个地方就抱着孩子席地而坐。 “吃吧，这些叶子我认得，吃不死人。”老妇将手里的叶子分了一半给儿媳妇，又问，“今天还是没奶吗？” 年轻的妇人叹了口气摇摇头，十分自责，“娘，是儿媳没用拖累了您。” “别说这话，我们这一路靠着吃树叶过来的，没奶也是正常的，只是苦了孩子。”老妇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柯慕青听到两人这话松了口气。 她刚才还以为这两人不知道哪里偷来的孩子打算偷偷上山把孩子那啥了呢。 看着两人将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不知名叶子往嘴里塞，且从她们麻木的脸上看不出神情。 显然她们不是第一次靠吃树叶充饥了。 遇到味道不算差的树叶，两人会把树叶的汁水挤出来喂孩子，一家三口，这一路就是这么熬过来的。 年轻的妇人轻轻拍着孩子，十分庆幸，“还好娘见多识广，知道什么叶子能吃，什么叶子不能吃。” 柯慕青见状，心里也悄悄叹了口气。 她切换商城买家版买了些东西放进竹背篓里，换了个样子背着背篓朝着吃树叶的一家三口走去。 “大人身子骨硬朗，这么吃，熬一熬也就算了，孩子可不能这么吃。”柯慕青摇摇头，然后把背篓从肩上放下。 “里面有水，有米，还有些别的，你们搭个灶，烧点水，给孩子煮点米汤。”说到这，柯慕青又道，“刚才听你们说你们也打算去南边？就以你们两个妇人这一路怕是不安全，可以的话，最好能找个信得过的人搭伙一路走。” 一老一少，两人均是露出苦笑。 “我们是瞒着家中男人带着儿媳妇和孙女偷跑出来的。”老妇解释，“城里没粮，水也要花银子找关系再花银子买，家里原本就算有点家底儿，也都用完了。” “可惜我嫁了个畜生还生了个畜生，竟打算将我儿媳卖进窑子那种地方换银子，还要把我这才几个月大的孙女扔了，我们也是实在不得已，这才偷了家中一点东西，半夜偷偷跑出家里， 天一亮，城门一开我们交了钱就立刻出城一路狂跑，就怕被家中那几个畜生发现抓回去。” “我们行囊里倒是还剩下一把米，只是水已经喝完了，实在没法子了，只能往山里找活路了。” 柯慕青点点头，如今世道，不幸的人，都各有各的不幸。 她只能帮她们眼下，帮不了她们永远。 “这些东西你们拿着吧，我送你们的。”柯慕青道，“希望你们能走到南方，苦尽甘来。” 老妇忙摇头，道，“这万万不可啊！如今世道粮食和水就等于是钱，甚至是比钱都更珍贵的东西，这位大嫂子你就这样把东西给我们了，你可要怎么和你的家人交代？遇上脾气不好的夫君，是会把你打死的！” “我在家里说一不二，眼下我家里也不缺这点东西，但你们缺。”柯慕青摆摆手，“我若真缺这点东西，我也定不可能给你们，所以你们放心收下吧。” 见柯慕青态度坚决，老妇忙拉着儿媳妇给柯慕青跪地道谢。 “你们可千万别跪我，赶紧起来。”柯慕青仗着力气大，一左一右一手一个把人硬是从地上拽起来。 “大嫂子就是我们一家三口的恩人。”老妇想了想解开了包袱，然后把一个布包递给柯慕青， “我们寻常百姓家身无长物，也实在拿不出能当谢礼的东西，这是我娘临终前给我的，听我娘说是玉石，我没打开过，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东西，想来也不值几个钱，但却是我能拿出最值钱的东西了。” 老妇面带羞愧，“我把这当做谢礼赠给恩人，还望恩人不要嫌弃。” 柯慕青没有当着老妇的面打开，但听她这么说了，也就没推辞收下了。 柯慕青想着，平头老百姓家也不会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所以收下便收下了。 但她还是在走的时候悄悄往竹篓里扔了一小袋碎银子。 柯慕青下山的时候几个孩子已经和杨三庆师徒回来了，冯瑛几人做饭，几个孩子凑在一边叽叽喳喳和冯瑛几人说刚才看到的事情。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柯慕青问，“怎么都围在这等？杨一他们把帐篷都搭起来了，去帐篷里等啊。” “阿奶，我们刚才在山里看到有人抓老鼠吃。”杨双双手脚并用形容着，“他们好几个人一起抓，抓着老鼠了就扒皮直接架在火上烤着吃了。” 这算是几个孩子第一次知道饥不择食这个词语的意思。 “阿奶，那边的人一个馒头掰开一家人分着吃，一人吃一小口，喝水只能舔三下。”杨成卓指了指不远处的人家。 杨初雪道，“我爹爹说，如今世道，普通人家饿不死渴不死就算是活着了，我们能吃穿不愁都是多亏了伯娘。” 柯慕青摸了摸几个孩子，叮嘱着，“就在自家大人跟前玩，别去大人看不见的地方，知道吗？” 第138章 竟然是玉玺 几个孩子点点头就继续蹲在灶边一边等饭吃一边玩。 柯慕青回了帐篷才随手打开那个被布包得严严实实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外面几层破布扯开以后，露出了最里层明黄色的布。 这布一摸，手感如女子的皮肤一般丝滑，布料非常精致，一看就非凡物。 单是这一块布就不像是普通老百姓家里会有的东西。 柯慕青解开最后一层布，里面果然是一块不小的玉饰。 柯慕青不太懂这样式的玉是干什么用的，她初步猜测，可能是富贵读书人用来当纸镇的？ 底下是四四方方的，上面雕刻着一个立体的，应该是…… 龙？ 柯慕青认出雕刻之物的时候傻眼了，难怪要用这么多布层层包得严严实实，这年头敢用龙作为纸镇，确实是十分胆大。 柯慕青一手托底把纸镇拿了起来，这一触摸才发现，玉底下一面好像还有别的纹路。 柯慕青把整个东西倒了一头拿起来看，然后勉强认出底下的纹路并不是花纹，而是八个大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柯慕青低声念了出来，然后脑子灵光一闪。 不会吧？ 这不是古代玉玺上才会出现的字吗？ 这特么不是纸镇！ 这特么玉玺啊！ 柯慕青心里一句卧槽，顾不上详细看看，连忙把东西收进商城。 等看到商城给出的报价，柯慕青沉默了，然后狠狠吸了一口气。 这就是那位老妇口里说的不值钱的东西。 这分明又是两个小目标啊！ 柯慕青没有马上点击出售，而是出了帐篷去找柯秀才。 “爹。”柯慕青给柯秀才使了个眼色。 柯秀才看了她一眼起了身然后朝着她走过去，问她，“何事？” 柯慕青拉着柯秀才去了一旁无人的地方说话，问他，“爹，你有听说过前朝或者哪朝玉玺失窃或者下落不明的事吗？” “什么前朝哪朝？玉玺一直都是同一块。”柯秀才道，“不管皇位传到谁手里，都缺不了这块玉玺。” “玉玺这么重要的东西怎可能会失窃或者下落不明？你这脑子在想什么？”柯秀才问。 柯慕青嘁了一声，直接把玉玺拿了出来给柯秀才看，“若是世间只有一块玉玺，我这还是大牛认定为真的玉玺，那请问，宫里头现在那块玉玺哪来的？” 柯慕青问，“是我这块生了宫里那块？还是宫里那块生了我手里这块？”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玉玺怎么会生玉玺？”柯秀才嘴上是在数落逆女，但去摸逆女手上的玉玺的手都在抖。 杨大牛如今到了底下，神通无限，他若是说真的，那定然是真的。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那就是宫里现在的玉玺是假的。 只是无人知道真玉玺已经被人偷出宫里了。 当今太后也许知道，但秘而不宣，然后找了个假的玉玺。 此事太荒唐，自然也无人会想到玉玺会流落宫外。 柯秀才摸了好几下才还给柯慕青，“我一个秀才有生之年能摸上玉玺，现在让我死，我都瞑目了。” “您老的要求可真低。”柯慕青问，“爹，那我要是拿这玉玺，我能给自己封个官吗？或者我自己当皇上？” 柯秀才直接听乐了，“你野心倒是不小，你有人吗？有兵吗？什么都没有你就要当官当皇上？这玉玺是能给你变出兵权还是能给你变出军师？都当阿奶的人了，还如此孩子气。” “那这玉玺到了我们老百姓手里是一点用处也无。”柯慕青嘁了一声把玉玺收回商城。 “怎么会一点用处也无？十族灭得快一些。”柯秀才笑着道。 “您这话可真冷。”柯慕青还是头一回听柯秀才说冷笑话呢，怪稀奇的。 “东西你收着就别拿出来了，我虽然上岁数了，但还是想再活一阵子，我可不想柯家在我手里灭门。”柯秀才叮嘱着。 “我打算卖给杨大牛。”柯慕青道，“换点银子和东西对我们来说最有用。” 想到这，柯慕青有道，“这玉玺是我从一位妇人手里得到的，我看她们婆媳孙三人可怜，给了她们一些救急的粮食和水，那老妇便把这玉玺当做谢礼赠我，听她的话，应也不知道这是玉玺，只当时普通的玉饰。” “这玉玺卖了能值不少钱，和我给她们的那些东西实在不值一提，我再去山里探一探，若是行的话，爹，看在钱的份上，我们搭她们三人走一程吧。” “去吧。”柯秀才也赞成柯慕青这个安排，“记得探一探她们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柯慕青点点头，“爹，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她们知道她们把东西给了我。” 柯慕青换回刚才那个虚拟形象回到山里的时候，那婆媳两人抱着孩子正打算下山。 “恩人可是来找我们的？”老妇忙上前迎人。 “是。”柯慕青点点头，“我刚才在山下好像听到有一户姓杨的人家说想找能干活的婆子或者年轻媳妇，我就想到你们，赶紧上来通知你们，你们要不要去问问？” “听说一日包三餐饭，一天给三个水囊的水。”柯慕青道，“就是干些帮忙看孩子，帮忙做饭这样的活，等到不缺水的地方，再加个洗衣这样的活。” “这东家可真大方！”老妇大喜，“我和我儿媳下了山就去问问。” 柯慕青点点头，“我也下山，我们一起走一段。” 柯慕青状若聊天的口吻问老妇，“您刚才给我的谢礼，您打开看过没？” 老妇摇摇头，“我娘临终前交代过，绝不许我打开看。” 说到着，老妇又问，“恩人，可是那东西有不妥？” “倒也无，我这眼神也不太好，看着是一块很漂亮的石头，想着应该得值不少钱，你这就给了我，我占了个大便宜。”柯慕青道。 “就算真是块好玉石，现在拿去哪里也换不来粮食和水，恩人刚才走的时候还给我们留了一袋银子，我娘家也不是富贵家，想来那玉石再好，也值不了这么多，还是我们占了恩人的便宜。” 第139章 签活契 柯慕青笑了笑把话题转到别的地方，一直到分叉口，才说自己要往那走，便和两婆媳分开了。 柯慕青力气大走路也更快，比两婆媳先回到自家的地方，她等了一小会儿，那两婆媳就抱着孩子找过来了。 “老夫人，听说您家这里想雇个人干活？”老妇问着。 郑秋霜正要说没有，柯慕青先她开了口。 “是，需要人帮忙做一些杂事。”柯慕青应。 冯瑛拉住了郑秋霜，找了个借口走开了。 听到柯慕青的话，两婆媳神色有些激动。 “老夫人，您瞧瞧我或者我儿媳妇怎么样？您别看我们现在这副样子，但我们干活可利索了。” 老妇怕主家看她们带着孩子不喜，便又道，“若是您要我儿媳妇，孙女我带，您若是要我这老婆子，我儿媳妇带着孩子。” 说到这，老妇想想了想，又试探道，“您要是两个都要，孩子我们也能把孩子背在背起上自己带好，不影响我们婆媳干活的。” 老妇生怕柯慕青拒绝，连忙继续往下说，“老夫人要是有所顾忌，我们可以和东家签活契，我们吃得不多，但能干的活很多，我们可以不要工钱，给我们点吃的和喝的就成。” 听到老妇主动提可以签活契，柯慕青一想便应下了。 “正好天气越来越热，家里也缺做针线活的人，那你们两便都留下了。”柯慕青道，“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找人写契书。” 柯慕青自己的字惨不忍睹，就去喊柯焕章帮她。 郑秋霜就是这个时候悄悄跟过来的，拉住柯慕青就嘀咕。 “娘，你咋想的？我们这一天天能干的活就那点儿，我和嫂子大姐几个人就干了，你咋还找别人来？” 郑秋霜问，“娘是觉得我和大姐做饭不好吃？那以后我和大姐给嫂子打下手，只让嫂子负责做饭就是了。” 这语气，仔细听听，还有点委屈。 以前在家里，郑秋霜和陈妮儿两个一个塞一个精算，成天就想着偷懒，谁也不想多干。 现在郑秋霜不偷懒了，甚至想和嫂子多学点，就想着到了南边开铺子，没想到婆母还看不上她干活了。 “你可真能多想。”柯慕青，“你们还要跟着冯瑛学做饭呢，所以饭还是你们做，以后别的琐事你们交给杜婆子和杜娘子，比如洗菜择菜这种活。” 郑秋霜一听终于笑了，“娘不是嫌弃我干不好事就成！那我可就放心了！” 说完话郑秋霜开开心心走了。 柯焕章听着都笑了，吹了吹纸上的墨，柯焕章便道，“大姐可以唤杜婆子和杜娘子过来了。” 柯秀才交代过柯焕章，柯慕青的事帮衬着就行，不用多问也不用多管。 所以杨家要多雇两个短工，柯焕章也没多话。 摁了手印，契书一人一份各自保管。 柯慕青领着两婆媳回了自家那边，然后给两婆媳介绍自家人。 正好柯慕青多带了一辆牛车回来，她就把这辆牛车分配给杜婆子两婆媳，然后让杨文孝教两人赶牛车。 听着杨双双喊着开饭了，柯慕青让两人把东西放下一块过去吃饭。 “阿奶，表姑刚才给我们送了她家做的红豆糕。”杨双双给柯慕青看着手里的红豆糕，“表姑说她家加了牛乳，可香了。” 杨双双口里的这个表姑是杨里正家老三的孩子，按照辈分杨双双是要喊对方表姑。 那边的牛乳也是柯慕青喊杨继业几人送过去，这一路来，杨双双几人每次过去玩，都没有空着肚子回来过。 柯慕青这里有什么好东西，也不会落下往那边送一份。 一来一往的，处得和自家人一样亲厚。 晚上这餐饭依旧很丰盛，有了杜婆子和杜娘子在倒是便宜了陈妮儿，毕竟洗碗原本是她一个人的活，现在倒是多了两个人和她一起分担。 “杨一，你们再去搭个小点的帐篷。”柯慕青道，“东西在第三辆牛车上。” 等杨一应了好拉着杨二和杨三走了，柯慕青就和正在洗碗的陈妮儿说，“从今晚开始，你和杜婆子杜娘子都住在小帐篷里。” 柯慕青早就烦死了陈小娘每次进帐篷都要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 不就是让她用脚走路而已，也没断她粮断她水，做出那副样子给谁看呢？ 用脚走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不是一件最正常的事情吗？ 以前在村里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牛车，牛车还不是人人都舍得坐，一趟得两三文钱呢。 在柯慕青来之前，原主掌家的时候，她陈妮儿坐过一次牛车吗？ 成亲当年都是靠着她用腿从她娘家走到杨家的。 杨双双几人现在已经习惯了陈妮儿越发矫揉造作的样子，特别是杨双双，以前她常挨打，她都不知道，原来她亲娘还有这般扶风弱柳的时候。 人有了希望，精神气儿明显就不一样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柯慕青发现杜婆子两婆媳精神比昨日初见的时候好了不少。 柯慕青起得晚一些，杜娘子已经背着孩子帮冯瑛几人打下手干活了。 家里吃饭的人多，多两个人帮忙对于冯瑛来说确实会更轻松一些。 吃了饭，杨一几人利索地把东西一收，大家就跟上了衙役的队伍。 这一路能看到的逃荒的百姓越来越多，等到傍晚，看到紧闭的城门口，就连杨一几人都不由得跟着叹气了。 虽然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可等真正看到，又是另一个心情。 殷堂骑着马过来，“大姐，这县城不大，若无县衙的牌子，寻常百姓只许出，不许进。” “我们问了出来的百姓，说是县城都空了，连县衙过几日也要撤了，大家都往府城去了。” “听说府城有很多富户在招长工，包吃住，每日给粮给水，百姓都拖家带口往府城赶了。” “府城距离这不远，我们今日赶路，明天中午就能到府城，头儿的意思是，今晚大家再坚持一下，明日早点到府城，大家就能早点进驿站休息。” “行。”柯慕青应下。 为了让犯人能继续赶路，衙役给犯人发了水和粮，大家举着火把继续赶路，一直到近子时才停下找地方休息。 第140章不像招长工像招兵 第二天天亮了以后又立刻出发，衙役预计的没有错，中午的时候大家就到了府城。 从望山镇一路出发，府城是大家这段时间看到的最热闹的一座城。 城中富户招长工的摊子就设在城门口，柯慕青几人路过城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了，这里已经排了很长很长的队伍。 杨文孝坐不住，跳下牛车就去前面凑热闹了。 一会儿以后就屁颠屁颠回来，凑到柯慕青这里来。 “娘，这些富户只招年轻力壮的男子，老弱妇孺皆不要，但若是家中有被招上去当长工的，可以带爹娘妻儿进城里一起生活，若是别人要进城常住，又或者是投奔亲友，就要交一个落户的费用，无论男女老少，一个人二十两银子并五斤粮食，管一年用。” “若是路过的人要进城住客栈什么的，就要去城门口登记，交个进城临居费，一个人交三斤粮食，最多呆三日，出城的时候还要去城门口签个字，超过三天就要再重新交三斤粮食，若不然被查出来滞留不报的人就要收缴家产赶出城。” “总之就是，要么家里有儿有夫君去了富户家做长工带着家人进城，要么就得有银子有粮食才能进城，并不是所有逃荒至此的老百姓都能进城。” 柯慕青揉了揉眉心，这世道真的越来越荒唐了。 主家，我也去看看。”杨一把马鞭递给杨文孝跳下马车过去了。 殷堂过来了，刚才他在前面遇到杨文孝了，看杨文孝回来了，就知道杨家也知道进城的要求了。 “大姐，我们刚去城门口问过了，城门小将让我们继续往前走几里，说是驿站还开着，我们衙役需要的补给和公文，县衙会差人送到驿站，若是我们衙役要进城，把腰牌给守城门的小将看一下就能直接进去了，不用交粮，我们一会儿要进去，大姐可有什么要买的？” “我一会儿自己进城看看。”柯慕青道。 殷堂应了句好，并没有着急走，而是又去和柯秀才说话。 柯秀才看着被拦在城外的那些面黄肌瘦的百姓，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们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留在望山镇的人都如何了。” 听柯秀才这么一感慨，柯慕青就想到了杨里正和杨袖香两姐妹。 当然，还有柯红绣一家。 “这一路的情况都这样了，这时候红绣他们应该都搬去村里了吧？” 柯慕青猜测着，“我就是在担心，等杨里正他们带着村子里的人出来逃荒了，路过之前那个村的路口，不知道会不会遇上那些当了匪的村民。” 彩雀经过正好听到柯慕青这话，便有些错愕地道，“大娘还不知道啊？当日陈差爷几人带我们走的时候就放了火把那村子都烧了啊。” “干旱的天，差爷们分头行事，一人几把火，我们走的时候整个村都烧着了，那火光仿佛都要碰到天上去了，大黑夜的，都把那片天烧亮了，陈差爷他们放火之前还往他们的水里下了蒙汗药，喝了水的人都被烧死在那天夜里了。” “没喝水的，看见村子着了火要往村外跑的，也被陈差爷他们当场斩杀。” “陈差爷他们还把村里值钱的东西都收走了，半道上他们一人一点就分了。” 彩雀虽是陈虎几人从村民手里救出来的，但因为亲眼目睹了陈虎几人的狠辣，所以彩雀心里十分惧怕陈虎几人，这几天她都尽量避免和那几个差爷碰面。 这事柯慕青真的不知道，就连殷堂都不知道。 “难怪平日那般邋遢的陈虎他们，那日一大早回来就去换衣服了。”殷堂仔细一想，那天陈虎几人早上回来的时候衣服上的颜色似乎更深了一些，当时他都没往衣服染了血上想。 “这事陈虎几人没有和人提过，彩雀你日后也别提了。”柯慕青忙交代着，“你就当不知道便好。” 彩雀后怕地点点头。 “你家姑娘今日可好一些？”柯慕青问。 黄家姑娘还在周家马车上，由周娘子亲自照顾，所以柯慕青也没怎么过去。 “谢谢大娘关心，我家姑娘的精神一日比一日好了，前几天一直在昏睡，今儿精神了许久，她还说一会儿到了驿站，要亲自找大娘道谢呢。”彩雀提及自家姑娘身体在好转就特别高兴。 “让她别乱动，先把身体养好比什么都重要，要道谢，等身体好了也不迟。”柯慕青忙阻止。 彩雀应了声好便继续往前走了。 过了一小会儿杨一回来了，接过马鞭并没有说什么，一直等到了驿站门口，大家都各忙各的事了，杨一才悄悄和柯慕青汇报他打探的消息。 “主家，我在城门口看了几个招长工的富户，那几个打扮得像是某家小管事的样子，但看身板，看他们走路的姿势，站着的姿态，这些人不像是富户家的管事，更像是出身军营训练有素的兵。” “我还看了眼他们登记长工的簿子，上面都是16岁到36岁的男子，有病的不要，身残的不要，眼神不好的不好，胆小的也不要，要求颇多，一点也不像招长工，反倒是像征兵。” 杨一猜测，“这怕是某位爷以招长工的名义在悄悄征兵。” “如此便能说得通了，前面那么多城乱成那样也无人管，这里的人怕是就在等百姓主动逃荒来府城找活路。” “好毒的计谋，完全不管老百姓的死活。” 柯慕青感叹万千，对于这位爷来说，只有对他有用的人才有资格继续活着。 “把人逼得走投无路来府城卖身当长工，然后把人家的爹娘妻儿一起接进城，就算进了城以后这些年轻力壮的男子发现被骗了，为了得一口粮一口水能活着，为了已经留在城里的爹娘妻儿，他们除了认命还能怎么着？” “家人都在城里，日后他们上了前阵连贪生怕死的资格都没有，他们为了活着，为了爹娘妻儿的命，只能拼命往前冲，只有立了功，成了一个有用的人，才能继续活着。” 所以柯慕青说，这真的是好歹毒的计谋。 第141章 偶遇杨三妹 有勇有谋，但心狠手辣，这样的人日后上了位，对这些老百姓来说，真的是好事吗？ 民不聊生已经在这整个郡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你们安顿一下，我进城探探情况。”柯慕青和杨一几人交代了一下，然后就直接离开了驿站。 摸不准城里什么情况，所以柯慕青没有赶着牛车去。 到了城门口柯慕青先去做登记了，写了名字，交了三斤粮食，领了个木头小牌子，上面写着临字才被放行。 府城确实要热闹许多，街上一些铺子都开着，客栈，酒楼，布铺，甚至粮铺都开着。 每个铺子里都有很多人，柯慕青想了想就进了粮铺。 见店小二在前头忙着，柯慕青走了过去，问道，“打扰一下，请问下咱这里粮食什么价？” 店小二抬头看了柯慕青一眼，问，“把你牌子拿出来看看。” 柯慕青不明所以，问，“什么牌子？” “就是城中发的牌子，要是长工户，就有长工牌，要是落居户就有落居牌，要是临时路过的客商什么的，进城之前就给发一个临牌。”店小二应着。 “粮价还和什么牌有关系？”柯慕青没想到她进城领的木牌还有这用处呢？ “那是自然。”店小二耐心倒是不错，“若是长工牌，这种粮食一斤三百五十文，若是落居户，就是五百五十文钱一斤，若是临牌……” 店小二竖起一个手指头，“一两银子一斤。” “什么！一两银子！”柯慕青恨不得戳一下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被耳屎堵了听错了。 合着等于她进个城先交了三两银子门票费？ “您嫌贵可以别买啊，出了这里，你就算有银子也不一定买得着粮食。”店小二嘲笑着，“这年头有钱人被饿死和渴死也不是没有的事，去了城外，你有钱也买不着东西。” “倒也是。”柯慕青皮笑肉不笑地应这话，随后又问，“那请问城里哪里能买水？水又是什么价？” “客人若是要去客栈住店，一间下房一夜二十两银子，管一桶水，上房一夜五十两银子，管三桶水，通铺一夜一两银子，不管水，要水的话就花钱买，一水囊一两银子。” “这要是下房和上房的人水不够用，也是一水囊一两银子单独卖。” “客栈不管吃，要想吃，就要去酒楼定，一桌最简单的两菜一汤也得十两银子。” “大娘，你要是钱不够，在城里转转就赶紧出去吧，咱这城里有钱才能活得下去。”店小二一开始语气还有些高高在上，许是越说自己心里也越堵得慌。 他虽在这里上工，但也一样靠着东家给的一点粮食一点水勉强活着。 店小二最后一句话是忠告，是好意，柯慕青道了谢以后才离开。 就像店小二说的一样，这个府城只有足够有钱才能活得下去。 柯慕青又去了边上的布铺问了下，布不当吃不当喝的，价格倒是没有粮食那么离谱，可也比柯慕青在望山镇的时候贵多了。 在望山镇那个时候，柯慕青给郑秋霜三两银子，郑秋霜买的布可以做好几身衣裳了。 可在这里，三两银子买最便宜的那种布约莫也就够做一身大人的衣裳。 看着粮铺还排着那么长的队伍，柯慕青心想，她要是在这里支个摊卖粮食做生意，那不得来一个一夜暴富啊？ 当然，这想法也就只能想想而已，真要这么做了，她都没命活了，摊子刚支起来就要被人盯上了。 “嫂子！嫂子！” 正当柯慕青沉浸在暴富梦不可行的可惜中，身后忽然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柯慕青还以为她挡着谁的路了，便往边上站了站。 却见那个喊着嫂子的妇人竟朝着她跑了过来。 “嫂子！真的是你啊！我刚才看见你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呆住了好久，反应过来就差点追不上嫂子了！” 年轻的妇人拉着柯慕青的手说着话的同时就红了眼睛落了泪。 “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亲人了，没想到老天爷待我不薄，竟然叫我在府城遇见了嫂子！” 柯慕青盯着年轻的妇人看了许久，然后在原主的记忆里总算找出了一个比较符合这个人的身份。 “三妹？” 柯慕青不太敢确定，因为原主记忆里杨三妹这个小姑子还是年轻的脸。 杨三妹是杨家第三个孩子，她嫁给了一个另外一个镇的罗家，但她长子半岁的时候，罗家全家都搬走了，据说是杨三妹的夫君罗家生在外头找了个很好的营生，所以带着一家人搬走了。 自那以后杨三妹就和杨家失去联系了，杨家人都不知道杨三妹一家去了哪里，杨家人出事了，送丧的口信都不知道该往哪里送。 “嫂子，是我。”杨三妹一手紧紧拉着柯慕青的手，另外一只手在柯慕青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她的时候，缓缓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 “嫂子，我是不是老得都认不出来了？”杨三妹问。 杨三妹比原主小了最六岁，今年也就三十四岁，半老徐娘的年纪，却有半头白发。 这些年过得好不好的话根本无须问，答案全部都写在了杨三妹的脸上。 原主刚嫁过去的时候杨三妹年纪还小，所以杨三妹和原主这个嫂子感情很亲厚，杨三妹出嫁的时候杨家也还没有出事，杨三妹也不知道原主后来那些年干的那些离谱又气人的事。 乍一看到柯慕青，杨三妹哭得不行，眼泪都停不下来。 “是老了，瞧着比你嫂子我都更老了。”柯慕青伸手替杨三妹擦着眼泪，心想着，这是给她送任务奖金来了？ 杨三妹也是杨家的亲人，也在任务范畴里。 她在这里任务完成度越高，回到二十一世纪奖金就越高。 柯慕青也做出亲昵的姿态去牵杨三妹的手，这一摸才发现杨三妹掌心里一直紧紧捏着包什么东西。 她低头看了眼，杨三妹意识到她的眼神，惊恐地将手藏到身后去。 然后连忙转移柯慕青的注意力，问她，“嫂子，你怎么来这了？怎的就你一个人？爹娘他们可好好？兄弟们可都还好？我侄儿们这些年可都还好？” 估计有宝子要不记得杨三妹是谁了。 杨大牛有五个兄弟姐妹。 老大杨大牛 老二杨二妹，年少夭折 老三杨三妹，嫁人后失去联系。 老四杨二柱，参军后不久官府送消息到杨家，人战死。 老五杨三庆。 第142章平妻不是妻 “罗家搬走没几年爹娘和你大哥就陆续没了，我都守寡十二年了，四弟二柱参了军，当年就收到人没了的消息，五弟三庆在城外驿站呢。”柯慕青问，“这么些年了你怎么也不往家里去个信？” 杨三妹的眼泪更加控制不住了，没想到日思夜想的家人也大半没在了。 “我真不孝，爹娘没了，我没去送送，大哥和四弟没了，我也没去送送。”杨三妹哭得不能自已，“嫂子，不是我不想给娘家送口信，而是我根本出不了门，罗家他们一家人都不是人！” 杨三妹这才把这些年的境遇与柯慕青说。 原来当年罗家生所谓的有好差事，竟然是他被梁郡府城富商田家独女看上了。 这田家独女之前招过婿，但夫早亡，只留下一女，田氏便又看上了相貌英俊嘴甜会哄人的罗家生。 罗家生一看田家这么大产业，一听田氏女要他入赘，罗家生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田氏女知晓罗家生在老家有妻有儿，便改了主意，只说嫁给罗家生，让罗家生原配妻子当平妻，日后她再生下儿子，就过继给田家。 罗家生一想，这不是坐享齐人之美吗？傻子才不答应，便哄骗了杨三妹带着一家人来了府城。 杨三妹是跟着罗家进了田宅才知道罗家生所谓的好差事不过是骗她的话。 她带着儿子一进田家就被田家下人带去偏院住了，说以后她只是老爷的小夫人，而不是大夫人，他们家姑娘才是大夫人。 罗老爹罗老娘怕杨三妹回娘家告状，也舍不得大孙子，便命人将杨三妹看管起来，故而杨三妹这么多年才出不了田宅。 “要不是近年田家养不起那么多下人，慢慢打发了不少，便没再安排人盯着我，我今日这才有机会偷跑出来。” 杨三妹把掌心的纸包摊开，“我用我陪嫁的银簪换了这一大包老鼠药，我今日就要整个田家和罗家陪着我一起死！”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杨三妹真是抱着赴死的心。 “我本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能在临死之前见到嫂子，我死而无憾了。”杨三妹道，“嫂子，城中不是好待的地方，你让三庆别进城，城门口说是招长工，其实是招私兵，日后都是要送去前阵送命的！” “城中有点门路的人家都知道，招长工不过是幌子，这招的其实是梁王的私兵！”杨三妹压低了嗓音，“将来是要去干造反的事！那是要诛九族的啊！” “城中给长工户诸多便利，那田家看上了这些便利，便要将我的孩子送去当长工！” 杨三妹低声嘶吼着，“他们祸害我儿，也不放过我的女儿！他们还要将雨柔送给一个六十岁的老东西当妾！他们糟蹋我不要紧，但我决不许他们糟蹋我的孩子！” “我们母子三人与其这么窝囊地活着，日后还要拖累娘家，不如就这样一包药毒死他们！我们母子三人黄泉路上也不孤单！拉上他们一起死，我们死也瞑目了！” 杨三妹说到这松开了柯慕青的手，“嫂子，你走吧，就当今日没有见过我。” 说完杨三妹转身就要跑，坚决不拖累娘家人。 柯慕青哪里能让她就这么跑了，赶紧追上去抓着她。 “三妹，你别冲动，好死不如赖活着呢。”柯慕青道，“这田家还不到能不讲律法的能耐！田家有钱，也不过是普通富户，贬妻为妾，本也是罗家和田家狼狈为奸！我是你娘家人，你爹娘不在，长嫂为母，我便代表杨家将你接回去。” 柯慕青道，“当年杨家和罗家的婚书上写的是罗家聘我杨家女为妻，是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不是妾！婚书一式三份，由不得他罗家不认账！你也给罗家生了孙子，也没让罗家断子绝孙，他罗家就没理由这般作践你！” 柯慕青道，“你带我去田家，嫂子今天就把你和两个孩子接回杨家！当日罗家给了多少聘礼，我杨家一文钱不少退回去！” 柯慕青力气大，拽着杨三妹就走，眼看说不动柯慕青，反而要被拽着越走越远，杨三妹这才不得不妥协给柯慕青指了路。 想到田家人多，柯慕青便花了二两银子找路过的一位车夫买了长鞭。 田家是富户，田宅就在南街，门口还有两个石墩，很是气派。 柯慕青带着杨三妹回来的时候，田氏正在家中发脾气，因为府中才下人发现偏院的杨氏不见了。 守门的下人一看到杨三妹回来了，便一路跑着回去通报了。 田氏和罗家生带着人拿着戒尺就出来了，一边喊着，今日非要动家法训一训这没规矩的杨氏。 “我倒是要看看哪个不要脸的东西敢对我杨家人动什么狗屁家法！” 柯慕青的长鞭直接朝着门槛一甩。 她力气颇大，一鞭子过去，门槛的石板竟然咔擦一声碎开了。 “这泼妇是谁？竟敢在我田家门口放肆！”田氏吓得往后躲了好几步。 罗家生看了几眼倒是认出人了，当即大惊失色。 “大……大嫂？” 罗家生脱口问，“大嫂怎么会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柯慕青讥笑着，“我要不在这，我倒是不知道我杨家的姑娘竟然被你们罗家这般糟蹋！你罗家生好大的本事啊！既无功名，也无官身，倒也享了齐人之美！” 柯慕青问，“罗家生，你哪里来的狗胆？皇上才皇后一个正妻，你一个货郎倒是比皇上都气派！倒是娶了两门妻！” “你胡说什么！”罗家生吓得脸色都白了，“杨三妹是平妻！” “平妻不是妻？”柯慕青反问。 “那自然不是！”田氏上前一步道，“我才是罗家生的正妻！平妻不过是为了说得好听一些，但也不过是妾！” “好啊罗家生，贬妻为妾，我要代表杨家去衙门告你！告你们罗家和田家狼狈为奸！”柯慕青见有路人停下了，便扯着嗓子开着，“大家快来看看啊！看看这不要脸的狗男女，不要脸的田氏勾搭有妻之夫，两人苟且以后，竟让罗家生这个男人贬妻为妾！简直欺人太甚！藐视王法！” 第143章 你这是要弑父 如今还能留在城中，这时候还能在城里逛的，也都是府城有头有脸的人。 谁不爱看别人家的八卦？ 自然谁都爱看，就连坐着马车的人都要让车夫停下看看这里的热闹。 看热闹的，甚至有有人对着田家指指点点。 田氏推开罗家生往外走了两步，“你一个市井泼妇，你倒是去告啊！我女婿是郡守大人的外甥，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拿我们田家怎么办！” 柯慕青一哑。 难怪田家如此嚣张，原来是抱上了大腿。 “这天下不是你们田家的！也不是郡守大人的！朝廷律法一条一律都写在那，岂非会因你们家和郡守大人沾亲带故就替你们改写了？难不成这天下的律法，你们田家说改写，那郡守大人就要为你们田家改写不成？” 柯慕青话才落，李三夫人推开人群走了进来，大声附和道。 “大娘说得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是皇上，朝廷律法也不是说改就可改！”李三夫人道，“杨家与罗家当年结亲，婚书上既写得明明白白，罗家聘杨家女为妻，你们罗家便没有贬妻为妾的道理！” 李三夫人走到柯慕青身边耳语，“大娘您莫要担心，我在前头街上遇到过殷差爷几人，我已经让杏儿去给殷差爷送信了，这会儿府城衙门的人正陪着殷差爷一行人在城中转着。” 田氏打量了一眼又冒出来的女子，哧一声。 “你又是什么身份？胆敢管我田家的闲事？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女婿是郡守大人的外甥，得罪了我田家，你们就别想在城中好过！” 李三夫人直接往前迈了几步，走到田氏跟前以后，突然抬手给了田氏一巴掌。 看惯了李三夫人柔声细语的模样，柯慕青都惊呆了。 “好叫你知道，我娘是太上皇亲封的元嘉县主，你一介商人妇竟敢这般与我说话？”李三夫人打完人走回几步挽着柯慕青的手，然后继续道， “平妻是前朝才有的风俗，我朝自立国以来便严令弃了这糟粕，没想到你们田家竟还敢玩着平妻这一套，我倒是要给我爹娘修书一封，让今上下旨彻查你们田家究竟是前朝哪门余孽！” 田氏原是吃定了杨家不过是平民百姓家，她女婿是郡守的外甥，就算杨家这婆子闹上衙门，郡守也能帮着田家，定还能将杨家这疯婆子关进大牢里。 但田氏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一个什么县主的女儿，不仅打了她，更是一句话就将田家定在了前朝余孽这罪名上。 田氏摸着挨了打的脸眼神越发阴狠。 想着，眼前什么县主的女儿在府城那也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县主再厉害，可也是在京城，这梁郡里可未曾听说过有什么县主。 她不如把这个县主的女儿一起杀了！ 等日后京城的县主就算知道了，天高皇帝远的，到时候说不定梁王已经得了势，就算是县主又能拿她如何？ 她女儿是郡守外甥妻，郡守也算是梁王的心腹之一，到时候田家未必不能靠着郡守也谋个一官半职，又怎会怕她一个太上皇封的什么县主？ 想到这，田氏心生一计。 “我可从未听说过梁郡近日有京中来的贵人！若真是贵人，又岂会只身一人出现在这？” “来人啊！把这个冒充县主女儿的大胆刁民和这个来田家闹事的泼妇一起拿下！ 田家的护院立刻朝着柯慕青和李三夫人围了过来。 田氏如此大胆这是李三夫人都没有想过的事。 她连忙将腰牌拿出来高高举起，“元嘉县主的腰牌在此，我看谁敢动我！” “大胆刁妇，冒充县主的女儿，还伪造县主的腰牌，今日定要将你扭送到衙门去！”田氏大喝。 “你把腰牌收好，田氏打定主要灭口，你和她说再多也无用。”柯慕青道。 杨三妹吓得脸色都青了，连忙拦在柯慕青和李三夫人前面，大声朝着罗家生喊着， “罗家生你是畜生！当初我爹娘对你多好！我大哥把你当兄弟！你就是这样对我大嫂的？你就不怕我爹娘和大哥变成鬼来找你吗？” 罗家生本还有点顾忌，但一听岳父岳母，连大舅兄都已经死了，那他还有何担心了？ 如此看来，杨家就剩下老弱妇孺了，有何畏惧？ 那如何能让杨家拦着他日后升官发财？ “拿下！把这个贱妇也拿下！”罗家生喊着！ 柯慕青手握长鞭朝着靠近的所有护院甩了过去。 她虽然没有跟着杨一几人认认真真练过什么招式，但是她力气大，鞭子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最趁手的武器。 “不怕死的就尽管靠近！”柯慕青这一鞭子一挥，吓得几个护院立刻后退了几步。 前头挨了鞭子的人都还倒在地上起不来，他们更是惧怕不已。 这个时候，杨三妹的儿子，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忽然持剑冲了出来，一剑直接架在罗家生的脖子上。 “我看谁敢再动！你们若是胆敢伤我母亲一根发丝，我定要罗家生给我们母子陪葬！”罗家生又朝着门里喊着， “妹妹，你快出来到娘身边去，兄长今日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绝不会让田家把你送去给一个老头当妾！” “罗光你大胆！我是你爹！你这是要弑父啊！”罗家生惊恐地两股战战。 “我爹要杀我娘，我今日不弑父，就只能看着我娘死！”罗光反问着， “我娘十六岁嫁给你，为你操持整个罗家，孝顺公婆，生儿育女，你又是怎么对我娘的？你对得起我娘？对得起我这个儿子？又对得起雨柔这个女儿吗？” “你就是个畜生！我今日就算是杀了你，也是为民除害！”罗光怒红了眼，“你别和我说你是我爹！你不配！” 说完，罗光又朝着罗雨柔催着，“快去娘的身边！” 呆滞着的女孩这才拎着裙摆一边哭一边频频回头望着兄长然后朝着母亲跑去。 “舅母可会赶马？”罗光回头看向柯慕青问道。 柯慕青点点头，“会一些。” 她最近闲着无事都在学，除了赶马车，还学了骑马。 罗光便将剑往前推了推，“叫人备一辆马车，快点！否则我就杀了你！” 第145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郡守大人，我是杨三妹的娘家大嫂，杨家当初和罗家结亲，婚书明明白白写的是嫁给罗家生为妻，我杨家女儿，和我两个外甥，都和田家无关，是田家和罗家狼狈为奸欺压他们三母子。” “民妇一路从燕郡而来，看遍了每个城中百姓凄苦，唯独进了梁郡府城，见百姓活得有盼头，那时民妇便知，管着这梁郡的郡守大人定是清正廉明的好官！” “所以民妇斗胆请郡守大人替杨家作主，民妇要带杨三妹三母子离开田家，恳请郡守大人成全！” 罗光见状，连忙拉着娘和妹妹一起磕头。 “草民罗光，替母求和离！也替妹今日求郡守大人见证，草民与娘和妹妹要和罗家生断绝关系！从今以后，我们三人是生是死都与罗家无关，恳请郡守大人看在我们三人过去在田家所受的屈辱的份上，成全我们！” “我们定会感恩郡守大人一生一世，来世定给郡守大人做牛做马报答恩情！” 柯慕青直接在心里给这个大外甥鼓掌，比她还会说话，比她还会拍马屁！ 李三夫人趁机向前几步，她朝着郡守大人微微施礼，“大人，此事确实是田家和罗家欺瞒在先欺压在后，田家目中无人，实在猖狂，罗家又背信弃义，苦了这母子三人，还请大人酌情处理此事。” 郡守大人看了眼李三夫人，问，“你是何人？” 见他不跪，倒是施礼了。 “我娘是元嘉县主，我爹是礼部侍郎。”李三夫人道。 郡守大人哦了一声，那他知道眼前这个妇人是何人了。 “那本官便给曲姑娘一个面子。”郡守大人道，“放了杨家三母子，本官判杨三妹和罗家生和离，准了罗光的恳求。” 说完郡守大人就让下人去马车里拿纸笔，竟是要当场替杨家和罗家生解了这桩事。 罗家生见状，忙大喊着，“大人！草民冤枉啊！草民和田家也没关系啊！这毒妇刚才还说了，她随时能换一个夫君，不信的话，大人可以问问大家！” 真是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柯慕青一边朝着郡守大人道谢，一边暗暗给罗家生一个白眼。 郡守大人显然想快刀斩乱麻，纸笔送来，甚至没让人代笔，亲自动笔写了契。 “罗家一份，你们杨家一份，此后你们和罗家再无关系。”郡守大人直接在契书上盖了他的印章，“一会儿你们去衙门把后续的事办了就成。” 至于罗家生，郡守大人直接让人堵住了他的嘴，骂了句聒噪。 柯慕青和杨三妹三母子自是对郡守大人一番千恩万谢。 郡守大人却压根不带多看他们这群平民一眼，而是和李三夫人说话。 “曲姑娘，若得空可去我郡守府上坐坐，我几个儿媳与你年岁相差不大，想必你们能聊得到一块去。” “谢大人相邀。”李三夫人只是道了谢，并没有说去或者不去。 都是官场上的寒暄罢了，李三夫人的谢字就算是全了郡守大人的颜面了，郡守大人满意地笑了，说了句把田家人带走，便和李三夫人告辞先走了。 柯慕青几人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一天的事，峰回路转，差点把她心脏病都吓出来了。 “多谢各位相助。”柯慕青和郑珲几人道谢。 “大娘客气了，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郑珲挺不好意思的，他们碰到杏儿以后就一路赶过来了，但还是晚了，“大娘可有受伤？” 柯慕青摇摇头，“并未。” 郑珲放下心，又道，“杨娘子，你赶紧带着两个孩子回府收拾东西，我们在这里等你们。” 柯慕青意会，这是怕田家下人为难杨三妹三母子，所以郑珲这是在这给他们撑腰了。 罗光道了谢，立刻带着母亲和妹妹回了田家收拾他们的东西。 等杨三妹三母子进去以后，郑珲才和柯慕青道，“大娘，这世道多是仗势欺人的，今后若再有这样的事，大娘可切莫冲动行事，遇事不妨先来找我们兄弟几个，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至少隶属刑部，行事总要比大娘方便一些。” “今日是我冲动了，这回长记性了。”柯慕青是真没想到田家胆子这么大，也没想到田家还拐着弯和郡守大人沾亲带故。 田家到底和杨袖娥夫家不一样。 她是在二十一世纪生活久了的人，行事和考虑事情，总是会下意识带着二十一世纪那种依法讲法的观念。 可如今是在古代了，若是一国之君是明君那都还好，但这是乱世前期了，权法二字，权比法字更有用。 柯慕青长长叹了口气，心中万分庆幸还好今日有李三夫人和这些衙役相助，要不然田老太爷带着人来了，她一个人倒是能跑得掉，但罗光怕是很难活着走出府城了。 “大娘莫要叹气，杨娘子和她儿女日后定有享不完的福气。”李三夫人低声安慰着。 柯慕青点点头，“今日也多谢你不畏危险相帮，竟是要差点连累你一起送命。” 李三夫人摇摇头。 然后就听柯慕青语气一变，忽然用一种莫名兴奋的表情盯着她看，还摸了摸她的手。 “没想到你竟然是县主家的姑娘！”柯慕青道，这可是她目前为止遇到的身份最高的人了。 李三夫人无奈一笑，“就算我是县主家的姑娘又如何呢？这一路不还是多亏了大娘相助才能体面活着吗？” 杨三妹三母子没有多少可收拾的行李，田家和罗家的主子都被郡守大人带走了，门口有郑珲一行人守着，田家下人无人敢为难，也无人敢拦。 柯慕青没等多久三母子就带着行囊出来了。 罗光甚至拿走了田家一辆马车。 府城的衙役是奉命陪着郑珲一行人，又有郡守大人的命令，所以柯慕青一行人从衙门办事一直到离开府城都并未被为难。 郑珲他们和李三夫人主仆还未要离开府城，所以只送柯慕青等人到城门口又折回去继续逛了。 马车上，柯慕青才想起来一件事。 第146章 回来了便好 问，“我记得外甥的名字有个祖字来着？什么时候改了名儿叫罗光了？” “田耀祖出生的时候田家就不许我唤罗光祖了，硬将我的名字改成了罗光。”罗光解释，“田耀祖是田氏与罗家生成亲以后生的孩子，一出生见是个郎君便定了耀祖这个名字，记入了田家族谱。” “当真是霸道。”柯慕青骂着。 “郡守大人十分疼爱他那外甥，也不知道郡守大人抓了田家以后会如何。”罗光一想到这些年娘和妹妹在田家受的屈辱就更恨不得田家一家子被郡守大人斩首了。 “今日万幸有舅母和舅母的好友们相助，若不然，我不敢想我娘和我妹妹今后该如何过。” 罗光道，“田家想要讨好梁王府管事，竟然想要将妹妹送给梁王府管事的爹当小妾！简直就是畜生行径！” “这些年你们母子三人都受了委屈了，现在离开了罗家，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柯慕青拍拍默默垂泪的小姑娘，“别怕，你和罗家生没关系了，以后会有更多人疼你和你阿兄。” “只是如今世道艰难，嫂子却要要添我们三个累赘。”杨三妹叹气，“我们给嫂子添麻烦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不过是添几双筷子添几个碗罢了。”柯慕青摆摆手。 杨三妹苦笑着，柯慕青这个嫂子的宽慰令她心里温暖，但对未来的担忧也一点没少。 “娘，莫怕。”罗光道，“无人拦着，儿子就去阿翁和爹房里拿了不少东西！我还把厨房里的水和粮食都拿了！” 罗光拍拍脚下的木箱子，“我们省着点吃，能吃上一阵子，等吃完了粮食再用钱买，钱用完了，就把那毒妇的宝贝当了！” “我大外甥聪明！”柯慕青竖着大拇指夸着。 杨三妹错愕不已，罗雨柔也连忙道，“我去了耀祖的院中把他的东西收了！” “不愧是我罗光的妹妹！聪明劲儿随我这个阿兄！”罗光哈哈大笑。 田耀祖可是田氏和田家老太爷的宝贝，田耀祖的好东西比罗家生父子两加起来都更多。 但罗光不知田耀祖的东西藏哪里了，没想到罗雨柔竟然知道。 看杨三妹面带担忧，罗光安慰着，“娘你放心吧，田家人日后定无暇管我们的事了。” 单是欠了王府管事的爹一个美妾这事就够田家人头疼了。 马车很快停在驿站门口，杨三庆和杨一几人正好带着一群孩子在驿站门口练功夫，杨三妹一下马车就认出了杨三庆。 “幺弟！”杨三妹热泪盈眶，“三庆！” 杨三庆拿着剑的手明显一颤，不可置信地用力回头看。 “三姐！” 杨三庆把剑直接丢给杨文孝朝着马车快步走来。 “进去里头坐着慢慢叙旧，别在这站着。”柯慕青喊了杨成卓一声，“和你娘说一声，晚上多做三个人的饭，告诉你娘她们，阿奶把你们三姑婆三母子接来了，让她们忙完手里的活都出来见见人。” 杨成卓应了声好就跑进驿站了。 柯慕青把杨大牛失踪多年的三妹接回来了这事在驿站一下子就传开了，柯家人闻讯也从房间里出来了。 “秀才叔！”杨三妹见到柯秀才连忙喊着孩子起身相迎，“没想到我还有这福气能再见到您老人家。” “这话应该是我来说才对。”柯秀才笑着道，“你出嫁的时候我还去你家喝了酒，我记得慕青刚嫁去你家的时候，你就爱跟着她这个大嫂，连你大哥都撵不走你，没想到好端端的你就失去了联系。” 说完，柯秀才便道，“回来了便好。” 虽然还不知道杨三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但是看她一脸苦相就知道定过得不容易。 所以无需问多苦，对杨三妹，只需要一句回来了便好，便是最好的关心和疼爱。 杨三妹眼泪又一次收不住了。 “莫哭，你爹娘和大哥虽不在了，但你嫂子和你五弟都在这呢，你也算回家了，你爹娘他们泉下有知，也放心了。” 杨三妹一边点头一边擦眼泪，然后给大家介绍罗光和罗雨柔。 “三姐，什么罗？我看叫杨光和杨雨柔得了。”杨三庆道，“你们都和罗家没关系了，以后这两孩子是我们家的孩子。” 杨三妹忙摆手，心想着这样不好，嫂子该不高兴了。 柯慕青知道杨三妹在顾忌什么，便开了口，“听五弟的，就叫杨光和杨雨柔，不对，叫杨光祖和杨雨柔，这才是他们两兄妹的名字。” 这下何止杨三妹错愕，就连罗光都诧异。 柯秀才跟着点头和罗光说：“我记得光祖这个名字还是你出生那年你外祖来找我商量的，算是你外祖父给你起的名字，光祖光祖，光宗耀祖，你阿翁听了这个名字别提多喜欢了。” “既是叫光祖，那便是杨光祖，以后你是杨家的光祖。”柯慕青拍拍大外甥肩膀。 “嫂子~”杨三妹万分感动，心里认定了嫂子如以前一般疼她，真的没有丝毫介意她带着两个孩子成了她的累赘。 大家相互见过以后柯慕青就找驿站管事多要了两间房。 不管城内如何，但府城衙门对王见忠一行衙役倒是面面俱到。 驿站房间的价格依旧是正常价格，衙役要水要粮驿站管事都给备着，柯慕青一行人要，就得花钱买。 看在王见忠等人的面子上，也不至于如城内一样一水囊一两银子，而是一大桶一两银子。 杨继业几人暗暗喊贵，但见识过城内的物价，柯慕青只能说，王见忠等人的面子是真的够大了。 可见梁王在这个节骨眼上是有多不想节外生枝多不想得罪京城中来的人。 郑珲一行人在城中闲逛也有人陪着，其实也是为了监视郑珲等人。 李三夫人主仆是郡守大人亲自安排人送到驿站门口的，李三夫人的马车上还放了不少水和粮食。 “大娘，我回来了。” 李三夫人心情很好，下了马车看到柯慕青便笑着和她打招呼。 然后招呼着杨双双几个孩子，“快来看看婶子给你们带了什么好吃的！” 求票票。 第147章 去怡红院了 柯慕青问，“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我担心了好久，我怕我们离开以后郡守大人为难你了。” 李三夫人主仆再不回来，柯慕青都打算再进城一趟了。 “你们离开以后我和杏儿又在城中逛了逛，城中东西虽然贵，但好歹银子能买到东西，便想添些东西，正逛着呢，郡守夫人忽然找来了，她替我付了银子，亲自邀请我去郡守府做客。” “我见推辞不了便应了，去了郡守府与郡守夫人等人用了饭，才知道郡守大人原是打算通过我与我爹娘联系，在郡守府我自然是什么都应好，郡守夫人一高兴，又给我送了许多东西。” 李三夫人笑道，“不要银子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待我明日一离开，我有没有与我爹娘写信都不是他们能管得了的事。” 李三夫人从郡守府带回了不少吃食，打开一盒就给几个孩子分着。 杨家的孩子都是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何时见过这般精致的东西？看着食盒里的东西，都惊呆了。 “这叫龙须糕，上京城中，每年元宵都要吃，吃了龙须糕，今年中状元，吃了龙须糕，今年嫁好郎。” 杨双双一听，嗖得把手收回来了。 “那我不吃了，我还不想嫁人，我还小呢，我还没当够阿奶的小心肝。” 杨成卓一想，好有道理，立刻也把手收回来。 “我不想考状元，我也不吃了。”杨成卓甚至催杨成志，“弟弟，你多吃点，吃了今年中状元，我要当状元的阿兄。” 柯慕青和李三夫人几个大人听了哈哈大笑。 “吃吧，这就是说着讨好彩头的，哪能真的让人人都当状元啊？”李三夫人捏了一块送到杨双双嘴边，“你也放心吃，你这么好的姑娘，吃不吃龙须糕，你长大了也定能嫁个好郎君。” “这是白玉糕，说着好听，叫什么白玉，其实就是用山药蒸出来的，这叫黄金饼，也不是用黄金做的，是用蒸熟了的南瓜捣碎了加点糖再裹了红豆炸出来的……” 李三夫人给几个孩子耐心介绍着，然后留了一份给杨家，这才让杏儿提着另外一个食盒送去李家。 每样点心数量都不多，但是孩子数量多，杨双双负责分配，一人掰一小丁点尝尝味道，每个孩子都笑得特别开心，没有一个因为分得少而闹的。 “大娘，我从郡守府出来的时候听到郡守府下人在谈田家的事，听闻郡守将他妹妹叫去了郡守府说话，让他妹妹替儿休妻，竟是要将那田氏的女儿休回娘家。” “这话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李三夫人自己也拿不准，毕竟郡守府那样的人家花花肠子最多了。 “说来那田家和罗家也确实欺人太甚，听郡守夫人的意思是说，就连他们郡守都不知道他那外甥妻娘家是这般一团糟，竟无人知道那罗家生除了田氏这个正妻之外还有一个平妻。” “罗光和罗雨柔两兄妹，不知道罗家内头乌糟糟事情的外人，都以为这两兄妹是罗家生哪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妾生的。” 李三夫人听到这话简直大为震惊，原配嫡妻竟被欺负至此，明明人就在府城里，就被关在田宅里，可这么多年了，外人竟不知田家还有这个人存在。 明明是嫡子嫡女，是正儿八经的郎君和姑娘，却硬生生被人当成上不得台面的野种。 知道的越多，李三夫人就越同情杨三妹母子三人。 杨三妹这些年的那些事柯慕青也基本都知道了，吃完饭，大家坐在一起聊了许久，杨三妹也没瞒着，大家问，她便说，并无遮掩，对于杨三妹来说，她已经离开了田家，就不用再有所顾忌了。 “田耀祖三岁开始启蒙，但田家拦着不让罗光这个罗家长孙读书，罗光今年都十六岁了，一天书都没有读过。” 田家自然不会让罗光有读书考取功名的机会，他们就没想善待杨三妹生的两个孩子。 所以才能想得出一个送去当长工给田家谋利，一个送去给老头当妾给田家谋权。 “田家和罗家真是畜生不如，那田氏也就罢了，可罗家生真是不怕天打雷劈，这两个孩子可是他的亲生孩儿，他也真舍得作贱。” 李三夫人低声骂了两句而后又和柯慕青聊了聊城中的情况，问柯慕青可有缺的东西。 “我那好友在城中没有分号，不过我在城中联系上了他的下属，我缺的要的，我那好友会给我送来。”柯慕青让李三夫人放心。 李三夫人笑了笑，“那便好，我想着大娘若是有缺的什么东西，趁我如今这身份还算好用，不妨多用一用。” 两人聊完正打算各自回房，殷堂一行衙役回来了，几人一进门就一身酒味，几个孩子都皱着鼻子躲开跑好远去了。 王见忠听到声音从房间里出来，看了眼人就发现陈虎几人没有回来。 便开口问，“你们都回来了怎不见陈虎几个？” 楼下还有好多孩子在，殷堂和郑珲几个面皮薄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支支吾吾了两下。 倒是另外一个衙役并不在意，直接开口应了，“府城怡红院开着，陈虎几人与我们从酒楼喝完酒出来以后就跟着府城衙门的人去怡红院找乐子了，他们说等明天早上城门一开就赶回来。” 王见忠脸色不太好看，但也没有迁怒于殷堂几人，嗯了一声就赶一身酒味的几人回去休息，他自己则拄着木头拐子又回房间了。 李三夫人朝着柯慕青悄悄摇摇头也先离开了。 杨双双朝着柯慕青跑了过来，低声问，“阿奶，怡红院是什么地方？是听戏的吗？还是喝茶的地方？” 这话把所有长辈都问得尴尬不已，都有着难以启齿。 柯慕青回答得直接多了，“怡红院是不正经的男子才会去的地方，反正不是个什么好地方，以后你要听到谁去了这里，你就离这人远一点。” “娘，你咋什么都和孩子说？”杨继业尴尬地只挠头。 第148章也算功德一件 “什么都不和孩子说孩子就什么都不知道，以后还真当那是我以前带他们去过的吃茶看戏的楼呢，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才容易吃亏。”柯慕青捏了捏杨双双的脸，“咱就要当个明明白白的人。” 杨双双似懂非懂，但还是记住了后面这句话。 她点点头，“我才不要当个糊涂蛋，我就要当个明白人。” 说完，她两手叉腰看着几个弟弟，“听见没！那不是正经人去的地方，以后你们长大了，谁要是敢去这地方，我就把谁打死！” 几个男孩点头如捣蒜，就连杨成绍这小不点也跟着咧着嘴点头应好。 柯慕青今晚拒绝了夜班安排，自己一个人住一屋。 柯秀才从周郎中那畅谈回来经过柯慕青房间的时候，见她屋里还亮着，便敲了敲门，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歇？” 柯慕青伸了个懒腰从桌后走出来开门，等柯秀才进来以后，她才关上门，然后把两手拢进袖子中。 柯秀才一眼看到屋内桌子上放着乱糟糟的锦卷，最关键的是，这些锦卷都是明黄色的！ 黄得叫人心惊肉跳。 “你一个人在这搞什么幺蛾子？” 柯秀才走了过去拿起已经掉在地上的锦卷一看，好家伙，这逆女给她自己封了个县主。 连封号都有，叫永安县主。 柯秀才撇了逆女一眼，柯慕青立刻心虚地把眼神移开假装在看别的。 柯秀才呵了她一声，放下又拿起另外一个。 只一眼，又忍不住呵了一声。 这是封完县主后又嫌弃县主太小了，又重新封了个公主！ “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来！” 柯秀才把封公主的锦卷也放回去，又拿起第三个。 “异姓亲王！你可真会想！” 柯秀才都气笑了，手一翻，还有一个，不用想了。 亲王都看不上了，那这个只能是女皇了。 柯秀才拿起来看了眼，果不其然，还真被他猜中了。 这四个明黄色的锦卷竟然都是圣旨！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就一个人在这发疯？”见柯慕青都不敢看他，柯秀才走过去，抬手戳着她脑门，“你不是说要把玉玺卖给杨大牛？怎么还拿着玉玺在这发疯？” 每一道圣旨上都被她盖了玉玺。 “卖了还不许我找杨大牛借回来玩玩啊？”柯慕青往后退了一步，“我也没拿出去显摆，我一个人在这里安安静静发疯也不行啊？” 柯慕青摸了摸鼻尖，“爹，你放心吧，我发疯完，自己看一个高兴，看完我就把这些东西通通收起来不会让人看见的。” 柯慕青实在是起气不过，她怎么就偏偏成了一个农家老太呢？ 怎么就不让她干脆穿成太后呢？ 柯慕青立刻把桌上那些东西全收走了，原本乱糟糟的桌面，顷刻间干净整洁了，东西也一下子消失在房间里。 看柯秀才还站在那瞪她，柯慕青清了清嗓子，“爹，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柯秀才立刻抬手阻止，“你最好不要有！” “爹，你先听我说。”柯慕青低声道，“爹，你读书多，你肯定懂治国之道，不然女儿给你封个皇帝当当？” “你看，我们有水有粮，要什么都不是问题，兵权我们没法和朝廷抢，但是我们能从头开始招兵买马啊！” “梁王都能以招长工为由囤私兵，我觉得这主意好，我们可以效仿！您别怕，咱能招来多少兵，女儿就能养得起多少兵！这兵权咱不就有了吗？” “治国之道有爹，您可是秀才，这绝对难不倒爹您。”柯慕青道，“爹成了皇上，那女儿不就成了公主了？” 系统不给她当太后，没关系，她能自己创造条件让自己当个公主。 职场中，只要胆子够大，没有谋不到的职位。 “我是秀才！不是天才！”柯秀才要炸了，“我要有治国之道我能是秀才？我早就该是状元了！” 柯秀才十分怀疑这逆女在这编排他呢。 还治国之道，他要有这本事，他几十年苦读能到了这岁数还是区区一个秀才公？ 柯慕青一想也是。 她有点遗憾，“我家几个别说治国之道了，治家都是问题，我看着能有点指望的也就成绍那孩子，但他年纪太小了，等他学会治国之道了，我指定都去找杨大牛报道去了。” 柯慕青说完，又问，“爹，你觉得柯焕章两兄弟如何？” “不如何！”自己生的儿子几斤几两柯秀才清楚，状元都没指望，能考上举人他都觉得祖宗保佑了。 一看逆女又开始想了，柯秀才立刻又道，“你那几个侄儿你也别想了！柯家没这本事出这种人。” 当皇帝，当太上皇，当皇帝他爹，他祖父，他外祖父，这说出去谁不想啊？ 光宗耀祖的最高级别了。 但柯秀才没有被这大饼砸懵。 且不说抢不抢得过那些虎视眈眈早已做了万全准备多年的亲王们，就算投机取巧抢赢了，当上皇帝了，没有治国之才，又不会帝王之术，无守国之能，这位置能不能坐得稳，能坐多久都是个问题。 搞不好刚坐上皇位没多久就直接亡国了，甚至十族都得随着国一起灭了，全给他人做嫁衣了。 柯秀才从年轻的时候就贵在自知，所以他考完了秀才以后没有再和别人一样死犟在科举之路上，而是接手了望山私塾老老实实留在望山镇教书。 “赶紧收起你这些胡思乱想！你只要告诉自己，你的这些想法要灭十族你就该冷静了。” 柯秀才两手背在身后嘟嘟囔囔就开门走了，年纪这么大了，但走得飞快，生怕再不走，这逆女又要有什么吓死人的新想法。 柯慕青长长叹了口气。 可惜原主死得太早，天下还未安定下来，她都不知道最后是谁平了这乱世。 要不然她这会儿说不定还能去蹭一个从龙之功。 但柯慕青从原主这除了能知道点村里谁家那鸡毛蒜皮的事之外，半点有用的消息都得不到。 如今各地亲王众多，买股都不知道挑哪个，这种情况，确实不如老老实实继续当她的老百姓。 啥也不做，就等于是先保住了十族。 柯慕青被自己这想法逗笑了，这么一想，也算是她的功德一件。 第149章 这个忙恕我不帮 第二天早上柯慕青是在王见忠训人的骂声中被吵醒的。 她开门就看到杨三妹催着几个孩子回屋里，不让他们待在廊里看热闹。 “怎么了？”柯慕青问。 杨家孩子都很听话，杨三妹让他们回去，他们再好好奇也都听话回去了。 杨三妹等孩子们回去了以后才过来和柯慕青说话。 “那几个衙役早上回来的时候带了个怡红院的姑娘回来，说是郡守大人给赎的身，就送给陈差爷几人，让那姑娘一路上服侍陈差爷他们。” “王差爷下楼的时候正好撞到他们几个搂着姑娘进驿站，便在楼下大发雷霆。” “那叫红儿的女子也不知道是吓着了还是怎么了，直接给王差爷跪下了，求王差爷给她一条活路，说是她要被赶回去的话，郡守大人会当她伺候得不好，会要了她的命。” “然后那几个带她回来的差爷就帮着那女子求了情，王差爷就更生气了直接拿拐子甩在那女子的身上。” 柯慕青懂了，这会儿楼下还在为了留不留这个青楼女子在吵架。 陈虎几人铁了心要留，王见忠下了死令要让几人送回去，但陈虎几人本来也不是特别服管的人，许是郡守大人昨夜又给几人说了什么，所以今天就更是硬气地和王见忠这个头儿争执起来了。 郑珲几人听到声音也下了楼，无例外的，他们全站在王见忠这边。 “陈虎，我们这一路是公差，不是出来玩的，这一路还要走这么远，若是让人一纸送到刑部去，说我等玩忽职守出公差还带着个青楼女子寻乐，你这是要我们陪着你一起掉脑袋啊！” “且不说我们出来公差不应该带着个女子，就说这一路缺水缺粮的，我们自己都要勒紧裤腰带，这多出来的一个人，你们谁养？你们谁把自己那一份水和粮食匀出来给她？她这一路上的开销，你们谁负责掏银子？” “昨日在府城，郡守大人给我等面子，款待我们，但不代表每个地方我们都能这么好运碰上郡守大人这般不拘小节的人！前头路过的几座城，我们都被拒之门外，你们忘记了？公差之外的人，驿站落个脚一夜就要几两银子，一水囊一两银子，你们谁掏得起这个银子？” “就是！我们可没人想陪着你们几个一起掉脑袋！” 郑珲几人一人一句指着陈虎几人骂着，殷堂和他的同僚们身份低，只能站在王见忠他们身后以此表示他们赞成王见忠的决定，但他们也没资格开口说话管陈虎他们的事情。 “头儿这道理我们自然知道，我们都想过了，把红儿藏到杨大娘家中去不就行了？”陈虎笑着朝着楼上看了眼，又道，“有杨大娘在，我们几个兄弟也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女子。” 柯慕青错愕万分，这还有她的事？什么叫有她在不至于养不起？要不要脸？ 王见忠等人也回头看去，陈虎干脆问，“杨大娘，这个帮，你是帮还是不帮我们兄弟几个？” 柯慕青皮笑肉不笑，心里要把所有认知里的粗话全骂出来了。 她径直下了楼，直接拒绝了。 “陈差爷，这个忙恕我不能帮。” 柯慕青给出自己的理由，“我家中不是就我这个老太婆，我有未嫁的女儿和孙女，也还有未娶亲的儿子和孙子，为了自家孩子的名声着想，我也绝不能留青楼女子在家中。” 这个古代礼教严苛，日后若是让人知道杨家替人收留一个青楼女子，杨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不知道的还当杨家是什么黄窝了！ 倘若这个女子是赎身从青楼出来，从此从良，那柯慕青能帮就一定会帮，这世道女子多难，沦落青楼的女子也不是她们自己愿意，如果这个人从泥潭里爬出来了，柯慕青愿意伸手再拉她一把。 可这红儿这一路还要伺候陈虎几个男人，她若帮了，这事传出去，杨家以后都不知道要被人怎么鄙视了！ 柯慕青会如此坚决地拒绝这让陈虎几人十分讶异，就连王见忠都松了口气，他是真怕杨大娘顶不住陈虎的压力答应了。 “杨大娘说得对，杨大娘总不能为了你们几人的私欲就把杨家老小全部赔进去。”郑珲道，“陈虎，你别占着人家喊你一声陈差爷就要强人所难。” 郑珲说完就回头和柯慕青说，“大娘，这里没你的事，你去忙你的吧，我们的事情没道理把你一家扯进来。” 柯慕青点头道了谢便直接走开了。 这摊子恶心的烂事，谁要沾啊？ 驿站的后院里，冯瑛几人怕闹出大动静惹得前面争吵的人不快，所以做饭聊天的声音都控制得非常小。 几个已经醒了的孩子直接不敢说话了，围着坐成一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呆呆的。 “我们这几天离陈虎这些人远一些，尽量不要去他们跟前凑，陈虎这几人心眼芝麻大，我刚拒绝了他们，他们会记恨于心。”柯慕青叮嘱着几个孩子。 “阿奶，我们知道了。”杨双双点点头应着，“我会看好大家的。” 吃过早饭收拾好东西柯慕青一行人就先上了马车等王见忠等人。 因为柯慕青的拒绝和王见忠的命令，陈虎几人不得不把那个叫红儿的青楼女子送回府城里，所以一行人耽搁了点时间等陈虎几人。 府城距离驿站并不远，但不知道陈虎一行人究竟去做了什么，大家等了近一个时辰陈虎几人才骑着马回来。 路过杨家马车的时候，陈虎还故意把马鞭甩到了柯慕青坐的那辆马车上然后呵了一声扬长而去。 不过总算是能出发了，最前方敲了锣，后边的衙役甩着鞭子，队伍便开始动了。 几个孩子都被柯秀才喊过去考验这一路的功课了，杨袖娥和杨三妹母女二人陪着柯慕青坐在马车上，杨光祖和杨文孝年龄相差不大，两人玩到一块去了，这会儿两人也一起被柯秀才叫走了。 “我爹的意思是让光祖这一路跟着孩子们一起读书识字，我看光祖心里也十分高兴。”柯慕青早上就看出来了，柯秀才一喊，最高兴的除了爱读书的袖玉和成绍之外，也就是昨晚刚定下来一起读书的杨光祖了。 第150章 各行各路分开吧 “阿兄很小的时候就想读书，但是田氏不允，阿兄性子倔，小时候偷偷跑去私塾看人读书，被人发现送回家，挨了一顿打，好几天都下不了床。” 杨雨柔道，“田耀祖启蒙的时候，田氏把府城最好的先生请回家，听着田耀祖喊着不想读书，阿兄心里不知该多苦。” 想学的人偷学都要挨打，不想学的人天天被逼着学。 同爹不同命。 “后来阿兄觉得他不能一直这样一事无成，便去求了阿翁和阿奶，他们去找爹说了，爹又去找田氏商量了，田家这才同意送阿兄去习武，田家打着以后让阿兄给田耀祖当打棍使的想法呢。” 罗雨柔道，“可惜了教武的师父也是田家找来的人，教阿兄也不尽心，阿兄本来还想认个师父，让师父暗地里悄悄教他识字呢。” 为了识字杨光祖把所有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但田家防他防得厉害，他长这么大一点机会也没捞着。 “那你呢？在田家可都教你什么？”柯慕青问。 “尽教雨柔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杨三妹红着眼睛，“田氏不知哪里找来的女子，从雨柔八岁的时候就开始教她唱曲儿跳舞这些尽是供人取乐的事，女子家该学的绣花管家，她是一点不让雨柔沾。” 杨三妹就算是泥腿子出身她也知道大户人家的正经姑娘最该学的就是掌家之道，然后才是学别的能登高雅之堂的技艺，如琴棋书画制香点茶之类的。 田氏的腌臜之心是一点不带对杨家三母子藏的，对她来说，这三母子就是任人揉捏的板上鱼。 杨三妹说话的时候杨雨柔十分羞愧地垂着脑袋。 柯慕青看出来了，这姑娘很自卑。 “无事，学了就学了，我们学了不取悦别人，我们取悦自己，以后啊，高兴的时候，喜欢的话，我们就自己唱上一曲，自己跳上一跳，让自己更高西一些，要是不喜欢的话，就把这些学了的都忘到脑后去。” “这一路上你跟着大家一起识字，等到了南方，舅母再找人教你们几个大姑娘学些治家掌家之道，再给你们挣个能安身立命的东西，不管是铺子还是田产都好，你们就把这一辈子顺遂快乐过完。” 柯慕青的语气里没有半分瞧不上这个外甥女，还柔声细语地安慰着小姑娘，给她安排以后的生活，杨三妹和杨雨柔两母女听着一边落泪一边点头。 这是她们以前做梦都不敢憧憬的好日子。 “谢谢舅母。”杨雨柔道着谢。 “都是一家人。”柯慕青笑着道，“女子性子太柔顺并非是好事，你瞧着我家双双，以后你和她多学点，她是我们家的小炮仗，家里现在可没人敢惹她，在杨家，姑娘比郎君娇贵，这是家里的规矩。” 杨雨柔破涕为笑，“舅母真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一样的舅母。” 因为早上耽误了点时间，所以中午休息的时间就缩短了，王见忠只让流放的犯人原地歇脚两刻钟，柯慕青他们自然也没时间搭灶做饭，好在昨晚都提前做好了干粮，大家下了马车牛车伸伸筋骨，一边吃着干粮配着水中午这顿也算是能糊弄过去。 柯秀才啃着饼过来的时候柯慕青正在和冯瑛聊着晚上做点什么好吃的。 “爹，有事？”柯慕青咬着馒头，杨家的馒头在她这个二十一世纪南方人的强烈要求下做了两种，一种是杨家人习惯吃的没味道的，一种是柯慕青吃惯了的加糖的甜馒头。 她看柯秀才过来，递了一个过去，“爹要来一个加了糖的馒头吗？” 柯秀才摇摇头没接，吐槽柯慕青，“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和孩子似的，吃个馒头都要糖，可把你给精贵的。” “您说不吃就够了，吃饭的时候说这么多话，您老也不怕被噎着，说了我还不爱听呢。”柯慕青把馒头塞进柯袖玉手里，“闺女你多吃一点。” 柯袖玉看着手里的馒头笑了笑，知道外祖父找娘有事，她便拿着馒头走到边上去了。 “我在前头的时候听到陈虎在和王见忠争执，说的是我们这群人跟着流放队伍不合规矩这事。”柯秀才道，“陈虎记恨着早上我们不帮他带着那个青楼女子，所以在这等着我们呢。” “王见忠和他分析，不让他带着青楼女子的利弊，那青楼女子是郡守大人送给他的，但是郡守大人是梁王的人，他们收了那青楼女子，往后不管经过哪里，都会被别人认为梁王的人。” “今后不管他们去哪里，都会被认定在替梁王打探各城消息，别人会把他们当成梁王的车前卒，这一路只会行得更难。” “王见忠的意思是，他们做好他们的差事就行了，别的事一概不掺和，这才是他们这些小卒的保命之道，但陈虎几人显然被郡守大人煽动了，根本听不进王见忠的话。” 柯慕青嘁了声，“这一路谁占得便宜多一些陈虎能不知道？瞧他那猖狂的样子，还以为我们这一路占了他多少便宜呢。” 柯慕青无所谓，“那就和王差爷说一声，我们就此分开各行各的。” 之前柯慕青就已经有这个想法了，后来和柯秀才商量了一下，因为担心分开后殷堂就一个人，便想着再等等看。 后来一路互帮互助，王见忠对他们一行人的态度也礼遇有加，所以这件事也一直压下没有再提及。 “那我就去和王差爷辞行吧。”柯慕青道，“不能让王差爷难做。” “一块儿去。”柯秀才把最后一口饼塞进嘴里就跟着柯慕青往前走了。 两人过来的时候陈虎还在和王见忠吵着，柯慕青便开口道，“王差爷，莫要因为我们的事伤了你们同僚之间的和气，这一路多亏有各位差爷帮衬，也确实是我们不懂事了，给各位添了不少麻烦。” 王见忠看柯慕青和柯秀才一起来了，心里就知道他们是做好决定了。 他叹了口气，“也非我们兄弟几个帮你们，杨大娘你们一路上也帮了我们不少，要不然我们这一路也不知道渴死饿死在何处了，就连我这腿，也多亏了周郎中才能保住。” 第151章 身在福中不知福 “大家都是殷堂的同僚，我们做这点事，都是应该的。”柯慕青笑了笑，“但陈差爷反对也是有陈差爷的道理，所以我们想着是不该再舔着脸随行了，我和我爹现在是来和王差爷辞行的，也是和王差爷你们道谢的，多谢一路帮衬。” 柯秀才拱拱手，“今后山高路远，祝王差爷你们早早交了差，早日回到京城，一路顺遂。” 王见忠无他法，只得点了头，等柯慕青和柯秀才走了以后，王见忠才喊了殷堂私下说了几句话。 柯秀才和柯慕青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的时候大家也没什么太多的反应，只有殷堂一家几口人叹了口气，都是舍不得和殷堂分开。 走在一起，至少抬个眼就能看到人，分开走，真有事也赶不上了。 殷堂过来的时候他家孩子正在哭鼻子，他一把抱起最小的孩子，然后悄声和柯慕青几人说话。 “头儿刚才和我说，你们若是不着急赶路的话，可以相距两三里跟在我们队伍后边，我们打前头，若是前头有什么事，我骑马回头找你们也能赶得上通知你们。”殷堂道。 王见忠私下有这句话交代也是好心，柯慕青想了想，点了头。 “这样也好，这一路你们要是缺水缺粮我也能及时帮上，等出了梁郡看看情况，若是梁郡之外情况好一些的话，殷堂你一个人我们也会更放心一些。” 柯慕青道，“不过这话去了王差爷面前咱可不能这么说，你就说我们承了他的好意。” 殷堂低声笑了，“大姐放心，我知道话该怎么说才能让听的人心里头舒服，谢谢大姐替我操心，大姐你们收拾着，我回去了。” 既决定各走各的柯慕青就回去把这事告诉杨家人，杨继业几人倒没有太大的反应。 “反正有吃有喝，咱不跟他们也成，不跟还不用受气。”杨继业毫不在意。 “没了衙役他们，以后我们可就住不成驿站了。”柯慕青只觉得这点十分可惜。 之前一路能住进驿站全是靠蹭王见忠这行衙役的脸面，若不然给再多钱，这些驿站也不敢接待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 这一路跟着衙役一路上也避开了很多小山匪。 那些还不成气候的小山匪一看柯慕青这群人跟着衙役同行便不敢行动，衙役的一身差服就先震慑住了那些躲在暗中蠢蠢欲动的小贼。 要不然这一路能这么平静呢？ “阿奶，不住驿站我们还省银子呢，住帐篷没什么不好的，我们自己的被褥还更软。”杨双双一点儿也不在意。 “好，省点银子给我们家双双多买点好吃的。”柯慕青也笑了，想了想便去找李三夫人说了声，让她日后缺了什么，或者有事找她，都可以和殷堂说一声。 衙役一行人很快就重新动身，陈虎几人还特地绕到柯慕青一行人休息的地方，笑得莫名诡异，然后举着鞭子抽着动作慢了的犯人一边吼着就走开了。 柯慕青被陈虎几人那笑弄得心里有些不安。 “杨一，和大家说一下，都警觉点。”柯慕青道，“陈虎这几个人那天能干出折回去放火烧了整个村子的事，今天恐怕不仅仅是把我们赶出他们的队伍这么简单，我总觉得他刚才那个笑有点不对劲。” 杨一应了声是，转头去和杨二几人说事，柯慕青则叮嘱孩子们不要落单乱跑，叮嘱自家人不管是去解手还是怎么的，都要说一声，一定要结伴而行。 等衙役他们走了足足一个时辰以后柯慕青一行人才动身，因为前边衙役走得不快，所以柯慕青一行人还是保持着和前几天一样的速度。 大概是府城招长工，所以离开府城走的这半天路能看到的百姓要比前两天少了不少，可见大部分人都进了府城。 坐了大半天马车了，柯慕青就跟在马车走着，当时锻炼锻炼身体。 杨继业在后边看见了柯慕青的身影，就一路追了上来。 “娘，您咋不坐车里？”杨继业搓搓手，“您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有车还不坐，不像儿子，有车不能坐。” 见柯慕青撇了他一眼，杨继业试探地问，“娘，您消气没有？儿子什么时候可以坐牛车上？” 柯慕青不搭理他，杨继业转了一圈跑到柯慕青另一边，“娘，你看儿子这几天走得腿都瘦了，娘你有再大的气也该消气了吧？娘，你看我这几天都没理陈小娘，儿子是真的知道错了。” 柯慕青只觉得脑袋里面是一个娘又一个娘字砸得她咣咣响。 杨双双掀开马车帘，捂着嘴笑着提醒了句，“爹，你再不跑阿奶就要揍你了。” 杨双双话说完，杨继业扭头一看，果不其然，他娘竟然已经举起手要扇他了。 杨继业顿时如兔子一样迅速往后跑，忙跑回冯瑛她们的牛车边上。 杨双双在马车里抱着肚子哈哈大笑，柯慕青也发现了，最了解她脾气的还真是杨双双这孩子。 杨继业跟在牛车后面又和冯瑛抱怨着，“娘子，娘的脾气可真是越来越大，说几句令她不耐烦了，她就要动手揍人，娘那力气大得吓死人了，真要让她打一巴掌，指不定把我的头打断。” “你知道娘脾气大你还去招她？”杨袖娥接了话，她有着哭笑不得，“外祖父说了，娘从小力气就比一般孩子大，只是后来娘会装，除了外祖父外祖母和二姨母他们没人知道，这么看娘以前打你们兄弟几个还都是收着力气了。” 柯慕青的力气大这事在和村民起冲突那次其实大家都知道了，但也是杨光祖来了以后说田家门口的事以后，大家才知道柯慕青力气究竟能有多大。 一条长鞭就能把好几个护院抽得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杨光祖说，当日若不是顾忌他娘几个人的安危，舅母凭着力气大以一敌十不在话下。 杨继业几人这才正视了柯慕青的力气大是大得多惊人。 “你们是坐在牛车里享福了，当然无所谓了。”杨继业小声嘀咕着，一回头看到陈小娘在几步之外眼神茵茵地看着他，杨继业刚想骂一句扫把星，赶牛车的杨六忽然朝着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站了起来。 第152章给我杀 杨继业顿时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前面的杨一也催着柯慕青先坐回马车上，“主家，有马蹄声！是朝着我们这个方向来的，马蹄声很急。” 一想到陈虎走之前那阴测测的笑，柯慕青当即道，“让陈叔过来这辆马车，杨一所有人都留下，牛车换人来赶！” “我和杨一十个人留下，其余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马上！” 杨光祖提着剑跳下牛车，“我留下帮舅母你们！” 想到杨光祖是学过武的，柯慕青便点了头。 “杨光祖留下，其余的人马上走！”柯慕青催促着。 “大嫂，你们千万要注意安全，我们距离衙役不会太远，等我们追上了就找他们帮忙。”杨三庆知道柯慕青留下他和师父的原因。 若是前行还有什么意外，就靠他和师父保护大家了。 所有人的心都纠了起来，但也知道留在这里帮不上忙甚至还会成为累赘，所以大家都依言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看着杨家一行人走远以后杨一转头看向柯慕青，见她拧着眉头，便低声说了句，“主家，说不定只是路过的客商或者是府城里出来公干的人。” 柯慕青摇摇头，“你也说了马蹄声很急，路过的客商这个时间不会疾行，早上府城还风平浪静的，过了半天能有什么急事要让这么多人出来？” “大家都先把剑收着，若真的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见我们提着剑在这等也容易起误会。”柯慕青指了指路边，“我们散开两边，把大路留出来。” 柯慕青是一手剑一手长鞭，对她而言攻击的时候长鞭更好用一些，但若是长鞭坏了，剑能自保。 马蹄声越来越近，一行骑马的人也终于出现在了柯慕青一行人的视线当中。 杨光祖一眼认出人群中的年轻小娘子，“舅母！是小田氏！把雨柔送去给老头当妾就是她的主意！这件事全程都是她出面在与王府的管家爹在谈。” 杨光祖话落，小田氏一行人已经靠近了，没见到马车和牛车，只见到路边几人，小田氏只认出了杨光祖一人。 她停下马，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前方一行人。 “罗光，怎么就你们几个？你那好妹妹呢？还有你那没用的娘呢？”小田氏十分猖狂，骑着马后退了几步躲到了他带来的护卫身后。 “我们已经和田家毫无关系了！我娘也和罗家生和离了，我娘和我妹妹在哪里，关你什么事？”杨光祖应着。 “笑话！这些年你们母子三人吃田家的，喝田家的，竟然好意思说和我们田家没关系？没有我们田家养着你们母子三人，你们早就不知道饿死在哪里了！” 小田氏鄙夷地看着杨光祖，“王管家的爹就看上了罗雨柔，你们别以为和离就有用了！田家就算养条狗也能给田家看门，你们别以为田家养你们这么久是白养的！” “你这人说话好不讲道理！”柯慕青道，“要不是你们田家把他们母子三人关在田家，他们母子三人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别的亲人，他们用不着你们田家养！” “你就是伤了我娘的老婆子？”小田氏上下打量着柯慕青，轻轻讥笑，“这世道就是弱肉强食，何处是给你讲道理的地方？谁让罗光和罗雨柔有一个自私的爹没用的娘，既进了田家，吃了田家的饭，那就该乖乖当好田家的棋子！” 小田氏说完以后便和前边的护卫道，“罗雨柔他们一定是先走了，把他们先杀了！然后去追前面的人，把罗雨柔给我抓回来！” 杨一一行人立刻拔剑戒备。 “昨日有衙役们在，有他们帮着你们，田家奈何不了你们，今日我倒是要看看还有谁能帮你们！” 小田氏和田家护卫笑着道，“听陈虎说，杨家还有不少年轻的小娘子，事情结束以后，杨家的小娘子都赏你们了，是玩还是卖，由你们高兴。” “只一个，给我把这个老婆子碎尸万段！谁砍得最多下，赏银十两！” “给我杀！” 杀一字在小田氏的口里犹如什么轻飘飘的字，她眼神阴狠地看着柯慕青的方向，嘴角带着笑，似乎在等着看柯慕青被碎尸万段的样子。 “主家，你先留在这！”杨一看了眼小田氏带来的人数便让不会武的柯慕青先躲到后边去。 话均，杨一带着杨二九人和杨光祖直接提着剑迎了上去。 小田氏带了十五个护卫追来，这些人一看就是昨日田老太爷后面带来的护卫，刀刀狠厉，都是冲着要人命去的。 杨一几人是武将家奴出身，从小就见惯了真刀真枪的阵仗，所以对上小田氏带来的护卫并未吃亏。 但杨光祖毕竟是一直被养在深宅里的年轻小郎君，虽然一直习武，但师父教得并不尽心，所以杨光祖初初遇上这种事，应付起来有些吃力。 柯慕青扫了眼，见杨一几人游刃有余，便跑去帮杨光祖。 她虽然没有武功，但是力能扛鼎，她无需靠近，只要见杨光祖快要吃亏了，便一鞭子甩过去，将要偷袭的那人抽得倒在地上鲜血直流。 小田氏带来的护卫见状便朝着柯慕青围了过来，柯慕青心知这群护卫看在那十两银子赏金上最想杀的就是自己，趁着人还没有靠近她便甩了一鞭子过去然后直接朝着小田氏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杨一，拖着他们！”杨光祖一眼便知道柯慕青的打算，立刻朝着杨一几人喊了声，“莫让他们追上我舅母！” 杨一一脚踢开缠着他的护卫提着剑朝着追着柯慕青的几人冲了过去。 小田氏没想到自己带来的十五名好手竟然这么快就落了下风，见柯慕青朝着她跑来，她当即吓得花容失色，双腿一夹马肚就要掉头跑。 柯慕青没给她这个机会，长鞭直接朝着她甩了过去。 小田氏是从小娇养长大的，何曾受过这么重的伤？ 鞭子抽在她腰上，她当即疼得失了冷静也松了马绳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鞭子的尾巴落在了马背上，马疼得抬起前蹄一声嘶鸣然竟直接踏在了滚落在地的小田氏的身上就跑了。 小田氏捂着肚子大吼着，“撤！撤！护我离开！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田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153章小田氏死 那些正在和杨一他们拼死不休的田家护卫一看主家受了伤大惊失色，但杨一几人没给他们回去帮小田氏的机会，甚至趁着他们惊慌分神之际重伤他们。 小田氏如蛆虫一样捂着肚子在地上奋力朝着马跑开的方向爬着，柯慕青直接将剑指着她的脸，朝着前方道，“把你们手里的剑都扔了，不然我杀了她！” 田家护卫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但却相互看了看，手里依旧紧紧握着剑。 “扔了！把剑都扔了！你们是想害死我吗？”小田氏惊恐大吼着，“我要是有事，你们所有人都要给我陪葬！” 小田氏的威胁让田家护卫投鼠忌器，大家只得把手里的剑往地上一扔，杨一几人用脚将他们扔在地上的剑踢到远处去。 “主家。”杨一问，“这些人怎么处理？” 这个问题让柯慕青也犯了难。 虽然她缺能用的人，但是田家的护卫她不敢用。 但若放了，那又无疑是放虎归山。 柯慕青扫了眼那群护卫，最终缓缓闭上眼，吐出两个字。 “杀了。” 杨一几人动作迅速，柯慕青话落的那一刻就听见一声声剑入骨肉的声音，然后便是一个又一个护卫直接倒地气绝身亡。 这十几个人里没有人反抗，因为他们清楚，此行任务没有成功，他们的结局只有一个死字。 小田氏在对方手里，他们若妄动，对方杀了小田氏，他们哪怕能活着回去，但也逃不过被田家赐死。 左右都逃不过一个死，死在杨家人手里，还能死一个殉职的名声。 看着所有护卫都被杀了，小田氏的惊恐达到了巅峰。 “他们都已经死了，你可以放了我吧？”小田氏看着依旧抵着她喉咙的剑锋，“田家死几个护卫不要紧，但你若敢杀我，田家绝不会放过你们！” 柯慕青收起剑直接走开了，小田氏见状立刻大喜，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跑。 但下一秒，一把剑从她身后直接穿透她的后腰刺入她的腹部。 小田氏喉间发出了气音，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她不可置信地缓缓转身，却看到十六岁的少年手持长剑又向前一送。 这张脸小田氏十分熟悉，她在田宅看了十几年，从她第一眼见到眼前这个少年的时候，她祖父和娘都告诉她，无需把他当成田家人，他不过是田家随便养的一条狗。 小田氏从未正眼瞧过他，她从孩童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也见他从蹒跚学步的孩子长成翩翩少年。 她见得他最多的时候便是蹙眉的样子，见惯了他低眉垂目弓着腰走路的姿态。 这个名义上的弟弟在她眼里连府中的家奴都不如，她将杨家三母子每日的困顿和苦难当成深宅里的乐趣。 但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死在这样一个从未被她用正眼瞧过一眼的人身上。 小田氏眼眸缓缓朝着前方正目光淡淡地看着这里的那个老婆子。 她想不明白，她不是忌惮田家已经放过她了吗？为什么这个少年当着她的面杀了她，她却还能那般的镇定自如。 他们就当真不怕田家的报复吗？ 小田氏在满腔的疑惑和错愕之中缓缓倒地，少年将长剑收回，一脚将她踢开。 柯慕青看着倒在地上眼眸只余不甘的小田氏，她冷笑了一声，“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弱肉强食吗？如今，你也自己体会体会这个词语的意思。” 她带走杨三妹三母子小田氏就要带着人来追杀她，今天杨家杀了田家护卫，还伤了小田氏，就算她现在放过小田氏这条命，田家又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这个梁子总归都是结了，那又有何畏惧？ 柯慕青不动手杀小田氏那是因为她知道杨光祖恨透了小田氏，他做梦都想杀了田家人，所以，她让杨光祖如愿一次。 杨光祖等小田氏断了气以后才收起剑回到柯慕青身边。 柯慕青拍了拍他的肩膀，“从此以后把头抬起来做人。” 杨光祖心口一暖，声音带着沙哑，轻轻嗯了一声。 “主家，我们把这些护卫都拖到山里埋了，把这里清理一下，拖延点时间，等我们出了梁郡，田家就奈何不了我们了。”杨一道，“如今各位藩王各自为营，郡守是梁王的人，田家和郡守有姻亲，出了梁郡，田家人自是要忌惮许多。” 柯慕青点点头，“如今梁王正暗中招揽私兵，梁王也绝不会让田家如此大张旗鼓行事，离开梁郡我们就安全了。” 杨一几人动作很快，现场很快就被清理干净，连一点血也看不出。 杨二把小田氏骑的那匹刚才跑走的马找了回来，一行人便骑着马往回赶。 柯慕青等人追上杨家一行人的时候，殷堂几人正在和陈虎几人争吵不休。 郑珲和另外几个记着柯慕青恩情的衙役要帮殷堂去救柯慕青一行人，但陈虎几人便以公差路上不许玩忽职守为由阻拦他们。 “我们回来了。”柯慕青跳下马背，然后道，“没发生什么事，不过是虚惊一场，让大家担心了。” 看柯慕青回来了殷堂长长松了口气，一怒之下直接推开挡在他前面的陈虎朝着柯慕青走去。 问，“大姐，可发生了何事？” 陈虎几人见柯慕青等人竟然完好无损归来，个个面带惊色。 “没事，遇上了马贩子而已。”柯慕青拍拍她骑回来的马，笑着道，“我们瞧着马养得都不错，便给买下了，马车总是要比牛车快一些，只不过要更废草料，要养得更精细一些罢了。” 殷堂知道绝不可能是这样，但柯慕青这么说了，他便也跟着露出笑。 “这些马养得膘肥体壮，大姐挑着好东西了。”殷堂夸着。 “耽误了你们一些时间真是抱歉了。”柯慕青声音一抬，“殷堂啊，你跟我来一下，我给你搬些粮食，当做是给你们的赔礼。” 殷堂一听就知道柯慕青有话要和他说，便扭头和王见忠说了声，这才跟着柯慕青往牛车那边走。 第154章 赶路去辰郡 等到自家地方以后，柯慕青才和殷堂道，“小田氏带着人追杀我们，我们把他们都杀了，痕迹都已经抹除，田家不会这么快想到是我们杀了他们的人，所以我们要赶路先离开梁郡，粮食你搬走一些，之后的一路不知道是何情况，总要多备着点。” 柯慕青拍拍其中一匹马，道。“杨家的马换一匹给你，那马品种虽普通，但壮实，好喂，驮着你个人的东西是没问题。” 京中来的衙役配了马，但是殷堂这些县里接了差的衙役没这待遇。 毕竟县衙穷，怎么可能会管这些衙役一路南下劳不劳苦。 衙役们的牛车还是后来庄天南送的才有的。 “这些银子你收好，粮食和水买不买得到另说，马的草料总是要花银子买的。” 柯慕青道，“我们辰郡见。” 柯慕青说完就让杨一几人帮殷堂搬粮食和水，又让杨三几人给李三夫人搬了一部分粮食和水。剩下的人全部都把牛车上的车架卸下来装到了马车上。 工具简陋，能用就行，特殊情况特殊来，谁也没得挑了。 “王差爷，这些牛就送给你们了。” 话不能说太明白，但王见忠听懂了，柯慕青这是给他送牛肉了。 “谢过大娘，大娘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人欺了殷堂兄弟。”王见忠自然知道柯慕青能担心的也只有殷堂这个妹夫了。 “王差爷敞亮，那我们辰郡再会。”柯慕青上了马车，然后喊了杨继业，“你和陈小娘也上马车，我们要赶路了。” 杨继业别提多高兴了，也不管陈小娘有没有听见，立刻跳上马车，等陈小娘也爬上来以后，杨继业直接挨着冯瑛坐，看都不想看陈小娘一眼。 在柯慕青柯秀才和郑珲一行人一声声再会中马车慢慢前行然后加快了速度。 杨继业在马车里被颠得不行，和冯瑛吐槽着，“我当坐着马车能有多舒坦呢，没想到都快把我中午吃的饼颠出来了。” “娘说马车简陋，等到了辰郡再换。”冯瑛笑着道，“牛车速度慢一下，自然平稳许多。” 杨济民啧了一声，“就是可惜了那些牛，要是不赶路，杀了吃肉，那滋味不知道该多好。” 杨济民长这么大就吃过一会牛肉，还就吃了一口肉。 “便宜那些差爷们了。”郑秋霜道，“也不知道娘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我瞧着杨三好像受了点伤，光祖表弟身上的衣裳也沾了许多血。” “指定是凶险，要不然娘他们也不会忽然换了马让我们赶路。”冯瑛道，“只是刚才差爷们在，娘他们不好明说，等晚些时候歇脚了再问问娘他们。” 几人正说着话，陈小娘忽然接了句嘴。 “老夫人可真够大方的，那么多粮食和水说送就送，我们这么多人，剩下那点粮食和水能顶什么用？我们自己还能用几天？” 陈小娘心里别提多恨了，老婆子对谁都大方，唯独对她抠搜严苛。 “送给姨父也就算了，好歹能沾得上自家人这个身份，送给那个李三夫人算什么事？老夫人的手指缝可真是越来越松。” “没规矩的东西！”冯瑛扫了眼陈小娘，“老夫人做事，你一个小娘有什么资格说嘴？我们主子说话，你在这插什么嘴？” 杨济民直接骂杨继业，“你为何要让她上我们这辆马车？就该让她和杜婆子他们待在一起啊！” 骂完杨继业杨济民才瞪了眼陈小娘，“全家的东西都是娘凭本事弄回来的，娘想送给谁就送给谁，有你说话的份吗？” 这要是以前杨济民可得跟着一起心疼死，但是他现在看清楚了，娘手指缝再怎么松，她绝对不亏亏待自家人，娘做事自有她的安排和主张。 他们当儿女的脑子笨看不懂，看着别说话就行了，省得给娘丢脸，还要惹娘生气。 陈小娘被骂了几句咬着唇一脸委屈地看着杨继业，“我现在竟是连开口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了？” 杨继业扭开头，“你要不会说话，说话还老不中听，那你就别说话了呗，得亏娘这会儿没听见，要不然又要让我和你下马车跟着马车跑了！你也不想想，是你追得上还是我追得上？” 杨继业骂完，又忍不住添了句，“瞧你这说话不过脑的样子。” 这话是柯慕青常骂杨继业的话，但杨继业觉得这话更适合用来骂陈妮儿。 “你不想舒服，你可别连累我，我可不想再走了。” 杨继业现在是后悔把陈妮儿一起叫上来了，老四说得对，陈妮儿以后还是和杜婆子她们待在一起好一点。 陈妮儿知道杨继业因为上次的事情还在生她的气，但没想到杨继业现在越来越不在意她了，就连在杨继业面前装委屈都没用了。 柯慕青一行人日夜兼程的时候，老家望山镇也是风雨欲来。 哪怕杨里正提早教了大家每块地里偷偷提早收一点，但蝗虫过境给大家带来的损失依旧不可估量。 杨里正提早和柯秀才商量过防蝗虫的方式，但当蝗虫黑压压一片如同大军压境一般而来的时候，纵然是壮汉见着也吓得举着火把抱头四处躲窜。 蝗虫群在望山镇停了三日，等蝗虫群散了以后，地里颗粒也无，就连原本就半秃的山也彻底秃了。 正当百姓沉浸在粮没了的悲痛之中，新的税令下来了，竟是比去年都更高两成的税。 给不起粮就要用银子抵，且是按照一斤粮食三百文钱抵，这直接成了压死老百姓们的最后一棵稻草。 城中乱像渐显，柯红绣与家中商量了一番，楼家便趁着城中还没有大乱，举家搬到了村子里，住进了杨家大院子里。 第二日，柯红绣就去把杨袖芳和杨袖香两姐妹劝动了，两家人也收拾了东西搬进了杨家大院子里。 眼看缴粮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为了给儿孙省下几口粮，不拖累他们，村里不少老人趁夜悄悄上吊。 一时间村里人家相继在家中挂在了白布。 但谁也没有请亲友相送，只是自家默默的将老人送山上入土为安。 第155章 练兵的好地方 村里夜晚的风都夹着丧气一般，杨里正在村里转了一圈，劝下了许多欲轻生的老人然后叹着气回了家。 “爹，继业姨父刚才来找您，送了话来的，说是殷家在县衙的同僚悄悄送了消息来，说城里很快就要发新令了，听县令的意思是，燕王很快就要下征兵令，令每户至少送一位青壮男丁入伍。” “税这把刀我们还没有想到法子躲开，这马上又要送一把新刀架在我们老百姓的脑袋上，爹，如今哪里还有我们老百姓的活路了？” 杨里正长叹了一口气，让长子去把另外两家族长找来。 一刻钟后孙家和吴家两家族长都过来了。 若是柯慕青此时也在这里，定会发现，不过近一月不见，这两位老人竟然瘦得可怕。 杨里正把楼家送来的消息也告诉了两人，然后道，“我们也得离开了，燕郡这地方继续待下去只能等死，现在不走，等燕王回过神来，我们这些老弱妇女想走容易，可年轻的郎君们再想走就难了。” “杨老哥，离开了这里我们又能去哪里？”吴家族长叹了口气，“本来就已经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就等着收了新粮，可现在地里颗粒无收，两手空空，去哪里能活？” “不走又能活？那税谁家交得起？交不起全家都要蹲大狱，县衙还能管蹲大狱的人吃饭吗？还不是要进去等死？” 孙族长道，“走吧，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走了，还能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咱一村子就讨一路去，讨不找的话，路边有草吃草，没草吃土，只要能出了燕郡，说不定就能讨着活路。” 孙族长说到这感慨道，“还是杨老哥你有远见，家中几个孩子跟着柯婆子一行人先南下了，学不学得到东西不说，至少是能活着，他们都走了一个月了，又有衙役同行，应该不愁一口吃的。” 杨里正知道吴族长的担忧，现在家家户户的存粮估计一家都没有两斤，离开了村子，路上没吃的，离开了村子也死在半路上。 如果都是死，那还不如死在土生土长的故乡。 “继业娘出发前悄悄和我说了一件事。”杨里正道，“蝗虫灾的事情她爹看得长远，猜到了我们留在村里的人怕是难逃此劫，继业娘离开村子前给我们留了救命粮，就在她家地窖里藏着。” “她家地窖的钥匙她走的时候就留给我了，楼家他们搬进去之前我去杨家地窖看过，柯婆子为我们一村的乡亲留下了一个活的机会。” 杨里正道，“继续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我们不如靠着这点粮食离开燕郡，也往南方走，或许还能遇上柯秀才一行人呢。” 杨里正的话让吴族长和孙族长万分惊喜。 两人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柯婆子竟给我们乡亲们留了粮？” 吴族长问，“有多少？我们能去地窖看看吗？” “走，我领你们去看看。”杨里正回屋里去拿钥匙。 等他出来，吴族长又有些担忧地问，“楼家和袖香两姐妹都住进去了，我们……” 杨里正知道两人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柯婆子做事周全，她给乡亲们备着粮食这事她和楼家和她家姑娘都说过了，楼家和袖香两姐妹几家人都敞亮着呢。” 杨里正领着两人出门，一路上让两人放下心跟着他去。 到了杨家，杨里正敲了门，是楼广登来开的门，见着三人就猜到了是什么事，笑着把三人请进院子。 “我们……”吴族长挺不好意思地解释，“我们来看看有多少粮食。” 楼广登笑了笑，“地窖在那，大姐说她把钥匙给里正爷了。” 杨里正拍拍楼广登的肩膀，然后带着两人往地窖方向去，开了地窖门，他就让两人先进去。 吴族长和孙族长两人谦让了一番便弯着腰一前一后进去了。 先进去的是吴族长，看到地窖堆着满满当当的麻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杨家院子很大，地窖自然也不小。 “杨老哥，这袋子里全都是粮食？”吴族长简直不敢相信。 “我来看过，除了粮食还有些盐。”杨里正道，“瞧见了可是放心了？有这些粮食可还怕饿死在离开燕郡的路上？” 孙族长瘦骨如柴的手摸着装着粮食的麻袋，原已经死气沉沉的眼睛顿时迸发出对活着的向往。“难为柯婆子了，她都南下了，却还惦记着我们这些乡亲们。” “这么多粮食，这得花多少银子买啊，柯婆子他们一家这一路可还有银子花？这怕是把全部的家当都花在这留给我们这些乡亲们了。” 孙族长只觉得眼眶一热，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此刻对柯慕青的感激之心。 能活着，谁又愿意死呢。 楼广登站在地窖门口道，“大姐走之前交代过，让我们离开的时候把粮食做成干粮带在路上，越晚动身路上越不太平。” “是这个理儿。”杨里正点点头，和两人继续说，“你们明日一早和族里人商量一下，若是可以，定个时间就出发，若是有不愿意走的，我们也不强求，但我们杨家是一定会走的。” 吴族长和孙族长连连点头应好，两人跟着杨里正离开杨家的时候，仿佛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背都直了一些。 杨里正以为粮税和即将颁布的招兵已经算是把老百姓们往绝路上逼了。 但没想到村里会因为柯招娣迎来更大的灾难祸。 第二日一大早，失踪许久的柯招娣忽然带着燕王府的人进了村。 一进村柯招娣就带着人去看了村中三口井。 杨里正闻训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柯招娣正在和燕王的幕僚邀功。 “我说了我们村是风水宝地吧？瞧着吧，这三口井可都还能出水呢！这三口井打得深，当初可是花了五十两银子呢。” 柯招娣这一番话说得仿佛是她花了五十两银子给村里打的这三口井似的。 说完，她又指了指杨家所在的地方，道，“杨家那院子也有一口井，也能出水呢，所以这村子等于还有四口水井能用，这地方是不是练兵的好地方？” 第156章征用村子 燕王幕僚点点头，“神女不愧是主子的好帮手！这村子确实好！” “柯招娣！你要干什么！”杨里正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什么叫这村子是练兵的好地方？ 燕王幕僚看向柯招娣，问她，“此人是谁？” “是里正。”柯招娣抚摸着耳朵上的金耳环朝着杨里正靠近，“我可不是以前的柯招娣，我现在是燕王的人，连燕王都唤我一声神女，你个老东西以后少和我大呼小喝，小心我让人杀了你这个老东西！” 燕王的幕僚道，“既是里正就最好了，省了我们再去找你，燕王有令，征用你们村子，限你们所有人三日内全部搬离，三日后我们再来，若是还有人逗留，格杀勿论！” “这是我们的家！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生活！我们能搬离哪里去？”有村民怒喝，“赶我们走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从这里搬走要去哪里这就是你们的事了，你们还没资格让燕王替你们操心，总之三日后我们再来，若是还有人在这，杀！” 燕王幕僚说完就率先翻身上了马，然后朝着柯招娣说，“神女此番也算是立功了，回去以后燕王定重重有赏！” 话说完，那幕僚就骑马先离开了。 柯招娣大喜，也忙上了马车。 燕王府的人一走，所有人都跌坐在地上又哭又骂。 “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摊上了柯招娣这样的畜生！她这是要我们全村人的命！” “什么狗屁神女！害人不浅的东西！她迟早要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吴族长和孙族长赶来的时候燕王府的人已经都走了，两人朝着杨里正看去，心里对柯慕青的感激之情又深了一分。 得亏柯婆子给他们留了粮让他们有勇气踏上逃荒之路，若是没有她留下的那些粮食，再遇上被赶出村子这事，那他们全村乡亲岂不是只能等死这条路了？ 此时柯慕青一行人已经踏入了辰郡的地界，她也不知道望山镇那还发生了这些事情。 进入辰郡已经走了有大半天了，柯慕青一路掀开帘子看了好几次，然后在心里骂了好几次。 越入辰郡越是荒芜。 辰郡和梁郡交界的地方还能看到草木。 可随着这半天的路程，柯慕青发现，这辰郡竟是能用寸草不生来形容。 “杨一啊~” 柯慕青再一次掀开帘子问，“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进了辰郡以后这一路就没看到过草木？辰郡干旱竟是比梁郡和燕郡都更厉害？看这样子，辰郡是十年不下雨吗？” 这是辰郡犯了什么法老天爷要这么惩罚辰郡？ 杨一一听直接笑了，“主家，辰郡倒不是十年不下雨，而是辰郡整个郡自来便是这样，辰郡百姓多种桑麻，养蚕织麻就是辰郡百姓的生存之道。” 柯慕青扶额，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她二十一世纪的地理知识到了这里算是废了，全没用了。 “辰郡是辰王的番地，辰王不受先帝喜欢，封王之时先帝便将这不毛之地赐给了辰王，先帝死前，辰王年年要送书信到京城和先帝哭穷。” “辰王有没有哭到先帝的赏赐和贴补不得而知，但辰王自从到了封地以后，就再没被先帝下诏进京面圣过，就连先帝过寿辰王都没有捞着回京祝寿的圣旨。” 柯慕青没忍住哈哈笑了出来，果然，自己很惨的时候听到别人更惨，心情就立刻好了不少。 “辰王虽然不得先帝喜欢，不过辰王还是皇子时与蜀王关系不错，听闻辰王和蜀王封王以后也常往来，关系依旧十分亲厚。” 柯慕青听着杨一说着这些皇子们的事倒也慢慢没那么焦躁了。 傍晚时分杨一找了个相对宽敞的背风处停下，大家赶了两天路，如今已经到了辰郡地界可算能稍稍松一口气了。 连草都没有的地方，搭灶做饭都是一件难事。 好在前几天捡的干柴没烧完顺手全丢在车里了，应付今晚这一顿不是问题。 柯慕青看着大家在忙着，便说要去周围走走看看，看看她那老友有没有给她留下什么暗号。 杨一几人知道柯慕青力气大，鞭子甩得好，有自保能力，所以也不担心柯慕青的安危，只叮嘱了柯慕青一句别走远了，走远了怕是要迷路了。 这山里都是石头，长得大差不差，最怕迷路。 柯慕青应了声好，也没打算走远，走的时候还在石头上刻了标记。 柯慕青往小道上走，弯弯绕绕走了半个时辰以后从商城里买了满满两个牛车的东西出来，连牛车都又买了两辆才赶着牛车慢悠悠地往回走。 看见柯慕青又满载而归，除了柯秀才十分淡定之外，所有人都傻眼了。 “我之前在府城不是联系上我那老友的属下吗？那老友已经去了南边，走在我们前面许多，他收到消息以后就留了东西和两个手下在等我们，我刚才看到路边石头上有标记，便找了过去，果然找到人了。” “还是那老友细心，知道我们不了解辰郡肯定不够柴，还特地给我们备了不少干柴用。” “等我的那两个人赶着回去复命，我就一个人把牛车赶回来了。” 总之赶了两天路，柯慕青都要被颠瘦好几斤了，今晚必须吃一顿好的补回来。 有了这两车东西，所有人都宽心了不少。 杜婆子两婆媳背着孩子帮着冯瑛打下手做饭，杨一几人搭灶的搭灶，搭帐篷的搭帐篷。 不一会儿这里就燃起了炊烟，孩子们凑在一起嬉闹着分着柯慕青新带回来的吃食。 柯慕青闲着没事练习骑马。 别的不提，田家的马确实都是好马，最好的草料喂着，水喂着，倒也和柯慕青这个新主人熟悉了。 柯慕青骑着马往前跑了几里地，见四下无人，便给马投喂了些新鲜的胡萝卜。 等马吃完了胡萝卜正打算回大本营，山上忽然传来人的喊声。 “大娘！大娘！等等我们！” 柯慕青回头一看，就看到两个灰头土脸的小郎君从山里一路滑下来。 “你们是何人？”柯慕青见两人都手持长剑立刻把鞭子往前一甩，“莫要靠我太近！站在那说话。” 两人吓得来了个紧急刹车。 第157章 辰王世子 “大娘莫怕，我们不是坏人。”站在前面一步的郎君拱拱手，“在下李瑾，这是我的侍卫凌风，我们是府城人士，我和我侍卫在山里迷路好几天了，刚才看见前方有炊烟便想往燃烟的地方去看看，没想到刚翻过这座山就看见大娘在这路上。” 柯慕青看着衣衫褴褛的两人，衣服破了，还都是尘土，两人看着都脏兮兮的。 两人的嘴唇也干裂得一直在流血，看这样子迷路能说得通。 但柯慕青想不通，“你们为什么会在这？还是用两条腿走着的？” 拿着剑用两条腿走在这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普通老百姓。 “大娘我们原本骑着马的，但是马走不动了，中午的时候就倒下了。”李瑾目光在马背上人腰间挂着的水囊看了好几眼，但也不好意思开口讨。 只得又问，“不知道大娘可认去府城的路？可否请大娘带我们走出去？” “我不认识路，不过我家里有认识路的人。”柯慕青注意到两人的视线，倒是意外这两人都快渴死了竟然也没开口找她讨水。 说罢柯慕青就将腰上的水囊解下抛了过去，“喝吧。” 李瑾接了水囊愣了愣，反应过来以后忙拱手道谢。 柯慕青看着眼前这位郎君喝水的姿态就知道这一定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儿郎，一言一行，均透露着世家贵族的涵养。 看两人没敢喝多就要把水囊还给她，柯慕青便道，“给你们了，我不缺水，喝完了就跟在我身后走吧。” 等两人把水囊收好以后柯慕青才领着两人回去。 柯慕青来的时候是骑着马跑着的，自然快，回去的时候带着两个拖油瓶，慢悠悠走回去的，花了些时间。 她回去的时候杨一几人都等急了。 “主家可算回来了。”柯慕青再晚点回来杨一他们就要去找人了。 “路上遇到了两位迷了路的小郎君便领着他们一路走回来就费了些时间。”柯慕青跳下马朝着前边的冯瑛喊了声，“多下点米，晚上家里有两位客人。” 李瑾和凌风两人站在一边发愣，听大娘说这边有家人，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孩子们最爱凑热闹了，一听有客人便都围了过来。 害羞一点的抱着柯慕青的腰躲在柯慕青身后探头看，杨双双这几个胆子大的，就站在李瑾和凌风两人身边睁着大眼睛看。 “大娘你们这么多人是从哪里来的？这是打算要去哪里？”李瑾错愕地问。 “从燕郡来，跟着我爹带着家中儿孙南下游学，没想到半道上游学之路竟然成了逃荒之路了。”柯慕青笑着解释着，然后喊了杨文孝过来，“你带两位郎君去梳洗一下，找两套你们兄弟的衣裳给他们换上。” “原是从燕郡而来？”李瑾知道燕郡遇上了干旱和蝗虫灾，所以也知道游学变逃荒的意思，便也跟着笑了两声。 杨文孝领着两人去后边梳洗，杨一这才和柯慕青说，“这位叫李瑾的小郎君恐非凡人，他的长剑也不是俗物，剑柄上还镶嵌着宝石，价值不菲。” 柯慕青一听后悔地拍了下大腿，出去骑马没想到把探测功能打开，这要是知道那剑上镶着的那块不起眼的石头是宝石，她就该让李瑾把石头抠下来和她换粮食和水才对！ 因为条件有限所以李瑾和凌风只是打了点水洗了脸和手，两人身形和杨三庆相差不大，便都借了杨三庆的旧衣穿上。 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但对于李瑾这种自身气质超群的人来说，裹块破布也难掩他的丰神俊逸。 总之就一句话，是她柯老婆子爱看的英俊少年郎。 “来来来，快坐着一起吃饭，也没想到辰郡这地方都这个时候了夜间竟然还会令人觉得凉，吃过饭就早点进帐篷里歇息，明儿一早再赶路。” “多谢大娘，那我和凌风就不和大娘客气了。”李瑾分得清时真热情还是假热情，如今粮食和水多难得，但这一家人收留他和凌风也没有一点怨言，李瑾心里也记下了大家的好意。 “等到了府城，到时候大娘你们定要去我家中做客。”李瑾一手捧着热乎乎的羊肉汤一手拿着馒头也同样的热情相邀着。 彩雀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李瑾这话，想着竟是府城的老乡，便特地多看了一眼。 没曾想这一眼看完，彩雀直接吓住了。 “世子爷？”彩雀惊呼，随后连忙把碗往边上一放，然后和柯慕青几人道，“大娘，这位是辰王世子。” 说完，彩雀先跪下行了礼，“奴婢见过世子。” 李瑾一口馒头还在嘴里，也呆了一下，没想到这从燕郡而来的人竟然还有认识他的？ 看边上的人都要把碗放下行礼，李瑾忙把手里的碗塞给凌风，一手拉着柯慕青道，“吃着饭呢，别动了，本世子准许各位见到本世子不用多礼。” 柯慕青挑挑眉，行吧，她确实也不喜欢跪人，一听李瑾自己都说不用多礼了，她立刻又把碗端起来继续喝。 杨继业几人一看他娘都不跪了，那他们也坐回去了。 李瑾让彩雀也起身，问她，“我也不曾出过辰郡，你又如何会认得本世子？” “回世子话，奴婢主家是辰郡府城黄家。”彩雀道，“有一年元宵，奴婢随身伺候我家姑娘，在街上有幸见过王爷和世子。” “黄家？”李瑾显然不知道哪个黄家，扭头看向凌风。 凌风呼呼喝着汤，刚想再咬一口饼，就挨了主子一脚，他这才从碗里抬起头看了彩雀一眼，问，“可是琉珠山东家那个黄家？” 彩雀连连点头，“是，那矿山正是东家老爷的！” 柯慕青一行人端着碗动作齐整地又迅速往彩雀看去。 还以为琉珠山是什么山呢，柯慕青甚至以为是什么可以当风景名胜区的地方，没想到竟然是矿山！ 好家伙，黄姑娘家中有矿啊！ “哦，那我便知道了。”李瑾点点头，“你家姑娘大婚的时候我兄长还去黄家喝了喜酒。” “是，当时老爷可高兴了，都说我家姑娘是全府城嫁得最风光的姑娘了。”彩雀连连应是。 第158章辰王去投奔蜀王了 杨继业说话没过脑，嘴比脑子快，直接秃噜出来，“嫁得风光可没啥用，这不是又要回娘家去了？” 柯慕青直接往这傻大儿脑袋上拍了下去，“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再怎么没用，也比嫁给你有用！” 杨继业自觉说了不该说的话，抱着脑袋低头啃馒头不敢吱声了。 话既然已经说了，李瑾少不得要多问上一句。 彩雀也没瞒着，把路上发生的事说了个大概。 然后多解释了一句，“我家姑娘伤重，周郎中令她卧着歇息，这几日赶路有些累，姑娘刚才喝了汤药便先在帐篷歇息了。” “竟是如此？”李瑾点点头，“你家姑娘逢凶化吉，遇上了大娘这个贵人，日后定会有享不完的福气。” 彩雀轻轻施礼道了谢。 柯慕青等两人说话了，才开口问李瑾，“你既是辰王世子，怎么会在这？还就只你和凌风二人迷路在这？” “我听闻这一带有恶匪伤民，便带人来剿匪，端了匪窝撤退的时候和大家走散了，我和凌风也是初来这里，没曾想没人领路，两人竟会在这山中转了好几日都走不出去。” 说来李瑾自己也觉得挺丢脸的，“要不是好运遇上大娘，我和凌风可能要渴死饿死在这山中了。” “应该也不至于吧？堂堂世子不见了，你那些手下总会回来找你的。”柯慕青摆摆手，“说不定明儿我们在半道上就能遇见了。” 李瑾跟着笑了笑，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目前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也暂时不好说。 柯慕青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便将话题转移了，问，“不知辰郡今年如何？各个城中可有粮食和水？” 李瑾一听直接叹气了。 “近年连燕郡和梁郡这样肥沃的地方都干旱，我们辰郡就更别提了，除了府城和府城边上几座城市的百姓还勉强能活，出了这几座城，城中的百姓连水都喝不上。” “我父王专门指派了亲兵给无水的城从府城运送过去，这事已经做了一年了，别看辰郡地广，可三分之二都是这样的山。” 李瑾伸手指了指脚下，“这样的土地草都不长，更别提种粮食了。” “辰郡百姓的粮食历年都是从粮商那换的，用辰郡的蚕丝和麻布去换，往年也有用过矿石和别的郡换过粮。” “但从去年开始粮价疯涨，辰郡的普通老百姓更穷了，到了今年粮商更是漫天要价，辰郡的粮仓连老鼠都不去了，眼看老百姓快要饿死了，我父王和母妃带着兄嫂一行人，领着快活不下去的百姓们去投奔我蜀王叔去了，算着时间，我父王他们这会儿应该也到了蜀郡的地界，我王叔应当也得了消息……” 李瑾说到这底气略显不足，“我王叔得了消息以后，应该会派人去接我父王他们吧。” “辰王当真是……”杨一想了想，总算是想出一个比较妥当的词语，“不拘小节啊。” 柯慕青点头附和，这个词语真是美化了厚脸皮辰王了。 “所以辰王府现在只有你这个世子在？你带兵剿匪你们家里人也不知道？”柯慕青问。 “是如此。”李瑾点点头，“我父王说好些年没见着我王叔了，趁着这个机会去找我王叔小聚。” “辰王此番带了多少百姓去蜀郡？”杨一好奇地问。 “也就……六万多人吧。”李瑾越说越心虚。 柯慕青扑哧一声笑了，这得是多好的兄弟感情才能干得出带六万张嘴过去小聚，还等着能被人热情款待呢。 但辰郡有这样一位王爷却是辰郡百姓的幸事。 府城外百姓缺水，堂堂王爷能让亲兵给城外百姓送水，这样的王爷放在什么时候的历史书上都是能让人歌颂的。 柯慕青一行人听李瑾说了才知道，辰郡这么大的地方，如今已经有一半的城池空无一人。 去年开始富户开始南迁了，留下的都是普通老百姓或者谁家长工短工继续干着种桑织布的活。 因为缺水缺粮，辰王下令距离府城很远的城池百姓们全部往府城附近几个城迁移，既是为了便于送水，也是便于照看这些百姓。 既已经提早知道这一路先要经过的城池都已经是空无一人，杨一一行人便将舆图打开重新规划之后要走的路。 “既不去这些城了，那我们明日便从这座山后绕过去，走这条道直接去府城能快不少。” 柯慕青探头过去看了眼，然后迅速转开脑袋。 这时期的地图她是真看不懂，太抽象了。 “你们商量着来。”柯慕青不管这些，扭头去问李瑾，“这附近都没百姓了，你还剿匪干什么？匪哪天都自己得看日子搬家了。” “大娘，如今从燕郡和梁郡逃荒途径辰郡的百姓越老越多了，这些匪在山中已经盘踞多年，若不端了匪窝，逃荒的百姓很难能活着走出辰郡。”李瑾一脸认真地解释，“如此会将这匪养得膘肥体壮，也养出了胆色，辰郡迟早要乱。” 柯慕青顿时肃然起敬，这才是一郡之主应该有的思考。 辰郡的夜有些凉，吃过饭除了守夜的人大家都躲进帐篷里歇着了。 这一晚上柯慕青都在想怎么赚钱这事上，想得多了就睡得晚了，第二天早上她起来的时候冯瑛几人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杨一更是和李瑾凌风两人出去了一趟，帮着两人把他们昨日倒在山里的马找回来喂了水和草料。 吃过早饭一行人收拾了东西，柯秀才找了块石头让柯慕青用剑在石头上留了一行字给后面的人，大家便又重新上路了。 多了两辆牛车的东西，有水有粮还有柴火大家心里也没那么慌了，只是随着越深入辰郡，殷家和柯雪莲对还在梁郡地界里的殷堂多了几分担忧。 一连五日都宿在山里，第六日途径一座空城，柯秀才和李瑾说了一声，便决定今夜进城里搭帐篷休息，城里有屋舍挡风，总比在山里更舒服一些。 第159章 宝石几文钱能买？ 推开厚重的城门，城里空无一人，实在萧条，看得也叫人心戚戚。 “城中已经许久无人居住，辰郡风沙大，屋舍没人住便坏得快，就算不坏，应当也铺上了厚厚一层细沙，我们就住一夜，也不值当去收拾，就找个个大户人家的房子，往人家院子里搭个帐篷过一夜吧。” 李瑾回头和柯慕青几人商量着，“我来过这座城两回，对这城还算熟悉，我知道哪里有合适我们落脚的院子，大娘你们若是无异议，我可带路。” “行，你带路吧。”柯秀才应下。 李瑾跳上马背就带着凌风走到队伍最前面。 一连行了几天，柯慕青算是发现了，李瑾这个世子的性格十分活泼，还特别讨孩子喜欢。 堂堂一个世子爷，但没有一点架子，这几大家子，不管是男的老的少的，他都能聊。 因为他过分能聊，所以常常让人忽略了他世子爷的身份。 就比如刚才，谁能想得到呢，一个世子爷会赶到最前面，自己和凌风下马去推城门让柯慕青他们一行人进城。 辰郡地广，种不了粮食的地不值钱，这里百姓的房子都盖得大，李瑾带着一行人在城中走了两盏茶的时间就到了一家富户门前。 “到了，就是这里。”李瑾道，“这户人家已经迁居南下了，家中或许还有些不好搬走的东西，我们借用他们的前院和厨房，不去他们的内宅便是。” 说完李瑾直接一剑往那已经生了铜锈的锁砍了下去，砍了几下，这锁咔一声坠地了。 李瑾推开门第一个进去，然后招呼着大家快进来。 能有个遮挡风沙的院落落脚大家心里也十分高兴，等把马车都安置好，杨一他们就去院子里搭帐篷了。 冯瑛几人提着东西往厨房去，一边和柯慕青说笑着，“娘，在辰郡走了几天，你瞧着几个孩子是不是都被晒黑了不少？特别是双双这几个坐不住的，一到晚上，一摸这几个孩子的脸蛋和手，哎呦，糙得厉害，都快不像是孩子的手了。” “是黑了不少。”柯慕青往院子看了一眼，前一两天孩子们还能在马车里坐得住，但后几天一歇脚几个孩子就要下马车玩。 一群凑在一起天天在路边捡石子儿玩，捡了都当宝贝一样拿着布兜装着，一个个也不嫌沉，走哪都要把布兜背着，一天天身上叮铃咣当的，和谁碰见面了都要拿出来展示一番。 厨房里空荡荡的，空得连老鼠进来都得摇摇头。 冯瑛几人收拾着，柯慕青逛了圈就捂着鼻子就出去了，到了院子看到几个孩子撅着屁股在墙根那刨坑，柯慕青赶紧把人给拎起来。 “这是别人家，我们未经允许就借住别人家已经失礼了，可你们不许再破坏别人的家。”柯慕青点了点几个手爪子脏兮兮的孩子，“把土填回去，要刨明天到路上去刨。” “阿奶，我们在寻宝！”杨双双把手上一个小盒子递给柯慕青看，“这是从土里刨出来的，里面是很漂亮的石头呢。” 杨双双直接把盒子打开，这话把柯秀才几人都吸引过来了。 “这石头和世子宝剑上的石头有点儿像。”柯老婆子扭头问柯慕青，“我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闺女你来瞧瞧看是不是像？” 李瑾一听也跑了过来，把自己的剑往前一递给他们做对比，一边解释，“这把剑是我前年过生辰的时候我父王送我的，上面这颗是宝石我父王说是我两岁的时候自己在矿山里抠出来的，我父王说我这是能抓财的手。” 李瑾看了眼杨双双举着的木盒子，道，“这宝石成色不错，可能是这家人临行前决定不带走留在院子里，这大概也是一种期盼，想着有朝一日再回来故乡。” 虽然辰郡没有大好风光，土地也没有别的地方肥沃，可对于土生土长的辰郡人而言，辰郡依然是最好的故乡。 哪怕南迁了，也带着有朝一日再回来故乡的念想。 柯慕青一听，忙道，“快把东西埋回去，这是别人家，别人的东西再好看咱也不能动。” 饶是柯慕青这种不懂宝石的人也觉得这盒子里的石头确实漂亮，但在屋舍之外大马路上的东西能捡能挖，可在这屋舍之内的东西是绝对不能带走。 杨双双几个孩子很听话，阿奶说了不能拿，他们便一人一手把盒子埋回去把土填回去。 忙完了，他们才问李瑾。 “世子哥哥，这么好看的石头在哪里能抠？矿山在哪里？我们会路过吗？”杨双双问，“能用银子买吗？” 杨成志拍拍手上的尘土，接了句，“一个石头要几文钱？” 这句话把大人们都逗笑了。 杨继业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也知道，这样的宝石绝不可能是几文钱能买得到的。 但孩子天真无邪，大家只是觉得好笑，但也没有嘲笑孩子不知事的意思。 李瑾道，“到了府城就能买到，我们辰郡盛产这些东西，往年也用这些宝石和过往客商换过东西，再以往，还有他国商人特地来辰郡收这些宝石，早些年，挖这些宝石卖给路过客商也是辰郡百姓挣银子的一种方式。” “但成色好的宝石也是要靠运气，成色不好的宝石，一般客商也瞧不上，没有商人要的石头辰郡的孩子们就会自己留着玩。” 柯慕青张张唇，很想感慨一句。 她这贫瘠的地理知识啊~ 辰郡到底是什么地貌？怎么如此神奇？ 说到这，李瑾又道，“别看辰郡如今和鬼城一样四处空荡荡的，但是看着城中屋舍繁多就能知道，以前辰郡还是很热闹的，只是后来太后下了旨，关了各地关塞要道，不再允许别国的商人入关，辰郡这才慢慢萧索。” 李瑾年纪不大，所以他记忆中热闹的辰郡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他自己都快记不住辰郡最热闹的年岁是什么样的景象。 “我们辰郡城池都很大，官路很宽，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的集市，往年每月逢五，集市就是最热闹的时候了，集市里官府收租，集市外官府不收，通往集市的一路，道路两旁全部都是老百姓支的摊子，摊子上卖什么的都有，人最多的时候，马车都进不去。” 第160章蜀王仙逝 李瑾和凌风两人一人一句说了很多，孩子们听得很认真。 李瑾和凌风对辰郡的繁华充满了怀念，而孩子们则是对过去的辰郡充满了向往。 柯秀才便趁着这关头考起几个孩子，问他们，“你们觉得朝廷下令关闭各地关塞要道，禁止与别国通商，你们觉得这于国于民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这便是你们游学之路的第一个课业。” 几个年纪大的在私塾上过学的开始讨论起来，到了后面争执得越发厉害。 杨家几个年纪小的意见就统一多了。 总之就是一句话，这样特别不好，因为这样他们就看不见世子哥哥说的金头发绿眼睛的外国人人，害了他们好不容易有机会来辰郡，却见不到集市。 对他们特别不好。 柯慕青听着几个小不点也试图认真地劝说觉得利大于弊的表哥或者表叔们，还把那几个大的说得嘴都不够用了，柯慕青顿觉这一幕好好笑。 李瑾道，“当今是幼子靠太后一党扶持登上的皇位，当今也非太后所生，母子间隔着的算计多了去了，太后当政，她怕我爹这些亲王和别国来往亲密借势谋反，故而才想出了这一招，下了一道禁止通商的令。” 柯德诚摇摇头，道，“当今年幼，权势旁落，若亲王权势壮大，与他国往来密切，确实威胁了皇权，朝廷不稳，战事起，苦的是百姓。” 柯慕青一听，在边上接了句嘴，“现在百姓就不苦了？上头坐着的不心疼百姓，下什么令都是苦了百姓，维护的只是皇家自己的利益罢了。” 说完柯慕青就发现柯秀才在瞪她，“爹，您瞪我也没用，事实就是如此，做事不能光靠防和堵，也得疏，您瞧着这一堵一拦，就没管过辰郡百姓的生存，再大的利在百姓利益面前都是空话，百姓才是一国基础，百姓兴，国则兴，百姓苦，国终亡。” 百姓过得不好，皇权也迟早要被掀翻。 历朝历代，皇位上都不知道换了多少姓。 说完柯慕青甩头就领着几个孩子去洗手去了。 李瑾看着柯慕青的背影好久，而后才回过神来，开口说了句，“杨大娘说得极是。” 李瑾长长叹了口气，“太后今年寿诞要到了，各地都在准备献寿，年年如此，大操大办，京中永远是一派莺歌燕舞的景象，朝中文武百官仿佛看不见京城之外的乱象，太后寿诞前后，各地送上去的折子都审得比平日严格一些，若非献礼祝寿的折子甚至都送不到京中去，半道上就被打了回去。” 柯慕青顿时明白李瑾的这声叹息，这种割裂感真的会令人感到恐惧，仿佛他们生活的不是在同一个空间里一般。 李瑾看到的是辰郡百姓的疾苦，可京中所看到的，只是京中的一派繁华。 朝中众人不是看不到京城外的景象，只是他们选择看只想看到的，对天灾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柯慕青拍拍李瑾的肩膀，正要开口安慰李瑾这位皇亲几句话，却见凌风忽然跃上墙头，大声道，“城中还有别人！前方有烟！” “去看看！”李瑾立刻道。 “杨一，带五个人跟世子他们一起去看看。”柯慕青道，“小心一些。” “谢谢大娘！”李瑾承了柯慕青的好意，等凌风跳下墙以后他就带着人往有烟的方向赶去。 柯慕青等他们一出去就立刻把门关上，让还在嬉闹中的孩子安静下来。 “这个时候会在空城中留宿的有可能是世子他们端掉的匪窝里的漏网之鱼，也可能是回头来找世子的人。”柯秀才猜着。 柯慕青点点头，他们都已经走了五日了，但这五日都没有遇到过来回头来找世子的人。 怕打草惊蛇，柯慕青去了厨房让冯瑛几人先不着急烧火做饭。 过了约莫半个两盏茶功夫，李瑾和杨一一行人回来了。 几个孩子听到声音就要冲出去，莽得很，让冯瑛及时叫去了厨房。 “大娘，我们回来了。”李瑾推门进来神色有些慌乱。 “是发生什么事了？”柯慕青忙问，“是有人受伤了还是？” 李瑾摇摇头，“无人受伤，燃烟的是王府的侍卫，他们拆了屋舍的门当柴火烧，正打算烤饼吃，我们过去的时候正好瞧见其中一人往水囊里下药，当即就把他捆，一审才知道出了大事。” 李瑾这会儿心慌意乱，“这侍卫是蜀王世子安插在我辰王府的人，我蜀王叔一个多月前就仙逝了，蜀王世子秘而不宣，对我辰郡虎视眈眈，就等着我父王带着人去蜀郡自投罗网。” “我和凌风落队之事就是他设计的，我父王亲卫发现我不见了便要回头寻我，他却劝说亲卫我许是带着凌风先赶回府城了，亲卫未理，执意要回头寻我，便是他领着亲卫在山里绕了好几天路，今日他们正巧也在城中歇脚叫我给撞见了。” 令李瑾心慌得是，“算着时间，我父王他们许是要到蜀郡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题超纲了，柯慕青不会答。 这可是皇权纷争，她一个二十一社畜没学过啊。 所以柯慕青直接朝着柯秀才看去。 柯秀才眉毛一跳，险些炸毛，“你这逆女看我作甚！我是秀才！不是神仙！” “瞧把爹吓得，我这不是下意识看爹一眼吗？爹是我们一家里最聪慧的人了。” 柯秀才嘁了逆女一声，回头和李瑾说话。 “辰郡多矿，蜀王世子怕是惦记上辰郡矿山。只是暂不知道蜀王世子是打算让你用辰郡的矿换你的至亲，还是打算……” “爹，别猜了，指定是后者。”柯慕青道，“蜀王世子都安插棋子进了辰王府，还设计让世子在山里迷路，这么多天了，世子和凌风若不是遇上我们，这会儿他们肯定都嘎了。” “什么叫嘎了？”李瑾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下意识问着。 “死了的意思。”柯秀才点了点柯慕青，“你这嘴里少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词儿。” 柯秀才是一路上听了好几次才听懂这词是什么意思。 第161章 会有沙尘暴 李瑾苦笑，“大娘说得没错，蜀王世子确实是想要我的命，我和凌风对地形不熟，又没水没粮，迷失在山里，他拖着来寻我的亲卫，一拖便是这么久，就算找到我和凌风，也只能找到我们的尸骨了。” 实话实属难听，但事实也确实如此。 柯慕青当日见到李瑾和凌风的时候，这两人已经口渴到嘴唇干裂，这两人再撑半天就该撑不下去只能杀马饮血吃肉了。 但如果蜀王世子安插的棋子继续带着人绕路，谁知道王府亲卫还要多久才能找到李瑾和凌风？ “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柯慕青问，“是否要连夜赶路回府城，然后想办法联系你父王他们？” 李瑾再开口声音都哽咽了，好好的儿郎，多开朗的小郎君，竟也被逼到这份上。 “辰郡每年都会刮几次沙尘风，亲卫说看现在的风，今晚恐会有大风来临。” 柯慕青一听，立刻听懂了李瑾说的是什么。 沙尘暴。 在辰郡这样的地貌里，沙尘暴是一件很致命的自然灾害。 她迎着风抬手，一会儿后收回手，点点头，“今日的风确实要比前几日更大，沙尘也更密。” “这还只是先兆。”凌风道，“辰郡的沙尘风一旦刮起来，根本看不见前方的路，人和马在山里要是没找到挡风的石头和山坳藏，能直接被风刮走了，风最厉害的时候，能把人卷天上去，卷出几里外，等风停了以后，人和马就会从高空坠落直接摔死。” 凌风道，“我年幼的时候就曾亲眼目睹过这一幕，至今难忘，所以辰郡的人都知道，若是看着要刮沙尘风了，一定不能出城，要将家中门窗紧锁，无事绝不出房门，若是要出房门，也定要将身上连同眼睛都裹得严严实实，要不然必会受伤。” 李瑾点点头，“现在骑马离开，在天亮前也赶不到下一座城。” 柯慕青懂了，现在若是离开，万一真的遇上沙尘暴，人在半道上十分危险。 李瑾是世子，王府亲卫也定不会让他去冒这个险。 这会儿往外闯，一点忙帮不上，可能还会让辰郡陷入更糟糕的境地。 不管辰王那边怎么样，亲卫们护好李瑾，辰王就尚有一丝血脉存留，辰郡就还有世子能顶事。 “既如此，那就等过了今夜再看。”柯慕青安慰着，“说不定你们因为这沙尘风耽搁了时间，辰王他们也会因为这天气在半道上耽搁。” 说完柯慕青往门外看了着，道，“既是晚上恐会有沙尘风，我们在这搭帐篷也不顶用，都搬去内宅借住一宿吧。” “是得如此。”李瑾嗯了一声。 柯慕青说完便招呼大家把搭好的帐篷重新收拾一下，万一真遇上飓风，帐篷根本不顶多少用。 这户富户内宅颇大，柯慕青转了圈，便叮嘱自家人别去主院，挑了别的院子，只收拾了几间屋子，大家打地铺能住得下就行。 城中的房子为了挡风沙不管是墙还是窗都是加高加厚加固的设计，屋檐也是不会积沙的斜顶，就连马厩的墙都砌得非常高。 屋子许久没人住了，打扫起来挺费力气。 等大家吃完饭回屋的时候风已经比傍晚那会儿大了许多，孩子们捂着脸就一路冲回屋子，嚷嚷着喊脸被风打得疼。 杨继业更是嘴欠，张嘴就形容着，“今晚辰郡刮的风，扇得人真疼，和娘打人的大耳刮子一样疼。” 柯慕青一脚踹在杨继业屁股上，“踹你疼还是打你疼？以后我要动手收拾你的时候，给你挑一个。” 杨继业并不知道柯慕青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的，他还以为他娘跟着一群孩子早冲回屋子了。 这会儿挨了踹，杨继业捂着屁股也老实了，不敢再吱声了。 柯慕青故意慢悠悠落在人群后，一直到和柯秀才并肩而行。 柯焕章一看他大姐这样就知道父女两人肯定又有事要商量，便把孩缠着柯秀才的孩子们领走了。 柯慕青找了间空屋子给柯秀才使了个眼色，等柯秀才进去以后，柯慕青才问，“爹，辰王这事你有什么想法吗？” 柯秀才摇摇头，忍不住嘀咕了句，“难得皇亲里能出一个好的，但运道着实差了些。” 还是皇子时，不招先帝喜欢，封王就被丢到辰郡这的不毛之地来。 到了如今这境地，去投奔蜀王的时候还愿意把穷苦的百姓们带去，实在是一片爱民之心，可偏偏遇上蜀王仙逝。 但从辰王带走六万多百姓去投奔蜀王这一件事，柯慕青心里是钦佩他的。 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定是站在了百姓生存之道上替他们思考。 辰郡地广，但人少，一走就是六万百姓，这对辰郡日后的发展很不利。 但辰郡百姓连眼下都熬不过去了，辰王不忍百姓受苦，只能做这一步打算，至少让百姓能能先活下去。 柯慕青除了佩服辰王之外，主要还是馋辰郡的珠宝矿石。 不得不说，李瑾宝剑上的宝石是真的漂亮，何止孩子喜欢，她也喜欢啊！ “若能把蜀王已逝的消息及时传给辰王，想来辰王也会知道蜀王世子隐而不报必是有狼子野心。” 柯慕青看向柯秀才，“爹，有什么法子能给辰王传消息？” “能有什么法子？”柯秀才摊摊手，“就算有有能让沙尘风别刮了的本事，可马不停蹄地去追都不一定追的上辰王，除非是长出对翅膀飞着去，像鸟一样，鸟必是比马儿跑得快。” “瞧爹你说的，好端端的人怎么能长出翅膀？您倒不如说像老鹰一样，那岂不是更快？”柯慕青啧了声。 但一说完，她猛地拍了下桌子。 “爹！可以啊！您不愧是秀才公啊！瞧您这不是挺有想法的？”柯慕青激动地拍了下手掌，“信鸽！” 瞧她脑子，要不是柯秀才随口说了句长翅膀飞，她一时间都想不到信鸽这个古代传信大使！ “信鸽这种天气不知道能不能飞，但鸟类肯定自有避开恶劣天气的办法！”柯慕青道，“我让杨大牛给我弄一百只信鸽，咱飞它一百只信鸽，以数量取胜，只要辰王运气不是太差，总有一只信鸽能飞到他们队伍里吧？” 第162章 一百只信鸽 柯慕青道，“这年头干旱得这般厉害，养牛马的草料一般人都花不起，您想想啊，那么多人的队伍看到鸽子在天上飞，就算鸽子不知道主动去找辰王，但辰王队伍里的人总会有人想吃鸽子肉吧？” “你这主意妙啊！”柯秀才没养过信鸽，身边也没人养过鸽子这玩意儿，所以他的认知里也一时半会儿想到不到信鸽这东西。 “女婿连信鸽都能弄得找？”柯秀才面带担忧，“这是否太强人所难了？” “爹，他指定能！”柯慕青道，“等我们把辰王救回来，杨大牛就能和辰王做生意了！辰郡的宝石杨大牛看着都喜欢呢。” 万事都有杨大牛，馋也是杨大牛馋。 柯慕青说得义正言辞，“爹，这叫做双赢！回头真把辰王救回来了，再让他把这一百只信鸽的钱结算一下！” “我去准备笔墨纸砚，你还得准备小竹筒和绳子，光有信鸽可不顶用。”柯秀才叮嘱着，说完以后就开门去拿东西了。 柯慕青刚想说她能让杨大牛买，但柯秀才已经一脸喜意先出去了。 柯慕青点开商城买家版，搜了下信鸽，果然商城什么东西都有！ 而且都是经过训练过的信鸽，但价格属实贵，一只血统好的训练过的成年信鸽得要八两银子。 一百只就去了八百两，柯慕青心都在滴血。 这成本一下去，她要不在辰郡薅回来，她都不叫柯慕青！ 柯慕青字奇丑无比，为了避免有人抓到信鸽看见字条却分不清是什么字，所以小纸条全部由柯秀才代笔。 “爹，你就写，蜀王已仙逝月余。” “您用左手写，把你平日写字的习惯都改了。” “多的就不用写了，万一信鸽飞远了，飞到蜀郡去，让蜀王世子的人看见了，可别照着字迹把咱一家给端出来。” 柯秀才点点头，这道理他自然懂。 两人把纸裁好以后柯慕青就把把小竹筒弄出来了，这是她买信鸽的时候和客服讨价还价让商城赠送的赠品。 好歹省了她一点钱。 小竹筒非常小，只有小孩子小拇指差不多大小，很轻，拴在信鸽上才不会给信鸽的飞行带来影响。 柯秀才写，柯慕青卷。 写的没有卷的动作快，柯慕青打了几下哈欠忍不住催着，“爹，您老速度快点，一百份呢，您别关注着字好不好看，能看得懂就成，照您这吹毛求疵的速度，天亮了鸽子都起飞不了。” 柯秀才自觉已经是把手抡出了马车轮的速度了，那么小的纸张写那些个字，同样的内容还要写一百遍，本来就够烦了，被逆女这么一催，柯秀才把比往笔架上一放。 “你来！咱父女换！”柯秀才低吼着。 柯慕青一噎，“那不行！我这字写快了我连自己都看不出我写了啥！” “那你就给我闭嘴！”柯秀才哼了声，“你小时候让你练字，不是这里疼就是那你疼，成卓这孩子就是随了你这个阿奶！” “爹说是啥就是啥，爹说了爹开心就好，当女儿的这点孝心还是有的。”骂呗，反正也不是骂她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柯慕青。 这回轮到柯秀才憋着气，一直到写完一百张纸条也不带再搭理这逆女一下的。 “行了，那我趁着风沙不大去前头悄悄把信鸽放出去，爹您早点去歇着。”柯慕青把所有东西一搂收进空间里，柯秀才背着手走出门的时候，柯慕青还嘀咕了句，“您年纪这般大了脾气也这般大，嗯，不好，容易中风。” 柯秀才站在门口回头瞪了眼柯慕青，“你这逆女少气我这个爹，我至少还能再活二十年！” 说完柯秀才就走了，走的时候比刚才更气了。 柯慕青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收拾了以后才离开，这会儿前院里已经没人了，但保险起见柯慕青还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去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才把信鸽一只只放出去。 等把信鸽都放完以后柯慕青才回去，没想到刚进了内院就看到凌风手里抓着一只鸽子。 好家伙！这不就是她刚才放出去的鸽子之一吗？ 让你丫的飞远点，你是刚起步就回来了！ 信鸽上的小竹筒已经被凌风拆下来了，纸条正在李瑾手里。 看柯慕青裹得严严实实从外面回来，李瑾眼里含泪看向柯慕青。 “大娘……” 正当柯慕青心里想着该怎么解释才不会被李瑾当成间谍杀了的时候，就听李瑾一脸感动地说，“大娘，这信鸽是您放出去给我父王送信的吗？” 见柯慕青没吱声，李瑾又道，“大娘别瞒着我了，凌风都看见了，鸽子是从外边飞进来的，我们这些人里也就大娘一个人从外边回来，大娘怎么没有提前告知我一声？” 柯慕青嘴角抽了抽，“我这不也是担心这信鸽不起作用吗？你看，这不是蠢得又飞回宅子了？要是提早告诉你，万一信鸽没飞到你父王那，岂不是让你白高兴一场？” “但也比我在这里干坐着等要令我安心一些，大娘，谢谢你。”李瑾把纸条塞回竹筒，“凌风，你把信鸽放出去吧，但愿信鸽能飞到我父王身边。” 李瑾交代完凌风又问柯慕青，“大娘，您这是养了几只信鸽？怎么一路上没听您提及？我和凌风刚才好像瞧见了三四只信鸽在天上，不过就这一只往这里飞了。” “这是我早死的夫君的至交养的信鸽，也是他上一回悄悄留给我的，让我有事用信鸽给他传信。”柯慕青道，“这几日你们应该也听说了，我早死的夫君那至交好友是游商，他生意做得大，我们这么一大家子这一路上全靠他帮衬才能安然走到辰郡。” “我听文孝兄弟说过。”李瑾点点头。 “我刚才还给他传了消息，想让他再派人给我送点水和粮食。”柯慕青道，“吃饭的时候听你的亲卫说，若是真的刮起沙尘风，我们可能要在城中逗留两天，所以我想着早点补上水和粮食也能安心一些。” 很晚了所以先更新再去检查错别字~ 第163章 甚是喜爱珠宝 “原始如此。”李瑾点点头，“王府的亲卫又给大娘你们添麻烦了。” 李瑾十分不好意思，杨大娘一行人本只是好心收留了他和凌风，这一路管他们主仆吃和住，没让他们渴着饿着。 没想到他找到了自己的亲卫以后，杨大娘又得多管着他那些亲卫了。 那些亲卫回头来找他和凌风，干粮倒是带够了，但水也用尽了。 唯一剩下的水囊还被蜀王世子的棋子下了药，白白浪费了。 “遇上了都是缘分，自然是能帮就帮。”柯慕青顺便给那无中生友的老友打起广告。 “有一件事我没和别人说过，但是我瞧着世子你是个好人，所以我才把这事告诉你，但这事你听了以后可千万别往外说。” “我也是想着辰王心系百姓，也不忍辰王再为了百姓冒险被心怀不轨之人利用。” 李瑾忙道谢，“谢谢大娘，我父王常和我们说，太平盛世的时候，辰郡百姓交税养着辰王府，如今遇上天灾，辰王府便不能拿着百姓的供养，却弃百姓于不顾。” 柯慕青点点头附和，“辰郡百姓有你父王这样的藩王，是百姓之幸。” “这样，我与你说说我那老友的本事。”柯慕青道，“他生意做得大，但性子十分随性，辰郡如今缺粮，你们不妨试试找他买粮，只不过他这人做生意不爱用银子，他喜欢以物换物。” “他甚是喜爱珠宝玉饰，也喜爱名画字帖，也爱古董珍物，更爱稀世花草，只要你们能拿出让他喜欢的东西，他就能拿出你们想要的东西。” 柯慕青道，“我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能耐，但我估摸着，哪怕是要几十万斤粮食应该都不是问题。” 怕李瑾不信，柯慕青又道，“他家世代从商，到了他这，他从年轻时候就喜欢周游列国，邻国几个地方我估摸着他都去过，他们商人的人脉我这等普通老百姓是不知道，但总归是有他们自己的本事和路子就是。” 李瑾和凌风两人均是惊愕脸。 好一会儿以后，凌风扭头看向李瑾，道，“难怪王爷说世子是招财的手呢，世子您这手确实有点常人够不着的本事。” 小时候随手一抠，抠出个极品宝石。 长大了在山里迷路了，随手一挥，挥来了个有这等人脉的大娘。 “那可真是太谢谢大娘了！若是真能买着粮食，辰郡百姓就不用愁了！”李瑾差点高兴得跳起来抱住柯慕青。 “但这事你们可别再往外说，世子您到时候和王爷怎么说，您自己斟酌斟酌，若是王爷有意您再来寻我，到时候我给我那老友传信。” 柯慕青想了想，又添了句，“辰郡的宝石想来我那老友定是会十分喜爱。” 李瑾的亲卫判断没错，半夜开始，外面就刮起大风，砂砾小石子被飓风吹起，打在窗户上，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连孩子们这样好睡眠的人都被吵醒了。 一群孩子揉揉眼睛坐了起来，听着这声音虽然很好奇外头是什么样的，但也没人敢去开窗或者开门去看看。 第一次遇上这样恶劣恐怖的天气，一群孩子们都有些害怕，依偎在几个大人怀里，眼神死死地盯着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的窗户。 柯慕青翻了个身，躲进她被窝的杨双双见她竟然还能继续睡，便问，“阿奶，你不怕吗？” “怕甚？门窗不是都关着呢？我们躲在屋里不出去就没事。”柯慕青心想，只要不是刮龙卷风就没什么好操心的。 这要是忽然刮起龙卷风，操心也没用，外面能见度几乎为零，人还能跑得过风？ “你们要是实在睡不着就把蜡烛点起来，都看书写大字去。” 柯慕青话一说完，杨双双立刻钻回被窝里。 “阿奶，我可困了。”杨双双连忙说。 杨成卓一听，也立刻躺了回去，嘴里嘀咕着，“就算大风把我卷走了我也还要继续睡，让成志和小姑姑去看书。” 果然，对付不爱读书的孩子，这句话比什么催眠曲儿都有用。 说睡不着的人是谁，睡得最快的也是谁。 因为门窗紧闭所以屋里的人根本不知道外面天亮了没有，只知道又一觉醒来，外面的风比昨晚半夜更大。 柯慕青顶着大风出去茅厕解手，才算是知道了什么叫遮天蔽日的恐怖之相，漫天黄沙，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哪怕脸都用衣服裹着了，但砂砾打在脸上，依然能把脸上的皮肤吹得刺痛。 柯慕青每走一步基本都是靠用手摸，好在茅厕距离不远，摸摸走走也就到了，倒是回去的时候咣咣撞了好几次墙。 回到屋子柯慕青几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一起把房门锁上。 这年头没有什么娱乐，屋内点着蜡烛，冯瑛几个年轻妇人还能坐着缝缝补补做点衣裳一边聊聊家常什么的，孩子们拿着他们的石头倒是能玩一天，柯慕青真是躺在她那被褥上都快无聊到发霉了。 大家这一躲便是两天一夜，一直到第二天傍晚，听着窗外动静小了柯慕青实在坐不住了就打开窗往外看了眼。 “大娘，风小了，可以出来走动走动了。”李瑾和他亲卫也正好从屋里出来，“看这风，这次的沙尘风应是过去了，我们明儿一早就能动身了。” 说到这李瑾抬头往天际望了望，又道，“也不知道大娘放出去的信鸽飞到哪里了，不知我父王他们可见着信鸽了。” “吉人自有天相，辰王那么好的人，肯定会看见信鸽的。”杨文孝在一旁接了句话，然后往院子一看，惊呼着，“娘，你快来看看！院子堆了厚厚一层沙！” 一听到可以出去了，几个孩子立即欢呼，催着冯瑛给他们开门。 门一开，一群孩子和出去望风的猴儿似的一涌而出，可见这两天不止大人憋坏了，孩子们也快憋疯了。 “阿奶，你快来玩，这里的沙子好细。”杨双双朝着柯慕青喊着。 冯瑛听着都笑了，“你们没长大的孩子爱玩沙子，你阿奶可不爱玩。” 柯慕青笑着点点头，“我现在就想喝一口热乎的。” 这会儿谁不想喝口热乎的呢？ 第164章 你阿奶必会帮你 冯瑛几人都去了厨房忙活，杨一几人也闲得发慌，干脆找了工具把院子里的沙土往外铲，好歹得打扫出让人能走的地儿。 柯慕青走到李瑾身边，好奇地问，“你们辰郡每年都会有刮沙尘的时候？” “是，这一次算是去得快了，最长的时候能维持七八天呢。”李瑾点点头。 “整个辰郡都在刮？”柯慕青问。 “倒也不是。”李瑾笑道，“辰郡地广，这就和下雨是一个道理，有可能今日这个城在下雨，另外几个城没下，哪怕是沙尘风的天气，府城那也会比这边好很多。” 李瑾解释，“这边的土地寸草不生，但越靠近府城，那一带的山倒是会长草长树，那边的山还能种桑麻，许是因为有这些草木拦着，沙尘风吹到府城，也到不了看不见路的地步。” 虽然同在辰郡，但是府城距离蜀郡更近一些，所以那里的山长草也长树，李瑾一行人常年在府城附近几个城走动，从未往这边来过，故而这次李瑾和凌风两人才会在这地方迷了路。 两天没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了，所以冯瑛几人把今晚这餐做得十分丰盛。 馒头裹着熏肉，再搭上一点腌菜，再来一碗用剃了肉的羊大骨熬的鸡蛋疙瘩汤，这一口下肚，别提多暖呼了。 “就是差一碗带叶子的菜。”柯慕青已经好几天没吃上青菜了。 “若是望山镇不干旱，往年这个时候我们都能去山上挖野葱了，这个季节的野葱又嫩又香。”郑秋霜道。 “何止是野葱香，野菜也嫩。”冯瑛接了话，“水边的水青菜一口咬下去又脆又香，这是我最爱吃的野菜了。” “我愿意永远吃肉。”杨成卓往嘴里送了一大口熏肉，“我觉得我们这一路一点儿也不苦，比在家里的日子过得都更舒坦，在家里我要一顿不吃菜阿奶就要揍我。” “到了府城就能吃到菜了，我们府城的老百姓还会掐嫩桑叶和嫩蓖麻叶吃呢。”李瑾道，“明儿动身，路上走快些，再五六日就能到府城了。” 柯慕青一听，嗯了一声，想了想，道，“那两头牛养着也费草料，跑起来还不如马车快，挺耽误时间的，我们马车够，不如我们今晚把那两头牛杀了吃肉怎么样？” 杨成卓第一个赞成，“我听阿奶的！阿奶说吃肉就吃肉！” 杨一几人下意识朝着李瑾和凌风一行人看去，李瑾当即附和道，“牛肉比羊肉都好吃！那我们明儿有口福了！” 李瑾这个世子也都未说什么朝廷律例，杨一他们也就放心了，主家说得也有理有据，确实也是这个理儿。 这天晚上因为杀牛这事别提多热闹了，趁着大家忙着，柯慕青便说出去转转一个人就出去了，在外面转悠了不到半个时辰，故技重施，回来的时候又带了两架满满当当的牛车回来了。 把牛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以后，今晚要杀的牛就从两只变成了四只。 对于爱吃肉的杨成卓来说，这便是翻倍的快乐。 第二天一早天一亮所有人都起了，柯慕青在厨房看冯瑛几人煮粥的时候，李瑾带着凌风过来了。 “大娘，我们决定快马日夜兼程往府城赶，早日回到府城也好早日有所安排，不管如何，万一信鸽到不了我父王那里，侍卫和亲卫能早一日追上我父王他们也能少一分凶险。” 李瑾说完递给柯慕青一个铜制的令牌，“这是我的世子令，我先交与大娘，待大娘你们到了府城，只要将令牌拿给守门小将看，他们会带大娘你们来辰王府，大娘，我在辰王府等着你们，你们可一定要来。” 柯慕青能理解李瑾的心情，她连忙喊了冯瑛几人，“你们收拾些东西出来给世子他们，让世子他们路上带着吃。” 柯慕青道，“你们多带着点水和粮食，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府城，我们定会去辰王府找你。” “谢谢大娘。”李瑾抱拳诚恳道谢，得了柯慕青说一定会去辰王府找他的保证，他便笑了，“那我便在辰王府恭候大娘你们大驾光临！” 冯瑛也不是小气的人，知道李瑾他们赶路不会有时间做饭，所以做好的干粮全给李瑾他们装上了，还装了些小菜和肉干。 大家送李瑾一行人到大门口，等李瑾他们骑着马离开已经看不见了以后才折回去。 “但愿辰王一行人能遇到信鸽。”柯秀才摇摇头招呼着大家回去。 因为做好的干粮已经全拿给了李瑾一行人了，所以柯慕青和柯秀才商量了一下，干脆大家在这里再耽搁半天，等吃过中饭再起身。 大家都不赶时间便应下了。 柯慕青回厨房教冯瑛做牛肉羹，她在二十一世纪就好这一口，到了这，总算是有机会能吃了。 柯慕青正等着牛肉羹出锅，这个时候杨成卓忽然跑了过来，小声和柯慕青说：“阿奶，陈小娘忽然把阿姐一个人叫走去说话了。” “这是又憋了什么屁！”柯慕青一听立刻出了厨房。 杨成卓学聪明了，拉着柯慕青就出了院落带着柯慕青直接找过去了。 柯慕青到的时候杨双双和陈妮儿正在吵架，杨成卓刚要喊人，柯慕青朝着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柯慕青倒是要听听陈妮儿又要和杨双双说什么。 “小娘，我才十岁！我不嫁人！”杨双双以前脾气就不好，柯慕青来了以后，有了阿奶的宠爱，脾气比以前都更大，因为不高兴，所以这会儿说话都是吼着的。 “哎呀！你一个姑娘家说话这般大吼大叫像什么样！”陈妮儿怕被人听见了忙让杨双双小点声，“我知道你才十岁，你现在当然还不能嫁人，但女子哪里有不嫁人的？我瞧着辰王世子爷倒是夫君的好人选，你若是能嫁给她，以后你可是世子夫人了！” 陈妮儿道，“你阿奶对辰王世子有恩，你阿奶又疼你，只要你和你阿奶开口，说你想嫁给辰王世子，你阿奶必会帮你。” 先更新，晚点检查错别字哈~ 第165章 阿姐说得好 陈妮儿道，“虽然门第悬殊，你当不了世子夫人也没事，能嫁给世子当妾也比嫁给一般老百姓当正头娘子风光多了。” “你阿奶疼你，什么好吃的都舍得给你吃，也舍得给你花银子打扮，只要你能把辰王世子的迷住了，你就算是个妾，日后的日子也定比世子夫人风光。” “况且，说不定只要你肯下心思把世子勾住了，到时候世子也能说服辰王娶你当世子夫人。” “你若当了世子夫人，我可就是世子夫人的娘了！”陈妮儿幻想着，“到时候我看那生不出孩子的冯瑛拿什么和我比！” “我才不要当什么世子夫人！”杨双双气得直接推开拉着不让她走的陈小娘，“我以后就算要嫁人，也要阿奶看过了，点了头说好的郎君我才嫁！我杨双双是阿奶的小心肝，我这辈子就算嫁不出去，也不会给人当妾丢了阿奶的脸！” 杨成卓忍不住拍手叫好，“阿姐说得好！” “双双，你和成卓先回去，你娘在厨房煮牛肉羹，差不多能喝了。”柯慕青把两个孩子支开。 陈妮儿分明是看柯慕青进了厨房才去找杨双双的，为了避开人，特地带着孩子来了这边没人的地方，没想到柯慕青和杨成卓会忽然出现。 孩子一走，看着柯慕青朝着她走来，陈妮儿当即吓得往地上一跪。 瞧着，这人分明知道她做的这事会惹人生气，分明心里清楚这事不对，可她还是要做。 “老夫人，我也是为了双双那孩子好，能嫁进辰王府那样的人家，是我们这样的老百姓十辈子都等不来的好机会啊。” “老夫人，您平日最疼成卓这个长孙了，双双嫁进辰王府以后，成卓和成志便是辰王世子，是未来辰王的小舅子，老夫人您又与辰王世子有恩，到时候不管是老辰王还是现在的辰王世子定会帮着成卓和成志的，老夫人您的两个孙儿可就能当官了啊！” 陈妮儿看柯慕青脸色依旧难看，赶紧又道，“老夫人您一路一直催着成卓和成志读书，总让成志以后参加科举考状元，您不就是盼着他们两个兄弟日后能当官光宗耀祖吗？” “读书人难出头，科举多难啊，眼前不是正好有一条更容易的路吗？只要辰王府相助，成卓和成志定能当官！” “我盼着他们参加科举，是盼着他们当官光宗耀祖？”柯慕青都气笑了，一脚直接揣在陈妮儿心口上，“没有这份脑子，你就少揣测人心！蠢货！” 陈妮儿这种猪脑子柯慕青是一个字都懒得和她多说，说多少她也不懂，不懂也不知道反思，不知道自省。 “陈妮儿，我以前就和你说过，你只是妾，只个下人，杨家的每一个人都是你主子，什么时候你一个下人可以做主子的主了？” “我管不住你脑子要怎么想，但我总要管住你嘴巴怎么说！” 柯慕青直接把陈妮儿一路拖回去，不管陈妮儿怎么挣扎，但柯慕青力气大，陈妮儿根本挣脱不了。 回到暂住的院子，柯慕青直接甩了陈妮儿一巴掌。 “忤逆主子，我让你滚回来，你还敢想跑？” 柯慕青并没有收着力气，一巴掌过去，直接把陈妮儿打得摔在了地上。 “杨一！找个空屋子把她锁起来！” 柯慕青喊着，等杨一把陈妮儿带走以后，柯慕青去找了周郎中。 “不知可有让人说不出话的哑药？”柯慕青问得很直白。 周郎中吓了一跳，但柯慕青刚才还在训陈妮儿，这会儿就来问哑药，不用猜，肯定是给陈妮儿要的。 周郎中点点头，道，“有两种，一种是把人的喉咙彻底灼伤，神仙都治不回来的剧毒哑药，一种是药附着表面，若想恢复，再吃上几贴药就好的哑药，你想要哪种？” 柯慕青怒意上头的这一秒钟当即想要前者。 但冷静过后，她还是道，“要后面这种吧。” 周郎中笑了笑，“后面这种我这里就有现成了，当年从京中离开的时候带走的。” 等柯慕青拿着药离开以后，周娘子和周郎中感慨着道，“陈妮儿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慕青对女子多是宽厚，陈小娘要是在京中别人家后宅里，早给发卖了。” 杨成卓是嘴里没把的，再加上两孩子走的时候柯慕青没来得及叮嘱，所以杨成卓和杨双双一回来就把陈妮儿和杨双双说话的内容和大人们学了一遍。 故而大家知道陈妮儿今日为何惹了柯慕青发了这么大的火。 柯秀才把两孩子招去说话，特地宽慰杨双双，开导她，等两个孩子离开以后，柯秀才都忍不住感叹，“还好你大姐给杨继业又娶了个好的，要不然这几个孩子在陈妮儿手底下迟早要被养歪了。” 李瑾一行人才走陈妮儿就迫不及待教一个才十岁的女孩学怎么勾引世子，可见这个想法陈妮儿不是今天才起的，或许从李瑾世子身份一被大家知道陈妮儿就已经有了这个念头。 柯慕青拿着药回到院子里，事情大家既然都已经知道了，柯慕青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去处理。 她直接把陈妮儿带到院子里，当着大家的面问陈妮儿，“我们过几日是定要去府城的，但你心思不纯，毫无规矩，我们这么多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没人有这闲工夫分分秒秒跟着你盯着你。” “且你今日既有了这样的想法，到了辰王府私下里又会找谁说出些什么话我们也不可预测。” “陈小娘，我今天给你两个选择，一，我赶你离开，从此以后你陈妮儿和我们杨家再无关系。” “二，这是哑药，吃了你以后就是个说不了话的哑巴，你就还是陈小娘。” 柯慕青把选择权交给陈妮儿。 陈妮儿原本还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可听完柯慕青的话以后，整个人直接跌坐在地上。 “老夫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陈妮儿连忙讨饶，伸着手要去抓柯慕青的裤腿。 第166章 老夫人不公 “这句话我已经不爱听了，陈妮儿，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我知女子难，所以我给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但你却没有变好，甚至变本加厉在挑战我的底线。” “我年纪大了，经不起气，我也不想有朝一日被人当做挟恩相报的无耻之徒。” 柯慕青往后退了一步，“二选一，给你一炷香时间考虑。” 陈妮儿跪在那四处看着，她在找杨继业，也在找三个孩子。 但三个孩子都被柯雪莲这个姨奶奶叫走了，杨继业也在屋里和冯瑛待在一起。 冯瑛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杨继业，但杨继业却十分乖觉地贴在她身边坐着，都不敢出屋子冒头。他可太知道他娘今天有多生气了。 什么世子夫人，陈妮儿可真敢想啊，杨家是什么人家，就能做上女儿当世子夫人的美梦了？ 而且杨双双才十岁啊，教一个才十岁的小姑娘什么把住男子的心，这些下九流的勾当，他听着都臊得慌。 辰郡这里的日子多苦啊？辰郡距离临州又那般远，双双这孩子可是他娘的心头肉，想也知道他娘绝对不舍得双双这孩子远嫁。 况且这年头世道这么乱，今日是辰王世子，谁知道什么时候坐在皇位上的人一换，这个辰王世子能当到什么时候呢。 远的不说，光是一个蜀王世子就够让辰王头疼的了。 这要是万一蜀王世子哪天打过来了，作为世子夫人的娘家人，杨家还有几个能活啊？ 当老百姓不好吗？ 当老百姓，不管换谁当皇上，只要不作奸犯科，杀头这样的事怎么也轮不上老百姓啊。 杨继业想着，得亏陈妮儿这盘算现在就被发现了，这要是去了辰郡府城，让陈妮儿找到机会找辰王世子胡说八道一通，那辰王世子还怎么看杨家人啊？ 杨家还要不要脸了啊？ 辰王世子肯定以为杨家今日对他好，就是看上他世子夫人这个位置了。 冯瑛瞥了眼贴她越来越近的杨继业，嗤了他一声，“你不心疼你这个陈小娘？不出去给她说情啊？” “你可别胡说八道了！”杨继业吓得赶紧捂住冯瑛的嘴，“我要是现在敢出去，娘能把我一起毒哑了然后一起赶出家门！她胆子太大了，我胆子小，我不和她一道的。” 杨继业圈住冯瑛的胳膊，“娘子，我要是万一脑子发热坐不住，你一定要给我拽住，绑都要给我绑住！咱三个孩子可不能没有我这个爹啊！” 说完杨继业又到处找东西，“不行，我还是找个东西把耳朵堵住好一些，听不见就什么都不知道。” 冯瑛都乐了，外面的陈妮儿找了好几圈都找不到人，才确信杨继业是真的不管她了。 她跪坐在满是黄沙的地上看着柯慕青，一边落泪一边咬着唇，满脸都是不甘。 “老夫人不公！” 陈妮儿满脸怨恨，“您对谁都好，您对谁都比对我好！哪怕是对一个陌生人都比对我好！” “我娘家不过是要三两银子，您对我娘家，对我，您是一毛不拔！” “这年头缺少缺粮的，您却对陌生人都大方得很！水和粮食，您看谁讨您喜欢了，您说给就给！” “这一路上您送出去了多少个三两银子您自己还数得清吗？” “我才是您儿媳妇！我是杨继业的娘子啊！我给杨家生儿育女，给杨家传宗接代！你却连三两银子都舍不得给！我明明是杨继业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娘子，可你却因为三两银子让我成了小娘！” “您口口声声说为人妾不好，可你还不是让我从娘子成了妾吗？” “罗家生以妻为妾，你心疼杨三妹！那我呢！你对我做了罗家对杨三妹做的事情，你怎么就从没有心疼过我！” “我不招你喜欢，所以我做什么都是错的！你有多少个三两银子，就算是给了乞丐也不肯给我娘家！” “杨继业被那个冯瑛勾走了，一路上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生的几个孩子也被冯瑛勾走了，明明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却要喊她那个不会下蛋的娘！凭什么！” “我不过是为了我女儿的前途着想，我有什么错！这天下，哪个姑娘家不想高家？若是有这机会，谁家姑娘不想当世子夫人！” “我陈妮儿到底有什么错？你们一个个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陈妮儿大吼着。 “你到现在还以为你成了小娘是因为那三两银子的事？”柯慕青顿觉好笑，这一刻她觉得她真的有厌蠢症。 “我才不想当世子夫人呢！”杨初雪大声应着，“我妹妹也不想当世子夫人！” 柯宝萱和柯宝夏也附和着，“我们也不想当世子夫人！” 罗雨柔没说话，但是也站在那轻轻摇摇头。 哪怕她已经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但是她也没想当世子夫人。 李瑾一行人在的时候，她一直跟在她娘身边，尽量避开和李瑾一行人碰面。 陈妮儿讥笑着，“所以活该你们永远都低人一等！所以你们的爹娘也永远没法借你们的光高人一等，你们爹娘也白养你们一遭，你们的兄弟也指望不上你们帮忙！” “笑话！我们当爹娘的何曾要借着孩子的光高人一等？”柯焕章觉得他大概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孩子又不是我们当爹娘的高人一等的工具，我只愿我家孩子一生顺遂健健康康便好！我无需她为了谁去攀高枝！” “我们堂堂七尺男儿，我们想要什么我们会自己去争取，我们这些男儿只会恨不能给家中姐妹争光，护她们一世周全，又怎么想着借姐妹的婚事往上走，那是小人行径，也是最没出息的人才会想的事！”柯焕章家的长子大声道。 杨光祖道，“身为男儿，我若会读书，我便只会想着靠自己考取功名，将来若能封侯拜相，便能给自己爹娘讨一个封赏，也能靠自己护住家中姐妹，令她们日后的夫家不敢委屈她们，人只有行的端做得正，得来的东西才有意义！” 第167章 不该如此吗 柯慕青冷眼看着陈妮儿，“有些道理，别人不用教就会，而你，怎么教都教不会，他们这种想法在你这种人眼里，你约莫还觉得他们是傻子，是脑子不开化的犟种吧？” “你这脑子当真已经被陈家固化了，我盼你能改，盼你能懂，我真是不如盼老天爷送我白花花的银子花来得容易！”柯慕青问，“说完了？说畅快了？那想必是已经做好选择了。” 陈妮儿确实觉得柯家儿郎和杨光祖都是蠢货，好走的路不走，非要挑最难走的路。 考取功名若是那么容易，岂不是人人都能当官了？ 还封侯拜相，若没有人相助，普通人想要封侯拜相简直痴人说梦！ 陈妮儿知道柯慕青不会再给她机会了，秉着再不骂日后就没有机会了，所以陈妮儿刚才才敢那般放肆把憋了一路的心里话全说了。 陈妮儿站了起来，还拍了拍自己的腿，满不在乎地道，“我选择离开杨家。” 这个选择确实出乎了所有人意料。 但看陈妮儿这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柯慕青勾了勾唇角。 “陈妮儿，你离开杨家能带走的东西，只有你嫁来杨家时候从你娘家带来的东西。”柯慕青问，“你该不会以为杨家赶你走，还要像送世子一般给你备水备粮？你甚至不会以为杨家得分家产一样给你分出一辆马车？” 陈妮儿神色一僵，“不该如此吗？” “这可真是我听到过最好笑的笑话了！”柯雪莲走到柯慕青身边，“陈小娘，你是小娘，你是被赶出杨家，不是和杨继业和离！哪怕你是和杨继业和离，你能带走的，也仅仅是出嫁时候从你娘家带来的东西！” “那她杨三妹……” 杨三妹打断了她，“我出嫁的时候，女子家嫁人时候该有的嫁妆，我爹娘都给我备着了，出嫁前一日，兄嫂也给我添了妆，给了我压箱底的银子。” 但陈妮儿可是什么都没有就嫁进杨家了。 “那杨光祖和杨雨柔还拿了田家的东西呢！”陈妮儿道。 “那是我们凭本事拿的！”杨光祖道，“你有能耐你从杨家拿半个子儿走试试看！” “陈小娘，你见谁家把下人赶出家门还给这给那的？我杨家是把你赶走，不是我杨家落魄了任由下人是搬是拿的。”这陈小娘简直是来搞笑的。 拿她和杨三妹比？ 她拿什么和杨三妹比？ 还是拿她那只会惹是生非的猪脑子比吗？ “你若选择离开杨家，便是从现在开始，收拾属于你陈妮儿的东西离开，杨家不会给你准备任何东西。” 顿了顿，柯慕青看陈妮儿这副错愕的表情，又问，“你该不会以为你可以等到到了府城再离开吧？” “是觉得你可以留在府城，等我们大家走了以后你再折回去找辰王世子，以你是辰王世子救命恩人的孙女的亲娘名义，让辰王世子收留你？” 一看陈妮儿略带惊慌下意识否认的模样柯慕青就知道她猜对了。 “陈妮儿你当真是拿别人都当傻子糊弄，你是以为全天下就只有你是聪明人？” “你选择离开杨家以后，我们到了府城便会和辰王世子说，你陈妮儿和杨家无关，为了防止你陈妮儿以我们杨家的名义招摇撞骗，我甚至会告诉辰王世子，只要他还认我这个杨大娘，就不许你陈妮儿踏入辰郡府城半步！” 陈妮儿大惊，“老夫人！你这是要逼我去死吗？” 见柯慕青无动于衷，陈妮儿当即朝着墙冲了过去。 但陈妮儿没想到都到了这份上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拉她，眼看都要撞到墙了，她演不下去了，只好自己停了下来。 指着围观的众人骂着，“你们都好狠的心！你们是要一起逼死我吗？杨继业！你是要看着我死吗？” 杨文孝吼了回去，“不是你自己要寻死的？怎么就成了我们逼死你了？” 郑秋霜看着一起过了好些年的这个曾经的大嫂也直摇头，“陈小娘你是一点儿都不知道谁才是真心为你好，你就一脑门钻进你那娘家，你娘家人说什么都是对的，我们这些人和你说什么你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你这样的姑娘就应该一辈子待在娘家别嫁人，你嫁给谁，谁家都别想安生。”还在望山镇的时候郑秋霜不是没劝过这个大嫂，可劝也没用，人家根本不听不信。 人家只信她娘家人说的话，她娘家的人话那就是圣旨。 南下这一路，好的她是一点没学，黄家小妾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她是一点没少学。 不该她学的，她学得倒是快，要说她笨，但是她连让女儿当世子夫人这样的美梦都能想得到。 这一群人这么多人呢，也就陈妮儿这般敢想。 郑秋霜可了解陈妮儿了，她压根没胆子真的去寻死。 以前郑秋霜觉得陈家拖累了陈妮儿这个女儿，现在郑秋霜看明白一些了，陈妮儿那是真活该。 柯慕青懒得和陈妮儿废话，“要死你就去别处死，别死在别人宅子里给别人家寻晦气，死在辰郡这种地方，连棺材都买不着，等你死了，我们用草席把你一卷，直接扔城外就是了。” 说完柯慕青就和杨一道，“再给她一炷香时间考虑，如她选择离开杨家，让杜婆子帮她把东西收拾了送她到城门外，若是她选择留在陈家，就让她把药吃了，若是过了一炷香时间还不选，就当她选择要离开杨家，直接把她丢出去。” 柯慕青不想在陈妮儿身上耗时间，这气人的本事和她在二十一世纪当社畜时候遇上的天下皆应该是我妈的同事毫无区别了。 撂下话柯慕青就说出去散散气，然后背着手就出了宅子。 柯慕青忽然想起来刚到辰郡的时候她在路边给殷堂和杨袖香分别留了信息，告诉他们这一路城池都是空城，让他们就近直接往府城去。 这一路柯慕青他们行走的痕迹都没有刻意抹去，柯慕青也一直在给殷堂和杨袖香他们留记号，想到从这里到府城还要好长时间，所以柯慕青要在这城里给殷堂和杨袖香他们留一些东西。 第168章 去辰王府做客 虽然柯慕青不太确定村里的族亲是否已经踏上了逃荒的路，但是这些水和粮食对于她来说，多备一份不过是多花几两银子的事情，哪怕族亲们没有来到这里，哪怕这几两银子最后可能会浪费了，但柯慕青也浪费得起。 她在村里的时候，村里的族亲对杨家多有帮衬，她记得朴实的族亲们对杨家的付出。 留给殷堂和柯袖香两姐妹的暗号不同，所以柯慕青也把留给两边人的东西分别藏在了不同的地方。 自然，柯慕青也没忘记还跟着衙役一行人一起走的李三夫人，也给李三夫人留了一份，她留了字条，殷堂看见了自然会拿给李三夫人。 做完这些事以后柯慕青才回去，她在外面绕了一大圈，找地方藏东西，再绕回来，来来回回耗费了挺长时间的，她回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了，妇人家也都在厨房忙着做午饭了。 “娘，外头城里一个人都没有有啥好逛的？你怎么一个人逛了这么久？”杨继业正在抱着草料去喂马，看到柯慕青回来，他站在那说了句话。 “这辈子大概也就会来这里一次，闲着无事就出去到处去看看。”柯慕青随口解释了一句，然后问，“陈小娘呢？” “她选择吃了药，这会儿躲在屋里哭呢。”杨继业干巴巴地应了句，“没声儿的那种哭。” “怎么？心疼了？”柯慕青眉毛一挑面露凶意，“你要是心疼的话，你陪着她一起。” “娘啊！我可啥都没说啊！”杨继业吓得都快把怀里抱着的草料扔了，“我忙着呢，我喂马去了！” 杨继业抱着草料跑着离开了。 柯慕青直接去把躲在屋里的陈妮儿拽了出来，“当你是少夫人呢？所有人都在干活，你一个人在屋里躺着？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偷懒，你以后两天吃一顿饭就够了！” 杨成志那么点大的孩子都知道要帮大人干活，杨一他们在喂马，几个孩子也知道帮着抱草料，陈妮儿倒是好，直接躺平了？想得可真美呢！ 柯慕青已经拿定注意了，等到了临州落脚以后，等世道平稳下来以后，她一定要找人把陈妮儿送回她娘家，以后陈妮儿和杨家天南地北，这辈子都别见了。 她既然这么心疼她娘家人，还是让陈家人多疼疼陈妮儿这个蠢货吧。 吃过午饭以后柯慕青一行人就离开了这座待了两天的城市，刮过了沙尘风以后的路要比之前更难走，迎风处，到处都是细沙碎石。 但好在李瑾一行人走在前面，走不了的地儿他们也已经收拾出马车能过的道了，柯慕青他们只需要顺着李瑾他们走过的路走就行。 为了早日到府城，柯慕青一行人在路上也没怎么耽搁，五日后的午后，一行人总算是到了府城门口。 “阿奶，府城好热闹啊！”杨双双撩开车帘感叹着，“比梁郡的府城都更热闹。” 梁郡的府城杨双双他们没有进去，但是路过了城门口，同样是城门口，但两城的热闹大不相同。 辰郡的城门口有守门小将，但他们既不做收进城银子的事，也不做搜刮出城百姓行李的事。 府城百姓进进出出，脸上的神情也要比梁郡府城的百姓更丰富一些。 柯慕青几人的马车刚靠近城门，守门小将就立刻迎了过来。 “可是杨家人？”守门小将微微拱手问，“世子交代过，若见着杨家人，定要将各位请去辰王府，世子早上还来城门口等了半个时辰，说是算着时间，各位昨日晚上就该到了。” 众人受宠若惊，没想到李瑾早上还亲自来城门口等他们。 柯慕青跳下马车应着，“是我。”说着便把李瑾给她的世子令递了过去。 “是世子的令牌，各位请跟我来。”守门小将十分殷勤，他牵了马过来就走在一旁给柯慕青一行人带了路。 辰郡的府城很大，进了城柯慕青一行人的马车走了好一会儿才到辰王府门口。 李瑾提前得了消息，已经穿戴齐整站着辰王府大门口等着。 这可把柯慕青惊得不轻。 “大娘，我可算把你们都盼来了！你们路上可有遇上什么事？怎么比预计晚了半天？”李瑾忙上前问，“这一路可都还好吧？” “我们都很好，就是路上走得慢，倒是你，几天不见瘦了不少。”柯慕青拍拍李瑾的胳膊，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因为担心辰王的事情寝食难安。 李瑾苦苦一笑，转头喊王府的下人去帮杨一他们把马牵到马房去，他亲自领着柯慕青进了王府。 “裕丰院我回来的时候就吩咐下人收拾出来了，大娘你们去看看，若是不喜欢裕丰院，我再给你们换个别的院子，我们王府别的没有，空的院子不少。”李瑾站在柯老太太和柯慕青中间说着话。 辰王府也是按照亲王规制建造的王府，只是辰王只有一位王妃，并未有侧妃和妾室，比起别的亲王辰王子嗣也不丰，故而辰王府很多院落都是空置着的。 “好好好，王府的院子怎么会有不好的？”柯老太太连声夸着。 “柯老夫人可千万别与我客套，住不习惯就尽管与我说一声。”李瑾说到这又去看柯慕青，笑着道，“晚上我让厨房给大娘做绿叶子的菜。” 柯慕青应了声好，正要问一问辰王的事，却忽然看见两只熟悉的鸽子从王府屋顶上飞了起来。 李瑾注意到柯慕青在看鸽子，笑容就更苦涩了， “我回到王府就看见这两只信鸽了，一只是百姓在城中发现的，一只是在桑山劳作的百姓发现的，这两只都是老百姓送到王府来的。” “可有辰王的消息了？”柯秀才问出了柯慕青想问的问题。 “凌风他们一回到府城换了马就连夜追去了，目前尚不知如何。”李瑾叹气，可惜他作为世子需留在城中镇守，所以他这几日过得甚是煎熬。 “信鸽既然已经飞到了府城，说不定还有几只飞到你父王那了。”柯慕青道，“没准凌风他们追去，半道上就能遇到你父王带着百姓折回来。” 先更新，晚点检查错别字~ 第169章 要炭 说到这，柯慕青决定给李瑾一点安慰的好消息，“我联系上我那好友了，他确实对府城的宝石感兴趣，他说看是他自己来府城走一趟还是安排他家中管事来一趟，总之是必来人。” “那可真是太好了，大娘，谢谢你，我们辰郡的百姓有希望不用饿肚子了。”李瑾果然十分欣喜，“大娘，你朋友那可能买得着炭？” “炭？”柯慕青到了这里都没接触过这玩意儿，下意识问，“要炭做什么？” “大娘也瞧见了，我们辰郡大部分的地连草都不长，靠近府城这一带虽然长了，但是也长得稀疏，辰郡的百姓说，府城能百年不受沙尘风影响，大概就是那些树起了作用，所以我爹就下令不许辰郡百姓上山伐木，就连山里的桑树要砍伐，都得经过官府同意后才可砍伐。” “做炭需要木头，往年我们辰郡的炭火基本是靠蜀王叔帮忙从蜀郡定的，今年看样子……”李瑾道，“眼下这情况，不得不早做打算，炭火早些备着，入了冬便不怕被蜀郡扼制。” “我回来以后听府城一位老人说，天灾多密集，今年北方旱灾，南方洪涝，就得防着我们这到了冬天会有冻害。”李瑾解释，“我们辰郡到了冬天气温冷，家家户户都要靠着烧炭取暖，若是没有炭，冬天得冻死人了。” “这样啊～那我去替你问问，我估摸着不成问题，他这人什么生意都做，就算他自己不做，他好友遍布天下，也总有做这门生意的友人。”柯慕青应下，心里也对李瑾的深谋远虑感到钦佩。 柯慕青一行人是下午到的，一路风餐露宿，住进丰裕园以后，柯慕青抓着几个孩子让大家先好好洗了个头和澡。 等收拾好了，李瑾正好过来，说是看天色还早，要领柯慕青一行人逛逛府城。 “出去玩咯！”杨成卓鞋子一穿第一个跑出来，可见他这一路都憋得快疯了。 一行人从王府侧门出去的，李瑾带着柯慕青一行人去了府城如今还算热闹的街。 “以前这里哪怕不是集市的日子，这两条街也很热闹，但如今是很难看到当年的盛况了。”李瑾感到十分惋惜。 这条街上的人确实要比别的街上人多一些，稀稀拉拉还摆着摊，因为这里风大，所以这里摆摊都会拿一块布把上面的东西盖着，来这里的人要买什么，都会去往相熟的摊子。 也有人站在那直接喊，谁家卖什么的，东家听着是自家有卖的东西就回立刻掀开摊子上的布吆喝客人去看看。 辰郡男女之防并不如京中一带严格，女子家当街摆摊做生意的也不少。 而且进了这条街柯慕青就发现了，这里的东家和李瑾都很熟悉，一看到李瑾，便笑着和他打着招呼。 “小世子来了？今儿可是要买什么？” “听说小世子前阵子带着人去剿匪了？小世子真是英勇。” 大家一人一句和李瑾聊着，没人拘谨，都像是和自家邻居唠嗑一样说上几句。 李瑾也不觉得烦，也不觉得这些百姓不敬皇亲，有人问他便笑着回答几句。 听到有人问起剿匪的事，李瑾也一点没藏着掖着，直接应着，“是剿了一窝山匪，但差点回不来，得亏遇上我身边这位大娘和她的家人，他们救了我和凌风，后来还收留了王府亲卫。” “大娘他们一家从燕郡来，没来过辰郡，他们今日刚到府城，我便领他们来这里转转。” 百姓们一听均是一脸惊，“剿匪竟是这般凶险？好在世子安然无恙回来了。” “那说来这位大娘竟是小世子的救命恩人了？那可就是我们整个辰郡的恩人。” 百姓们顿时朝着柯慕青围了过来，有个东家更是热情，提着一个木桶就过来了，掀开木桶上的布，就抓着里面的东西往柯慕青手里塞。 “大妹子你们快尝尝，这可是我们辰郡最甜的果子了，恰好这季节熟了，你们快尝尝。” 东家老伯热情，先给孩子们一人抓了一把，“可甜了，快尝尝。” 杨成卓是个吃货，可不管这是什么果子，也不管见没见过，人家给了他就直接往嘴里塞。 “阿奶！这个真的好吃！”杨成卓惊呼。 “这是桑树结的果子，我们这里叫桑果，确实好吃。”李瑾道，“我们还会用这个做菜吃。” 柯慕青吃了一颗，确实很甜，不是后世超市里买的那种一口咬下去全部是科技狠活的怪味，是记忆中村里老树在树上自然熟的那种桑葚甜味。 “老伯，你这果子怎么卖？你有多少，我都要了。”柯慕青道，“你们可有晒干的桑果？有的话我也要。” 这一路几乎吃不到水果，能吃点果脯补充营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卖，都是自家桑树上摘的，贵客看得上就全给你们了，回头你们吃完了，差个人把桶送还给我就成。” 东家摆摆手，似乎自己的果子能被辰郡贵客看上，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特别值得高兴的事情。 “那可不成，哪能白要？”柯慕青连忙摇头加摆手。 “这些都不值钱，自家树上长的，我就是年纪大了，家里不让我去山里忙活，我闲着无事就摘了些来街上凑凑热闹罢了。”老伯道。 “收着吧，辰郡不如你们燕郡好，也没啥好东西，难得有贵客瞧得上的，就别和我们一般客气了。”边上的人也跟着劝着。 “老伯，您家中可有晒干的桑果？若是有的话，可否卖我一些，我们一路南下还要走好远的路，路上无趣，嘴里有点东西能嚼着也不错。”柯慕青心知这一桶钱是付不出去了，孩子们也表达出了喜欢，让人家收回去也不太可能。 柯慕青想着，到时候去买桑果干的时候多给人家添些钱好了。 “有！贵客什么时候有空上我家去！我家就在城北那头，我姓马，我家院子种着一颗柿子树，长得可高了，你一到城北就能看到我家院子那可柿子树了。” 第170章去马家 老伯道，“那柿子结果子可多了，我家不止有桑果干，还有柿子干。” “那明儿我们去您老人家中坐坐。”柯慕青道，“那这桑果我可就厚着脸皮收下了，谢谢老伯。” “来！一家子儿都来！别客气，吃完了要是还喜欢，我带你们去我家里桑林里去摘！”老伯喜上眉梢，哪怕家中粮食不多，可家里要来客人，老伯依旧十分欢迎。 因为李瑾在，柯慕青一行人在这一条街逛着，愣是一文钱没花出去。 别的东西柯慕青他们都不敢拿，但是却被塞了一路的吃的。 大家热情地让柯慕青一行人都有些招架不住，由此也能看得出来辰王，乃至李瑾这个辰王世子在百姓心中有多受爱戴。 他们口口声声喊着柯慕青他们为贵客，但贵客哪是柯慕青他们这种老百姓能当得起的，只是因为柯慕青他们救了李瑾，所以他们心中把柯慕青一行人当成贵客相待。 府城百姓纯朴，柯慕青也能想象得到，若非是适应不了这里的气候和饮食，住在府城的幸福指数一定非常高。 李瑾在王府设宴款待了柯慕青一行人，柯慕青在这里吃上了一顿最具有民族特色的火锅，睡上了这一个月来最舒适的床。 吃过饭大家回到裕丰院，李瑾怕柯慕青一行人不自在，便把侍女撤远了一些。 大家在院中坐着聊着天，几个孩子吃了一嘴的桑果，张着嘴相互吓着人，然后咯咯咯笑。 柯秀才看着玩作一团的孩子们也不禁跟着笑了，这一刻，他比在刚认识李瑾的时候更希望辰王一行人能平安归来。 辰王若是出了事，这辰郡又还能太平到什么时候？ 蜀王世子野心勃勃且早有准备，蜀郡兵力要比辰郡更强，蜀王世子若是挟制了辰王一行人，铁了心要拿下辰郡也成了轻而易举的事。 蜀王世子那般的人若是带兵进了辰郡，辰郡的百姓就再不复现在的平静了。 “明日去那老伯家我们给人家带些粮食去。”柯秀才和柯慕青商量着，“那些个豆子也带些去。” 柯老太太跟着点头，“如今银子作用不甚大，确实带些粮食最实在。” “我也是这么想的。”柯慕青点点头。 这一夜柯慕青拒绝了杨双双的拼床邀请，一个人睡了一个舒舒服服踏踏实实的觉。 第二天一早在王府里用过早饭，柯慕青一行人收拾了些东西坐上马车去了城北。 如那位老伯所言，确实一到城北就能看见一颗高高大大的柿子树，顺着柿子树的方向很容易就找到了老伯家。 大概是知道今天家中有客人要来，老伯的家人早上也特地留在家里等。 马车刚到门口，院子里的孩子听到声音就往里喊着。 “阿翁，贵客来了！”孩子晃着辫子跑了进去，咻得一下，快得和松鼠似的。 马老伯的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院子里已经摆着好多椅子，成色不一，想来不少是临时从邻居家借来的。 马家不仅马老伯热情，他的儿孙们也一样热情。 柯慕青他们刚坐下，马老伯的儿媳们便把家中还能摆得上桌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老伯你们别忙，别客气了，我们吃过早饭了，就是过来买点桑果干和柿子干，你家的桑果太甜了，桑果干不知道该多香，孩子们念了一晚上呢。”柯慕青笑着拉住马家妇人们忙活的手。 “桑树都是我们精心伺候着的，年年结的果都是又甜又大，柿子树是我阿翁出生那年种下的，他今年多大了，这柿子树就多大了。”年轻的妇人道，“听说家中今天要来贵客，我阿翁把我们这些孙女们都叫回来了。” 柯慕青了然，所以桌上这些吃食是这家人东拼西凑凑出来的。 除了马老伯自家的，很多应该是马老伯出嫁了的孙女带回来的。 “你们家有多少桑果干和柿子干我们就要多少。”柯慕青道，“你们可不许再说不要银钱了，要是不收银子，我们可就立刻就走。” 柯慕青一句话把马老伯的话堵回去了，马老伯乐呵呵地笑着，才又道，“这些都不是什么稀罕物，我们卖给邻居也就两斤一文钱，都不值钱。” 杨成卓是个吃货，看到马老伯家幼童正拿着一个饼缩在大人身后吃着，便问，“那是什么饼？好吃吗？” 那幼童也是大方的孩子，踉踉跄跄往前走了几步，把手里吃了几口的饼往前一递，“给你尝尝~” 那马老伯一看，忙喊着，“这可不是贵人能吃的东西！快把孩子抱回屋里去。” 边上年轻的小娘子忙把孩子抱起来走了，杨成卓吓了一跳，那幼童也吓了一跳。 柯慕青朝着李瑾看去，李瑾朝着柯慕青微不可见地摇摇头，然后无声地说了一个字，“土。” 柯慕青起先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好几秒以后她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土，顿时明白李瑾说的土是什么意思了。 辰郡缺粮，百姓吃不饱，所以很多人家中做饭的时候会加一些土进去，这样粮食能多扛一阵子。 马老伯舍得把家中所有好东西都分享给贵客，但是却不好意思把这种掺了土的饼给贵客尝。 好在杨成卓不是二愣子，见事情不太对便没有追问饼好不好吃，而是问马老伯家中有多少桑果干和柿子干，说他家人很多，买多少都能吃的完。 等马老伯家人称好东西，柯慕青真的不得不感叹一声，特产地的物价可真是廉价到令她咋舌。 两斤一文钱的果干，这价格，放二十一世纪做梦都不敢想。 马老伯一称家中有三百多斤的桑果干和一百多斤的柿子干，老人家都怕柯慕青吃不完，还是柯慕青坚持都要了，马老伯才让家人把东西搬到柯慕青的马车上。 几百斤的果干，一算，竟然只要两百多文钱。 “大伯，瞧我这脑子，出门急都忘了带银子，这样，我先把东西带回去，一会儿我让王府的人帮我送一趟银子过来给您行吗？”柯慕青商量着。 “行嘞，怎么不行？”马老伯应得十分痛快。 先更新，晚点检查错别字 第171章 黄家来人 等东西都搬完了柯慕青才喊着自家人离开，一上马车，杨成卓问，“阿奶，你不是带着粮食要换吗？怎么又说没带银子？” “我是带了粮食，但是我要是说拿粮食给他们换，他们指定不好意思占我们这便宜。”柯慕青道，“一家子都是马老伯这样的老实人，所以还是等我们回去了再找人送过来，见不到我们，他们也没法拒绝我们。” 说完，柯慕青掀开车帘问外面的李瑾，“你们辰郡府城的东西就这般便宜？马老伯可有便宜卖我？” 李瑾笑了笑，“辰郡多桑，所以桑果干在辰郡确实卖不上价钱，两斤一文钱是集市上的价钱，也是往年客商来辰郡收的价钱。” “不过柿子干会贵一些，一般是一文钱一斤，这东西在辰郡会比桑果少一些，不过客商来了辰郡并不怎么收柿子干，因为这东西压秤，出了辰郡，柿子也随处可见。” 如此说来马老伯还是给柯慕青他们便宜了。 不过听李瑾说了以后柯慕青心里也有数了。 “一会儿我拿些粮食，劳烦世子差人替我送一趟，我们自家人去送，那老伯怕是不收。”柯慕青感慨着，“辰郡虽然土地不肥沃，可这里的人可真是好啊。” 回到王府柯慕青就去自己马车上收拾了一番，趁着无人，试着把桑果干和柿子干放进了商城。下一秒商城就给出了报价。 桑果干一斤十文，柿子干一斤六文。 好家伙，她要是在辰郡做果干的生意都能暴利啊！ 从马老伯家里买的这些果干有多少量杨家人心里有数，所以柯慕青没动，只是心里想着，或许她能多帮帮这些勤劳淳朴的辰郡老百姓。 考虑到拿太多了人家也不收，所以柯慕青就按照一斤粮三文钱来换马老伯家这些果干，然后让王府的人帮她送了一百斤粮食到马老伯家里，特地交代了，绝不许再带一粒米回来。 马老伯家里人多，一百斤粮食或许顶不太太久的用，但至少能让孩子的饭里少一些土。 大人肠胃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年纪那么小的孩子呢。 杨继业和杨成卓这样的抠门父子在知道那个孩子手里的饼掺了土以后，看柯慕青一下子送出去一百斤粮食，两父子也分外安静，一点也没有觉得肉疼。 有了太强烈的对比以后人才会更加感到知足。 柯慕青一行人刚回到裕丰院黄家就来人了。 昨日到了府城以后柯慕青就安排人送黄姑娘主仆回了黄家，好在黄家主家大部分人虽然都跟着辰王走了，但是黄家的管家依然留在黄宅里，黄家大郎君也在城外视察产业，还能联系得上。 黄姑娘需要卧床休息所以她并且亲自过来，是彩雀带着黄管家和另外一位婆子来的。 “老夫人安好。”黄管事一见到柯慕青就忙给她施礼，“本该昨日就来的，但一是想着各位一路辛苦许是要好好休息，二是家中事多，也忙着给主家送信，这才腾出空今日一早特地来谢谢各位对我家姑娘的救命之恩。” 黄管事说到这往后退了两步，“我家姑娘身体不便，小的替我家姑娘叩谢各位的救命之恩。” 说完话黄管事便立刻跪下磕了三个头，柯秀才忙上前将他扶起，道，“谢的话你将姑娘和彩雀一路没少说了，路见不平，举手之劳，何须如此？” “必须如此，我家姑娘可是我家几位主子的心头肉，当初姑娘远嫁，我家老爷和夫人就难过了好一阵，本也是不同意这桩婚事的，奈何姑娘心系王家小郎君，执意要嫁，我家老爷和夫人劝不动，这才同意了这桩婚事。” “如是我家姑娘命丧于此，我家老爷和夫人知道了不知道该要多后悔。” 黄管事也是看着自家姑娘一点点长大的，昨日得知姑娘归家，他速速从铺子赶回去，听彩雀说姑娘受了多少委屈，黄管事听了也是心疼得直落泪。 要是姑娘真的因为这桩婚事送了命，老爷和夫人定会十分后悔当初没有反对到底。 “为人父母多是不容易。”柯秀才太理解有个性子倔的女儿是怎么个心情了。 黄管事见杨家一家人都面善之人，心里更庆幸自家姑娘运气好遇上了他们，才能一路被照顾得那般好，身体一日比一日恢复得快。 “这是我家姑娘特地吩咐的，这一路多谢各位照顾和帮衬，略备薄礼，还望各位别嫌弃。”黄管事道，“还请贵客明日若是有空来家中做客。” 彩雀和柯慕青他们熟悉一些，也知道大家的性格，便说话直白了一些。 “大娘，明日我们大郎君能从城外赶回来，我家大郎君想邀请各位去家中做客，若是大娘你们明日没有别的安排，明晚黄宅设宴，希望大娘你们能赏个脸。” 彩雀挽着柯慕青的手道，“大娘，你们要是明日时间不凑巧的话，那等你们哪天有空了都成，只要您给个话，我们就在家中等你们。” 彩雀这话把诚意摆出来了，黄家万分希望柯慕青一行人能上门做客。 柯慕青笑着应下了，得了她的回答，彩雀三人便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三人前脚刚走，李瑾后脚端着一个盘子过来了。 “大娘，是黄姑娘家中来人了？”李瑾随口问着，“我好像看见彩雀了。” “是。”杨文孝接了话，“黄家邀请我们明天去黄家做客，我娘应下了。” 李瑾嗯了一声，然后一手扶着盘子，一手勾着杨文孝的肩膀往院中走。 一边说，“这几日我让人收拾了下我的私库，我挑了些好东西送给你们。” 李瑾朝着杨双双招招手，“双双侄女不是喜欢红宝石吗？这里有一对红宝石做的耳铛，等你再大一些就能戴了，你们燕郡的女子皮肤白皙，红宝石可太衬你这样的小姑娘了。” 别说杨双双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了，这对耳铛就连柯慕青这年纪的人看着都一眼喜欢上。 “大娘，这是抹额，上面镶的是翡翠，最适合您这年纪的老太太了。”李瑾把盘子往石桌上一放，把耳饰递给杨双双，把抹额往柯慕青头上戴。 第172章 不好了 柯慕青顿时觉得她是俗人，见一个爱一个。 红宝石耳铛好看，这镶了翡翠的抹额也好看，抹额上有金丝线的绣花，太阳一照，金光闪闪，这光比什么都好看！ “这是赤玉，听府医生说这东西能温养女子的身体，最适合女子常戴了，我便让人帮我串了几串手串，嫂子们戴着正合适。” 李瑾说是几串，可却有满满半个盘子那么多。 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且不说礼物贵重与否，但李瑾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就连杨里正家的人都没落下。 “这也太破费了，不能要，不能要。”柯慕青看李瑾把整个盘子推过来连忙把手一背。 这一盘子全部都是珠宝，她哪好意思要啊？ “大娘你们要是不要那就和我太见外了。”李瑾佯装不高兴，“我们和大娘你们一路的时候可没有和大娘见外，而且这些于我而言不过是身外之物，也说不上贵重，比起大娘的救命之恩，这些能算得了什么？” 柯慕青要不是最近接触了不少玉石，要不然就真被李瑾这句说不上贵重糊弄过去了。 别的不说，就她抹额上这块鸽子蛋一样大的镶嵌，种头这么透这么绿，这怎么可能不值钱？ “大娘，这都是我精心挑选的，是我的一份心意，您就收下吧。”李瑾道，“您要是不收，我可真就想不出还能送你们什么了，我这辰郡也没什么好东西，也就这些石头勉强能拿得出手了。” 李瑾正劝着，王府管家忽然一脸惊慌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世子！世子！不好了！” 李瑾一听猛地站了起来，得亏柯慕青手疾眼快接住了盘子，要不然这一盘的珠宝都会被李瑾的手撞飞了。 “门外有一位庄姓郎君来送话，说是蜀王世子带着一千骑兵闯入辰郡，已经和王爷他们一行人碰上面了，庄郎君说他路上收到了信鸽，半路上看到蜀王世子和我们家王爷他们走在一起，便赶紧来给我们送信。”管家道。 “快请这位庄郎君到前院说话！”李瑾道。 “世子，我与你一起过去看看，或许这位庄郎君我认识。”柯慕青把盘子放回石桌上起身追上李瑾既然。 李瑾心急如焚，一路跑着去的，柯慕青也追了一路，到了前院一看，那庄郎君果然是庄天南。 “世子。”庄天南闻着脚步声抬头，先朝着李瑾见礼，乍一看到李瑾身后的柯慕青，庄天南愣了下，“大娘怎也在辰王府？” “这事说来话长，我稍后再和你说，你先和我们说说你看到的蜀王世子和辰王的事。” 柯慕青摆摆手，心想着，这怕是放飞出去的鸽子到了很多人手里，唯独没到辰王手里。 有一部分鸽子恐怕已经飞向了蜀郡，让蜀王世子知道了蜀王过世的消息已经不是秘密了。 “我前几日遇到一只来讨食的信鸽，看到了信鸽身上的纸条，本来这事我也没多想，只当鸽子飞错了方向送错了信。” “两日以后我在山中停留作画，无意间在山中看到了蜀王世子带着约莫有一千的骑兵进了辰郡，我当时便觉不对，便暗中跟了一路，而后就看到了蜀王世子和辰王一行人汇合了。” “蜀王和辰王两位亲王关系亲厚这事全朝皆知，近两年辰郡日子越发艰难，辰王带着老百姓去蜀郡投奔蜀王，按理说蜀王世子若是前去接应，应该是带着水和粮食等一干东西去接应才对，但他却带了一千骑兵，再一想到纸条上的信息，我便知蜀王世子定是包藏祸心。” “我瞧着辰王应也是起了疑心，只是蜀王世子的人看得紧。”庄天南道，“见此我便特地来了府城一趟送信。” 李瑾听完以后回头看向柯慕青，问，“大娘，你怎么看？” 这是李瑾在问柯慕青她觉得庄郎君的话可不可信，因为柯慕青认识庄天南，但是李瑾不认识他，可李瑾信任柯慕青。 “庄郎君曾是梁郡筼县的县令，后因私开粮库接济百姓得罪了梁王险些丧命，是筼县百姓万民请命求情才留下他这一条命。” 柯慕青道，“庄郎君去京中参加过科举，是当年的榜眼，他在京中生活过一段时间，能认得出亲王和世子们也是常事。” “谢过大娘。”李瑾十分感激柯慕青与他说得这般详细，而后他又朝着庄天南拱拱手道谢，“李瑾多谢庄郎君特来相告。” 说完以后李瑾又和柯慕青道，“大娘，我即刻要点兵前去支援我父王，但也不知蜀王世子是否还留有后手，也不知道我此番前去结果会如何……” 李瑾顿了顿，才继续道，“待我带兵离去以后，还请大娘带着家中人收拾一番从王府里搬离，我在城中还有一处宅子，大娘一家可暂时搬去那处落脚，那宅子不在我名下，无人知道宅子与我的关系。” “我辰王府一脉若是……”后面这个词语李瑾不忍说，摇摇头便继续道，“届时还请大娘莫要因我难过，也莫要对人提及你们和我相识，莫要让辰王府牵连大娘你们。” “别说这样的话。”柯慕青忙拍拍李瑾的胳膊，“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我只是不想有朝一日让大娘你们因为救我一命而遭了劫难。”李瑾说完以后便拱拱手告辞，他还有很多事要忙，也再无心思继续留在这说别的话了。 李瑾一走柯慕青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见庄郎君。”柯慕青道。 庄天南应了声是，就连他也感到很惊讶，听了李瑾的话，他感慨着，“大娘是心善之人，好人必会有好报。” 两人说完以后相视一眼，各自苦笑。 “世子的安排对于大娘你们来说确实要稳妥一些。”庄天南跟着劝了句。 柯慕青也知道李瑾是好意，且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也确实没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王府正乱，王府管家暂时也顾不上安排庄天南，好在庄天南也不在意，自己带着书童去了城中找住处落脚。 第173章两郡兵力如何 柯慕青回了裕丰院以后就把刚才的事和大家说了一下，等杨家众人将东西收拾好，柯慕青去找管家辞行的时候才知道，李瑾已经带兵离开府城好一会儿了。 管家亲自送柯慕青一行人到李瑾说的另一处宅子落脚。 “这宅子是世子少年时候买下的，当时是为了帮助那位老妇不至于年老无所居，那位老妇后来离开了就没再回过府城，这宅子世子也一直未曾去官府过户，老夫人你们安心住着，这是房契您收好。” 管家道，“若是还有什么需要，您差人悄悄去王府和下人说一声，若是王爷他们回来了，定会亲自来接老夫人你们回王府做客。” “多谢。”柯慕青道，“我就住在这，若是有什么消息还请管家派人与我说一声，王府若是需要什么，也尽管与我说一声，我自是没有，不过我那好友或许能有。” 两人相互道了谢以后管家带着王府下人离去，柯慕青带着自家人进了宅子。 关上门一人一句叹气，连孩子都不由跟着叹气。 倒不是因为这宅子住着不如裕丰院舒服，而是大家都为辰王府操着心。 “阿奶，我希望世子他们能平平安安回来。”杨成卓靠着柯慕青说着话，“世子是个好人，他的家人也是好人，好人应该长命百岁。” 柯慕青揉了揉几个孩子的脑袋，也知道因为这事几个孩子一定没兴趣玩了。 “你们收拾一下歇着，我出去四处走走看看，顺便去看看庄郎君在哪落脚。” 和家中人交代了以后柯慕青就一个人出去了，在城中转了一圈，轻易就打听到庄天南的落脚处。 城中客栈已经没开好久了，所以庄天南主仆是在城中百姓家中借宿。 柯慕青找到庄天南主仆的时候，庄天南正在教借住这户人家的孩子读书。 一群孩子年龄不一，个头不一，不管懂不懂嘴里念的是什么意思，但一个个都念得非常认真。 见此柯慕青就没有进去打扰他们，便一个人又往城外晃。 辰郡地广人稀就是有这一点好，不需要特地找避人的地方，柯慕青一通操作跟前又多了两辆牛车。 坐上前面一辆牛车晃悠悠往回走，柯慕青还在想着李瑾的事。 抛去她和李瑾之间的交情，抛去她对府城这座城市的喜爱，她还有一百只鸽子的成本在那摆着呢，她比谁都盼着辰王府安然归来。 想到这，柯慕青里又点开商城进入买家版本，想了想，她试着搜索了一下武器两个字。 搜索出来的武器五花八门，她以为的核武器这类东西并没有出现，倒是出现了火毬这一类火药制的武器。 显然商城只会卖给她符合这个朝代的东西。 让柯慕青震惊的是，火毬的单价竟然比信鸽便宜！ 牛车上盖着油布，柯慕青一个人赶着两辆牛车进城也没有引起别人的主意，每天像柯慕青这样赶车进城的人也不在少数，毕竟城外还有很多桑林和麻田。 柯慕青把牛车赶回宅子以后就去找庄天南，午后庄天南开始在院子的石桌上作画，这一回柯慕青来庄天南的书童看见了，开口喊了一声，“郎君，杨大娘来了。” 庄天南停下笔抬头朝着门口看去，柯慕青已经走进来了，正在和主人家打着招呼，给围着她看的孩子们分糖。 孩子们瞪大了眼睛看着，主人家一个劲儿让孩子们回屋，生怕孩子们真的接了客人这么珍贵的东西。 “大娘给孩子们的就让孩子们收着吧。”庄天南替柯慕青说了句，“这是来找我的大娘，她最喜欢孩子们了。” “对了，快都收着。”柯慕青给几个孩子一人分了两三颗，也不多拿，但拿到糖的几个孩子已经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一声声说着谢谢婆婆。 “辰郡的人少见大娘这般肤色的人，所以几个孩子瞧见我们这样的人都觉得看得特稀罕。”庄天南替孩子们解释着他们一直盯着他和柯慕青看的原因。 庄天南倒是还好，他不是太在意外表的人，进了辰郡也没怎么特地遮光，现在的他比当初和柯慕青一行人分开的时候黑了不少。 倒是柯慕青坐了一路马车，辰郡的太阳对她几乎没有影响，还是以前那样。 主人家把孩子们招到一边，让孩子们别影响柯慕青和庄天南说话。 柯慕青看了眼石桌上画了一半的画作，夸着道，“你这一手画，说你是画圣都不为过。” “大娘可别打趣我了。”庄天南让柯慕青坐。 “我可没打趣你，我那好友爱极了你的字和画，前几日他还托他家郎君问我还有没有你的消息呢。”柯慕青问，“所以我就赶紧过来问问你，近日可有完成的画作？” “有。”庄天南点点头，这若是别人来问庄天南一定不舍得拿出来。 但他觉得杨大娘这位好友，他虽然无缘见上一面，但这位是懂他画作的知心人。 书童回屋里去拿画，柯慕青顺势找话题问庄天南。 “你觉得辰郡和蜀郡相比兵力如何？” “这可没得比。”庄天南摇摇头，“蜀郡虽不如江南富庶，但也不缺钱和人，蜀郡还有他们自己的养马场，蜀王的亲兵全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良将，全是骑兵，传言能以一敌十，蜀王光是这样的亲兵就有两千人！” “反观辰郡，早年辰郡因为往来客商繁多，朝廷倒是派了驻兵镇守，后来关了各地要塞，朝廷也撤回了驻兵，辰郡也一下子失了税钱，也养不起太多的兵，辰郡郡守能调用的兵堪堪两万，辰王府的亲兵加侍卫一共都不足一千。” “蜀郡就不一样了，蜀郡有银钱，养得人和马，光是郡守能调用的就有六万之多，更别提蜀郡还有驻边军。” 庄天南摇摇头，“不过自来辰郡都是兵家不争之地，辰郡难守但也难攻，不了解辰郡地形的人冒然入辰郡，会迷路，直接耗死在半途中也不是没可能。” 第174 助一臂之力 “但一旦顺利入了辰郡，长驱直入夺了城池同样不是难事。”庄天南摇摇头，“只是近些年辰郡连续出了两座矿山，蜀王世子怕是盯上了辰郡的矿这才对辰郡先下手。” “蜀王世子决心想要争一争，可有些东西光有钱是买不到了，要想打战，得要有兵器，蜀郡别的都有，就是没矿。” “矿这种东西太平盛世的时候都不好弄，更何况是如今风雨飘摇的时候呢？谁家有矿会把这东西卖了？” 柯慕青想了想，又问，“蜀王和辰王交情颇深，辰王也非是说不通的人，蜀郡不是没钱，他若私底下和辰王通个气，辰王未必不会把矿卖给他，毕竟辰郡老百姓现在都快饿死了，辰王也不是有野心的人，看在两家交情的份上，他应该也会支持蜀王世子才对。” “辰王和蜀王的交情那是他们两位长辈的，蜀王若是还在世，蜀王必不会让蜀王世子这般行事，应该就会如大娘所言这般和辰王私下好商好量。” “但蜀王已经去了，蜀王世子和辰王没有上一辈那般交情，这人心隔肚皮呢，更何况蜀王世子又是个生性多疑之辈，还是一个狂妄自大之辈， 对于蜀王世子而言，能不花银子抢到手的东西肯定更好，毕竟蜀王府再有钱，养了那么多兵，要花钱的地方也多了去了。” 柯慕青点点头，一想也是。 “庄郎君，你说蜀王世子看上辰郡的矿想炼制兵器？是做火药吗？”柯慕青问。 庄天南一听直接笑了，摇摇头，“火药的配方只有京城火机营有，这东西不可能外传，且我也听说火药难炼，蜀王世子要的兵器，自然是枪，剑，盾等等这一类的兵器，打战不可能赤手空拳打。” 柯慕青明白了，等书童拿了画出来，柯慕青全要了，又找庄天南要了缺的东西的清单她就告辞了。 走远了以后柯慕青就直接把庄天南的画全卖了，账户有了新入帐，心情都好了一些。 钱能治愈所有的不快乐，果然是真话。 柯慕青回家了一趟，赶了一辆牛车出来，到了无人的地方就往牛车上放了好些东西。 王府的下人和柯慕青熟悉，一看柯慕青赶着牛车来了就连忙跑下台阶相迎，一听柯慕青要见管家，就立刻跑着去通报了。 柯慕青赶着牛车又从侧门进了王府，管家跑着过来的时候柯慕青正在让王府的下人把牛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老夫人，您这是？”管家问。 柯慕青拉着管家走到无人的地方说话。 “牛车上的东西是我特地找我那老友要来的。”柯慕青指了指那个大木头箱子低声道，“这箱子里是四十个火毬，你立刻派人去追你家世子，把这东西给他，希望能祝他一臂之力。” 管家直接愣住了，“大娘您说这是什么？火……火毬？” 惊讶过头了，管家说话都结巴了，“是我想的那个火毬？” “对！”柯慕青点头肯定了管家的话，“就是点一下火扔出去，然后就会砰一声炸开的那个火毬。” 管家脚一软，“这东西……” “您别管我那好友哪来的了，他年轻时候什么地方没去过？什么样的朋友没交过？能弄来一点这东西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就是不多，他知我急用，便都给我送来了，就只这四十个。” “够了！够了！”管家当即应道，“别说有四十个，就算是只有十个也够助我家世子一臂之力了！我立刻派人给我家世子送去！” “剩下的这些都是些治疗外伤的药，有内服也有外敷的，瓶瓶罐罐上都写着了，也给你世子送去，两军交锋难免有伤亡，这些药或许能派上用场。” 辰郡的兵本来就少，能少死一个是一个。 “谢谢老夫人！老夫人对王府的恩情，小的先替王爷和世子谢过了！若王爷和世子能安然归来……” 柯慕青打断管家的话，“别说恩情不恩情了，我这也是希望辰王和世子能化险为夷，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忙，你快去安排人送去，少耽误一分钟都是好的。” 说完柯慕青先走了，等东西全搬完以后她就赶着牛车回去了。 一刻钟后，二十名侍卫骑着快马从王府离开。 柯慕青回到宅子以后也暂时松了心思。 她能为辰郡做的也就这些了。 火毬是个好东西，但给太多了，说不清楚，还容易引人怀疑。 就算辰王他们不深究，多了也会引起蜀王世子的怀疑。 数量少，蜀王世子能当辰王早年从远方而来的客商手里手里得到的，当是辰王运气好。 数量多了，蜀王世子就会猜测辰王是有路子能弄到火毬，蜀王世子反而会紧咬着辰郡不放。 第二天下午一到申时黄家大郎君和彩蝶就找到宅子来亲自请柯慕青一行人上门做客。 “我家姑娘怕大娘你们找不到黄家，便特地让大郎君来接你们去黄家。”彩蝶回到黄家以后性子都比以前活泼了许多。 黄家距离柯慕青住的宅子不算近，马车走了两盏茶才到。 黄姑娘已经能下地了，柯慕青他们进去的时候，黄姑娘由力气大的婆子扶着出来了。 “气色确实好了不少。”柯慕青上上下下看着黄姑娘笑着道，“回了家慢慢养着，很快就是一朵花儿一样的姑娘了。” 正说着话呢，黄家管家忽然走过来，道，“大郎君，姑娘，王家人来了。” “哪个王家？”黄大郎君问。 黄管家看了眼自家姑娘，低声道，“就是梁郡王家。” 黄大郎君一听直接气笑了，“我黄家不去找王家算账，他们王家倒是有脸来我们黄家？” “大郎君误会了，王家不是来闹事的，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黄管家忙解释。 柯慕青立刻接了话，“我知道了！王家是来打秋风的！” 黄管家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老夫人说对了！梁郡王家小的瞧着是来打秋风的！” 黄姑娘冷笑了一声，“当初从梁郡离开，王家说是要来辰郡投奔亲戚，王家与我说他们在辰郡的亲戚有多厉害，话里话外，还颇有点瞧不上我黄家，没想到，这一家竟然又找上门了？” 先更新哈~晚一点检查错别字 第175章给人家供着捧着 辰郡空了好多城，很多富户也都南迁离开辰郡了，辰王去投奔蜀王又带走了一部分百姓，其中也不乏想通过辰王引荐认识蜀王的富户，这又离开了一批人。 王家那亲戚也不知道是属于哪一批离开的。 “小的出去看的时候，若不是认出了王老爷那张脸，小的还以为是从哪里来的乞丐或者是流民上家门口讨饭来了。”黄管家道，“小的并未让王家人进来，让他们都在门口等着。” “直接赶他们走！”黄大郎君骂着，“没脸没皮的东西，差点要了我妹子的命，还有脸来投奔黄家？我不把他们的腿打断都是看在那早亡的王家小郎君面子上了！” 黄管家点着头就匆匆出去了，不过能从他的表情看出来，他心里痛快得很。 王家不求到黄家这里来，黄家固然还得咽下这一口气。 但王家既然厚颜无耻求上门了，这不就是给了黄家一个出气的机会吗？ 黄大郎君现在只想先把妹妹的救命恩人招待好，王家只要还在府城，自有他慢慢去收拾的时间。 “让老夫人见笑了，别因为不相关的人影响了大家的心情。”黄大郎君邀请柯慕青一行人入宴，一边道， “听我妹子身边的彩雀说，你们喜欢喝那叫奶茶的东西，这里牛乳难找，不过我弄来了驼奶，也让彩雀试着按照你们说的方式煮了，还别说，确实别有一番滋味，老夫人你们一会儿也都尝尝，若是觉得好，回去的时候带些驼奶回去。” 辰郡物资条件有限，以前来往客商络绎不绝，只要有银子倒是什么都能买得着。 但如今只能是辰郡有什么便吃什么，为了设今晚这一个宴，黄大郎君也是费了很大的心思。 柯慕青也是到了黄家才知道，家里有矿的人家中究竟是有多奢华。 草编的帘子上都挂着宝石点缀，屁股底下坐的那是真皮毛垫，擦手的帕子是真丝的，脚踩着地砖看着仿佛都像是玉石。 黄宅外头看不出什么来，只觉得是普通富户，宅子大一些。 可等走进来以后才知道什么叫做别有洞天，什么叫做低调的奢华。 一个富户家中内里比王府都装点得更加精致。 “娘，你说王家娶了黄姑娘这样的儿媳妇都不知道偷着乐呢，黄家这家产，我这一路进来都看花眼了，比王府都更唬人。” 郑秋霜小声和柯慕青嘀咕着，“以后成绍要是给我娶一个这样的儿媳妇进门，我这个当婆婆的都给人家供着捧着。” 这世道银钱虽然已经没那么有用了，可银钱要是足够多，那还是有用的。 至少钱够多，吃一斤一两银子的粮食不用捂着心口一边喊疼一边吃。 柯慕青一行人入座以后上的第一道热菜就是红糖燕窝，显然黄大郎君特地问了彩雀杨家众人的口味，彩雀定是提及了在杨家吃了燕窝一事。 婢女往孩子们杯中倒的也不是普通的白水，而是桑果汁，惊得孩子们喝了一口都哇了一声，没想到桑果还能这样吃。 黄大郎君以茶代酒说了一番感谢的话，还邀请大家搬到黄家来住。 柯慕青谢绝了，还是自家住外面自在一些，她进进出出的也不用总和主人家报备。 黄大郎君也没强求，便把话题转到别的上，问起柯慕青那好友的事。 “听我妹妹身边的彩雀说老夫人有一位好友生意做得大，很是喜欢与人以物换物，我黄家有桑林，有麻田，还有矿山，老夫人觉得我黄家的东西可有您那老友能看得上的？” “不瞒您说，我想和您那位好友换些粮食，黄家家大业大，可手底下也很多人饿着肚子，我前几日在城外巡视，见着太多给黄家做工的纺织娘子和种麻田的短工家中无粮，大家每天只能吃上一顿饭，这一顿饭还是用桑叶或者麻叶煮的菜糊糊。” “倒不是黄家不给大家发工钱，黄家这么多年从未缺过谁家半文钱工钱，而是大家拿着工钱也实在找不到地方买粮。” “所以我就想着，若是能买到粮食，我便能用发粮的方式给他们结工钱。” 黄家宅子里倒是还有一些存粮，可这些存粮也只能保证黄家主宅山上下近两个月不用饿肚子。 靠着这些存粮，哪怕是黄大郎君这样的主家，每日能吃多少粮食也是定量的，他若多吃了，家中就要有别人少吃饿肚子了。 所以就连黄大郎君都不敢敞开肚子吃饱饭。 “我那好友十分喜爱宝石玉饰，我回头给他传个消息。”赚钱啊，这事柯慕青一点不会嫌弃麻烦，多多益善，越多越好。 谁还能嫌弃钱多呢？ “对了，不知道这种丝帕外头一般是什么价？”柯慕青把手边的帕子拿起来，“这料子应该是蚕丝吧？这绣花可真是精美，能在这蚕丝帕上绣出如此栩栩如真的花儿和蝴蝶，这绣娘可真是厉害。” “这种手帕黄家铺子便有，帕子小到大，五到十两银子不等，绣活简到精，价格添个三到五两银子左右。” “这种绣活，一个绣娘一月也就能出两到三张，就连绣线也是蚕丝所纺。” “以前这些帕子都是从京城和江南一带的客商收去，听说到了他们那，这一张帕子能买到四五十两，全是卖给达官贵族。” 所以这算是这个年代的奢侈品。 柯慕青记得她以前在一个博物馆里看到过一扇双面绣真丝屏风，不大，也就一米左右，那可是售价四十几万。 小一点的单面绣真丝扇都要一万多块钱。 黄家的手帕便是双面绣，绣活十分精致，不管是动物还是花草，当真是栩栩如生，且不同的光线和角度，还能看出不同的神态。 按照最贵的一张帕子十五两银子，这也确实值。 就比如柯慕青手里这帕子，系统探测以后给出的报价就高达一百两。 这报价里，价值更高的应该是手帕上的绣工。 “以我对我那老友的了解，这帕子他定也十分喜欢，黄大郎君可以统计一下家中还有多少这样的帕子能出给我那老友，我觉得黄大郎君有多少，我那好友定会要多少。”柯慕青道。 第176章 以宝石换粮 黄大郎君大喜过望，“那可真是太好了！不瞒大娘说，黄家铺子压着的这些帕子可真是不少。” 黄大郎君苦笑着解释着，“这些帕子黄家上一次出货已经是去年秋了，辰郡冬日雪厚，客商冬日不会来辰郡，一般都会等开春以后来。” “但今年开了春四处又是这副景象，这一路多匪，辰郡又这般远，客商今年开了春索性不来辰郡了。” 柯慕青懂，走水路有水匪。走山路有山匪，如果不是实力强大的客商在这种时候宁愿不赚这钱也不愿意担这风险。 亏不亏钱保不保得住货是另外一回事，怕的是命都丢了。 “客商没来，但种着桑养着蚕，我们这里该做的事都不能停，要是一停那问题可就大了。” “我们当东家的一叫停不过是少赚点钱，但那些靠着黄家而活的人可怎么办？停工一天两天，饿一天两天，停工一年半载，人能经得起饿这么久吗？” “所以家家也没敢叫停，故而这次辰王带着百姓去投奔蜀王，我等商户也随辰王去了蜀郡，就是想到了蜀郡给自家的生意谋一个活路，好歹把手底下这些人都养活了才行。” “对于老百姓来说，一天天有活干，那就还有一个盼头。” “这要是都停摆了，都不干了，这各个城就该大乱了。” 黄大郎君道，“很多人都是世世代代跟着我们黄家干的，我们也不忍心看着人等死。” 辰王作为一郡之主，他难。 这些富户看着风光无限，可也很难。 这世道只要有良心的人，没有过得不难的。 柯慕青点点头，如黄大郎君所言，他们这些东家要是不把这份压力承担下来，若是叫停了所有生产，失去了工作的老百姓该怎么办？那等于是连一点期盼都被剥夺了。 人要是没了希望，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难说了，这辰郡又哪里还能有如今这份安宁了？ “黄大郎君莫要太过忧心，我定会传信给我那友人。”柯慕青安抚了黄大郎君，“到时候我让他来黄家找你。” 黄大郎君连忙站起身作揖道谢，满脸都是诚恳和感激。 从黄家出来以后，柯慕青拿着黄家相赠的礼物爱不释手。 人手一份伴手礼，黄家出手相当阔绰。 郑秋霜都乐疯了，挤到柯慕青身边去，问。“娘，你瞧着我这颗宝石能值多少钱？黄大郎君说这帕子到了江南能卖四五十两银子，娘，你说到了南边以后，我能把这帕子和宝石卖了吗？” “我这粗人哪配用这么好的帕子，我卖了换钱，我买地雇短工给我种，那我岂不是在家翘着脚都不用干活就能养活一家子了？” 郑秋霜这时候忍不住拍大腿了，“可惜我这不争气的肚子！怎么就不能像娘一样一生生两个孩子呢！这要是生了两个孩子，我可就多一份了！” 杨济民和杨成绍那一份出了黄家郑秋霜就都收走了。 郑秋霜在那算着，“也不知道南方的地一亩得多少钱，不过我知道肯定比我们望山镇贵。” 一通算以后，郑秋霜大喜，“娘，按照一亩地十五两算，我把这三张帕子卖了，我可就能买八亩地了！” 郑秋霜转头喊冯瑛，“大嫂，你们家可以买十来亩地呢！” 杨双双一听帕子能换地，立刻把自己那一份递给冯瑛。 “娘收着，到了南方卖了，娘也和婶娘一样去买地！” 然后杨双双又把宝石给柯慕青，“这个给阿奶换银子，给阿奶买地！” 杨双双一带头，杨成卓和杨成志立刻有样学样，帕子给冯瑛，宝石给柯慕青。 杨成卓喜不胜收，“世子给我的礼物我也卖了，我娶亲的银子也有了！太好了！从今天开始，我不读书了！我可以不用阿奶给我娶娘子了！” “阿奶要是不同意，你有多少银子也娶不了。”杨双双两手叉腰，“你也给我好好读书！以后当富户，我出嫁以后要是过得不痛快了，我就要回娘家，你还得养我呢！” 杨成卓扁扁嘴哦了一声，“我读便是了，阿姐别这般凶嘛~” 柯慕青是过了两天以后才让杨一给黄家送信，说她那好友家的小郎君明日会进城。 然后第二天一早，柯慕青借口出去转转，便出了城，在城外换了个年轻小郎君的虚拟形象便赶着马车进了城。 进了城以后先去了庄天南那，把庄天南要的东西都给他送了过去，这算是先完成了一单生意，然后才去了黄家。 这几日黄大郎君都在家中，黄大郎君一早交代了管家，所以柯慕青到了黄家就被恭恭敬敬请进门，黄大郎君是一路小跑着来的。 “让贵客久等了。”黄大郎君说着话也观察着眼前这个年轻小郎君，他昨天就听杨家老夫人说过，知道来的会是她那好友家的小郎君，但没想到会是这么年轻。 “黄大哥客气了，我也就刚坐下。”柯慕青做小年轻的样子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开口就喊了一声黄大哥，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进，“杨大娘和我爹夸你呢，让我或者我爹务必来一趟。” 柯慕青道，“杨大娘说你们家的帕子一绝，你们家的宝石也一绝，我们也别说客套话了，让我看看你们家的东西吧。” 黄大郎君笑了笑，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就把人带去了黄家最大的库房。 地方距离黄家宅子不远，这里有黄家护卫守着，还需要层层钥匙才能开进去，建造这个库房的时候，黄家没少下功夫，也花了不少银子，还有一些除了当家人才知道的机关。 “先去看宝石。”黄大郎君引着人往里走，到了最深处，下人连忙将屋里的蜡烛点亮。 柯慕青立刻就见到了毕生难忘了一幕。 屋里是一排排木架，架子上则整齐有序地摆放着一件件珠宝玉石。 “这里除了是黄家矿山出的宝石，还有近年我家从别人手里收来的，小郎君可以瞧一瞧，若是有看上的，我就让管家登记一下出了库。 柯慕青看得眼花缭乱，辰郡果然是被低估的地方，那一座座光秃秃的山分明是金山银山啊！ 先更新晚点儿检查错别字~ 第177章 和黄家的生意 “我瞧着都不错，这样，你把你愿意出的都拿给我看一下，然后你报个价，我觉得行，那就成交，你这里东西这样多，这样也能快一些。” 只要黄大郎君报的价格低于系统探测给出的价格，柯慕青还能赚一点，这笔生意就能做。 柯慕青的话让黄大郎君惊了，珠宝这般买卖的，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就和上街买一棵菜似的，管家递一盘过来，黄大郎君报了一个很实在的价格，还等着对方砍个价，就见那小郎君点了头说了句。 “可，记下。” 管家当即笑呵呵应了句好，然后从发愣的黄大郎君手里那一盘拿走让账房登记，又快速拿了一盘新的过来。 一番如此，过了一个时辰后，整个仓库都过了一圈，一下子全空了。 但凡管家递过去的，就没有小郎君摇头说不要的。 “大郎君，这边都空了。”管家低声提醒着。 柯慕青心里都快笑疯了，这一笔生意做成，她是真的赚大了。 “让人去把另外一个仓库的帕子抬过来。”黄大郎君吩咐着。 柯慕青等管家出去以后才问黄大郎君，“你是要金子银子还是要物？” “大娘应该和你说过，若是要物，我们家可以换各类粮食给你，或者你要别的，比如炭火诸如此类的东西都可以。” 柯慕青顿了顿，微微一笑，“黄大郎君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黄大郎君吞了口口水，试探地问了句，“在下若是想要三十万斤粮食的话不知可会为难小郎君？” “不会。”柯慕青道，“还要别的吗？” “再要十万斤炭？”黄大郎君这话带着询问。 毕竟他不知道小郎君这里的粮价是多少。 他是想着按照梁郡离谱的一斤一两银子的话，要了三十万斤粮食，卖了宝石的银子应该没剩多少，再加上帕子的钱，要了十万斤炭，估摸着差不多了。 黄家不缺银子，但缺这些东西。 “可。”柯慕青看黄大郎君这要东西拘谨的样子就知道他怕开罪他不敢多要，干脆自己接了话， “除了三十万斤粮食和十万斤炭之外，我看着再给你添些东西，明日日落后城外无人后，你带足人手去城外接货，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会通知杨大娘，让她老人家派人与你说。” “日落后出城进城的事情你需和辰王府那边通好话，有需要的话，你可以让杨大娘替你和辰王府递话。”柯慕青说完便起身，“我要赶着回去调货，现在就先告辞了，黄大哥，明日以货换货，明日见。” 柯慕青拒绝了黄大郎君的留饭就离开了，走的时候特地去了宅子那把柯秀才接上，两人这才一起出了城。 一出城在无人的地方柯慕青就换回了自己的形象，柯秀才眉毛狠狠跳了两下，伸手揉了揉眉心。 柯慕青把自己和黄大郎君的交易说了，才继续道，“爹，我们今日先找一个合适交货的地方，明日定个时间，你把黄大郎君带过来，快到的时候你吹个哨子提醒我，我再把东西拿出来等黄大郎君一行人来。” 几十万斤的粮食和十万斤炭，这要很大的空地才能放得下，柯慕青和柯秀才这会儿就是特地出来找合适接货的地方。 又要地方大，又要人烟稀少，确实不好找，好在柯慕青定的时间晚，辰郡这里太阳下山后城外就没有人了。 “这地方行。”柯秀才让马车停下在四周看了看，“四周都是山，这里距离城外也有些距离，等到晚一些时间让黄家人来接货，这里合适。” “不过几十万斤的粮食要运回城里，黄家安排的人手若是不够，怕是一夜都运不完。” “可以找王府借人手。”柯慕青道，“黄家有桑林麻田，还有矿山，不缺拉货的牛车和马车，应该也不缺人手，若能都调来，天亮之前把货都拉走不是问题。” “那便这样。”柯秀才接过哨子好奇地吹了一声，“这声儿可真够响的。” 柯慕青挑挑眉，商城出品必是精品，可不得响吗？ 两人商量好以后就回了城，估摸着现在也不适合赶路，柯慕青又弄了一马车的东西回去。 两人回去的时候，冯瑛几人正在商量着驼奶要怎么加进点心里做才好吃。 “娘回来了？”看见柯慕青进来两妯娌和柯慕青打了声招呼，冯瑛道，“黄家刚才又差人给我们送了好多驼奶，还送了桑果汁来。” 柯慕青点点头，她实在是想吃菜了，所以弄了些这个季节蜀郡一带常见的蔬菜。 两地距离近，出现蜀郡有的蔬菜好解释一些。 “你们好好折腾吧。”柯慕青不参与，把厨房放手给几人，自己就乐滋滋走了。 郑秋霜等柯慕青走了以后笑着和冯瑛说，“大嫂你算是嫁对时间了，这要是早半年，娘去哪里都得把厨房的钥匙收着，走的时候别说就把鸡蛋这么摊地上了，家里有几粒米几斤麦子都恨不得称好。” 冯瑛认识婆母的时候婆母就是现在这副不怎么爱管事的样子，偶尔郑秋霜会和她说起以前的事，冯瑛都觉得很难想象那样的性子的婆母。 “以前婆母是怎么样的我确实想象不出来，不过现在的婆母，我想着应该是全天下找不出第二个好的了。”冯瑛道，“嫁进门，我心里就想着，继业好不好我都无所谓了，有个这么好的婆母，我这辈子能过成这样也值了。” 这么一比郑秋霜顿时觉得自己算是全天下最幸运的女子了。 夫君向着她，愿意听她的话，以前婆母虽然看不惯当儿子儿媳的手里有一文钱私房钱，但现在是婆母催着他们小两口自己攒钱呢。 第二天柯慕青等到天黑以后才骑着马一个人出了城，等她到昨天和柯秀才看好的地方，确定四周空无一人才下了马。 而柯秀才也是等到和柯慕青商量好的时辰才出发去黄家，然后带着黄家所有人出了城，在快到地方的时候吹两声哨子。 柯慕青等听到哨子，知道柯秀才他们已经快到了才把所有东西从系统里拿出来，然后换了虚拟形象。 第178章 世子要回来了 别看东西多，但是这对于柯慕青来说就是几秒钟的事情。 眨眼功夫，空地就堆满了麻袋。 在黄大郎君要的三十万斤粮食基础上柯慕青一共给了五十万斤粮食，分成四十万斤主食，十万斤杂粮。 二十万斤炭，糖和盐各五千斤。 然后还有些水产，数量不多，但这东西在辰郡值钱。 柯慕青赚了黄家那么一大笔钱，还是大方了一回。 一刻钟后黄大郎君带着人就到了，一行人先看到的不是站在路口的小郎君，而是堆成一座座小山高的麻袋。 柯慕青把清单递了过去，道，“这是清单，黄大哥过目。” 黄大郎君这才回过神来，头皮发麻地将清单接过，看着数目增加了那么多，他一愣，“多出来的这些？” “当是我家相赠。”柯慕青道，“不知道黄大哥可把东西都带上了吗？我爹还等着我回去交差，我需早点带着东西回去，黄大哥这些东西得花不少时间搬，我就不等黄大哥你们清点了，事后若是数目有对不上的，黄大哥可以找杨大娘联系我们。” 黄大郎君还没有从相赠二字回过神来，一听人家要急着回去交差，就立刻把人请了过去，道，“东西都在马车上了，小郎君可要清点一下？这是单据。” 黄大郎君也连忙把手里的单据递了过去。 “不用了，我信得过杨大娘介绍的人。”柯慕青一脸爽快人摆摆手，“那这马我就留在这了，我就厚着脸皮多赚黄大哥一辆马车。” 说完以后柯慕青就上了马车，直接赶着马车走了。 黄大郎君一直等到柯慕青离开以后才让下人赶紧搬东西，柯秀才就跟着第一趟回城的黄家下人回了城。 柯秀才回到家的时候，柯慕青已经在家里翘着脚喝驼奶茶了。 “你走以后黄家所有人是又哭又笑，我老人家看着都心酸不已。” 柯秀才在柯慕青身边坐下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碗，“这些粮食看着多，但黄家养着好几千人，按照人头分下去，家家户户省着点吃，也就勉勉强强能撑过半年时间。” 柯秀才摇摇头，“但眼下这情况，至少明年还是四处缺粮。” 闹干旱的地方今年若是没法播种，明年又没有粮食可收。 若是真的打起战来，四处征兵，又要少了多少种地的百姓，又要荒了多少亩田，四处动乱，又要废了多少良田土地。 所以柯秀才很理解黄大郎君面对那几十万斤粮食又哭又笑的心情。 黄家手底下人不少，不仅有牛车马车，还养着上百只骆驼，所以天亮之前这些粮食一部分连夜运进了府城黄家仓库里，一部分运到了城外桑林麻田的庄子里等着天亮分到底下人手里。 黄家买到了粮食这事一个早上府城就传开了，可以说，这消息一下子振奋了很多富户的心。 但因为柯慕青提早和黄大郎君交代过，让他莫要和外人说她那好友的事，所以黄大郎君守口如瓶，谁来问都打马虎眼糊弄过去了。 黄家的下人得了令，更是把这事捂得死死的，谁也不会主动给恩人找麻烦。 赚钱固然快乐，但是不清楚对方是什么底细什么人品，赚的钱有风险，柯慕青还是宁愿不赚。 毕竟她现在也是拥有小目标家产的人了，这钱也不是非赚不可。 这一天整个府城都很热闹，都在讨论黄家买到粮食的事情。 眼下很多人盯着黄大郎君，也盯着黄家下人，所以黄大郎君有心想感谢柯慕青，但一连两日也不敢来这里找柯慕青。 柯慕青算着李瑾离开的时间，心里一直记挂着李瑾的情况。 王府那边是在李瑾离开了八天以后，在第九天的一大早派人来传话了。 “杨老夫人，管家昨晚半夜收到消息就连夜就带着人去接主子们了，怕昨晚半夜打扰到各位休息，让小的一早来给老夫人送个消息，我家世子把王爷他们安然地从蜀王世子手里抢回来了！” “应是再有两三日主子们就能先回到府城了。” 王府的下人喜得一边说话一边笑，大家提了这么久的心终于能放下了。 “那可太好了！”柯慕青都觉得一直绷着的那根筋松下来了。 “你们家王爷他们可都还好？世子可有受伤？”柯慕青松完这口气又连忙问。 “我们家大公子和二公子受了些伤，亲卫和侍卫也有不少伤亡。”下人叹了口气，“但如今还能回来就算好了，王爷待下人宽厚，待回了府城，王府会做好安抚的工作，定不会叫遗属们寒了心。” “我倒不是要管王府的事，主要是关心你家主子们的安危，特别是世子，说句大不敬的话，相处了这么久，世子和我跟前的孩子似的，我这心里一直牵挂着呢。”柯慕青道，“那等你们主子回来了我再去府上看望。” 王府的下人笑着点点头并未觉得柯慕青一个老太太问太多了，送完话，王府的下人就一脸轻松地离开了。 柯慕青回到院子里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了，所有人都跟着开心了，特别是几个孩子一听世子要回来了，高兴得早上都多吃了一碗饭。 吃过早饭以后柯慕青就赶着马车出了一趟城，一家子在府城住了好久，辰王一行人归来了，看样子等辰王他们回来以后，再待个两三天一家人又可以踏上南下的路程了，所以她要趁着辰王回来之前多往家里拉点东西回来。 一大家子一天三顿粮食和蛋肉用得最快，大家都有很强的忧患意识，粮食存量要是不多了，大人就会不约而同少吃点，怕万一过几天粮食接不上会断了粮。 所以柯慕青这次拉了一马车回来全部都是粮食和蛋肉。 柯慕青出城的时候城门口还没什么人，回来的时候城门口人多了很多，她竟然还十分意外看到了衙役一行人。 “殷堂！” 柯慕青赶着马车过去喊了声背影看着像殷堂的人。 那人一回头，确实是殷堂。 但是整个人黑了许多，还瘦了许多。 “大姐！你们竟然还在府城？”殷堂闻声回头一看，一脸惊喜。 先更新哈，晚点检查错别字~ 第179章 都撕破脸了 “是在府城呆了一段时间，这事回头和你们说。”柯慕青摆摆手，“倒是你，看着怎么瘦了好几圈，都瘦成了一个骨头架子了。” “我们进了辰郡以后就看到了大姐在石头上给我们留的话，所以就跟着大姐留的话绕过了无人的空城直接往府城来。” 说到此事殷堂当真是万分感激柯慕青。 “辰郡太大了，我们走了一路，还迷路了几回，好在顺着大姐留下的记号一路又走回正确的道上了。” “我们在进大姐你们落脚的那座空城之前已经是粮食和水都用尽了，进城的时候我们都还想着进去了也没用，进去了也只是等死。” 殷堂说到这一个大男人眼睛都红了，“后来头儿说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进城里过夜再说，进了城，我们就在城门口附近停下了，我和郑珲他们就想着，这么大的城，一家家翻过去，就不信真的找不到一点儿吃的。” “但没想到大姐竟然给我们留了救命的水和粮食。”殷堂哽咽，“大姐，要不是你留的水和粮食，我们都撑不到府城，大姐你是我们所有人的救命恩人。” 路上水和粮食不够，所以衙役们把马都杀了喝血吃肉。 不用多问，看殷堂如今这样子柯慕青就能知道他们这一路到府城来多艰难。 “你先喝点水。”柯慕青把水囊递了过去，衙役一行人那么多，还有流放的犯人，柯慕青留给他们的水，估计一天一个人也就只能分上几口。 殷堂接了过去大口喝了半个水囊才停下，再开口声音才没有像刚才那样嘶哑的好像是漏风了似的。 “大姐，辰郡府城里情况如何？可比梁郡那些地方要好一些？”殷堂问。 “辰郡的百姓有囤水的习惯，再加上府城靠近四季分明的蜀郡，所以倒是没有像别的城那么缺水。” 柯慕青指了指前边房子的屋檐，道，“辰郡的屋顶都是斜的，方便雨季取水，冬季囤雪，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囤水的窖子，雨季的时候大家会用桶接雨，会打开窖子的盖子接雨。” “冬天会把雪也扫进水窖囤住，天暖和雪融化就又是水了。” 殷堂点点头刚想松口气说一句那就好。 却听柯慕青继续说，“辰郡虽然没那么缺水，但辰郡很缺粮，府城里没有开着的粮铺，里头能用银钱买到的就是辰郡这里盛产的那几样东西，果子和叶子，都不顶饱。” 殷堂才知道这口气松早了。 看殷堂这一副申请柯慕青直接笑了，“我不是在这吗？算你们运气好，要是再晚几天到我们就要离开府城了。” 殷堂跟着笑了，“大姐现在真是我心中的镇山石定海针。” “李三夫人怎么样？可还好？”柯慕青往队伍前面看了看问道。 “有头儿照应着万幸没事。”殷堂说到这不禁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们进了辰郡没多久就弹尽粮绝了，坚持了两天只能把马杀了，李三夫人主仆准备的东西多，陈虎那几人就盯上了李三夫人的东西。” “李三夫人娘家在京中，虽然是在礼部，可也是四品官，他们又怕抢了李三夫人主仆的东西李三夫人会写信回京告状，所以陈虎几人竟然是打算直接杀了李三夫人主仆。” “头儿了解陈虎他们，一看陈虎他们总往李三夫人那打量便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所以暗中给李三夫人提了醒，头儿本意是让李三夫人先离开，但李三夫人不舍和李家分开，便舍了一半的水和粮食分给了我们。” 殷堂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么一说，其实他也是受益的其中一个人，也多亏了李三夫人舍出来的这一半东西，他们才能熬到柯慕青藏了粮食和水的城池。 “大姐在城里一户人家里除了给我们留了水和粮食，也给李三夫人留了，陈虎几人起初还闹着，说就算是你留的，但是你人都走了，虽然是我找到的，但我是衙役，和他们是一体的，我找到的东西，就该归我们衙役所有人，就不该分给李三夫人。” “为了这些东西陈虎几人和头儿直接吵起来了，后来更是到了动手的地步。” “头儿的脚伤还没有全好，纵然功夫不错，但和陈虎几人打起来也吃亏，郑珲几人就帮着头儿和陈虎打起来了，我们几个也看不过去，也帮着头儿拦着陈虎他们，就变成陈虎他们人少打不过我们人多的，陈虎他们才闷声作罢。” “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陈虎他们几个人记恨上我们了。” “后来这一路陈虎几人一直拿流放的犯人出气，打死了好几个犯人，还拿李家人出气，把李家一个小郎君的手给打断了。” 殷堂长长地叹了口气，“李三夫人应该比我们早一个时辰进城，这会儿应该是在城中急着找郎中。” “行，那你这边先忙，忙完了有空了，你们几个来家里坐，我让老大媳妇他们多做点你们的饭，把你们头儿和郑珲他们都请来。” 柯慕青把现在住的地方给殷堂说了，“反正你们也撕破脸了，用不着和陈虎他们一行人装和睦了，你们自己来就成，我们没人想见陈虎他们几个人。” “对了，府城人朴实，官衙也都是干时事的，你们尽管放心。”柯慕青笑着道，“府城若是不好，我们也不会在府城留这么久，别的话等你们中午到家里了再详说。” 柯慕青赶着马车继续往前走，前面人多，王见忠一行人在另外一边和守城门的小将士在说话，柯慕青就没有特地停下马车去和他们打招呼。 回到家里以后柯慕青就让杨一把马车栓好，然后进了内院找柯雪莲一家。 “小妹，我刚才在城门口遇见殷堂了，我和他说了，让他忙完以后来家中吃饭，你们能放心了，我给你们看了，殷堂黑了瘦了，但其他都还好。” 这些时间里最难熬的就属殷堂妻儿父母了，毕竟他们也是走了一路过来，深知这一路没水没粮有多难熬。 听到柯慕青的话，大家甚至喜极而泣，悬着的心总算是能放下了。 第180章这不合规矩吧 “李三夫人也到了，我得出去找找李三夫人，她怕是在城里又急又怕。” 柯慕青只是特地过来和殷家说一声，他们早知道一会儿这个消息，就能多高兴一分钟。 出了宅子柯慕青就往有医馆的地方去，府城还开着的医馆就一家，柯慕青骑着马就过去了，果然看到李三夫人的马车在医馆门口。 “吕小娘子。”柯慕青下了马往医馆里喊了一声。 这会儿医馆里也没人，连大夫都不在，李三夫人主仆在这等了好久，等得确实心焦。 “姑娘，是杨大娘！”杏儿回头往外一看，见进来的是柯慕青，当即喜到落泪。 “杨大娘你们在府城可太好了！我们家小郎君手折了，我家姑娘在医馆等了好久，可郎中出门看诊去了，出了城，不知道还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杏儿一边说一边擦眼泪。 “走吧，直接让周郎中带着药箱过去。”柯慕青拉着李三夫人的手，道，“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在城门口遇见我妹夫了，我才知道你也进城了。” 李三夫人看到柯慕青就像是看到救星，转过身紧紧拉着柯慕青的手，一连说了几个好字。 等最后一个好字说完，眼圈都红了。 回宅子的一路柯慕青安慰了李三夫人一路，柯慕青才知道折了手的是李家二房今年才十二岁的小郎君。 一到宅子门口柯慕青是跑着一路进去的，四十岁的腿脚十四岁的速度外加四岁的大嗓门。 “周郎中！周郎中！快背上你的药箱！李家二房小郎君手折了，李三夫人在门口等着呢。” 周郎中正教几个孩子辨识草药，柯慕青这大嗓门传进来，把大家都吓了一大跳。 周娘子赶紧把药箱递给周郎中，“赶紧去，别让人等急了。” 一行人赶到城门口的时候一问才知道人已经全去官衙了，流放的犯人都被暂时关押进牢里。 府城百姓多纯朴，所以官衙大牢平日里也比较空，关得下这些流放的犯人，便没有另寻地方。 几人又赶着马车去了官衙，衙役们正好都在门口。 “王差爷，我带了周郎中过来，让周郎中先去给李家小郎君看看手。”柯慕青下了马车主动过去和王见忠商量，问他，“可行？” 王见忠记着柯慕青的恩情，哪里有不应的道理，“我去和官衙的人说一声，然后陪你们去牢里走一趟。” 流放的犯人已经送到大牢里了，所以王见忠得出面和府城官衙的人商量。 刚才交涉下来，王见忠也知道了这里官衙的人好说话，对他们的工作也十分配合，知道他们渴了一路，还主动给他们端了水喝。 但王见忠没想到官衙的人还没说什么，陈虎那几个人先跳出来反对了。 “头儿这不合规矩吧？”陈虎扯了扯嘴角，拿着眼神撇了柯慕青一眼。 之前王见忠拿不合规矩玩忽职守阻止了陈虎带那个红楼的姑娘同行，陈虎就记恨了一路，记恨到让柯慕青一行人不得单独走。 王见忠一行人一路上弹尽粮绝的时候别提多恨陈虎这几人了，要不是陈虎故意争对杨大娘他们，他们有杨大娘帮衬，何至于差点饿死饿死？ 结果到了后来，还是靠着杨大娘善意留下了东西他们这一路才活过来。 陈虎这些人不知道感激，杨大娘这才刚过来，陈虎又争对杨大娘了，王见忠直接朝着陈虎冷呵了一声。 问他，“你们几个厚颜无耻要独吞杨大娘留给大家的东西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不合规矩？” 陈虎表情十分难看，王见忠这话就是扯开了遮羞布，没给他在柯慕青面前留一点脸。 “头儿，人在大牢里，大牢又不是你管的，你说进去就进去？我们已经够麻烦人家了，你这是嫌麻烦得不够，还要再麻烦一点吗？” “再说了，这本来就是不合规矩，你让我们不守规矩就算了，没法子，谁让我们吃了杨大娘的水和粮食呢，我们欠着杨大娘的人情，但不能让府城的官衙也跟着不守规矩吧？人家可没有吃杨大娘一粒米。” “我们欠人情归我们欠的，但不能让官衙的差爷们跟着我们一起欠吧？” 陈虎几人一人一句，立刻就把矛头转到了官衙的衙役身上去。 就好像官衙门要是答应了就是官衙们不守规矩，好像是这些官衙的人在还人情。 陈虎说完，还特地点了官衙的衙役问他，“我说的可对？” 官衙的人看了陈虎几人几眼，又看了王见忠几人，最后又看向面带焦急的李三夫人和柯慕青几人一眼。 然后其中一个官衙的人扑哧笑了出来。 “打量着我们兄弟是傻子听不出你拿我们兄弟几个当剑使呢？少在这给我们玩心眼，我们辰郡的人最讨厌狼心狗肺之辈！”那人道，“郎中是人家自己带来的，咱官衙大牢又不是什么不能进的地方。” 另外一位官衙的人道，“几位跟我来，我带你们去大牢。” 柯慕青当即觉得好笑直接笑出声了，然后朝着几人道谢，就拉着周郎中和李三夫人跟着那人走了。 周郎中在牢里给小郎君接骨的时候，官衙的人就在一旁看着，和柯慕青几人聊着天。 一听这几人竟是李将军家留下的后人，那官衙的神色添了几分遗憾。 “不管别人怎么说，但我们辰郡的百姓是绝不信李将军是别人口里说的那种人。”官衙道。 辰郡天高皇帝远的，这里又是连皇帝都不理的地方，所以官衙的人心直口快，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这一番话，顿时让李家众人心情酸涩。 “我听着那些衙差的意思是要在府城修整几日，这几日尽管来大牢，一会儿我出去和外头的人打一声招呼就成。” 官衙道，”我们辰郡的人都是直爽的，不喜欢那些个花花肠子的人，我们说话做事也不拧巴，说应下了就是真应下了，你们也别多想。” “这是自是晓得。”柯慕青道，“我一家在府城住了好些日子了，府城的人个个都是这位小郎君这般性子，这话是一点儿也不假。” 第181章 还有一只手能用 “大娘一看就不是辰郡的人，我听说世子的救命恩人一家最近在府城住了好些日子，莫不是大娘您？”官衙问。 “可别说什么救命恩人了，不过是路上有缘遇见了，我们一家到了府城以后，世子款待，处处照顾，我心里都不知道多感激世子呢。”柯慕青应着。 李瑾毕竟是世子，再怎么亲和，身份摆在那。 这也不是二十一世纪，到底阶层分明，柯慕青不至于傻憨憨的把自己的身份架得那么高。 官衙的人跟着笑了笑，一听柯慕青这话就知道不是高调的人，便又道，“一会儿我和王见忠他们说一声，这几日把李家的木枷卸了，你们有需要便随时过来。” “如今辰郡的情况大娘也知道，喝口水不渴死不成问题，可若是吃的粮食，官衙也着实没办法，还得是你们自己多费些心思想想办法了。” 官衙不得不管王见忠一行人的吃，至于这些流放的犯人，官衙也就只能是两天给一顿米汤，饿不死人就行了。 这也实属无奈，并非是不把这些人命当一回事。 “我前头衙门还有事我就不留在这陪各位了，先行一步。” 柯慕青连声道谢，等官衙的人走了以后柯慕青才问周郎中，“小郎君手伤可还好？” “耽误了些时间，之后好到什么程度难说。”周郎中心中觉得可惜了，李家的儿郎可是个个都学了剑法的。 二房这个小郎君的手若是恢复不好，日后怕是再难拿剑了。 李二夫人在隔壁的牢房里落泪，周郎中言外之音她听懂了，看着她的儿子，眼里满是心疼。 反倒是小郎君毫不在意，还反过来安慰大家。 “阿奶，娘，婶娘，我没事。”小郎君笑了笑，“若是这手废了，以后我就少用这只手，我这不是还有一只手能用吗？” 这孩子自己倒是看得开，性格确实很好。 “行了，回去以后我给你弄些草药给吕小娘子，以后每日一换便可。”周郎中叮嘱着，“这半月里你这只手可不能再磕着碰着了。” 说完周郎中便把药箱合上，他还要去给王见忠看腿上的伤。 柯慕青陪着李三夫人在大牢里又待了一小会儿，等周郎中差人来催了，两人才一起离开。 李三夫人跟着柯慕青一起回了宅子住下，王见忠一行人在饭前到的，一进院子就能闻到后厨传来的阵阵香气。 “还得是大娘这里才能给人一种活着的感觉。”郑珲坐下以后不禁感慨着，“自从进了辰郡，这一路我是真感觉我好像每天都走在黄泉路一样，好像随时都能去投胎。” “先喝点驼奶茶润润喉，大家坐着聊聊天，一会儿就能吃饭了。”柯慕青拍拍郑珲肩膀，“瞧着你们一个个瘦的这样，这一路吃不少苦头。” “大娘，我们吃再多苦头，但有您帮衬，我们好歹是活着到了府城，我们这一路可看到了太多饿死在路边的百姓。”其中一人道，“这人一旦饿了，真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干出什么来了？”杨成卓好奇地问。 “那些落了单的百姓不能倒下，只要一倒下，边上看着的人就会一拥而上。”郑珲道，“我们亲眼看到一群人把一个饿昏倒地的人生生撕碎喝血吃肉，我一连几个晚上都在做这个梦。” 画面太有冲突性，哪怕是郑珲这样的男子看着都要生出心里隐隐。 “书中曾记载，百年前大旱饥荒，难民易子而食，论斤相换。”柯秀才以前难以想象书中所言，但如今却身临此境。 “好吓人。”杨成卓脸色都发白了。 “好了，不和孩子说这些了，会吓到孩子。”王见忠拍拍郑珲的肩膀，然后道，“蜀王仙逝的事你们可曾听说了？我们半途中抓到了一只信鸽，信鸽用于传信，说的便是这件事，后来我们也从别的逃荒的百姓口中听说了此时。” 柯慕青和柯秀才对视了一眼，合着信鸽哪里都去了，就是没到辰王手里，所以辰王这人真是差了点运气的人。 “如今外头是南方水涝，那边的百姓往京城逃，我们这里几个干旱的郡，一部分往南逃，一部分也往京城逃。” 王见忠道，“往京城逃的难民都想着，到了天子脚下，皇上总该要管他们的死活了。” 说到这王见忠摇摇头，“如今这情形，往南逃的尚且有一丝可想，去了京城的，怕是连京城的大门都进不去。” 以前这些话王见忠绝对不会和外人说，只会在心里自己想。 但现在王见忠是看明白了，他们这些衙役才是真的骑虎难下。 一路饥荒洪涝的，藩王各自为政，表面上听京中令，可实际上谁也没把那位放在眼里。 他们这些从京城来的衙役一路上连基本的补给都难有。 可若是他们撂摊子不干，索性回京城去，等着他们的便是一个死。 但若是他们继续前行南下，若无杨大娘帮助，他们也是饿死在路上，进了辰郡便是如此。 他们这一路可是好几次从鬼门关前走了。 大家坐着说说话，王见忠说他们到了辰郡所见所闻，柯慕青又把辰郡这边的情况，包括辰王府和蜀郡的事和他们说了。 听完以后王见忠沉默了好久。 “蜀王仙逝的事情藏不住了，蜀王世子对辰郡出手的事也藏不住了，看来蜀王世子会成为第一个反的人了。” 王见忠道，“难怪大娘你们在辰郡耽误了这般久。” 前面辰王和蜀王世子拦着，确实不是赶路的好时机，万一遇上了两边交战，路过也难免遭连。 在柯慕青这里吃上一顿丰盛的饭以后王见忠一行人便先回官舍休息了，殷堂留在这一家人团聚。 柯慕青本以为辰王一行人要两日左右才会回到辰郡，但没想到第二天下午，柯慕青陪着李三夫人去大牢给李家人送吃食的路上会遇到快马赶回来的李瑾一行人。 李瑾几人面色匆匆，马车里不知道是谁，也是一路朝着王府而去，柯慕青想要喊李瑾一声都没机会。 第182章 辰王大公子中毒 “辰王府怕是出了什么事。”柯慕青和李三夫人道，“我得去辰王府问问，吕小娘子你和杏儿进去吧，牢里要是还有缺什么，你再回宅子里和冯瑛说，让她给你拿。” 交代完以后柯慕青就转身往王府去了。 李瑾他们是骑马坐马车，马车柯慕青留给了李三夫人，她自己是用两条腿走到王府的。 王府的下人看到柯慕青并未拦人，直接开了门让柯慕青进去了，还喊了人带柯慕青去找管家。 但柯慕青半道上先看到凌风，忙开口喊了声行色匆匆的凌风。 “大娘，是你啊。”凌风停下来拱拱手，他是一脸难掩的疲惫。 “我刚才在大街上看到你们一路跑马回来，可是府上遇到了什么难事？”柯慕青问。 “我们家大公子中了毒，如今身子已经不大行了。”凌风双手握拳，“蜀王世子当真阴险！我们谁也没料到他会往剑上淬了毒，大公子救王妃的时候用胳膊挡了蜀王世子一剑，一开始还好好的，但到了当天夜里就忽然开始吐血不止，府医看过以后便说是中了毒，但却不知中了何毒。” “府医对大公子所中之毒束手无策，大公子一直吐血，便觉命不久矣，大公子言，就算是死，也想死在辰王府，不想死在半路上。” 凌风哽咽，“辰郡自古有俗言，说人若是在家中，死后还能找得到家，可人若是在家之外，死以后便会成为孤魂野鬼，大公子想回府，世子便带着我等赶路先回来了。” “快到城门的时候大公子又吐了血，人已经昏迷了，眼看快要没气儿了，世子这才心焦在城里跑了马一路赶回来。” 柯慕青听着都跟着揪着心，“那你现在这是要去哪里？” “遵世子之令，去给大公子……”凌风哽咽，“定棺材。” 柯慕青愣在那，“大公子他？” “出气多，进气儿少，府医让世子尽早做打算。”凌风道，“大公子仿佛知道回了府城便松了气，就怎么也叫不醒了。” “周郎中曾在京中太医院当过差，他祖上世代为医，说不定他有办法！”柯慕青道，“你让王府的人赶紧去把周郎中接来！死马当活马医，万一周郎中有法子呢！” 听柯慕青这么一说凌风顿时眼神一亮，“谢谢大娘提醒，我这就去！” 说完凌风骑着马就走了，柯慕青这才在下人指引下去了辰王大公子的院落。 “世子，杨家老夫人来了。”下人在门口禀报了一声便让柯慕青进去。 李瑾一直守在他大哥的床沿，听到柯慕青来了，他才抬手擦了一把眼泪转身去迎。 “我在街上看见你回来了便过来看看你们。”柯慕青道。 “谢谢大娘，这几日大娘为我们的事情操心了吧？”李瑾道，“我能将我父亲和百姓们接回来，多亏了大娘送来的火毬，若不然怕是没这般顺利。” 蜀王世子带着人撤退以后李瑾终于和家人团聚，辰王一行人还在担忧百姓们可怎么办，李瑾便告诉他们他有买粮食和炭火的渠道，让辰王只管带着百姓回府城，莫要担忧。 李瑾连火毬这样的东西都能弄来，辰王一行人自是信李瑾的话。 劫后余生的快乐和解决了粮食的兴奋却没有维持太久，一家人一边赶路一边聊着家常，聊着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却没想到大公子忽然吐了血从马背上滚落在地。 一家人团聚的快乐就是在大公子摔落在地那一刻消失了。 凌风回来得很快，周郎中背着药箱，他背着周郎中一路跑着回了院子。 “到了！到了！你可以把老夫放下来了！”周郎中活到这个岁数了就没这么丢人过。 一到王府门口凌风嫌弃他腿脚慢，直接把他背起来一路带到这里。 “有劳您了。”李瑾忙退开两步把床沿的位置让给周郎中。 周郎中快步上前，一手把脉，一手去掀大公子的眼皮。 然后又问李瑾大公子这一路的症状。 听完以后周郎中便道，“此毒叫做杜鹃啼血，我在后宫见过，此毒能叫这个名字，一是因为中毒之人会口吐鲜血，直至三日而亡。二是因为此毒的解药中有一味重要的药名为杜鹃藤，此藤一割开便会流出和血一样的红色汁水。” “杜鹃藤不算是罕见的东西，多生在深山中，若是在燕郡或者梁郡，进山一找便有，可偏偏辰郡却没有，只是杜鹃藤并无医药上的价值，且还有微毒，辰郡的药房怕是没有杜鹃藤。” “看大公子的脉象，这毒发应有两日了吧？明日天亮之前若是能找到这杜鹃藤，那大公子便有救。”周郎中看向李瑾，“世子可知道辰郡府城何处有杜鹃藤？” “属下马上去医馆问问！”凌风转头就往外跑。 柯慕青站在一边听着周郎中说话，却越听越震惊。 周郎中说的杜鹃藤她听着怎么这么像她之前还在望山镇村里山上摘过藤条？ 就是她上山挖人参的时候顺便把看着像是可能能换钱的草啊树叶啊等等的，她那时候穷疯了，什么都要往商城系统里一扔看看能不能卖几文钱。 她小金库的钱有一部分就是这种藤条卖了入账的。 “周郎中，给大公子解毒药用多少杜鹃藤？”柯慕青问。 “一指长便足够了。”周郎中道。 “那大公子有救了！我那有！”柯慕青立刻道。 不管商城买家版能不能买得到，但是柯慕青记得她当初还用细的新生的一条藤条当做绳子用，后来连东西带绳子扔进了空间仓库里了。 “可有要求要老的还是新的藤条？”柯慕青又问。 “只要是杜鹃藤便都行。”周郎中十分惊喜。 李瑾大喜，当即笑了出来，“大娘您又救了我们辰王府一回！” “哎，乡里人，就是有看见什么都想往家里藏一点的毛病！”柯慕青道，“我当时在山里瞧着这东西会流血，还觉得是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南下收拾东西的时候，想着这东西也就这么一点儿，不占位置，我就和草药一起收拾起来了！” 第183章 黑云山 “你让王府下人给我备马，我这就回家取！”柯慕青转头和周郎中道，“还需要什么药你让李瑾差人先去抓，我很快就回来。” 这是紧要的事，柯慕青骑着马就离开了王府，回到家就直接进了屋，上了系统买家版搜了一下。 果然，只要不是偏离这个年代的东西商城买家版都能买得到。 周郎中要的量不大，杜鹃藤卖给柯慕青的价格虽然比她卖给商城的价格高了不少，但因为需要的量很小，所以柯慕青也就花了一百文钱买了一小截炮制过的杜鹃藤。 她仓库里的那个她被她当绳子用了，她懒得去解。 拿上杜鹃藤以后柯慕青就赶回到王府了，她回来的时候，去取别的药的人已经回来了，就连凌风都回来了。 这位年轻的郎君一看到柯慕青，直接上前一把抱住柯慕青。 “大娘，您老可真是无所不行啊，我家世子真是福星转世才能遇见你。”凌风都快感动哭了， “我这会儿没这么恨蜀王世子安插在府里的棋子了，要不是他故意甩开世子和我，我们就遇不到大娘您。” “若不是有大娘这看见什么都想摘一点往家里藏的喜好，我家大公子就真的没得救了。” 凌风说着话声音都哽咽了，“我跑了医馆，医馆真的没有杜鹃藤这东西，医馆的药童说从来没听过杜鹃藤这味草药。” “这么大的郎君怎么还和个孩子一样。”周郎中拍拍凌风的肩膀，“赶紧让你大娘把杜鹃藤拿出来，早一点把药熬了，大公子早点喝了就能早点醒。” 凌风这才松开柯慕青，站在一边有点不好意思地红着脸。 “周郎中，这些可够？”柯慕青递过去。 “足够了。”周郎中点点头，然后道，“我去厨房盯着熬药，这药得熬够两个时辰才行，继业娘，一会儿你若是要回去的话你就先回去。” 杜鹃藤这玩意儿一看就耐煮，柯慕青点点头应了句好，发现回来就没看见李瑾，便问，“世子呢？” “去书房写信，要把这个好消息早点传给王爷他们，好让王爷能放心，周郎中说，等王爷他们回来了，大公子都该醒了。”凌风重露笑颜。 柯慕青点点头，是这样，不能叫他们一路伤心着回来。 这里已经没有她的事了，柯慕青和凌风说了声就离开了王府。 辰王府大公子喝下药以后当天夜里就醒了，周郎中也在辰王府待到大公子醒了以后才让王府的人派马车把他送回来，回到宅子里周郎中躺下就睡了，早饭都没起来用。 这天柯慕青又去了一趟城外，这次是给李三夫人和殷堂一行衙役弄粮食进城，不过她没有马上给他们，而是先带回了宅子里。 她回来没多久李瑾就带着凌风来了，两人还是带着厚礼来的，柯慕青推都推不掉。 “大娘，我今日来除了是来道谢的，还是想和大娘商量一下卖粮食的事，我爹他们最快明日太阳下山的时候就能回来了，跟着一起回来的还有好多百姓，所以我想着可以的话先把粮食备起来。” “我爹把印章交给我了，如今辰王府所有的事情我说的都能算数，大娘，您瞧瞧，这些是王府还算能拿得出手的产业，劳烦您和你好友说一声，问问他可有能看得上的。” 柯慕青扫了眼，大多是地契等相关的东西，其中还有一座是矿山。 柯慕青试着打开了探测功能，她还还以为矿山应该是这里最值钱的，没想到系统提示她一张叫黑云山的地契才是最值钱的。 但系统只是提醒柯慕青这个黑云山地契值钱，却没有报价，提示说，要把地契拿进系统里，系统才能给出准确报价。 “行，那我和我那好友说一下。”柯慕青应下了，“正好我下午还要出城一趟，如赶巧的话，下午就能问上。” 李瑾一听十分高兴，“这矿山是我们家的宝石矿，我剑上镶嵌的宝石便是出自这座山，大娘，若是需要的话，我可以领你们去这几处看看。” “这黑云山在哪？”柯慕青问，“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对这座山可能会感兴趣，这座山的名字对他胃口。” “黑云山在辰郡最北边，这座山里很高，山上的山石土层都是黑颜色的，所以这座山远远看去就像一片黑云，故而名为黑云山。” “翻过黑云山再过去一百里便是大金国的地界了。”李瑾道。 柯慕青这么一听就知道了，黑云山距离府城很远，已经是辰郡的边缘地带了。 “这般远，我那好友应该是不会去看了，他这人性子懒泛，做事随心所欲。”柯慕青道。 “那……”李瑾挠挠头，道，“我曾听我爹说黑云山里可能会有矿，只是因为黑云山靠大金国太近，所以一直没敢动，怕真出了矿辰郡也守不住。” 柯慕青点点头，心想着，多半是煤矿，但是就是不知道只是表面上一层，还是有很多。 她心里已经决定要这个黑云山的地契了。 就冲着李瑾送杨家这些礼物，和她对辰郡这个地方的感情，哪怕是不赚几文钱，和辰郡这笔生意她也愿意做。 她是真的喜欢这座充满了人间烟火味的城市，喜欢这里每一个淳朴的百姓，喜欢这里认识的朋友。 要不是她和一家子都受不了辰郡的气候，说不定她就要在府城住下不走了。 辰郡这里的气候对于辰郡之外的人来说短居可以，长住就过于伤身体了。 柯老太太这两天甚至开始流鼻血了，每天白天都得躲在屋里，还得喝着周郎中开的汤药才能舒服一些。 润肺的汤汤水水更是一天都不能停。 午饭以后柯慕青一个人又骑着马去了城外一趟，但她没想到她在出城的时候会看到王家一行人在城门口乞讨。 柯慕青停在王家一行人面前，也没下马，就坐在马背上看着王家人哈哈大笑。 ”这不是王员外一家吗？”柯慕青问，“怎么一家齐齐整整都在这乞讨了？穿成你们这般衣裳的乞丐我还是头一回见。” 这是投奔黄家不成，所以一家子都讨饭了。 今天请假一下，就更新一章~ 第184章 荒谬的以粮换人 柯慕青不下马就是想停下说上两句就走，哪里知道王家一认出她，竟然连滚带爬围了过来。 “老夫人！老夫人！之前是我们不对，我们千不该万不该，我们千错万错，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求求老夫人发发善心帮帮我们。” 王员外领着一家子又哭又求，“只要我们王家有您看得上的，您尽管说！” 柯慕青扫了眼王家，“你们还能有什么？你们要是还有好东西，能在这讨饭啊？” 看着样子好像连马车都没了，也不知道是被抢了，还是半路上让他们杀了吃了。 一家子还能活着到府城，已经算是命大了。 王员外立刻走到自家几个儿子身边，然后用袖子把几个儿子的脸擦干净，然后往前推。 “老夫人，你瞧着我这几个庶子如何？年纪最大的也才十七八，最小的十三四，现在瞧着是脏了些，但洗干净了还是都不错的，细皮嫩肉，看着养眼，老夫人不如挑一个两个回去伺候您？” 王员外道，“您好好调教，你想让他们怎么伺候，他们定怎么伺候您老人家，绝不会有怨言，您要是有看上的，一个用一百斤，哦不，一个五十斤粮食换就行了！” 王员外说到这还又交代了一句，“这几个庶子平日里都被大娘子看得紧，都没经过事，老夫人您放心用。” 柯慕青听到最后才听明白王员外说的伺候是什么意思。 原来并非是她一开始想的那种给她当下人办事的正经伺候，特么的是那种不正经的伺候！ “你给老娘滚！”柯慕青怒吼，“当老娘是什么人了？当杨家是什么淫窝？” 柯慕青直接朝着王员外跟前的空地甩了一鞭子，吓得王员外连连后退。 “三十斤！一个人三十斤粮食！”王员外见柯慕青怒意不减，继续喊，“一个人十斤粮食总行了吧？十斤粮食你们杨家定是拿得出来的！” 王家几个庶子跪在地上一脸麻木，什么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仿佛被亲爹用十斤粮食还给一个老太太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王员外的小娘们个个哭得都快昏过去了，有个哭着要上前拉住自己的儿子，却被大娘子和正房孩子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滚！”柯慕青骂着，“我杨家家风清正，我年纪虽然大了，可我身体好着呢，我用不着人伺候！” 王员外见状便心知这个杨老夫人是真不好这一口了，当即又把几个庶女和孙女推了出来。 “老夫人您要不然瞧瞧我家这几个女郎？”王员外像是推销什么似的，“我家几个琴棋书画样样会，您买回去给你家孩子当妾，多给你杨家开枝散叶也成啊，我瞧着您家郎君好像就大房郎君有个小娘。” 王员外道，“这可不够，您挑几个回去，来年这个时候您可就能多好几个孙子孙女了，多子意味着多福，您老人家看着心里也舒坦不是？” “我呸！你家是多子了，老身瞧着也没什么福气啊。”柯慕青翻了个白眼，她懒得与王家一群人多说，一鞭子吓退王家人，然后赶着马车匆匆离开。 但柯慕青没想到等她回来的时候王家一行人竟然还等在那，看见她的马车竟然还横冲直撞拦住她马车，这是看准了她回来的时候马车一定会载着些东西回来，竟然打算动手强抢，觉得她一个老太太抢不过他们一整家人。 但都不需要柯慕青动手，守城的将士认识柯慕青，一看到这边的动静就立刻拔剑冲了过来，二话不说，果断把带头冲在最前面的王员外的手臂砍了一只。 血从半空中挥洒然后落地，一起落地的还有王员外那一截血淋淋的手臂。 “老夫人您先进城，这里有我们，别再吓着您了。”守门小将给柯慕青做了个先走的手势，然后转头朝着王家人大喝，“再往前可就不是一只手了！若再有上前者，我等的剑就直接砍下你们的项上人头！” 王员外痛得已经直接昏厥了，王家剩余的人吓得面色惨白，再不敢靠近一步。 乱世之下必用重型，否则让王家起了这个先例，日后这个城便会轻易动乱。 进城出城的百姓看得也吓惨了，路人都不敢上前观望，纷纷低着头避开这边匆匆离开。 柯慕青远远道了声谢然后就赶着马车进城了，回到家柯慕青就让杨一去给辰王府送信。 柯秀才过来看到柯慕青衣摆沾着血，忙关切地问，“你这是怎么了？衣裳上怎么会有血？你受伤了？怎么不先去找周郎中看看？伤哪里了？伤得可严重？” 一听这好像问不完的问题就知道柯秀才这个爹有多担心了。 “爹，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是王员外的。”柯慕青把王家人在城门外想要抢劫的事提了，“王员外被守门小将砍了一只手，大概就是那时候溅上的血。” 说到这柯慕青嘿嘿笑了声，往柯秀才靠近。压着声音小小声说。 “爹，王员外一开始还打算让我在他家小郎君里挑几个伺候我呢，说是一个小郎君用十斤粮食就能换。” “那几个小郎君脸擦干净了，还别说，确实挺好看。” 柯秀才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心动了？” 柯慕青想了想，还没有回答，柯秀才就把手里的戒尺往柯慕青脑袋上打。 “你这个逆女还敢犹豫！你还敢想！” “爹！”柯慕青抱着脑袋一路逃，“我拒绝了啊！哪有你这般的，我都当阿奶了你还把我当三岁孩子打啊！” “你就算是当神仙了，老子也是你爹！老子该训你的时候照样训你！” 柯慕青可算是知道什么叫做抱头逃窜了。 柯慕青知道柯秀才不会在晚辈面前训她，所以她直接往后院孩子待的地方跑，果然，回头一看柯秀才就没有追进来了。 柯秀才身体再健朗，到底也是上了岁数的人，所以柯慕青狂奔的时候柯秀才也追不上，索性也没去追。 周郎中站在院外看着直乐，等柯慕青跑了以后才笑着道，“你这长女如今性子倒是像个孩子了，你没看出来她刚才故意逗你呢？” 第185章 辰王拜谢 柯秀才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你该不会以为她真是在逗我？我要不训她一顿，没准她觉得我会纵着她，得紧一紧她的皮。” “你不懂她，她今天是看不上王家人，这要是换个陈家李家的，指不定她就真给带回来了。”柯秀才道，“带回来给她养眼，她喜欢看长得好看的小郎君。” 周郎中顿时哈哈大笑，“看一看也无妨，好看的人确实让人看着心情舒畅，心情好，能长命，也挺好。” 李瑾是跟着杨一来的，因为柯慕青提前送了话过去，所以李瑾把地契和王府的印章拿来了。 “大娘，您那位好友真的就要黑云山吗？不考虑一下别的吗？”李瑾有点担心，“万一这黑云山出不来煤矿你那好友岂不是太亏了？” 柯慕青让杨一来送话，给了换的清单。 清单上的东西多到让李瑾咋舌。 李瑾一开始都不敢想能要这么多。 五百万斤主粮，三百万斤各类粮食，三百万斤最好最耐烧的炭火，五千个火毬，还有各类杂货数量不等，以实际送到量为准。 李瑾拿到清单的时候手都在颤，越看越心惊。 他是真的怕极了到时候对方觉得黑云山不值这个价钱，然后迁怒柯慕青。 “大娘，我把这座矿山的地契也带来了，要不然您把这个一起送到你好友的手里吧。”李瑾道。 柯慕青也不太确定黑云山到底值多少，所以李瑾既然这么诚心诚意把契书都带来了，她就没拒绝。 “那行吧。”柯慕青应下。 本来她开出那份清单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想帮助辰郡，赚不赚钱已经无所谓了。 但是谁又能拒绝已经到手边的钱了呢？ “那我今日就让矿山停止开采，劳烦您问问，可是需要我们的人继续驻守在矿山，还是等您好友自己派人去驻守？”李瑾问。 “先不急把你们的人撤出来，眼下他肯定也没法马上安排人去接手，他都把人手安排去调集物资了，所以你等我消息便好。” 柯慕青道，“因为这次要的东西多，所以需要点时间，今天太阳下山后他们会先送一批过来，正好明日你父王他们也会带着老百姓回来了，能先应急。” 李瑾连忙站起来拱手道谢，“这定是大娘您替我说了辰郡的难处了，我代表辰郡多谢大娘，也多谢大娘您的好友。” 柯慕青说这件事她那好友家中人因为忙着去各处调动所有物资，所以主事的人都没空过来亲自和李瑾会面，故而就全权委托给柯慕青在中间传话了。 太阳下山前柯慕青一个人就先出城了，同样的事情，同样的地点，柯秀才做起来轻车熟路，到了约定的时间就把辰王府的人带出去了。 为了不让李瑾起疑，所以柯慕青今晚只先送了三十万斤粮食过去，辰王府的人比黄家人更多，出动了府里的侍卫和亲卫，只用了两个时辰就把三十万斤粮食全部运回去了。 有了这三十万斤打头阵的粮食，整个辰王府都情绪高昂。 因为粮食还没有全部交接出去，所以柯慕青暂时还没有从李瑾手里把地契拿来，柯慕青本意是粮食分三次交付，等交付第二次以后再收地契。 但第一次交付完的中午李瑾就特地派了凌风把地契都送过来了。 “官府那的手续早上就全部办好了，大娘您收好。”凌风喜不胜收，“大娘那好友送来的粮食可真好，早上我们送了一些到官衙过去应急，官衙拆开了，都夸粮食好呢，颗颗饱满，都是新米，没有陈米。” “以前江南粮商送来的米都没有这般好，那炭火我们也看到了，确实是最好的炭火，最耐烧，还是烧起来没什么烟的那种。” 凌风送了地契来聊了一小会儿就走了，辰王一行人很快要到了，所以辰王府和官衙都很忙。 这天傍晚，辰王带着百姓们终于回来了。 留在府城的百姓闻讯都跑出家门，甚至有人跑去城门口恭迎辰王一行人归来。 大街小巷都充满了喜悦的氛围，就连在宅子里的杨家众人都能感受得到街坊邻居们在家中欢庆的气氛。 快乐是最能感染人的，一群孩子们都在宅子门外跟着街坊邻居家的孩子们嘻嘻哈哈蹦蹦跳跳。 柯慕青正在厨房看冯瑛晚上做什么好吃的时候杨双双忽然跑了进来。 “阿奶！阿奶！辰王他们一家人都来了！” 杨双双这大嗓门差点把屋顶都掀了。 但柯慕青一行人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冯瑛更是连锅铲都咣当一声掉地上了。 “你说谁来了？”冯瑛问。 杨双双还没有回答，外面便传来了李瑾的声音。 “大娘，我父王母妃他们都来了！”李瑾跑着进来的，拉着柯慕青就往外走。 等柯慕青走到院子外才发现，柯秀才柯老太太等一行人都已经被凌风等一干亲卫请出来了。 “草民参见……” 柯慕青一行人见着亲王和亲王妃自然是要行礼。 但辰王速度很快，他亲自扶着年纪最大的柯秀才，而辰王妃扶着柯老太太，李瑾则扶着柯慕青。 “快快莫要多礼，我带着一家老小来这里，并非是要让辰郡的恩人给我们一家行礼，而是我们要来给各位谢恩。” 辰王道，“我儿李瑾多亏了各位相助才能活着，辰郡也多亏大娘相助，我才能安心带着百姓他们回家，我们一家和几万百姓也多亏大娘慷慨相助才能脱险，各位对我辰王府，对辰郡的恩情，本王永生难忘，请几位受本王一家一拜。” “王爷还忘了说延儿的命也是周郎中和杨老夫人相救。”辰王妃跟着道，“各位请受我们一拜。” 两夫妻说完便带着辰王一家郑重其事地给柯慕青一行人弯腰行大礼拜谢。 就连李瑾也回到辰王身后再一次郑重道谢。 这一幕是柯慕青万万没想到的事，也是绝不敢想的一幕。 这可是亲王啊，可是辰郡的当权之主。 但辰王却带着一家人亲自来这小宅子给他们道谢。 看着这时间，辰王一行人进了城怕是都还没有回辰王府就直接过来了吧？ 柯慕青心中有感，再一次不后悔她对辰郡的相助。 哪怕亏钱，这笔生意好像也做得令她感到特别开心。 第186章送上首富排行榜 “你们何须如此。”柯慕青和柯秀才他们赶紧把这一家子扶起。 大夫人紧紧握着柯慕青的手轻轻摇着头，”大娘，应是如此，您不知道，我家夫君和世子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您知道吗？看着世子带着夫君快马赶回府城，那一刻，我心都要死了。” “世子带着夫君走以后，我真的觉得我的天都塌了，这一路往府城赶，是带着奔丧的心回家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具暂时还活着的尸体而已。” 大夫人落着泪，“大娘，你可知道，当世子派了人回来的时候，我以为那是来送丧的，但侍卫却说，大公子的毒解了，很快就能醒了，那一刻，我甚至以为我在做梦。” 哪怕大夫人在这年代属于半老徐娘的年纪了，但岁月不败美人，在柯慕青眼里，还是好一副美人落泪。 辰王一行人确实是刚回府城就直接赶过来了，甚至都还没有回府去看一眼大公子。 “待今日府中安顿好以后，明日本王在王府设宴请各位赏脸。”辰王拱拱手，“今日就不多叨扰了，我们就先回家中。” 寒暄完辰王一行人就先行离开了，几个走在最后的孙儿辈的孩子们还朝着杨双双他们一群孩子挤眉弄眼，这是话还没有说上一句，友谊已经通过表情开始传达了，孩子不愧是孩子。 看着辰王一家齐齐整整柯慕青也替他们感到高兴。 吃过晚饭柯慕青一个人睡一个屋子，李瑾既然把两张地契都送来了，柯慕青就直接将地契放进了系统商城。 点击完上架以后柯慕青就在等报价，但没想到今天系统报价会给的这么慢，等得她都快睡着了系统才叮一声提醒报价有结果了。 柯慕青点开查看了一下，看到一串零，她瞪大了眼睛，一连数了好几次。 “多少！！！” 柯慕青又一次垂死惊坐起！ “八十万两黄金！” 柯慕青直接傻住了，脑袋和计算机似的一通算！ 八十万两黄金，这按照现在的金价去换成二十一世纪的人民币，这可是足足等于两千多亿人民币啊！ 一座黑云山就价值两千多亿人民币！ 这座山里的煤矿得有多少啊！ 光是黑云山的价格柯慕青都赚麻了，所以宝石矿山她真的都不好意思拿了。 她本来还以为黑云山可能不太值钱，甚至做好了贴钱的准备，没想到，一座黑云山，直接能把她送上国内富豪排行榜了！ 柯慕青连忙去问客服，这地契卖了以后系统要怎么收走黑云山这个产业。 没想到会被客服告知半个月以后蜀郡会有一场大地震，商城会趁着地震的时候将黑云山里的煤矿资源收走，造成一种因为地震所造成的地陷现象。 柯慕青这下是真的不得不感叹一句，还真是天衣无缝。 但这个消息也给柯慕青提了个醒，他们离开辰郡以后，看来得绕过蜀郡，要不然他们会遭受地震灾害。 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蜀郡地震一事，毕竟原主的命运也没活着走到辰郡，甚至没有活到这个时候。 要不是因为从李瑾手里换来了黑云山，柯慕青都不知道有地震这事，这要是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南下，往蜀郡走是最快的，这怕是一行人都得折在蜀郡地震里吧？ 宝石矿的地契柯慕青也一起放上去了，给出的报价竟然比黑云山低，只有五十万两黄金。 但五十万两黄金换成人民币也有一千多亿了。 有了黑云山的地契，宝石矿的地契柯慕青拿着就觉得有点烫手了。 想想她给李瑾的东西，听着数量很多，可是大部分是粮食，一斤也才两文钱，贵一些的也就是五千个火毬，比起这五十万两黄金，她给的可以说是相当潦草了。 想到明天要去王府做客，柯慕青就在系统里买了一些珍品明天以她那好友相赠的名义送去。 一通买，柯慕青就花出去一万两银子，辰郡不缺宝石，所以柯慕青买了送给王府女眷珍珠首饰，这些在辰郡绝对是稀罕物，还买了些珍贵的药，还买了些送给孩子们的玩具和文具等东西。 好在东西看着多，整理一下也就一个木箱子就放下了。 第二天一早王府就派了管家亲自送上了请帖，请杨家一行人去赴晚宴。 柯慕青让一群孩子都沐浴了一番，穿上了新做的衣裳，大家干干净净体体面面去赴宴。 辰王大公子解了毒现在已经能下地了，他和李瑾亲自在王府大门口等候众人，接上了柯慕青才领着人进了王府。 许是为了要赶走晦气，所以王府今日张灯结彩好不热闹，甚至连红绸都挂上了。 看几个孩子好奇地看着，甚至有小孩子问是不是有人要成亲了，大公子才尴尬着解释着， “不是有人要成亲，是我母妃说府里白布都准备好了，险些挂上了，太晦气了，所以把这些二弟成亲时候用的红绸翻出来挂上了。” 大家都能理解辰王妃的这种心情，所以无人调侃。 王府设宴的地方柯慕青一行人上次来过，进去以后才发现当真是热闹，甚至还请了戏班子搭台唱戏。 “今日还请了家中的姻亲，大家都是很好相处的人，我父王和母妃说人多热闹一些。”李瑾低声和大家解释着，“我母妃出身郡守府，郡守大人是我舅舅，我舅舅是武将出身，一家人脾气比较直，但是大家都很随和。” 这话李瑾没作假，看着李瑾和大公子带着人进来了，郡守夫人便笑着和辰王妃道。 “可是我们辰郡的大恩人一家到了？” 一边问着，便拉着辰王妃迎了上去。 此行去蜀郡，郡守一家也在列，所以他们一家也记着杨家的恩情。 除了辰王妃的娘家人，大公子夫人和二公子夫人的娘家人都来了。 大家相互寒暄了一句以后就让自家孩子们去一边和新朋友一起玩去了，郎君和郎君凑去了一起，妇人家和妇人家坐一起聊着家常，未成婚的小娘子便也坐在了一起说起这些时间的惊险。 第187章 都是好的 柯慕青找了机会才让杨一去把马车上的木箱子拿起来，挺不好意思的和李瑾解释。 “没曾想今日这般热闹，也没备着足够的礼物，便只能把给你家的礼物单独拿给你了，可别觉得我这小家子气的。” 柯慕青道，“这是我和我那好友一起给你们家准备的礼物，我们一家过几日也该动身离开了，在辰郡这些时间，也承蒙辰王府照料。” 李瑾一听便没有推辞，在听到柯慕青说过几日一家人要离开了，李瑾顿绝不舍。 “大娘你们这一走，我这辈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大娘你们。”李瑾心中万般不舍。 “我们到了南方落脚以后给你来信，日后你若得了空可以去南方玩。”柯慕青拍拍李瑾的肩膀安慰着。 “我怕是不成的。”李瑾声音闷闷地，摇摇头，“我是世子，按照朝廷律例我便不能无故离开封地。” 李瑾有点儿生气，“怪我大哥和二哥！我小时候不懂事，两人哄着我签下了保证书，说等我长大了我来当辰王世子。” “他们年纪都比我大，都知道这些规矩，他们想到处游玩，都不想当这个世子被束缚在辰郡里，我出生以后，才启蒙会写自己的名字，他们就合谋哄我了，说什么当世子可威风了，以后让我这个弟弟保护他们，我年少天真，还真就信了两个哥哥的邪！” 等长大以后李瑾才知道这世子可一点儿都不好当。 两个哥哥成亲之前离开辰郡去好些地方游玩过，就只有他，长这么大了，连辰郡都没离开过。柯慕青没想到还有这些规矩，难怪都是一母同胞的三兄弟，世子位置却落在李瑾这个年纪最小的弟弟身上。 合着是大公子和二公子两人一起坑了最小的弟弟。 “你们辰王府倒是有趣。”柯慕青笑着道，“别个王府一个世子位置足以让手足相残了。” “我父王就我母妃一个正妻，既无侧室，也无通房，我们兄弟几个一母同胞，自是要更亲近一些。”李瑾笑着道，“我父王说他穷，养几个孩子就已经够够的了，可养不起多余的人了。” 柯慕青跟着笑了，“辰王这般的男子应该是世间女子都梦寐以求的夫君了。” 不过辰王府的事柯慕青也不好多说，所以就没在继续说了，她把宝石矿的地契拿了出来。 “我那好友说他一开始要的就是黑云山，所以他要黑云山就够了，他托我把这还给世子。” 李瑾一看，连忙摇头，“这万万不可，大娘，您替我和您好友说说，他给辰王府的已经超过了一开始我想要的，别说那些粮食了，就光是那五千个火毬便是万金难求。” “大娘，辰郡势单力薄，您可知道这五千个火毬对于辰郡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有了这五千个火毬，辰郡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若蜀王世子当真要带兵踏平我辰郡，我辰郡也不再是只能用将士们的命去相抗。” 李瑾自觉辰郡占了大便宜，所以怎么都不肯收回宝石矿。 “大娘你有所不知，昨日在您那时间匆匆，所以有些事我们都没来得及告诉您。”李瑾道，“蜀王世子能及时撤兵，一方面是忌惮我手中的火毬，他不知我辰郡的深浅，当我手中还有不少此物，怕折损了更多的亲卫。” “还有一方面是京城派了人去蜀郡宣旨，也不知道京中是如何这般快的得知了蜀王叔仙逝去的消息，便派人来问责。” “按照我朝律例，若无特封，世子继位以后便要降亲王为郡王，亲王和郡王中间差了一层，中间相差的好处可就太多了。” “蜀王世子隐瞒他父王一事定让宫中起了疑心，没准宫中会将蜀王世子召回京中试探一二，最终的结果要么是蜀王世子抗旨不尊自封为皇直接造反，要么是蜀王世子送子进宫为质子打消宫中对他的疑心。” “但依我之见，蜀王世子应是会直接反了。”李瑾道，“前就有蜀王世子要扣押我父王等人一事，所以蜀王世子反了以后若是要开战，我们辰郡首当其冲，定是蜀王世子的第一目标。” 李瑾这话是告诉柯慕青那五千个火毬对于辰郡有多重要，那是辰郡最大的底牌，也是最强的盾牌。 战场上一个火毬不说以一敌百，以一敌十绝对没问题。 “梁郡的粮食一斤一两银子都还不是人人能买的，大娘您那好有给辰郡送了那么多粮食，我都怕辰郡送去的这两个地契值不了那么多银子，怕辰郡占了您好友的大便宜。” 黑云山在李瑾眼里是真的不值钱。 不管里面有没有煤矿，就算有，怎么开采都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金国就在一旁虎视眈眈呢，若是真出了煤矿，金国怕是会不断干扰接机抢夺。 地契送不回去柯慕青只得作罢，心想着，要不然再给辰郡添一些火毬好了，这东西对于辰郡来说是最好的战略物资。 辰郡戏班子唱的戏和柯慕青带着孩子在老家看的戏不太一样。 老家戏班子唱的事情情爱爱，但辰郡戏班子唱的戏里更多的是保家卫国中带着点儿女情长，别说孩子们看得津津有味，就连柯慕青都看入迷了。 柯慕青一行人告辞的时候辰王府众人亲自相送到门口，还送上了许多礼物，等杨家一行人的马车走远了以后，辰王府一行人才回去。 “对了母妃，大娘送了我们一些礼物，我让凌风拿过来，您看着分。”李瑾挽着辰王妃的手道，“娘，我大娘一家是不是如我与你们说的那般好？” “是好，连那些孩子们都管得很好，活泼归活泼，但都很有礼数，杨大娘一家大人也很好，不居功自傲，还总说辰王府对他们一家也颇有照顾，一家人都都让人喜欢。” 辰王妃说着话凌风就把木箱子抱了过来，辰王妃顺手打开，最上面的是孩子们的玩具，辰王妃便让孙儿都过来挑。 等孩子们拿走玩具以后，辰王妃才打开底下一层小盒子，没想到一打开里面竟然是一盒珠圆玉润且十分光滑明亮的珍珠。 第189章陈小娘逃跑了 “这般大的东珠怕是连宫中都没几颗。”辰王妃拿起其中一颗，“杨大娘他们倒是出手如此阔绰，一给竟然便是这满满一盒！” 李瑾一看，忙道，“我若早知道是这般贵重的礼物我定不会要！” 说完李瑾暗暗庆幸，还好他没收回宝石矿的地契，要不然他哪里还有脸面和杨大娘来往了？ 柯慕青回去的路上就和柯秀才说起了李瑾告诉她的事。 柯秀才一听，摇摇头，“依我之见，蜀王世子很可能会先把朝廷的矛头转向辰郡。” “爹为何会这样认为？朝廷不是一直都没把辰郡这不毛之地放在眼里吗？”柯慕青不解。 “对于蜀王世子来说，眼下这个情况反了最最坏的打算，他若是能戴罪立功接任蜀王，让朝廷特封他亲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别忘了火毬一事，这等武器朝廷历来看得紧，只有在火器营才有，你说辰郡冷不丁的出现火毬，蜀王世子这等阴险小人岂会不拿此事做文章？” “朝廷若是知道了辰郡藏有火毬，可是会觉得辰郡才是那个要反的人？蜀王世子扣押辰王，岂不是成了要替朝廷钳制辰王的不臣之心？” 柯慕青直接呆在那，她是真没想到这回事。 “若是蜀王世子带人进了辰王府搜查，若是让蜀王世子的人查到辰王府当真有火毬那岂不是会给辰郡带来灭顶之灾？” 五千个火毬能挡一挡蜀郡的兵，但绝对挡不住朝廷的兵。 “不行，得折回去把这事告诉辰王府一声。”柯慕青拍了下大腿，然后把骑马的杨三庆赶去坐马车，自己骑着马回去了。 辰王府守门侍卫一看到柯慕青急急忙忙又回来了，忙迎了上去，问，“老夫人可是有急事？” “对！忽然想起有事要和你家世子说。”柯慕青点点头下了马。 侍卫立刻牵过柯慕青的马，一边差人去喊李瑾。 李瑾还没有回到院子里，一家人还正在看着柯慕青送的礼物，听到柯慕青又回来了，李瑾把手里东西一放，连忙跟着下人一路跑了出去。 “大娘，有何急事？”李瑾一看到柯慕青就忙问着。 柯慕青把李瑾拉到一旁去说话，“你今晚和我说的事我路上与我爹说了。” 柯慕青把柯秀才的猜想告诉李瑾，然后道，“若是我爹分析对了的话，那你们辰郡怕是已经被朝廷和蜀王世子盯上了，那火毬你们可千万要藏好！” 李瑾一听轻声一笑，“这个可能我爹也猜到了，所以拿到火毬我爹就找了个只有我们三兄弟和我爹才知道的地方藏起来了，辰郡这么大，多的是藏地方的东西，蜀王世子带着人来我府城，就算是在府城挖地三尺也找不出半个火毬的身影。” “我爹近日还命人做了几个和火毬很像的铁球，里头放着炭火和鞭炮，蜀王世子若是带着朝廷的人来了，说破天，我们辰郡也就这东西。”李瑾笑得一脸自信。 “也别藏在你们自家人都产业里。”柯慕青不放心地多叮嘱了一句。 “这是自然，大娘您放心好了，火毬还是我二哥亲自去藏的，藏的时候连侍卫亲卫都没带。”李瑾道谢，“多谢大娘如此替辰郡着想。” 柯慕青笑了笑，“那就好，我就是瞎担心了。” 也是，辰王也不是傻子，他们能想得到，辰王自然也能想得到。 看李瑾如此自信柯慕青就放心了，辰王这么大一个王府，自然会有无人知道的底牌。 柯慕青放下心又骑着马离开了，心里想着，看样子是能给辰王府再多弄些火毬，反正辰王府有藏东西的好地方。 柯慕青骑着马要比坐马车的一行人更快，来回一趟，花了一小会儿时间也追上了一行人。 回到家街坊邻居都已经歇下了，大家就放轻了动作。 但没想到刚进门杜婆子两婆媳就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主家！不好了！陈小娘跑了！” 杜婆子道，“晚上家中无人，我和我儿媳妇吃过晚饭闲着无事，想着过几日就要走了，得把人家宅子打扫干净还给人家，我们两婆媳便打扫起院子，陈小娘一个人就回了屋躺着。” “我和我儿媳妇忙起来也没注意到陈小娘什么时候从屋子里离开的。”杜婆子道，“等我们两收拾完回屋子的时候陈小娘就不在了，连她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宅子很大，杜婆子两婆媳到处打扫，自然也没防着陈小娘会忽然跑了。 “除了她自己的东西还有少了别的东西吗？”柯秀才问。 “我和我儿媳妇的几两碎银子不见了。”杜婆子如实道，“厨房少了一袋五十几斤的粮食，还少了一些做好的干粮，少了好几个水囊。” 要不是少了这些东西，杜婆子两婆媳也不敢确定陈小娘是跑了。 杨继业一听，忙道，“她跑啥啊！娘，我们快去找吧？这黑灯瞎火的，她一个女子能跑去哪里啊！她是不是没长脑子啊！” “倘若是我们不小心将她丢了，不管如何我们也定要去将人找回来。”柯慕青道，“但是她自己跑了，还偷了家中的财物偷跑的，我们为何要找？” “这种家贼找回来作甚？找回来送官府吗？逃跑的小妾若是被找回来，那免不了是被发卖出去或者直接打死，所以你想把陈小娘找回来送官府还是打死？”柯慕青问杨继业。 “娘，她毕竟是一个弱女子，现在还说不了话，带着这些东西跑了，说不定会遇上什么坏人。”杨继业有点不忍心。 “今日把她找回来了，她逃跑这事，轻拿轻放，他日，她就偷走更多的东西继续逃。”柯慕青表了态，“总之她既然敢跑，那就说明这个家留不住她，她的心不在杨家，也和我们不是一条心的人，你若是要找，我不拦你，但……” “我明日一早就会去官府销户，告诉众人我杨家的陈小娘昨夜突发疾病去了。” “你若将她找回来了，她这个陈小娘我杨家也定是不认的。” 第190章 销户 “你杨继业若是有本事，你可以自己养着她，你的那份口粮你别吃，你留给她，你的那份水别喝，也留给她，这个家绝不会再养陈小娘。” 柯慕青说完看向杜婆子，道，“陈小娘偷走你们多少银子，一会儿我让冯瑛还给你们，此事与你们无关，你们莫要担心。” 陈妮儿一直都和杜婆子两婆媳住一屋，今夜家中没有别人，大家离开的时候都把自己屋子关得好好的。 陈妮儿心里也明白，她偷走几两银子，偷走一点粮食，柯慕青也不会大动干戈抓她，可她若是敢偷走家中值钱的东西，柯慕青定会将她找回来，若是她再被找回来，柯慕青说不定真的会将她打死。 说完柯慕青就让大家各回各屋去休息，她也不管杨继业会怎么做，自己就去找柯秀才谈事了。“爹，明晚再交一次货辰郡的货就交完了，我打算交完货以后我们就离开辰郡。”柯慕青道，“娘他们的身子还是早点离开辰郡比较好。” “也好，我们在辰郡也停留了很久了。”柯秀才应下。 “爹，还有一事。”柯慕青道，“杨大牛今儿和我说，让我们改道，别经过蜀郡了，说是蜀郡不久以后会有一场大地动，若是我们进了蜀郡，到时候怕是躲不开地动灾害。” 柯秀才一愣，“地动？” 柯秀才想了想蜀郡地动倒也不是没有先例。 史记上就曾记载过，百年前便有过一次，只是那时候蜀郡还不叫蜀郡，但发生龙翻身的地方便是如今的蜀郡。 史记记载，当年蜀郡龙翻身死伤无数，山塌地陷，更是有一个县直接沉入地里消失不见。 “行，那我明日和杨一几人说一声，找个理由绕开蜀郡。”柯秀才说完叹了口气，“地动不知道又要带走多少百姓的命啊，活下来的老百姓，不知道又要有多少流离失所了。” 此时确实无可奈何，哪怕提前知道蜀郡会地动，但柯慕青和柯秀才也无能为力。 且不说不顾自己的安危说出去，可说出去了，又有几个人会信？ 被抓到了，又要被安个妖言惑众之罪了。 等日后真地动了，怕是又要和柯招娣一样被某位暗中抓走了。 柯慕青可不想当神女。 第二天一早柯慕青就亲自去了一趟官衙，虽然她家不是辰郡的人，但现在人已经在府城，所以销户的事也可以找这里的官衙做登记。 柯慕青对陈妮儿已经仁至义尽，她自己选择要离开杨家，柯慕青尊重她的选择，不会再管陈妮儿的事。 从府衙出来柯慕青正好遇到王见忠一行人。 “大娘。”王见忠和柯慕青打了声招呼，“您一早过来是？” “家中陈小娘昨夜突发疾病身亡，所以我过来销个户。”柯慕青解释，“你们这是？” “我们已经在府城耽误了两日，官衙昨日将给我们的补给都送来了，所以我们打算今日午后就离开府城继续赶路。”王见忠解释。 倒是郑珲听到柯慕青说陈小娘死了，眉毛挑了下了。 他要是没看错的话，他早上还在街上看到杨家这个陈小娘，背着东西鬼鬼祟祟的。 但柯慕青既然说人死了，郑珲便也知道柯慕青的意思了。 应该是陈小娘私自出逃，柯慕青懒得抓逃妾，也算是放过她一命，只是销了户，当做人死了便是。 “这么快就要赶路了？”柯慕青一想，问，“你们可是打算穿过蜀郡南下？” “自是如此。”王见忠道。 “你们若是愿意听我一劝最好是绕过蜀郡，哪怕走远一些也好，蜀郡蜀王世子怕是要反了，若是真反了，你们这些朝廷派下来的差爷在蜀郡里，蜀王世子心狠手辣必是会将你们当做朝廷的爪牙全杀了。” 柯慕青道，“殷堂前几日托我帮我他买了粮，你们一会儿有空了去宅子那取，路上多备着点，有备无患。” “竟有此事？”王见忠大惊，但随后一想蜀王世子连扣押辰王一家人的事都干得出来，造反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如此，杨大娘说的事蜀王世子也未必干不出来。 就算蜀王世子不杀他们，那这一路，官衙也必不会给他们这一行人送补给。 “多谢大娘告知，我们一会儿让殷堂去你们宅子那取粮食，回去以后兄弟几个商量一下改道走。”王见忠心里万分庆幸衙役队伍里有一个殷堂。 “我们过两日也要离开府城了，我们一家是决定绕开蜀郡走的。”柯慕青道。 说完以后柯慕青就先告辞离开了，回去以后她就让杨一先把李夫人的东西送过去给她，然后去找柯秀才。 一个早上，柯秀才他们已经把绕开蜀郡的路线重新规划好了。 “主家，您看看这路线如何？”杨一把舆图递给柯慕青。 柯慕青扫了一眼，连忙摇头，“你们安排就行，这玩意儿我看不懂。” 直白又诚恳，柯秀才都听笑了。 “销户了？”柯秀才问。 “销了，一会儿让杨二他们装模作样赶着马车出城一趟就行。”柯慕青道，“她走了也好，我也算是不用再忍她了，这一路来，气了我好几回，我这身子骨越发不经气了。” 说完以后柯慕青摆摆手就走了，她回到后院，冯瑛几个妇人正重新做干粮，陈小妮走的时候没少偷，所以冯瑛她们便决定再多做一些，毕竟南下一路不是所有地方都适合停下做饭。 “继业呢？”柯慕青问。 “屋里黯然伤神呢。”杨双双往灶里添了一把柴一边应着柯慕青，“爹昨日在城中找了半宿，后半夜才回来的，他没找到小娘，心里难过，觉得小娘狠心，说不要我们就不要我们。” 柯慕青摸了摸杨双双脑袋，问她，“你难过吗？” 杨双双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一点难过，但也没有很难过，小娘但凡真心疼我们这三个孩子，她也不会说走就走，她不疼我，我从小就知道，但两个弟弟她以前可疼了，但她还是走了，说明她疼弟弟也是假的。” 第190章 离开辰郡 杨双双看向冯瑛，“我现在有娘，娘比她更疼我，所以我也没那么伤心，阿奶说过，人与人之间还是要靠缘分，许是她与我们三姐弟的缘分也就到了这。” “能想得开便好。”柯慕青看向冯瑛，问她，“杨继业出去找了半宿你不生气？” “我有何好生气的？”冯瑛一笑，“娘，一个会出去找人的夫君，总好过没心没肺沾枕即睡的夫君，我看得很开，他去找他的，我睡我的，这个家只要娘还疼我，几个孩子还愿意认我这个娘，那便没有能令我生气的事了。” “也就是嫂子这心境，换我，我铁定要气疯了。”郑秋霜笑着道，“大哥是不是娘的儿子不知道，嫂子是真像娘的亲闺女。” “儿媳妇便是半个女儿，你们都是我亲闺女。”柯慕青点了点郑秋霜的脑袋，“我这般说你可高兴了？” 打趣完两个儿媳妇柯慕青就离开厨房了，她不仅不爱干活，她还不爱闻厨房里的味道。 当婆婆就是好，两手往身后一放，别人忙碌她遛弯，谁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殷堂是和郑珲一起来的，还赶了一辆马车过来。 柯慕青让杨一几人帮他们搬东西，殷堂过来给钱，柯慕青本来没打算要，但一听殷堂说是大家一起凑的，柯慕青便收了。 “主要是不想便宜陈虎几人。”柯慕青啧了一声，她对陈虎几人的嫌弃是到了顶，比嫌弃陈妮儿还更嫌弃的地步。 “头儿让我们过来看看大姐你们之后要走的路线，我们商量了下，也决定绕开蜀郡。”殷堂道。 “陈虎他们几个没搞幺蛾子？能同意？”柯慕青问。 “他们比我们更怕死。”郑珲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听蜀王世子可能要造反了，我们这些朝廷的人进了蜀郡说不定就是脖子往刀上撞，头儿还没有说什么，陈虎他们就赶紧说不能往蜀郡走了，头儿便顺水推舟了。” “就是因为要绕道而行，要走的路又更远了，怕一路上衙门没有府城这里这般好说话，所以听到殷堂说要过来辞行，陈虎几个就自己主动说大家要一起凑点银子出来给殷堂，陈虎几人的意思在明显不过，都知道殷堂过来，杨大娘你们肯定会分点粮食给他。” “陈虎这几个人现实着呢，不过他这回是吃教训了，知道不能再和大娘你们对着来了，咱大家进了辰郡这一路，应是一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行，那你们让杨一和你们说说我们之后要走的路线。”柯慕青道，“我们明日也打算动身了，算是晚你们一天，应也会很快赶上你们。” 衙役带着流放的犯人走不快，柯慕青一行人全部换成了马车，确实用不了多久就能赶上他们。这天晚上天黑以后柯慕青又一个人骑着马出城了，这次是她给辰王府交的最后一批货。 因为还不回宝石矿，所以柯慕青在原有的基础上又添了不少东西。 其中就有新增的一万个火毬。 辰王带着人来取货，接到新的清单，人都惊麻了。 “先把这些东西搬上马车，老大你和瑾儿一起去放这些东西，剩下的这些交给本王和你们大哥。”辰王快速把任务发配下去，紧要的还是把这些火毬藏起来。 辰王心里高兴，“有了这一万多个火毬，我们辰郡何曾要再怕谁！管他是蜀郡还是梁郡燕郡，不怕死就尽管来！” 辰郡靠着这些火毬谁来都不怕，谁来也进不来府城的大门！ 柯慕青和柯秀才早早回了城，第二天打算离开辰郡，所以大家也要收拾东西。 两人睡得晚，早上便也起得晚了一些，用过午饭，因为昨日就和辰王府辞行过，所以一家人上了马车就离开了宅子。 马车到城门楼的时候柯慕青才发现辰王府一行人竟然在城门口相送。 “大娘，你们去了南方落了脚就给我写信，待以后世道好了，路上安全了，有空你们再来辰郡找我。”李瑾送上自己的令牌，“这块令牌您拿着，日后您大家再来辰郡说不定就用得上。” 李瑾送出令牌也是一种念想，既是希望杨家日后还能记得他，也希望日后他还有机会和大家见面。 “大娘，日后天下安定了，我和我二弟便携亲眷南下游玩，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聚一聚。”辰王大公子这话在李瑾面前说着实有点不厚道了。 李瑾看他和二公子的眼神越发幽怨。 辰王妃送上礼物，一行人便目送柯慕青一行人上了马车出了城。 待一行人马车都看不见了以后辰王才叹了口气，“这半月的日子过得简直和做梦似的。” “但好歹虚惊一场，之后发现是个美梦。”辰王大公子心有余悸，“我可真是命大，父王可真是给我生了个好弟弟。” “大哥这话我不太爱听，我这几天都不太想理大哥和二哥。”李瑾走到辰王妃面前，“母妃，你也别理大哥和二哥，你得站我这边，毕竟儿子受的委屈太大了。” 一家人在城门口一边感慨一边说笑，陈妮儿用一块布裹着脑袋，就和辰郡当地的妇人家一般打扮。 她躲在城门口看着已经看不见的车队，心里也一片怅然。 杨家竟然就真的这么走了，竟然真的没来找她？ 她早上悄悄过去宅子那边，还听到那边宅子的邻居说杨家昨日死了个小娘，杨家把小娘送到城外埋了，还给那小娘销了户。 陈妮儿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怎么样。 她壮着胆子逃跑，却出奇得顺利，而杨家，竟然也真的放任她不管。 柯慕青一行人是在出了府城第二天晚上赶上殷堂一行人的。 要绕开蜀郡就必须往庄郡走，所以一行人也在辰郡又多饶了一段路，这一绕路，自然就避开了带着朝廷的人去辰郡的蜀王世子一行人。 一直到半夜庄天南主仆也恰好过来了，听了庄天南说柯慕青才知道柯秀才的猜测成了真，蜀王世子当真把辰郡推向了朝廷的刀口上。 “蜀王世子此行也带了十二个亲卫，不过听说是处理完辰郡的事情以后，蜀王世子仍要进京面圣。”庄天南越发看不起蜀王世子那种小人。 第191章 进入庄郡 蜀王世子是辰郡要对付的人，朝廷也是辰郡需要应付的人，柯慕青一行人已经离开了，听到这些消息也只能是提着心替辰郡操着心。 庄天南说完以后大家就没再聊辰郡的事情了，家都是平头老百姓，操心太多也没什么用处。 “大娘，您那好友对于我今日那几幅字画可有说什么？”庄天南现在将柯慕青那位好友视为知己。 柯慕青愣了下，心想着，这她能怎么回答？ 商城很满意，所以每一幅都给出了和之前一样的高价？ “我那好友说你的技艺越发精湛，你的每一幅画都栩栩如生，都很有你个人风格和特点，也很有你的心境，他……”柯慕青一笑，“他十分欣赏，并且视若珍宝，说要好好珍藏。” “我就知道那位好友一定是我的知己！”庄天南欣喜不已，“我也是进了辰郡才知道这个世界原来还有辰郡这般神奇的地方，明明并无草木，却处处透着危险，没有一花一木，却又万分迷人，我踩在辰郡的高山上，只觉得我自己好渺小……” 庄天南一番高谈言论柯慕青实在是接不上，只能等庄天南抒情结束以后才随口问了句，“庄郎君以前没有来过辰郡，那以前你是怎么去梁郡的？” “以前走水路。”庄天南道，“顺风的天气走水路更快，也没这么辛苦一些，坐船虽然摇摇晃晃，但好歹能躺着，能到处走动。” 只是今年干旱，河床干涸，梁郡燕郡的水路是走不成了。 但南边的水路也同样走不成了，他赶考和赴任那些年，水路一路并没有这般多的水匪。 “若不是水匪凶悍，按理说离开辰郡以后直接到蜀郡该走水路是最快也是最轻松的，只可惜现在很多商行的船都已经停了，行船一次赚的钱都不够打点水匪了。”庄天南觉得很可惜，但更多的是觉得很可恨。 “听闻有些地方官匪一家，肥了水匪，也肥了官府，就算条野狗留过那地方，也得留下一身皮毛当过路费。”庄天南摇摇头，“杨大娘，辰郡最凶悍的一窝匪让世子带着人端了，所以辰郡一路安生，但出了辰郡，大家可千万要注意安全。” “原是如此。”柯慕青点头。 冯瑛那边已经做好了饭菜喊柯慕青过去，庄天南也就主仆二人，柯慕青索性把两人也一起邀请过去。 趁着辰郡还太平，今晚饭菜十分丰盛，冯瑛厨艺很好，就连庄天南都夸。 这个晚餐每个人都吃得很高兴，但只有杨继业是心事重重一边往嘴里扒饭，吃完了又立刻叹了口气。 柯慕青抬手就给他脑袋一下，“下次再让我听到你无端叹气，你就给我别吃了！” 杨继业挨了打不敢支声，他就是想到陈妮儿可能留在府城没地方落脚，也吃不上这些好饭菜。吃过饭杨一几人收拾碗筷，冯瑛几个妇人家继续做路上要吃的干粮，这天气不管是馍馍还是饼，又或者是馒头，都还能放上好几天不会坏。 睡了好长时间床，又睡回硬邦邦的地柯慕青好长时间没习惯，翻来覆去到了后半夜才睡着。 庄天南喜欢辰郡，没打算赶路离开，还打算慢慢再欣赏辰郡的风光，柯慕青给他多留了些水和粮食，一家人吃过早饭以后和王见忠一行人打了声招呼，一家子就先坐上马车离开了。 柯慕青一行人都不喜欢陈虎，若是继续留在那和衙役结伴而行，虽然能多照顾殷堂一些，但是难免要被陈虎他们惦记上。 现在陈虎他们是没搞什么幺蛾子，但谁陈虎这几人能消停多久呢。 柯慕青一行人照例走在前面，她也照例会给后面的人在两个地方留两种不同的记号，也没忘记继续给不知道是否已经离开燕郡的老家人人留下一些水和粮食。 辰郡地广，出了府城，柯慕青一行人也走了六七天才正式离开了辰郡的地界。 但好在越靠近庄郡，气候越好，山也绿了，草也青了，空气也湿润了些许。 有了树荫遮挡，太阳也总算不那么晒了，就连马跑起来也更欢快了。 众人都不由得掀开车帘深呼吸，辰郡真是千好万好，唯独气候不太好，大家都受不了。 傍晚太阳落山，大家停下马车，一部分人搭灶，一部分人去树林捡柴火。 柯慕青闲着无事就跟着去山里转悠。 庄郡紧邻辰郡的县气候还是接近于辰郡，只是会比辰郡境内好少许多。 看见柯慕青又在看着草木，跟着上来找草药的周郎中笑着道，“继业娘啊，又上来看看山里有没有你没见过的稀罕玩意儿了？看见了你就带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呢。” 就像杜鹃藤一样，那玩意儿燕郡多了去了，上过山的谁没见过这玩意儿呢？但谁也没想过折回家放着。 也就柯慕青误打误撞捡了一小根回家，倒是救了辰王大公子一命。 “周郎中您就笑话我吧。”柯慕青道，“我就这毛病，上山走一趟，不往兜里藏点什么东西，我都觉得我亏了什么似的。” “挺好的，只是碰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手别往身上碰就成，不知道有没有毒的，你就用帕子包着，手千万别碰，有些草啊花啊，你看着可好看了，但毒着呢。”周郎中提醒着，然后就先去另一边了。 柯慕青特地绕开周郎中一行人往另一边走，没走多远，没想到会在山里遇到一群穿得衣衫褴褛的孩子们。 那些孩子个个都瘦得皮包骨，就显得眼睛特别大。 柯慕青看到几个孩子便问着，“你们是附近村里的孩子吗？” 柯慕青话才说完，忽然从她身后窜出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用力推开她然后朝着孩子去哪走去。 这个孩子一过来，那些盯着柯慕青看着的孩子就立刻躲到他身后。 那个孩子也立刻捡起地上的树枝一脸戒备地看着柯慕青。 “哎呦，我这把老骨头哦~”柯慕青突然被推都没来得及反应，一屁股栽倒在地上，尾椎骨都发麻。 第192章 南方瘟疫 “你走开！你们这些坏蛋都是要把我们抓去卖掉！”男孩身后的一个孩子朝着柯慕青大吼着。 “哎，不是。”柯慕青拍拍屁股扶着树站起来，“我不缺钱我卖你们干什么？” “那你就要把我们抓去煮了吃了！”另外一个孩子喊着，“你们大人吃小孩！你们都是魔鬼！” “我也不缺吃，我就是路过这里，我家人在山上拾柴火一会儿要下山做饭，我闲着无事就上山转悠，没上来之前我也不知道这山里还藏着你们这一群小不点啊？”柯慕青哭笑不得的解释着。 那群孩子盯着柯慕青看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孩子和领头的大孩子说，“大哥，你看这个老婆婆胖胖的，她好像确实不缺吃的。” “万一是她吃了很多小孩吃胖的呢？”领头的孩子依旧不让身后的孩子靠近柯慕青，“大人很会骗人的。” “不是……我哪里胖了？”柯慕青指着自己，这群孩子，一口一个她胖，他们礼貌吗？ 她哪里胖了？她只是富贵得有丁点儿膨胀而已。 这不是胖，她身上的每一两都都是恰到好处的富贵和福气好吗？ 柯慕青真不算胖，但这一路吃好喝好，再加上没运动，确实要比在望山镇老家的时候胖了几斤，但凭良心说也还不到胖胖的这个形容词的地步。 “和我们比起来你就是胖！”小孩应着。 柯慕青这就没话说了，要是拿她和这群孩子比，那她确实是真的胖。 活到这岁数了，还要被一个孩子噎得说不出话来，这还不是自家孩子，还不能打，不能骂。 不过柯慕青也没和这群孩子计较，这些孩子不是坏，只是如同惊弓之鸟。 听他们说会有人把孩子分之而食，说有人会把他们卖了，看他们戒备的样子，显然这样的事情并非他们道听途说，而是真的在发生。 “我就是路经此地，我一家子都还在山下呢，我家也有和你们一半大的孩子，我连孙子都有了，所以我保证我不吃你们也不卖你们。”柯慕青未表现出自己的友好，还从袖中拿出了一些糖。 “平白无故你给我们这么精贵的东西作甚？你还说你不是想卖了我们！”没想到拿着棍子的孩子一看到糖就更戒备了，看柯慕青就更像坏人了。 “我家中孩子爱吃，我看你们也是孩子，便想着你们应该也爱吃。”柯慕青道，“你们既怕我，那我便不靠近你们，我往后退一些，咱们就距离远一点说话，可行？” 柯慕青猜想这群孩子躲在山里也没有正经粮食吃，指定也是靠着这山里野菜和野果度日，所以一个个才会瘦成这样。 “你们这么多孩子为什么都躲在山里？为什么不进城里去？进城里乞讨也比比在山里吃树叶吃野菜强吧？”柯慕青问。 “我们进不去城里，要是能进的话，早进了。”领头的男孩骂着，“狗官不把我们流民当人看，城门紧锁，凭户籍出入，凡是非庄郡的户籍都不可能进庄郡任何一座城里，哪怕在城门口一边乞讨都不行。” 这倒是让柯慕青十分意外。 “非庄郡的人都进不了城？过路人和客商呢？也不行？”柯慕青问。 “自是不行，但若是你们有银子，有足够多的银子，便可以收买守城门的差爷偷偷给你们弄一个假的户籍进去。”男孩道，“那些人都是钻进钱眼里了。” “你们不是庄郡的，那是从何处来的？怎么都是一群孩子？家里的大人呢？”柯慕青继续问。 “我们基本是从南边过来的，我们老家都发洪涝了，大家都往外逃了。”男孩道，“我们有的本来就是乞丐，有的是逃亡路上和家里人失散了，也有的是被家里大人抛下不要的孩子。” “这一路上有好多人要抓小孩卖，还有流民饿极了抓小孩煮了吃肉，我们兄弟姐妹凑在一起相互保护，这才一路逃到这里躲进山里。” “我们本想进了辰郡再往前走，但听人说辰郡进去了就出不来了，也听人说辰郡梁郡燕郡都在闹饥荒，也遇到了一些从这三个郡跑出来的难民，所以我们就没进辰郡了。” “在这里有山，我们还能躲，还能吃点野菜饿不死，进了辰郡我们连野菜都找不到，只能等死。” “就算是要饿死，我也宁愿要饿死在庄郡这种有草有花的山里，也不要饿死在辰郡连树皮都吃不着，死了成了饿死鬼，连树皮都啃不到。” 一群孩子七嘴八舌的说着。 领头的那个孩子才继续道，“庄郡的庄王和郡守说我们从南边逃来的难民身上都带着病，说我们会把瘟疫传染给他们，所以他们闭城根本不让我们这等流民进。” 听到瘟疫柯慕青都吓了一跳，忙问，“可是你们老家发瘟疫了？” 领头的男孩点点头，“听说是发瘟疫了，会留在老家的人都是一个村一个村的发病然后一个村一个村的死人。” 说到这男孩揉了揉眼睛，“官府后来便一个村一个村的烧，不管一个村有多少人得了瘟疫，有多少没得的，官府只管下令一句烧，便把大家活活烧死。” 柯慕青听得心惊肉跳，对于官府而言，烧死就是最大力度控制瘟疫传染的办法。 不过是是村里的穷人罢了，这些人的人命在他们眼里哪里是命？ 他们只怕这些人从村里跑出来传染给他们，恨不得早点烧死发了瘟疫的村子以绝后患。 “起初庄郡也是这般，听到南方来的流民，只要有人咳嗽，便会被拉去烧了，后来流民多了，庄郡的人烧不过来了，便立刻关了城门，不让进也不让出。” “城门锁了大约有十日，流民一半饿死，一半病死，还剩下一部分继续前行逃荒找活路。” 洪涝之后必有瘟疫，这是古代很难避免的事。 不管是洪涝还是瘟疫对他们而言，都像是上天给他们的惩罚一样， 就算是二十一世纪，发了洪水的灾区，等水退后以后，也要花大量的人力和钱财进行消毒工作。 “你们呢？可都还好？”柯慕青看了一眼眼前这群孩子关切地问着。 第193章 用草药换粮食 “自然是好，不好的也走不到这。”领头的孩子自嘲了一声。 柯慕青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把一把糖放在了边上，然后道，“那我先离开了，你们也能放心一些。” 柯慕青说完就起身往回走，她回去的时候杨一他们已经搭了灶烧起火了，就连去采药的周郎中也回来了。 “继业娘啊。”周郎中朝着柯慕青招招手，道，“我刚才上山走了一圈，庄郡有不少草药，我想着明日我们不如在这里歇上一天？有些常用的草药也该补上了。” 柯慕青没有异议，周郎中有这个需要，她自然是应下。 “我刚才在那座山上遇到了一群孩子，都是从南边一路逃荒来的，然后到了这里没法继续往前走，我听那群孩子说，庄郡的城里外人进不去，都要凭户籍才可以进城，若是庄郡外的人，便要花银子收买守城差爷。” “南方洪涝以后起了瘟疫，厉害到一个村一个村的传染，官府的人便直接下令将整个村连人带物烧了。” “那些孩子是发洪水的时候就跑出来了，倒是有幸避开了瘟疫，但后来逃出来的人也染上了瘟疫，庄郡的人就是为了避免瘟疫，所以不让庄郡之外的人进城。” “山上的孩子我看着是真心疼，最大的他们喊大哥的孩子，看着个头也就十一二岁，最小的怀里抱着呢，一群孩子很团结，大的照顾小的，都很听领头的那个孩子的话。” 说到这柯慕青咦了声，忽然想到一个好办法。 “周郎中，这附近山里有哪些草药是你要的？不如我让那几个孩子帮忙采，然后让他们拿草药和我们换粮食，那几个孩子戒备心重，白给他们的，他们不一定会要。”柯慕青道，“用换的也要，他们付出劳动获得报酬，我们也能多备些草药。” 周郎中一听连忙把背篓拿了过来，从里头挑了些出来给了柯慕青，“这几样山里常见也好分辨，这些都是常用的草药，用得快，多备一些没坏处。” “那行，现在天色还没有全黑，我再上山一趟。”柯慕青想了想又去马车翻了些东西出来。 都是一些孩子们穿小了的衣裳鞋子和旧的被褥。 别看出来出来没多久，但是杨家这几个孩子身高是一大截一大截往上窜。 以前孩子们营养不良，个个瘦弱，这一路吃好喝好心情好，个头便长得快。 个头一高，脚也大了，衣服短了，鞋子也小了，就连以前睡的被褥也短了。 这要是换在以前，那肯定是缝缝补补再三年。 但柯慕青当了家以后，虽然不至于给这些孩子锦衣玉食穿得和大少爷一样，但是也不会让他们穿得和乞丐一样。 衣服短了鞋子短了就都换了，都做新的。 这些换下来的大人不舍得扔，便都收拾在一辆马车上了。 听柯慕青说山里孩子们靠吃野菜生存，看柯慕青要找旧衣裳，杨双双也带着弟弟过来帮柯慕青一起拿。 “阿奶，要不然我和你一起上山里？”杨双双问。 “今天阿奶一个人先去，他们没见过你们，怕你们也去了他们会害怕。”柯慕青摇摇头，“阿奶力气大，不用你们帮忙。” 收拾完旧衣物，柯慕青又拿了袋干粮，这才一手提着一个大麻袋上了山。 看到去而复返的柯慕青，哪怕是第二次看到柯慕青，哪怕柯慕青依然是一个人上来，但是那群孩子依然充满了戒备，呵斥柯慕青不许再靠近。 “成，我就站在这和你们说话便是。”柯慕青也没和孩子们计较，对于流浪的孩子来说，戒备心重是好事。 柯慕青把手里的麻袋放下，其中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满脸惊恐，大声问着，“你拿麻袋作甚？是要来装我们的吗？” 柯慕青直接被逗笑了，那个领头的男孩拍拍那个孩子，“别怕，她麻袋是鼓鼓的，里面有东西，不是空的。” 柯慕青解开麻袋然后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这些是我家中孩子穿旧了的衣裳和鞋子，这些是他们盖了短了的被褥，山中晚上风凉，你们拿去用。” 柯慕青朝着领头的孩子招招手，“这一麻袋都是，我放在这，你一会儿拿去。” 柯慕青拿了几件衣服展示了一下又放回去，绑好以后把麻袋放边上，解开另外一个，把干粮拿了出来递了过去。 “这是家中前两天就做好的干粮，你们分分，也不知道你们究竟有多少孩子，不知道一人两个够不够分。” 柯慕青晃了晃手，“你先拿去，你要是怕我往干粮里下了毒，那拿去以后随便哪一个掰一口给我，我当场吃给你们看。” 对于衣物那些孩子们的眼神还能克制，但当柯慕青拿出粮食的那一刻，好几个月没有吃过一口粮食的孩子们眼神迸发出了渴望。 每一个人都吞咽着口水，谁都掩饰不住想要的欲望。 “来，赶紧拿去，我还要和你们说别的事。”柯慕青催着那个领头的孩子一句，那孩子踌躇了许久，这才慢慢的，十分紧张地靠近柯慕青。 等到她觉得他伸出手臂能够得着的时候他就不继续前行了，而是道，“你直接拿给我就行了，我伸手拿得到。” 柯慕青也没多说，干脆地把干粮递过去。 那孩子接了干粮就传给他后面的孩子们，让后面的人接好。 年纪小一点的孩子拿到馒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张嘴就往嘴里送，大一点的孩子看见了，便抢了回去。 “大哥还没说可以吃，你怎么可以吃！”那孩子教训着小一点的孩子，“万一有毒你就死了！” 吃了一口馒头的孩子吓傻了，张着嘴看向柯慕青，傻乎乎地问，“婆婆，馒头有毒吗？” 柯慕青低声笑着摇摇头，“放心吃，没毒，家中做着本来是要路上吃的。” 这孩子看着都还没有杨成志大，呆呆的样子确实十分可爱。 说完以后柯慕青把剩下草药拿了出来也递给领头的孩子。 第194章 婆婆来了 “我们明日要在山下停留一天，你们若是愿意的话，可以帮我们挖这几味草药，挖了草药可以来找我换粮食。” 男孩一听，忙问，“怎么换？多少斤草药能换一斤粮食？” “两斤草药换一斤去了壳的大米可行？”柯慕青道，“也可以换盐巴和别的东西，就看你们能挖到多少草药。” “你说真的？两斤草药换一斤大米？”男孩震惊，“你不骗人？你可知庄郡的粮食一斤多少钱？” “我刚入庄郡，自是不知道庄郡粮食什么价钱。”柯慕青问，“你知道？” “庄郡粮铺的粮食只卖给庄郡的老百姓，就算是花钱进的庄郡都买不到庄郡的粮食，粮铺卖给庄郡老百姓，一月前庄郡粮铺一斤粮食可就要三百文钱！” 庄郡这简直是要比照着梁郡来的。 庄郡既无洪涝，看着样子，也没受到干旱的影响，蝗虫飞不过辰郡就死了，所以庄郡也没受到蝗虫灾的影响。 按理说庄郡应该是不缺粮食，但没想到庄郡的粮食也这般难买。 正当柯慕青想着，那男孩又问了句，“你确定两斤草药能和你换一斤粮食？你若不骗人，我们大家今晚便去摘草药了，可是我们摘多少，你们就给我们换多少？” “对，不骗人。”柯慕青应下，然后把空麻袋也给他们，道，“明日这个时候我来找你们收货，我会直接带着粮食上来，你们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和我说。” “我们还想要盐巴，我们太久没有吃盐巴了，人不吃盐巴会没力气。”领头的男孩道。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行，那明日我便带几斤盐巴来。”柯慕青爽快应下，然后把麻袋留给了一群孩子，这才下了山。 柯慕青没问那群孩子住在哪里，也没问他们拿了米有没有锅碗瓢盆煮，那些孩子都很聪明，在山里活了这么久，他们自然有煮东西的方法。 柯慕青一回来一群孩子就凑过来问东问西，大家都是对山里的孩子充满了好奇。 问题多的，柯慕青都有点儿回答不上来。 第二天吃过早饭闲着无事的人就山上陪着周郎中采药了，周郎中把几个孩子也带上上，教这群孩子辨识最基本的草药和用处。 这也是游学其中一种教学，而这种野外郊游似的教学孩子们最喜欢了。 冯瑛一行人比周郎中他们回来早一些，惦记着回来做午饭。 看到柯慕青正在逗着杨成绍，几人朝着柯慕青晃了晃手手里的野菜，笑着道，“娘之前喊着想要吃点绿叶子的菜，庄郡山里的野菜倒是鲜嫩，娘，我给你煮点蔬菜粥，就按照娘之前说过的方式煮。” “那好啊，我可太想那一口了。”柯慕青挥着杨成绍的小手，用着杨成绍的口吻开着玩笑，“那就辛苦大伯娘给我们多做点好吃的~我们成绍吃得饱饱的，才会长得快快的。” 这可把小家伙逗得咯咯咯直笑，有柯慕青陪着，她也不找娘了，郑秋霜别提多高兴了。 因为有了到了南方要开食肆的打算，郑秋霜也不偷懒了，这一路变得特别勤快。 周郎中带着孩子们一直等到灶上都传出香味了才回来，一蹦一跳就朝着柯慕青围了过来，叽叽喳喳一人一句，柯慕青忙的都不知道先听谁说好，杨成绍倒是咧嘴笑着，还以为哥哥姐姐在和他玩呢。 吃过饭柯慕青就骑着马四处溜达了一圈，一直到太阳快下山才回来，然后提着东西上了山。 那群孩子早已经在山里等着柯慕青了，她还没有来之前，那群孩子都有点着急，生怕她反悔。“大哥！那个婆婆她来了！” 一看到柯慕青来了，站在石头上的那个孩子迅速跳下石头超后边喊了一声。 柯慕青听到声音了就加快了步子，等她走到昨天的地方的时候，那群孩子已经拿着两个大麻袋在那等着了。 不仅如此，地上也堆了好一些，简直可以用小山丘来形容了。 “你们这是所有人挖了一天一夜啊？”柯慕青都吓到了，好在她想着多给这群孩子一些粮食，所以特地多带了些上来。 “附近的山都被你们挖遍了吧？”柯慕青笑问着。 “我知道你们也要挖草药，所以我们昨晚就去了远一点的山里挖。”男孩道，“我们没有和你们抢。” 柯慕青倒是有些意外，难怪周郎中他们在山里转悠了一天都没有碰到这群孩子，原来这些孩子都去了更远的山里了。 “昨日你说的，我们挖了多少你便要多少。”男孩大概也知道自己这是占便宜的事所有说话有些底气不足，但一想到好不容就遇上这一次能用卖力气赚粮食的活，他又不想这么放过。 他们不仅缺粮食，天气很快要入秋了，秋后这里就会下雪，一旦下雪，就连山里都很难能找得到吃的。 所以他们已经要为入冬做准备了。 “是，我不赖你们的。”柯慕青应下，“不过眼下都没秤子，你们可对自己摘了多少心里有个大概的数？” 这让大家都犯了难了。 这些孩子们流浪在外不可能会有秤子，柯慕青这种路过的人，也不是商人，也不可能带着秤子。 周郎中那倒是有药秤。 可是称几两几钱可以，这一眼目测至少两百多斤的新鲜草药绝对称不了。 “要不然你掂量着给吧。”男孩挠挠头。 这要不放进系统商城里可掂量不了，柯慕青便道，“那你们把这些草药都给我，我就把我带来的这些粮食和盐巴都给你们，可行？” 那男孩看了眼柯慕青放在地上的粮食，想了想走上去提了下。 他想着，眼前这个老婆婆都能一个人提着上山，他力气肯定不会比一个老人少。 没曾想，老婆婆看着提着很轻松，他竟然提不起来。 柯慕青都被这孩子憋着劲儿的样子逗笑了。 “我老婆子干农活干习惯了，力气大，你一个孩子怎么提得动。”柯慕青道，“这一大袋有一百五十斤的粮食呢，边上系着的是二十斤的盐巴。” 抱歉哈，最近卡文卡得厉害，我得重新整理一下我的大纲。 第195章 住山洞 柯慕青不做饭，所以也不知道一斤盐巴这群孩子能吃多久，所以干脆就带了二十斤上山。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力气大，所以她不用刻意藏着了。 “你可真厉害。”男孩一脸羡慕，“若是我长大了也有你这力气，便能一拳头打死一个坏人。” 男孩摸了摸结实的两袋，还特地解开挖进去看了看。 “你小子懂得还挺多的，还知道怎么验货。”柯慕青夸着。 “你这大米很不错。”男孩把绳子重新绑上，“你这人实诚，我愿意和你做买卖。” 男孩拍了拍手上的米粉末，然后把裹在腰上的旧衣裳解了下来，一层层摊开，露出里面的人参。 “那你瞧瞧这人参你可要？都是我们在山里挖的，只要有太阳我便会拿出来晒一晒，你瞧着成色可是不错？一点儿也没有发霉发烂的迹象。” 男孩打量着柯慕青，问，“你若是要，你便开个价。” 柯慕青实属没想到这小流浪娃手里还能有这好东西。 这人参的成色一点没比她在老家挖的差。 柯慕青直接打开了系统探测功能，听到系统的提醒，柯慕青便问，“你说说你是想要银子还是想要东西。” 不过柯慕青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小男孩实属聪慧。 如果她在草药一事上欺骗了他们，她就得不到人参这个好东西。 如果她在草药重量上占他们便宜了，她还是得不到人参这个好东西。 “很快就要入冬了，我们可是能要什么都有？”男孩试探着问，“那我们要炭火，要棉花，要衣料可行？若是能再给我们一些锅碗瓢盆那就更好了。” “可。”柯慕青问，“只是你们住在山里，可能让我去看看你们住的地方？若是不够安全，我怕把东西给了你们，万一你们护不住怎么办？” 柯慕青问，“这山里可有土匪？” 男孩摇摇头，“这一带并未有山匪，因为这里接壤辰郡，平日无人过来，所以这里没山匪，但是与蜀郡和南边接壤的地方有可多山匪了，你们继续往前可千万要注意了。” 男孩道，“老婆婆你为人实诚，我也看出来了，你确实不是个坏人，那我便带你去看看我们兄弟几个住的地方，您是大人，你也替我们瞧瞧。” 柯慕青确实想帮这群孩子，这些孩子现在既然信任她，那她就跟着走了一趟。 庄郡的山树高草茂，一群孩子叽叽喳喳和柯慕青说着他们这几个月在山里的生活。 挖野菜找野果是他们每天的日常，有时候运气能遇上撞树干上晕过去的野兔，或者是卡在哪里出不来的小动物，这样他们便能吃上一回头肉了。 这群孩子们的心思真的很单纯，大哥说信任的人，那便等于一半个自己人。 柯慕青跟着孩子走好久才在快到山顶处看到一个很大很大但是山洞。 男孩指了指山洞，道，“这就是我们的家，这个山洞从山下看不到，但是我们站往前走一点能看到山下，所以有人经过或者上山我们都能知道。” “这山洞很深，走两个时辰都走不完，里面有暗流，我们住在这里也不缺水，就是越往里走越潮湿。”男孩道，“所以我们取完水一般就不呆在深处，就呆在靠近洞口一些的地方。” 男孩挠挠头，“我们还缺打水的桶，最近都是用芭蕉叶打的水，有点儿慢。” 柯慕青跟着孩子们走了进去，这些孩子确实如她所想，连基本的锅碗瓢盆都没有。 他们的锅是天然有凹槽的石头，熟了以后放凉一些，一人一口用手抓着吃，吃完这锅再继续煮下一锅。 柯慕青转了圈就知道这群孩子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全没有，便知道要给他们准备些什么东西了。“人参你想卖什么价格？”柯慕青问领头的孩子。 “婆婆您看着给变成，我信您。”男孩笑着应着。 “鬼机灵。”柯慕青伸手点了点男孩跟着笑了，这是这孩子自己也不知道人参到底值什么价格，但是觉得她懂货，语气他自己要价，要不如让她来报价。 男孩见被看穿了也没觉不好意思。 “冬衣你们是要成衣还是布和棉花？”柯慕青问，”你们可有人会缝衣裳？” “婆婆，我会，但是我得有剪子和尺子，还要针线这些东西，我娘以前是绣房里的裁缝，我跟着我娘学过几年，我能给大家做冬衣。”其中一个十岁左右女孩道，“成衣贵，我们有时间，我们可以自己缝。” 柯慕青应下了，和领头的男孩大致商量了给他些什么东西，大概多少量，男孩一直在努力克制心中的狂喜，十几岁的小男孩，强力掩饰内心情绪的模样分外有趣。 他以为他隐藏得很好，其实他心里什么心情都全写在脸上了。 因为有了草药的交易所以这群孩子信任柯慕青，便将人参先给了她。 柯慕青扛着一大堆草药下了山，周郎中看见这些草药都惊呆了。 “那些孩子的手脚可真快。”周郎中哭笑不得，“这么多草药摘都摘了，可不好浪费，不然我们在这多停几天，等我把这些草药晒干了再走，我也好趁着这几天每天给大家煮点汤药喝一喝，万一前面真有瘟疫，我们早点喝了汤药也能预防一二。” “如此也好，我们不赶时间，那便在这停上几日。”柯慕青也正有此刻，毕竟她还约了明天再去给那群孩子送东西呢。 “如果要在这里停留几天，那我们就上山找个合适的地方。”杨一道，“找个隐秘一些的地方。” “我今日骑马前去探路的时候发现前方有流民群，那些流民暂时还聚集在柳城城外。”杨一道，“若是要继续留在这，应是要避开那群流民。” “那就去我们昨日摘草药的时候发现的那个大山洞。”杨双双立刻精神了起来，“就在那座山里，山洞很大，住得下我们这么多人。” 柯慕青看着杨双双指的方向，还好不是和那群孩子同一个地方。 第196章蜀郡地动 想来这就是庄郡这些山里的特点，多山洞。 事情既然定下了大家就趁早把东西收拾了，山路难行，马也走得慢，走了好久才到杨双双走的那个大山洞。 柯慕青看了眼，确实容纳得下他们这么多人，不过没有那一群孩子住的那个山洞大。 而且这个山洞里也没有暗流，想要喝水，还是要去很远的河里打水。 不过远一些，也要比燕郡梁郡和辰郡三个地方好，远一点比没有水好。 杨双双这群孩子还是第一次住山洞，这可把他们给新鲜坏了，一群孩子毛核桃就要往山洞深处冲，让杨一给拉回来了。 “这种山洞平日里没人，一直往里头跑，可能会有蝙蝠，小心咬你们一口中毒了都治不好。”杨一吓唬着这一群好奇心旺盛的孩子们。 “蝙蝠倒是其次，主要你们看看我们爬了这么高的山，这山有多高，这山洞可能就有多深，你们孩子人小，又不清楚山洞里的情况，里面任何地方对你们这些孩子来说都很危险， 所以你们这群孩子谁都不许往里偷跑去玩，丑话我可说前头了，不听话的话，丢里面了，我们可不回去找，也不等。”柯慕青点了点带头就要往前冲的杨双双，“听见没。” “知道了阿奶，我指定看好弟弟妹妹不让他们进去的。”杨双双吐吐舌卖着乖，“要是我们谁丢了，阿奶的心肝宝贝就少了一个，阿奶要伤心的。” 柯慕青都被杨双双这一番话说笑了。 到了地方大人都很忙，忙着收拾山洞，忙着撑帐篷，忙着搭灶。 孩子们就在山洞口扒拉着野草玩着。 孩子的热度只有三分，那些石头他们出了辰郡就不爱玩了，但是也没扔了，一个个都好好收在他们自己的箱子里。 柯慕青和柯秀才聊着，说是明天若是没有事，她打算去前面那个城里看看。 冯瑛她们已经开始在烧火做饭，为了不让烟往山洞里飘，所以灶台搭在了山洞外，杨一几人还砍了树和芭蕉叶给做了一个临时的厨房，免得早上露水从石尖尖滴下来，会滴到人身上。 爬了很久的山大家都累了，吃了饭收拾了东西便回山洞里休息了。 山高草木多，寒气也重。 在山下还没有这种感觉，但搬进山洞柯慕青就感觉到了夜晚寒凉，难怪那些孩子特别这么早就开始准备冬衣了。 感觉到山里凉了，孩子们睡觉也不踢被子了，一个个睡着了脑袋都快要钻进被窝里了。 还好要渐渐步入南边，要不然这还得准备更厚的冬被了。 山间虫鸣鸟叫，这成了伴大家入眠的乐曲。 这种声音无疑是久违的，特别是走过辰郡连一声虫叫都听不到的地方，就更觉得这和家乡一样的声音十分亲切。 夜班山里忽然打起了雷，轰隆一声将所有人惊醒。 年纪小的杨成绍直接吓哭了，窝在郑秋霜怀里喊着娘抱，把郑秋霜和不远处的杨济民听得都心疼坏了。 杨济民忙披着衣裳过来，隔着帐篷问，“可要把成绍放我这里，我陪着成绍？” “不要~不要爹，要娘。”杨成绍搂着郑秋霜不撒手。 杨济民在外头都气笑了，“小没良心的，亏爹这般担心你，要你的娘吧，爹自己睡去了。” 杨济民说完也没有马上回帐篷而是先去了山洞外，问正在守夜的杨继业，“可是要下雨了？” “瞧着又不像。”杨继业抬头看着，“你看我们山这边的云是不是还挺亮的？倒是那边，你往远处看，都是乌云，那头刚才还有闪电呢，一会儿一闪的，给我和杨二吓一跳。”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感觉山间在摇晃。 两人朝着山洞前面的大树看去，果然见树梢晃动得厉害。 “奇怪啊，每感觉有这么大的风，怎么这晃动得这般厉害？”杨济民刚说完，却突然听见轰隆一声巨响。 不是雷声，也不是闪电，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不知名巨响。 这声巨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柯慕青披上衣服忙从帐篷里出来，然后道，“是不是地动了？” 杨继业一拍大腿，“可不就是地动了？我就说没感觉大风，怎么能把人吹成这般摇晃！娘一说地动了，我这一想，还真是这般！” 柯秀才他们也都醒了，听到柯慕青说地动，便过来找柯慕青商量。 “我们可要早点下山？地动的时候在山里怕是不安全。”柯秀才道。 柯慕青摇摇头，“眼下山中都没有我们现在在的山洞宽敞，下山需要很长时间，没必要。” 大震跑不了，小震不用跑。 “庄郡的山体架构来看还是比较结实的，你看着震着，也没有山石滚落的迹象，而且看样子应该是蜀郡地动得厉害影响过来，所以我们别去山下。”柯慕青想着。 若是庄郡也震，系统应该会提及，也总会提示她。 总不会让她任务还没有完成人就先噶了吧？ 柯秀才一听柯慕青说的也有道理，他们上山的时候就走了好久，眼下都已经开始地动了，这个时候往山下跑也确实晚了。 “这么大的动静，蜀郡的地动的程度怕是史无前例。”柯秀才叹气，“苦的又是老百姓。” 柯慕青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生活在非地震地带，所以这是她第一次直面地震的感觉。 因为和辰郡接壤，所以庄郡震感很强烈，又因为处在于高处，所以山体晃动，人体感知也很强烈。 帐篷里孩子们都紧紧挨在大人身旁，困极了才趴在大人怀里沉沉睡去。 但大人这一夜都没能睡好。 哪怕是一开始睡下了，但一会儿又会忽然被地动震醒。 柯慕青是在天亮之前收到了系统的提示，告诉她交易完成。 也就是说五云山已经在地动中没了。 在天亮之前大震加小震震了好几回了，柯慕青到后来也困得不行回到帐篷里睡了。 等她醒来，帐篷里还有好多人没醒，可见昨晚都是熬了一宿，一直到天亮了心里踏实了才睡着。 第197章官差变山匪 杜婆子两婆媳倒是已经早起了，正在外面做早餐，两人恪守本分，哪怕平日做饭这种事用不上她们掌勺，但是今早冯瑛她们都还没有醒，两婆媳还是起来准备早饭了。 看柯慕青醒了，杜婆子才和柯慕青道，“主家，早上我和儿媳从后头那堆粮食里拿了些粮食做早饭，你们都还睡着，我们两婆媳便没过去先问一句。” “无事。”柯慕青不在意，都一路这么长时间了，柯慕青自然知道两婆媳的性格。 同样的，杜婆子也是因为知道主家不是那种将东西看得严严实实的人，所以她们才敢擅自做主。 “在我们家里，做事不用太过死板，这样就挺好。”柯慕青到道，“我们倒是无所谓，郎君们轮流守夜，半宿没睡，这会儿定是饿了，你们早起的早做了饭，他们也能早点吃上一口热乎的，你们也不用跟着我们一起饿。” 柯秀才几人在洞口不远处听到声音就朝着柯慕青这边走来，问，“怎么不多睡会儿？今日可还要进城？” “进，今天要是不进城的话，估计之后几天更难进。”柯慕青道，“我得进城去探探庄郡的情况，若是庄郡情况不好，我们必要的话还是要继续绕道。” “也好。”柯秀才点点头，“你一个人去也万事小心，杨一他们说要去和蜀郡接壤的地方探探情况，若是蜀郡灾害严重，蜀郡的老百姓首选也是往庄郡来，到时候难民一多，庄郡这里会如何应对也确实不知。” “难说。”柯慕青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今天才一定要进城里探探庄郡的情况。 柯慕青吃过早饭以后就下了山，因为提早和这边交代过，如果在城里耽误久了，她今晚会留宿城里，所以柯慕青下山也不赶路。 但是没想到刚下山就会看到王见忠一行人。 柯慕青在路边等了一小会儿衙役等人才到，看到柯慕青在，大家也很惊讶。 “大娘，您怎么一个人在这？”王见忠看到柯慕青十分高兴，“按理说你们应该早几日就到庄郡了。” “是到了几日，周郎中说草药不够了，便停下来摘了两日草药，草药还需要晾晒，便决定在这里歇脚几日，等草药干了再赶路。” 柯慕青道，“南方有瘟疫，很多流民都来了庄郡，但庄郡管制森严，每一座城都不许庄郡之外的百姓进入，城中月余前还能买得到粮食，现在就不懂了，我正好要去前面城里探探路。” ”竟是如此？我们今日便也打算到前面城里歇脚。”王见忠道。 “那我就先骑马去了，你们后头慢慢来，要是有情况我回来通知你们。”柯慕青就是停下和几人打了声招呼，然后骑着马就先走了。 一个时辰后柯慕青换了个形象就骑着马到了城门外了，果不其然，城门外聚集着数千流民，各个面黄肌瘦。 因为流民聚集，所以城门外的环境一片乌糟糟，甚至风衣吹来就能闻见一股屎尿味，除了屎尿味，还夹杂着尸臭味，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想来是死了好几天都发烂发臭的了。 山里那个领头的孩子没有说错，只要钱到位了，确实能进城。 一个小小的县城的城门，柯慕青也足足塞了三十两那人才给了个笑脸悄悄塞给她一个庄郡的假户籍然后给她放行。 这动作之流畅，动作准备之齐全，可见是已经做成了流水线产业。 以防万一柯慕青还是先戴上了口罩然后系上面巾，再戴了遮掩的幕笠才进了城。 城里和城外是两片天，若无事，城里的百姓也轻易不愿意出城，谁都知道城外都是流民，谁知道哪个流民身上有没有病呢，城外的流民只要一看到城里出去的都会围上去乞讨，谁看见也退避三舍。 庄郡街上铺子都还开着，柯慕青挑了个角落一点的茶楼走了进去，没想到一进去就听到茶楼东家在柜台里骂娘。 倒不是骂客人，而是在和客人吐槽式的骂人。 柯慕青坐下以后店小二就忙过来招呼了，问了茶楼有什么，柯慕青便要了一壶茶两样小吃，一边压着声音问着，“你们东家因为什么事发这么大的火呢？” “让客人见笑了，我们东家往日脾气没这么大的，只是今日遇到的事情着实令他上火，他这才没忍住骂了几句。” 店小二一脸无奈，“我们店里粮食不够了，城中粮铺粮食贵，东家便带人去距离府城近一些的城里买粮，刚才东家一行人回来了，还是空手回来的，我们一问才知道，东家买的粮食半道上叫山匪给劫了。” “原始如此。”柯慕青恍然，“那确实够让人上火的，不过遇到了山匪还能安然回来，损失些粮食倒也还能接受，至少人还好好的，我瞧着你东家也没受伤。” “本来也该是如此。”店小二小小声说，“但我们东家说，那是扮成山匪的官差！他说劫粮的山匪各个带着刀，那刀分明是衙门官差的佩刀，那些人把刀柄用布裹着，以为没人会认出来，但我们东家年轻时候是打过铁的，所以一眼认出那刀是官差的佩刀。” “所以东家在那骂就是因为堂堂官差竟然假扮山匪劫老百姓的粮食，如今世道本就难，官差暗地里还干着行当，这不是不给我们这些老百姓活路吗？所以也怨不得我们东家骂人了。” 店小二叹气道，“看客人这装扮不是本地人吧？怕甚至都不是庄郡人，敢问客官从何处来？“ “燕郡。”柯慕青笑道。 “燕郡啊，遭了干旱和蝗虫灾的地方。”茶楼这种地方是消息汇聚地，所以店小二自然知道燕郡如今是一个什么情景。 “客官进城的时候可看到了城外聚集从南边来的流民了吗？那些流民聚集在城外不肯走，都以为庄郡风调雨顺肯定不缺粮，都等着庄郡的官救济他们呢，其实他们哪里懂，我们庄郡的百姓也难啊。“ 店小二说到这帕子一甩，“客官先坐，我去厨房给您拿了东西再回来和您说。” 第198章被跟踪 这是一个话痨但也敬业的店小二，柯慕青看了看茶楼，比起她前面经过的好几家茶楼，这家茶楼生意不算太好。 但是听东家和客人说话的口吻，来这里的应该都是老顾客了，熟悉得和朋友一样，所以什么话都能说。 店小二手脚麻利，一会儿就把热茶和点心端上来了。 “客人您尝尝，我们家的茶和点心都是一绝，我们这可是百年老字号的茶楼呢，后厨师傅做的点心吃过的就没人不夸，就连当今太后娘娘都夸过，她老人家都爱吃呢。”店小二道。 听店小二这么一说柯慕青来了兴致，拿起一块白色的名字叫白玉贵桂花糕的东西吃了一口，确实惊艳，入口即化，绵绵密密的口感，满嘴都是桂花的清香。 “确实不错。”柯慕青问，“太后娘娘在京城里怎么还吃上你们这里的点心了？” “看来客人您可真是不关心事。”店小二乐了，“庄王是当今唯一的异性王，他可是当今太后的亲哥哥，太后年轻的时候庄王陪着太后来过庄郡，所以庄郡王的封地要了庄郡。” “看来我确实不知事。”柯慕青还真不知道这事，她还以为庄王也和辰王蜀王一样，都是先皇的皇子。 “对了，你刚才说庄郡的事我听着正在兴头上，你继续说说。”柯慕青很大方，直接给了一两当赏银，可把店小二高兴坏了。 “只要客人想知道的，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店小二迅速收起银子继续道，“刚才小的与客人说起庄郡百姓难，便是因为大家都以为庄风调雨顺和江南一般富庶，可其实庄郡外面看着光鲜亮丽，内里亏空得厉害呢。” “庄王是太后的亲哥哥，说句大不敬的话，他可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话比当今都有用，谁让太后娘娘就和娘家人亲厚呢。” “整个庄郡的粮仓其实都是空的，年年如此，都已经好几年了，听说粮仓的粮食早年就被庄王卖了盖别院呢，您是不知道，距离庄郡府城一百里外的地方，庄王圈了地盖了避暑别院，那别院比庄王府都更气派，盖别院的钱有一部分便是粮仓里的粮食换来的。” “听闻是卖给了蜀郡。”店小二道，“蜀王世子夫人娘家有个庶妹是庄王的宠妾，别人不知道，但茶楼这种地方南来北往的地方什么秘密听不着呢？” 如果庄王和蜀王世子有这一层关系，庄郡的粮食被庄王卖给了蜀郡倒也完全可能。 蜀王年迈，恐是早就精力不济蜀王府由蜀王世子当权很久了，蜀王世子有这个野心，所以趁机屯粮也是常理之事。 毕竟养病光有钱没用还得有粮食。 店小二说到了蜀郡，自然不得不提一下昨夜的事。 “客人昨日不知道宿在哪里，可有感受到昨夜地动的威力。”店小二提及昨晚地动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见柯慕青点头了，店小二才继续道，“是蜀郡地动呢，地动山摇的，这是天罚，是老天爷降下给蜀王世子的惩罚，蜀王仙逝月余蜀王世子还隐瞒着，只是把蜀王悄悄下葬，这是不孝，也是对当今的不忠。” “如此不忠不孝之人，难怪老天爷要罚呢！要不您想，怎么就它蜀郡地动？我们庄郡和蜀郡挨着呢，我们庄郡也没蜀郡那般厉害，蜀郡那可是连山都倒了。” “我听人说，蜀郡可是埋了一半的地界，因为地动埋了数万余老百姓呢，这说来可真是吓死人了，咱老百姓可太苦了，蜀王世子造孽，倒是让老百姓遭罪，蜀王世子倒是在辰郡躲开了地动。” 店小二撇撇嘴，有些话不敢说出口，但是那表情分明再说，还不容埋了蜀王世子那不忠不孝之辈呢。 “蜀郡的事情你们这就知道了？”柯慕青差异。 “就知道一些，早前还有信鸽飞到我们庄郡，传的便是蜀王仙逝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哪位看不惯蜀王世子的侠义之士放出了风声，才没让蜀王世子继续蒙骗大家，其实咱老百姓心里都清楚，老蜀王和辰王两位亲王都是仁善的，蜀王去了，老百姓们肯定心痛。“ 对于蜀郡很多事店小二其实都是道听途说，也不太清楚，蜀郡地动的事也是早上听说的。 柯慕青又问了些问题，然后道了谢。 茶楼的点心确实好吃，柯慕青便又一种要了好几笼，全部都打包带走。 柯慕青这绝对算是店里来的大主顾了，就连东家都不骂人了，亲自过来招待，然后亲自送柯慕青离开茶楼。 出了茶楼柯慕青又去别的铺子转了转，茶楼的点心价格涨了不少，粮铺也依然有百姓挤在里面买粮。 路边也有不少百姓支着摊子，卖什么的都有。 柯慕青把每个摊子都逛了过去，只要有看上的都会掏钱买，她不差这几个银子，所以只要不是叫价太离谱的，柯慕青也不差这几文钱，也没有和人还价。 消息灵通的除了茶楼便是路边这些每天在这里支着摊子的小东家，看见有卖木质餐具的，柯慕青也买了一些。 柯慕青花钱了，而且还是花钱很大方的人，所以每个摊主都乐意和柯慕青聊天，但毋庸置疑，这世道，一个人如此露富自然就被盯上了。 柯慕青假装不知道继续在城里转悠着，等过了一个时辰才骑着马离开城里。 一直跟着她的人也尾随她出了城，但柯慕青出了城边便甩着马鞭快速骑马离开，那两人一看便知是被发现了，但一想到对方只有一个人，两人咬咬牙也骑着马追了上去。 柯慕青一直跑到前方无人的地方才跳下马躲了起来。 以她的力气，她根本无惧两个男人。 等了一小会儿两人就骑着马追上来了，看到被柯慕青拴在路边的马，两人也停了下来。 “果然是发现我们兄弟了，硬是躲进山里了，我们去追！那小子在城里花钱如此大方，身上定有不少银钱！”其中一个男人说完以后也跳下马，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捏在手里。 第199章 审讯出来的消息 “大哥，等我们杀了那小子，他的钱就是我们的钱了！”另外一人一脸喜意地商量着，“这里就我们哥俩，到底抢到了多少钱，那不是我们哥俩说得算的吗？” 可见两人是早有准备且起了杀心。 但有时候准备充足没用，柯慕青躲在一块石头后，想了想，盘起大石头举起来就朝着还没有下马的那人砸了过去。 马受惊，马背上的人直接被马从背上甩了下来，那大石头落地，咣当一下直接砸在他的脚上。柯慕青老远听着都觉得腿好疼。 那男子也痛的当场大叫。 “大哥啊！这哪来的石头啊！莫不是我们庄郡也地动了？”男子倒在地上拖着被大石头砸得血肉模糊的腿还要避开受惊的马往他身上踩踏。 另外一个男人也吓了好大一跳，警觉地朝着四周看了看，“不是地动，是有人！” 男人握着匕首站在那，明知道扔石头的人就躲在那块大石头后面，但是他却根本不敢靠近。 那石头那么大，隔着这么远都能扔出来，可见背后的人武功有多高深。 男人想了想，抓起还在地上爬的同伴往自己那匹马的马背上一扔，便道，“我们得撤！此人功夫在我们之上！” 等这人也翻身上了马背，柯慕青走了出来朝着马腿就挥了一鞭子过去。 马吃痛直接倒在地上，马背上的两人也被甩落在地。 断了腿的那人嗷嗷直叫，另外一个人已经管不了他了，转身就去抓另外一匹马，一边喊着，“别怪兄弟管不了你了！等我回去通报了以后，哥几个一定替你报仇让你瞑目！” 柯慕青没给这人躲的机会，对于力气大的人来说鞭子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武器，不用靠近一鞭子抽过去，那人去抓马绳的手顿时被抽得深可见骨。 “壮士饶命！” 男人扑腾就给柯慕青跪下了，到底是能屈能伸，也知道再硬碰硬他也讨不到半点好。 柯慕青防着这男人使诈所以没有靠近他，而是手抓着鞭子随时防备。 “说吧，你们是什么人！背后都有什么人！我在城里你们就如此大胆！” 柯慕青看了这两人的马，养得如此膘肥壮士，可见也是精心喂养的。 人在城中跟踪她不奇怪，但奇怪的事能随时牵出两匹马来追她。 且听两人的对话，这是准备劫杀她，然后吞了她的钱财，只留下一小部分上缴，也就是说这两人上头还有人。 看这人眼珠子咕噜一通转，柯慕青抬脚将脚边的石头踢了过去，威胁着，“少在这想着怎么扯谎糊弄本少爷！你们刚才说的话我躲在石头后面可都听得一清二楚了！” “小的是岩当山的人，和我那兄弟闲着无事就在城中转着，找出手阔绰的肥羊。”男人道，“小的哪里还敢糊弄壮士，只要壮士今日能放过我和我兄弟，日后我岩当山的人见到壮士定给壮士一个面子，就连壮士的家人，我岩当山的人也定不下手！” “壮士，我们道上的人说到做到，我们也都是有情有义重信誉之辈，今日算是我和我兄弟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壮士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这一回。”另一个男人也一边忍着痛一边道。 说谎对于这种人来说应当是家常便饭了，柯慕青不太了解这年代的人，所以也摸不透这两人的话里有没有漏洞。 她想了想，于是给人一人一下，直接把两人打晕，然后才换回自己的样子捆着两人还把两人脑袋套上布袋带回去了。 路上为了不遇见王见忠不好找借口解释柯慕青特地绕路回去，两人的马柯慕青就地放生。 回到山里，柯慕青直接喊了杨一过来，把审讯这件事交代给他们几个。 柯慕青转头去找了柯秀才，把城中打听到的情况和几人说了一下。 柯秀才听完以后沉默了好久，最终柯慕青只得了一声叹息。 杨一几人的速度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复命了。 “主家我们问出来了，这两人确实是岩当山的人，但是整个岩当山都是庄王养着的给庄王敛财的人，岩当山做的是抢劫的任务，庄郡还有另外两个贼窝都是庄王的人。” “其中一个在府城附近，叫云雨庄，距离庄王在城外的别院不太远，云雨庄干的专门抓年轻貌美的女子和年轻郎君的行当，云雨庄有专门的人调教抓去的这些人，等到调教出样子来了，便会送去庄王别院接客。” “庄王别院不仅是供庄王寻欢作乐，也是庄王招待贵客的地方，据那两人说，云雨庄和庄王别院每日都有好多不堪受辱和被折辱致死的人被抬出来扔进山里喂野狗。” “庄郡还有另外一座山，里面非庄王亲信不得入内，那两人也不止那座山藏着什么秘密。” “但有一件事能确定，那座山有庄王养的三万私兵驻守，闲杂人等根本无法靠近，若有人误闯，只有死路一条。” “对了，云雨山不仅抓年轻貌美的女子和小郎君，就连孩童也难逃其手，南方水涝，不少距离庄郡进的百姓便直接进了庄郡避灾，但凡家中有被云雨山带走的孩子，为了不走漏风声，那一家人基本是直接被灭口，一个不留。” 杨一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事实远比他们设想中更惊人，也更吓人。 “庄王是太后亲兄长，算是太后心腹，当今太后当权，这些事就算外人听闻一二，可也无人敢揭发庄王。”周郎中叹了口气，“那座重兵把守的山我大约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众人把视线看向周郎中，周郎中缓缓道，“私铸官银。” “此事我在朝中时候便曾听过风声，但又很快被压下，能让庄王重兵把守的，恐怕就只有这件事了。”周郎中道。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一桩桩，一件件，放在先皇时候，都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重新看个路线我们避开庄郡往后的路。”柯慕青道，“我们这么多人太过惹眼，还有这么人，不能冒险。” 第200章 去哪里找你报答你 杨一点头应下，然后喊了杨二几人便去办了。 “草药先不晒了，我下午去对面山里给那群孩子送点东西，然后再去给王见忠他们送个消息，收拾一下，我们明日就动身尽快离开庄郡。”柯慕青道，“蜀郡的百姓若是也往庄郡来，再等下去，怕是会和蜀郡过来的流民碰上，这对我们更不利。” 柯慕青的话得到了所有人的附和，吃过午饭柯慕青便又离开了。 因为知道那些孩子住的山洞在哪里，所以柯慕青赶着几匹驮着东西的马直接过去了。 在城里知道的那些事柯慕青自然也是要和这些孩子们交代一声。 “这里靠近蜀郡，一般人不会往这边来，你们最近就先躲在山里别往别处去。” “你们要的东西我都给你们送来了，吃的穿的用的，包括锅碗瓢盆，还有一些常用药，不知道你们识不识字，我就用颜色给你们分好了。” “红色布包着的是发热时候吃的药，一个人一次一贴，自己加水熬，黑色是治咳嗽的，白色这是一些外伤的，止血消肿的。” “这边筐子里是给你们准备的一些适合你们这些年纪孩子的刀具，你们用来防身。” 柯慕青尽可能替这些孩子多考虑了一些，希望他们至少能在山里把今年躲过去，所以她也多带了些粮食上来。 尽人事听天命，之后到底会如何谁也不知道。 “这些是菜种子，白菜萝卜不怕冻，你们在山洞附近圈个地试着种一种，能成最好，不能成也不过是多费点时间。” “这一袋你们可要藏好了，是蒙汗药，可以药倒猛兽，也可以药倒大人。” 山洞距离山脚很远，上来的山路蜿蜿蜒蜒绕得人头晕，一般人也找不到这里来。 “我们明日也要动身离开了，以后怕是没机会再见到了，婆婆我也希望你们能好好长大。”柯慕青摸了摸还被大孩子抱在怀里的小孩的脑袋。 “婆婆还给你们准备了糖，活着固然很苦，但生活多是先苦后甜，以后总会好的。” “这也太多了。”领头的孩子说完又跑回山洞，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根人参，“这是我们藏起来最后的人参了，也给你，你是个好人，你对我们好，我们就不能让你吃亏。” “这个你们自己留着吧，可能以后你们都还有要用钱的时候。”柯慕青摇摇头没收，“你们慢慢收拾东西，婆婆我就先走了。” 马留给这些孩子也没用所以柯慕青就把马都带走了，她牵着马走了十几步，那个领头的孩子追了上来，喊她，“婆婆要去南方哪里？等我们长大了，我们要去哪里找你报答你？” “我去临州，若是你们长大了有来临州，若是有缘，我们或许会再见呢。”柯慕青头也没回，背对着那群孩子晃了晃手。 柯慕青是在城门外遇见王见忠一行人的，一点不意外，王见忠这些衙役也被拦在城门外了。 别说流放的犯人了，就连王见忠这个衙役的头儿都进不去城里。 燕郡梁郡还要给王见忠这些隶属刑部的差爷一点面子，可这里是庄王的属地，是太后娘家兄弟的地方，谁会给他们面子呢？ 总之就是一句话，非庄郡户籍不可入城，想入城，那就只能和柯慕青一样拿银子买个假户籍进去。 陈虎几人忍了一路了，总算是到了城门外，为了进城快活快活，咬咬牙也掏了钱进去了。 王见忠劝不动，只能干叹气。 “城中东西都不便宜，进去里头多买点东西就会被人盯上，这城不如不进。”柯慕青压着声音和王见忠说。 王见忠点点头，“既如此，我们兄弟几个晚上商量下，应该也要绕开蜀郡。” 这一路这些流放的犯人身上能压榨出来的油水早压寨完了。 王见忠他们手中能用的钱也有限。 庄郡每一座城都如此，这一路他们又得不到补给还买不到东西，总不能一路挖野菜吧？ 但这事情大，王见忠还是要和手底下的人一起商量一下。 只是陈虎几人现在进城了，以陈虎那几人的德行，怕是没到明天天亮都不会回来，所以王见忠也心知就算他们要绕开路，也要走在柯慕青一行人身后了。 柯慕青送完了消息，想了想，以防万一，还是悄悄给殷堂留了些银子。 庄郡比辰郡唯一好的就是，只要有钱，那就饿不死。 在庄郡钱真的能买来活路。 该送到的消息已经送到了，柯慕青骑着马就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天一亮柯慕青一行人就收拾了东西下山了，三个时辰后柯慕青一行人经过城门附近和王见忠一行人碰了面。 杨家这边队伍没有马上停下，毕竟这里太多流民，一停下定会被包围不得前行。 所以两边只是远远点了个头，杨家马车依旧快马往前。 马车速度只有够快这些流民才追不上也不敢靠前，再加上有王见忠一行衙役挥着鞭子帮忙挡了一阵，柯慕青一行人顺利躲过流民离开了。 众人又往前行了数十里路才放慢了速度。 杨双双掀开车帘向外看，这里远离了城门，所以能看到的流民不像城门外那般聚集。 但放眼望去，也还有很多背着包袱面黄肌瘦的流民拖家带口的走在太阳底下。 不多，大大小小也就十几二十人的样子。 一路逃荒而来，看见有人围上去乞讨是他们为了生存下去的本能。 “阿奶这里只有他们一点点人，可以分他们一点吃的吗？”杨双双扭头看向柯慕青，“我知道人多的时候不能给，给了要坏事了，但是现在他们只有一点儿人，不会坏事的。” “好，依你。”柯慕青很欣慰有些事情不用她教孩子们自己就能悟，也很欣慰一路看了那么多凄惨的流民，但没让自家孩子养成麻木的性格。 他们见惯了悲惨，但并没有因此觉得平常，走来这么久这么长的路，年幼的他们依然保持善心。 柯慕青让杨一把马车停下，然后让冯瑛去把后面马车上的馍馍搬了一筐过来。 第201章 杨成卓丢了 “娘，我帮你们一起分，我分东西最公平了！”杨双双跳下马车跟着冯瑛跑了过去，马车上别的孩子也坐不住了，也跟着下了马车。 这群流民眼里满是惊和喜。 看冯瑛和郑秋霜抬了一筐馍馍过来，大人拉着小孩直接跪下了。 “多谢恩人，菩萨保护，好人一生平安，好人一生安康。” 听见杨双双让大家排队，大人便各自领着孩子主动排起队，大家都伸着手等杨双双几个孩子把东西放在他们手里，没有人伸手去抢框子里的馍馍。 大家都怕他们脏兮兮的手把框子里恩人的粮食弄脏了，也怕他们的脏手会弄脏了恩人。 但也真是因为他们不争不抢才放冯瑛几人越发同情他们，原本想着一人给两个，但发的时候又一人多发了两个。 “前面城里一样进不去，城门口还有很多流民，还有死人，臭气熏天，你们还是改道往别的地方走吧。”冯瑛看着一家老的老小的小便开口提醒了句。 “我们还能去哪呢？好不容易从南边走到这里，还想着到了庄郡讨饭，至少饿不死，哪知道到了庄郡，我们连城里都进不去，庄郡的乡下一听我们是从南边来的，都怕我们身上带着瘟疫，也不让我们靠近他们村子。” 妇人摇摇头，“今日能得恩人一顿饭，我们一家就算是死，也不是饿死的，我们一家人都记得恩人们的恩情。” 冯瑛叹了口气也没再说别的了。 事实如此，有些道理是道理，可没有解决的办法啊，道理懂了又有什么用？ 都已经到这里了，他们还能去哪里？ 流民拿到馍馍也没有走开，就地坐在了边上啃了起来，杨双双几个孩子见状又自发去给他们送了些水。 “天灾难的是百姓，人祸难的也是百姓，咱老百姓要活着可真难啊。”冯瑛和柯慕青感慨着。 “咱家得亏有娘。”郑秋霜道。 柯慕青正要接话，却忽然听到前方有快马朝着这边跑来的声音。 然后就看到殷堂几个衙役骑着马往这边跑，一边跑，一边喊着。 “大姐！快跑！快跑！” “大娘！有山贼！快跑啊！” 杨一几人是习武之人，耳力过人，隔着老远就听到了这几句话。 “不好！有山贼！大家快都上马车！” 那边的人骑着快马而来，速度很快，不过眨眼间就快到跟前了。 但更令人恐惧的是两边山里也冲了一群持刀的山匪，此时所有人耳边全部都是尖叫声和山匪狂妄的笑声。 杨家众人忙把自家孩子一抱就跳上马车，然后扬着马鞭赶着马往前冲。 杨一几人一边赶着马一边和先冲下山的山匪交手，杀了十几人才给自己的队伍杀出一条路，马鞭一扬，马车的队伍往前疾驰，迅速离开。 那短短的几分钟对于柯慕青所有人来说无疑是心惊动魄，比在梁郡那个村子里更让人恐惧。 这些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山匪，一刀一条人命不在话下。 身后一直都有马蹄声紧追不舍，柯慕青一行人一路狂奔，这一跑，就一直跑到天黑露重的时候，跑到马都跑不动了为止。 “我们已经出了庄郡的地界，山匪没有追来了。”杨一和柯慕青道，“这一路慌不择路，没想到却提前进了陇郡。” 杨一话刚说完，柯慕青都还没有开口说话呢，却忽然听到身后杨继业又哭又骂的声音。 “我儿子呢！我儿子呢！我儿子怎么变成你了啊？你把我儿子弄哪里去了？” 柯慕青闻声忙跳下马车往后跑了过去，一眼就看到杨继业把一个流民家的孩子从马车上扔下来。 那孩子被吓到了，被扔出来也不敢跑不敢动，坐在地上一直哭，“你把我抱起来就扔进马车里，我叫了，我喊了，你没听见。” 那孩子哭着就喊着要找他爹娘。 杨继业一看到柯慕青哭得比孩子更大声。 “娘啊！成卓在你车上没？”杨继业忙问。 “我车上没孩子！”柯慕青心咯噔一条，忙扯着嗓子问着，“成卓有在谁马车上？” 几个大人每一辆马车都找过去了，却依旧没有看到杨成卓的身影。 这下大家明白了，杨继业要抱杨成卓上马车，结果那眼睛和瞎了似的，错把流民家的孩子抱走了，把杨成卓落那了。 当时太乱，大家都顾不上回自己马车上，只能是哪辆马车距离自己进就先挤上去再说。 因为山匪一路紧追不舍，所以大家一路都没有停下来过。 杨继业上的这辆马车就只有他和孩子，他把孩子往车上一扔就立刻赶着马车跑了。 这一路马跑得很快，所有人神经都是紧绷着的，杨继业也没发现马车里孩子的哭声不太对。 是直到这会儿马车停下来了，杨继业掀开车帘一看才傻了，怎么是个脏兮兮的孩子？ “娘，成卓丢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杨继业手脚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了。 “你个废物！”柯慕青怒极直接给了杨继业一巴掌，“当时成卓就在你边上站着，你伸手就能拉到他，你连你儿子都能认错！养你这么大块头有什么用？” “娘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太害怕了，我也知道成卓就在我伸手就能拉到的地方，所以我当时也没顾着回头看，我一伸手就抓到了一个孩子，我就以为那就是成卓，然后我就赶紧把孩子丢马车上了，然后我就赶紧赶马车了。” 杨继业一边哭一边拍大腿，“我当时怎么就没想着看一眼是不是成卓这孩子呢！” “那个哥哥一直在喊你，我也一直在喊你，你就是不听！”地上那孩子也哭得不行，“你们是不是要把我一个人扔这里了？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我爹娘了？” 柯秀才几人也过来了，一听杨成卓丢了，还是让杨继业这糊涂蛋给弄丢的，柯秀才都想揍杨继业一顿。 “必须回去找成卓。”柯慕青道。 “主家，让我们兄弟几个回去找小郎君吧。”杨一道。 柯慕青摇摇头，“你们要留下来继续保护大家，我去！” 第202章 陈虎勾结山匪 一群人折回去不现实，人太多，目标太大，可能一回去就会被那群山匪发现。 柯慕青她能换虚拟形象，一个人回去，从商城里买什么东西出来用不用和人解释，所以杨一几人跟着她不如她自己一个人行动。 而且她要是把杨一几个兄弟带走几个，那剩下的这些人若是再遇到危险就很可能跑不掉。 “怎么能让娘一个人去？”杨继业从地上爬起来，“我和娘一起去！” “你去个屁！”柯秀才忍不住骂了句，“你去给你娘拖后腿？” 柯秀才本想说他和柯慕青去，但一想到自己这老胳膊老腿的，去了也是拖后腿，便把这主意压回去了。 “大嫂，我和师父与你一同去找成卓。”杨三庆走了出来，道，“师父年轻时候来过庄郡，对庄郡的路熟悉，杨一他们留下来保护大家，我和师父随大嫂折回这样安排最合适。” “行。”柯慕青经杨三庆一提醒才意识到自己不识路。 柯慕青现在看杨继业这个废物万分不爽，绕开她直接去找冯瑛交代事情。 “这是我马车一个小箱子的钥匙，里面除了有铜钱碎银子，还有金子，陇郡如今是个什么情形尚且不知，万不可露富，但有需要的时候，也万万不可舍不得花银子。” “你是家中长媳，娘不在，你要将这个家掌起来，箱子里还不不少东西，你随意取用。” 冯瑛落着泪点着头，“娘，你们一路上一点要小心。” “我知。”柯慕青拍拍冯瑛的肩膀，“到了陇郡，你们找个觉得合适的地方落脚等我，一路上给我留暗号，到时候我们顺着你们留的暗号去找你们。” “好，我们等娘你们带着成卓回来找我们。”冯瑛应下。 “娘，那孩子怎么办？”郑秋霜指着那边还在哭的孩子问。 “我们现在不适合带着个孩子，所以你们先带着孩子走，总归是继业那蠢货把人带来的，我们就有责任要帮人家把孩子照顾好，我们折回去顺便找找这个孩子的家人。” 柯慕青也希望，如果杨成卓和那一家流民在一起，那些人也能帮着她照顾杨成卓一二。 和两个儿媳妇交代了一番柯慕青又去找柯秀才说了些话，给柯秀才留了些东西，这才和杨三庆师徒带上东西，等马歇息够了，三人骑着三匹马折了回去。 天黑了马的速度也慢了不少，这里的路不像是辰郡的路，又宽又平坦，两个时辰后三人才回到庄郡的地界。 前面是三岔口柯慕青停了下来，就听到陈常泰说，“左边那条道。” 柯慕青挥着马鞭正要继续往前，杨三庆却忽然骑着马挡在柯慕青前面然后才朝着边上的山吼着，“谁！躲躲藏藏，有本事出来！” 随着杨三庆的话，山那边果然传来细碎的声响。 三人立刻把手里的剑举了起来，却看到王见忠从草丛中爬了出来，“大娘，是我。” “王差爷？只有你一人吗？”柯慕青三人见状忙下了马，陈常泰和杨三庆先上前一左一右架着王见忠从草丛里出来。 “我伤重，郑珲和殷堂他们把我藏在这里就骑着马把那些山匪往别的地方引了，我等到现在也未等到他们回来。” “可有看见我们家成卓那孩子？”柯慕青忙问，“我们走的时候错把流民的孩子当成成卓的孩子抱上了马车，成卓那孩子被落在那了。” 王见忠微微摇头，“抱歉大娘，我并未注意到，那群山匪追着我们，也并未去追那些流民，想来孩子若是落在那应该还在那附近等你们。” “这群山匪是怎么回事？”柯慕青问，“你们只押送流放的犯人，那些山匪为何朝你们下手？” 这不符合常理，因为这些衙役和犯人没钱，而且这些都是朝廷重犯，王见忠又是朝廷的官差，如果没有足够大的利益驱使，山匪绝不会对王见忠这一行人下手才对。 “陈虎他们勾结山匪！”王见忠吐了一大口血，“陈虎他们还和山匪说了大娘一行人的事，所以我们几个冲出包围以后就急着来给大娘送信，没想到山匪有那么多人，竟然还能分得出那么多人手来追我们几个。” “我们死了好多兄弟，陈虎……”王见忠咬紧牙关，“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要让他们几个的头来祭奠我们死去的兄弟！” 柯慕青和杨三庆三人相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均是同样的意思。 什么山匪，怕是官匪！ “大娘你们别管我，先去找孩子。”王见忠捂着胸口低声咳着，这一咳嗽又是一大口血。 在王见忠的剧烈咳嗽下，两匹马哒哒哒哒的往这边来了。 听到这边的动静，马上的人试探地问着，“头儿，可是你？” 是殷堂！ “殷堂，是我们！”柯慕青忙应着。 “大姐！”殷堂听出了柯慕青的声音忙加快速度让马朝着几人的方向过来。 等靠近了，借着火把的光几人才看清楚过来的两匹马上是个什么情况。 殷堂骑着马，他身前的马背上横躺着一个人，看着衣服是郑珲。 殷堂的手上还牵着另外一匹马的马上，马背上躺着另外两个人。 这两人是殷堂用了藤蔓捆在马背上的，能用这种方式带回来的，只能是尸体了。 柯慕青认出来了，一个是殷堂同僚，一个是和王见忠他们一起从京城来的差爷。 “郑珲如何了？”王见忠抬着步子朝着殷堂走去，伸手探了探郑珲的鼻息，气息虽弱，但好歹还有气在。 他又带着点希望探了探另外两人的鼻息。 两人连身体都凉了。 王见忠拍了拍死了的两人，声音哽咽，“头儿一定会给你们报仇。” “那些山匪一路穷追不舍，我们四人只能分头跑，我和郑珲遇到了一条河，拼死一搏跳了河才捡回一条命，郑珲伤重，跳进河里呛了水，我把他拖上岸以后才把他肚子里的水压出来，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说完殷堂才问柯慕青，“大姐你们如何了？可有人受伤？” 明天恢复正常更新哈~ 第203章 尸横遍野 “成卓丢了。”柯慕青也懒得在这几人跟前骂杨继业那蠢货了，骂也没用，骂也没法把孩子骂回来。 “我和大姐你们回去找孩子。”殷堂立刻道。 “你也受着伤，不用了。”柯慕青一眼就看到一趟身上的衣服都是血，在河里泡了那么久衣服上还有血，显然是伤口一路还在流血。 “三庆，你带着王差爷他们，还有殷堂回去和我们的人汇合，我和你师父去找孩子。”柯慕青道，“他们几个伤重不能再拖延了，到了陇郡，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送这两位差爷入土为安。” 柯慕青不想再耽误下去，安排了以后就让陈常泰和她一起先走了。 马蹄声急，一直到天微微亮了柯慕青和陈常泰两人才回到事发地。 放眼看去一地狼藉，尸首众横，残肢断臂，一地鲜红。 柯慕青心都咯噔剧烈跳动了一下。 两人一前一后跳下马朝着一地尸体一个一个翻过去。 有流民的，还有衙役的。 “全部都是流放的犯人。”柯慕青紧紧握着手里的马鞭。 “流民当中的一个大一点的女孩和一个小一点的男孩也没在。”柯慕青记性好，昨天看着流民排队领馍馍所以她能记得住流民有哪些人。 两人在山中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几个孩子的身影只得下了山骑着马继续往前。 “没有成卓。”陈常泰道。 那些流民柯慕青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所以只能立了空碑。 只等有机会这些人家活着的孩子能来这里将这些亲人接走。 两人花了点时间才刨了几个深一点的坑把这几人都葬了，还找了粗树枝在上面刻了字，把衙役们的名字都刻上。 前行了十来里路，两人坐下的马停了下来，两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得瞳孔一颤。 “我们去边上山里挖几个坑把人买了，顺便去山里找一圈看看。”陈常泰问柯慕青，“可行？” 这一张张脸，昨日在柯慕青眼里还是如此鲜活，如今就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不说那些流民昨日还有一面之缘，就是这几个衙役，之前在梁郡府城里也帮助过柯慕青挡在她身前。 柯慕青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几个孩子是趁乱跑了还是被那群山匪抓走了。” 原本以为前面的画面已经够触目惊心了，但这一刻，看到眼前的画面，柯慕青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尸横遍野。 总不能让这些人曝尸荒野。 她跳下马朝着这些尸体走近，一番查看以后，死的都是老的残的，或者说，死的几乎都是长相平凡的人。 柯慕青看见了熟悉的人忙跑了过去，是李老夫人。 伸手探了探鼻息，人都凉了，身体都硬了。 李老夫人身下是李大夫人，柯慕青忙把李老夫人抬到一边，然后去探李大夫人的鼻息。 好在李大夫人被李老夫人护着，她没死。 “李大夫人，李大夫人？”柯慕青轻轻晃了晃李大夫人的肩膀，她不知道李大夫人是伤在哪里了，所以也不敢用太大的力气。 好在喊了一会儿李大夫人慢慢睁开了眼睛，柯慕青连忙把水囊解下给她喂了几口水。 几口水下去，李大夫人慢慢回过神，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找亲人。 “娘，弟妹。”李大夫人坐了起来目光茫然地看向四周，“孩子们呢？她们呢？” “李大夫人，李老夫人已经去了，这里除了你和李老夫人没看见你们家别的人。”柯慕青道，“李老夫人一直压在你身上，用她自己护着你。”柯慕青问，“你可知发生了什么事？” 李大夫人轻轻摇头，“大娘你们走以后没多久我们也跟着衙役出发了，但是走到这里，突然冲出一群山匪，衙役拼死抵抗，当时人太多，不知道谁撞了我一下，我没站稳直接摔地上，脑袋碰在了石头上，当时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就晕过去了。” 李大夫人低头看着自己衣裳上的血，“这不是我的血。” 说完她转头看向一旁的李老夫人，已经死去的老太太掌心里都是血，想到柯慕青说老太太死的时候就压在她身上，用她自己替她遮挡，李老夫人的眼泪就一颗颗往下落。 不用问了，她身上的血一定是老太太给她抹过来的，生怕山匪注意到她身上没血过来再给昏迷中的她补一刀。 “哦！对了！我昏迷前看到了陈虎几人对着别的差爷下手了！”李大夫人猛得抬头四处找，然后看向那几个已经气绝身亡的衙役，道，“这几人就是陈虎几人杀的，陈虎他们叛变得太突然，王差爷他们都没有防备，这几人距离陈虎他们近一些，就被陈虎几人从身后刺了几刀。” 那些衙役都在防着山贼和山贼抵抗，却没有防备自己人会从背后放插刀。 他们没有死在山匪手里，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别的人呢？我们家孩子呢？我两个弟妹呢？”李大夫人知道眼瞎不是她哭的时候，所以她立刻振作起来。 “没看见李二夫人也没看见你们家几个孩子。”柯慕青道，“可能被山匪抓了，你看看这些死的，就没几个是年轻的，也没几个孩子，多半是山匪抓了。” 至于李三夫人，这里没有看见李三夫人的马车，也没有看见李三夫人主仆的尸体，所以李三夫人主仆也有可能逃出去了。 毕竟李三夫人的车夫有武功在身，李三夫人家的马车也很好，跑起来那些土匪未必顾得上追她。 柯慕青帮着李大夫人把李老太太找了个风景好的地方埋了，李大太太跪在坟前只哭了一小会儿便起身和柯慕青离开了。 陈常泰把另外几个衙役也安葬了，三人重新回来大路的时候就看到好多没死的犯人坐在那看着四周一地的尸体发懵。 其中还有黄家人。 是黄家二爷和黄家三爷。 黄家二爷坐在那和别的侥幸存活的人一样嚎啕大哭，哭命苦，哭娘。 黄三爷却一直抱着自家娘子没说话，一直等到柯慕青几人过阿里了，黄三爷才放下他娘子跌跌撞撞朝着柯慕青跑了过来。 第204章 招兵买马 然后扑通一声给柯慕青跪下了。 “老夫人，您几位若是要去寻山匪救孩子，还请您带上我，我娘子被山匪杀了，我一儿一女都被山匪带走了。” “我想跟着你们去救孩子！”黄三爷磕头磕得砰砰响，可见这头可得有多重。 陈常泰把人拽了起来，“别我们还没有出发你就先把自己磕傻了。” 黄三爷知道这是被应许了。 他扶着膝盖站起来，见李大夫人，便道，“你们家大姑娘、三房小郎君和三房姑娘，这三个孩子都上了李三夫人的马车逃走了，我昏过去的时候他们的马车已经走远了，但有山匪去追，但不知后来如何了。” 黄三爷指了指回去的路，“我见着马夫赶着车往回跑了。” 李大夫人一听连忙道谢。 时间不等人，柯慕青骑着马带着黄三爷，陈常泰带着黄三爷，三人没法管剩下的人，骑着马往前去。 几人走了几里就看到了两名山匪死在路边，想来是去追李三夫人一行人的，后来被李三夫人的马夫反杀。 “李三夫人离开庄郡大概会回辰郡府城。”柯慕青猜着，“但眼下我们都不知辰郡自己是什么情形，所以不能把希望都放在辰郡身上。” 店小二收了赏银心里直喜最近是财神爷关照啊。 “你们先在山里躲一下，我之前进过城，所以我有一张庄郡的假户籍，我先去城里再打探消息，再看看城里能买些什么东西。”柯慕青现在需要进城找个理由弄东西出来。 如此看来，李三夫人一行人应该是安全逃走了。 柯慕青换了另外一个样貌依旧去了上次去的那家茶楼。 她家大闺女已经十五岁了，若是落入山匪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听完陈常泰分析完，李大夫人松了口气。 柯慕青没同意陈常泰跟着她，交代三人几句，让三人在山里藏好，她自己骑着马就离开了。 “我有个好友说你会说故事。”柯慕青给了一两赏银，“昨日山匪杀了流放的队伍一事你可听说了？” “山匪人数众多，各个带刀，我们就四个人。”李大夫人问，“这可怎么办才好？” 看到那个店小二，柯慕青又招手把人唤来。 上一次买的假户籍确实能用，就连守门的差爷都没认出这个是假的，可见官方造假，最为致命。 “这事小的听说了，说是到现在都是满地的尸体，官府收到消息了也没管，说是人都死了，山匪也都跑了，管不了了。”店小二摇摇头，“那些流放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连那些衙役都死了，那些山匪当真是胆大包天。” 但流放的犯人被山匪杀了的事情店小二所知不多，但是银子已经收了，他觉得不再说点什么的话这银子拿着烫手。 他想了想，又立刻道，“我还是给客官说一下辰郡的事吧！前日蜀郡地动，辰郡那动静也不小呢，客官一定不知道，辰郡的黑云山争整座山都没了。” “客官可猜一下那山是怎么个没法的。”店小二拍了下手掌叫绝，“那可是整座山陷进一个大坑里，那座山有多大，那个坑就有多大，但是无人知晓那个坑有多深。” 店小二摆摆手，“看不见，根本看不清！多好的眼神都看不清那坑底到底有多深，但听人说那坑底冒着鬼火呢，幽蓝色的鬼火，有人说那坑底直达十八层地狱，那些蓝色的火就是地狱里烧出来的鬼火。” “本来大家还觉得这么一座黑云山塌了，是不是辰郡也做了什么触怒老天爷的事情所以老天爷给辰郡也降下了警示，但有了这鬼火，大家便觉得这是天庇辰郡，天佑我朝。” “因为有了这个深坑，那对我们虎视眈眈的大金国就过不来了。” “只要那深坑一天还在，只要那鬼火一天还烧着，大金国的兵马不管多雄壮都越不过那深坑，除非他们大金国的人能长出翅膀越过深坑飞过来。” 店小二看柯慕青没说话，想了，又压着声音小小声说一句，“听闻蜀王世子回了蜀郡一看，连他蜀王府都被震塌了，蜀王世子受召回京，这下怕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龙翻身这种事历来会被认为是天罚，整个蜀郡都被震塌了，原本这事最难受的是京中的人。 特别是太后和当今，地动之后流言肆起，说是因为当今太后把持朝政所以上天才降下天罚。 但因为蜀王世子之前干的事，京中太后一党便顺势把这黑锅推给了蜀王世子。 所以蜀王世子此番回去不仅要解释清楚为什么隐瞒蜀王过世和带人扣押辰王两件事，还要去祭天台自省，替太后和皇上原本该他们干的事。 店小二说得很隐晦，但并不妨碍柯慕青听懂了。 打包了些吃的柯慕青就离开了，这一次她没有在城里太招摇，又转了一圈，没有再探听到什么消息了便离开了。 走到无人的地方以后柯慕青就又弄了两匹马和一些吃食和水，还有换洗的衣物等等的东西。 柯慕青回去找几人，把城里打听的事说了。 “李大夫人这个包袱里是给你准备的换洗的衣服，一会儿你去梳洗一下。”柯慕青道。 李大夫人现在身上穿着囚服，所以再往前走被人遇见的话太过招眼。 “你可有什么想法？”陈常泰问柯慕青。 柯慕青点点头，“蜀郡地动，百姓流离失所，肯定会有很多流民，我们去蜀郡招兵买马！” 柯慕青道，“我联系上我那好友了，只要我们能招得来人，他能给我们提供粮食和武器，山匪人再多，也绝无有蜀郡灾民多！我们这也算是给那群灾民一个活路！” 从这里过去蜀郡快马加鞭一天就能到了，再加上蜀郡的流民一定也在往这里赶，所以说不定半道上就能遇到了。 “岩当山的位置我们知道在哪里，只要找到足够的人，我们就杀上去！”柯慕青道，“岩当山若是有一千人，我们便招五千人！岩当山若是有一万人！我们便招五万人！” “我们人多，我就不信血洗不了它岩当山和那云雨庄！” 第205章 蜀郡药难求 这一番话柯慕青说得气势太足，以至于陈常泰几人都呆在那，傻眼了。 “你这是要……”李大夫人及时把造反这个词语吞回去，改口道，“你这是要起义？” “我起什么义？我就是要救人！”柯慕青连忙道，“等救完人就把这些人遣散了。” 梁郡给了她一个好启发。 “我们也招短工，找护院！”柯慕青道，“招身强力壮，招胆子大的，最好是有点功夫的，我保证他们有粮有银子，如果负伤了，我出银子给他们治，如果谁要是不小心死了，我给二百两抚恤银，保证他们的亲人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说到这柯慕青依旧觉得不解气，“谁要是能杀了庄王，我赏银五百两！不，一千两！” 陈常泰思来想去柯慕青这个招兵买卖的想法是最好的。 “可要通知杨一他们几人？”陈常泰问。 “不，我们暂时别和杨一那边联系免得引人注意到时候我们这里没事，别牵连了那边的家人。”柯慕青摇摇头，“我们需要伪装一下。” 说完以后柯慕青大量了李大夫人三人几眼，问，“我们假装什么身份好？” 这事说来真是傻子也知道哪些山匪都是官匪所扮。 “确实如此。”陈常泰点点头，“陇郡的陇亲王脾气暴躁，但先皇在世的时候他很得先皇喜欢，据传先皇给了陇亲王保命的东西，所以庄郡和陇郡相隔，但是庄王一直不敢招惹陇亲王，故而我们到了陇郡地界，那些山匪才不敢继续追我们。” 特别是蜀郡和庄郡接壤的地方，路边随处可见落石和折腰倒下的大树。 几人特地绕开了城门一路往蜀郡赶，越靠近蜀郡一行人才知道，蜀郡的地动对庄郡也有一些影响。 真正的山匪既已经当了山匪，谁还管你是庄王还是陇亲王？ 事情商定下来以后柯慕青就让几人换上衣服，她又离开了一趟以进城的名义换了四个不用的虚拟形象买了四张庄郡的户籍，拿到户籍以后她出了城，到了无人的地方以后又弄了两辆精致的马车，装满东西以后她才这一去。 时间紧迫，大家没有歇息，坐上马车就立刻往蜀郡赶。 在村子里柯慕青就见到了蜀郡第一批因为地动流离失所的难民。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也说不出个什么来，柯慕青索性自己分配了。 李大夫人问，“这样可委屈大娘你了，要不然大娘当老夫人，我给大娘当掌事娘子？” “可别，要是事情传出去，一听又是老夫人当家，就怕有心人一查就会联想到我们杨家。“柯慕青道，“王差爷说陈虎几人不仅把他们出卖了，连我们也出卖了，所以那些山匪也知道我们杨家一行人了。” 柯慕青一行人进了蜀郡地界到的第一个地方不是城，而是一个村子。 “陈常泰你当主家，李大夫人委屈你假扮当家夫人，我当你身边的管事嬷嬷，黄三郎君你就当管家。” 村子里用干草搭了好几个草棚子，草棚子里住着的都是从附近几个村镇过来的村民，大家歪在草棚子里，有的缺胳膊断腿的，有的脑袋开花的，也有脸上哪里受了伤的。 听到马车的声音草棚里跟着忙的药童走了出来，问，“可是给我们李郎中送药来的？” 黄三郎君连忙摇头，“我们是路过的。” 柯慕青在后面一辆马车上负责赶马，听到那药童的话，便问，“我们路过庄郡的时候听闻蜀郡发生了地动，这些人可都是因为地动受伤的？” “是。”药童愁眉苦脸，“我们李郎中已经去镇上医馆好久了，大概是又借不出药来所以一直还没能回来。” “你们缺什么药？”柯慕青问，“没准我们马车上有，若是有的话，可以拿一些给你们应应急。” 药童一听顿时满眼惊喜，“那可太好了！我们缺的就是一些外伤用的药，止血的，退热的……” 药童一连报了好几种药。 “那巧了，我们马车上有。”柯慕青立刻应下然后回马车上拿。 马车上的东西都是她放的，有什么也是她说了准，陈常泰三人根本不知道马车上除了吃食和水之外还有哪些东西。 之前柯慕青就在路上备着草药，所以听到柯慕青说有，几人也不觉得意外。 见柯慕青真的搬了草药下来，药童这才迎了上去把草药接下。 黄三郎君见状特地回头和马车里的陈常泰说了一声，他的戏演得很好，就衬托出了柯慕青这个嬷嬷有点不太像样。 但好在药童年纪不大，并未注意到柯慕青这个管事嬷嬷自作主张了。 三人正搬着草药往外走，后面又来了一辆马车，马车上下来一位三十几岁的年轻郎中。 一边走一边骂，“那些个吃人的畜生！这点儿草药就要了我十两银子！” “李郎中，我们有草药了！”药童抱着怀里的麻袋就朝着李郎中喊着，“这家老爷夫人是好心人，他们路过，见我们缺草药便给了我们这么多，够我们用好几日了。” 李郎中这才注意到草棚门口已经堆了不少装着草药的麻袋，他回头看了眼前面那辆马车里正准备下来的一男一女，看两人穿着便知道这两人是主家老爷和夫人。 “多谢两位仁善。”李郎中拱拱手道了谢，然后什么话也没说了，拿起其中一袋草药看了看，夸了句，“品质上乘，都是好药。” 夸完他便笑着急匆匆往前走了，也不知道急着去哪里做什么。 药童注意到柯慕青几人都在看着李郎中离开的方向便觉有点儿不好意思。 “是我主家失礼了，还望莫怪，主家就这脾气，事情一上来，他是顾不上别的，并非是有意冷待几位。” 柯慕青点点头，说白了就是没情商，做事全凭一股儿冲动劲儿。 但这种人直心眼，没有坏心思，所以才能在这替这些灾民因为没有草药而着急上火。 “蜀郡发生地动以后大家本来以为紧缺的会是粮食什么的，没想到比粮食紧缺的竟然是草药。”药童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解释着。 第206章 条条大路都不通 “因为地动镇上的医馆也塌了大半，很多医馆的草药都被埋了，镇上退热的草药一贴都要花十两银子到处求。” 李郎中在前头听了一耳朵，呸了声，“现在十两银子能求来一贴药都要烧高香祖宗保佑了。” 药童啊了一声，垂眸看了眼他手边那些草药，心里嘀咕着，那这位好心人给了他们多少个十两银子啊？ 摇头抬眸朝着陈常泰和李大夫人看去，生怕这二位会反悔把草药拿回去。 好在这两位活菩萨只是和他一样惊讶草药之贵之外并未有后悔的意思，药童赶紧把草药抱到前面的草棚子里。 一边和柯慕青继续聊天，“蜀郡这一次地动比百年前记载都更厉害，这里算是轻的了，但村里也塌了一半的房子，越靠近阳城和府城，动静越大，连城楼都塌了，压了好多官差和将士。” “蜀郡原本各城各地相痛的管道都废了，几乎都被山石堵住了，厉害点的地方直接开裂了，听说有个村子整个村都塌没了，大娘你能想象吗，就像是咱手里这馍馍，你看，这样掰开两半，那村子从这中间缝隙掉进去，然后这两半动着动着又合上了，严丝合缝，那村子找都找不见。” 柯慕青倒吸一口凉气。 “几乎家家户户都遭了难，房子塌了，喂养的牲畜被压死了都算是命好的了，你往镇上去看，几乎家家挂摆白布，有的是当天就被压死的，有的是被救出来以后断了气的，还有的是伤太重又找不到药送了命的。” “乡下里粮食倒不是最缺，最缺的就是这草药啊。”药童一边说话一边摇头叹气。 柯慕青明白，蜀郡很多地方都塌了，路堵了，道路不通，外头的草药也送不进去，所以药反而成了最紧缺的东西。 蜀郡没有干旱也没有洪涝，粮食在家里刨一刨还能刨点出来对付一下，水也能从水井里打，但草药那真是变也变不出来的东西，而且寻常百姓家，谁会在家里放草药？ 这年头有这一个说法，平白无故的在家中备着药，那是晦气事，备了药就一定会生病，这不是好兆头。 “现在草棚里住着的都是附近几个村子过来的，一是来投奔亲友的，而是知道这里有李郎中，我家先生心善，见不得大家在这等死，所以这两日都在为草药的事情四处奔波。”药童说到这小小声嘀咕了句，“我家先生把家底都掏空了。” “……”柯慕青有点想笑，但又笑不出来。 世道混乱，但却需要李郎中这样的人。 李郎中令人敬佩，庄天南也令人敬佩，辰郡王府也令人敬佩。 所有为了黎明百姓的人，都令人敬佩。 柯慕青和药童聊了一小会儿，等草药都放好以后柯慕青就回到马车，顺着药童的指引进了村找到了里正家中。 家里只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听到是过路来借宿的，老太太热情相邀。 “老太太，我们进了村瞧着村里怎么都是些女子和老人家？村中男丁呢？”柯慕青问。 老太太有些耳背，柯慕青问了好几句老太太才听懂柯慕青问什么。 老太太朝着山那边一指，“都去开路了，只要有一把力气的都去帮忙开路了，我们这几个村子去城里就那一条路，路一天不通，我们就进不了城，进不了城我们就收不到官府的消息，我们都等着官衙救济呢。” 老太太道，“附近几个村子里只要还有一把力气的都去了，听说有一块大石头好几个人高，要是弄不走大石头，就得重新开一条路出来。” 这边固然还有一条道能通庄郡，但是蜀郡的人都知道庄郡更去不得，指不定半道上就遇到山匪了，而且就算去了庄郡也没有，庄郡的城里都进不去。 村里的青壮年等到日落以后一个个才脏兮兮回来了。 一群人回来的时候都垂着脑袋，显而易见今天通路这件事还是没什么进展。 里正姓渠，四十几岁的年纪肩膀上也扛着锄头，几人回到家看到家门口停着精致的马车，渠里正进门把锄头往门口一放，一边问着，“娘，家中可是来客人了？” 柯慕青正帮着老太太在厨房里忙活，虽然她不爱干做饭这样的事，但现在她身份是下人，不可能让李大夫人去做这些事。 院子里陈常泰和李大夫人起身寒暄了几句，渠里正一边洗手一边和陈常泰说话，李郎中和药童也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药童是个性子开朗的小郎君，进门以后就把柯慕青一行人慷慨相赠了很多草药一事说了，渠里正对待陈常泰几人的态度就更加恭敬了。 药童也进了厨房帮忙烧火，看柯慕青一股脑往锅里丢东西，药童呀了一声，“大娘您做饭可真糊弄。” 柯慕青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这要是自家孩子这么说她，她就捶过去了。 一看到药童柯慕青就想到了杨成卓，药童年纪也就比杨成卓大两岁，两人性格却像极了。 柯慕青来了这里以后杨成卓绝对是几个孩子里被她收拾最狠的，但是杨成卓这孩子记吃不记打，还是和她这个阿奶特别亲。 而且杨成卓能记住柯慕青教他的所有道理，不像杨继业。 一想到杨继业柯慕青顿时又觉得心口痛，原主生杨继业那真是不如生一块叉烧。 柯慕青从口袋里拿了一颗饴糖给药童，“你看我哄小孩糊弄不糊弄？” 药童呀了一声，确认了遍，“给我的呀？” 等看到柯慕青点头了，药童忙接了，但是却没有吃，而是放在口袋里，“谢谢大娘，我给大娘烧火。” 柯慕青一问才知道药童家里还有个妹妹，他想留着给家中妹妹吃。 老太太虽然就在厨房里忙着，但是她耳背，柯慕青和药童聊天不用防备，药童年纪还不大，心性单纯，所以柯慕青想打听什么也不用太拐弯抹角。 烧饭的这点时间柯慕青就知道了这附近几个村子，乃至整个镇的情况了。 蜀郡人多，大的村子，一个村子就有五六千人，少的村子也有两三千。 第207章 很不客气的李郎中 柯慕青一行人惦记着救人，也没太多时间打迂回战。 晚上吃饭的时候陈常泰便和渠里正说了他想找护卫的事。 渠里正没多想，应着，“好多人因为地动也无处可去了，若是能在陈老爷这里某个差事想来也是好的，至少也能混口饭吃，也活得下去。” “我们庄稼人没学过功夫，但是我们有一身干活的力气，只要你们给够月钱，肯定多得是人跟着你们干。” 渠里正说完一直埋头吃饭的李郎中忽然接了话，“你们是从庄郡过来的？你们庄郡都走过来了，还用得着护卫？“ 李郎中往嘴里塞了一口肉继续说，“依在下看来，陈老爷这身形想来是习武之人吧？手中虎口有茧，善用弓？应该也善用剑。” 李郎中这话说得让柯慕青几人愣了愣。 渠里正也反应过来，“对啊，要说这天下最不好过的便是庄郡的路了，你们庄郡都过来了，怎么到这个时候反倒是要招护卫了？再往前便是辰郡，辰郡原本有一窝凶匪，但月前就被辰王世子带人端了匪窝，辰郡如今太平着呢。” “听几位口音也不像是南方的商人，倒是像燕郡。”李郎中又塞了一口肉一边吃一边说，“几位该不会是燕王的人吧？” 柯慕青差点被一口汤呛死。 她瞪了眼李郎中，这人吃他们的肉是一点不客气，说话比吃肉的速度还不客气！ “听闻燕郡出了一位神女，神女能预知未来，神女预知燕郡会有蝗虫灾，所以燕王提早收了他他王府所有庄子上的粮食，所以燕郡百姓虽然没有粮食，但是燕王手中还是不缺养兵的粮食。” “听闻神女还预知蜀郡地动一事，所以是燕王拍你们来蜀郡招兵买马的？” 李郎中这话说得过于直白，就差没有把燕王要趁着蜀郡动乱来蜀郡招兵买马造反这句话喊出来了。 燕郡先是旱灾再是蝗虫早，燕王又是一毛不拔的人，燕郡百姓活不下去早就拖家带口逃荒了。早前就已经有一批燕郡和梁郡的富商来了蜀郡，也有继续南下的。 所以李郎中猜想燕郡如今怕是没什么壮丁，而蜀郡人多，且蜀郡现如今因为地动很多人流离失所，所以燕王把主意打到了蜀郡来了。 “我还听闻燕郡神女长得国色天香闭月羞花，令人神之向往，说神女是仙女下凡点拨燕王，还有传言燕王得神女相助，是上天钦点的新君。” 李郎中问，“神女究竟长得多好看？真有如传言那般貌美？” “神女国色天香闭月羞花？”柯慕青听到这几个形容词总觉得这几个形容词说不清的委屈。 就柯招娣那张老脸和这几个词语的哪一个字有关系？ “难道传言不对？”李郎中来了兴致终于停下夹菜的筷子，“传闻神女是妙龄少女，肤白胜雪，发丝无风自动，浑身散发着圣洁的金光。” 柯慕青看向陈常泰，陈常泰也一脸懵地看着柯慕青。 这些话听是听懂了，可是怎么这么难理解？ 柯慕青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一种可能。 燕王可能觉得柯招娣太丑也太老了，神女这个词语不适用她这种人身上。 一提到神女，世人下意识就会想到很多美好的词语，比如李郎中说的国色天香诸如此类形容女子娇美的词语。 燕王要利用神女推波助力，自然要将神女推向众人眼前。 要是别人一看神女是柯招娣这么一个老婆子，定是滤镜碎了一定，神女也变得没那么令人敬畏了。 所以燕王干脆找一个妙龄貌美的女子来充当神女，借着柯招娣预知未来的能力将这个神女推出来。 柯慕青有点不厚道，特想笑。 所以柯招娣到底在燕王手里混到了什么？ 该不会混到了高级老妈子的身份吧？ 柯招娣自己想当神女，便是想让世人敬她畏她供养她，结果给他人做了嫁衣。 柯招娣晚上还睡得着吗？不得气死好几回了？ “我们是燕郡而来，但我们不是燕王的走狗。”柯慕青摇摇头。 “你们一行人嘴里没一句实话，我怎知你这话可信不可信？”李郎中摇摇头。 招工的理由被李郎中这张嘴破了，还给他们盖了一个燕王走狗这么大的帽子，柯慕青再不解释清楚不知道李郎中还要怎么猜测了。 事已至此，柯慕青便将他们一家人途径庄郡的时候家中有孩子被岩当山的土匪劫走了，岩当山人多，所以他们才想到要来蜀郡招护工一起上岩当山救人。 “那你们这岂不是让人去送命？”渠里正连连摇头。 李郎中应道，“这世道去哪里当护卫都是要拼命，那些人留在蜀郡也不见得能多活几日。” 李郎中道，“庄王的手迟早要伸到蜀郡来，蜀王世子受召进京，他去是危，不去也是危，蜀郡地动百姓受灾，这都两天了，可有瞧见朝廷有什么救济的意思？” “辰郡和蜀郡那是有新仇另说，你瞧着庄郡，庄王和我们蜀王还是有姻亲呢，您看蜀王世子眼下这样子，看看蜀郡现在这样子，庄王可有要伸手帮扶的意思？” “人庄王可就在那等着呢。” 渠里正久久说不出话。 “朝廷有太后把持，各地亲王有野心，庄王是太后的亲兄长，但不见得庄王没有问鼎的野心，若不然庄王何须养着那么多私兵？弄那么多钱难不成是觉得养私兵好玩？” 李郎中一句接一句话和放地雷似的，怼得一桌子的人哑口无言。 这人看着不拘小节，但心里什么都看得透彻，什么事情他都知道。 燕郡神女的传说柯慕青一行人都不知道，可李郎中一个小镇郎中却知道。 李郎中看了陈常泰一眼，又看了看柯慕青，叹了口气，给了个意见，“岩当山说是土匪，但你我心知是官匪，你们以招护工的名义引人，不如直接去找起义军合作， 我如实告诉二位，蜀郡便藏着起义军，至于能不能说动他们，就看二位的本事了。” 第208章 庄王的命 李郎中说完以后就让药童去马车上拿舆图，然后在舆图上画了个位置，“此处山高险峻易守难攻，山一面邻庄郡一面贴徐州，起义军多数是从南边来的，都是一群被逼到走投无路的百姓。” “多谢李先生相告。”陈常泰忙起身道谢。 “只是现在路被堵着，你们怕是要等上一等。”渠里正看了眼舆图，虽然看不太懂，但也看出来了要经过哪里。 李郎中能告诉柯慕青关于起义军的消息也是看他们能大方相赠草药，知道这些人就算刚才说谎了，但也不是坏人。 晚上柯慕青趁着大家都睡下以后就一个人悄悄离开了一趟，她去了渠里正说的被大石头堵住的管道上看看情况。 她吃完饭以后特地找药童问了路怎么走就一路找过来了，到了这里一看，还真是一块特别大的石头把一条路堵得死死的。 语气说这是石头，还倒不如说这是哪座小山的山头倒在这了。 柯慕青绕着石头转了一圈然后从商城里卖了炸药，这么大的石头只能靠炸药炸碎了然后再清扫出路面。 石头面积太大，柯慕青买炸药就花了不少银子，柯慕青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引爆一整圈的炸药，所以她把炸药放好以后又叠了一圈干草过去，走的时候把火折子点燃往干草上一丢，她自己就骑着马迅速离开。 炸药爆炸的速度特别快，柯慕青骑着马跑了很远出去都险些被碎石击中。 茅草屋柯慕青一行人见到了，但是因为地动的原因已经塌了。 所以这里自然也没有什么所谓的老妪店家。 柯慕青一行人在路通了以后就告别了渠里正一家赶路离开了，连夜赶路，几人天还没有亮之前就到了李郎中舆图上画的那座山脚下。 村民一边跑一边喊着，然后又一路往草棚去送好消息。 路通了，有盼头了，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件特别高兴的事。 “好消息啊！拦着路上的大石头昨晚叫雷给劈碎了！地上都劈出了一个好大的坑！坑里还有被烧焦了的山石，黑乎乎的！这是老天爷给我们寻的活路啊！我们能上城里买药了！” 所有还有力气的村民都去帮忙挑碎石头，当天路就被清理出来了，所有村民筋疲力尽归来，但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喜悦。 李郎中说山脚下有一间茶摊，是茅草屋。 也是运气好，柯慕青离开没一会儿天空就电闪雷鸣，她还没有回到渠里正家天上就下起了雨。柯慕青翻着篱笆回到渠里正家，渠里正一家人都还睡得很沉，等到第二天一早，村里早起的人还在谈论昨晚雷声吓人。 等雨停以后渠里正就带着村里的人继续去开路了，但没一会儿村里人就跑回来报喜了。 柯慕青一直等到爆炸声停了许久以后才骑着马回去现场，把炸药的痕迹清扫了以后才又骑着马离开了。 柯慕青翻身下了马，然后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山里看看。” “我与你一同前去。”陈常泰理科道。 “不行，你得留下保护李大夫人和黄三郎君。”柯慕青说完给陈常泰递了两个火毬过去，“以防万一防身用，也当做是讯号。” 山里夜路不好走柯慕青拿上了火把，也是用这种方式告诉发现她的人，她不是鬼鬼祟祟之人。柯慕青拿出火毬陈常泰没话说了，有这东西柯慕青自保确实没问题，比起柯慕青，李大夫人和黄三郎君才是手无寸铁需要人保护的人。 商量好以后柯慕青就一个人举着火把上山了。 这里一面是庄郡一面近徐州，因为远离了阳城一带，所以地动影响不算太大，这一路上山倒也不难。 柯慕青是在半山腰被一壮汉拦下的。 “来人止步！否则刀剑无眼！” 许是见柯慕青只是一个人上山，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子所以那壮汉只是出声警告了一番并没有马上动手。 “请好汉饶命！老婆子我经李郎中介绍特地来此寻各位，家中有孩子在庄郡被官匪劫走，我们愿意出银子和粮食请各位好汉出山相助。” 柯慕青直接给出自己最大的诚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了来意。 那壮汉倒是十分意外，但听到是李郎中引荐，那壮汉便道，“你在这等着，莫要再靠近，我们还有兄弟在这守着，你若是再往前，别的兄弟可没有我这般好说话，我去给你传话，你等着便是。” 说完那壮汉便转身走了。 柯慕青等了约莫两盏茶的时间那壮汉就回来了，与他一同来的还有另外两个人。 “这位是我们二当家，这位是我们三当家，你的事与他们二人谈。”那壮汉说完就往后退了两步。 柯慕青这才看清楚后面来的两人，均是瘦条的身形，但那位二当家看着肌肉结实，是习武之人，留着络腮胡子，下半张连都是毛，上半张脸戴着铁质的面具。 另外一个倒更像读书人，五官清隽，鼻下两撇山羊胡，以柯慕青看惯了柯秀才那胡子的样子来看，此人的山羊胡多半是假的。 “听说大娘想请我们出山从庄郡官匪手中救人？”二当家声音低沉，眼神如炬，他站在那上上下下打量了柯慕青好久才开口问。 三当家问得更直接，“想来大娘也应知想从庄郡官匪手里抢人很难，那是直接和庄王作对，此时甚是危险，想要完成此事四上不可估量，所以大娘打算给多少银子让我们弟兄们为你们拼命？” 人能来就说明有商量的余地。 柯慕青道，“不知三万两银子并三万斤粮食可够？” “若是尔等能杀了庄王，我再添三万斤粮食。”柯慕青现在恨透了庄王，所以这笔钱她掏得起！也掏得心甘情愿！ “六万斤粮食你当真拿得出？莫不是在这说大话逗我们玩？”三当家被这个数惊到了。 三万两银子不算什么，这要是换在以前，他们也看不上这三万两银子。 但三两斤再三万斤一共六万斤的粮食却着实惊人。 第209章 这活我们应下了 要知道现在各地谁家有粮食都看得紧紧的，北方大旱，几个郡都缺粮，南方洪涝，几个城今年都颗粒无收，城中还有粮食的粮铺都已经关门歇业了。 这时候还能弄来粮食的绝对称得上一句能人。 所以二当家和三当家都在猜测眼前这个老婆子会不会是信口开河在这哄骗他们？ “若是你们愿意接下这个活我可以先给三万两当定金，或者先给你们一万斤粮食当定金。”柯慕青道，“且我和你们保证，我觉不会让你们损伤太多兄弟，只要你们愿意接这个活……” 柯慕青斟酌了几秒，随后道，“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二十个火毬，有了火毬相助，总能助你们一臂之力。” 柯慕青还拿不准这群起义军的身份所以不敢一下子说她有太多火毬。 二十个，不多，她估摸着也能起效果了。 但二当家三当家两人听到火毬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特别是三当家那两撇胡子都歪了。 “你这个老太这不是诓我们？你还能有火毬？”三当家问，“你又有银子又能拿出粮食还有火毬这样的东西，你既然有这般的能耐，怎么还找上我们了？” “我是我有的门路弄来这些东西，可我弄不来人手。”柯慕青如实道，“所以这个活你们接还是不接？若是接，还请尽快，岩当山不把人命当一回事，我怕多拖一天家中孩子要多受苦一天。” “可有舆图？”柯慕青问。 她腾出了足够的时间去安排就够了。 三当家笑着点点头然后从袖中拿了一张简易的舆图出来。 二当家迅速伸手嗖一下拿过去，好像怕吃一秒钟柯慕青会不给看似的。 三当家又看向柯慕青，笑了笑，“那就还请大娘先拿出三万两银子和一万斤粮食当定金吧，我们威虎山接了定金就一定会将大娘的事办妥！” 柯慕青朝前走了两步，看了一眼，然后在其中一个山坳处点了点，道，“一个时辰后在这里接货。” 柯慕青来的时候就已经观察好地形了，这个地方一面被地动塌了的山堵住了，所以形成了一个死路，故而这里也不会有人走。 他像看宝贝一样摸着，然后再递给三当家，“老三你看看这可是火毬？” “我又何曾见过？”三当家哭笑不得，只是拿过来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有硝的味道，想来这位大娘也不会拿这种事糊弄我们。” “我年纪虽然大，但是我从不说大话，这是火毬，你们尽管看。” 她只许要交货，并不需要和这些人解释她的货怎么来的。 柯慕青知道这两人在犹豫什么，于是她直接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火毬递了过去。 说完以后三当家朝着二当家点点头，“二哥，这活我们应下吧，你立刻去给大哥飞鸽传信，将此事告诉他一声。” 柯慕青把那个火毬留给两人去把玩研究，定好了时间她就匆匆下了山，确定没人跟踪以后她找到陈常泰几人，让三人继续留在原处等她别走开，然后她一个人骑着马先走了。 柯慕青也是很警觉的人，确定没有人跟随她才骑着马往说好的山坳处去。 等到差不多到了约定的时间了柯慕青才一次性把粮食和几箱银子全部拿出来。 说好了定金一万斤粮食，但柯慕青直接弄了三万斤出来。 三万两银子也摆满了好几个木箱子，柯慕青就坐在这几个木箱子上面。 二当家和三当家到得很准时，两人是带着人来的，看两人和大家的表情，来的一路上大概还是有点不太信的样子，所以到了以后，还没有到柯慕青跟前，看到柯慕青身后堆的麻袋，几人的眼神都变了。 粮铺里装粮食的麻袋大家可太熟悉了，柯慕青身后的麻袋便是粮铺里装粮食的麻袋。 二当家和三当家骑着马加速往前，到了跟前跳下马，都没顾得上和柯慕青打招呼两人就隔着麻袋摸着粮食。 “是脱了壳的大米！”三当家错愕不已，“大娘您说的三万斤粮食是三万斤脱了壳的大米？” “是。”柯慕青点点头，“这里有三万斤大米和三万两银子，你们自己点了收了，收了东西就尽快替我办事。” 柯慕青道，“我说到做到，你们若是能杀了庄王，我再添三万斤大米。” 考虑到这些人基本都是南方人所以柯慕青给的粮食就是大米。 “好！”二当家拍着装着粮食的麻袋大声应着，“大娘爽快！我等男子也定不能输给大娘！庄王的人头，我们拿定了！大娘那三万斤粮食，我们也赚定了！” 二当家朝着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那群人便朝着这边跑来，一群人均是哇了一声，这里拍拍那里摸摸。 各个都在惊讶真的都是粮食。 “兄弟们，把我们的粮食和银子都带回去！放好东西，就该是我们去卖命的时候了！”二当家挥着手朝着所有人喊着。 “这个包袱里是二十个火毬，你们收着。”柯慕青把肩上背着的这个包袱也递了过去，“你们去岩当山的时候，我想与你们同行。” 说完柯慕青就拿起腰上的鞭子用力朝着路边的石头抽了过去，“我不会给你们拖后腿。” “大娘也是习武之人？”三当家问。 “我不是习武之人，我只是天生力气大，又学了些使鞭子的招数。”柯慕青解释。 “行，大娘这一身力气比我们好多弟兄都厉害。”二当家应下了，然后跟着别人一起扛大米。 三万多斤的大米听着多，但是威武山的人力气大，一人扛一百斤这活三百人就分完了。 柯慕青不知道威武山里究竟有多少人，但等这些人回去以后柯慕青也回去找陈常泰几人，几人在原处等了半个时辰，威武山里就下来了三千多号人。 “大娘，我们出发吧。”二当家嗓门大，大老远就朝着柯慕青几人喊着，“我们知道有一条近道能快一些到岩当山。” 抄近路这种事果然是要跟着懂的人走，一行人临近不到中午出发，一路跟着威武上的人绕，太阳落山前他们就到了庄郡的岩当山附近。 明天开始补更新~ 第210章 攻上岩当山 庄郡草高树茂就是有一个好处，这三千多人避开路人一路走到这里岩当山的人都没有发现。 “现在天还太亮不是行动的时候。”二当家打了个手势，所有人原地散开各自找地方隐藏。 柯慕青看得好一阵吃惊，这训练有素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是普通老百姓聚在一起。 至少也不是刚聚集在一起的。 柯慕青不动声色，没有让人看到她脸上的吃惊。 李大夫人和黄三郎君二人不会武，所以两人没有跟来，而是留在渠里正的村里等。 陈常泰坐在柯慕青边上，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柯慕青。 “大娘要吃点饼子吗？”二当家从怀里掏出一个干瘪瘪的饼递给柯慕青，见柯慕青摇了头，他也不在意，自己往嘴里送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然后一边和柯慕青聊着天，“大娘，天色还早，我们干等着也是无趣，不如我们聊聊天，对了大娘，你们是哪里人？听你们说话的调，应该不是南方人吧？” “哎，大娘，别喊我二当家了，怪麻烦的，你喊我姓祝，你喊我祝二就行。”祝二已经意识到他自己差点说了不该说的话所以连忙把话题移开，“我们老三姓裴，你喊他裴三就行了。” 二当家话说到一半三当家忽然给了他肚子一拳头，把二当家打得一口饼都吐出来了。 “吃东西说话，喷得到处都是，有辱斯文！” 三当家把他手里那半块饼直接给他塞进嘴里。 之后大家便识趣儿了，继续聊天，但是都没有再聊敏感的话题。 二当家一听，“燕郡人啊！巧了不是，我大哥他……” “二当家，你刚才说你们大哥他然后呢？”柯慕青状若没察觉到三当家在故意打断二当家说话，所以继续追问。 他瞪着大眼睛看了过去，“老三，你干啥呢！” 柯慕青从包袱里拿了两个馒头递给陈常泰，一边应着，“我们是燕郡人，我们一家人打算搬迁去南边所以路经了庄郡。” “我大哥年轻时候经过燕郡，他回来的时候还和我们说燕郡的面食好吃。”裴三接下话，道，“大娘只管将那三万经粮食准备好，我们带着人踏平岩当山，我们大哥带着人去云雨庄拿那庄王的项上人头！” 柯慕青点点头，她对威武山这群人不感兴趣，所以不该问的她一句都没有多问。 心想着，还裴三，怎么不叫三裴？ 三当家面上还带着笑，但柯慕青心想，这人心里多半已经骂娘了，肯定骂得很难听了。 柯慕青笑了笑，“我姓柯。” 聊了一晚上哪里的东西好吃，也喂了一晚上的蚊子，一直到丑时祝二才站了起来。 “兄弟们！走！去给我们大娘救崽子！把那岩当山给老子踏平了！以后岩当山就是我们威武山的第二个家！” 祝二说完便喊着所有人上山。 “大娘，你和陈叔别跟太近，等我们把岩当山拿下了你们再上来！”祝二说完手一挥就率先跑着向前出发。 岩当山的上山路线杨一之前就从那两个跟踪柯慕青的人口里审出来了，所以有了这个内部路线祝二一行人快速就冲进了岩当山。 再有柯慕青给的火毬开路，威武山的人几乎没有人员伤亡就闯进了岩当山。 岩当山上都是官匪，兵器精良，但威武山的人各个英勇善战且善用谋略，在岩当山窝久了的人不过是外强中干，不到半个时辰岩当山的人便连连败退死伤无数，岩当山的管事便匆匆喊着撤退。 柯慕青和陈常泰躲在半山腰，看到岩当山管事带着百来名手下匆匆逃命，一想到这群人干的那些恶事，柯慕青掏出火毬一个接一个外前丢。 能炸死一个是一个，整个岩当山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柯慕青手劲儿大准头好，山路崎岖，那一百多人忙于逃命走得十分拥挤，所以一个火毬过去就炸死了一群人。 几个火毬过去，人仰马翻，一个站着的都没有。 柯慕青和陈常泰这才拿着剑过去补刀，只要看到有还活着的都来一刀。 多杀一个人，他们带孩子离开的时候就少一分危险。 两人脚程快，杀完人就进了山，此时岩当山已经被祝二和裴三的人控制住了。 柯慕青找到两人的时候裴三正在放信鸽传信，祝二情绪高涨，看到柯慕青扯着大嗓门就喊着。“大娘你给的那火毬可真好使啊！我们扔出去炸死了好几个人，那些人还以为地动了，下天罚了，抱着头往外窜，一出来就撞我们刀上。” 祝二觉得今晚这一战打得都还没有过瘾就结束了，“可惜岩当山人多，叫管事的和另外些人跑了，但也不足为惧。” 柯慕青连连点头，忙问着，“可是问到了前几天和流放的犯人一起被劫上山的人都在哪里？” 裴三走了过来，应着，“在前面那一片，我带大娘过去认人。” 裴三做了个请的手势，柯慕青应了声好，喊了陈常泰两人就跟着裴三急匆匆往前走。 山上盖着的事茅草和木头的屋子，关人的和关牲畜的在同一个地方，一靠近便能闻到能熏死人的臭气。 柯慕青跟着裴三过来，门口守着的人就让开道还给打开了门。 柯慕青连忙跑了进去，然后朝这里头大声喊着，“成卓！成卓！阿奶的小心肝啊~” 柯慕青一边喊着一边就这火把的光在四处找人，结果喊了好几声也没听见杨成卓应她。 倒是李二夫人反应过来，忙上前见礼，道，“大娘，当日您孙子并未和我们一起被那些山匪带上山。” 李二夫人问，“大娘你们不是一早就先走了吗？怎你们也遇上山匪了？” “李二夫人你没见到我家成卓那孩子？”柯慕青傻了，“那日被抓的所有人可都在这里了？” “大娘，那日被抓上山的人都被关在这里了，听管事的人说，好像上边的人近两日腾不出空过来，所以说要关我们几日，顺便把我们关老实了再把我们送去给贵人挑选。” 李二夫人应完以后也忍不住问着，“大娘，不知您可见着我婆母和我妯娌了？” 第211章 人在哪 “李老夫人去了，李大夫人和我们在一起，李三夫人带着孩子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暂时没遇上，猜想可能是去辰郡了。”柯慕青解释着，然后问，“你们可都还好？” “我们尚且都好。”李二夫人微微哽咽，嘴里念着婆母，心中感到万分难过。 柯慕青顾不上宽慰李二夫人，又匆匆出去找裴三。 “三当家的，可否请你们帮忙找一下叫陈虎的人，他们是出卖衙役投奔了山匪的人，应该也在岩当山里。”柯慕青道。 跟着管事逃跑然后被她炸死的人里没有陈虎一行人，显然陈虎这种背主的人还没混到管事心腹这个位置。 “我让人去帮大娘找。”裴三喊了手下让他去传话。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祝二就把陈虎带来了。 “老三这就是你要找的陈虎。”祝二一脚揣着陈虎屁股上把陈虎踢了进来，“这人不太老实，让我们的人收拾了一顿。” 陈虎被踹得站不稳，整个人摔在地上，牙齿直接磕在地上，摔断了两颗门牙，磕了一嘴血。 “说！我家杨成卓在哪！”柯慕青厉声问着。 “大娘饶命啊，看在我未伤你们杨家人分毫的份上放过我吧！”陈虎苦苦求饶，直接跪在地上给柯慕青磕头。 柯慕青耐心有限，见陈虎没吱声，一脚踹在他心口。 “陈虎，你该死！你们这几个人这几条贱命怎么死都不够赔那些无辜送命的人！” 柯慕青直接愣在那，闹半天杨成卓没被抓上岩当山，那小子自己和另外几个流民的孩子跑了？ “陈虎，我孙子杨成卓呢！”柯慕青问。 “这些人若不是今日被我们救下，过不了几日，等待他们的便是生不如死的命运！” “我饶过你，那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呢？你可饶过他们？律法都只是判他们流放，而你却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陈虎疼得眼冒星光，乍一听到柯慕青的声音陈虎更是吓了好大一跳。 “没见到他！”陈虎一边咳着一边吃力地应着话，“当日被抓上山的人里就没有你们杨家的人，岩当山去追你们的人说你们都跑了，还有几个流民的孩子也往山里跑了，因为当日他们想追你们，所以就没去管那几个跑进山里的流民的孩子。” “如果不是我们来的及时，这些被你们关在这里的人之后的命运又是如何？陈虎，你莫要当我是傻子！我虽与人为善，但我也不是蠢货！” “还有与你们一路的同僚！那可是你们的同僚，与你们一路同吃同住，和兄弟一般无二，你们对着他们下杀手的时候可有想过饶过他们？” “你怕死，难不成他们就不怕死？你想活着，难不成他们就不想活着？” “他们不是爹生父母养吗？他们难道没有家人在等他们结束差事拿了银子回家团聚吗？” 柯慕青骂完直接甩了陈虎一鞭子，转头和祝二道，“还请二当家帮忙把陈虎这几人绑了暂时看管，我还需要借威武山些人帮忙进山找一找我那孩子。” “自是应当的。”祝二点头应下，“我叫百来个兄弟过来，你和我们说说你家孩子长何模样，然后我们大家去出事的山里给你找找。” 柯慕青给大家形容了下杨成卓的样貌和身高，说完话李二夫人一行人也从里面的屋子被放行。看到李二夫人，柯慕青便想到王见忠一行衙役现在只剩下他们孤零零的几个了。 而流放的犯人也只剩下这些长得姣好的年轻人和幼童。 “二当家，可否把这些人先送到你们威武山暂时落脚，后续该怎么安排这些人我还得问问。”柯慕青道，“差爷他们也身受重伤，但这是他们的差事，总要先过问才好安排以后的事情。” 说到这柯慕青又添了句，“你们之前说逃走的管事几人已经被我和陈常泰杀了，我们没有放走任何一个人，岩当山这里远离城池，我们刚才闹出的动静虽然大，但庄王的人应该也不会那么快发现，你们威武山要做什么还有些时间可以安排。” 要让柯慕青安排的话，还流放什么流放，就当衙役全死了，这些流放的犯人也全被山匪杀了。这样殷堂自由了，李家人也自由了。 但事情不是说如何就能如何，还得看能怎么安排才行。 “大娘可真是神威！”祝二大喜，“这可真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既如此，我们便帮大娘先照看这些人几天。” 祝二厚脸皮习惯了，说话也直接，“我先点些兄弟帮大娘下山找孩子，等大娘腾出时间了再来我威武山，到时候大娘别忘记带那三万斤粮食来换大娘想要的东西。” 柯慕青应下，和李二夫人说了一声，她和陈常泰便带着人先下山往当日出事的地方赶，决定从那边的山里开始找孩子。 而此时此刻让柯慕青找疯了的杨成卓在哪里？ 山间夜里凉，还有野兽的叫声，三个孩子躲在山洞里紧紧挨着，睡睡醒醒又熬过了一晚上，总算是熬到了天亮。 杨成卓睁眼把边上的两姐妹摇醒，“天亮了，我们得出去找吃的，我熬不住了，我快饿死了。” 两姐妹大的和杨双双差不多年岁，小的就比杨成志大两岁的样子。 听到杨成卓说快饿死了，小一点的妹妹只是看了看姐姐没说话。 因为对于她们来说她们已经习惯了肚子饿的感觉了，只要是能饱肚子的，就算是生的野菜她们也能吞得下去。 这两天她们在山里就是这么过来的，但显然杨成卓吞不下去。 饿极了咬两口，然后干呕两声又吐了。 “能去哪里找吃的？”大点的姐姐问，“山里连野果都没瞧见，若不然你倒是能吃点野果充充饥。” “去对面山里。”杨成卓道，“我知道对面山里也有一群孩子，我阿奶见过他们，还卖了些粮食给他们，我去找他们讨点吃的，等我阿奶来找我了再还给他们。” 杨成卓揉了揉发酸的四肢，嘴里叹着气，“可真是苦了我阿奶的小心肝了，我爹怎么就没发现他抱的不是他儿子呢？” 第212章 借粮食 杨成卓这几天确实受苦了，当日跑的时候是人在前面跑，魂在后面追，吓得一秒钟都不敢耽误。 流民几个大人替他们几个孩子挡住了山匪，给他们拖延了一点时间，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跑上山。 杨成卓一手拉着一个哭着不肯走的姐妹，拔腿就往山里冲。 那一天一夜杨成卓怕被追上都没敢歇，等确定后面没追兵了杨成卓才敢停下，然后发现他竟然跑到他之前跟着周郎中采药去过的山附近，杨成卓便带着两姐妹找到了这个他们当初落脚住过的山洞。 可惜当日他们收拾东西收拾地太干净，山洞里除了几根很细的柴火和几根落下的干草，便什么都没有了。 两姐妹靠着挖野菜生吃也才扛过来了，杨成卓吃了几口是再也吃不下了，硬生生饿到现在。 既然决定要去借吃的杨成卓就没有耽误时间，他想了想，用石子儿在山洞石头上写了个字，一边嘟囔着。 “阿奶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来找我的，说不定她很快就会回来这里找我，我得在山洞里给阿奶留句话，省的阿奶以为我不在这里。” 柯慕青一路上就是用这种方式给后面的殷堂几人传讯，所以杨成卓也学到了。 第一次和家里人分开那么久杨成卓想家里人了。 没想到看到人，结果他才喊了一声就把人吓跑了，杨成卓有些气馁了，他找了个石头坐下。 “你认识那些小孩？”姐姐问杨成卓。 “我不认识啊。”杨成卓坦然应着。 “那难怪他们看见你就跑。”姐姐心里想着，这要是她在山里流浪，忽然看到陌生人，她肯定也会带着妹妹跑。 姐姐猜测着，“也有可能你认错人了。” “喂！”杨成卓看到人高兴地追上去，哪想到那两个正在挖草药的两个孩子嗖一下一路逃跑，眨眼间就不见身影了。 “我没认错。”杨成卓摇摇头，“我认出其中一个人的衣服了，那是我穿小了的衣裳，我阿奶拿了好多我们的旧衣裳旧被褥给他们。” 杨家到了杨成卓这个年纪的孩子每个人身上都藏着一把锋利的刀，这是柯慕青给他们的，杨成卓还是第一次拿出来用。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人可以快得和兔子似的。”杨成卓错愕地站在那。 杨成卓大概知道那群孩子住在哪座山，但是不知道在山里具体什么地方，所以只能凭运气去找。 杨成卓想了想，在大石头上用刀子刻上了三个字——小心肝。 刻好字以后杨成卓收好刀，拍拍手，又是一手拉着一个下了山。 但杨成卓是真走不动了，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走这么久的路。 三人是天刚亮就出发，一直到中午，太阳高高挂杨成卓才在山里看到两个孩子的身影。 前两天走的路腿酸到现在还没有好，是为了一口吃的，不想饿死杨成卓才坚持走到现在。 坐在大石头上眼睛就红了，没一会儿委屈的眼泪就一颗颗滚落。 杨成卓一哭，小一点的妹妹也忍不住跟着哭，大一点的女孩倒是红着眼睛还能忍着眼泪。 虽然她年纪是三个人里最大的，但是这几天杨成卓才一直是她们姐妹两的主心骨。 杨成卓一哭，两姐妹都有点儿慌了。 “我想我阿奶了。”杨成卓吸了吸鼻子。 “我想娘。”妹妹接了话。 “我也想我娘了。”杨成卓擦了一把眼泪，“我还想我阿姐，想太外公，我想所有人了。” “我也想我爹了。”妹妹继续应话。 “我太惨了。”杨成卓说完这句话哇一声哭出来了，“阿奶你怎么还没找到我啊，阿奶，你的小心肝快饿死了，你啥时候能找到我啊。” “我还这么小，我为什么要吃这么多苦啊~” “阿奶~你快来找我啊~” 杨成卓一边哭一边嚎着，小一点的女孩也跟着扯着嗓门哇哇哭。 姐姐看着两人也咬着唇掉眼泪，但到底年纪大，她一边哭一边擦眼泪，还要一边安慰杨成卓和妹妹。 好在杨成卓也就是刚才那会儿情绪奔溃，哭一会儿就停下来了。 “阿奶说遇到事情哭是最没用的方法。”杨成卓又重新站起来，“我们继续去找他们，我不能在阿奶找到我之前就饿死冻死。” 道理杨成卓一直都懂，刚才就是太难过了，哭完了以后，擦擦眼泪捶了两下腿又站起来了。 杨成卓不哭了又一手牵着一个继续上山。 三人一边走一边四处看，既是找人，也是在找吃的。 姐姐也问杨成卓，“你阿奶人好不好？我弟弟被你爹抱走了，你爹发现抱错人了，会不会把我弟弟扔了？你阿奶会不会怪我弟弟？你阿奶生气的时候会打小孩吗？” “阿奶生气的时候当然会打小孩。”杨成卓扁扁嘴，“我阿奶打人可疼了，我挨过打，我到现在都还记着呢。” 姐姐一听更替她弟弟担心了。 “不过你放心，我阿奶是讲道理的人，她不会打你弟弟的，我阿奶发现我爹抱错人她只会打我爹。”杨成卓发过来安慰着两姐妹，“你弟弟和我阿奶他们在一起你别担心他，他肯定有吃有喝饿不着的，我家里人都是好人，要不然也不会停下来给你们送吃的。” “你说得对，你家人都是好人。”经杨成卓这么一说姐姐就放心了。 说着话分散注意力走起路来就没那么累，但好在三人没走太远就又遇到了人。 “大哥，就是他们三个！”刚才跑掉的两个孩子站在领头的孩子身后指着杨成卓三人说着。 看样子两孩子是回去找大哥报信，然后领着大哥下来找人了。 “你们是谁？”领头的孩子大声问着。 “我们想来找你借点粮食。”杨成卓一看到人顿时惊喜不已，听到大孩子问他是谁，杨成卓忙解释着，“她们的家人被土匪杀了，我和我家里人走散了。” “借粮食？”大孩子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们为什么要借你粮食啊？” “等我阿奶回来找到我了，我让我阿奶双倍还你！”杨成卓信誓旦旦保证着，“我说话算话，到时候一粒米都不少你。” 第213章 我阿奶一定会回来找我 “你真是和你家人走散的不是被你几人抛弃的？”另外一个孩子问着，然后说，“我们好多孩子都是被家里人扔下不管的，也有很多和家里人走散的，但是也没见我们有家里人回来把我们找回去的，你借走了粮食，肯定还不回来的。” “才不会呢！”杨成卓着急地跺了下脚，“我可是我阿奶的小心肝，我阿奶肯定会回来找我的！” “你阿奶就你一个孙子？”那孩子问。 杨成卓摇摇头。 “你还有哥哥还是弟弟？”听杨成卓说还有两个弟弟，这孩子继续问，“那你是你家里所有孩子里，最让你阿奶喜欢的孩子吗？” 杨成卓毫不犹豫地摇摇头，这一点他自我认识还是有的。 “我阿奶肯定最喜欢我阿姐和小姑姑的，我阿姐才是我阿奶心中排在第一位的小心肝。”八岁的杨成卓回答地十分诚实。 “你家还有别的男孙，你又不是你阿奶最喜欢的小心肝，你阿奶怎么可能还回来找你？”那孩子扁扁嘴，“你别做梦了，你家里人指定不要你了，你以后也要和我们一样当野孩子在山里流浪了。” “对啊，庄郡的土匪太凶了，你家里人好不容易逃跑了怎么可能还回来找你？再说了，庄郡这么大，你家里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你家里人能知道回来哪里找你吗？万一他们折回来又遇上土匪怎么办？” “你们走散的时候说好了让你家里人回来哪里找你吗？” 大孩子说这些是为了让杨成卓面对现实，他们这些孩子都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 “我告诉你们，我阿奶可厉害了，可聪明了，就算我没有和她说我会在山洞里等她，但是她一定会想到回我们住过的山洞找我我的！” 大一点的孩子也才道，“庄郡山匪凶悍，你家里人逃走了未必还敢再冒着风险回来找你，你也说了你不是家里唯一的男孙，那些大人最会计算得失了，对他们来说，家里有个能传宗接代的孩子就够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两个小一点的孩子问一句杨成卓懵一点，再问一句，心慌一点。 从满含希望在等待，到最后失望，绝望，然后认清现实，认清他们确实彻底被亲人抛弃的现实。 “我阿奶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她不是！”杨成卓眼里含着泪吼着，“我阿奶可疼我们了，就算我爹不来找我，我阿奶也一定回来找我！我阿姐，我弟弟，我娘，他们都会来找我！” “你们阿奶不要你们了，但是我阿奶一定会要我！” “就算我阿奶还有好几个小心肝，但我也是阿奶的小心肝，我阿奶不会不要我的！我阿奶一定一定会回来找我！” 说完杨成卓一屁股坐在大石头上闷声擦眼泪，一边揪着石头边上的草泄愤。 “你和你家里人走散几天了？”大孩子问。 杨成卓生闷气不肯搭理他，也不肯和他说话，扭开头不看他。 是那个姐姐应的话，“快三天了。” “我阿奶一定是还没有找到我！她才不是不要我！她是还没有找到我！”杨成卓气呼呼地应着。 姐姐继续道，“她的家里人都是好人，我们一家人没东西吃，他们还停下马车给我们馍馍，对了，他刚才还说，你身后那个个头矮一点的男孩身上的衣服是他的旧衣裳，他阿奶还把他们几个孩子穿不下的衣裳送给你们穿了。” 姐姐道，“他的阿奶真的是个好人，求求你借一点吃的给他吧，他阿奶会来找他的，到时候他阿奶会还粮食给你们的。” 小一点的妹妹一路上已经习惯乞讨了，听到姐姐说求求你，就跟着小声说了句，“求求你了。” 领头的孩子听到姐姐的话十分诧异，转头看向杨成卓，问他，“你是婆婆的孙子？” 杨成卓扁着嘴不吭声，还在因为他们说阿奶不要他了在生气。 “他叫什么名字？”领头的孩子问那个女孩。 “杨成卓。”女孩道，“遇到山匪的时候他爹把我弟弟当成他抱走上了马车，所以他和他家人走散了，他不是家里人不要了的小孩。” 领头的孩子确定了这个杨成卓就是帮助过他们这群孩子的杨大娘的孙子便没再说什么了，而是走过去牵住杨成卓的手，牵着人往山上走。 他一去牵杨成卓，杨成卓就更委屈地掉眼泪，固执地重复着，“我阿奶一定回来找我的，我也是阿奶的小心肝。” “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和你说那些话。”领头的孩子和杨成卓道歉，“你阿奶是好人，她不会不要你的，他之前就和我们说过你们，她很疼你们，我信婆婆一定会回来找你，你别生气了，先和我们会山洞吃点东西吧。” 杨成卓到底是一个才八岁的孩子，哄一哄，给他内心肯就没那么慌了。 柯慕青虽然给这些孩子送了不少粮食，但是这些孩子都很节约，还能挖到野菜的时候他们每天的主食还是野菜糊糊，两三天才会喝一顿野菜粥。 杨成卓是他们恩人婆婆的孙子，所以领头的孩子大方了一回给杨成卓煮了一锅浓一些的粥，还往里下了几片腊肉，粥煮出来还泛着油光，看着就十分诱人。 大孩子拿了三个碗给两姐妹也一人分了一碗，等三个人捧着碗喝粥的时候，领头的孩子问两姐妹。 “你们爹娘都被山匪杀了，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吗？”领头的孩子道，“庄郡四处都不安生，你们又是姑娘，要不然以后你们姐妹也和我们一起住在山里吧，我们有婆婆那换来的米粮和被褥，熬过这个冬天铁定是没问题的。” “我们大家要么是爹娘都死了的，要么是爹娘不要了的孩子，白天我们在山里挖野菜或者草药，晚上就都住在山洞里，山洞很大，你们来了也住得下，我们这里也有很多和你们两姐妹差不多大的女孩，你们也有伴。” 至于杨成卓，领头的孩子也坚信婆婆那样的好人一定会回来找孙子的。 第214章以后一起长大 “我还有一个被他爹抱错的弟弟，我弟弟也能留在山里和我们一起吗？”姐姐问。 “可以啊。”领头的孩子点点头，“我们都是没有家的孩子，所以要相互帮助，只有团结在一起，我们才能长大。” 女孩捧着碗高兴地笑了，“那我们和你们一起，以后我们一起长大！” 对于家里人都已经死了的两姐妹来说，能和弟弟找到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还能有很多人相伴，这无疑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杨成卓真的饿狠了，一连喝了三碗粥才停下，打了个饱嗝。 “等我阿奶到了，我让阿奶再给你们好多粮食，以后我回家我少吃一点，我把我那一份也分给你们。”杨成卓拍拍肚子，“你们愿意借我粮食，你们也是好人。” 领头的孩子听着都笑了，但他这是想报答恩人婆婆，并未想过找杨成卓的阿奶要双倍的粮食。杨成卓不是吃白饭的，哪怕借了粮食会还，但在阿奶还没有找到他之前，杨成卓还是决定要跟着这些孩子一起去山里挖野菜和草药。 为此杨成卓甚至没让这些孩子看出来他腿算得都快走不动路了。 这群孩子没有一个懒的，除了今天正好轮到留在山洞看守东西的几个孩子，其余的孩子全部都已经去附近山里挖野菜和草药了。 “大娘您节哀吧，几个孩子在这么大的山里，怕是凶多吉少了。” 杨成卓带着两姐妹也跟着一开始看到的那两个男孩一起去劳动了。 柯慕青摇摇头，道，“各位不知，我那孙儿虽然才八岁，但是他自小聪明机灵，且他身上藏着一把削铁如泥的刀，纵然是遇见了猛兽，也几乎不可能令他连拔刀抵抗的机会都没哟。” 庄郡的初秋早晚温差大，中午的时候太阳高高挂，太阳一下山风就凉了。 庄郡的山不像辰郡的山，庄郡的山里可是有猛兽的，而且一个没看好，随处可见山崖。 有人开口劝着。 威武山的人找了一整天翻过了好几座山，人人心里都觉得这位大娘要找的那个孙子怕是没了。都失踪了这么多天了，才八岁的孩子在山里怎么活的了？ 指不定早就被野兽吞得连骨头都没剩了。 柯慕青一行人找了一整天也没在山里找到孩子的影子。 这一路来柯慕青没有看到任何血迹，知道人一定是跑上山里了，柯慕青定是活人要见死要见尸。 “我知道威虎山的各位郎君有还有要事，昨天一夜加上今天一整个白天都陪着我耗在这里了，我感激不尽，各位请回吧，过两日待我得了空，我便会将许诺的另外三万斤粮食送到威虎山下，各位也莫要担心我会跑了，我认识的友人都还在你们威虎山上住着呢。” 柯慕青客客气气的道了谢目送这些已经没了耐心的人离开，柯慕青不怪他们。 于情于理他们都没有这个义务陪着她在山里耗这么长时间。 半个晚上和整整一个白天都在山里找，他们找的时候也并未敷衍了事，柯慕青也看得出来他们是真的想帮她找孩子。 只是找了一天找不到孩子，他们恢复理智开始分析孩子还活着的可能。 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还有别的任务，心里都系着威虎山的事情，所以柯慕青也不强留他们。 威虎山的人走了以后柯慕青和陈常泰继续在山里找，喊累了，喊不动的时候，两人就轮流吹着哨子。 杨家的人都认得出柯慕青这个铁哨子的声音，柯慕青拿出来给那群孩子把玩过。 若是杨成卓还在山中，他若是听见了哨子声，就能知道柯慕青在山里找他，若是他在附近，便能给柯慕青一个回应。 天彻底暗下来看不见路了，陈常泰点燃火把递了一个给柯慕青，两人一边啃着馒头喝着水，脚下也没有停。 一直到真的累得走不动了两人才靠着树干停下来歇一歇，喝上一口水。 “本来我心里还觉得辰郡的山真是要人命，什么也不长一点儿也不好，现在这么一看，辰郡的山还是有点儿好处的。”柯慕青苦中作乐和陈常泰开着玩笑。 “成卓那孩子聪慧，一定是躲在哪里了。”陈常泰安慰着柯慕青，“另外还有两个孩子跟着他一起跑了，我们这一路也没找到那两个孩子的身影，说明三个孩子现在还在一起，都还在一起，那多半无事。” 柯慕青点点头应着，喝完水抬头看了看天空上的月亮，然后又看了看对面的山头。 她忽然直起腰喊了陈常泰一声，“你瞧着前面几座山，就是中间那座山，那座山像不像是我们前几日住的山洞那座山的背阳面？那山的样子我看着怎么分外眼熟？“ 柯慕青指着对面看似相隔才几百米的地方，实则相隔甚远的那座山问着陈常泰。 “应就是我们住过的那座山了！”陈常泰惊喜应着，“两座山是一条河相隔开，要是没错的话，往上边走，有一处河水不深，也就到我们大人的膝盖，周郎中带着孩子来过这里摘草药，还在这河里洗了草药，几个还在还在河里玩了水。” “那一定是了！成卓肯定也认出那座山是之前我们待过的！”柯慕青道，“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一定会下意识找熟悉的地方躲，成卓他们可能回我们住过的山洞了！” 想到有这个可能柯慕青顿时就觉得腿不酸，她忙把水囊往腰上一系，催着陈常泰就找最近的路去。 靠近河间水汽越重，泥沙也软，快到河边的时候柯慕青和陈常泰就发现了几个小脚印。 “是三个孩子的脚印，那应该是成卓他们！”陈常泰举着火把往地上照了照，认清是三个不同大小的脚印以后也激动了起来，“看着脚印慌乱，三个孩子经过这里的时候应该都还是跑着过去的。” 两人脱下鞋袜卷起裤腿滩着水过了河，到了河对岸匆匆捡了树叶往脚底一抹就把鞋袜穿上了。两人毫无停歇，一鼓作气走到了之前住过的山洞。 第215章我想你好多天了 柯慕青大老远就开始喊人，结果等进了山洞都没听到杨成卓的回应。 她最开始以为人一定在山洞里，可等到了山洞没看到人柯慕青心又开始慌了。 “这里和我们走的时候不太一样，孩子一定回来过这里。”陈常泰一眼注意到地上干草被挪过位置，也注意到角落又一捧还没有彻底焉巴的野菜，“成卓他们确实来过这里，你看这里还有野菜。” 柯慕青举着火把从山洞里走出来，她往地上的野菜照了一下，一脚踢开野菜，倒是意外发现野菜底下盖着一块扁平的小石头。 小石头上看着几个字。 柯慕青忙弯腰把石头拿起来认真一看，随口大喜。 “真是成卓那小子！他给我留了话，他去对面山里借粮食去了！”柯慕青当即哈哈大笑，“我就说成卓那小子聪明，他知道我们会找到这里，所以给我们留了话，走，去接我的小心肝回家！” 知道杨成卓去了哪里柯慕青比刚才都更有劲儿了，她顾不上歇，也顾不上走了一天一夜都已经起泡的脚，催着陈常泰就往对面那座山去。 那群孩子的山洞柯慕青去过，所以也算是熟门熟路。 还没有到山洞柯慕青就拿起口哨吹了一声。 而此时正在山洞里因为想家里人偷偷掉眼泪的杨成卓猛地从干草堆里爬了起来，他动静太大，把他身边的孩子都吓了一跳。 杨成卓高兴地压不住声音大声喊着，然后匆匆忙忙套上鞋子跑出了山洞。 柯慕青和陈常泰举着火把，杨成卓所在的地方地势高，天黑，他能看见火把的光和口哨的声音，他站在那，激动地喊着，“阿奶，是不是阿奶来了？” 这一句话顿时让杨成卓眼泪决堤，哭着朝着有光的地方继续跑。 一到山洞外口哨声更加明显，杨成卓兴奋的朝着山下喊着，“阿奶！阿奶！我在这里！” “杨成卓你怎么了？”那孩子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问着。 “我听到我阿奶的口哨声了！一定是我阿奶找到这里来！” 柯慕青听到了杨成卓带着哽咽的话，忙应着，“是阿奶来了！阿奶来接阿奶的小心肝回家了！” 杨成卓一边喊着一边朝着山下狂奔，后面来追他的孩子就晚了几秒钟而已，愣是追不上杨成卓。 直到看到柯慕青和陈常泰他才停下了一秒，看柯慕青把火把递给陈常泰，她弯下腰朝着他张开双臂，杨成卓直接冲进了柯慕青的怀里，紧紧地搂着柯慕青的肩膀。 “阿奶，你怎么才来啊~我都想你好多天了。” 杨成卓哇一声嚎啕大哭。 小小男子汉，这几天就算哭也要咬着嘴巴默默掉眼泪。 但是在这一刻，冲进阿奶的怀里，他哭得像个三岁孩子一样。 在阿奶的怀里，他可以不当男子汉，他只是阿奶的小心肝。 “阿奶的小心肝这几天受苦了，都瘦了，心疼死阿奶了。” 柯慕青搂着孩子轻声安抚着，然后给孩子解释。 “当日后面有山匪在追，我们一路逃命，一直到了陇郡才停下，那时候才知道你爹那个蠢货把别人家孩子当成你抱上了马车。” “阿奶一发现你不见了就和你五叔公他们出来找你了，半道上遇上了王差爷几人，就让你五叔公带身受重伤的王差爷几人去与你太外租一行人汇合，我和陈爷爷就来找你。” “我们到了出事的地方没看到你，在山里找了两个时辰也没有看到你，后来听李大夫人说山匪掳走了很多人，我们便以为你也被山匪掳走了。” 杨成卓一听阿奶没有犹豫就回来找他心里就没那么委屈了，听着柯慕青那么认真的和他解释，他也慢慢不哭了。 听到柯慕青说以为他被山匪掳走了，杨成卓忙说，“山匪要来抓我们的时候是大花和小花的爹娘推开我们帮我们挡了一阵，替我们死死抱住山匪不让山匪来追我们，我拉着大花和小花就往山里跑。” “一开始能听到山匪在后面追我们，我们吓得都不敢回头，只要有看见路就一路跑，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天黑都不敢停，然后我就发现我们跑到了我们之前住的那座山附近，我就带着大花和小花去山洞住了一晚上。” “我就说我的小心肝最聪明了。”柯慕青揉了揉杨成卓的脑袋喜欢得不行，夸着，“阿奶看见你给阿奶留的话了，你还用野菜盖着呢。” “阿奶，那后来你怎么知道我会躲去山里的？你怎么找到山里的？”杨成卓追问着，“你不是以为我被山匪掳走了吗？” “还能怎么知道的啊？”柯慕青叹气，“阿奶以为你被山匪掳走了，阿奶只能找人端了那山匪窝去找我的小心肝啊。” “昨夜阿奶带着人把那山匪窝端了，见到了李二夫人他们，听李二夫人说你并没有被掳走，也拷问了陈虎才知道你和另外两个孩子躲进山里了，我就带着百来人又去山里找你们了。” “我们从天还没有亮就开始找，找了一天一夜了，可算是找到你了。”柯慕青又把杨成卓搂进怀里一连亲了好几下，“这几天都快把阿奶吓死了。” “阿奶你把山匪窝都端了！阿奶，你也太厉害了吧！”杨成卓震惊得嘴巴长得大大的，都快可以塞下一个大鸡蛋了。 陈常泰在一边笑了笑，心想着，柯慕青何止是把山匪窝给端了，她可是连庄王的脑袋都花钱买了。 “是，那山匪窝以后都没了，以后再没有山匪可以抓阿奶的小心肝了。”柯慕青笑着点点头，“回去以后让你娘给做好吃的，得给你好好补一补，这才几天，瞧把阿奶的小心肝饿成什么样了，小脸蛋都小了。” “阿奶，野菜不好吃，我实在吃不下去，所以我就找大哥哥他们借粮食了，他们人很好，给我煮了腊肉粥，还让我住在他们特别暖和的山洞里。”杨成卓道，“我答应他们的，借的粮食阿奶要十倍还他们的。” “好，阿奶还。”柯慕青痛快应下。 第216章 不想再一次被抛弃 杨成卓顿时笑得越发骄傲了，小小的脸上就写着，瞧，我说我阿奶一定回来找我，我阿奶就是来找我了！ 瞧，我说我阿奶一定会还粮食的，我阿奶一点不犹豫就答应了！ 就算他在阿奶心里不是排在第一位的小心肝，但是也是阿奶会要不由于来接回家的小心肝。 还是阿奶端了土匪窝都要接回家的小心肝。 “婆婆。”领头的孩子这才开口说话，“我们不要婆婆的粮食了，成卓弟弟能找到我们也是信任我们，之前婆婆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哪好意思再要婆婆的粮食。” “一码归一码，成卓这孩子既然说是借，男子汉说出去的话就要作数，既是借，那就改有还，且当初你们也是拿了草药和我换的东西，我也不是白白帮你们的。”柯慕青笑着道。 “可是那些草药不值婆婆给我们的那些东西，我知道婆婆是白送我们很多东西，婆婆是好心。”那孩子应着。 到了这个时候姐姐大花才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她一眼就看到了几日前见过的老太太，也看到了杨成卓在老太太怀里笑着。 她又往后面看了看，却没有看见自己的弟弟，这才往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老夫人，我弟弟可好？” “你弟弟和我家人在一起，你弟弟一定好好的。”杨成卓替柯慕青应着，应完了才问，“阿奶，是说的对吗？” “对，那孩子和咱家里人在一起呢，放心吧，他也是个孩子，大家都会照顾他呢，现在他们在陇郡，你看你是要和我们一起回陇郡接你弟弟？” 亲生父母尚且都能将他们弃之不顾，更何况是陌生人呢。 “婆婆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们不想离开这里。”领头的孩子解释，“他们现在能接纳我们，但哪一天他们要走了，我们都太小了，不得用，我们还是会被大人抛弃。” 领头的孩子看得太明白了，他们这群孩子和那些人无亲无故，真有事，他们肯定是被第一个抛弃的。 那领头的孩子却摇摇头拒绝了。 与其再次被抛弃再流浪，还不如过着现在这样的生活。 “可以麻烦老夫人把我弟弟也送来这里吗？以后我们和弟弟要在这里和大家一起生活。”姐姐道。 柯慕青叹了口气，“你们家人都没了，我给他们在山里找了个风景秀美的地方葬了，你们姐弟三人日后可有什么安排？” 柯慕青不意外，没有了家的孩子聚在了一起，这对于两姐妹来说确实要比他们自己流浪更好。“如果我能说通蜀郡威武山的人接纳你们，你们这群孩子可愿意住到威武上里去？威武上易守难攻，且个个身手了得，跟着他们你们会更安全一点，或许还能跟着他们学点自保的手段。” “时间已经很晚了，婆婆你们也累了一天一夜了，不如今晚就在我们山洞里和我们一起歇一夜吧，等明日天亮了再回去也不迟。”领头孩子邀请着。 “你们若是愿意，我就替你们去问一问，我想应该是不难。” “也好。”柯慕青尊重这些孩子的选择。 柯慕青和陈常泰确实也累了，刚才心里鼓着一口气要找到孩子，所以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这口气松懈下来，顿时觉得双脚疲软好像不是自己的似的。 上山的一路杨成卓的小手一直紧紧牵着柯慕青的手，回到山洞，几人被一群孩子包围。 杨成卓和每个人大声介绍着柯慕青，说，“这是我阿奶！阿奶来找我了！我明日就要和阿奶回家了！” 杨成卓一天下来信誓旦旦说他阿奶一定回来找他，这群孩子虽然后来没有反驳，但是心里都觉得不太可能。 但现在杨成卓的阿奶真的出现了，所有孩子都大为震惊。 有替杨成卓高兴的，也有心酸难过的。 杨成卓和家人失散了好几天了，他的阿奶都能找到他，为什么他们的家人这么久也没有来找过他们呢？ 他们好多人都在失散的地方等了一天又一天，也始终没有等到过回来接他们回家的亲人。 这一刻，所有人心里都想着，杨成卓的阿奶真好，若是他们也有这样的阿奶就好了。 这一夜的后半夜杨成卓在柯慕青怀里睡得特别沉特别安稳，这一觉是他这几天睡得最好最踏实的一觉。 第二天天亮了杨成卓睁开眼还在柯慕青怀里嘻嘻笑着撒着娇，等柯慕青又伸手揉他脑袋，他才信昨晚不是做梦，他的阿奶真的找到他了。 “阿奶是天下最好的阿奶，也是最厉害的阿奶，也是最聪明的阿奶！” 一大早醒来就是一波彩虹屁，再不好的心情也得笑成个大傻子。 “阿奶的小心肝是天下最聪明也是最厉害的小心肝。”柯慕青毫不吝啬回了一波，一句话把杨成卓逗得哈哈大笑。 因为柯慕青来了，所以领头的孩子一大早特地煮了粥招待柯慕青。 吃过早饭以后柯慕青就让陈常泰先和杨成卓留在山洞里。 “阿奶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不过很快，做多天黑之前就回来，你和陈爷爷在山里等阿奶，明日一早我们就去陇郡。”柯慕青哄着杨成卓，“阿奶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杨成卓虽然不想和柯慕青分开，但是柯慕青既然说了有事情要去处理，他还是很懂事地点点头答应了。 陈常泰知道柯慕青要去处理的是她和威虎山的后续的事情，柯慕青既然不需要他跟，他就点头应下了。 柯慕青下了山就从系统空间里弄了一匹马出来，她的腿是一点不想再走了，骑马比走路轻松一些。 柯慕青到了山脚下就看到了威武山的人，这几人正在把塌了的茅草屋重新盖起来。 “和你们二当家三当家说一声，半个时辰后老地方接货。” 柯慕青认出其中一个人是跟着她一起去山里找孩子的人所以直接对着那人说话。 那人一回头十分欣喜，“大娘回来了？可找着你家孩子了？” 第217章 陇郡非好去处 “找着了。”柯慕青笑着应下，“我家那孩子机灵，躲得严严实实的，让我们好一顿找，除了饿着了，也没伤着也没吓着。” “呦，大娘的孙儿真是好福气！也是好胆识！八岁的孩子在深山里多了几夜都没吓着，大娘你这孙儿将来必定非凡！”那人万分差异，原本心里甚至想好了要怎么说让人节哀的话，没想到听到了个好消息。 毕竟无冤无仇，这还是给山里弟兄送粮食的财神爷，他当然也盼着对方好了。 “我这就去山里送话，大娘可要进来歇歇脚？” 柯慕青摇摇头拒绝了，骑着马就先离开了，一路去了上次交接粮食的地方，确定四周无人才把剩下的三万斤粮食取出来。 想了想，她又添了一万斤粮食和二百斤盐。 半个时辰后祝二带着人果然准时来了，但这次和祝二一起来的并不是那个看着文质彬彬的裴三，而是另外一个和祝二打扮几乎是一样的男子。 “这位壮士想来应该就是威武山的大当家了吧？”柯慕青朝着眼前的人点头致意。 “对，这就是我大哥。”祝二乐呵呵应着，“昨日我大哥带着人治闯风雨山，将那庄王的项上人头割下来了，这盒子里装着就是庄王的脑袋，大娘可要亲自查验？” 柯慕青一听连连摇头摆手，“不用了，我自是信得过你们威武山。” 她连庄王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看个血淋淋的人头，那不是自找噩梦吗？ “那些孩子收留了我孙儿，我心里感激他们，所以我想着，有朝一日那群孩子若是找上威武山有求于各位，还请各位好汉看在今日这一万斤粮食和二百斤盐的份上，条件允许的情况，就帮上一帮。” 祝二心咯噔一跳，大哥这该不会是看上能当他娘的大娘吧？ 要被怎么这么盯着人家大娘看？这多失礼啊？ “大哥？”祝二拽了下他大哥的手提醒他，“我们是不是该搬粮食了。” “这里有四万斤粮食二百斤细盐。”柯慕青点头，“庄郡有一座山上住着一群流离失所的孩子，里面最大的孩子也才十三四岁，全部都是被家人抛弃或者在洪涝山匪灾难里失去家人的可怜孩子。” 他就当着大哥发话带着弟兄搬粮食，但没想到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大哥发话，一回头就看到他大哥面具底下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大娘看着。 “大娘带来的这些粮食大概不止事先说好的三万斤。”大当家道。 “大当家也可以将这一万斤粮食和二百斤盐当成是我付的费用。” 祝二也不强求，就站在那看着柯慕青身后的粮食笑着。 大当家这才反应过来，点点头，目光落在身后那些麻袋上。 人家也不知道她没见过庄王，岩当山都闯了的，也犯不着弄个假的来糊弄她。 “行！大娘可真是心慈仁善之人！那些孩子能遇见你这样的活菩萨，是他们好命，大娘是他们命中的贵人。”祝二迅速应下。 这可是一万斤粮食和二百斤细盐，傻子来了都知道要立刻应下！ “这里还有一百两银子，是我替那些借住在威武山里李姓朋友付的钱，不能让他们白占了威武山的便宜。” 柯慕青说的朋友自然是李家二夫人和李家那几个孩子。 至于别人，素昧相逢，能把他们一起从山匪窝里带出来就算不错了。 “大娘敞亮！您放心，您朋友就是我们威武山的客人，看在这一百两银子的份上，我也保准让他们一日三餐绝不渴着饿着。”祝二迅速把那装了一百两银子的小箱子接了过来。 威武山缺钱缺粮，别说是足足一百两了，就算是一两银子他也照接不误。 “老二，你带着兄弟把这些粮食都搬上山，我与大娘在说几句话。”大当家把装着庄王脑袋的木箱递给祝二，“这个也带回山里。” 祝二可不嫌弃这脑袋晦气，毕竟这可是价值三万斤粮食呢。 本来就算大娘不出这三万斤粮食，他们兄弟几个也打算把庄王杀了，那官匪窝他们也迟早是要捣了。 没想到计划中的事情提早都干了，竟然还赚了这么多粮食和银子。 而且有了大娘火毬的帮助，威武山的弟兄们损伤不多，昨晚那一站可谓是威武山大获全胜。 威武山的人搬粮食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别提多开心了，现在的粮食去了哪里都是宝贝，金银珠宝都不换的宝贝啊。 大当家随手将手上的血迹往边上的树干上擦了擦，然后接下腰上的水囊冲了冲手，然后才状若聊天一样问柯慕青。 “我听我兄弟们说大娘你们是燕郡人？大娘的孙子可找到了？那孩子可还好？” “是，我们老家燕郡望山镇，我那孙儿找到了，孩子挺好，没磕着碰着，胆子挺大，也没吓着。”柯慕青应着。 “听说大娘你们是一家要南下，不知你别的家人现在在哪？”大当家问。 “在陇郡，我明日就打算带着我那孙儿去陇郡和他们汇合。”说到这柯慕青想起来另外一件事，“不知道可否雇佣威武山的人替我往辰郡送个信？” “我有个朋友，夫家姓李，她姓吕，当日遇到土匪的时候她主仆带着孩子匆匆逃了，我估摸着他们可能去了辰郡，很大可能去辰郡找辰王了，我想请威武山的人去辰郡辰王府替我送封信。” “到了辰王府，只要报我的名字，辰王府的下人会把信接去。”柯慕青道，“报酬的话，大当家觉得十两金子可够？” 柯慕青状若去包袱里那东西，其实是直接从商城里提了十两金子出来，然后递给了大当家。 大当家目光落在金灿灿的金子上，过了几秒以后才应了句可，伸手把金子接了过去。 然后道，“陇郡不是个好地方，大娘一家最好别往陇郡走，除非大娘一家都是女子。” “什么意思？”柯慕青没听说过陇郡有什么不好，“老婆子我愚钝，还请大当家明示。” 第218章 庄王已死 “陇郡有一句话，就是一条公狗经过陇郡府城都要捂着裤裆跑。”大当家说到这语气有点不太自在，“陇王有龙阳之好，只要是他看上的人，一定会被他带回王府，且陇王也非专情之人，常见一个爱一个。” 大当家咳了咳，“陇王至今无子，听闻后院也没有女子，许是因为无后顾之忧，所以陇王行事十分随性而为，朝中也放任，就连庄王对上陇王也要避让三分。” “陇王沉迷男色，不管俗务，陇王府管家可以说在陇郡只手遮天，陇王府管家和郡守关系亲密，这些年两人狼狈为奸，只要是陇王看上的，为了笼络住陇王，这两人就一定会想办法把人送到陇王床上，所以陇郡百姓也是叫苦连天。” “听说郡守府有一位男生女貌的庶子是陇王的宠妾，长居王府后院多年，与陇王同吃同睡多年。” 柯慕青吞了口口水。 好家伙，信息量太大，她cpu快干烧了。 “如今庄王已死，且昨日我们在云雨庄里斩杀了半个庄郡的官员，如今庄郡群龙无首，我们准备攻下庄郡府城拿下庄郡，如今各地，大娘不如和家人回到庄郡，等我们稳住庄郡以后，大娘你们再从庄郡南下。” “对了，大娘你们可是要去往临州？”大当家问。 柯慕青点点头，“我们打算继续南下，先到临州南阳县看看情况，若是那不错的话，我们便打算在那落脚。” 想到威武山很多是南方来的，柯慕青索性多问了句，“大当家对临州可了解？临州如何？安阳县可还好？” 她注意到了大花小花两姐妹的草鞋都烂了。 远远看着他阿奶扛着糖葫芦的稻草扎，他还以为卖糖葫芦的人来山里卖了。 “水匪一事我倒是知道。”柯慕青点点头，“不过临州也是三面临水，还有一面环山，所以我们一开始就打算走陆路进临州，这样会比走水路安全一些。” “临州水患倒是没有水南一带严重，也有不少流民往临州逃，只是临州三面临水，又到处是山川河流，所以临州自古多水匪，这一路怕是也难行。” 庄郡眼下群龙无首，这意味着庄郡要大乱了，但同时也意味着威武山计划了很久，他们虽身处蜀郡，但其实庄郡才是他们一开始的目标。 “这倒是。”大当家应下，“这样，大娘先按照我说的，先和家人汇合，等我们拿下了庄郡，庄郡安稳了，大娘你们再商量怎么走，总之也是还要点时间。” 给大家带了很多好吃的，好几大包饴糖，还有一扎糖葫芦。 柯慕青骑上马就离开了，回去的时候她又弄了好多东西给那群孩子，不仅是粮食，还有衣帽鞋袜。 能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告诉她，看来是真心要劝她。 水匪凶悍，刀刀见血，而是又是在水上，没被杀死，落入水里也被淹死，所以大多数流民才没有选择往临州去。 杨成卓还以为柯慕青要等到天黑才能回来，但没想到午后没多久柯慕青就回来了。 柯慕青道了谢，承了大当家的好意。 “阿奶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糖葫芦？”杨成卓跳得老高。 “你哪天不爱吃糖葫芦呢？”柯慕青调侃着，“你阿姐不在，你负责去分，这有这几大包饴糖都拿去分了，分完了回去以后阿奶再给你买。” 因为时间尚早所以柯慕青带着杨成卓和陈常泰和那群孩子告别了，改了计划，三人没有继续在山里多住一晚上。 杨成卓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小兜里装着几颗饴糖，他自己只舍得吃一颗，剩下的要带回去分阿姐和弟弟他们。 那群孩子送柯慕青一行人到半山腰，柯慕青催了好几回那群孩子都不舍得走。 “庄王已经死了，近日山下会动乱，近几日你看着大家别让他们满山转了，万一遇到别的人就不好了。” “我今日又给你们送了许多粮食，你们不用担心撑不到明年，所以这几日就好好在山洞里偷偷懒。” “蜀郡有个威武山，倘若有一天你们遇到了什么困难，你便带着兄弟姐妹去威武山找他们帮忙，我和他们交代过，能帮的他们一定会帮你们。” “谢谢大娘。”领头的孩子说着后退了两步，他带着身后的弟弟妹妹们忽然给柯慕青磕头道谢。 孩子们的友谊是同一个被窝睡一觉就有的，杨成卓走的时候频频回头，有些不舍。 但一想到很快就回家了，他又重新高兴了。 李大夫人和黄三郎君都已经去了威武山，所以回去的这一路只有柯慕青三人。 杨成卓跟着柯慕青坐在马背上嗷嗷嗷兴奋了一路，然后吃了一路风，又打了一路嗝才算老实下来，后半程又在柯慕青怀里睡了一路，柯慕青怕把孩子颠下去，只好放慢了速度。 三人到了丑时才到了那天遇见王见忠一行人的三岔路口，没想到刚靠近那听到有人往这边急急赶路的声音。 杨成卓被吵醒，他靠在柯慕青的怀里揉了揉眼睛，然后看向前方，咦了一声。 “阿奶，好像是我们家的马车啊！”杨成卓甚至想站起来看，但刚动就被柯慕青摁回去了，“你是睡傻了？忘了你还在马背上？” 杨成卓吐吐舌头，他还真睡糊涂睡忘记了。 孩子的眼力很好，来的马车还真是杨家一行人。 当日路过这里杨家人逃命一样往陇郡跑。 今日一看，又是逃命一样往庄郡回。 柯慕青连忙让陈常泰把杨成卓抱过去，把路让开让马车过，让陈常泰带着杨成卓先走。 她没和马车上的杨一几人打招呼，而是往后看了看往这里来的追兵，都是身穿官服。 柯慕青拿起火毬不要钱似的投了几个过去，轰轰几声就把追来的二十几人全部炸死了。 火毬这种东西多用几次就顺手了，再加上柯慕青力气大，真是大老远都一投一个准。 那二十几个追兵都没反应过来就一命呜呼了。 陈常泰把杨成卓放下，赶着马过去查看情况，有没死的，直接补刀。 第219章 我杀了 陇王 杨一几人已经看到柯慕青他们了，听到后面的动静他们就知道柯慕青用了火毬，所以他们也停下了马车。 “弟弟！我看见弟弟了！阿奶带弟弟回来了！” 杨双双掀开车帘就看到正在往这边跑的杨成卓，当即欣喜若狂地大喊着，然后跳下马车一路朝着杨成卓跑了过去，一把抱住杨成卓，把弟弟抱起来转了好几圈。 两姐弟咯咯咯笑了许久杨双双才把杨成卓放下来，伸手摸了摸弟弟的脸，“成卓瘦了。” 冯瑛几人也下了马车，双眼含着泪看着杨成卓。 杨成卓松开杨双双就朝着冯瑛跑了过去，抱住她，喊了她一声娘。 杨继业站在一边使劲儿搓着手，开口喊了声，”成卓，爹当日不是故意撇下你的，爹真以为爹抱着的是你。“ “那日我看爹抱着别人的儿子就跑，我拼命喊爹，爹你都没听见。”杨成卓气鼓鼓地应着，“不过阿奶把我接回来了，爹也不是故意抛弃我的，所以我原谅爹了。” 柯秀才和柯老太太也过来了，两人一个摸着杨成卓的脑袋，一个摸着杨成卓的脸蛋，一个说瘦了瘦了，一个说回来就好。 柯慕青骑着马慢悠悠晃回来，甩了甩发酸的手腕，问，“你们遇到了什么事？怎么让陇郡官服的人追你们一路？得罪什么人了？” 这运气，绝了。 柯慕青抬手拍拍杨文孝的肩膀，“怎么了？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晚上五叔与那陇王虚与委蛇一番，把陇王和大半王府侍卫引开，我们便趁机冲破侍卫防守一家人逃出来了。” “娘你知道陇王好男风啊？”杨文孝都快哭了，“我们那日和娘分开以后进了陇郡，途径络城我们就进去了，进了洛城我们听闻洛城桂花远近闻名，我想着娘爱喝桂花茶，双双他们爱吃桂花糕，我们就想着去山里摘点桂花晒。” 说到这杨文孝往来时路看了又看，“五叔到现在也还没有和我们汇合，该不会我们跑了，五叔一个人没跑成吧？我们赶紧回去救五叔啊，不然五叔就要被陇王糟蹋了啊！五叔就要不清白了！” 杨文孝的马上跑在最前头，这会儿才折回来，一看到柯慕青，委屈巴巴地喊了声娘。 按理说这点时间他们也不可能去了陇郡的府城，所以怎么还能遇上陇王？ 柯慕青错愕，心想着，不会吧？ 柯慕青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杨家不会这么倒霉真遇上陇王了吧？ 柯慕青试探地问，”你们遇上陇王了？” 是个什么杨文孝当着一家人的面都羞耻开口。 “娘，我差点就要被人抢了去！你差点回来就要瞧不见我这个黄花大闺……花黄……清清白白的儿子了。”杨文孝换了好几个形容词都形容不出来自己的委屈。 “没想到正是络城桂花飘香时节，那陇王正好也来络城赏花，我们就在桂花山里撞见了，没曾想那陇王是个……” “他先是看上了五叔，然后又看上了我，就开始缠上我和五叔了，说什么三人赏花更有一番滋味，他说要和我与五叔秉烛夜谈共品桂花佳酿，陇王府的护卫硬是把我们所有人都带去了城外一个什么寺。” 那陇王的眼光也绝了。 看上了杨家样貌最好的两个郎君。 真是荤素不忌，还想坐享叔侄二人，他是真敢想啊！什么秉烛夜谈三人共品桂花佳酿。 真是每一个字明明都没有罪，但连在一起，愣是罪大恶极。 但还好着孩子嚷嚷着是喊回去救五叔，而不是怕回去又落入虎口，然后喊着大家撇下五叔自保其身。 柯慕青正要上马喊杨一几人和她一起去找杨三庆，就看到杨三庆骑着马出现在了视野范围里。“爹爹好像受伤了。”杨初雪着急地喊着，“爹爹！爹爹！我们在这里！” 杨三庆加快速度赶了过来，跳下马的时候身子差点稳不住。 “快先把人扶到马车上，我去找药箱。”周郎中一看杨三庆的衣裳就知道他受伤不轻，玄色的衣裳都遮不住染了血以后的深浅不一。 杨三庆腹部和背部都有伤，其中一刀深可见骨。 能撑着骑着马回来一路，周郎中都深感佩服。 “怎么伤得这般重？”陈常泰拧着眉问，“你和陇王那什么情况？” “那老东西想给我下药让我就范，我直接杀了他，那些侍卫看陇王死了，便不死不休地追了我一路，不过我半道上把他们也都杀了。”杨三庆满不在乎地应着。 陈常泰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看看柯慕青，再看看杨三庆。 真不愧是一家人。 一个昨夜买了庄王的命，一个今夜直接杀了陇王。 当今这些藩王，一下子栽了两个，还都是栽在杨家人手里。 杨家列祖列宗在泉下有知，怕是都要睡不着了。 “此处不宜久了，我们先走。”柯慕青道。 “我们还能去哪？”杨三庆问。 本来庄郡哪里都能去，但眼下杨三庆把陇王杀了，庄郡城里是去不得了。 “先去威虎山投奔祝二他们，正好李夫人一家他们也都在，陈虎他们也都在威虎山。” 柯慕青道，“到了那顺便再商量商量之后的事。” 柯慕青没觉得威虎山会拒绝她的借宿，毕竟有钱开道，没什么不行。 等杨三庆包扎好了以后一行人又匆匆上了马车前行了，柯慕青要和他们谈事，所以还是骑着马跟在杨三庆马车边上，把她这两日为了找孩子做的事情，在威虎山打听到的事情全和大家说了。 听到庄王死了，岩当山和云雨庄也没了，大家心里着实松了口气。 “听威虎山大当家的意思，他闯进云雨山杀人的那一夜，庄郡一半官员都在云雨庄里，所以他和他兄弟们血洗了云雨庄，庄郡很快就会是他们的，等庄郡稳下来了，我们在庄郡算是不用逃命了。” 但杨三庆杀了陇王，杨家怕是要成朝廷通缉犯了。 杨家九族到底还是上了皇家通缉名单了。 第220章 眼熟的信鸽 柯慕青朝着柯秀才看了一眼过去，抿着唇对着柯秀才笑着。 她这一笑柯秀才就知道这逆女为什么笑，都到这份上了，亏她还笑的出来。 好像杨三庆的九族她不在内似的。 现在好歹是有个能落脚的地方，所以大家心里也没有那么着急了。 不管怎么样，对于大家来说，一家人只要能在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 大家连夜赶路，一直快到巳时才到威虎山脚下。 柯慕青离开的时候茅草屋还在修，回来的时候茅草屋已经修好了，这个点茶摊重新摆起来了。看到去而复返，还带着这么多人来，茶摊的那兄弟吓了一跳。 还以为柯慕青是来炸山的，但定睛一看，马车里有老弱妇孺，这才松了口气。 “大娘您这是拖家带口来咱威武山做客了？” 柯慕青和柯秀才两父女对视了一眼。 “这信鸽看着怎么有点儿眼熟？”柯慕青转头问柯秀才，“爹，您瞧着呢？” “大娘说这信鸽啊？”那男子咧嘴一笑，“这是我们半道上陆陆续续捡到的信鸽，也不知道谁家这般大手笔，用信鸽四处传蜀王死了的消息，我们沿路陆陆续续抓到了二十几只。” “一言难尽，还请小兄弟给你们当家的传个信，就说我和我家人想借威武山躲上一阵。”多余的话柯慕青没有和眼前这个人多说。 这人应下，他进了茅草屋，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只信鸽，然后把信鸽往山里放。 整个威武山的人都当柯慕青是财神爷，所以柯慕青虽然一声不吭拖家带口就过来了，那弟兄依然带着笑走上前迎人。 “不是我吹，这捡来的不要钱的信鸽是真好使，飞得快，还不耽误事，就是养起来有点儿费粮食，但仔细一算，一百银子都是白捡来的，吃点粮食已经不算什么了。” “我们三当家说这种品种的信鸽可是个贵货，一只能值一百两银子呢，我们山里有会训鸽的，所以这些信鸽现在就我们自己用着了。” 要知道柯慕青当初可是直接放了一百只信鸽。 缘分这事当真奇妙。 谁都能捡的着信鸽，就偏偏辰王当初愣是没遇到一只信鸽。 “当初也得亏是这个信鸽给我们间接传了信，要不然老蜀王已经死了的消息我们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知道，那蜀王世子有点手段，这事情被隐瞒得真好。” 几人聊着天那信鸽又飞回来了，没有意外，柯慕青一行人被放行了。 “大娘您各位自己上山，我们二当家说他会差人到半道上来接你们上山。” 柯慕青道了谢，她上次到了半上腰所以认得路。 马车上不去山，但威虎山自有藏这些东西的地方，柯慕青就把这些带不上山的东西拜托给那男子帮忙找个地方放好。 走到上次的地方柯慕青就看到一行人已经站在那等着了。 柯慕青还以为祝二会随便找个人来接他们，没想到会是大当家亲自来接。 “大当家咱又见面了，实在不好意思，我带着一家老小来叨扰你们威武山了。”柯慕青把肩膀上的两袋粮食往地上一放，伸手扇了扇风，她力气大，拿得东西多，现在太阳高空挂，爬山也热得够呛。 “没想到大娘年纪不小，倒是有孔武有力，比我们男二家力气都大。”大当家看着地上两袋粮食眉毛都抖了两下。 “我天生力气大。”柯慕青随口应着。 大当家嗯了一声，然后目光在柯慕青身后所有人身上打转了一圈，然后落在那几个要人搀扶着走的其中一个人身上。 大当家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吹了个口哨，喊了几个威虎山的人下来帮柯慕青一行人搬东西，也让柯慕青一行人能喘口气。 然后他才问，“大娘你们可是遇上什么事了？怎么忽然来了我们威武山？” “不瞒大当家说我们确实遇上事了。”柯慕青擦了一把汗，道，“我家五弟把陇王杀了。” 大当家脚步一个打了个跌差点没站住，“什么！杀了谁？” “陇王。”柯慕青朝着大当家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他别吼，这事她自家人和大当家知道就好了，别吼得全威武山的人都知道了。 “只能说我家人运道不好，在络城落脚，按理说距离府城那么远遇不着陇王，哪知道遇上络城桂花飘香，他们去摘桂花的时候遇上陇王在山中赏桂花，我五弟和我儿子被那陇王瞧上了，陇王亲卫拦着我家人，我那五弟也实在是不得已才动了手。” 要不然谁乐意没事去杀一个亲王给自己家整一个灭九族套餐啊？ “那确实是运道不好，络城以桂花闻名，每年这个时候陇王确实都会去络城。” 毕竟陇王又不管封地俗务，他每天都沉迷享乐，络城桂花飘香，他能不去凑这个热闹吗？ 而后大当家便都没问什么，只是偶尔回头看看，似乎是在看大家有没有都跟上，但更多的时间是一个人陷入沉思。 这座山能被这些人当成根据地不是没有原因的，到了一处路口，还需要威武山里的人放下长门搭了桥一行人才能过去。 等所有人都过了桥，那长门又会被人重新拉起来。 大家跟着大当家过了桥走了好一会儿才算真正到了威武山的这个威武寨。 威武寨在山顶，占地很广，要不是李郎中说这里藏着一批起义军，要不是亲自上山进了山寨看见了，谁敢相信那蜿蜿蜒蜒上来的路会有这么广阔平坦的地方？ 大当家把柯慕青一行人带上山依旧就喊了祝二过来给柯慕青一行人安排落脚处，然后他一个人就先匆匆离开了。 祝二摸了摸脑袋盯着柯慕青身后一群人扫了好几眼，感慨着，“大娘，你这一家子人也太多了吧？我这山寨还真腾不出这么多空屋子安顿你们所有人。” “无事，你给我们找个空地便好，我们带着帐篷。”柯慕青自然知道祝二不是欢迎她，确实是她这一行人人数太多。 第221章 不回去了 寨子里这两天已经安顿了很多外人，确实腾不出更多的屋子实属正常。 毕竟他们都是外人，宅子中心地带肯定不会允许他们外人进入的。 “大娘能理解我就放心了。”祝二领着人就往前走，一边道，“我们寨子很大，人也不少，不过之前一直没外人，大家基本都是糙老爷们，所以几个人挤一屋凑合凑合就是了，所以寨子里没盖多少屋子。” 祝二找了块空地，“大娘你们在这里扎帐篷吧，有什么缺的你尽管找我，这几日我都在寨子里，有事您随时找我，我指定给你尽量办得妥妥的。” 柯慕青道了谢，祝二又招呼了几个兄弟帮忙柯慕青扎帐篷。 几个男人对着帐篷这里摸摸那里摸摸，不知道的还以为摸小媳妇儿呢。 “大娘可有不少好东西啊，这帐篷可真结实，这钢柱往地里一扎，抓得牢牢的，多大的风都刮不走，这帐篷比军营里用的帐篷都更结实。” 祝二就是嘴巴闲不住，话多，爱唠嗑。 帮着扎完帐篷，听见冯瑛几人说想搭灶做饭，祝二有招呼兄弟帮她们搭了一排的灶，一问柯慕青他们不需要粮食，都自带了，祝二就笑得更开心了。 “我就喜欢大娘这种自己带着口粮来做客的人，怪懂事的。”祝二走的时候还和他身边兄弟嘀咕着。 “陈虎几人都在寨子里关着，你们打算怎么处理陈虎他们？” “大姐您坐。”殷堂把当椅子的大石头搬给柯慕青，柯慕青没和他客气。 那大嗓门还以为柯慕青这些人听不见呢。 柯慕青点点头，“大概剩不到三分之一，还大多数是孩子和年轻女子，倒是也还有几个长相清秀的郎君。” “李大夫人和那些尚且还活着的流民也都在寨子里。” “大娘，还活着的流民怕是没几个了吧？”王见忠问。 这些流放的犯人，从京城出发的时候有近两百人，中途遭遇过一次山匪袭击，死了大半，重整再出发的时候，还有一百多人，但经过那一夜以后，还活着的也就三十几人。 说到这柯慕青顿了顿，又道，“这一路你们这差事十分难办，如今有遭了这大难，你们可想过以后。” 王见忠伤重，这一路都是咬着牙撑着上来的，现在已经躺在帐篷里歇着了。 “王差爷，我来找你说点儿事。”柯慕青掀开帘子走了进去，殷堂和郑珲几人也在，柯慕青道，“正好你们都在。” 危机解除，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柯慕青闲下来了这才去找王见忠谈事。 “且不说庄王死了，就单是死了这么多犯人，我们就算继续干这差事，等结束回了京城，怕是也难保命。” 山匪一事和庄王密切相连，而庄王死了，他这些回京复命的衙役定会受太后的雷霆怒火，他们这些人都无权无势，太后发怒，运气好，就是一个以差事没办好为由赐死，运道不好，可能会牵连全家满门抄斩。 “没办好差事是死，回京也是死，横竖都是死，回去还要牵连父兄家人，我们还回去做什么？”郑珲问，“那些犯人虽是被流放，可本也不是所有人都罪该万死，有多少人如同李家这般？” “依我看我们就不回去了。”郑珲看向王差爷，“头儿，就让人以为我们所有人都死在山匪绞杀里得了，我们爹娘哭一哭，伤心一阵，也好过跟着我们一起送命强。” “至于那些犯人，我们自己都管不了自己以后，还怎么管他们？”郑珲问。 “那就当你们所有人，包括哪些犯人都在那一夜全被杀了。”柯慕青道，“现在庄王死了，岩当山也没了，消息怎么往外传不都是看我们自己怎么编吗？” 当日流放的犯人和衙役被岩当山山匪杀这事庄郡百姓本来也都知道的。 王见忠犹豫了半晌，而后缓缓点头，“可。” “对于我们几个弟兄来说死在办差事的路上也好，京中的家人还能得到安抚，能得到一笔银子。”王见忠叹气道。 所以死了多好，死了就不用回去拖累家中父母了。 “陈虎在那？我定要杀了陈虎几人，以他们的血祭我们枉死的兄弟！”王见忠提及陈虎几人就咬牙，“也定要将陈虎几人勾结山匪一事传到京中！” “在寨子里关着，你们随时可以去杀。”柯慕青说完以后看向殷堂，“只是你们以后作何打算？” 殷堂肯定是要跟着家人和柯慕青他们继续南下的，这一点柯慕青不用问殷堂，不然显得多余。倒是王见忠和郑珲几人不知道他们准备怎么打算。 “我身无长物，空有一身力气，若是威武山的弟兄不嫌弃我，待我伤好以后就留在威武山。”王见忠道。 “我也只能如此。”郑珲叹气。 这一路他们已经承蒙柯慕青照顾了，如今还能有命躺在这里养伤已经是柯慕青几番相救。 所以他们也不好意思继续拖累柯慕青，像他们这种报了丧没有了户籍的人，留在威武山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这前提还得是威武山不嫌弃他们兄弟几个愿意收留他们。 “也不用着急想，如今世道瞬息万变，谁知道过几天又是什么样子呢，不管怎么样，先安心把伤养好再说。”柯慕青拍拍两人肩膀，“若是威武山真拿下了庄郡，你们重新在庄郡立个户，改名换姓留在庄郡过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也不难。” “大娘说的有道理。”郑珲笑了，“听大娘这么一说，我又觉得以后的日子好像特别有盼头了。” “可不是，只要活着那都有盼头，咱也不是有什么大志向的人，都是普通老百姓，怎么活不是活呢？对吧？” 柯慕青笑着道，“那我就去给李家人说一声，让他们也早做打算。” “大娘去吧。”王见忠点头应下。 冯瑛几人已经在烧火做饭了，几个孩子都围着杨成卓听他说这几日的三人冒险，杨成卓不爱读书，但是讲故事自有一套，把几个孩子唬的一愣一愣的，一会儿哇，一会儿呀！ 第222章 以后是自由身了 柯慕青经过的时候笑着揉了下他的脑袋，冯瑛见柯慕青过来，便笑着起身问，“娘可要先来一杯桂花茶？” 郑秋霜笑着解释，“我们跑的时候把络城的桂花带上了，摘都摘了，陇往有罪，但是桂花没罪，香着呢，大嫂说一会儿给我们做桂花糕吃。” “先放着凉一下，我一会儿回来喝。”柯慕青去帐篷里翻了些吃的用的然后离开了。 寨子里到处都是威武山的人，而且放眼看去全是男人，柯慕青随便找了个人问了路就找了过去。 这些流放的犯人都有人看守，李家人单独住在一个茅草屋里，其余的人全挤在另外一屋。 看守的人引柯慕青进去以后就离开了，毕竟这里面也不是威武山的犯人，他们只用看着不让他们跑出去就行了，用不着盯梢。 “大娘。” 李大夫人和李二夫人看到了柯慕青就连忙站起来起来，两人郑重施礼致谢，“李家多谢大娘出手相救，我们一家才得意重新聚在一起。” “我与李三夫人也算是朋友，我也敬重你们李家儿郎，所以都是我自愿的。”柯慕青摆摆手然后把东西递给李大夫人，“里面是一些吃的用的你们先收下。” 柯慕青把王见忠的决定告知了两人，然后才道，“王差爷做了这个决定就意味着你们李家人所有人也死于那一夜了，以后你们就不再是流放的犯人，你们也算是以这种方式获得了自由身，所以往后的事你们也要早做打算。” 李大夫人和李二夫人满脸错愕，然后是十分惊喜。 这对于她们来说确实是好事。 竟有这般好事？ “谢谢大娘告知我们这个好消息，我们可算是不用再提心吊胆，我们家的孩子们也算是不用再受苦了。”李大夫人和李二夫人双眼含泪。 “一个个都很好。”柯慕青朝着几个孩子笑了笑，这才和两个大人说正事。 “辰郡百姓纯朴，辰王爱民如子，辰郡百姓对李家儿郎也多是敬重，往后辰郡应当也是相对比较安稳的地方。” “若是你们要留在庄郡，我便去城里给你们一家弄假户籍，你们一家便更名换姓留在庄郡生活。” 柯慕青说完以后看向几个孩子，问他们，“你们可都好？” “辰郡其实也不错，若是你们能适应得了辰郡的气候，辰郡倒是也是一个适应生活的地方。”柯慕青对辰郡印象可以说是一百分。 “谢谢老夫人关心，我们都很好。”几个孩子齐声应着。 两人是劫后余生的喜极而泣，她们大人吃苦无所谓，可孩子们还那么小，这一路走来脚上燎泡，破了还没有好又长，一双脚都找不到一处是好皮肤的地方。 “大娘，我们等弟妹来了再一起商量。”李大夫人和李二夫人道，“介是是留在庄郡还是去辰郡，我们想听听弟妹的意思。” “也好。”柯慕青笑着点点头，“我已经让大当家替我去辰郡传话了，想来李三夫人去了辰郡的话应该很快能收到消息了，总之你们早点知道这事，心里早点有底儿，也不用再担心了。” “大娘说得是。”李大夫人说到这只觉得悲从心上来。 他们李家儿郎战死沙场，李家稚子和女眷要想体面的活着却只能以这种方式。 更遗憾的是，眼看她们熬出来了，可婆母却没了。 柯慕青还惦记着家里桂花茶，和两妯娌说了一会儿话，安抚了两人几句以后就离开了。 桂花飘香不是嘴上说说，柯慕青回去半道上就闻到从自家那方向传来的桂花味。 山寨里没有种桂花树，能有这香味的，也只有她家中了。 柯慕青回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冯瑛他们拿油布铺在地上晒桂花，看着那几块油布上铺着的满满的桂花，柯慕青都惊呆了。 “你们莫不是把人山中桂花薅秃了？”柯慕青问。 “娘没去那所以不知道，那连着几座山全都是桂花树，我们就摘了几棵树而已。”冯瑛笑着解释，“络城的桂花树每一棵都开得密密麻麻的，我们拿着油布在树下接，杨一他们力气大摇晃树，就接了这些桂花。” 主要是杨家一行人去的人多，大家都是勤快人，摘了拢一拢，那确实数量就上去了。 “你们把桂花摘走了，去山里赏花的人不追着你们骂？”柯慕青问。 “哪能呢，摘桂花的人也不止我们，好多人都特地来山里摘桂花，当地人每年都会来摘桂花酿酒做桂花糕，络城的桂花酒和桂花糕也特别有名，可惜我们急着逃，若不然还想着带上几坛子桂花酒包上一些桂花糕再走呢。”郑秋霜应着。 柯慕青了然地点点头，这也就是在古代，大家摘花不会被骂，这要是在二十世纪，杨家就该上当地新闻头条被骂死了。 冯瑛煮的桂花茶里还加了红枣和蜂蜜，一口喝进胃里，那叫一个暖的。 “周郎中说桂花性寒，加点红枣能中和一下，这蜜是我们在络城城外找百姓买的当地桂花蜜，娘您喝着觉得怎么样？可是特别醇香？”冯瑛问。 “确实香，我半道上就闻到了。”柯慕青夸着。 “娘，这蜂蜜可不便宜呢，一小坛子要了我们十两银子，我和大嫂付钱的时候心都在滴血。”郑秋霜道。 但一想到家中孩子都喜欢吃甜的，很难得能遇上蜂蜜，还是桂花蜜，所以郑秋霜和冯瑛两妯娌商量了一番就把那百姓所有的蜂蜜全买了，一下子花出去一百多两。 郑秋霜这也是先给柯慕青打了个预防，怕一会儿说出来这几日花了多少银子柯慕青会跳起来。但柯慕青并不在意，甚至还夸两妯娌买对了，桂花蜜可遇不可求，是个好东西，十两银子一坛子是实在价。 得了柯慕青表扬郑秋霜悬着的心就放下了，也跟着笑了。 “大娘，你们在煮什么？我们大老远就闻着味道了。”祝二搭着裴三的肩膀往这里走，还在几步之外，祝二的大嗓门就开腔了。 第223章 凶手严家 “桂花茶。”柯慕青客套地随口问了句，“二位可要来一碗尝尝？” “那是要来一碗。”祝二戳了搓手就在柯慕青身边坐下了。 柯慕青真是随口客套一下，但没想到祝二能这么不客气。 但人都坐下来了，客气话也说出去了，一点茶而已，柯慕青还是让冯瑛拿了几个碗过来给两人也倒上了。 “二当家三当家来的正好。”柯慕青道，“我正好有事想请威武山帮忙。” “大娘请说。”祝二喝了一口茶才道，“真是好茶！比老三爱喝的什么龙井之类的好喝多了，这桂花茶甜滋滋的，茶就该喝这种，” 裴三给了祝二一个你懂个屁的眼神。 “我想请威武山的兄弟们帮我四处宣传一下，就说当日流放的犯人和所有衙役全部都死于山匪刀下，一个活口也无。” “然后再往京中传些消息，就说衙役陈虎四人勾结山匪，残害同僚，这四人和山匪起了内讧，也被山匪一同杀了。” “小事。”裴三应下，然后问，“我听大哥说大娘家中有病人，不知道可需要郎中来给病人看看？若是需要的话，我差兄弟去接李郎中上山一样，我们威武寨的兄弟有个什么事都是请李郎中上山帮忙看病。” 裴三扶额，硬是把祝二拽着坐回来。 “整个陇郡都在追杀大娘一家，但通缉令过分有趣。” “大娘，这里有个消息大概是关于你们家的。”大当家摸着手里的信鸽笑着道，“陇往遭遇刺杀一事已经传开了，不过传得有些令人啼笑皆非。” 周郎中闲着也是闲着，这会儿也还没能用饭，所以他便背着药箱走过来了，“走吧，我替你们去看看。” “老三你拽我作甚？大娘家中有郎中呢。”祝二问，“大娘你们家中有郎中可否有药？那日我们威武山好些兄弟受伤了，李郎中他那已经没药了，来了也白来，所以这次也没请他上伤。” “治疗外伤止血的，治疗风热头疼的药我们有。”柯慕青点头，没法子，才让人帮忙，也不能让人白帮忙。 柯慕青话说完没想到祝二反应特别强烈，猛地站起来四处瞅。 又过了一小会儿，威武山的人把柯慕青也叫过去了。 “谢谢几位当家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柯慕青笑着拒绝了，“我们自己有郎中。” “大当家找我啊？”柯慕青进去的时候大当家正在喂鸽子，是的，也是柯慕青放飞的那些鸽子之一。 威武山当家的住的房子也一点没比别人的好，同样是茅草屋，摆设也十分简陋，几人谈事就在院子里支着一张桌子站在那说话。 祝二走了一小会儿裴三也被威武山的人匆匆叫走了，柯慕青没管他们，继续捧着碗喝茶逗小孙孙。 “你们家人有郎中啊？在哪？医术如何？现在可闲着？若是闲着的话，不如帮我们寨子里的弟兄看看伤？我们寨子给郎中管饭的！” 大当家指了指桌面上的纸，“这边是我刚拿到手的陇郡官府贴出来的通缉令，大娘您看看。” 大当家说完裴三下意识地问了句，“大娘您可识字？可要我念给大娘听？” “我识字。”柯慕青应着话又上前了几步，低头看向桌上的纸，上面还有一个官府盖的红印。 上面写着陇王在络城外遇刺身亡，凶手是严姓一家，全陇郡严查严姓一族，重点排查家中有长相清隽的两兄弟严家人，百姓若有线索可向官府领赏。 柯慕青看了半天，手指着严这个字。 “严姓？”柯慕青我呢，“哪冒出来的？” “大娘未到陇郡所以大娘许是不知道，那陇人说话有口音，外地人到了陇郡，一时半会儿人都不一定听得懂陇郡人说的话。” “陇郡百姓也不爱说官话。” 大当家和裴三一人一句说着。 柯慕青沉默了好久好久。 这……真是万万没想到系列。 “杨……严……”柯慕青自己试着念了几遍，只能说，陇郡口音真重。 “大娘的家人是途径络城的过路人，城中的人对大娘家人知之甚少，所以连大娘家中关系都没搞清楚，以为大娘的小叔子和儿子是亲兄弟，以为陇王这次看上了两兄弟。”大当家道，“但是不知后续是否会有画像出来。” 柯慕青点点头，无所谓了，总之杨家九族是保住了。 杨家祖坟是不用担心被挖了。 严就严吧，严的也挺好。 柯慕青想着想着，最后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年头画像多半是抽象画，杨家所有人也没有任何人有长什么奇怪的标志性的黑痣或者别的样貌特点，画像画出来了也作用不大。 “陇王一死，陇郡郡守迅速掌控了陇郡，陇王府的管事不甘屈居他人之下便带着陇王府的亲兵和侍卫和郡守夺权，所以陇郡一时间也没人腾得出空真正去捉拿刺杀陇王的凶手，通缉令不过是贴出来告知所有人陇王已死这事。” “陇郡内讧了，一部分人站了陇王管事，大部分人站在了郡守大人那边，陇郡这两日要热闹了。” 争权夺势免不了有伤亡，鹬蚌相争，他们坐收渔翁之利，他们威武山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陇郡。“庄王被杀身亡这事朝廷可有什么动作？”柯慕青问，“朝中可会派兵前来庄郡剿匪？” “此事朝中尚不知，庄王已死这事我已经命人封锁，蜀王世子，燕王，梁王，这三人其中一个什么时候造反，庄王遇刺身亡这消息就什么时候才会传出去，到时候朝廷就没空管庄郡了。” 说完以后大当家看向柯慕青，问，“大娘，您是能人，您有人脉买粮，可有办法买得到草药？” “可以弄到一些。”柯慕青知道大当家是想来以备不时之需。 威武山这盘棋下得这么大，每次出去必有伤亡，所以草药对于威武山来说十分重要。 赚钱这种事柯慕青最喜欢了。 “我有一好友生意做得好，我也知威武山银钱吃紧，我那好友做生意也不怎么喜欢要银子，他更喜欢以物换物。” 第224章 我们好像升天了 柯慕青笑了笑，“这物可以是珠宝首饰，可以是某一处的地契，还可以是名家字画，古董也可。” “大娘手中的火毬便是大娘这位好友那所得？”大当家问，“那我威武山只要给得起银子，可是也能托大娘从你那好友里买火毬？” “这倒是不行，火毬这东西可不是草药这些东西好凑，我那些火毬是他相赠我防身用的，那日大半都给了二当家和三当家了，还有大半在岩当山的时候我自己用了，拿来炸岩当山管事他们。” 柯慕青不至于傻到和一个纯纯交易关系的人说她这里有火毬能买，那不是上赶着让人盯着她查吗？ 粮食和草药人脉厉害能弄得到不足为奇，火毬这玩意儿可不是一点人脉就能弄得到的。 “是我妄想了。”大当家讪讪一笑，“那草药一事还请大娘帮忙，我让老三带大娘去库房挑一挑，还请大娘帮忙掌掌眼。” 威武山缺银两，但其实不怎么缺珠宝贵物这些东西。 钱谁都能花，但是珠宝贵物这种东西拿出去当很容易被人盯上，所以这些东西他们也只能暂时都锁在库房里堆着。 威武山这些年也攒下了不少家底，岩当山上值钱的东西，就算是一片瓦都让威武山的兄弟们拆下来带回来了。 威武山可谓是雁过拔毛，能给人薅秃了。 “他又不拿出去典当，喜欢的东西他自己放家里看，他肯定要。”柯慕青忙应着。 柯慕青知道威武山有不少好东西，但跟着裴三进了他们的库房以后柯慕青恨不得多长十双眼睛。 “那便好。”裴三放下心，“我看你们的帐篷不错，若是可行的话，也请大娘替我们换些帐篷，越多越好，有了帐篷我们兄弟们出门在外也能少些风吹雨淋。” “可，帐篷这东西不难。”柯慕青应下了。 但她和威武山一直都是生意人之间的来往，所以有些尺量她还是要度一度的。 她能给辰郡那么多粮食那是因为她知道李瑾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辰王府是什么样的人，更知道辰郡百姓是什么样的人。 “这些东西你就就当破烂一样这么堆着？”柯慕青指着一个箱子里堆着的珊瑚和玉佛像，“你们倒是拿东西包一下，倒是把珊瑚和玉佛分开放啊，这样和堆垃圾一样，你们良心不会痛啊？” 裴三被柯慕青说话的方式逗笑了，“大娘您说话真风趣，这些东西我们暂时还没法拿到山下去典当，所以这些死物现在对我们来说确实和垃圾没什么区别。” “多是没有，再换个几千斤应该还是凑得上来的。”柯慕青没有大口气应下话。 “若是还能换些粮食和盐就再好不过了。”裴三道。 裴三道，“大娘您也知道我们是干什么行当的，所以这些东西不知道您那好友是要还是不要。” “那就劳烦大娘挑些东西替我们威武山的兄弟们奔走一二，我们不会少了大娘的辛苦费，事 成之后，大娘也可在这里挑一样东西当做酬劳。“ “那我可就先谢过三当家了。”白送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柯慕青笑出了一脸褶子，老太太嘛，哪有不喜欢白送不要钱的东西的呢。 柯慕青打开了系统报价，然后挑了三样出来，回头瞅了眼裴三，见他没半点肉疼，柯慕青就狮子大张口要了这三样东西。 分别是珊瑚摆件、一尊玉佛和一套字帖。 件件价值不菲，这一单她真是赚大了！ 柯慕青回去的时候心情飞扬，回去正好遇上能吃饭，心情就更好了，饭都多吃了小半碗。 吃了几天馍馍配水，今天重新吃上一口热乎的儿媳妇做的饭菜，柯慕青直接感叹一声，幸福啊。 “我也觉得幸福极了，娘做的饭是天底下最好吃的饭。”杨成卓也吃了满嘴香，“我在山里的时候除了想阿奶，最想的就是娘做的饭了。” 柯慕青好歹有馍馍配水，杨成卓是实打实饿了好几天了。 他这么一说，大家又心疼他了，一人一筷子给他夹肉夹菜，把杨成卓幸福得嘴都要笑歪了。 周郎中吃午饭的时候回来了，吃过饭以后找柯慕青拿走了草药以后又走了，想来寨子里受伤的人不少。 这一晚上大家都睡踏实了，山间雾重，第二天是没有太阳的天气，早上醒来从帐篷出来，寨子被晨雾笼罩，大家仿佛置身仙境一般，几个孩子连连惊呼。 “阿奶，我们好像升天了。”杨成卓大声喊着。 柯慕青深呼吸了一口气，“乖孙子，好好读书，咱不会形容就少瞎形容。” 柯焕章一行人顿时哈哈大笑，杨成卓被取笑了也毫不在意，反正就高兴，就快乐。 “主家你们都起了？”杨一几人道，“山中雾重湿气大，我们一早煮了姜茶，你们可要喝点暖暖身子？” “每个人都来一点。”周郎中点点头催着，“出帐篷都多穿一件衣裳，今天比昨日凉了不少，别感冒了。” 喝姜茶总比喝药好。 “周郎中你今日还要去前头给他们看伤啊？”柯慕青问。 “去给他们看陈年旧疴，一群大老爷们身上到处是伤是病，我带徒弟过去，也顺便让他多学学。”周郎中应着，然后又退了几步回来，小小声说，“我看这威武寨的水有点深。” 杨一听到了，接下话，“威武寨的规矩很像军营，前头也是一大早就起来训练了，威武寨看着自由，但管理并不松散。” “管它呢，咱就是借住，过几日再看看，若是陇郡那顾不上管我们，我们就能下山了。”柯慕青永远秉着一个信念，不要有太重的好奇心，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山间雾重不适合下山，有可能路都看不见，很容易出事，所以知道这边起了以后裴三特地派了人给柯慕青传话。 柯慕青应了好就打消了今天下山的计划，做人要听劝，该苟就苟。 中午的时候祝二带着人搬了好多临时做的木板床特地送过来。 第225章 蜀王世子反了 “这是弟兄们赶制出来的，山中雾重，一直睡在地上伤身，大娘你们把床摆进帐篷里，睡在木头架子上要比睡在地上舒服许多。” 柯慕青忙让杨一他们去把木架子接过来，连声道谢。 毕竟他们本可不管他们的事，但他们却帮他们打了木架子，这是威武山一行人的好意。 ”对了大娘，大哥让我和你说一声，朝廷派去蜀郡的钦差昨夜在与蜀王世子饮酒的时候中毒身亡，蜀王世子今早就反了，杀光了钦差一行所有人，改蜀郡为蜀国，自立为蜀皇。” “这么突然！”杨家所有人大惊。 “蜀王世子应该忍朝廷钦差很久了，又要又拿的，是个人都想杀他。”祝二摆摆手，“大娘你们吃着饭呢，我就是来给你们送个东西再送个消息，那我们就先走了。” 等祝二一行人走以后，柯秀才才道，“蜀王世子反了，燕王和梁王应该也坐不住了。” “蜀王世子若是知道庄王也死了，不知道会不会带兵来攻占庄郡。”柯焕章担忧着。 “我猜不会。”柯慕青的情绪稳如老狗，“说不定蜀王世子这个时候反了都有这威武山的手笔，祝二刚才不是说了，朝廷钦差是在和蜀王世子饮酒的时候中毒身亡，蜀王世子要反，要杀钦差，不至于用毒这么麻烦，都是要反的人了，一剑砍了更干脆。” “蜀王世子和朝廷钦差周旋了这么长时间一定是有原因的，除了蜀郡地动之外，肯定是还有别的让蜀王世子暂时不敢反的原因。” “但现在钦差死了，蜀王世子这也算是被逼得不得不反了，毕竟人是和他喝酒的时候被毒死的，他有一百张嘴也撇不清嫌疑，本来就被朝廷怀疑和忌惮了，这下更洗不清嫌疑了，那只能硬着头皮反了。” “大当家说过，什么时候蜀王世子、燕王或者梁王其中一人反了，威武山就什么时候下山拿下庄郡，我猜威武山的人下午应该会下山，今夜他们应该要忙开了。” 柯慕青还意识到另外一件事。 当日威武山的人几乎都出动了和她一起去了岩当山，但当夜大当家还带着人血洗了云雨山，也就是说，威武山并不是这些人唯一的据点。 除了威武山之外，他们还有别的人手。 所以，这些事应该都是在那大当家的计划之内。 “竟是如此？”柯秀才惊愕，他用了好长时间才消化了这个消息。 一个起义军首领能有这般操控风云的手段？ 柯慕青这些人在这猜着，而另一边祝二办完事以后就回茅草屋去复命了。 “大哥，你让我办的事我办好了。”祝二道，“我假意好心帮他们搬木架进帐篷，经过那杨三庆身边的时候把大哥你的纸条悄悄塞给他了。” “嗯。”桌子前正在写信的人头也没抬应了声。 祝二走了过去看了眼，又问，“大哥你要私下见他做什么？他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大哥莫不是想招揽他？” “伙夫中午做了肉，你要是去晚了你可就排不上肉了。”裴三坐在那裁着纸张忽然接了句话。 “我就算不去他们也会给我这个二当家留一口，一定是你和大哥有要事要谈就故意要支开我，当我三岁孩子听不懂呢。”祝二道，“不就嫌弃我这张没把的嘴嘛，我走了，你们谈着吧，谈完了回头有什么差事知会我一声。” 揭穿了裴三的借口祝二很得意，觉得自己就是个聪明人，但他肚量大，也没和裴三一般见识，摆摆手就走了。 裴三看着祝二离开的背影哭笑不得，“但凡不是二哥他肚量大，我大概能摁死他几百回了。” “说话太气人了，知道就知道，非要说出口，噎死人。”裴三笑骂着，“但是二哥就是有自知之明，他自己也知道他那张嘴藏不住多少秘密。” 倒不是故意想要往外说，而是他话太多，爱说话，脑子跟不上嘴巴说话的速度，有时候容易说漏嘴。 裴三放下裁刀朝着大当家走了过去，问，“大哥，大娘他们真的是你家人？” “是。”大当家点点头并未停下手中的笔，“我这大嫂她虽老了不少，也性格大变，但容貌变化并不大，我不会认错。” 大当家道，“我这一手字都是她初到杨家的时候一笔意一划握着我的手教出来的，且我也不会认错我的弟弟，更不会认错……” 大当家说到这手中的笔停下了。 “我更不会认错我自己的女儿。” 裴三默了默，好一会儿以后才问道，“杨家孩子太多，不知道大哥的女儿是哪个？在杨家叫何名字？多大岁数了？” “初雪。”大当家喊着这个名字的时候脑子就里浮现出他送走孩子当日的情形，“孩子出生在初雪时节，娘子便给孩子起了初雪这个名字，我将孩子送到我弟弟手中的时候说了孩子的名字，倒是没想到三庆他连自己的女儿都随着初雪来。” “初雪是个好名字。”裴三夸着，“说明大哥的弟弟将大哥的女儿视为己出，所以他当他有两个女儿，两姐妹自是要有一样的名字。” 裴三回忆了一下便记起杨家那群孩子中那个叫杨初雪的孩子的样貌。 “那孩子确实长得像极了嫂子。”裴三道，“不过我观杨家那一家人感情十分亲厚的样子，并无龃龉，那大娘人看着也十分敞亮，杨家那群孩子和她关系特别好。” 裴三道，“听说那些孩子都喜欢和她睡，为此还排出了一个表，只要大娘自己没有强烈要求要一个人睡，那些孩子就轮流和她睡，就连初雪和初宁两姐妹也喜欢跟着大娘这个伯娘睡，说句玩笑话，宫中的皇上都没大娘这般忙。” “我也不知道这十年发生了何事。”大当家道。 “初雪白白净净的，脸上也肉嘟嘟的，身上穿的衣裳鞋子都是新的，头上还扎着头花呢，小姑娘一看就被养得很好。”裴三道，“大哥你这个当爹的总算能放心了吧？” 第226章 兄弟相认 大当家也跟着笑了。 “当日送走孩子实属迫不得已，孩子刚出生就体弱，若是跟着我们四处奔走，怕是难活，只得把她暂时送回老家交给她五叔抚养。” 大当家的难处裴三知道，他拍拍大当家肩膀没说话。 过了一小会儿门口的人进来禀报，因为大当家的提早交代过，所以外面的人直接放行，带着杨三庆就进来了。 杨三庆进来以后领路的人拱拱手就直接离开了，看着屋子里的大当家和三当家，杨三庆不明所以。 “不知道大当家私下约我见面所为何事？”杨三庆忽然收到二当家塞来的小纸条的时候都愣了，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他打开纸条，看到的就是大当家约他一个人来这里见面的字条。 杨三庆虽然不解，但也来了。 一是因为杨家所有人目前是寄人篱下，而是因为他也想知道大当家私下见他到底会有什么事。杨三庆并没有靠两人太近，而是站在距离门口处就停下。 说完话他就看向大当家等着他回答，但没想到大当家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忽然背过身摘脸上的面具。 还没等杨三庆在错愕中回过神来，大当家已经摘下面具重新转过身，然后当着他的面将脸上的假胡子一点点拽下，最后又拽下了假眉毛，露出了他原本的样貌。 哪怕十年未见，但杨三庆依然一眼认出眼前这个人，“四哥！” 杨三庆震惊不已，“竟然是四哥！” 杨三庆惊喜地都忘了身上的伤疾步上前用力抱住杨二柱，“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四哥！更没想到威武山的大当家竟然是四哥！” “四哥，你这些年可好？一别十年再无音讯，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杨三庆心中有很多话要说，也有很多问题要问。 “这些年不管好不好，至少我是活下来了。”杨二柱拍拍弟弟的肩膀，“当年偷偷回村里找你，那时候我以为我大概活不了了，没想到我还是有点运道在身上的。” “我这些年的事情说来话长，先不说我的事，先说说你们。”杨二柱拉着杨三庆坐下，问，“你们怎么都从燕郡离开了？听柯慕青那女人的意思，你们几个月前就离开老家一路南下，你们为何忽然要举家南迁？” “四哥，什么柯慕青那女人，她是我们大嫂，你这样也太不尊重人了。”杨三庆纠正杨二柱的话。 “就凭她？也配称一句大嫂？”杨二柱当年回村的时候可都知道他离开以后家里发生的那些事情了。 “四哥，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情，大娘年轻的时候虽然糊涂，做了很多糊涂事。但她后来改了。” 杨三庆道，“若不是大嫂相救，我这条命今年也没了。” “老家的情形你大概也能知道一些，燕王这些亲王不把老百姓当人，燕郡干旱，本来就缺粮，秀才叔也看出燕王狼子野心，大嫂娘家妹夫在衙门当差，提早收到了一些关于征兵的消息，秀才叔几人商量后边决定以游学的名义南迁。” “为了凑路费，我们把老家的地全卖了，只留了老屋在老家。” “这一路行程打点全部都是大嫂包揽，说实在话，我们那点卖地的钱哪里够我们这一路的嚼用？” 出发前大家都设想的很好，卖了地有银子出门心不慌。 可等真正出门了才知道，他们卖地凑的那点银子出了门能够干什么用？ 一斤米一两银子，要进城要银子，要喝水也要银子。 “我们这一路所有人都靠着大嫂养着，大嫂从不计较得失，不计较花在我们身上的钱。” “这一路上无论出了什么事大嫂都会顶着，你也瞧见了，大嫂对孩子们也很好，就连初雪也和大嫂特别亲厚。” “初雪和初宁从小没娘疼，自从大嫂变好了，我们走得近了，这一路那两孩子把大嫂当娘一样贴着。” “大嫂不是没看出来，她没有不高兴，甚至小心护着初雪和初宁，大嫂对每一个孩子都很好，一视同仁，她把孩子们都教得特别好。” “大嫂对这些女孩都更加宽厚，四哥，大嫂为我们，为这个家付出了这般多，我们若是因为大嫂年轻时候坐的糊涂事，还因此对她心有怨怼，那就是我们对不起大嫂了，是我们狼心狗肺了。” 杨三庆道，“往事既已经是往事，那就不该再追究了，我们活在当下，该看的是当下和以后，四哥，做人不能没良心。” 杨二柱没想到会被五弟这般一顿数落，当下也被责备地找不出话来找补。 一直留在老家的是杨三庆，所以柯慕青是怎么样的人，杨三庆比他有话语权。 而杨二柱自己对柯慕青这个大嫂的印象还依旧停留在十年前的所闻所知。 但人会变的，会变得更坏，但也会变得更好。 “四哥，大嫂不仅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三姐三母子的救命恩人。”杨三庆将在梁郡遇到杨三妹三母子的事情娓娓道来，“那时候田家以权压人，大嫂不顾自己安慰和罗家硬抗，这才把三姐三姐妹找了回来安全带出梁郡府城。” “三姐？”杨二柱万分诧异，“你是说找到三姐了？哪个是三姐？我竟没有认出来？” 杨二柱激动不已，恨不得现在就拉着杨三庆去认杨三妹这个三姐。 “杨光祖和杨雨柔是三姐的孩子。”杨三庆道，“不怪二哥认不出三姐，实在是三姐这些年过得太苦了，老得太快了，三姐头发都白了，脸上都是皱纹，看着比大嫂都更像老太太。” “田家咄咄逼人，大嫂带着我们出城以后田家还带着侍卫来追杀我们，也是大嫂带着光祖将那田家恶妇斩杀，让光祖出了一口恶气。” 杨三庆道，“四哥，这一路有太多惊险和心酸，大嫂是我们所有人的主心骨，不管遇到什么事大嫂都没有想过放弃我们任何一个人，所以你不该对大嫂不敬。” 第227章 莫让大嫂心寒 “竟是如此……”杨二柱长长叹了口气，“是我一叶障目了，也是我太过想当然了。” “大哥打算何时和大嫂相认？”杨三庆问。 “我……”杨二柱张口却又摇摇头，“我不知，若不然还是先不与大嫂相认好了，你替我瞒上一瞒。” “四哥！”杨三庆抬高嗓音，再开口语气重了几分，“我若是不知大哥的身份也就罢了，如今你我已经相认，我若是替你瞒着大嫂，这成了什么了？这成了你我兄弟二人防着大嫂，瞒着大嫂！” “大嫂日后若是知道了这事，你可想过大嫂该有多心寒？”杨三庆站起身甩开杨二柱的手，“我是绝不会帮着四哥骗大嫂的！” “是是是！是我想左了。”杨二柱忙道歉，“我就是一时间心有点乱。” “你不是心乱，你是心里还不信大嫂。”杨三庆直白揭穿了杨二柱，“我不知道四哥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让四哥变成这般，但是四哥，防备了不该防备的人，只会将亲人推得更远。” 杨三庆也不是怪杨二柱，毕竟这十年杨二柱也一定过的不容易。 他如今是威武山的大当家，但这大当家的身份不是老天爷掉下来给他的，他也一定是经历了很多不为人知的苦楚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但是杨三庆不希望杨二柱猜忌亲人，家人之间若是连信任都没有，这个家还如何和睦？ 裴三适时开口调节了两兄弟之间僵持不下的气氛。 “大哥，我观杨家一行人十分团结，一行人不都是杨姓，但每一个人彼此信任，彼此扶持，那大娘定有她的过人之处，所以才能让所有人如此信她，服她。” “大娘为了救她的孙子能孤身一人勇闯我威武山，她也是个有胆识的人。” “你再看衙役那几人，还有流放队伍里李家的人，他们对大娘也十分信服，想来大娘确实是个好的，才能让人人都对她敬重有加。” “特别是孩子，孩子心思敏感，最是知道谁是真心对他们好，谁是假的，让一个两个孩子喜欢不是难事，但是让所有孩子都喜欢，那这个人也定是纯善之人。” “一家人委实不该如此防备，会伤了家人之间的和气。” 和杨二柱说完以后裴三又和杨三庆说话。 “五弟你也莫要和大哥生气，我大哥这几年来确实过的不容易，不怕五弟笑话，我们这一路没少遭人背叛，没少被人从身后捅刀子，我们都是刀口上闯下来活到现在的。” “我们吃够了教训，若是再没有点防备心，我们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且我们现在肩膀上还系着整个威武山几千兄弟的性命，大哥不得不谨慎，不得不多防备。” 裴三一番话劝下来两兄弟的情绪也平息了。 杨三庆主动和杨二柱道了歉，“四哥你莫要和我生气，是我说话太重了些，但是四哥你信我，大嫂她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大嫂，她如今比刚嫁入杨家教我们读书写字时候都更好。” “我知道了，看你对大嫂如此敬重，我心里也知道她该是一个如何好的人。”杨二柱拍拍杨三庆的肩膀，“我今晚在这里备着好酒，你们那我不便多路面，你替我和大嫂还有三姐说一声，我们今晚在我这里好好聚一聚。” 杨三庆立刻笑着应下，“可要我把初雪那孩子也一起带来？” “暂时先别让初雪那孩子知道，如今我们要做的事你也知晓，改不好就是灭十族，孩子你养得很好，就让她暂时继续跟着你们。” 杨三庆当然也很想和孩子亲近亲近，但是单独把杨初雪叫过来，容易让别的孩子多想，他怕影响孩子们之间的感情。 而且杨初雪十岁了，都这么大了，冷不丁把这事告诉她，然后过不了多久他又让她和杨三庆一起离开，也怕孩子要多想。 “四哥谢谢你。”杨二柱拍拍杨三庆的胳膊，“我远远瞧着初雪那孩子好几次了，她过得很好，我给她娘和兄弟飞鸽传信，你四嫂和几个侄子知道了这个消息定会十分高兴。” 杨三庆身上有伤不宜久留，两兄弟又叙了会儿旧以后杨三庆就走了。 他身上带着伤，他悄悄离开的时候虽然没人刻意盯着他，所以一时间没人注意到，但是出来这么久了，家里人自然也发现他不在帐篷里，所以杨三庆回去的时候好多人都看见了。 “五叔你带着伤四处乱转呢？你上哪去了？”杨文孝嗓门大，看见人就吼。 “帐篷里躺久了不舒坦，所以出来透透气。”杨三庆随口解释着，然后朝着正在拿糖葫芦逗杨成绍的柯慕青走去，道，“大嫂，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在杨成绍快要哭之前柯慕青连忙将糖葫芦塞进孩子的嘴里，然后起身跟着杨三庆走。 “我再喊三姐一起。”杨三庆又回头喊了杨三妹，想了想，杨三庆连柯秀才一起喊上。 四个人去了无人的角落，柯慕青看了杨三庆好几眼都猜不出杨三庆组这样四人小组能开什么内容的小会议。 “秀才叔，大嫂，三姐，刚才是威武山大当家让二当家给我塞了小纸条约我私下见面。”杨三庆道。 “他见你作甚？”柯秀才脱口问，“你还伤着呢，该不会是想招你加入威武山吧？” 杨三庆摇摇头，直接道，“大当家是我四哥，刚才我过去四哥和我相认了。” “谁？”柯慕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哪个四哥？” 柯秀才抬手给了柯慕青这个逆女一下，“杨三庆的四哥除了是杨二柱还能有谁？还哪个四哥？” 说完柯秀才又猛地抬头朝着杨三庆看过去。 柯慕青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这老头儿也是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四哥？你哪个四哥？”柯秀才问出和柯慕青一样的问题。 然后继续问道，“总不会是你亲四哥杨二柱吧？你四哥不是战亡了吗？当年衙门都上你家中报丧了，这都多少年了，你说大当家是你四哥？” 第228章 想白日做梦 柯慕青是真没忍住站在那抱着肚子哈哈笑出来，“爹你光揍我了，你自己不也是问和我一样的问题？” “我四哥没死。”杨三庆看着柯秀才点点头，“就是我亲四哥。” 杨三妹惊愕地捂着嘴，“四弟还活着？” 柯慕青也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杨三庆说的还真是他亲四哥，原主那个早年就战亡的小叔子杨二柱。 “大嫂，其实有一件事我瞒了你很久。”杨三庆道。 柯慕青吞了口口水，摆摆手，“你先说是什么事。” “初雪其实是四哥的亲生女儿，当年四哥悄悄回村找到我，将初雪托孤，如果不是四哥还活着，这个事我是打算瞒到初雪及笄再告诉她。” 杨二柱是官府报丧过的，所以杨二柱根本不能以他自己原来的身份露面。 当年他没死的事情会被人知道，更怕牵连家人，杨二柱也不敢回村，一个人东躲西藏，有家也不敢回。 流浪的日子不好过，身无分文流浪的日子更是艰难，其中苦楚，杨二柱和杨三庆说的时候也只是轻描淡写带过。 杨三庆以前可能不会懂，但从老家走到今日，未明说的心酸杨三庆全都懂了。 “大嫂，四哥这十年也不容易，当年他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冒险把初雪送回老家让我替他抚养。” “那天夜里四哥和我说了很多的话，他身上还受了很重的伤，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当临终的遗言说，那之后一别十年，再无音讯，我一直以为四哥真的又没了。” 杨三庆有些哽咽，也是在这一刻杨三庆万分感激柯慕青。 是因为她坚持带着一家人南下，所以他们杨家的兄弟姐妹才会在这一路慢慢重新团聚。 先是三姐一家，然后是四哥。 “难怪我瞧着初雪总有几分你们杨家孩子的样子。”柯秀才摸着胡子道，“没想到果然真是一家人。” 柯秀才说完以后笑了笑，“好啊！这是个好消息！” 柯慕青摸了摸下巴，忽然忍不住嘿嘿嘿笑出声。 她这藏着心思的笑和柯秀才爽朗高兴的笑完全不一样，所以三人顿时把视线落在柯慕青脸上。“大嫂在想什么？”杨三妹问。 “我看她在想白日做梦！”柯秀才应着。 “爹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这怎么就是白日做梦呢？”柯慕青拍拍柯秀才的肩膀，“威武山不日就要拿下庄郡，大当家是四弟，你说我这怎么就是白日做梦呢？” 柯慕青甚至高兴得两手叉腰，“老天爷待我不薄啊！” 她就说她难得穿越，怎么能就一直是一个普通的农家老太太呢？ 上天都让她收到了玉玺这种大家伙，怎么可能就真的让玉玺躺在商城里睡觉呢？ 她当初那些大胆设想，这不是就来了吗？ 杨二柱啊！ 这可是有勇有谋之辈啊！ 关键是这还是自家人啊！ 两父女和在打哑谜似的，杨三庆没听懂，杨三妹也没听懂。 “大哥今晚约我们一同相聚，秀才叔可要与我们同行？”杨三庆问。 “我就不去了，你们自家人好好聚聚，待哪日有空了再与我聚也不迟。”柯秀才摆摆手，他不至于这么没眼力见。 因为这个消息，杨三妹一个白天都难掩好情绪，她知道杨二柱爱吃饺子，和冯瑛商量了一下，大家下午就包起了饺子，把几个孩子高兴坏了，一下午哪里也没舍得跑，就在帐篷里等着吃饺子了。 杨二柱约了饭，所以柯慕青几人没有在自家这里跟着大家吃饺子，杨三妹拿了个大海碗装了一大碗，三人便先离开了。 大家虽然好奇为什么大当家忽然请柯慕青三人吃完饭，但也没人多嘴去问，自家吃着饺子，用几个孩子的话来说。 这天下再不会有比自家今晚吃得还好的地方了。 杨二柱提前留了话，所以三人过来的时候并未被拦下，门口的人甚至和三人抱了抱拳。 一进去杨三妹就忍不住加快了脚步，进了屋看到没有戴面具但是戴着假胡子的大当家她一时间都没敢认。 “是三姐吧？”杨二柱先开了口然后连忙摘了脸上的伪装，“三姐老了很多，我昨日见了三姐竟然没认出来。” 杨三妹捧着热乎乎的饺子当场落了泪。 她看了杨二柱好久，然后才回头看向柯慕青，哭着道，“大嫂，真的是四弟。” 杨二柱也朝着柯慕青看去，他上前两步，然后双手抱拳鞠躬，“大嫂，请受四弟一拜！” “今日要不是五弟骂醒我，我差点要做了让大嫂心寒的事，我和大嫂道歉。”杨二柱郑重其事地说了声对不起。 杨三庆十分欣喜。 柯慕青也没多问，不管杨三庆和杨二柱私底下说了什么，但冲着杨二柱能主动和她郑重道歉，那些她不知道的事就已经无需知道了。 活在当下，她只看眼前。 “一家人何须客气。”柯慕青伸手扶了杨二柱一把。 但其实虽然不用多问，柯慕青心里也能猜到一二。 杨二柱应该是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所以第一次见面大当家会有些失礼地一直盯着她看，就连祝二都说他失礼了。 但那时候杨二柱没有和她相认，杨三庆白天说过杨二柱十年前悄悄回村子里托孤过，所以柯慕青就猜出来了，杨二柱听闻了原主的恶名，所以并不喜原主这个大嫂，故而杨二柱一开始应当是没打算和她这个大嫂相认的。 下午杨三庆来见了杨二柱，两兄弟应该说了最近的事情，杨三庆应该也说了她不少好话，所以杨二柱对她该了观，这才有今晚四人团聚的这一事。 “谢谢大嫂不计前嫌，”杨二柱实属羞愧。 他大嫂是聪明人，定是都猜到了，即便如此，依然接纳了他。 “四弟，我给你带了饺子。”杨三妹把碗递过去，“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饺子了，这是下午我们在帐篷那边包的，是我亲手煮的，你快尝尝，可还和家里的味道一样？” 第229章 长话慢慢说 “谢谢三姐。”杨二柱心里一阵暖，“当年我离家的时候爹娘也给我做了饺子，我记得我背着行囊离开的那天早晨大嫂还和我说，等我归家了就给我做面条吃。” “出门饺子回家面，咱老家是有这个习俗！”杨三妹含着泪点着头，“我这辈子命说好，也不好，可要说不好，却又找不出谁还有比我更命好的了。” 爹娘和大哥虽然都没有了，但是她的娘家没散。 大嫂带她依然如未出嫁时候一般。 两个弟弟也都还在。 儿女也都跟着她回了娘家，一家子又团圆了。 “大嫂，三姐，五弟，快坐，这是络城桂花酿，你们快尝尝，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弄到手的，老二想喝我都没舍得让他多喝。”杨二柱给几人都倒上一小碗，又招呼大家吃菜。 菜是杨二柱特地交代伙夫做的，他已经在南方生活多年，口味变了些，所以也有点儿担心柯慕青既然会吃不太惯。 但看三人都吃着杨二柱才跟着笑着。 死而复生的亲人对于杨三妹和杨三庆来说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珍宝了。 四人一边吃着小菜一边喝着小酒，聊着这些年各自的生活，特别是杨二柱，说来话长，但也慢慢说了。 “当年征兵，我本想着男儿志在四方，我也要去拼个功勋回来光宗耀祖。” “就算死在战场上，也死得其所，死得光荣，也算没给我们杨家列祖列宗丢人。” “可后来我们跟随大部队去往前线，走着走着后来就发现路线不太对。” “十年前大金来犯，我们这些儿郎本该上阵杀敌捍卫自己的国土，但多可笑啊，我们在营中习武练阵，我们学习枪法刀法，最后向的竟然是我们自己人！” “当上将领我们离开军营，说到了我们立功的时候了，我们热血沸腾一心想杀敌立功，但到了地方一看才知道，我们围剿的竟然是李将军麾下的一行将士！” “本该是去支援他们的我们成了埋伏斩杀他们的敌军，那一刀刀下去，杀的都是我们自己人，杀的都是功臣！” “李家世代镇守边疆，新帝登基，这么大的国家竟然让一个幼童称帝，太后干政，怕李家功高盖主，便想出了这么个削弱李家势利的主意。” “我们这些好好的士兵成了敌军，就算杀完了李家的人，太后又怎可能放我们这些人活着？” “捏着太后这么大的把柄，我们谁还能有活路？” 说到这杨二柱仰头喝了口酒。 英雄梦碎了便也罢了，还要碎得这般残忍。 “我们几人后来终于得了机会找了新尸换上我们的衣服以此诈死逃脱。” “也果然不出我们所料，我们诈死逃跑以后没多久，那些当日与我们执行任务的人也已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都死了。” “不出两个月时间，参与那次截杀李将军麾下任务的所有人全部都死光了。” 杨二柱和柯慕青解释，“我们都怕极了，人都到了村子的山里，夜晚就站在山里看着村子，可我都不敢进村子。” “我怕我这一露面就会给家里招来灭顶之灾，没法子，我只好一路乞讨南下远离老家。” 没有户籍，没有钱，这一路可想而知走得有多辛苦。 “我用了近一年的时间才到了临州，然后在临州码头干着卖力气的活搬搬扛扛勉强能养活自己。” “但码头的东家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结不结工钱，结多少工钱，干活前说的都不算，只能看当日收工时候他的心情。” “心情好就给几个铜板打发了，心情不好连一顿饭都不给吃就让我们这些苦命人滚。” 听着杨二柱的话，柯慕青脑海里顿时就浮现出年轻的杨二柱在码头里靠搬货勉强活着，还要受人冷眼和欺负的生活。 “我在码头干了几年，后来阴差阳错遇到了我岳丈，是我岳丈把我从码头带走。” “我跟着他上山干了几年，得他栽培，得他信任，后来岳丈便把他独女嫁给我。” 杨二柱说起岳丈语气柔和了一些，“我岳丈和岳母待我很好，我娘子人也很好，他们都没有因我连户籍都没有就看不起我。” “可惜好景不长，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那些年我们一家又东躲西藏，我岳丈也身受重伤险些撑不过去，所以当年我才实在不得已把孩子送回老家让五弟替我养着。” 柯慕青几人没有追问各种详细的事，估计也是说来话长不好详说，但大家只要知道杨二柱岳父岳母待他好，他夫妻二人感情深厚就够了。 “你岳父岳母和你家中妻儿如今在哪里？”柯慕青问，“他们可都好？” “岳父断了一臂但好在保下一命，气其余人都好，现如今他们都留在临州。”杨二柱解释，“我这干的是刀尖上舔血的事，他们好不容易才能在临州安顿下来，我便没让他们跟来。” “临州那也有很多事需要岳父和娘子他们打点安排，所以我们便只能分开暂居两地。” 柯慕青几人轻轻点头，各中难处他们都懂。 “老四，那对以后你可是有什么安排？”柯慕青问，“我观你这盘棋子下的不小，你是作何打算？” “走一步是一步，看我能走到哪一步就算哪一步。”杨二柱道，“朝廷不把我们老百姓当人，官府不把我们当人，能给我们做主的人无视我们，那我们便只能自己想办法当能做主的人。” “我们今夜就要下山直取庄郡，我们出了威武山这个据点之外，还有另外两处据点，我们已经定好的计划和时间，三面夹击，用不了两个时辰我们就能彻底拿下庄郡。” “拿下庄郡以后我们的目标便是蜀郡。” 如今已经相认所以杨三庆就坦诚相告，“蜀郡世子是我们使计让他不得不反的，但蜀王府也不团结，老蜀王后院妻妾成群，孩子多得和结芝麻一样，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心都不齐，更何况是分好几个娘胎里出来的。” 第230章 四弟这是要造反啊！ “蜀王死了，蜀王世子看似掌控了蜀郡，接受了蜀王所有的势利，但蜀王世子有两个庶弟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也不是什么仁善之辈，我们在蜀王世子几个兄弟身边都安插了我们的人。” “蜀王府侧妃所生的三公子早等着蜀王世子安耐不住造反了，他好借此未有斩杀蜀王世子以此向朝廷表忠心换取朝廷对他的扶持。” “以那三公子的耐心，蜀王世子最多再活两日。” “蜀郡地动已经是大伤元气，待蜀王世子一死，蜀郡定是会因蜀王府几位公子四分五裂，那时候便是我们攻占蜀郡的时候。” “我若是没有预估错，燕王和梁王也该坐不住了，我等对于朝廷来说不过是不足为惧的贱民，所以朝廷就算要出兵也定是会先想燕郡和梁郡出兵。” “所以我今日找大嫂定了草药，便是为了拿下蜀郡以后做准备，蜀郡太缺草药了，我们也不能放任蜀郡百姓因缺草药救治而硬生生被熬死。” 柯慕青点点头，“草药一事你放心，既是自己人，我自是要更上心，我定替你催一催我那好友，定让他尽力给我凑出最多的草药。” “多谢大嫂替我劳心。”杨二柱连忙道谢。 “等拿下了蜀郡你们就该箭指陇郡了吧？”柯慕青笑着问。 杨二柱点点头，“事情若是顺利的话，我们是如此计划。” “那陇郡之后呢？”柯慕青问。 “大嫂倒是十分看得起四弟。”杨二柱低声一笑，“若是能拿下陇郡，那下一步我们便想拿下临州。” “我的天爷！”杨三妹都听傻眼了，“四弟你这是要造反啊！” 杨三妹听了这么久终于回过神来了，也终于听明白了。 她看向柯慕青，“大嫂你知道啊？你怎么知道了还这般平静啊？” 什么拿下蜀郡拿下陇郡，这不知道的还以为那馍馍拿包子呢。 这几人说话的语气，可不就是和说那什么吃的似的。 “三姐，我既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也迈出了这个步子，我就没有回头路能走了，再难再不可能的路，我也得硬着头皮走下去，我身后还有那么多弟兄，我得为所有人的命担起这个责任。” 杨二柱道，“只有反了这朝廷给我们换一个新的明君我们老百姓才能有活路。” “这话我赞成！”柯慕青立刻点头。 她问杨三妹，“这一路走来我们经过了多少城池？遇到了多少官府的人？你瞧着这一路路边死了多少老百姓？那些官家可有把老百姓的命当成一回事？” “一斤米一两银子，一桶水一两银子，也亏他们卖得出来！”柯慕青冷冷讥讽，“这天下只有推上一个新明君才能换得老百姓的新生机。” 杨三妹说不出话来了，她一脑门都在四弟要造反这事上转。 太震惊了，太匪夷所思了。 太…… “杨二柱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是死人了，我如今是威武山大当家，若是事败，也不会牵连到老家。” 杨二柱道，“只是我娘子无兄弟，我若是没了，恐是妻儿难过，届时还要大嫂替我照看一二。” “说什么丧气话！”柯慕青拍了下桌子，“有志者事竟成！你要相信你自己能行！你有这么多弟兄跟随，还有这么多人相助，你一定能行！” 柯慕青咣咣给杨二柱画大饼打鸡血，职场那一套放在这里给杨二柱用最合适了。 “我定尽力而为！”杨二柱被一番激励以后顿时更有信心了。 威武山今晚还有要事，四人小酒浅酌，聊完以后看裴三过来找杨二柱了，柯慕青几人就先离开了。 知道杨二柱他们拿下庄郡是十拿九稳的事柯慕青就没有多问，柯慕青他们回去帐篷没多久威武山的人就下山了。 这一夜威武山浓雾笼罩，柯慕青一行人睡在木板床上都裹紧了被褥。 好在柯慕青猜到山里温度低，所以上山之前又从空间弄了冬被出来，大家晚上睡觉才算不用挨冻。 这一晚上柯慕青激动地有点睡不着觉，悄悄从商城里把玉玺拿出来摸了好几回。 激动过头了，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一觉醒来外面连早饭都吃过了，可见她这睡眠有多好。 “阿奶终于醒了！阿奶可太能睡了！” 杨成卓几人已经拿着纸笔跟着柯焕章写字了，看柯慕青从帐篷里揉着脸出来，杨成卓忙开口喊了她一声。 “写你的字，以后再给我说出阿奶我们好像升天了这样的话，小心我揍你。”柯慕青威胁着。 “哼！果然远的香近的臭，阿奶都都没有前两日那么喜爱我了！”杨成卓有点儿怨言了。 “你要多点文化，你天天挨着我你也是香的。”柯慕青弹了下杨成卓的小辫子就躲开了。 冯瑛听到声音过来了，看杨成卓护着脑袋不给碰的样子也跟着笑了。 “娘就爱逗这些孩子们。”冯瑛道，“娘，灶上给你热着饭，你洗漱了就能吃了。” “成，你们忙你们的，我自己去吃。”柯慕青应下，然后随口又问了句，“威武上几位当家可回来了？” “没呢，早上山里也都没什么人，对了，威武山伙夫给我们送了些嫩菜。”冯瑛道。 “我知道了。”柯慕青就是顺口一问，但是也猜到杨二柱他们这两天应该很忙，所以没那么快能回山里。 吃过饭柯慕青便和寨子里的人说了一声就让人领着她下山了，寨子的人只送柯慕青到半山腰她就自己一个人下山了。 山脚下的茅草屋茶摊正式开业了，里头的人看到柯慕青下山来了还特地出来喝柯慕青打了声招呼。 “你这茶摊也没生意啊。”柯慕青往茅草屋里探头一看。 “瞧大娘你说的这话，要是有生意咱威武山也不会在这落脚啊。”那壮汉笑着应着。 柯慕青摆摆手让他给她牵了一匹马来，然后一个人骑着马离开了。 威武山的那三件东西她都收走了，所以得把威武山要的草药和粮食送来。 本来是想狠赚一笔，没想到大当家是自己人，所以柯慕青决定先小赚一笔，然后以后狠赚个几笔。 威武山那些宝贝被当垃圾一样堆着，威武山在别的地方花不出去只管花她这里来。 第231章 燕郡充军 柯慕青离开了威武山也没地方去，所以又去了那几个孩子的山里转悠了一圈，看看大花小花和被杨继业那个蠢货抱错的孩子和山里原本的孩子相处得怎么样，顺便再给这些孩子多送些冬季的被褥。 知道庄郡山里凉，但经过昨晚柯慕青才知道有多凉，棉花在商城系统里很便宜，所以柯慕青也给得痛快，这一次上山用独轮车给这群孩子运了满满一车棉花。 看到柯慕青一群孩子十分惊喜地围了过来，婆婆长婆婆短地喊着。 “我才知道山里天气这么凉所以给你们送了些棉花过来，你们趁着最近不去四处走动，赶紧把冬天的棉被棉袄做起来。” 柯慕青把独轮车往边上一放，“棉花你们搬进去，独轮车就放在这给你们晾晒东西吧，你们人小力气大，可别在山里使这东西。” “谢谢婆婆。”领头的孩子十分感激，“我们有听阿婆的话今日没有到处去了，只在山洞周围走动，我们今日砍了些木柴和藤条准备给山洞做个门，等天气冷了，门一关上，我们在山洞里就不会觉得冷了。” “这个主意不错。”柯慕青卷起衣袖，“我力气大，我帮你们一起干，你们再去林子里弄点粘性好一点的黄泥巴，可以把木头之间的缝隙填起来，这样更挡风。” 这群孩子们没有因为这几天不合适满山走就在家里坐着闲着，大一点的孩子力气大去砍柴，小一点的就帮着缝衣裳做被子，就连两岁的孩子都会蹲在大孩子边上打下手，每一个孩子都很勤劳。 孩子们上进勤快，又知道感恩，所以柯慕青也愿意多帮他们一些。 有些事情确实是需要力气大一些的大人来干，比如给把砍好的木头捆在一起，要是力气不够大，没有把藤条两头死劲儿勒紧，木柴之间的缝隙就会很大，能不能用另说，就算勉强能用缝隙太大也照样漏风漏雨。 柯慕青接受了，这些对于孩子来说很吃力的活到了她手里就变得特别轻松。 孩子们有想法，柯慕青就照着孩子们设计好的门做，她只管听孩子指挥就行。 在山里和这群孩子们呆了一天，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柯慕青才走，走的时候孩子们就把这几天挖的草药塞给柯慕青，都是硬塞，柯慕青不要都不行。 “阿婆有空常来玩，不用再给我们带东西了，我们已经有够多东西了。”领头孩子送柯慕青到半山腰，“阿婆总带那么多东西上山也很辛苦，而且那些东西都很花钱。” “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柯慕青拍拍孩子的肩膀，然后提着两麻袋草药下了山。 两袋草药不算重，往马背上一放也不耽误柯慕青骑马。 回到威武山下，柯慕青和茅草屋里的人喊了声，“壮士，可以安排你们山里的兄弟下山接货了，接货的地方还是老地方。” 说完话就骑着马又往之前的山坳方向去，威武山的人下山还需要点时间，柯慕青就等了两盏茶的时间才从系统商城里买好了东西拿出来，这一等又等了两盏茶时间威武山的人才过来。 柯慕青还以为杨二柱几个当家的还没有回山里，但没想到来接货的是祝二带着的人。 “大娘。”祝二脸上的笑很难掩饰，可见他今天心情有多好。 “看二当家这心情，昨晚一切都很顺利吧？”柯慕青笑着问。 “自是顺利，我大哥现在已经带着人留在府城里了，大哥这两日怕是暂时没空回来，不过二哥过两日应该会带着好东西回山里。” 祝二道，“大娘你是不知道，我带着弟兄们扫荡了附近几座城，那官老爷家里可有不少好东西，金银珠宝看得人眼睛都花了。” 祝二一边和柯慕青聊着天，一边喊着威武山的兄弟们搬着货。 “庄郡有很多流民，大哥还得腾出精力想办法安置南方和蜀郡来的灾民，很多城外还有很多曝尸荒野的尸体，这些要是不及时处理，日后也会造成大患。” 祝二和柯慕青说这些也是为了告诉柯慕青庄郡眼下真的很缺草药，她今日送来的这些草药派上了很大的用场。 “哦对了大娘，您之前要找的李家三夫人，也就吕小娘子，我们去给辰郡送信的兄弟在辰郡见到她了，还真叫大娘猜中了，吕小娘子确实在辰王府，要是我们的人再晚一日到辰郡，辰王世子就要带着辰王府的亲卫来庄郡帮忙救人了。” “我们的人给吕小娘子送了口信，吕小娘子今日就已经跟着我们的弟兄往庄郡回了，大娘你放心，吕娘子和她带走的孩子都没事，除了受了些惊吓，并没有受伤。” “传信回来的弟兄说，和吕小娘子同行的还有一位庄郎君，大娘你可认识？听闻曾是梁郡的一县之主。”祝二问。 “认识，算是老朋友了。”柯慕青笑着应下。 祝二跟着柯慕青一起骑着马往回走，一边和柯慕青说着今天的事情。 “大娘，还有两个消息我还没有和你说呢，是燕郡和梁郡那的事，我大哥料事如神，燕王和梁王听到蜀王世子反了以后，他们果然也反了！” “燕王打着神女降世，说他才是上天指定的明君，自立为燕皇。” “梁王要委婉一些，打着清君侧还君权的名义将矛头对准了太后老人家，恰好我大哥也让人讲庄王被刺杀身亡一事传出去了，一起传出去的还有庄王豢养官匪，建立供官员富商玩乐的云雨庄，围杀朝廷流放的犯人和押送犯人的官差，梁王就借故起事，欲逼太后自裁以平民愤。” 梁王倒是没有自立为皇，还知道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向朝廷发难。 如今朝廷太后霸权，逼太后自裁，这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因为不可能，所以梁王日后才有名正言顺反的理由。 梁王做事确实要比燕王谨慎一些。 梁王敢这么和朝廷对阵，也是因为梁郡前面还有一个燕郡挡着，燕王都反了，所以绝对不会给朝廷借道。 太后要派兵攻打梁郡，就先要把燕郡拿下。 “燕郡的百姓现在是苦不堪言，下至十岁，上至四十五岁以下的所有男子全部都被抓去充军，就连经过燕郡的游人难民都不例外。” “只要是个公的，只要还年轻，到了燕郡都会被编入军营里。” “燕郡现在也到处招揽流民投奔燕郡，说只要能入了燕王麾下，燕王保部下不用挨饿。” 祝二不知道燕王屯粮是否真的有那么充足，但燕王放出此话，确实让很多往京城去的流民都转道去了燕郡。 柯慕青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担心望山镇老家的人。 也不知道他们离开燕郡了没有。 燕郡抓壮丁凶残的程度超乎她和柯秀才一开始的预料。 燕郡如此了，梁郡怕是也不会好多少。 第232章 下山进城 说着话时间就过得很快，一会儿功夫两人就到了茅草屋前面。 “大娘您自己一个人上山，我要带着弟兄们把草药送去大哥那，在山里有事你找咱山里的东西说一声。”祝二说到这又道了谢。 “对了，庄郡你们已经拿下了，那我们何时能下山？二当家觉得我们什么时候进城合适？”山里条件摆在那，柯慕青也如实说，“年轻人在山里耗一耗无所谓，但是我爹娘他们年纪大了，山高雾气重待久了怕是身体吃不消。” 更何况在山里还只能住在帐篷，这对老人家的身体确实是一种考验。 祝二想了想，道，“大娘你们在山里在等两三日可行？再过两三日差不多就稳定下来了，到时候大娘你们再进城里找个客栈住，或者大娘你们去府城找我大哥，让我大哥带你们去庄郡王府住几日。” “哪用就去住王府了。”柯慕青笑着摇摇头，“那我们就过两三日下山，二当家你们这几日要还有什么消息，就喊你们山里弟兄知会我们一声。” 说完后柯慕青把马交给威武山的人帮忙看着，然后自己就先带着自己的东西上山了。 一连三日柯慕青都没有再下过山，女子家做点缝缝补补洗洗蒸蒸的事，孩子们早上跟着杨一他们打拳练武，下午跟着柯焕章读书。 这日子好像一下子就慢下来了，最无聊的应该就是柯慕青这个最闲的人。 饭不用她做，衣裳不用她洗，她闲着无事就背着手在寨子里她能去的地方转悠，两三天时间里，整个寨子的人都和她混了个脸熟。 正当柯慕青坐不住，打算第二天下山去附近城里看看的时候，祝二回来了，还给柯慕青带了一封大当家的信回来交给她。 又和她说了个消息，“大娘，吕小娘子回来了，她进了城里找客栈落脚了，李家人明儿一早就可以下山和吕小娘子团聚了。” “对了，大娘你们也可以下山了，各个城里县衙的人都让大哥换了，整个庄郡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庄郡安稳下来了。”祝二特别得意，“我大哥可是能人，就没有他想办却办不到的事。” 说完后祝二抱怨了句，“还以为拿下庄郡能筹集些粮食呢，没想到各个地方的粮仓也都空空如也，老鼠进去都得打着滑出来，都叫官府的人搬回他们自家去了。” “大哥带着人抄了好多官宅，但凑出来的粮食没有预想中的多，这两天在统计逗留城外的流民人数，一算吓一跳，足足有数万之多。” 这还是已经饿死一批离开了一批。 “大哥说不能不管他们，所以明日要在城外施粥救民，还要组织郎中给流民救治，要把有病的流民和健康的流民分开，所以这几日大哥还命人在城外连夜搭草棚子。”祝二挠挠头，“拿下庄郡倒是把大哥他们忙得都没空回来了。” “自是如此，你们既成了庄郡的新主，就要承担起庄郡的民生，这是权利，也是责任。”柯慕青感慨着，所以说呢，要是没点治国管理的能力，光会打战没用。 “大娘说得对，”祝二深感认同，“那些流民便是曾经的我们。” “这样，我明日下了山再去催一催我那好友，问问他能否再给我凑些粮食出来。”柯慕青道，“你们要是还有缺的都列个单子给我，我都去问我那好友可否能换得到。” “那真是谢谢大娘了！”祝二惊喜过望，他也一点没客气，“我知道的缺粮食缺草药还缺布匹衣裳，那些流民好些个衣服烂到衣不蔽体，实属有碍瞻观，如今天凉了，还缺冬衣，至于还缺什么，我写信问问大哥再告诉大娘。” 柯慕青点头应下，摆摆手就让祝二先去忙他的事情。 柯慕青回去以后就先去把李三夫人已经进城里的消息告诉了李大夫人一行人，而后才回家告诉自家人明天下山这事。 一听能下山进城玩了，一群孩子冲过来抱住柯慕青哇哇哇激动地喊着。 因为惦记着进城，晚上一群孩子不用大人催就主动进帐篷躺好睡觉了。 对于他们来说，早点睡明早就能早点醒，只有睡够了明天才有精神玩。 第二天早上用过早饭以后柯慕青就和所有没被威武山留下的流放的犯人一起下了山。 这会儿柯慕青才知道，这些犯人上山和下山都是被人蒙着眼睛的，一直到山脚下又走了很远他们才被允许解开绑带睁开眼。 王见忠几人除了殷堂之外都留在了威武山，成了威武山的新一员。 为了便于管理，威武山里不留女子和十岁以下的孩童，这些人下了山威武山的人会将他们送到城里让县衙的人安顿他们。 祝二要带着人进城，走得快一些，柯慕青他们还要去牵马车收拾东西，所以要慢一些，祝二给柯慕青一个令牌就先带着人走了。 杨家人多东西也多，马车牵来以后大家收拾东西都花了不少时间，孩子们坐上马车喊着进城咯，别提多激动了。 “你心里有个什么想法？”柯秀才站在马车外问柯慕青，“是先进城里住几天？还是要继续南下？又或者是去庄郡府城？” “先进城里住两天。”柯慕青道，“大当家昨天在信里和我说，下了山莫要让人知道我们与威武山有关系，让我们当普通的过路人进城。” 杨二柱他们干的是灭十族的事情，还没有实打实的把握，万事小心没有错。 这万一要是有个什么万一，万一杨二柱他们败了，若是让人知道柯慕青一行人和威武山关系好，杨二柱怕牵连柯慕青他们。 但眼下柯慕青还想留下来给杨二柱多留些东西，所以她没那么着急离开庄郡，留在距离威武山最近的城里是最方便的。 收拾好以后一群人出发往城里方向去，孩子们心里急着进城，一路催个没停，所以杨一他们赶马的速度就快了些。 第233章 城门外遇族亲 一个多时辰后一行人就到了城外，如祝二所言，今天开始城外开始布粥了，城外的流民都排着队领粥。 而原本横尸遍野的城外也被收拾干净了，路两边也多了许多临时搭起来的草棚。 柯慕青正看着那些流民沉思着，杨双双忽然激动地伸手拉她，“阿奶！阿奶！你快看啊阿奶！那是不是里正爷他们？阿奶！我瞧见里正爷他们了！” 杨双双说完，后面马车杨里正家的孩子也看到里正爷了，正在马车里朝着前方喊着。 “阿翁！阿翁！” 前方正在和人交涉的杨里正听到了声音，他话一顿，整个人愣在那，随后猛地回头一看。 柯慕青也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还看到了柯红绣几家人。 柯慕青忙跳下马车朝着前方一路小跑了过去，然后拍了下柯红绣的肩膀。 柯红绣一扭头，错愕万分。 “柯慕青？”柯红绣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什么柯慕青？没大没小，不知道喊大姐？”柯慕青点了点柯红绣的脑门数落着，正要问怎么没看见杨袖芳两姐妹，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她娘。 一回头果然是杨袖芳和杨袖香两姐妹。 “真的是娘啊！”杨袖香喜极而泣，“三姐，你看我这眼神可是好？我瞧着是娘，真是娘！” 柯慕青也十分惊喜，万万没想到会在城外遇到族人。 “你们怎这么快就到这里？这一路可都好？”柯慕青上上下下看着两姐妹，“瘦了，都瘦了。” 看着她们嘴巴干涸的样子就知道是刚从辰郡到这里的。 柯慕青忙跑回马车那边，招呼着冯瑛几人拿上水和吃的过来分给族人。 杨家马车上就不缺馍馍和馒头，前几日冯瑛他们做了好多备着呢。 杨里正看到柯慕青也顾不上和自家孩子说话，而是先过来找柯慕青。 “继业娘，这一路多亏有你留下来的粮食和水，我们所有人都是靠着你留下的东西撑到这里的，没曾想到了这里竟然能遇见你们，算着时间，你们该是早就到南方了才是，怎么耽误到现在？”杨里正忙问，“你们所有人可都好？” “我们都好呢，一路上遇到的事情太多，又在辰郡耽误了近一月，我们在庄郡也待了近半月了。”柯慕青解释着，“倒是里正爷你们好快。” “能不快吗？都想着早点到南方，特别是辰郡，那一路真是难熬。”杨里正道，“我们一天除了歇着的三四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在赶路，这不，昨晚所有人都是一夜没歇息，硬是连夜出了庄郡地界到了这里，我们也都想早点到南方找你们。” 短短几句话，却根本说不尽这一路的辛苦。 “这一路多亏娘给我们留了信号我们才没有走弯路，也是多亏了娘给我们留了那么多东西我们才能熬过来。”杨袖芳道。 一起出发的人多，大家相互扶持，粮食有多的人家分给粮食少的人家，大人让着孩子，身强的让着身弱的，所有人吃一天饿一天，各个瘦骨如柴，可好歹是都撑过来了。 柯慕青了然，她这里一路耽误，还一路慢悠悠，里正爷他们心里着急，所以等同于是一直在赶路，所以这会儿就这么巧遇上了。 更让柯慕青高兴的是，她一路留给族里人的东西大家都用上了。 “对了，你们怎的都在城外？是不打算进城还是？”柯慕青问。 “打算去排队等施粥，顺便去问问进城得多少银子，这不是刚过去还没有问上话就听见你们喊了。”杨里正爷，“听说庄郡让起义军拿下了，庄郡如今进城都不用银子呢，也是起义军在各个城门外施粥救助流民，还给他们盖草棚。” “但还不知道外地的灾民能不能直接进城，听说南方水患严重，起了瘟疫，城门有人守着，不允许流民进城，怕身上有病传染了城里的人。“ 柯慕青一听，笑着道，“起瘟疫的是南边，和你们从燕郡来的没关系，一会儿你们和我们一同进城里。” 柯慕青在和杨里正说话乡亲们没过来打扰，等两人说完了，大家才朝着柯慕青围了过来，一人喊了声继业娘，声音满含感激。 “继业娘，咱们可又见面了，没想到这般快。” “继业娘，我们乡亲们都好，你们可都好？” “继业娘，这一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们这些人不知道现在还能有几个活着的。” “继业娘，我们都是靠着你给我们留的粮食走到庄郡的，没有你，就没有我们这些人活着的机会，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才好。” 有人站在人群后哭着说不出话，只是跟着大家点头附和。 柯慕青朝着大家笑了笑，安抚了大家几句，然后才领着大家进城里。 杨家一行人倒是还好，一个个白白胖胖一看就不是流民，但是杨里正一群人不意外被拦下来了。 柯慕青跳下马车把杨里正一群人是从燕郡来，而非南边来的事情和守城门的人说了一下，然后又把祝二留给她的令牌悄悄给对方看了一眼，杨里正一行人这才被放行进了城里。 如今城中要比柯慕青上次进城热闹多了，衙门的贪官被杀了，如今管着衙门的是能去城外施粥的好人，所以大家都放心走出家门了。 一家客栈住不下这么多人，所以柯慕青找了几家距离只有几步路的客栈，把三家客栈全包下来了。 庄郡如今没什么过路人，很多客栈都是关门歇业的，柯慕青硬是把人家门敲开，喊东家营业。一听来了大主顾要包下整个客栈，东家哪里有财神爷进门还往外推的道理，赶紧开门把客人迎进来了。 柯慕青给银子大方，东家和跑堂的店小二也不嫌弃住进来的人脏，照样笑脸相迎。 “劳烦东家给我这些族亲多烧些水沐浴，再给大家做些好吃的，他们好些时候没有好好吃饭了，肠胃弱，莫要做重口味的，做些清淡好消化的。” 第234章 倒是因祸得福 “再请东家帮忙找相熟的铺子买些成衣鞋袜这些给我这些族亲换上，这里是三百两银子，不够了，劳烦东家去边上找我杨家人喊一声，我再送银子过来。” 客栈东家笑得见牙不见眼，“好！我们定将贵客的族亲服侍好！” 柯慕青回头和族亲说了声，让大家缺什么找小二，或者过去边上喊她家中人一声便好，然后她就先回了隔壁客栈，自家人也得好好团聚一下。 客栈里都是自己人，所以大家就在楼下大堂坐着聊天喝着茶配着点心。 点心是柯慕青拜托东家去帮她从茶馆里定了送来了，孩子们挤在边上一桌吃着，杨双双几个大孩子帮着照顾小的孩子，这样阿奶他们大人就可以好好聊天了。 柯慕青在杨袖芳和杨袖香两姐妹身边坐下，问道，“算着时间，应是我们走了以后没多久你们也从老家出发了吧？是老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要不然你们怎么会突然这么急就动身了？” 柯慕青留了不少粮食，村里有她捐的三口井，按理说族亲不会这么快就舍弃乡下的产业就离开的。 毕竟故土难离，他们的家，他们的田产和屋舍都在老家。 后来蝗虫灾以后，那时候要卖田卖地也卖不出好价钱了，大家只会更舍不得贱卖田产才是。 “娘我们都是被逼的。”杨袖香提起此事就恨得直咬牙，“那柯招娣真是可恨，竟然带着燕王府的人直接占了村子把我们赶走，把我们村子当成燕王练兵的地方。” “家里的宅子，地，全部都充了公，我们若是不走，燕王府的人就要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为了活命，我们只能走。” 杨袖芳道，“当时真是觉得天都塌下来了，没想到我们倒是因祸得福。” 他们昨日在半道上就听人说了，燕郡那如今只要双脚健全到了年纪的男子都要被抓去充军。 燕王手底下的人怕那些人为了躲开兵役装残，所以只要手脚都还在的，就算是吴保康那样坡着脚的都要去军营。 说是就算上不了战场也能留在军营里当伙夫，军营里缺人缺的紧，只要是活的都要去军营里干活。 杨袖芳他们昨日听闻这些事情以后真是觉得万幸。 离开家乡固然难过，但踏出了那一步以后就发现，其实也没有大家一开始想得那么艰难。 所有族亲都在一起，一路相互扶持，咬咬牙倒也都撑过来了。 “多亏了娘临行前给我们姐妹留了银子，我们离开村子到了镇上以后就去买了些牛车，也买了些别的东西，这一路上都用上了。” 杨袖香道，“这世道银子真是不经花，在以前，我们一辈子都见不到娘给的那么多银子，没想到如今这点银子就花了几日就花没了。” “我们出发的时候想着，燕郡都这样了，怕是以后一路东西都不好买，所以出发的时候在燕郡把银子都花了差不多了，得亏当时咬咬牙舍得了一回，要不然这一路揣着银子也没用，什么也买不着。” 两姐妹一人一句说着这一路的事情。 不过大家这一路倒是都平平安安，许是因为整个村里的人都一起走，大家又分外团结，所以就算有动了什么歪心思的人也没敢上前动手抢。 客栈后厨所有的灶上都在烧着水，所以大家很快就能去沐浴了。 大人先把小孩洗干净了，柯慕青把几个外孙搂到身边来，吴保康身体要弱一些，靠在柯慕青的怀里都不怎么爱动，拿着山楂糕小口小口抿着，吃得十分爱惜。 这孩子吃几口，抬头看一眼柯慕青，再吃几口，再去看杨双双几人，等把大堂里一圈人都看完了，才又放松了身子靠回柯慕青怀里，问，“外祖母，爹和娘说等找到外祖母我们就不用走了，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吗？” 吴保康怀里还搂着水囊，显然是年纪小小，但经过辰郡一路也被渴怕了。 “还不知道走不走呢，不过保康不用怕，就算要走，和外祖母一起走，我们以后每天都吃饱饱喝饱饱。”柯慕青摸着小孩瘦得蜡黄的脸柔声问着，“再过两天让舅母保康做肉肉吃好不好？” “肉肉贵，不吃，吃馍馍，吃菜菜。”吴保康晃着脑袋。 “弟弟要吃肉肉！肉肉香！”杨成卓凑了过来。 杨袖香家的两兄弟一听吃肉肉，立刻来了精神，两双眼睛四处探，把抱着她们的冯瑛和郑秋霜都逗笑了。 “娘，要不然晚上煮点肉疼吧，看把孩子馋的。”冯瑛道，“我把肉剁成肉糜，放点蘑菇和姜片去炖，这样吃点儿应当没事。” “吃！”吴昊在郑秋霜怀里大声喊了句。 两孩子身体要比吴保康健康，年纪小，不知愁，所以依然活泼。 “行。”柯慕青想想点了点头，然后把吴保康交给杨袖娥，“你们在这陪着，我出去转转看看哪里还能买到吃的。” 杨双双和杨成卓一听就喊着想跟着阿奶，柯慕青安抚了两人一句，说明天白天带他们上街，两姐弟这才坐回去。 起义军说得好听一些，但是在更多人口里，大家还是喊起义军是山匪。 庄郡被山匪攻占了，前几日庄郡的百姓吓得门都不敢出了。 但今天庄郡百姓心都安了。 庄郡新主连城外流民都管，那自然不会迫害他们这些无辜百姓，故而庄郡街上和柯慕青上次来一比，今日甚至更热闹了。 因为大家知道换了个仁善的新主，不用担心太张扬会被惦记上。 街上百姓已经重新支了摊子做起生意。 柯慕青也是运气好，到了北市一看，还有猪肉摊开着，摊子上还有半扇猪肉。 “大娘，买猪肉？您要多少？要哪里的？我给您便宜点。”卖猪肉的摊主好不容易等来客人万分殷勤。 “今儿生意不太好吗？这个时辰了怎么还剩下这么多？”柯慕青看了看，不禁感慨，这年头的猪肉这膘是真的肥啊。 “今儿生意是不太好。”摊主抱怨着，“咱庄郡让山匪当家做主了，城里好多员外和富商城门一开就跑了，都怕山匪上他们家抢劫。” 第235章 族亲的决定 摊主道，“他们一走，城里酒楼生意就不太好，就用不上那么多肉，可我这一早就杀了猪，送过去才知道人家不要，我只好在这里支个摊一点点慢慢卖。” “但是咱老百姓日子也不太好，也没几家舍得无事来切几斤肉吃，现在粮食贵，都攒着钱买粮食呢。” 摊主指着不远处围着的一群人，道，“大娘你看那边，那铺子是牙行，这两天那铺子天天都有人在那守着，都是那些跑了的富户的管家，都追着牙行管事想办法把他们主家的宅子铺子和庄郡的地卖了。” “那些富户都急着卖了田产换了钱去别处，我们老百姓就无所谓了，反正家里就那点歪瓜裂枣人家才看不上了。” “况且依我看，这起义军连流民都照顾着，肯定不会干抢我们老百姓东西的事，所以我们老百姓一点儿都不用慌。” 摊主道，“我反倒是喜欢庄郡现在的新主，要不是换了新主，我哪敢在这里支个摊卖猪肉啊，有多少都早让衙门的人白要走了。” “这样啊。”柯慕青一想倒也不意外。 杨二柱现在还腾不出时间收拾这些和官府狼狈为奸的富户，这些富户眼看衙门都换了人了，自然也怕被秋后算账，当然是还能跑就趁早赶紧跑了。 “你剩下的猪肉我都要了，劳烦你帮我送到三喜客栈。”柯慕青付了定金，“剩下的银子你到了客栈找我儿媳妇拿。” 摊主喜得眉毛都在抖，这是多好的运气啊，还以为剩下半扇猪肉要砸手里了，没想到遇上了大主顾。 “明日开始，你每日都给送两只猪肉到客栈去，猪肉送到给你结现银。”柯慕青道，“要是有鸡鸭鱼或者鸡蛋什么的，你也都给我送过去，我们那里多人，你有多少我都不嫌多。” 说完以后柯慕青就往前面牙行凑热闹了。 柯慕青穿得不算差，再加上年纪摆在这，她一过去，人家都以为她是谁家管事婆子。 牙行负责人看到柯慕青便问，“大娘您也是受主家之令来我这的？您家是要卖宅子还是卖铺子？又或者是卖铺子？” 没等柯慕青开口，负责人便道，“您也瞧见了我这还有这么多人，您得先回去和您主家说一声，若是急着出手，这价格怕是要有个心理准备，怕是不高。” 柯慕青连忙摆摆手，“我不是谁家管事的，我是自家当家做主的，我就是过来随便看看。” 牙行负责人一听，不是来卖东西的，能往这里凑的，那一定是来买东西的！ “哎呦！瞧我这老眼昏花，竟是瞧错了老夫人。”牙行负责人忙问，“老夫人您是想要买宅子还是铺子又或者是田产？” “我想买个宅子。”柯慕青估量了下山里那群孩子的人数，又添了句，“宅子别太小了，家中孩子多。” 柯慕青话一说完，那些坐在那守着的管事一听连忙朝着柯慕青围了过来。 “老夫人要买宅子啊！真巧，您要不上我那瞧瞧，我主家宅子大着呢！宅子又大又好看！您肯定喜欢！” “老夫人，他那算什么大？城里宅子最气派的要数我们李家！我们主家说了，只要有人要，便宜卖！” 这两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另外几个管家挤开了，甚至还有人拿着图纸往柯慕青眼前怼。 “老夫人，他们空说话没意思，您瞧瞧我，我把我们主家宅子的图都拿来了，您随我到一边看看！” 牙行负责人急疯了，“哎呦！你们别挤着我的贵客啊！都让开！都让开！你们若是再这般，我可就要赶人了啊！哪里有你们这般不讲规矩的！” 柯慕青是被挤得够呛，好不容易才被牙行负责人从风暴中心里解救出来。 牙行负责人赶紧把柯慕青领到后边雅室谈话。 “让老夫人见笑了，外面这些管家都是领了差事来的，故而都有些急。”牙行负责人道，“老夫人这时候买宅子算是对了时候了，他们都急着卖，只要老夫人有意，我定替您好好说说价。” 柯慕青把自己的要求和牙行负责人说了，只是今日时候不早了，所以两人约定明天柯慕青再来，牙行负责人筛选出符合柯慕青要求的宅子，明日带柯慕青去现场看。 柯慕青回客栈的时候猪肉已经送来了，摊主领了钱出门的时候在门口遇上了柯慕青，还笑着和柯慕青打了招呼。 已经有一些沐浴好的人也过来这里聊上了，柯慕青进门没看见孩子，便问了句，“那群泼猴呢？上哪去了？” “去后厨看继业娘子做饭呢。”杨里正笑着应。 “那不得把厨房房顶给吵掀了？”柯慕青开着玩笑。 这句话成功把大家都逗笑了。 柯慕青坐下喝了口茶，这才开口问，“叔公，我婶婆她老人家……” “我娘她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刚出了燕郡就没熬过去。”杨里正叹着气，“不过她老人家也没吃苦，是夜里睡过去的，我们在梁郡山里找了个风景还算不错的地方葬了她老人家，日后若是有机会，定会回去接他老人家和我们团聚。” “那日一同去的还有族里另外一个婶子，也是年纪大了，我娘和她同时去的，两人挨着埋的，她们也有伴儿，黄泉路上也能有个说话的人。” 柯慕青点点头，今天她就发现了，族亲里基本找不到上了年纪的。 这一路来确实熬人，老人身体不行确实最先熬不住。 “叔公，眼下已经到了庄郡，若是以前的话，我定不会问你们要不要留在庄郡，但如今庄郡大不相同，所以我想问问你们的打算。” “我们自家人还不确定，许是还要继续南下去临州，叔公你们呢？可还想随我们继续南下？还是留在庄郡落脚？” 庄郡气候还行，四季分明，不干旱，也没水涝，当今太后自然会给她的亲兄长找一个好地方作为赏赐的封地。 且柯慕青想着，有她在，没道理会让杨二柱他们败了。 所以庄郡作为杨二柱第一个拿下的地方，以后应该就算是杨二柱的老本营了。 第236章 怎么不去抢劫 “庄郡看着确实不错，这问题我也想过了。”杨里正道，“你还没有回来之前，我们族亲也稍微商量了一番，我们想留在庄郡。” “继业娘你也瞧见了，族里还有大着肚子的，大家撑到庄郡也确实不容易。”杨里正道，“继续南下，一是大家身体吃不消了，二是也不想给你们一家再添麻烦，不想再让你们花太多银子。” 说来杨里正也觉得不好意思，他们这一大群族亲住客栈，吃的穿的用的，全是柯慕青给的银子。 他们整个族亲这么多人，大家把全部银子凑出来夹在一起怕是都凑不出五十两。 当初从燕郡出发的时候大家都把银子花了买路上能用得着的东西。 当时是想着走一步看一步，至少燕郡银子还能花的出去买的找东西，就只能先保证当下了。 后来一路走来也发现当初的决定确实是正确的。 柯慕青点点头。 留在庄郡也好。 只是这么多人也需要有个什么营生。 看柯慕青没说话杨里正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杨里正笑了笑，道，“继业娘莫要替我们操心太多，我们都是有手有脚的人，都有一把好力气，什么活都会干，难不成还能在城里饿死不成？” “我们男子可以去给人当短工，女子可以去给人缝缝洗洗，只要勤快，应当是饿不死。”杨里正道。 柯慕青摇摇头。 若是盛世，只要人勤快定是饿不死。 可在这年头，人力成了最廉价的东西，可粮食成了最贵的东西，干点力气活，别说养家糊口了，能不饿死自己都很难。 怕是一个壮年干一天都喂不饱他自己的肚子。 再加上流民涌入，日后怕是人力廉价到不敢想象的地步。 柯慕青想了想，问，“那你们是打算留在这里还是去府城？” “这问题倒是还来不及细想，府城我们也没去过，但府城想来开销要更大一些。”杨里正道，但他也知道，府城地方大，能找到活的机会也会更大一些。 “你们这几日先在客栈安心住着，我明日在城里打探一下情况再说。”柯慕青道，“都是乡里乡亲，能帮的我定会帮。” 整个村里的人一路团结扶持到这里，可见大家都是好的，没有什么有小心思的人。 柯慕青自然是想尽力帮一帮大家。 一是因为已经相处出感情了，对于柯慕青来说，这些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没有生命的纸片人，不是这段任务里的npc。 每一个和她相处过的人都是有血有肉有思想的活生生的人。 二是日后她回了二十一世纪，杨家还有族亲在，杨家后人混得再差再落魄，最后也能有个去处。 乡亲们连夜赶路累了一天，沐浴后吃上热乎乎的饭都早早去歇息了。 第二天早上用过做饭后柯慕青领着几个甩不掉的跟屁虫出门坐着马车出门了。 一路上一群孩子叽叽喳喳吵得柯慕青耳朵都想自闭了，总算到了集市，柯慕青连忙喊着冯瑛几个大人领着孩子上街逛，给每个孩子一人十文钱零花，她自己趁机去了牙行。 看到柯慕青来牙行管事带着笑脸亲自带门口来迎。 “老夫人来的真早，昨晚上我就把城中这些符合老夫人要求的宅子都整理出来了，都在这，老夫人您过目。” 柯慕青坐下，“先不急，我还想问问，这有谁家有城外距离城内不远的庄子要出手的？可有谁家有地要卖的？” “有！有嘞！”管事连声应着，匆忙去柜子里翻册子，然后捧着册子过来了，问，“老夫人这是又想买庄子了？可想要多大的庄子？” “越大越好。”柯慕青道。 “那巧了。”管事道，“这有一个在城外十五里地的一个大庄子。” 说到这管事顿了顿，语气有些犹豫，“这庄子特别大，大到能住好几千人，所以价钱再怎么压也低不了太多，您老大概准备花多少银子买庄子？” “这庄子原是我们城中富商焦员外家的，这焦员外和府城首富有姻亲，新主入庄郡以后，府城里和庄王府狼狈为奸坑害百姓的人家都让新住收拾了，这户人家便匆匆拖家带口离开庄郡，这庄子便让家中管家挂在我这了。” 管事伸手比划了一下，“这主家卖得急，但因为庄子大，便也还要十万两银子。” “什么？十万两？你让他家这个庄子烂在他手里得了！” 柯慕青扬着声音，“十万两，怎么不干脆去抢劫？这啥年头了，十万两买他城外的庄子？说句大不敬的话，我再添十万两指不定能去把王府买下来了！” 管事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也不瞧瞧如今啥情况？如今最不值钱的不就是这些宅子铺子和地什么的，蜀王世子反了，梁王和燕王也反了，现在到处最不值钱的就是田产了，眼看就要打战了，这地谁买啊？” 管事连连应是，“老夫人要不然先与我去城外庄子看看？看过了，老夫人若是满意，价钱咱再好商量。” 柯慕青假意斟酌了许久才勉强应下。 牙行备着马车，柯慕青又是个老太太，所以也没什么男女大防，便和管事同行，两人路上还说了城内铺子田产等等相关的价钱。 如今确实除了吃的用的，其余东西的价钱都贱得厉害。 以前城内位置不错的铺子，小小一间就要一百五十两的价钱，现如今挂着一百两都无人问津。价格是一日一降，一降再降。 庄子的位置牙行管事确实没有乱说，距离城内也就十五里地，确实不远。 庄子也确实很大，屋舍很多，一排排陈列得整整齐齐，但屋子里都有人住。 柯慕青跟着牙行管事过来的时候庄子的管事也前来相迎，还有很多人躲在屋子里或者田间地里探着头打量着这里。 “庄子里的人可不少。”柯慕青道，“是短工还是什么？” “有一半是短工，但大部分是卖身契都被主家捏着的奴仆。”管事如实道，“主家逃得匆忙，暂时还顾不上庄子里这些下人。” 第237章 要靠自己挣 “那这庄子谁敢买？”柯慕青问，“这一群人都还在这住着，买了岂不是还当不了这庄子的主人？” “老夫人若是买了，短工留与不留全凭老夫人做主，至于上个主家的奴仆，自是要搬出庄子，至于要去哪里，那是他们主家要考虑的事情，总之管家还在城里，良善的话，应是还了这些奴仆的卖身契，让他们另寻出路。” “若是遇上严苛的主家，只能是发卖了。”牙行管事道，“如今也没什么人家会买下人，这些奴仆怕是也没牙行要了。” 又卖不出去，谁家牙行敢要啊？那不是砸手里了吗？ 要了就得养着，如今粮食这么贵，谁养得起这么多闲人？ 柯慕青没说什么，只是坐着马车在庄子上饶了一圈，听着管事介绍庄子有多少田产，多少屋舍，丰年更有多少产出，近两年有多有多少产出。 绕完一圈柯慕青心里就已经有了主意，这里很适合她安顿族亲。 庄子很大，屋舍许是有点儿不够，但是地多，屋子不够可以再盖。 田都是好田，种的稻子也快可以收了。 但主家也不傻，知道现如今粮食珍贵，所以人家说了，地里的粮食是不和庄子一起卖的，等中秋后，他们是要安排人来收稻子的。 不过庄子里除了稻子，其余的果蔬和家禽是卖的。 也就是说，整个庄子，只有稻子不卖。 柯慕青也不缺那点粮食，不卖就不卖吧。 若是买下这个庄子，族亲有地方住，也有事干。 大家种种地也不至于饿死，都是庄稼人，自然乐意干伺候庄稼的活。 庄子养着家禽，还能攒着蛋去城里卖。 到时候庄子就以记公分的形式，勤快的人，干得多的人公分多，年底多分点粮和银子，想来也不会有人有意见。 当然，这是柯慕青暂时的想法，具体要怎么实施，还得回去以后和杨里正商量一番才能定下。回了城里以后柯慕青又跟着牙行管事去城里看了几座宅子和铺子，还别说，比起外头那个十万两漫天要价的庄子，城里的宅子和铺子要价实诚多了。 但柯慕青也不是冲动的人，并没有表露出她的态度，只说再看看，然后就牙行管事告辞了。 她是准备狠狠压价的，自然是多拖一天是一天，可别叫人看出她很满意那个庄子和几间铺子。柯慕青没有着急回客栈，又绕去集市找自家孩子，看到柯慕青回来，几个孩子差点把嘴撅出油壶耳朵了。 “阿奶把我们撇下自己去玩了！”杨成卓抱着柯慕青的胳膊，“我们还是不是阿奶的小心肝了？” “我去忙正事了，不是故意撇下你们，出城了一趟，去远了，带你们不方便。”柯慕青解释着，然后捏了捏杨成卓的小脸蛋，“阿奶不在，你们这不是玩得也挺开心的吗？” “倒也是。”杨成卓重露笑脸。 一行人在外面玩到要用午饭了才回客栈，吃过饭以后柯慕青就去找杨里正谈事，正巧柯秀才也在，柯慕青就把她看上城外庄子的事情，和打算安排乡亲的计划和两人说了。 “那么大的庄子得多少银子？”杨里正一听柯慕青要买下来白白给大家，便立刻道，“万万不可如此，斗米恩升米仇，我们已经是一路受你照料了，若总这般让你付出，怕是会养出不知感恩和满足的野心。” “不过难得遇上这么大的庄子，确实是难得的好地方。”柯秀才道，“今日大家都在城里转了半天了，没有一个人有找到一份活干吧？” 杨里正点点头，“是没找到。” 大家都勤快，早上用晚饭便出门找活干了。 但没承想，竟是没有一个人有找到活，那么多人，愣是连一个铜板都挣不到。 “我料到了。”柯慕青叹着气，“等城外流民也能进城以后，活就更难找了。” “所以我想着那庄子确实合适，有田有地，大家自己种庄稼粮食，每天劳作，有盼头，心里也不慌。”柯慕青道，“许是大家还想着有朝一日要回去老家，但眼看这情况近年定是回不去的。” 估计短则两三年，长则五六年都回不去。 “是如此。”杨里正道，“继业娘，你看这样可好？” 杨里正想到了一个好方法，“你买下庄子，然后我们当是从你手中租，来年给你交租子，这样可行？” “这样也不会养出大家的野心，大家想要吃饭，还是靠自己去挣，眼下这情况，你能给我们提供这个营生，让我们有地方落脚，能让我们所有乡亲还能住在一起相互扶持，我们心里就已经十分感激了。” “我是第一个不同意大家白拿白占，蜀郡气候不错，只要我们大家勤快，想来也饿不死。” 柯慕青十分意外，如今她富得流油，所以确实不在乎这点银子。 但杨里正能说出这番话，她心里也确实高兴。 “行，那便依叔公的意思，这消息叔公暂时先别和大家说，我先耗一耗，过两日再去把那庄子拿下。” 有了回答柯慕青心里就有数了。 下午柯慕青就没出去了，留在客栈里和大家叙叙旧。 但是柯慕青没想到庄子的主家会这般着急，第二天一早牙行就派人来客栈给柯慕青送了话，说是庄子的价格好商量，柯慕青若是还有意的话，请她前去商议。 柯慕青收到消息以后没有急着出门，而是等了半天，到了下午才让杨一赶马车送她过去。 她才到门口牙行管事就连忙出来迎人。 “老夫人可来了，我还以为老夫人不打算要那庄子了。”可不止牙行管事急，那东家更急，早上派人来问了好几回了。 “也不是很想要，就是想着若是价格实在的话，要了也不是不可。” 柯慕青摆出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不缓不急地问，“今早特地送了话说是有好价格，不知道这次给的价格可是实在？可莫要诓我，让老婆子我白走一趟。” 第238章 娘不好当 “自然是好价格，若没有好价格，哪里敢多次叨扰老夫人您。”管事伸出一个手掌，“东家说了，老夫人若是爽快付现银，还是原来说好的，除了稻子不卖，其余的只要是庄子里的都属于老夫人的。” 管事晃了晃手掌，“一口价，五万两。” 柯慕青眉毛一挑，好家伙，对半砍，这是有多急？ “主家说了，连庄子上的奴仆们的卖身契都可以给您送来，免费送您。”管事笑着问，“老夫人可要？” “我可不要！”柯慕青忙道，“我庄子自有人去。” 柯慕青原本想的是七万两就成交，没想到还有了个惊喜价。 “行，那就都当个爽快人。”柯慕青点头应下。 好在她昨夜就从系统商城里取了银票出来。 系统商城确实智能，她在这里用钱，要银票要金子还是银子都可以随取。 银票还可以选择要哪家钱庄的。 柯慕青自然是选择分号遍布全国的实力最强的钱庄的银票。 时间尚早，柯慕青又带了银票，所以牙行管事立刻带着柯慕青和东家管事一起去衙门办手续去了。 两方立了契，官府里也留了底，庄子就落在了柯慕青的名下，但因为有特别约定，半月以后，东家会安排人来庄园收稻子，所以此事也是写在契书上的。 花出去五万两，柯慕青成了地主婆回了客栈。 用过晚饭以后杨里正就让各家派了一个代表去了柯慕青这边的客栈后院谈事。 等柯慕青把买了个庄子安顿大家的事情说了以后，好些人要当场给柯慕青跪下磕头。 大家在城里转悠了一天才知道要想在这里落脚有多难。 柯慕青买下庄子让他们有地方住，又活干，这和他们爹娘有什么区别？ “我丑话可说在前头了，继业娘为了我们花了这么多银子，也是背了债的，我们便说好了，日后我们绝不能少了继业娘的租子，继业娘这般为我们着想，谁要敢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我便清理门户将人赶出去！” 杨里正一脸严肃地和所有人说着 “谁若是有坏心思，不用里正爷动手，我们自己先动手把人赶出去！继业娘仁善，为了我们付出了这么多，我们若是不记着继业娘的好，那我们就是白眼狼了。” 大家一人一句表了态。 “如此甚好！”杨里正点着头才又道，“庄子里还有人，还需要给人家两天时间收拾东西，我们过两日再搬进去，以后要我们干活的日子还长着，这两日都痛快歇着。” 大家一声声应着好，走的时候，一群大老爷们勾肩搭背，笑声传了很远很远。 那个庄子于困境中的他们而言，是曙光，是体面地活着的希望。 柯红绣是等柯慕青和杨里正他们谈完正事以后才来柯慕青屋里单独找她的。 “大姐。”柯红绣坐在柯慕青身边，“今日我和夫君随公爹婆母在城中转了圈，我们也打算在庄郡落脚，公爹和婆母打算重操旧业，想在城里盘个铺子重新开酒楼，不过我们有点儿拿不定主意，我就想着大姐见识多，来问问你可有什么意见。” “要论富庶肯定是府城，论安稳，这个城也不差。”柯慕青道，“不过你们家孩子还要多考虑一个读书的问题，不知道城中可有私塾，风气如何，夫子如何？” “我们打听过了，城中有一家私塾，夫子颇有才学。”柯红绣道，“孩子也大了，若是府城有好的书院或者官学，日后让孩子们去府城上学也无不可，休沐的时候回来便好。” “这路和村里乡亲们相互扶持，公爹和婆母的意思也是不想离乡亲们太远，就想和乡亲们距离进一些，万一有事，相互有个照应，他们心里也踏实一些。” “既如此那你们便留在这禹城吧。”柯慕青道，“这几日城中不少宅子铺子都在贱卖，你们趁早下手，若是银子不趁手，我这里先借给你们，现在好多人不太看好庄郡，宅子铺子都便宜，但我给你们透个底儿，这庄郡往后约莫是乱不了了。” “有大姐这话那我可太放心了。”柯红绣松了口气，“我婆母身体不太好，我这一路是怕极了她老人家会撑不住，公爹和夫君也是这般想的，便都不想继续奔波了。” “你明日可以去北市那家牙行看看，那家管事是个厚道的，他手中有不少好宅子，正巧我明日还要去，我们可以一起。”柯慕青邀请着。 “这是打算去给袖香和袖芳两姐妹看宅子？”柯红绣问。 “是。”柯慕青点头，“我估摸着她们两姐妹也是要留在这禹城了，袖芳家三个身子都不太行，这一路熬过来越发虚弱，袖香家婆婆身体不太行，也不合适继续奔波。” “是如此。”柯红绣点头，她理解柯慕青，到底是当娘的，自然会要想替两个女儿多安排一些，“那明日我们与大家一块去牙行看看。” 柯红绣兴高采烈走了，柯慕青一个人躺在床上继续想着柯袖芳和柯袖香两姐妹的安排。 柯袖芳婆母和孩子身体都比较弱，夫君又是坡脚，这夫家还是原主那孽障给硬塞过去的，所以最难办的其实是原主这个大女儿一家。 至于柯袖香一家，她公爹和夫君都有杀猪的手艺，身体也都很好，所以怎么着也不至于饿死。难，真难。 给人家当娘可真够难的。 柯慕青想了半宿也没想出个主意，只能明天先去看看铺子和宅子再说了。 总归留在这里，城外有相亲，城里有姨母，哪里都有亲人。 第二天几个孩子一听柯慕青又要出门，从柯慕青吃早饭开始几个孩子就在客栈门口守着了，就怕柯慕青嘴上应着好好好，转头自己一个人就偷溜了，被几双眼睛盯着，柯慕青都有点儿哭笑不得。 “一个个小滑头。”柯慕青点了点几个孩子的脑袋，没办法，只好又把这一串跟屁虫带出去了。 城中要出手的宅子和铺子不少，都是那些逃走的富户手里漏出来的。 第239章 端水大师 柯慕青是大主顾，牙行管事尽心尽力帮忙说价格，拿出最大的耐心带着柯慕青一行人到处看。 一直到看到一条巷子里有一起出的三座宅子，柯慕青才开口问楼老爹，“叔，我觉着这巷子不错，清净。” “巷子后边就是城中最好的私塾，这里住着的大部分是读书人家，故而清净。”牙行管事道，“三座宅子相隔很近，我领你们都去看看。” 牙行管事一边领着人走一边道，“这三座宅子一座是主家原来自己住的，还有两座是另外几家原是买下留着日后给女儿当嫁妆的，所以你们尽管放心，宅子里不曾住过什么三教九流之辈。” 听到牙行管事这话大家就放心了，买宅子最怕是买到曾经住过什么污七八糟的人。 柯慕青跟着楼家人把三座宅子都看了一遍，楼家对最大的那座宅子很满意，问了价格，楼家也没有着急表态，而是又跟着牙行管事转去街上看别的铺子了。 楼家要开酒楼，需要铺子大一些，粮食短缺，酒楼生意不好做，所以城里有不少酒楼要卖。 几人跟着牙行管事四处跑了一天，等到太阳快下山了一行人才回了客栈。 一进门几个孩子都累瘫了，柯慕青逗着自家孩子，问他们，“明天可还要和阿奶出去玩？” “不去了，不去了，我这腿都快走废了。”杨双双连忙摆手，“明天阿奶自己去吧，我们还是留在客栈里读书。” 杨成卓却依旧很有兴致，“我明天还想和阿奶去。” 比起读书，走这点路算什么？ 最重要的是，跟着阿奶出门长见识。 这才一天杨成卓就知道城中宅子铺子大致是什么价格了，听牙行管事说了那么多，也知道城中什么生意好做一些，什么生意连开门营业的意义都没有。 “阿兄真让人敬佩。”杨成志捶着自己的发酸的腿，“在城中逛一天，我宁愿读书，这个世上最有趣的事情果然还是读书。” 冯瑛听到前头的声音从后边厨房出来了，看着几个孩子瘫在椅子上，她也跟着笑了。 “呦，都回来了？晚上吃饺子，可都还吃得下？要是都吃不下，我可得和后厨里的婶子们说一声少包一些。” “吃得下！吃得下！”杨成卓立刻满血复活，拉着杨双双就往后厨凑。 “瞧着还是没有累狠。”柯红绣调侃这几个孩子。 “孩子精力旺盛，歇一会儿精神又回来了。”冯瑛道，“我们一路上虽然坐马车，但是这些孩子觉得闷也时常跟着马车一边走一边玩，娘也没让孩子一直留在马车里，也常让孩子下车走走锻炼锻炼。” “也得亏娘让孩子们锻炼了，要不然那次出事，成卓那孩子怎么能跑得那么快那么久？”冯瑛到现在提及杨成卓丢了的事都还感到后怕。 “娘，今日那猪肉贩给我们送了三只肥猪来，还送了不少鸡鸭鹅和鸡蛋，那人要的价钱厚道，我让他明日继续给我们送。”冯瑛和柯慕青道。 “你做主便可，这种事无需事无巨细都与我说，我既然让你当家，那怎么当家就是你的权利。”柯慕青道，“你只需要在银子快不够使的时候找我支便可。” “行，听娘的。”冯瑛又喊上杨成志，领着他也去了后厨了。 “你这长媳确实要比前头那个好不少。”柯红绣凑在柯慕青身边悄声道，“对了，我一直想问你来着，怎么没见陈小娘？” “没见着便是人没了。”柯慕青道，“人心野了，在辰郡的时候偷了东西就跑了，我们在辰郡便报了官府，对外宣称陈小娘突发急病身亡了。” “也就是她命好遇上的是大姐你这样好性子的婆婆，要是换成别的婆婆，陈小娘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柯红绣摇摇头，然后问柯慕青，“我们今日看的铺子和宅子我公爹和婆母都很满意，我们试着再压一压价格，应该就定下了。” “银钱可够？”柯慕青问。 “买宅子和铺子的银钱是够，但是安家开酒楼也要活银子，所以我应是得舔着脸找大姐借了。”柯红绣如实道。 “姐妹之前何须说什么舔着脸这样的话？你们自家商量着要多少，然后再来与我说。”柯慕青道，“你我姐妹，我自也是盼着你一家能过好。” “谢谢大姐~”柯红绣抱着柯慕青的胳膊晃了晃，“我是上辈子烧高香了才能有你这样的好大姐。” 柯慕青一箱，柯红绣这么说也没错。 确实是原主把她求来了，所以柯红绣才能遇上她。 吃过饭以后柯慕青就把杨袖芳和杨袖香两姐妹单独叫来说话了。 “你们两家应也是要留在禹城吧？”柯慕青问。 两姐妹轻轻点头，然后问，“娘，你们呢？我们瞧着如今庄郡挺不错的，娘你们还要继续南下吗？” “暂时也会留在禹城，至于会不会继续南下现在也不好说。”柯慕青道，“我也猜到你们两家要留在禹城，所以我今日在城中给你们看了宅子。” 两姐妹面露惊愕，“看宅子？娘要给我们买宅子？我们想着和族亲一起住进庄子里便是。” “族亲是族亲，你们是我闺女，能是一样的待遇吗？”柯慕青心想这，把这两女儿安顿好，任务完成度会更高，奖金也会更高。 她的绩效和奖金都和任务完成度挂钩呢。 “我两座宅子在同一个巷子里，正好和你们姨母一家看上的也在一个巷子里。” “只不过一座宅子大一些，一座宅子略小一点儿，袖芳你家中人少，我想着就把小一点儿的给你，袖香家中人多，大一点的宅子给你。” “还看了两个铺子，铺子是挨着在一起的，一样大，你们姐妹一人一个。” “再一人城外十五亩地，地在族亲的庄子附近，你们是自家去种还是租出去收租子或者雇短工种都可。” “然后一人再给你们五十两银子，袖芳分得的宅子小，我就在银钱上多给你补二十两，这样对你们两姐妹也公平，谁也没多，谁也没少。” 柯慕青觉得自己可以称之为端水大师了。 “娘这得花多少银子啊？”两姐妹连忙摇头。 第240章 送得及时 “娘从老家离开的时候就已经给了我们姐妹一人一百两，还给我们留了那么多粮食，娘你再给我们买房置地，兄弟他们知道了该和娘生怨了。” 两姐妹哪里敢要，这些东西拿在手里烫手，万一闹的家宅不宁，她们两姐妹成了祸害了。 “这个家目前还是我当家做主，我的银子，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柯慕青道。“况且你们兄弟嫂子也不会在意娘给你们花钱，他们和以前不一样了，眼皮子没这么浅了，冯瑛和郑秋霜就更不会为了这点事闹了。” 以前郑秋霜说不好真会不高兴，但这一路来郑秋霜变化也很大，身上小家子气早被柯慕青大手笔开销磨没了。 就比如柯慕青一下子花五万两买一个庄子，郑秋霜也没有一点感觉了。 郑秋霜现在觉得自己赚钱自己花才有底气，不能老靠着娘养活一大家子，郑秋霜现在就一心想和大嫂学好厨艺，将来决定好在哪里落脚了，她就和大嫂和姑姐一人开一家食肆。 柯慕青打消了两姐妹的顾虑，“你们的事就这么安排好了，这也是娘唯一能照顾到你们两姐妹的了，只有手里有点东西这日子过起来才不慌。” 柯慕青正和两人说着话，楼下孩子在喊柯慕青。 “阿奶！来客人了！”杨成卓的嗓门最大了，柯慕青在楼上客房都听见了。 她拍拍两姐妹的手背先起身出了房间。 一到楼下看到孩子们说的客人是李三夫人柯慕青有点儿惊喜。 “吕小娘子！”柯慕青加快步子走了过去，“怎么来了？” “一安顿好听说大娘你们住在这边的客栈我就赶紧过来了。”李三夫人拉着柯慕青也十分高兴，“我家孩子和两个嫂嫂多谢大娘相助，没想到我们一家还能以这样的方式团聚，谢谢大娘。” 说完李三夫人拿出一封信递给柯慕青，“大娘，里头是一张地契，是辰王世子托我给大娘的。” 李三夫人解释，“蜀郡地动的时候把辰郡黑云山震没了，辰王世子担心了好久，怕拖累了大娘惹了大娘那好友不悦，这地契就当是辰郡抵黑云山的债，若是不够，大娘尽管去信辰郡王府。” 说到这李三夫人也十分感激辰郡王府，“当时出了事我心中慌乱，想来想去也只能去辰郡找辰王府帮忙，辰王府看在大娘的份上也收留了我，辰王世子知道大娘一家也被土匪追杀，便点了兵打算潜入庄郡伪装成另一帮土匪杀上岩当山救大娘你们。” “辰王世子可真是……。”柯慕青拿着手里的地契都觉得烫手，“ 若是别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黑云山地陷是交易以后的事情，黑云山都到了别人手里了，谁还管黑云山是长高了还是没了。 也就是辰王府一家为人厚道才会这般替柯慕青着急。 李三夫人笑了笑没有接话，但心里也觉得辰王府一家都是好人。 “大娘，我们一家决定在禹城落脚了，城中宅子铺子价格不错，我便买下了，也在城外买了些田产雇了短工，以后我们李家总算能在城里过上安心的日子了。” 李三夫人邀请柯慕青一行人去她家中做客，“我家宅子在东边，大娘你们明日可有空？宅子也才收拾好，我们明日才要搬进去，大娘带着大家也当是去给我们暖暖房。” “好啊，那明儿早上我就领着我家皮猴们去你们家热闹热闹。”柯慕青立刻答应下来。 时间不早了，李三夫人来送了话便带着杏儿先离开了。 李三夫人走以后柯慕青就招呼大家早点歇着，她自己去和柯秀才说了一声，然后一个人骑着马离开了客栈。 柯慕青有令牌，别管是什么时候都任由她随时进城或者出城。 庄郡缺的东西不少，柯慕青还记着她答应了祝二说要多弄些粮食这些事。 柯慕青骑着马出了城直接到了威武山山脚下的茅草屋。 远远看去茶肆已经关门歇业了，但柯慕青骑着马刚靠近，茅草屋的窗户就打开了，“谁？” “是我。”柯慕青忙应了句，“你和山里的弟兄说一声，去老地方接粮。” 茅草屋里的壮汉一听直接从窗户里蹦出来，“财神爷来啦！” 他喊了声，看柯慕青正盯着他看，他又连忙改口，“大娘来了啊！大娘您坐一会儿，我去给山里弟兄传个信。” 壮汉又从窗户蹦进去，然后打开门给柯慕青搬了把椅子，柯慕青没下马，摇摇头，说了句她先过去，那壮汉只来得及应了声好，就连忙把信鸽放出去。 柯慕青对自己人很大方，特别是知道威武山藏着不少好东西以后，柯慕青就更大方了。 祝二带着弟兄们过来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一堆堆和山一样的麻袋，所有人都呆在那了，用力搓着眼睛。 “完了，我带的宝贝不够换这些粮食。”祝二忙让手下再回山里一趟，“我们不能让大娘的好友小瞧了我们，不能让人家以为我们吃不下这些粮食，要不然以后大娘的好友指定不给我们凑了！” 祝二就怕被人看不起，到时候啥也买不着了。 “大娘真乃神人。”祝二一看见柯慕青坐在马上连忙过去拍马屁，“大娘简直是我们威武山的降世神女，是财神爷，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行了行了，不会夸别硬夸。”柯慕青哭笑不得。 祝二挠挠头这挺不好意思地说了他没想到柯慕青这一回送了这么多粮食来，所以没带够换的宝贝，不过他已经差人回去去了。 “我们这次从庄王府抄出不少好东西，绝对不会让大娘失了面子。”祝二道。 “我就住在城里，你们随时把东西送过去都行。”柯慕青并不怕杨二柱会少了她这个亲嫂子的。 威武山的人搬粮食，柯慕青就站一边和祝二打听消息。 “你们占了庄郡朝廷那到至今都没有动静？”柯慕青问。 “朝廷忙着派兵镇压燕王和梁王呢，哪里有空管我们这些小喽啰。”祝二摆摆手，“大娘，蜀郡有新消息了，蜀王世子被他那庶弟杀了，蜀王二公子杀了蜀王世子向朝廷表忠心，希望朝廷能封他为新蜀王。” “蜀王世子大概到死都没有想到他会栽在他一直没看得上的庶弟身上，大娘，我们明日就要去拿下蜀郡了，这些粮食送来真是送得及时。” 地动后的蜀郡比庄郡都更缺粮食。 第241章 贺喜乔迁 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只有先保证大家能吃得饱有力气，这场战才有可打的意思。 “那就祝你们此行顺利。”柯慕青拍拍祝二的肩膀，“等你们的好消息。” 柯慕青一直等威武山的人把粮食都搬得差不多了才拿上祝二给她的东西离开了。 还没有回到城里她就把祝二给的东西全部卖了，哪怕如今身价过亿，但是看着上百万入账柯慕青依旧高兴。 钱嘛，谁还会嫌弃多呢。 柯慕青回到客栈睡了两个时辰才起来，到了庄郡，冯瑛也学新学了庄郡的早餐样式，柯慕青起来的时候妯娌两人和杨袖娥杨三妹两人正在谈庄郡早餐花样多这话题。 “娘起了？我们早上磨了豆浆，娘可要尝尝？”冯瑛问。 “行啊，我可好久没喝豆浆了。”柯慕青忙应下，然后道，“孩子们都起了吧？等我吃完了我们一块出发去李家暖房。” 说到这柯慕青抬起头，指了指楼上，“老大家的，你去让杨一把我昨夜带回来的粮食搬一些到马车上一会儿我们带去李家当做贺礼。” 可别说送粮食俗气，这年头送什么都不如送粮食来得实在。 “娘，我听掌柜说，庄郡这里乔迁之喜，和主家关系好的客人去贺喜的时候会带一对红灯笼去，说红灯笼在庄郡这里寓意着添丁进财，您觉着我们可要备上一对？”冯瑛问。 “可。”柯慕青问，“来得及吗？灯笼可有现成的？” “有呢，出了客栈往前走几步就是一个杂货铺，里头就有灯笼卖，最好的灯笼一对也就五百文钱，我和秋霜去瞧过了，看着分外喜庆。”冯瑛应着。 “那成，那就再添上这个。”柯慕青想着，李家在城中也没有亲近的人家，今日约莫也就她家这些客人了。 李家只有孩子和女眷，所以柯慕青也只带了孩子和女眷去，想着人多热闹，她把杨三妹母女和杨袖娥也一起带去了。 至于杨家的孩子，那是一个没落下，连杨文孝都一起去了。 李家的宅子不难找，距离客栈也不远，一行人坐着马车一会儿就到了。 敲了门，是二房大郎君来开的门，一看到领头的柯慕青，年轻的郎君脸上立刻露出笑脸，一边领着客人进门，一边喊着弟弟去告诉大人客人到了。 李大夫人三妯娌相携出门迎客，柯慕青把带来的礼物递过去，说了好长一串吉祥话，连连夸着李家这宅子买得好，也收拾得好。 李家宅子很大，比楼家买的都大，毕竟这一家有三房，一起经历过这么多磨难，都愿意住在一起，将来各房孩子长大，成亲了，也需要单独的院子，所以干脆一步到位，买下了这个大宅子。 等坐下聊上以后柯慕青才知道李三夫人让威武山的人传话的时候，连她的死讯一起传出去。 她决定留在禹城和李家共进退，要留在这里陪着孩子，她一路和流放的犯人同行的事情也不是秘密。 衙役和犯人全死光了，可她主仆三人却活着，逻辑上是真的说不过去。 “摊上我这样的不孝女，爹娘怕是要伤心好长时间了，好在京中还有兄嫂侄儿陪着他们，我也能放心留在禹城过我自己的生活。”李三夫人道，“待过些年岁，等大家都忘了这些事以后，有机会再稍人给爹娘去信。” “只要你这个女儿过得好，当爹娘就高兴。”柯慕青安抚着，“我还要在禹城中待上一段时间，你们家中缺什么尽管和我说。” “谢谢大娘。”李三夫人觉得她们家这一路最大的运气大概就是遇上大娘这样的好人，李家一路承蒙杨大娘照顾才能有今天安稳的生活，一家人还能聚在一起。 大人坐在一起说话，杨家孩子也和李家孩子凑在一起玩。 比起杨家这群皮猴子，李家的孩子们要稳重很多，哪怕李三夫人最小的才七岁的小儿子性子都比杨成卓稳重。 一院子叽叽喳喳的声音全是杨家孩子的，但李家三妯娌也能看得出来自家孩子今日是真的十分开心。 但不得不说，虎父无犬子，李家几个郎君各个善武，特别是年岁大一些的大房的次子和二房两兄弟，耍起长枪更是虎虎生威，把杨家一众孩子唬得一愣一愣的，一个个站在一边卖力鼓掌。 大房的小郎君收起长枪，道，“我们这算什么，我大姐的剑法才厉害呢，她可是跟着我们阿翁学的剑法，我阿翁生前说过，阿姐若是男子，将来定是了不得的将领！” 别说杨家几个皮猴了，就连柯慕青都诧异了，扭头朝着坐在一边乖乖巧巧的小姑娘看过去。 “去给老太太看看我们李家剑法！”李大夫人拍拍大闺女的手背，“老太太不是外人，咱也不扭捏。” “是！娘！” 李家大姑娘起身应着，然后回了屋拿了剑，然后从廊下一路武着剑进来。 柯慕青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剑法她是看不懂，但是她是看出来了这姑娘是真厉害，李家几个孩子跟着鼓掌叫好。 柯慕青眼睛看的速度都快不过这姑娘使剑招的速度，哗哗一顿柯慕青甚至看出了残影，可见这姑娘剑法多有力又多速度。 这可不后世那种看舞剑那种表演，是真功夫啊。 柯慕青算是大开眼界。 “厉害！”柯慕青连声夸着，“我是看不懂剑法，但是我看出来了，你家姑娘真不愧是将门之后。” “这孩子从小就喜欢舞枪弄棒，小时候被她阿翁亲自带着教了几年，后来年岁大了，回了京，京城风气对女子约束甚多，这才不敢叫人知道她有这一手功夫。”李大夫人道。 “当日我们能顺利从山匪手中逃脱，我这大侄女出了大力，真多亏她在。”李三夫人感慨着，“若不然当日我们怕是也要被抓上山里了。” 柯慕青点点头，李家三房很团结，当日出事，大家也很默契地让李三夫人先带走了家中的姑娘。 柯慕青带着自家人在李家吃过午饭以后才告辞离开，下午柯慕青就和楼家去把昨日看上的宅子铺子和田产都买下来了。 第242章 出大事了 晚饭过后柯慕青当着自家所有人的面把这些东西给了两姐妹，杨继业三兄弟没有人说一句反对的话，冯瑛和郑秋霜也笑着恭喜两个姑子，还说着过几日给她们去贺喜再去吃一顿乔迁新居的喜酒。 柯慕青又看了眼杨袖娥，见她没有丝毫不满，也是真心在为两个妹妹高兴，柯慕青也笑了笑。所以这一路走下来杨家兄弟姐妹几人也不是毫无收获，也不是丝毫没有改变。 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深了，也不会为一点得失各有小心思在那偷偷较劲儿了。 柯慕青想着，杨家这些孩子身上也总算是看到了团结友爱的苗头了。 原主这个心愿她的完成度应该挺高的，任务结束以后能获得的奖金应当不菲。 想到钱，柯慕青闭上眼睡觉的时候嘴角都是上扬着的。 无意外的话今晚一定是一个好眠的夜晚。 但偏生意外。 天微亮的时候正是柯慕青睡得最舒服的时候，但急促的拍门声惊醒了柯慕青。 “娘！娘！快醒醒！出大事了！” 杨继业在门外将大门拍得咣咣响，柯慕青惊醒的时候人都是懵的，听着杨继业的声音柯慕青也顾不上穿外裳，外套一披就连忙去开门。 “娘！今儿半夜府城被陇郡郡守带着攻占了！”一看到柯慕青出来杨继业立刻喊着。 威武山的兄弟也立刻道，“大娘，大当家和三当家那也出了事，陇郡郡守不知何时和蜀郡驻边军联系上了，大当家和三当家带着弟兄在庄郡被驻边军困在了山里进不得退不得。” “二当家要带着我们余下的弟兄先救大当家和三当家，然后还要分出一部分弟兄去庄郡救被抓的弟兄，不管能不能救出府城里被抓的弟兄，但眼下来看，庄郡我们大概是保不住了，大娘，你们趁早先去辰郡避一避风头，待日后我们再杀回来了，我们再派人通知大娘你们。”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柯慕青忙问。 “我们也才收到传回来的消息，还需要半天时间，大概午后就会动身。”威武山的人道。 “好，那你们先回去，一会儿我去给你们送些东西。”柯慕青道了谢。 等威武山的人走了以后，柯慕青立刻喊了杨一，“你去李家走一趟，把这个消息送到李家，让他们尽快收拾东西先去辰郡避一避。” 以最坏的打算来看，如果陇郡真的拿下了整个庄郡，那庄郡必然是待不得。 不仅是杨家一家待不得，李家也一样，若是让陇郡那边的人认出了李家人，李家人定无安宁。杨一走以后柯慕青喊了自家人所有人，想了想又喊了杨二去城外庄子上给族亲送个信。 若是庄郡真的被拿下了，到时候若是形势不好，族亲们也要从庄子里退出来先避一避，以免庄子原来的主人回来找茬给族亲带来危险。 哪怕柯慕青手中握有地契，但平民百姓永远是吃亏的一方，原来的主人想要翻脸不认账也多得是借口和理由。 当然，这只是柯慕青设想的最坏的结果。 杨家众人对于收拾行囊已经很有经验了，柯慕青一放话所有人就立刻去做各自要做的事情。 杨一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但意外的事李家二房的小郎君也跟着来了。 “老夫人，还请借一步说话。”小郎君朝着柯慕青拱拱手，柯慕青直接让他进她屋子，然后让杨一在门口守着。 关上门以后柯慕青才问，“小郎君怎么这会儿还过来了？你们家准备得怎样了？” “家中伯娘几个已经开始收拾了，我来是想请老夫人帮忙引荐威武山的当家。”李小郎君道，“不瞒老夫人，蜀郡驻边军有半数是从我李家军里出去的，驻边军将领陈将军早年也是我祖父麾下的，我祖父于他有提携之恩，也算是他半个师父，我爹也是算是他师兄。” “我手中有李家军的兵符，虽如今已经没有李家军了，但我也想试一试。” “我李家家训忠君爱国，可如今的君是昏君，也给我李家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我李家爱国，爱的是这片国土，爱的是这片国土上生活的百姓，如今，谁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我李家便忠于谁，谁能给我李家洗去污浊的骂名，我便忠于谁。” “威武山的几位当家虽然出身绿林草莽，可我李家眼观庄郡近日在几位当家的管辖之下百姓总算有点盼头，几位当家也将百姓的生死存亡当成一件重要的事情去做，我钦佩几位当家，所以，也想为威武山，为城外流离失所的流民献一份力。” “老夫人，我想以李家后人去见一见陈将军，若说服不了陈将军，至多是再配上我这一条命罢了。” 小郎君说完以后就昂着头颅看着柯慕青等他的回答。 他说了心中所想现下所望，他在等柯慕青的回复，等柯慕青是否愿意信他。 柯慕青被李家小郎君的话说得一愣，好半晌以后才回过神来。 “好。”柯慕青点点头，“一个时辰后我们在城外二里地碰头，我带你去见二当家。” “谢谢老夫人！”李小郎君面上一喜连抱拳道谢，“我这就回家和娘他们说一声，一个时辰后再与老夫人碰面。” 李小郎君离开以后柯慕青也收拾了下东西和柯秀才说了一声便一个人离开了。 如今形势所逼，她也顾不得其他。 威武山大当家和三当家要是救不回来，这往后也别想能在庄郡过悠闲的好日子了。 且这被困的还有一个是杨家自家人，柯慕青更是要想办法把人救回来。 但打战她不会，一没人，二没技术。 威武山反的又是李家的江山，所以柯慕青自然也不好去辰郡搬救兵连累辰郡。 所以思来想去柯慕青能做的就是提供武器。 一个时辰后柯慕青赶着牛车停在了二里地外，后面的板车上用油布盖着，里面的东西堆得老高。 因为东西多又重，所以跑起来的速度都快不了。 牛车上全部都是火毬，而且柯慕青这次买的是加强版火毬，杀伤力比之前那种更甚。 当然，价格上也更贵。 她这一次真是花大钱了。 第243章 你就是我们的亲娘 李家小郎君来得早，他是骑着马来的，到的时候看到柯慕青已经在了，愣了下，还以为是自己路上耽误了时间到晚了，“让老夫人久等了。” “还没到我们约定的时间，是我们都来早了。”柯慕青笑着摆摆手，“走吧。” 牛车速度上不去，所以两人是一路慢悠悠往威武山赶去的，整整走了两个时辰才到山脚下。 柯慕青两人到的时候祝二已经带着一部分弟兄在山脚下了。 “二当家！”柯慕青大老远就喊了祝二一声，“我给你们送好东西来了！” 祝二一回头就看到柯慕青在朝着他招手，他几步跑了过去，看了眼牛车，笑问着，“大娘又跟我们送粮食了？” 柯慕青摇摇头，“比起粮食，我想你们现在应该更需要这个玩意。” 柯慕青先开油布然后把最上面一个箱子拿下来直接当着祝二的面打开，“火毬。” 祝二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大娘！” 祝二激动地大声喊了声，“这一车全部是火毬？” 等柯慕青点了头，祝二直接冲上来抱住柯慕青，“我的好大娘啊！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娘嘞！” 祝二如何不激动？ 柯慕青说对了，比起粮食，火毬才是威武山最想要的东西。 有了这些火毬，何愁救不回府城被抓的兄弟，何愁救不了大哥和老三！ “大娘，只要我祝二能活着回来，从今往后我给您养老送终！”祝二大笑道。 “我有儿子，用不着你给我养老送终！”柯慕青呸呸呸了三声，“有了这些东西你们兄弟们要是还不能活着回来，那也太对不起这些火球了，别说我没告诉你，这批火毬和之前给你们的不一样，这是精改版，比之前那种威力更大，你们用的时候可千万要注意了，别炸着自己了。” “这些火球可比朝廷的都更威猛，我可是把我老友的家底儿全求来了。”柯慕青拍拍祝二肩膀，“我盼着你们全都全须全尾的回来，都好好的回来。” 祝二当即红了眼眶，“我替我大哥和三弟做主了，以后大娘就是我们兄弟三个的亲娘！” 祝二被柯慕青后面那句话感动到想哭，“大娘有儿子，也不差多我们兄弟三个。” “你啊，别乱替你兄弟做主，仔细你大哥揍你。”柯慕青笑着摇摇头，她这个嫂子变亲娘，杨二柱不揍祝二才怪。 “都是一家人，以后你就懂了。”柯慕青说完以后喊了站在一边的李小郎君，“我给你介绍一下，想来你应该也是知道他的。” 柯慕青把李小郎君的来意说了，祝二眼神都快飞了。 “多谢李小郎君仗义相助！”祝二抱拳，“你且放心，不管陈将军给不给你这个面子，但我们威武山的兄弟们都记住李小郎君这份情。” “有二当家这一番话，我便觉得此番我是来对了！”李小郎君笑着应下。 柯慕青又回头看向李小郎君，“我们所有人里想来也就只有你有机会见到陈将军，如今到处缺粮，朝廷也自顾不暇，所以我猜驻边军应当也缺粮。” “见了陈将军，若是陈将军不认你李家，甚至要对你动手，你就用粮食换你安然归来，若是陈将军认你，愿意放威武山兄弟们回来，粮食便是威武山的谢礼。” “我再大胆设想一下，倘若陈将军愿意和威武山合作，那粮食便是威武山的诚意，只要威武山还在一天，威武山保驻边军所有人不挨饿不受冻，必要的时候，威武山也可给陈将军提供火毬。” 除去最后一条，前面两条柯慕青都没说给多少粮食，这边是让李小郎君自己做主了。 她拍拍李小郎君的肩膀，“无论你说多少数，大娘都定不会让你失信于人，你也知大娘非口出狂言之人，大娘说到做到。” 这也是柯慕青给李小郎君虎口脱险的后路，如今李老将军早已经不在人世，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多少人认李小郎君这位李家后人。 “多谢大娘替我安排。”李小郎君顿觉鼻头有些酸涩。 “我也多些大娘替威武山安排。”祝二顺杆说话，“有了大娘这些火球，我们的胜算就多了许多。” 原本只有两成胜算，威武山此行也算是破釜沉舟。 但有了这些火球，祝二觉得觉得此行得有八成胜算了。 有了这些火球他就可以少安排一些去府城的兄弟，多带一些人去蜀郡。 不管陈将军手里有多少精兵，有了这些火球杀出一条生路不是难事，只要杀出一条道，威武山的兄弟们就能摆脱被困的局面，甚至可以更进一步。 “大娘，时间不等人，那我就不在这多与大娘说话了，待我和大哥老三他们都回来了，我们再去找大娘好好说话，说他个三天三夜。” 柯慕青点点头应了声好，李小郎君看柯慕青把牛车留下了，便让她骑着他的马回城里。 “不用了，你骑着你的马去，到时候再骑着你的马一起回来。”柯慕青摇摇头，“大娘我虽然年纪大，但是腿脚可比你们年轻人利索呢。” 不给李小郎君再劝的机会，柯慕青摆摆手转身就先走了。 等走远以后柯慕青就弄出一匹马骑了回去，快到城门口了才把马换成马车载着一车物资就回去了。 她回去的时候家里人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柯慕青半道上还想着有了火球威武山应当能转败为胜，大家也不一定要去辰郡了。 但大家东西都收拾好了，柯慕青想了想，便道，“你们可以选择到辰郡和庄郡交界附近找个地方安札等消息，也可以直接去辰郡府城等消息，我留下，杨一和我一起留下。” 柯慕青看向冯瑛，“老大家的你们大家自己先商量下，商量好以后你带着大家在城里买点吃的用的，若是要去辰郡就再多备些水，我再出城一趟给你们备点东西，一个时辰后城外碰面。” “娘不和我们一道走？”冯瑛问，“那可要再把杨二一起留下保护娘？” “我不用人保护，留下杨一也是为了替我办事跑腿送信。”柯慕青摇摇头，“我的本事你们还不知道啊？不用操心我，我留在这也是要等威武山的消息，说不准要不了几天你们又能回来了。” 第244章 回来了 柯秀才一想到这个逆女那一身通鬼的本事，再想到她那力能扛鼎的神力，还有杨一留下，他就没那么担心了。 “听你娘的安排。”柯秀才道，“既如此，我们便不走远，在交界处停下等消息便可。” 柯慕青点点头一个人有出去了，弄了三牛车的物资在城外，等杨家众人和李家人都来了以后，把三牛车都交给他们，她就一个人回城里和杨一汇合了。 庄郡府城被陇郡郡守带着人攻占了的消息已经传到县城里了，老百姓们其实并不慌，庄郡被威武山的人占了的日子都过来了，郡守好歹也是官，老百姓们心想着，他们在威武山的管辖下还能有活头，总不至于到了官手底下活不下去吧。 第一天老百姓们因为心里这么想所有一点也不慌。 但到了第二天，府城被攻占以后，郡守底下的人强硬搜刮城中百姓的消息又穿了出来。 柯慕青带着杨一在茶馆喝茶吃点心，听着过路的人提及府城的百姓昨日人心惶惶还因为护着自家财物不让人抢走而死了不少人，两人的神情都微微一沉。 所以有时候官还不如匪。 杨二柱带人攻占庄郡的时候还不曾伤害过老百姓，但陇郡郡守那是真不把老百姓的命当一回事。 不仅值钱的财物要，就连一粒米，一个蛋都不放过，只要搜到谁家，谁家有，就全部搜刮个干干净净。 更别提家里养着的鸡鸭这些牲畜了，更是当夜就进了那些官兵的肚子里。 所以这一天，县城里的百姓开始慌了，家家户户听到消息以后就赶紧回家找地方藏东西了。 到了下午，县城路上几乎看不到一个人。 算着时间，威武山的人应当也快要赶到府城了。 一路赶路需要修整养好精神，所以不是明日白天，就该是明日晚上威武山的人就会动手了。 下午柯慕青和杨一就没有离开客栈了，因为无事，柯慕青便早早睡下了。 一觉睡到天亮，睡得早醒得早，柯慕青穿好衣服出房门的时候心里还想着不知道今天早上街上能不能买到吃食。 没想到杨一起得比他更早。 “主家你起了？”杨一已经在楼下了，看到柯慕青就立刻站起来，脸上笑意难掩。 柯慕青一看他这样子，便站在那没动，杨一走了上来。 然后压着声音道，“刚才我收到威武山的人送来的消息，威武山的兄弟们把府城拿回来了，并且活捉了陇郡郡守的大公子！” “威武山的弟兄昨日到了府城趁夜就用火毬炸开了城门冲了进去，一部分人冲去救人，一部分人和内应接上头以后直接去了一处院子抓了陇郡郡守的大公子，可惜了这次郡守没有亲自带兵来庄郡，不过能抓到林俊郡守大公子也算不错了。” “蜀郡那可有消息了？”柯慕青问。 “倒是还未有。”杨一道，“但我估计也快了，陈将军只是带人围困大当家他们，想来驻边军也只有围困的条件，并没有围攻的条件，陈将军应是想困死了大当家他们，等大当家他们断水断粮以后自己投降。” 杨一给柯慕青分析着，“驻边军首要任务是驻边，防着他国来犯，如今我们国家动荡不安，他国在一旁虎视眈眈，陈将军定不敢调动太多兵马去攻打威武山的人。” “二来蜀郡地动对驻边军应当也有不少影响，驻边军不缺水，但一定缺粮，朝廷自顾不暇，驻边军将士最近想来应该也无法顿顿饱，这将士吃不饱便没多少力气打战。” “且蜀郡如今处处是一片废墟，蜀郡又群龙无首，驻边军本来也未必愿意管着摊闲事，有可能陈将军也只是想试探试探威武山的实力。” 经杨一这么一分析柯慕青又松了口气，“这么想的话大当家他们应该是安全的。” 柯慕青吃了点东西又放心回房间当咸鱼去了。 等又睡了一觉，睡得浑身骨头疼，起来开窗往街上一看，便发现街上路人比昨日下午多了许多。 如此一看，百姓们倒是更乐意威武山的人在庄郡当家做主。 一连几天柯慕青都在等蜀郡那边的消息。 杨一的分析固然能让她稍微放心一些，但也不能全然放心。 毕竟那些分析都要建立在陈将军没有野心之上。 倘若陈将军也有当王的野心，那所有的分析全部都不成立了。 庄郡这里算是安稳下来，陇郡军郡守为了赎回长子狠狠地割了一回肉，给柯慕青送消息的人甚至给柯慕青送来一箱珠宝。 这日子好像就是这样，坏消息来的时候是一个接一个来。 好消息来的时候，也是一个接一个的来。 柯慕青和杨一还在茶楼喝茶听过路客商说前头府城和外边的消息的时候，威武山的人兴冲冲跑到茶楼来找柯慕青了。 “老夫人，我家公子都回来了！” 因为茶楼还有别的人所以威武山的人该用公子来称呼威武山三位当家的。 柯慕青一听茶杯立刻往桌上一放猛地站了起来，问，“他们此刻在哪里了？” “在老家。”威武山的兄弟到。 柯慕青大喜，“我这就去看看他们！” 老家的意思就是在威武山。 “杨一你去送信，让咱家人收拾东西都回来。”柯慕青丢下话就和威武山的人先离开了，出了茶楼柯慕青就借了威武山的马一路离开了城里。 大概是知道柯慕青收到消息就会赶来，所以杨二柱三兄弟并未上山，就留在茅草屋里一边喝茶谈事一边等柯慕青。 听到疾驰的马蹄声三人纷纷起身出了茅草屋到门口来等。 “大娘来得真快！”祝二的大嗓门吼得老远，柯慕青马还没有停下都听见他这笑声。 等马停下祝二亲自过来牵着柯慕青的马。 “你们可都好？可有受伤？”柯慕青坐在马背上看着底下三人，扫了一圈，又问，“怎么没看见李家小郎君？” “他带着我们一部分兄弟留在蜀郡了。“杨二柱道。 裴三朝着柯慕青拱拱手，“此次多亏大娘和李家小郎君相助，我们才能不费一兵一马安然归来并且和陈将军谈成合作。” 第245章 还是瞒着我吧 “李家那小子有胆识，孤身一人带着一个火毬就去求见陈将军了，给陈将军展示了火毬的威力，又用三十万斤粮食当做诚意，愣是说动了陈将军和我们威武山合作。” 杨二柱心里知道，此次能靠着陈将军顺利拿下蜀郡，柯慕青是头等功，李家小子是居于柯慕青之后的一等功。 “驻边军军粮不够，已经有一旬一日只吃一顿饱饭了，马上要入冬了，朝廷军饷不见下，只顾着平梁郡和燕郡，根本不顾驻边军的死活，陈将军也不想眼睁睁看着驻边军饿死冻死，所以陈将军被李家小子说动了。” 威武山有粮食，有比朝廷神机营里更好的火毬，陈将军不想手底下的人白白送命，所以和威武山合作是陈将军最好的选择。 陈将军要守的是边疆，防的是他国的豺狼虎豹，若是国都倾灭了，百姓的生活才是真的水深火热。 只要国还在，那位置上的人换谁去坐，陈将军自己也说了，他也管不到那么长远去了。 他只要保证跟着他的将士们饿不死冻不死还有家能回就行了。 “你们之后什么安排？”柯慕青问。 杨二柱脸色一冷，吐出一句话，“拿下陇郡。” “大娘给我们送的火毬我们在蜀郡只用了一个，如今倒是正好让陇郡见识见识火毬的威力。”裴三道，“等拿下了陇郡我们手里就有三个郡的兵马，到时候我们便可直攻京城拿下皇城！” “好！那我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柯慕青道，“我便在后方给你们送粮送火毬，然后等你们的好消息！” 杨二柱心里大喜，张口便道，“谢谢嫂子！” 祝二一听，忙道，“大哥，我说了，以后大娘便是我们的亲娘，你咋喊嫂子了？喊错了，咱得喊娘了！” 裴三顿时哈哈大笑，他这一笑，杨二柱和柯慕青也忍不住跟着哈哈笑了。 三人这一笑直接把祝二笑懵了。 “你们三有事瞒着我。”祝二哼了声，“老三笑就算了，大哥你怎么也笑？” “二哥，大娘是大哥的亲嫂子，嫡亲嫂子，知道什么叫做嫡亲嫂子吗？”裴三摇着扇子捂着半张脸依旧在笑，“意思是，大娘的夫君和我们大哥是亲兄弟，同个爹和娘的亲兄弟。” 祝二彻底傻眼了，愣住了，“合着这么大秘密就瞒着我一个人？” “不瞒着你你能藏得住秘密？”裴三反问。 祝二有自知之明，很大声应了句，“这我哪里忍得住不说？” 应完以后祝二就不生气了，也理解为什么要瞒着他了。 想了想，祝二道，“大哥和老三你们考虑的也对，以后这种大秘密还是别告诉我了，我都知道了还不能说，我得难受好久，我怕是连觉都要睡不好了，万一我晚上说梦话给讲出来可怎么办？心里藏着这么大的事不能和人说，这心里头也怪痒痒的。” 嘀咕完祝二又咧嘴笑了，转头喊柯慕青，“嫂子，没想到我们这般有缘分，竟然是一家人！如今有嫂子这般的神人罩着我们，我们更不怕了！嫂子你就等着我们兄弟几个的好消息吧！” 柯慕青这几日在城中已经买好了宅子，既然决定要留下帮助杨二柱几人，她就要留在庄郡了。等柯秀才几人一回来柯慕青就引着大家搬进了宅子了。 宅子是在一条街上，大家要串门，出门走上几步路就到了。 柯家一家住着，柯慕青带着自家一家人住着，不过柯慕青这几天都很忙，忙着给蜀郡那边送粮食，也忙着给威武山送粮送武器。 哪怕是一家人，但杨二柱三兄弟也没让柯慕青吃亏，照样和以前一样和柯慕青身后那位神秘好友以物换物。 柯慕青几人下来赚了个盆满钵满。 没了陈将军帮忙，陇郡郡守失去了一大助力，祝二和裴三两人带着兵攻入陇郡，只花了十日就拿杀了陇郡郡守一脉和王府管事一脉，稳稳当当拿下了整个陇郡。 威武山拿下三个郡以后，三个郡的百姓日子逐渐安稳下来。 柯慕青去信辰郡，替威武山找辰郡借道，辰王不仅痛快应下，甚至派出李瑾和亲兵给威武山所有人开道带路，后让李瑾带三万兵助威武山攻打梁郡。 杨二柱一行人攻下梁郡的时候柯秀才在城里的私塾重新开起来了，柯慕青把家中所有孩子全部丢进去上学。 威武山攻下燕郡的时候，冯瑛的小酒楼开起来了，郑秋霜的酒肆和杨袖娥的食肆也都开起来了。 因为味道好，用料实在，生意都特别好。 杨家添了下人，三个铺子也添了人帮忙。 这一年杨家人在小城里过上了一个舒坦的年，孩子们吃过饭给柯慕青拜年，看着一群孩子在蒲团上咚咚咚磕头磕得实诚，柯慕青笑得合不拢嘴，红包一个接一个发。 杨三庆和陈常泰都跟着去打战了，所以对于杨家来说今年不算团圆年，柯慕青本来以为杨二柱他们这场战还要再打上个一年半载。 但没想到开了春在京城的太后一听叛军即将攻入京城，竟然直接弃了京城跑了。 太后和年轻的皇帝带着重臣和御林军连夜弃城而去，杨二柱等人到达京城的时候，城门都是开着的，被弃之不顾留在京城的那些人一早就跪在路边投降了。 三月底冰雪早已经消融，京城的花红柳绿熬过了簌簌寒风迎来了新一年春。 三月二十六，杨二柱带兵攻占了皇宫，百官尊他为新皇。 三月二十八杨二柱在京城登基为皇，该国号永昌，同一天，燕郡梁郡天降甘露，这场雨一连下了五天，彻底结束了两郡几年的干旱，百姓大喜，皆将新皇视为天命所归。 三月二十九杨二柱一连下了好几道圣旨，封祝二为勇王，封裴三为宁王。 而柯慕青这里也收到了杨二柱让他们一家去京城的消息，为了保护一家人的安全，杨二柱还特地让柯慕青留在城里等，等他岳父一家一起同行前往京城，到时候会有士兵一路护送。 柯慕青收到信以后就通知了柯秀才一行人，大家都聚在前院里，杨继业几人嘴巴都快咧炸了，这几天就没一秒钟不是在笑。 第246章 新皇登基 “阿奶，娘说爹大半夜睡觉都会忽然笑醒。”杨双双脑袋靠着柯慕青的大腿上取笑着坐在一边还咯咯咯傻笑的杨继业。 “去去去！没大没小，还取笑我了！我可是你爹！”杨继业能不高兴吗？ ”娘，没想到我们竟然成了皇亲国戚？哎呦！真是杨家祖坟冒青烟了！我四叔可真了不得！”杨继业这几天做梦都在想，“娘，你说四叔能封我个什么官当当吗？那二当家和三当家都当王爷了，我可是他亲侄子，说不定也能捞个什么王当当！” “让你当官你知道怎么当吗？让你当什么王，你知道怎么爱民如子吗？还捞个什么王当当，当上了你是能长肉还是怎么着？”柯慕青翻了个白眼给他，“你四叔就算要给你封个什么王我都不允许！” 柯慕青扫了眼众人，“人啊，最怕突然发家暴富，人一旦飘了，那就不知道东南西北，就记不住苦和难了。” 柯慕青道，“你四叔一路有今天也不容易，他初登基，朝中自还有前朝老臣面服心不服，你们别以为皇帝好当，所以你们谁要是敢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你们趁早给我扼杀了，省得老娘亲自动手。” 柯慕青能这么想柯秀才十分欣慰。 要轮功劳，柯慕青的功劳不亚于别人，再加上柯慕青是新皇的秦嫂子，所以新皇对杨家的封赏必定不会轻。 柯秀才也怕杨家这一家小的飘了，到时候让新皇难为，也给杨家带来灭顶之灾。 把一群人过于激动的人都赶走了以后柯慕青才和柯秀才单独留下说话。 问他，”爹，你们有什么安排？老四的意思是让我们所有人，包括你们都去京城。“ “去吧，我和你娘活到这岁数了也没去过京城，这一趟去，也当是老了四处看看风景，去看看京城的生活。” “我们在京城住上一段时间便回燕郡望山镇，我年纪虽大，身体倒是还不错，望山私塾还要重新开起来呢。” 这是柯家商量以后决定的，先去京城体会一下京城的繁华，然后一家子回到望山镇过以前的生活。 “杨家族亲也决定回燕郡，村子里的土地等他们回去以后就会归还，所以回老家也不错。”柯慕青道，“我的意思也是如此，我们杨家一家老小也去京城看看玩玩，等玩够了也回老家。” “三庆那一房定是要留在京城的，我自己这一家我打算都回老家去。” 柯慕青有自知之明，杨继业几个兄弟没有一个适合留在京城当官，留在京城太久，怕是要给杨二柱添麻烦，所以还倒不如回老家去。 杨二柱给她的赏到时候看看是什么，该要的要，不该要的她也不能要。 有些东西就凭杨继业几个兄弟是绝对守不住的，所以只能等杨成卓这些孙子辈长大以后，看看这些孩子有没有有出息的。 “我家这些要进官场必定要走科举的路，若是连书都读不好，还当什么官？进了官场也是给人送人头的。” 只要能凭着自己真才实学考上进士，那时候柯慕青就不会再压着这个孩子了，到时候皇上要让孩子当什么官就当去吧，柯慕青也能放心一些。 而且等孙子们都长大了，杨二柱那皇位也稳了，那些心里头不服气的也都该歇了不该有的心思了。 “你这想法好，是该如此。”柯秀才点点头。 等柯秀才走了以后柯慕青便把杨一几人都叫了过来。 “还记得当年我和你们说的话吗？”柯慕青笑着把几人的卖身契递了过去，“其实去年就想给你们了，只是当时世道还未稳定，我便想着再留一留你们，如今新皇登基，也该到了我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卖身契你们拿去，从此你们就是自由人，也不再是奴籍。” “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若是有想，可以跟着我进京，到时候我替你们引荐，不管是去勇王手底下或者是宁王手底下都行，好歹给你们谋一份养家糊口的差事。” “若是你们自己有安排，便可自行离开。” 说到这柯慕青从怀里拿出银票，“一人二百两，算是遣散费和安家费，有了这笔钱你们就算回老家也能买地成家立业，这一辈子能不能大富大贵看你们日后的运，但一定是饿不死。” 杨一几人错愕万分地看着柯慕青。 其实和杨家相处越久牵绊越深，他们离开的念头就越浅。 主家一家人都待他们很好，把他们当人看，每一次出行，主家交代的也一定是先顾好人再去顾别的。 他们的命在主家眼里也是顶顶重要的人命，而不是什么轻贱如蝼蚁的贱命。 主家从不打骂他们，主家吃什么，他们便跟着吃什么，从不苛待他们。 去年在城里安定下来以后，不论是谁的生辰主家都会记着，都会给他们一个赏赐，那一天有一碗生辰面，有十两赏银，还有一整天假。 杨一觉得，主家待他们像是亲人，而非下人。 他们赎身的银子早就攒够了，但一直没有来找主家，便是不想分开。 “我们舍不得离开主家。”杨一开口道。 柯慕青看着眼前这一群年轻眼睛红红的样子便笑了。 ”舍不得离开便不离开，又不是什么难事。“柯慕青道，”杨家要进京，之后要回望山镇老家，你们若是无处去，若是舍得京城的繁华，便也和我们去望山镇安个家，以后我们就当亲戚走动。” “若是要去找家人的，那便去找，找到以后若是还想回望山镇，就带着家人来望山镇重新安个家，只一点，回来了定要记得来杨家与我们说一声，亲戚得走动起来才亲，是这个道理对吗？”柯慕青反问着。 “若是找到了，想要回你们自己老家，你们回了老家就来个信告诉我一声，好让我知道你们在哪里落脚，我这心里也不用多惦记你们。” 柯慕青说完以后杨一一群大男人竟然开始掉眼泪了。 “我们何其有幸能遇见主家。”杨一擦了一把眼泪，“主家去哪里我便去哪里，我早已经没有家了，主家要是不嫌弃，我还给主家看家护院。” 第247章 护国夫人 柯慕青拍拍杨一的肩膀，“你这一身本事看家护院真是大材小用了，都不急做决定，慢慢考虑，我倒是觉得你们一个个好身手，不如去军营里闯一闯，说不定也能闯出一个将军来！” 柯慕青说还就必定是要把卖身契都还了，安家费和遣散费也硬塞过去了，只说了句，要走的人记得和她说一声，好让她送送，可莫要不辞而别让人多牵挂。 也不知道杨一几人是真的一个都不想走还是想再送他们到京城，等杨二柱岳家一家都到了，杨一一行人也没有一个人离开。 和周家汇合以后柯慕青一行人便动身去了京城，一路走走停停，游山玩水，竟然整整走了四个月才到京城。 祝二和裴三两人亲自在城门口接他们，勇王的大嗓门和在威武山的时候一样大，大老远柯慕青都能听到他的笑声。 “周叔，哦，不，如今应该叫忠国公。”祝二和周家见了礼，“小侄见过忠国公。” “你小子是故意取笑我来了？”忠国公乐呵呵地拍拍祝二和裴三两人的肩膀，“勇王，宁王，好！都好！” 杨二柱的发妻和长子次子三人是很早就跟随杨二柱几人进了京城。 杨二柱登基后就封了发妻为皇后，长子为太子，也封了岳父为忠国公。 “太子和二皇子前几日不巧被皇上派出去忙差事了，不然他们今日一定也会在此迎你们进城。”裴三替两人解释了一句。 “无碍，我们这一路走走停停到处游玩，本来也是时间不定，我们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京城。”忠国公并不在意的摆摆手，“你们都忙，派个下人接我们就好了，倒是让你们在这等我们了。” “知道忠国公你们今日会进城我和老三昨天晚上都激动地睡不好，可太久没见您老了，也太久没见我嫂子了。”祝二朝着柯慕青咧着嘴笑着，大声喊了句，“嫂子可算是到了！你们这一路也太会玩了！我掰着手指头一天天算着，可太难等了。” 几人在城门口聊了几句便回到马车上一路跟着祝二和裴三进了宫。 柯慕青坐在马车里一路看着皇宫的风景，初到这里的时候真没想到竟然有朝一日她竟然能进皇宫溜达。 “嫂子，我大哥后宫就我嫂子一个人，所以后宫这些宫殿都空下来了，大哥已经差人安排好了，你们先住进空殿里洗漱休息一下，晚上大哥在承恩殿里设了家宴，到时候我和老三再来接你们一块过去。” 柯慕青应了声好道了谢，领着一家子就和周家人分开。 殿里宫女都已经备好热水，柯慕青一行人把行李一放就可以洗漱，洗漱完就能吃上热乎乎的饭。 柯慕青洗漱完出来的时候一群孩子已经早洗好在园子里玩疯了，这边热闹，就连杨二柱最小的孩子也在这玩了。 大家一路同行四个多月，这小子早就和杨家柯家孩子混熟了，所以洗漱完就往这里跑，忠国公两夫妻是拽都拽不住。 柯慕青坐在院子的石凳子上看着一群孩子围着她疯跑，耳朵都快被这群孩子的笑声炸穿了。 杨二柱两夫妻和杨三庆进来的时候，柯慕青简直有种救星来了的感觉，真是松了好大一口气。“初雪，初宁，看看谁来了。”柯慕青喊了两姐妹一声。 “爹！” “爹！” 两姐妹朝着杨三庆就冲了过去，一人一声爹，喊得杨三庆都笑了。 倒是把杨二柱两夫妻喊得眼睛都红了。 当初迫不得已送走杨初雪这个女儿，杨二柱好歹去年就见到女儿了，但皇后只在心中知晓孩子很好，很健康，很活泼，到了今天才是真正见上了。 看到孩子奔入杨三庆的怀里，皇后心酸不已，但也欣慰。 孩子确实如皇上所言，在杨家生活得很好，看孩子笑得多开心啊。 听她爹娘说，孩子和孩子伯娘感情也很好，皇后对养大她的唯一的女儿，对给杨二柱莫大帮助的杨家，心里是充满了感激。 “这就是大嫂吧。” 看到柯慕青皇后上前亲昵地拉住柯慕青，见她要行礼，连忙紧紧拉住柯慕青的手，“今日只有一家人，没有皇上，也没有皇后。” “我闺名唤汐妍，大嫂喊我名字就好。”周汐妍刚从父母那过来，所以也知道了自家小子一路上都和杨家柯家孩子在一块玩了，她和柯慕青打完招呼以后有朝着柯秀才两夫妻走去，和两人寒暄了几句。 杨三庆喊了两个女儿出去谈事，杨家估计是祖传跟屁虫，杨成卓一看，还以为五叔公要带姑姑去玩了，立刻喊着，“叔公你们是要出去玩吗？我也想去。” 杨成卓一喊，另外几个蹲在一边玩的几个孩子立刻跑了过来，一群孩子排排站开，一双双机灵的眼睛都盯着杨三庆。 脸上都写着了呢，他们也要去。 杨三庆都看乐了，“我和初雪初宁说点事儿，说完了再回来带你们在宫里转转，你们在院里等我。” “叔公你们快去快回，久了我们会想叔公的！”杨双双立刻应着。 “小机灵鬼。”杨三庆笑着摇摇头，然后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先出去了。 杨二柱两夫妻也和柯慕青去了屋里谈话。 谈的内容自然是对杨家以后的安排和对柯慕青的封赏。 “当日收到嫂子的信我便把圣旨暂留了。”杨二柱无奈一笑，“嫂子倒是猜到了了一部分，大哥和我是兄弟，五弟也封了王，大哥自然也是少不了。” “只是大哥已经去了，我本意是封继业为郡王，除此之外，我还想封嫂子为护国夫人。” “护国夫人？”柯慕青倒是没想到还有特地给她封的圣旨，只是猜到了她可能为成老王妃。 “大嫂当得起这个护国夫人。”杨二柱道，”还望大嫂莫要推辞。” “既如此这个护国夫人我就不推辞了，但你大哥既然已经去了，你封他为王爷可以，但继业撑不起郡王。” “我生的我了解，若真让他当了郡王，他日后定会成为你的一大麻烦，也怪我这个当娘的没有教好孩子，他性子当不得重任。” “真要说起来，你几个侄子里，也就老六能看一看，但他上头有两个哥哥，也定是不可跳过他两个哥哥，索性这个郡王便别封了。” 第248章 回村 “我打算在京中住上一阵子，最迟一年后就举家回老家去，你给我在老家盖个护国夫人府让我威风威风便好。” “倒是家中几个女孩，世道如此，女子艰难一些，我便要替她们多打算打算，我想厚着脸皮替她们讨个封赏。” “我家老幺不是你大哥的孩子，想请你看在嫂子的面子上给她封个县主当当，她性子安静，她小的时候也怪我苛待她，就怕她那性子习惯隐忍，以后嫁人了也处处忍，倘若她能获封个县主，日后嫁人了夫家也有所忌惮不敢叫她受委屈。” “双双是家里目前唯一一个女孙，也想请你给她封个县主，她是你大哥的长孙女，也是个懂事聪明的孩子，在我们老家县主这名头也足够了，她那脾气，以后也没人能欺负得到她头上去。” “日后不管是继业还是你哪个侄儿又得了女孩，那孩子十岁后，若是没做出什么惹得你们夫妻二人厌烦的事情，就请你们也给我那不知道有没有的女孙一个荣恩，也封她们个县主当。” “至于成卓这些男孙，我希望他们能走科举之路，若是待他们到了二十岁都没那个出息了，你再看着封他们个闲散的什么侯什么伯爷当，只要别让人欺负了他们便好，但若是他们都没有学好，成了烂泥，别管是你大哥的男孙还是女孙，那就让他们一辈子烂在老家便是。” “至于封地，可都别了，看看前朝这个亲王那个郡王，好好的一个国家分裂成那样，你是皇上，你的国土你要掌控在自己手里，如今我们这些长辈还在，孩子们都还没有长大，感情自然是好，可以后谁敢肯定呢？” 柯慕青说得很诚恳，至于杨袖娥这些女儿，作为护国夫人的女儿，柯慕青能给她们的保护已经够用了。 就怕封了郡主，日后喂大了他们夫家和夫家亲戚的野心，到时候给杨二柱招惹了麻烦。 对于这些已经长大的女儿，给点赏赐知道皇恩荣宠就行了。 柯袖玉年龄太小，又还没有成亲，所以柯慕青确实要偏心她一些。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五指有长短，人心总是会有偏的时候。 若是因此让杨袖娥几个姐妹不高兴了，或者是让杨袖芳他们的夫家不高兴了，这些不高兴的人，真让他们高兴了，如意了，日后也定会成为杨二柱的麻烦。 总归来说如今的生活已经要比去年这个时候好上太多了，人要是不知道知足，不知道感恩，给再多也没用。 “谢谢大嫂多番替我考虑，知我所难，又思我未思之事。”杨二柱很诚恳地道了谢。 “都是一家人，你当年的苦我不知，可你这一年来脑袋挂在裤腰上过的日子我怎不知？我自然是盼着你好，盼着杨家好，盼着这个国家好。” 晚上的家宴很温馨，过年没吃上的团圆饭，这个晚上总算是吃上了。 知道了自己身世的杨初雪晚上被周汐妍待在身边，太子和二皇子也从外地赶回来参加家宴了，对杨初雪这个妹妹万分喜爱。 杨初雪被送走的时候这哥俩哭了好几日，看到长大的亲妹子，这哥俩又差点哭了。 柯慕青一行人在皇宫里住了七八天便从宫中出来了，赏赐的圣旨已经下来了，京城里的赵王府还是给了杨家，虽然未封郡王，但让杨家住进赵王府也是杨二柱告诉外人，这一家子都是他大哥的家人，也是他这个皇上的家人，决不允许任何人轻待这一家人。 但让柯慕青意外的，杨二柱竟然封了柯秀才为县侯。 柯慕青是护国夫人，柯袖玉被封为玉康县主，杨双双被封为长平县主。 而杨初雪自然回到皇宫里和自家人团聚了，如今已经是朝中唯一一个公主——永宁公主。 而杨二柱唯一的女儿杨初宁则是永安郡主。 两姐妹如今虽然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郡主，但两人依旧生活在一起，不是杨初宁进宫陪姐姐，就是杨初雪出宫去常王府找妹妹，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然后再带着妹妹回宫住十天半个月，两姐妹依然姐妹相称，依然和以前一样要好。 柯秀才没在京城过年就带着柯家人回了望山镇，赵王府有自己的亲卫，柯慕青最终还是把杨一几人全部推荐给了祝二，送他们进了军营，让他们自己去挣锦绣前程，只把福儿一个人留在身边继续照顾着。 只是福儿已经除了奴籍，如今也不是下人了，柯慕青就当是再多带一个孩子，让福儿跟着柯袖玉和杨双双一起学识字学女工学看账和管家。 柯慕青带着杨家人在京城过了一个开开心心的年，拒绝了朝中所有人的联姻橄榄枝，年后四月，趁着春风最舒适的时候带着杨家人回了望山镇。 县侯府盖在县城里，所以柯秀才带着一家人从望山镇搬去城里，也把望山私塾搬去了县城里。护国夫人府和县侯府相隔一条街，柯慕青一行人回来了就直接住进了护国夫人府里。 这是杨二柱让工部新盖的，足足改了一年才盖好，房子十分气派，一点不输京城的赵王府。 孩子们大了，都有了独立小院，一个赛一个新鲜，轮流在自己小院子摆果子瓜子招待兄弟姐妹，这大型过家家游戏玩得别提多带劲儿了。 柯慕青这一回来别提多忙了，接待这个，接待那个，这一日又招待了杨里正一行人。 “里正爷，村里可都好？”柯慕青笑着问。 “好，大家都好，今年族里又添了不少孩子。”杨里正乐呵呵，“我们回来以后我们的地就还给我们了，被弄坏的房子，县衙也找人全给我们修好了，修不好的，就推了重盖，去年天气好，地里大丰收，村里家家户户也都吃上饱饭了。” “知道你们回来了，我便过来瞧瞧，你们若是哪天想回村里了，就说一声。”杨里正道，“你们杨家的老宅也都修好了，你们随时能回去住。” “那我过几日带孩子们回去住几天，不然回头孩子们都上学了，也没空回去了。”柯慕青忙应着。 第249章 陈家上门 说完后柯慕青又问了句，“我们村里的族学可办起来了？到了年纪的孩子可都送去上学了？” “办起来了，父子也请来了。”村长连连点头。 “去上学的孩子可多？可得记得按照我之前说的，三岁到十岁的孩子，不管是男孩女孩都免费上学，不为别的，就希望我们村里的出去的孩子都能识字，人只有识字才能辨是非明道理。” 柯慕青又问了如今有几个孩子在上学，有又几个男孩几个女孩。 “现如今已经有五十几个学生了，只是……”杨里正叹了口气，“女娃娃只有六个。” “老太太办族学时候说的话我在村里好说歹说，但没几个有老太太这样的好脑子，这家说女孩去上学了家里活没人干，那家人说女孩子上学了以后心野了不好管，拘着女孩的人家，咱劝一句话，人家有十句话等着咱。” 柯慕青一只手撑在桌上，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动，她没有马上开口，而是在考虑着这件事。 过了好一会儿柯慕青才缓缓开口。 “那就劳烦您回去和村里人说一声，家中凡是有适龄女孩不让上学的，那就让他们把家里的男孩也领回去，他们既然这般会打算，就让他们自家掏钱送自家耀祖们去镇上私塾便是。” 柯慕青冷笑一声，“我可不惯着他们。” 为了族里的女孩柯慕青办这个族学的时候还特地去请了女夫子，族学一分为二，一边是男学子，一边是女学子。 女学子那也不教女戒，男夫子那教什么，女夫子这也教什么。 杨里正说上学的女孩只有六个，这六个想来还有两个是杨里正自家的女孙。 什么家里的女娃上学了家里的活没人干，族学每天只上早上半天课，七天里还休一天，不过是三到十岁的女孩，谁家没了小姑娘，那家还转不起来了？ “你就将我的话传回去便是，谁闹事，就把谁家孩子从族学里退回去。”柯慕青道。 杨里正应下，知道柯慕青忙，他也没多留，得了柯慕青说过两日带家里人回村子小住几天的话以后就先离开了。 杨里正一走柯慕青就把在门外探头探脑的杨成卓喊进来了。 这孩子如今都十岁了，性子还和小时候一样。 “阿奶！”杨成卓一路跑着进来搬了椅子就坐在柯慕青身边，笑嘻嘻着道，“阿奶，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阿奶要先听哪个？” “先说说坏消息。”柯慕青喝了口茶。 “坏消息是上阳镇的陈家来人了。”杨成卓说完看柯慕青的表情是一脸茫然，他拍了下大腿，“阿奶莫不是都忘了上阳镇陈家？是我大姑前头那个夫家陈家啊！” 要不是杨成卓说得够详细柯慕青还真记不起来这号人物。 “那陈家老两口加上陈勇三人一起来的，门房不知道他们家和大姑的事情，便将来客的事报到管家那去，恰好我在一旁听见了，便命人把那一家子赶走。” “我那会儿觉得好奇就跟着下人去了门口看热闹，阿奶你才陈家来作甚的？” “这还用猜？定是知道我们家发达了，想来把你们大姑接回去。”柯慕青冷笑一声，所以这都不用猜也能知道那陈家没憋着什么好屁。 “阿奶说对了！陈家想把我大姑聘回去！他们三人在门口跪地磕头在那认错，说是后悔了，求阿奶把大姑再嫁给他们，说他们这一回一定会好好待我大姑。”杨成卓哼了一声，“太不要脸了！当初把我大姑打成那般模样，差点害了我大姑的命，害我大姑在床上躺了那么久才好，这家人竟然还有脸来求。” “如今阿奶是护国夫人，连郡守见着阿奶都要行礼的贵人，大姑是护国夫人的女儿，我阿姐长平县主是大姑的侄女，我小姑玉康县主是大姑的妹妹，他陈勇若是能把我大姑聘回去当娘子，他陈家一家子就能鸡犬升天。” “现如今他们心里指不定怎么后悔当年那般对待我大姑呢。” 如今的杨家那是陈家祖宗十八代加起来都高攀不上的门第，陈家知道了，肯定是想来试一试。心里想着杨袖娥也是嫁过人的，名声不好听，说不定杨家如今愿意再把杨袖娥嫁回陈家成就美名。 “不说陈家了，听着反胃，说说好消息。”柯慕青叮嘱着，“陈家的事你也别去你大姑跟前说，省得叫她再生一回气。” “阿奶不叮嘱成卓也知道这事不该让大姑听去。”杨成卓笑着，“阿奶，我要说的那个好消息是我娘怀上了！四婶也怀上了！” “这可真是双喜临门了！”柯慕青一喜，“走，去看看你娘和你四婶。” “她们这会儿都在园子里呢。”杨成卓屁颠屁颠跟着柯慕青走，一边和柯慕青说着刚才园子里发生的事。 “一开始是我娘说身子都点不舒服，最近食欲不振，爹便让管家找了郎中来看，郎中来的时候四婶正好也在边上，便让郎中也给她看看，这不是巧了吗？郎中说我娘和四婶都有孕了，我娘都两个多月了，四婶有一个多月了。” “阿奶，家里这下要热闹了，我一下子又要再多两个弟弟妹妹了。” 杨成卓嘻嘻问着，“阿奶，娘和四婶要是都生弟弟，那以后阿奶让弟弟努力读书，都给阿奶考状元，阿奶，那我是不是可以不读书了？反正家里已经有成志和成绍爱读书了，再来两个弟弟让他么跟着成志和成绍学一学爱读书这个毛病，家里也就不多我一个读书人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家里就算再给你添十个八个弟弟，你这书也必须给我读！”柯慕青道，“你一天没考上秀才，你就一天别想说亲事，一辈子考不上秀才，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吧！” 杨成卓扁着嘴，“有时候我都怀疑我还是不是阿奶的小心肝了。” “你不读书的时候你就不是。”柯慕青嘴上应得飞快，脚步也走得飞快。 杨成卓气得原地跺脚，一抬头，他阿奶的身影都看不见了，他只得急急忙忙去追。 园子里花正开得热闹，杨继业和杨济民两兄弟都在这陪着，两兄弟笑成了一对二百五。 第250章 双喜临门 杨继业娶冯瑛的时候就知道了冯瑛不能生，所以冯瑛忽然怀上了，这对他来说是天降惊喜。 如今家中不缺钱，也不是养不起孩子，孩子自然是越多越好，越多越热闹了。 且杨继业心里也是真心喜欢冯瑛，若能和冯瑛有个孩子，他高兴，冯瑛也高兴。 “怎么样？郎中可有说你们身子怎么样？怀相可好？”柯慕青一手拉着冯瑛一手拉着郑秋霜，“这两个孩子都是有大福气的，瞅准了这个时候来家里享福来咯。” “娘放心吧，我和嫂子身子都好着呢，娘的小孙孙也都好着呢。”郑秋霜挽着柯慕青的胳膊笑着，“我希望我肚子里是个闺女，瞧娘疼双双我都眼红死了，我必须也给娘生一个女孙，让娘也疼疼我的姑娘。” “哦？这回不羡慕你大哥有好几个儿子了？”柯慕青打趣着问。 “还是羡慕的，所以先给成绍生个妹妹，以后再给成绍生个弟弟。”郑秋霜笑着应，“等文孝也成亲有孩子了，娘膝下孙儿大大小小加起来七八个，娘到时候可别一听到孙儿喊阿奶就跑。” 大老远听到这里笑声往这里凑的杨文孝，一听到四嫂提及他的事，嗖一下转身就跑。 “六叔跑了！”杨成志指着杨文孝跑的方向喊着。 这一喊把园子里所有人都逗笑了。 “老六是一点不知道成亲多好。”杨济民笑着道，“娘，文孝今年都十八了，再不给他说亲事，外头的人该猜老六是不是有隐疾了。” “他那是一点没定性，十八也还和个孩子一样，成天屁股后面跟着一群毛孩子，玩得嘻嘻哈哈一天傻乐，那小子没开窍呢，再缓两年也没事，省得娶进门不知道疼，委屈了人家姑娘。” 杨继业看他娘提到了杨文孝的婚事，便跟着道，“娘，双双今年也十二了，是不是也该相看了？明年也十三了，娘舍不得双双，就先给她定了亲，留她到十四再加。” “女子不像男子，再晚只要有家中有银钱都不怕娶不着娘子，女孩子十二三十是说亲最好的年纪。” 杨继业看他娘看过来了，便继续往下说，“我近日认识了几位好友，家中都有和双双年纪差不多的小郎君，我都瞧过了，相貌堂堂又……” 杨继业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柯慕青冷着脸打断了。 “你给老娘闭嘴！”柯慕青道，“家中孩子的婚事没有我的同意，谁都不许擅自做主！哪怕是你这个当爹的！” “娘！”杨继业吓一跳，“我是双双的爹，我还能想着害她不成？” “你心里自然不会想害自己的亲闺女。”柯慕青道。 杨继业表情一松。 但松早了。 只听柯慕青继续道，“你就是纯粹没脑子，又蠢又笨，容易被人算计，自以为是为了闺女好然后稀里糊涂讲你闺女推入火坑。” “……”杨继业眼睛一瞪，心里一万个不服气。 “你口里那些个好友你才认识多久？怕是都还没有认识十天吧？那些人家你都知根知底了？怕是就知道人家家中几口人几个孩子吧？” “什么都不清楚也敢夸人家孩子，也敢动嫁女的念头！荒谬！” “你也不想想你闺女如今是什么身份，堂堂长平县主，他们想要娶你闺女，是看上你闺女的身份，还是真看上你闺女这个人！” “我话就放在这了，我杨家的女孩从今往后，不到十八不嫁人！我杨家女婿决不许纳妾！杨家女孩也绝不为妾！” “这便是我杨家今天新增的家规！祖训！” “十八？！娘啊！十八这都成老姑娘了！”杨继业吓懵了，“十八了那不是嫁去给人当填房当继室了？” “十五岁相看，十六岁定亲，十八岁出嫁。”柯慕青扫了眼杨继业，“如何晚？女子太早生子，伤的是她自个儿的身子，你不疼你闺女，我还疼我孙女呢！你要不乐意，你可以滚出去，我家双双可以当没爹的孩子。” “娘，我就说说你咋又生气了？”杨继业两手陇在袖子里，“动不动就喊儿子滚出去，太伤儿子的心了，得亏我知道娘嘴硬心软，要不然我当真了，娘又得因为少了个儿子伤心了。” “……”柯慕青扶额。 “我听娘的便是，娘比我们聪明，又疼双双，肯定是为了双双好，儿子也不是不疼双双这个女儿，儿子就是没娘聪明，想事情不如娘周到，娘以后和儿子好好说，别动不动就骂人，儿子怪没脸的。” 好好好，话都让他说了，柯慕青除了给他翻个白眼还能说什么。 “大哥你少说几句话吧，看把娘给气的。”杨济民拍拍杨继业的肩膀。 “我不说，我心里也憋得慌。”杨继业道。 “你年轻，憋不死，娘年纪大了经不起气。”冯瑛道，“家里不缺钱，双双还是县主呢，双双若是要嫁人，那必定要挑一个顶顶好的嫁，若是挑不着配得上双双的，就算双双一辈子不嫁人，她也能一辈子快活。” “双双是长姐，她一辈子不嫁人，成卓和成志能说得到好亲事吗？”杨继业问。 “要是连我阿姐都容不下的人我才看不上了，这样的娘子送我我都不要。”杨成卓道，“阿姐要是不嫁人，我赚钱养阿姐一辈子！” “我也是！”杨成志站在一边跟着点头。 “不管是双双还是袖玉，她们若是一辈子不嫁人，那我就找皇上给她们讨个县主府，让她们搬去县主府自己当家做主，她们也不用留在兄弟的家中碍谁的眼。” “我再给她们多留下家产，让她们活得无忧无虑，我家的姑娘，自己活得快乐就好，无需为了兄弟，为了父母活着。” 柯慕青说完冯瑛和郑秋霜两妯娌相互看了眼，齐声道，“我倒是希望肚子里是女儿了。” 生在杨家，有婆母这样的好阿奶，女儿一辈子都能活得快活，所以她们不怕生女儿。 “别啊，娘，四婶，我求你们了，你们还是给我生两个弟弟吧。”杨成卓在一边急得跳脚，看冯瑛和郑秋霜在笑，他一会儿挽着冯瑛的手撒着娇求，一会儿又去郑秋霜那撒娇求。 躲在不远处画绣样的杨双双和柯袖玉两人捂着嘴已经笑了好久。 第251章 宁王妃 杨双双压着声音和柯袖玉道，“有阿奶在，我们什么也不用愁，以后阿奶看不上的小郎君，我们一眼都不许多瞧。” 柯袖玉用力点点头，“娘看得上的差不到哪里去，娘看不上的，那一定差到泥潭里去了。” 两日后柯慕青就领着一家老小回了一趟村子，先去祖祠给老祖宗们上了个香，敬告祖宗杨家如今的风光，再和老祖宗们解释一下，老四和老五不是忘祖，而是真的忙得腾不出空回来。 杨二柱虽然已经登基两年，但如今南边还总有反贼四处骚扰平民百姓，意图反了杨二柱的皇位。 还有前太后带着人四处躲，也总想着抢回皇位。 外还有大金等大国小国虎视眈眈盯着。 朝中正是用人的时候，特别是能带兵打战的武将，杨三庆把女儿留在宫中由皇后帮忙抚养，便和陈常泰师徒二人领兵出征追击前太后一行人马。 祝二带着李家小郎君南下平乱。 京中太子坐镇，裴三留京协助太子管理朝政，杨二柱带着祝二御驾亲征去了边疆将时不时骚扰边疆百姓的大金等国打了个落花流水。 时间一晃而过，护国夫人府里的桂花落了一年又一年，转眼就过去了六年。 永昌八年，皇帝御驾亲征整整五年，打得大金陆陆续续丢了十一城，后终于送了公主前来和亲议和。 而早在永昌四年，前太后和前朝皇帝被斩于逃亡路上。 永昌五年，南方叛军投降。 杨双双提着裙摆跑进来的时候柯慕青正拎着杨成卓的耳朵训孙。 “阿奶！阿奶！京中来信了！四叔公也给阿奶写了信！初雪姑姑喊我们进京参加中秋的万朝会！” 如今杨双双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但性子和小时候一样，依旧活泼开朗，每天开开心心的，每天睁眼最多就是愁今天玩什么去哪里玩。 柯慕青没约束她，这些年杨双双也时常去京城小住，也一直在和京中通信。 看杨双双抱着一匣子信过来柯慕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阿奶，这里有好几封是勇王写来的，都是给阿奶的。”杨双双一抬头看阿奶露出头疼的表情变低声笑了，“阿奶你快瞧瞧信，勇王又告四叔公什么状了。” 这些年祝二一直跟着杨二柱在外面打战，裴三留京无人管得住劝得动杨二柱，祝二就想到了柯慕青这个大嫂。 一有事就给柯慕青写信，一开始是呱啦呱啦吐槽抱怨，然后发现柯慕青写信给杨二柱能劝得动杨二柱，自此一发不可收拾，祝二开始喜欢写信告状了。 今天来一封告状杨二柱昨儿不爱惜身体一天就吃了一顿饭，明日来一封告状，说杨二柱不听劝淋雨生病了。 久了，柯慕青一听到勇王来信眼皮都要跳一下。 勇王是真说到做到把她当亲娘啊！ 哦不对，把她当亲大嫂，什么话都能呱啦到她这里。 “娘，李家大姐姐要成亲了！你猜猜她要嫁谁了！”杨双双把匣子往桌上一放一脸神秘。 杨双双如今十八了也还未说亲，但李家大房大姑娘比杨双双大五岁，也没听说定亲的事。 李家在杨二柱登基当年就被平凡了，李家大房长子被封为兴国侯，原来的李家老宅重新修缮以后成了兴国侯府赐给了李家。 李家男儿个个英勇善战，李家大房兴国侯，二房两兄弟和三房长子，四兄弟这些年都跟着四处征战，立下诸多功劳，人称李家四小将军。 京中谁人提及李家儿郎不羡慕呢？李家的门槛都要被媒婆挤破了，一半是冲着李家郎君们去的，一半是冲着李家姑娘去的。 李家只有两个姑娘，一个是大房长女李大姑娘，如今都二十有三了。 还有一个是李二姑娘，是三房的女儿，如今也双十年华了。 大的小的两个堂姐妹至今都未定下亲事，成了京中出了名的老姑娘。 起初倒是还好，后来京中说闲话的越来越多，给两姑娘说亲的媒人也越来越少，到了后来竟然有人上门求娶李大姑娘当继室。 最离谱的一回，是那户人家娘子还没有咽气，只是病了许久，那户人家就找了媒婆巴巴上门求娶，说只等那病歪歪的儿媳妇咽了气就能娶李大姑娘进门。 这事可把李家三位夫人气坏了，三妯娌亲自上门堵着人家门口把人家骂了个狗血淋头。 自此京中就更多人暗地里笑话李家大姑娘是要一辈子留在家里的老姑娘了。 杨双双说是李家大姐姐要成亲了，那应该是说李家大姑娘。 柯慕青来了兴致从藤椅上起身，好奇地问，“说了谁家郎君？” “娘！我李家大姐姐要当宁王妃了！”杨双双大声道。 “谁？宁王！”柯慕青差点没站稳，“宁王今年多大岁数了？” “娘，李钰说宁王今年都三十二了！他若是成亲早，都能当阿翁了！”杨双双一脸惊奇，“李钰气坏了，宁王这不是老牛吃嫩草吗？他可真下得了口啊！” “李钰是谁？”柯慕青懵了下。 “瞧阿奶你这记性，李钰能是谁啊？李家二房的郎君啊，就是当年跟着勇王一起去蜀郡见陈将军的那个。”杨双双解释。 “他怎么还和你说这些？”柯慕青问。 “我们这些年一直在通信啊。”杨双双理所当然地应着，然后摆摆手，“阿奶我在和你说李家大姐姐的婚事，你怎么老问不相干的事。” “哦。”柯慕青瞄了眼自家这个大孙女，然后又坐了回去，“宁王是岁数是大了不少，三十二说来也不算老，你李家大姐姐今年二十三，倒也般配。” “这些年也没听过宁王府有过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京中不是还有人传闻宁王好男风？如今看来是宁王眼光颇高，非一般女子入不了他的眼。” 柯慕青摇着手里的蒲扇，“京中如今怕是要热闹了，李家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成了宁王妃，啧啧啧，双双啊，不然我们早点进京去看热闹去！” “好耶！”杨双双两眼放精光，她最爱凑热闹了。 祝二的信占了匣子一半，不意外，里面有一封就是吐槽裴三老牛吃嫩草这事的。 第252章 惦记好些年了 祝二倒是几年前就成亲了，勇王妃是陈将军的女儿，他还有个妾室是他老家小时候的邻居小青梅，是寡妇再嫁，人倒也本分，如今他也是三个孩子的爹了。 杨成卓和杨成志两人今年要参加考试，杨成绍和两个五岁的弟弟要读书，所以柯慕青没带男孙去京城。 当爹娘的要留在家中照料孩子，所以柯慕青就带着杨袖娥杨文孝柯袖玉三姐弟和杨双双和一干护卫下人就去了京城。 杨成卓休沐回家，一听阿奶带着姐姐几人去京城玩了，十六岁的小郎君哇一声哭得好大声可伤心坏了。 “我长大以后就不是阿奶的小心肝了啊？” 柯慕青一行人到得早，他们到京城的时候御驾亲征的皇上和勇王都还没有回来。 回到赵王府歇了一天，第二天柯慕青就带着几人先进了宫见了皇后和太子，等出宫的时候，杨初雪和杨初宁两人就跟着一起，几人就直接去了兴国侯府。 好巧不巧，几人的马车在兴国侯府门口停下，正好遇到准备要进去的宁王。 “宁王叔！”杨初雪开口喊了声。 宁王摇着折扇缓缓回头，还以为就杨初雪和杨初宁来了，没想到一回头就看到正跳下马车的柯慕青。 “大嫂何时回京的？”裴三折了回去朝着柯慕青走去。 “昨日到的。”柯慕青笑吟吟看着裴三，“听说老铁树开花了，所以我急哄哄就来京城看热闹了。” 裴三：“……” 不怀疑，这老铁树一定是形容他的。 这让裴三一时半会儿找不出什么话来回答才好。 柯慕青问，“李大夫人没把你腿打断？” “伯娘，我宁王叔为了求娶李家大姐姐就差没在兴国侯府住下了！我宁王叔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保养得好，脸还是挺好看的，李家大姐姐以前就说过宁王叔这张脸长得俊，不像是三十好几的老人。” 裴三差点拿不住手里的折扇，“三十好几的老人？我三十二叫老人，那你伯娘这岁数叫什么？” “叫老太啊，我是年近五旬的老太，你是年近四十的老翁。”柯慕青问，“有何错？” “大嫂，你四十有八可以说是年近五旬，我这才三十二怎么就年近四十了？怎么就老翁了？”裴三哭笑不得，“哪里有这般埋汰人的。” “开个玩笑。”柯慕青拍拍裴三的肩膀，“男人三十一枝花，你这个年纪娶妻也挺好，走，一块儿进去吧。” 这番安慰人的话很随意，但裴三就是被安慰到了。 柯慕青来，李家三妯娌亲自出来迎。 裴三见到李大夫人扇子一合作揖，“岳母。” 李大夫人瞧着没比自己小几岁的未来女婿顿觉心梗，但除了年纪之外，她也实在挑不出宁王的茬，想到自家女儿这几日那难掩的好心情，李大夫人再看宁王就顺眼了一些。 总归是女儿自己喜欢，她自个儿愿意就好。 宁王是来带李大姑娘去上街的，原本是想着和准王妃单独出门逛逛的，但出门的时候愣是多了一串跟屁虫。 以前看这些个孩子那是看谁都可爱，看谁都喜欢，今天那是看谁都觉得十分多余。 “瞧见没，宁王出去的时候脸都要绷裂了。”柯慕青和李大夫人调侃着。 杨家的孩子加上李家的孩子，可不是一串跟屁虫都跟着出门了，这一群电灯泡该有多亮堂啊。“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答应宁王求娶的？”柯慕青看向李大夫人。 李二夫人心直口快，道，“那是因为宁王和大嫂保证了，不管日后有后无后，他都不会要别的女人，这辈子就只守着我们家大姑娘一个人过。” 这份承诺太重，所以怪不得李大夫人会松口。 李二夫人说完又看向柯慕青，问，“你家双双的婚事你可有什么安排？双双那孩子也十八了，老夫人可舍得把双双这孩子嫁出门？” “舍不舍得那要看嫁去哪，嫁给谁。”柯慕青一听就知道李二夫人话中有话，便问，“怎的？你这是有什么好儿郎想要给我家双双牵个线？” 李二夫人一笑，她自己是心直口快的人，她也知道杨家老太太也是个爽快人。 所以她便直接问到，“您瞧着我家李珏怎么样？我家那孩子惦记你家双双好些年了，只是这些年他一直跟随皇上和勇王在外征战，他不着家，他的婚事也不好提，如今这不是终于能回来了？那小子自己写了信回来。” 李二夫人说到信便立刻喊婢女去把李钰写给她的信拿出来，“我给老夫人看看我家那小子的信，给你瞧瞧我家那小子有多怕双双被人捷足先登，他这些年一直和你家双双保持联系，就怕双双把他忘了，没等他回来就先嫁人了。” “所以他时不时就要写信回来打听一下你们家可有给双双那孩子说亲。” “宁王敢给李家的保证，李家也敢给杨家保证。” 李二夫人这句话提的是宁王和李家保证不管有后无后此生绝不纳妾。 李二夫人说完以后便等着柯慕青的回答。 当年离家什么苦头没吃过？所以李家三妯娌如今看得很开。 孩子们的亲事，就指着孩子们自己心里喜欢就好，什么家族荣耀那都是空话，人活着，就得实实在在去活着，短短一生，对得起天地良心，也要对得起自己。 李二夫人是真心喜欢杨双双，那可是个小开心果，能让她那闷葫芦一样的儿子开窍，还惦记了这么多年，她自然是想要帮儿子一把把心上人娶进门。 这也是李家这么多年一直和杨家保持联系，逢年过节也没忘记送一份礼去的原因。 “虽说我是孩子的阿奶，但孩子的婚事还得孩子自己点头才行。”柯慕青道，“我家那个你也瞧见了，十八岁了也没见开窍，我倒是顶顶喜欢你家小郎君，待他回来了，你让他好好努力，什么时候双双来和我说要嫁人了，我杨家立刻准备嫁女。” 柯慕青这话是告诉李二夫人这门婚事她是同意的，就看杨双双本人点不点头。 李二夫人高兴得拍了下大腿，“等那小子回来了，让他找他宁王姐夫取取经。” 第253章 斗胆求娶大姑娘 说完李二夫人又笑了，“这辈分怕是要乱得分不清了。” 杨双双要真嫁给了李钰，那她可就成了宁王小舅子的妻子了。 宁王在皇上那的辈分一下子小了三辈，等皇上和勇王回来了，听了怕是要笑疯了。 两日后大军班师回朝，朝廷重重封赏所有有功之臣。 一道道封赏的圣旨下达，整个京城顿时热闹非凡。 家中有适龄女儿的，一个个都盯着年轻的小将军。 家中又适龄的小郎君的，一个个也都盯着立了功的将军们家中是否有可求娶。 这些圣旨里最让柯慕青意外的是对辰王世子李瑾的封赏。 辰王大公子封为辰王世子，李瑾封为毅勇侯，赐婚永宁公主。 既是出于对李瑾的信任，也是出于对杨初雪这个女儿的疼爱，杨二柱并未收回李瑾的兵权，李瑾留任兵部继续为朝廷出力，既在京中赐了毅勇侯府，也赐了公主府。 大军封赏后赵王府又着实热闹了一番。 杨一几人回来了。 当年柯慕青将杨一几人引荐给祝二，皇上御驾亲征几年，杨一几人就跟着打了几年战。 年纪最大的杨一和杨二如今已经是千夫长，两人手底下都管着一千人。 杨一几人都在京中置了宅子，几人感情好，所以住的地方特地挑近一些。 杨六此番一起来也是为了接妹妹杨福儿回去。 当年他和杨一几人投身军营，杨福儿这个妹妹就继续留在杨家，杨一几人都消了奴籍，柯慕青就认了杨福儿为干女儿，跟着杨双双和柯袖玉一起学习，也拨了一个单独的院子安排了伺候的人。 看着眼前跪着一排的人，柯慕青笑着把杨一几人都扶了起来。 当年从牙行管事把杨一几人买来，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杨一他们能这般出息。 就冲杨一几人和杨家的关系，杨二柱便让祝二好好栽培这些人，日后朝廷也会重用他们，因为杨二柱知道，杨一几人定会对朝廷忠心耿耿。 柯慕青把一群人都扶了起来，一回头看杨一又跪下了，她都愣了，“杨一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还不起？” “老夫人，杨一斗胆求娶大姑娘为妻，还请老夫人成全！” 柯慕青的屁股差点没从椅子上弹起来。 一句大姑娘柯慕青下意识以为是杨双双，一句你大胆差点喊出来，话到嘴边以后柯慕青才反应过来杨一口里的大姑娘是杨袖娥。 柯慕青朝着杨袖娥看去，就见她一张脸胀红，一脸神色也满是错愕。 柯慕青又朝着杨一看去，这个斗胆求娶的也是一同通红。 “你这女婿我倒是满意，但成不成全还得看袖娥。”柯慕青把杨一扶起来，“你先别跪着了。” 柯慕青给了杨双双和柯袖玉一个眼神，两人立刻拉着杨袖娥出去说悄悄话了。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杨双双走了进来，远远朝着柯慕青轻轻点了点头。 杨一看见了，顿时大喜，咚一声又立刻跪下了。 “请老夫人成全！” “好好好！你这女婿我认下了！”柯慕青一点没吊着杨一，“但我丑话可说在前头了，不管你日后当了多大的将军，只要你敢让我女儿受委屈了，我杨家还是会把女儿接回来！” “杨一定不负老夫人信任，也定不负大姑娘。”杨一就这柯慕青的手缓缓站起来，眼眶一热，脱口道，“老夫人，我杨一也要有家了！” “还喊老夫人？可以改口喊娘了！”杨济民站在一边调侃着。 杨一多实诚，双手一抱拳，开口就朝着柯慕青喊，“娘！” “快快快！快去给我找个什么东西用红绸抱起来，我女婿都改口了，我这改口礼都还没备着呢！” 柯慕青看来看去一时间实在是找不到趁手的，干脆从桌上拿了一块点心递过去，“你先将就收着，等你们成亲那日我再补上！” 顿时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杨双双带头就朝着杨一喊着，“姑父！” 底下几个小的照这样学着，一人一声姑父把杨一喊得乐得找不着北。 杨文孝眼珠子咕噜一转，也学着杨一刚才的样子咚一声往地上一跪。 “娘！我也要求娶！” 众人又朝着杨文孝看去。 “六叔你要求娶谁啊？”杨成卓好奇地问。 “娘，我求娶福儿为娘子！”杨文孝道。 这下轮到站在杨六身边的福儿脸红了，傻了。 柯慕青倒是十分意外，“你是认真思虑过的？不是来凑热闹的？” “娘我都想了好几年了！”杨文孝应着，“就是怕娘不同意所以不敢说。” 杨福儿还住在杨家，他要是一提，他娘不同意，不高兴，杨福儿还怎么在杨家住下？所以杨文孝一直不敢提。 但杨一大胆求娶给了杨文孝莫大的勇气。 “那你跪错人了，你要求娶福儿，你该去求福儿的兄长，你求娘？娘还能把福儿给你绑上花轿啊？”柯慕青朝着杨六的方向指了指，“你大舅兄在那站着呢，还不快去！” 杨文孝起身就朝着杨六走去，刚要跪下，杨六吓得头皮发麻连忙把人拽起来。 “我妹子同意我就同意！”杨六连忙喊，“郎君可别跪我！” “那我跪福儿！”杨文孝说着就推开杨六的手朝着杨福儿转过身去。 杨福儿也吓懵了，杨文孝咚一声给她跪下，问她，“福儿，我想娶你，你嫁不嫁啊？” 杨福儿回过神来羞怯怯地点点头，小小声应了句，“我嫁。” “福儿妹子嫁给文孝郎君那就是嫁进了福窝咯。”杨四笑着起哄着。 老夫人和善，大夫人和四夫人两妯娌又好相处，福儿也在杨家生活了八年，和杨家上上下下都熟悉，嫁入杨家，就等于是嫁入另一个娘家。 中秋节前两天各国使者团抵达京城。 和大金使者团一起抵达京城的还有大金最受宠的公主，使者团前脚刚入京，后脚全京城都在传大金公主闭月羞花是世间第一美人。 柯慕青正领着自家几个孩子在街上定嫁女娶亲要用的一干物品，家中不缺钱，自然是什么贵重用什么，嫁女不能敷衍，娶亲也绝不敷衍。 逛累了一群人就在茶楼上坐下歇着，一边听着外头说书的人说那大金公主如何貌美，如何有才华，这算是成功把柯慕青等人的好奇心全部勾起来了。 第254章 大金和亲公主 “声势造得如此浩大，希望明晚不会让人失望。”柯慕青啧了一声，“这京中看来还是有不少探子，回头让你四叔公好好清一清这成筛子的京城。” “得是多好看的姑娘才能称得上世间第一美人？要比太子妃都更好看吗？”杨双双托着下巴问着柯慕青，她见过最好看的姑娘就是太子妃了。 那可是京中贵女，那是顶顶仙女一样的女子。 “谁知道呢，说不定大金审美和我们不同呢。”柯慕青耸耸肩，“多多美，我们明晚见着了不就知道了？” 说完柯慕青又问，“今日李钰怎么没约你出去玩？” “阿奶明知故问。”杨双双哼了一声，“我把他当好朋友，他却把我当娘子！他这人不老实！我才不要理他！” 杨双双虽嘴上说是不理李钰了，但柯慕青愣是从她的表情里看出来了，她快要可以嫁孙女了。万朝会在宫中荣恩殿举办，柯慕青带着自家人盛装打扮出席，她和杨三庆坐在了距离皇家最近的左边席位，勇王和宁王坐在了对面。 杨文孝嫌自家这边人多太挤，已经跑对面宁王边上去蹭酒了。 杨双双和柯袖玉一开始还和杨初宁隔着道聊着天，聊着聊着，两人干脆去了杨三庆席位上去和杨初宁作伴了。 柯慕青和勇王两夫妻聊完天，一回头就发现身边空荡荡只剩下杨袖娥和杨福儿这个未来儿媳妇陪着她了。 杨初雪和李瑾是一块儿来的，看来快要成亲的两人感情挺不错。 想来本来两人在辰郡就已经相识，这婚事两人应该自己都挺满意的。 见到柯慕青李瑾和杨初雪就先朝着柯慕青走了过来。 “伯娘~”杨初雪虽是公主，但见到柯慕青还是习惯喊她一声伯娘。 李瑾看了眼杨初雪，嘻嘻一笑，张口跟着喊了声，“伯娘，好些年未见了，您老身体看着康健如初啊，您这回可得在京城住到喝了我和初雪的喜酒才能回去。” “那是自然，没喝了你们的喜酒你们也不放我走啊。”柯慕青笑着道，又问道，“你家人何时进京？” “赐婚圣旨下来以后就快马加鞭送信回去了，我爹娘年纪大不能赶路，只能慢慢来，不过我估计两位兄长憋坏了，定一路快马赶来京城玩。”李瑾道，”所幸成亲一干事宜有礼部去操心，我爹娘晚些到也没关系。” “辰郡一路来是要花不少时间，辰王和辰王妃年纪大了，是不好和年轻人一样赶路，能在你们成婚之前赶到就好。”柯慕青能理解，至于别的需要男方去处理的事情，李瑾两个兄长能提早赶来去安排了就行。 杨二柱登基后辰王还是辰王，还是享受着亲王的待遇，杨二柱也未收回辰王封地，也算对辰王府的一种信任。 皇帝嫁女，这既是朝政上的一种手段，也是看李瑾确实是难得的小郎君，配得上永宁公主。 一番寒暄以后便快到开席的时间了，杨初雪和李瑾去了他们各自的位置上坐着，没一会儿二皇子和三皇子也到了，三兄妹说了两句话的时间，帝后携太子太子妃入了殿。 帝后入席便宣了各国使团入殿觐见。 大金作为大国，虽打了败战主动议和，但在别国使团里，也还是强者，故而走在使团最前面。大金和亲公主的美名早就传开了，和柯慕青一样好奇的人不在少数，一个个都伸着脖子看着。不得不说大金使团营销手段绝对一流，好不容易看见了大金公主，但人家犹抱琵琶半遮面，就非搞神秘兮兮那一套。 但不得不说面纱之上那一双眼睛确实摄人心魂，确实很美。 那一张口，百灵鸟一样的嗓音，也确实动人。 “人都到这了怎么还带着面纱，莫不是大金公主这脸见不得人？”祝二那大嗓门这么多年了一点没变。 但说出了这殿里多少人的心声。 “玉容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大金玉容公主行了礼以后才缓缓将面纱摘下，露出了她那张花容月貌的脸。 能让大金使团如此吹嘘的美人果然没叫人失望。 柯慕青都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可真是漂亮啊。 肤白貌美大长腿，还有那深邃的五官，是不是世间第一美人柯慕青不知道，但绝对是美人。 “玉容倾慕皇上已久，今能来此和亲，是玉容的福气。” 美人不仅人长得美，就连说话都好听。 历来就没听过哪位公主被送去和亲是高高兴兴的，但大金这位公主就分外不同，上来就告诉杨二柱我喜欢你很久了，能嫁给你是我的福气。 一下子把男人的自豪感拉满。 柯慕青朝着上边看了眼，皇后脸上的笑果然有几分冷意。 “皇上好福气，后宫又添了一位妹妹。”皇后开口似乎是在提醒看美人看呆了的皇上，“皇上，玉容公主在等着呢。” 杨二柱一副这才从玉容公主美貌中回过神来的模样，大声笑着，“好！封玉容公主为容昭仪，赐长春殿。” “恭喜皇上喜得佳人。”皇后起身道喜。 柯慕青跟着席上所有人一起跪地贺喜。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笑，但柯慕青看大金使团虽在谢恩，但脸上的笑可一点不真诚。 打出了世间第一美人玉容公主这张牌，想着好歹能捞一个贵妃，没有贵妃，总也能捞着一个妃位，没想到就捞着一个嫔位。 这可是大金尊贵的嫡公主，到了这，进了皇帝的后宫，也就是一个容昭仪。 作为主动议和的一方还没资格讨价还价，别说是容昭仪，就算是封个容婕妤容美人使团也只能认下。 这一晚上的万朝会十分精彩，这个使团献礼，那个使团献美人，皇上来者不拒通通收入后宫，但位份却是一个赛一个低，别说昭仪了，就连才人的位份都没捞着。 柯慕青在各个使团的脸上看到了心里骂咧咧脸上笑嘻嘻的本事，这一晚上过得那叫一个精彩。出了宫杨双双和柯袖玉两人挤在柯慕青的马车里，杨双双是憋了一晚上的话。 第255章 假玉玺事发 “阿奶，你觉得哪个玉容公主真的是世间第一美人吗？我瞧着第一眼惊为天人实在是美，但瞧了一晚上以后又觉得瞧腻了，也就那样吧，看来看去，我觉得还是太子妃更美。” “阿奶，你觉得四叔公看上那玉容公主了吗？四叔公晚上会去长春殿吗？” “你这脑袋瓜想的事可真不少，连你四叔公的事你都敢操心？你虽然喊他一声四叔公，但他是皇上，皇家的事你少操心。”柯慕青叮嘱着。 “我这不也就和阿奶私下说说嘛~我在外头从来不说这些话。”杨双双抱着柯慕青的手臂撒着娇，“我主要是替皇后娘娘操心，皇上喜不喜欢玉容公主我不知道，但皇后娘娘肯定不喜欢玉容公主。” “放心吧，封大金公主昭仪就是皇上给大金最大的脸面了，皇上今晚绝对不会去任何一个新人那，只会留在皇后宫中。” 柯慕青说对了，一连几日皇上像是忘了后宫添了新人一般，一连几日都宿在中宫皇后那。 大金使团气得不行，送玉容公主前来和亲，本是冲着贵妃之位来的，想送一个枕边风去，没曾想这美人计半路就折了。 一个容昭仪进了后宫好几日了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大金使团到离京了也未曾听说荣昭仪被皇上宠幸的消息。 但众人着实没想到大金使团离开后还贼心不死，还试图制造动乱。 使团在一个月内陆陆续续离京，而大金使团是最后一批离开的，大金使团前脚离京，后脚京城就出现了前流言。 坊间传闻宫中玉玺开裂，那是因为老天爷看不上如今位置上这位草莽出身的新皇。 这历朝历代玉玺也一朝传一朝，代代相传，坐在皇位上的人换了不知道多少茬了，那玉玺也一直延用下来，从来不曾出过什么事。 但如今这位上位才几年那玉玺就开裂了，那是因为这位手上沾染太多人命，也沾了太多皇族的血，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连老天爷都不认同这位新皇。 甚至有传言，若是这位继续在皇位上坐着，这国家迟早还要再乱，老天迟早会降下天罚，到时候倒霉的又是老百姓。 坊间更有传言，说前朝皇室才是老天真正认定的皇族。 这个流言传了几天之后又传出大金有前朝皇室流落民间的血脉，那位前朝皇室后人为人伪善，性格敦厚，且极其聪慧。 那形容前朝皇室后人的话，仿佛恨不得把所有好词儿都用上。 柯慕青那几天在忙着和李家谈杨双双和李钰的婚事也忙着筹备杨文孝和杨袖娥两人的婚事，所以忙得根本没空去街上瞎溜达，等她听到这些流言的时候还是柯秀才一家上京城来的时候，从柯秀才口里听说的。 杨一在京城当差，杨福儿的兄长也在兄长，再加上杨双双也要嫁在京城，所以柯慕青便写了封信让柯家有空的人都上京城来，她这几年内也没打算离开京城。 柯秀才一到就立刻拉着柯慕青去了书房谈事，说的就是上京一路来所闻所见。 要说这世道什么最难管，那一定是老百姓的嘴了。 坊间要传什么话最难控制，且杨二柱又不是暴君，也不能因为坊间几句话就施暴杀人泄愤，真要这么干了，才是真的中了奸人的圈套。 “你那玉玺可是交给杨大牛了？”即便书房没有其他人柯秀才提及玉玺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柯慕青摇摇头，“还没呢，怎么了？” 遇到杨二柱以后柯慕青通过杨二柱这里赚了很多钱，玉玺后来就被她放在系统仓库里了，也没有上架，也没有售卖。 起初是忙着没空去想玉玺，后来是把玉玺这事忘了。 今天柯秀才要是没有提及玉玺，她可能要等回去那一天才会想起来她手里还有一个玉玺还没有出手。 柯秀才听柯慕青这么问就知道她还不知道坊间流传的话，便坐下把他这一路听到的和柯慕青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难怪我听初雪那孩子说他爹近日心情不太好，没想到最近出了这么多事，竟然还和玉玺牵扯上关系了。” 柯慕青一拍脑袋，“二柱登基后延续历朝的习惯并未换玉玺，还是用着那个传了几百年的玉玺，宫中那个玉玺是假的，估计也是匆匆忙忙之间仿造出来的，用上一段时间看不出来是假的，用久了被发现了也实属正常。” “只是没想到假玉玺会让人拿来这般大做文章，想来宫中还有大金的奸细。”柯慕青拍了下大腿，“我要早知道皇上是因为玉玺这事烦那我早把玉玺给他了！” 柯秀才眼皮一掀看了柯慕青一眼，“我还以为你不舍得白给。” “爹！你就这样看杨二柱的？他是那种白拿我东西不给我赏赐的人吗？”柯慕青理直气壮地问。 所以这要是杨二柱是那种人，这逆女还真会舍不得白给。 柯慕青既知道了玉玺这事便没有再拖延，立刻叫人备了马车进了一趟宫。 皇上在和几位重臣议事，柯慕青懒得等，转身就去了后宫求见了皇后。 “大嫂今日怎么一个人来宫中了？双双和袖玉没一起来？”看到柯慕青一个人进来皇后有点惊讶。 “我进宫是是有要紧事就没带孩子来了。”柯慕青道，“刚准备去见皇上，不过这会儿皇上没空，我想着你们两口子，我这东西交给皇上还是交给皇后您都一样。” 柯慕青说着话就把手里的木盒子往桌上一放。 盒子是柯慕青随手拿来用的，就是很简单的木头盒子，看着还半旧不旧。 皇后在问了句，“大嫂，我能打开看看是什么吗？” 柯慕青点点头，得了柯慕青的允许以后皇后便把盒子上的锁解开打开盖子，低头一看，直接吓住了。 “这……”皇后眼神都变了，“大嫂，这是我想的那东西吗？” “对，这就是传国玉玺。”柯慕青点点头，“我早年逃荒路上无意间别人手里用粮食换来的，也怪我最近忙过头了，我都不知道外头在谈玉玺的事情，这东西我收着好久了，年纪大了，不记事，我也忘了玉玺这东西。” 第256章 大结局 “是今日我爹和我说了外头在传的那些话我这才想起来真正的传国玉玺在我手里，好在当年到了京城这东西我就随手往我在赵王府里的卧房跟着我别的旧物一起堆在那了，今日找了下，好险找到了，万幸没叫我逃荒途中弄丢了。” “找着了以后我就立刻把这东西送进来了。”柯慕青道。 皇后看过玉玺，其实传言没有错，如今皇上手里的那个玉玺确实开裂了。 因为玉玺这事皇上发了好几次火，这几日心情都不太好。 但皇后万万没想到，皇上登基时候所得的玉玺竟然是个假的，更没有想到，真正的传国玉玺竟然会在护国夫人手上。 那玉玺传了几百年了，寓意非凡，玉玺开裂这事于皇上名声终究有碍。 皇后将箱子里的玉玺拿起来看了好几遍，终于确认她手上这个真的是传国玉玺，她眉眼舒展，顿时笑了。 “大嫂我这就去把这个东西送去给皇上，你在这等我一等。” 皇后唤来宫女伺候柯慕青，她亲自抱着木箱子匆匆往延英殿。 这会儿杨二柱和祝二裴三正拿着假玉玺看着，此刻身边也没有其他人，三人正在接力骂娘骂前朝太后和前朝皇帝。 因为无外人在，所以三个大老爷们骂得很脏。 “要我说，前朝胆敢造个假玉玺，那我们也能造个假玉玺，反正这东西也是皇上你用，谁敢说我们做出来的是假的？谁要敢说，就让他把真的拿出来看看！”祝二道。 “找谁造？这事传出去了不好解释。”裴三道，“大金的细作无处不在，六部里说不定也有大金细作，还要花时间重新彻查，我们这会儿前脚找工部人来干这事，说不定后脚这事情就被细作散出去了。” “再过个几年，定要把大金灭了！”祝二骂道。 只是一连打了好几年的战国库空虚，打战烧钱，若不然大金此次议和谁会同意？ 管它是送来什么公主，大金皇后送来和亲都没用！ 三人正发愁着，门外忽然有人通报说是皇后有急事求见。 这延英殿别人来不得，但皇后这个发妻自然能来。 且皇后性子稳重，若非急事平日也不会往延英殿来，故而杨二柱便让公公把皇后请进来。 “我猜勇王和宁王肯定也在！也省得一会儿皇上派人去找你们。” 皇后一个人笑着走入殿中，“皇上，你猜大嫂刚才送了什么东西来？” “什么？”杨二柱心情不好所以没心思去猜。 倒是祝二张嘴叭叭了一句，“总之不会是玉玺就是了。” 皇后扑哧笑了出来，“还真叫勇王猜对了！大嫂送来的就是真的传国玉玺！” 三人屁股嚯得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三张错愕的脸均是一副你莫要开这样的玩笑话看着皇后。 皇后把木箱子放在桌上一边打开盒子一边道，“大嫂说传国玉玺是她早年逃荒时候从别人手里用粮食换来的，这东西她没用，她到了赵王府往杂物箱子里扔就把这东西抛之脑后，是今日她爹进京和她提及了外头的传言，嫂子听了以后才想起来玉玺在她房间里睡了好些年觉。” 箱子一打开杨二柱立刻伸手把里面的玉玺拿了出来，一番仔细查看以后，双手颤抖地递给宁王，“老三你来看看，我瞧着这是真玉玺！你看上面还有干涸的泥印呢！” 裴三接了过去，祝二迅速凑了过来也伸手摸了一把。 “这玉质实属上乘，我瞧着应当也是真的。”裴三喊杨二柱去把那个假的开裂的假货拿来对比。 若是没看过这个真货，但是看到假的，大家也不会想到开裂的那个是假玉玺。 毕竟那玉质也算不错，上面的纹样没看过的人也看不出哪里不对。 可一旦假货和真货放在一起，肉眼看是看不出来，可一旦上手触碰了，真假立刻现行。 “大嫂真是我亲娘耶！连传国玉玺这样的东西都在她手里！这事怕是大金那些人做梦都不敢相信吧？” “他们笃定大哥找不到真玉玺，那群人便拿玉玺开裂的事情大做文章，没想到大嫂竟然把真玉玺给我们送来了！” 裴三凑近闻了闻，道，“我闻着这玉玺干涸的泥印味道和宫中的确实一样，宫中特质的印泥民间绝对不会有。” 确定了这半旧不旧的箱子里确确实实放的是真的传国玉玺后，三人顿时在延英殿里放声大笑。“谁说大哥这皇位不是天定？这岂能不是天定的缘分？”裴三摇着折扇敲了敲木箱子心中万般痛快。 柯慕青在皇后宫里喝了两盏茶吃了几块小点心杨二柱和皇后就回来了，连祝二和裴三都跟着一块来了皇后的宫中。 祝二一看到柯慕青直接跑过来一把抱住柯慕青，“大嫂你可真是我们的福星啊！我们要是没有大嫂可怎么办哦！” “去去去！赶紧撒手！”柯慕青一脸嫌弃地推开祝二，“都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怎么还一副孩子样？” “祝二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大嫂你真是我们的福星。”裴三由衷地发自肺腑在感慨这句话。 ”要是没有大嫂也没有我杨二柱的今天。”杨二柱道。 这要是换一个人知道手里这个是传国玉玺，这人还能舍得这么直接拿出来给他吗？ 以大嫂在朝中的人脉，再有这个传国玉玺，换一个人，怕是已经有了别的野心了。 也只有大嫂能这么风轻云淡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用这么破旧的箱子就给装着送进宫里来了。 “行了，我要是一早知道你要这玩意儿我早给你拿过来了，省得初雪那孩子天天挂心你这个爹心情不好。”柯慕青摆摆手，“我知道你们忙，我也要出宫了，我还得给家中几个孩子筹备婚事，回头有空了再唠。” “大嫂，我送你。”祝二咧着嘴笑着，“反正我脑子不好使剩下的也没我事，我和大嫂先走了。” 祝二丢下话转头就去追已经出去的柯慕青。 柯慕青回到赵王府没多久宫中的上次如水一般进了赵王府。 本来就很富裕的柯慕青顿时变得更富裕了。 柯慕青挑了些系统商城能给出高价的东西卖了，剩下的大部分东西全部让管家放进库房里。 冬月初六赵王府嫁女，嫁妆足足一百二十抬，赵王府送嫁妆那日，第一抬已经到了新娘夫家，最后一抬都还没有出赵王府的大门。 挑嫁妆的下人肩膀上的担子都弯了，可见每一抬嫁妆沉甸甸的有多实诚。 赵王府派去唱嫁妆的管事说到喉咙都冒烟了。 永昌九年三月，赵王府娶亲，赵王府六公子虽然娶的不是高门大户的姑娘，但那姑娘曾是护国夫人的干女儿，赵王府下的聘礼十分丰厚，可见护国夫人有多满意这个儿媳妇，这让不少家中有女的人家看得眼冒精光那叫一个羡慕的。 同年三月，杨成卓和杨成志榜上有名成了杨家第一个和第二个秀才。 两孩子年轻有为，一时间赵王府的门槛又让媒婆踏破了。 同年九月，赵王府嫁长房长孙女，长平县主的嫁妆一点没比她的姑姑少，柯慕青亲自送长孙女上花轿，看着花轿朝着李家的方向去，柯慕青这个老夫人站在赵王府门口落了好一会儿泪才让人劝了回去。 杨双双回门的那一日柯慕青听到了系统提示任务完成，任务完成度百分之百。 任务已经完成她可以随时选择离开原主的身体回到二十一世纪。 柯慕青没有马上离开，她等到抱上了杨文孝的儿子，也抱上了杨双双的儿子，眼看柯袖玉也十九岁了但一直没有想要成亲的意思。 她找了一日私下这个小女儿聊了好长时间，见柯袖玉确实没有想要嫁的人，也没有想要嫁人的念头，柯慕青便进了一趟宫求了个恩典，替柯袖玉这个女儿求来了一个玉康县主府，然后喊来了家中所有人。 她当着杨家上下的面将原本给柯袖玉的嫁妆送去了县主府，然后把家产重新分了分。 杨成卓考中秀才以后果然死都不愿意继续读书，而是跟着杨文孝叔侄二人一起做起生意。 杨成志中状元这一年，杨成卓的第一家状元楼在京城开起来了。 杨成志成亲这一年，状元楼开遍各郡，成了全国闻名的酒楼。 状元酒楼，状元客栈等等状元打头的产业遍地开花，全是杨成卓和杨文孝两人一手创办起来的。 永昌十八年，杨成志和杨成卓将大半身家全捐给国库用作攻打大金的资金。 永昌二十一年，柯慕青听到了管家传来的喜报，大金皇帝被斩于大金皇宫，从此再无大金，我朝迎来了开国以来最昌盛强势的一年。 同年正值壮年的皇帝禅位太子，携皇后去了行宫养老。 新皇登基照例册封发妻为后长子为太子，新皇的后宫比太上皇都更安静，皇家无争斗，兵权在握，国库充盈。 柯慕青送走了柯秀才两夫妻，看着杨家三兄弟变成沉稳的中年人，看着孙儿一个个长大成才，这才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躺在榻上放心地闭眼脱离这个世界。 永昌二十二年四月春，护国夫人殁，举国同悲，太上皇太后携整个皇族相送，勇王在老太太棺前哭成个孩子。 庄郡城外几里地的庄子里，消息传来的那一刻庄子跪了一地的人。 杨家族亲回到燕郡以后柯慕青便让人将住在山里的那一群无家可归的孩子接到了庄子，与其说这里是护国夫人的庄子，不如说这是护国夫人收养无家可归的孤儿的慈幼庄。 最早到这里的孩子都是见过护国夫人的，后来进来的孩子都未曾见过，只能从庄子的哥哥姐姐口里听关于护国夫人的事。 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护国夫人是一位很心善的夫人，他们在庄子里有吃有穿，还有书读，每一个从庄子里走出去的孩子都有未来可盼。 柯慕青睁眼的时候人正在医院里，久违的白墙让她有些恍惚，一直到边上的手机传来提示声她才回过神来。 拿起手机一看，是手机有新短信提示。 柯慕青点开一看。 您尾号（5679）的储蓄卡入账人民币…… 备注：奖励入账。 柯慕青瞪大了眼睛一个个数，“百万……千万……亿……百亿……千亿！” 我！发！财！了！ 我！暴！富了！ 柯慕青脑子里只剩下这大写加粗的八个大字。 她迎来了她的人生巅峰！ 豪宅她来了！ 豪车她来了！ 帅哥！她来了！ 肆意挥霍的生活，她来了！ ——全文完。 祝每一个追文的亲都和女主一样暴富！暴富！暴富！ 宝子们，有缘新文再会！ 感谢所有宝子一路支持！ 爱你们哦~~~